《诸天旅行从地下交通站开始》 第一章 稳住别浪 1942年春,安邱城西关大街。 “……咱特么干的就是这不讲理的差事,你才来几天,懂什么呀,且学着呢啊!” 李煜一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聒噪,再看说话那人,黑裤子,白色绸布褂子,腰里挎着枪匣子,獐头鼠目,一脸的汉奸像,不过看起来还有点儿眼熟。 低头看看自己,同样的打扮,一样的枪匣子,只不过绸布褂子是黑色的而已。 再回头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泥土街道,两边低矮的房屋,身后是个炮楼,炮楼下堆着麻袋做成的掩体,炮楼边上的墙上刷着几个繁体大字,战圣亚东大? 街面上好一派萧条景色!行人寥寥无几,摊贩更少,粗布短打,一个个面有菜色。 李煜瞪圆了眼睛,眼神里顿时流露出惊恐迷茫之色。 李煜,男,25岁,销售精英,单身有房有车,双亲献祭。 今天是周末,自己明明应该在家里睡觉的,怎么一睁眼就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没等李煜细想,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一切突然间停顿了下来,身前那獐头鼠目汉奸像的家伙迈步的脚也悬在半空,就好像时间被人摁下了暂停键。 李煜也是一动不动,脑海中突然多出现了一些信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墨绿色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几排数据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姓名:李煜。 境界:普通人类,战斗力弱鸡。 任务世界:地下交通站。 身份:张得贵,绰号老九,安邱侦缉队成员。 绑定主线任务:干掉石原彰晃。 可选任务:1,干掉秃三炮。2,帮助杨保禄转移药品。3,消灭鬼子伪装的武工队。4,干掉抗日组织的叛徒。5,在敌人抓住文若明之后将其救走。6,救走美军飞行员罗伯特并恐吓之。7,干掉黑藤规三。8,干掉野尻正川。9,干掉石原兵太郎。10,干掉安邱日伪军。 可选任务每完成一个根据参与情况奖励若干物品或技能,失败无惩罚。 绑定主线任务完成,系统正式绑定,并开放随身储物空间,终身不再发放强制任务;任务失败系统自动离去,宿主留在当前时空。 新手礼包待领取(手枪射击技术精通,氰化钾200克),祝好运! 看着屏幕上的字迹,结合脑中的信息,李煜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没有名字的系统,无智能,可以随机穿梭诸天时空,终身只有一次绑定任务,可选任务看心情做,失败无惩罚,自由度极高,其余的系统介绍,待绑定后才能了解。 李煜刚刚阅读完,眼前墨绿色的屏幕就消失不见,时空恢复正常,身前那汉奸的脚也落了下去。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唉!”李煜叹了口气,强忍着心头的失落感。很明显,狗系统问都不问就把自己绑架了! 完不成绑定主线任务,就把自己丢在这陌生时空。李煜倒是不介意留在这里为轰轰烈烈的抗日战场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但问题是,这狗系统还给安排了个汉奸的身份,这就很淦! 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将来怕是落不了好啊! “老九,寻思什么呢?跟上!”身前传来汉奸的催促声,这家伙正摇头晃脑的朝前面一个挂着鼎香楼牌匾的饭馆走去。 “哦。”李煜答应一声,随即跟上了那汉奸。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李煜向来有颗大心脏,反正目前未认主的狗系统才是爹,自己只是个工具人,除非完成主线任务,否则是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既然如此,自己搞不定的事儿还愁它干蛋? 而且,这是机遇!李煜可是个有野心的人,危险与机遇并存,他决定赌一把! 这里就是地下交通站的世界嘛!? 对于这部老剧,李煜倒真是挺熟悉的,看过不下十次,剧情,乃至人物对话算得上是记忆犹新。 糊涂的野尻,狡诈的黑藤,贪婪的白翻译,恶棍黄金标;胆小善良的孙友福,莽撞的杨保禄,装糊涂的张全福和齐老太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石青山,胆大心细、深藏不露的地下交通员蔡水根。 当然,还有这部剧真正的主角,无赖贪婪愚蠢的安邱侦缉队贾贵贾大队长! 按照狗系统给出的身份,自己是安丘侦缉队的狗汉奸老九,那么眼前这看着相当眼熟的人,应该就是侦缉队的副队长老六了。再结合系统给出的第一个支线任务,那么现在应该是第七集,黑瞎子被秃三炮绑票了? 李煜努力回忆起秃三炮那一集的细节,秃三炮匪帮的老七绑架高大少爷没绑成,顺手把黑藤绑回去了,然后就是黑藤暴露身份,秃三炮打算投降鬼子,武工队队长石青山从中作梗,成功的借鬼子的手消灭了秃三炮匪帮。 貌似真的可以火中取栗啊!只要好好设计一番…… 边想着,跟着老六进了鼎香楼。 李煜稍微打量了一眼,进门右手边是老式的木质柜台,柜台前面墙角摆着一个硕大的酒缸;左边有一道门,门上挂着帘子,那是“雅间”,最惹人注目的,是雅间边上的两扇木质日式推拉门,那应该就是专门给野尻准备的日本房了。 大厅里摆着几张斑驳的八仙桌子,一个穿着粗白布褂子的壮汉背对着自己,手里拿着锤子,正修理桌子腿。 这应该是杨保禄,李煜心中有数,这杨保禄不愧是练过摔跤的主儿,虎背熊腰,看起来十分结实。 “老九,上!”李煜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呢,冷不防被前面的老六扯了一下。 哦,明白了!李煜心中了然,自己可是记得这一段的。 没有实力的穿越者穿越后首先要做什么?跟着剧情走,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别特么瞎浪! 第二章 仨大嘴巴子 “嘿!你,有良民证吗?” 李煜冲着杨保禄嚷了一嗓子,他的表演很精湛,挤眉弄眼,一脸刁难,活脱一副敲诈老百姓的汉奸相。 “嘁!”杨保禄回头,撇撇嘴,目带不屑,扫了一眼这个侦缉队新来的狗汉奸老九,然后,回过头去,继续敲桌子腿。 “笨蛋,谁让你问他这个了!”老六拉了李煜一把,比划了一个点钱的手势:“他倒是有良民证,可他有钱吗?看我的!” 说完,老六上前两步,一脸高傲:“杨保禄,你们这儿有外人吗?” “有啊,这不刚来俩嘛。”杨保禄调侃了一句,他心里明白这俩狗汉奸问的是什么,这摆明了是来找鼎香楼住店的客人的麻烦的,别说今儿鼎香楼没客人,就是有,他也不会告诉这俩狗汉奸。 “捣乱是不是?我是说有别的外人吗?”老六一瞪眼。 “别的……”杨保禄稍加思索,信誓旦旦的道:“哎,别说,还真有一个,正在后院跟我们掌柜的闲扯呢!” 老六:“吃饭的还是住店的?” “好像不吃饭,也不住店。” “本地人?”李煜开口配合一句,他心中暗笑,杨保禄这看着一脸的忠厚老实,没想到蒙起人来这么准,连老六这种鬼精的汉奸都信了。 “好像有点外地口音!”杨保禄笃定的说道。 就黑瞎子那没溜的汉语,那可不就是有外地口音嘛! “哎哟,这回可算让我给抄着了!”老六兴奋的一拍手,回头招呼李煜一声:“走!”然后直奔后院。 “嘿嘿!”看着老六的兴奋样,杨保禄成功愚弄了这俩狗汉奸,心中很是得意,脸上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容。 李煜慢了一步,进后院门前,他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了杨保禄脸上的笑容。 这货看起来很嘚瑟啊!李煜目光灼灼的盯了杨保禄一眼,也懒得警告这个莽撞的家伙,自嘲的笑了笑,回过头,跟着傻子老六进了后院。 老九这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啊!杨保禄挠了挠头,纳闷的想着。 跨过门进了后院,就看见院子里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上铺着白纸,一个身穿灰白色大褂的干瘦的家伙正背对着老六和李煜,弯着腰,袖口挽着,手拿一只饱蘸浓墨的毛笔,正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这人身边,是一个穿灰蓝色大褂的人,留着中分头,见两个汉奸进了后院,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李煜一眼就认出来,这家伙就是鼎香楼的掌柜孙友福,没别的,电视剧世界,长得像呗!那么那个写字的,应该就是安丘城特务机关长黑藤规三了。 老六拉了李煜一把,努努嘴,使了一个脸色。 李煜摇摇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显,你行,你上。 “废物,瞧我的!”见刚收了没几天的小弟不听指挥,老六等了李煜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好好学着点儿!” 学个屁,找抽去吧你!李煜心中暗乐,面上不动声色。 “嘿!干什么的?有良民证吗?”老六上前一步,嚣张的嚷着。 听到自己那个愚蠢的手下的声音,黑藤抬了抬身子,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懒得搭理老六,俯身继续表演自己的“书法”。 呦呵?可以啊!不理我?老六眉头一跳,生怕自己碰上了惹不起的人,招招手,把正在偷笑的孙掌柜拉过来。 “你朋友?”老六问道。 “嗯不不不……”孙友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有良民证吗?” “嗯不不不不……”孙掌柜内心偷笑,自己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 “那就好办了!”老六眼前一亮,再次上前一步:“嘿!把良民证掏出来!” 黑藤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正自鸣得意的欣赏呢,不想让愚蠢的手下搅了自己此刻的好心情,因此也没言语声。 “我tm说你呢!把良民证掏出来!” “哟嗬?你tm是找死呀你!”见这人一直不搭理自己,老六感觉自己收到了冒犯,在小弟与孙掌柜面前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于是又上前一步,一边嚷着,一边从背后推了这人一把。 “八嘎!”回手,掏!一个凶狠的耳刮子抽在老六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老六捂着脸怪叫了一声,刚想抬手报复,定睛一看,却发现抽自己的是自己的主子黑藤规三,赶忙弯下腰,捂着脸后退,活脱一条被主人打断了腿的癞皮狗。 “黑,黑藤太君!”老六捂着半边脸,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太君,瞎了我的狗……” “八嘎!”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老六脸上,正好一边一个,还挺匀称。 李煜内心偷笑,熟知剧情的他早已明白,黑藤这龟孙子眼镜高度近视,是个睁眼瞎,因此最听不得别人说那个“瞎”字,老六这是情急之下撞枪口上了。 “呵呵,孙先生,”黑藤故作文雅说道:“我的属下都是些粗人,缺乏教养,让您见笑了。” “没事儿,我不笑呵呵。”孙掌柜在一旁看了好一出大戏,内心早已乐不可支了,脸上的笑容,忍也忍不住。 “嗯哼,孙先生,你看我这回的字写得如何呀?” “哎呀,您再怎么写也还是那么……” “嗯?” “那么好。” …… 李煜默默在一旁看着,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中暗暗盘算。 自认为精通书法的黑藤在鼎香楼定下了一桌酒席,老六因为“抓瞎”这俩字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孙掌柜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应付着鬼子汉奸。 少顷,黑藤独自离开鼎香楼。 “妈的,这一会儿功夫挨tm仨大嘴巴子!”老六捂着脸,冲黑藤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李煜心中了然,黑藤这一离开,刚出了鼎香楼就被秃三炮手下老七绑票了,可选任务1剧情正式开始。 跟着愤愤不平的老六回到侦缉队,借口去茅房解手,李煜脱离侦缉队汉奸们的视线。 先把狗系统的新手礼包领了,要不然自己拿什么去干掉秃三炮? 第三章 盘点家当 系统?出来? 李煜蹲在茅坑上,心中默默呼唤着。 按照套路,这玩意儿应该在心中默念就可以了吧? 果然,李煜心中默念三遍之后,那诡异的墨绿色屏幕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这次系统出现却没有引起时空静止。 领取新手礼包。 李煜伸手点了一下虚拟屏幕,手指穿过空气,屏幕一阵荡漾。 嘿,这玩意儿还是个虚拟投影?就是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得见。 下一秒,李煜感觉身体一热,一股磅礴的知识涌入自己脑海,同时,一个玻璃瓶子突然出现在地面上。 手枪射击技术精通,包含各种型号的手枪拆卸,保养与各种条件下的射击技术,在系统评级内属于最高等级。此刻,李煜感觉自己仿佛化身双枪李向阳,只要给自己一把靠谱的手枪,有效射程之内指哪打哪。 这倒是不错,李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这手绝活傍身,起码在这乱世有了一点点安身立命的本钱。 低头看向那玻璃瓶,状如酒瓶,巴掌大小,软木塞外加蜡封,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结晶状粉末。 李煜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起来,再三确认封装完好,才小心翼翼的装在褂子兜里。 这玩意儿,你说它是剧毒都是在侮辱它!吸入,皮肤伤口接触或者误入眼中就可中毒,微量致死,毒性极大,见效极快,就这两百克,足够超度掉安邱城里所有的鬼子汉奸还有富余了!这应该是狗系统为自己的第十个支线任务准备的,李煜打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东西可不敢带在身上,万一不小心打碎了,那就完犊子了。 提上裤子,站起身,李煜打开跨在腰间的枪套,拔出侦缉队配发的手枪,拿在手上观察了一下。 这是一把毛瑟手枪,俗称盒子炮,镜面匣子,型号是c96,可装入10发7.63手枪弹,半自动击发。 李煜两只手如同穿花蝴蝶,几秒钟就把这只手枪分解开来。 果然!李煜大失所望,这就是一把破枪!膛线磨损严重,甚至由于保养不力,有些零件都有锈迹了!现在已经是1942年了,鬼子正在走下坡路,连这种货色都配发出去,看来日子不好过。 “老九!老九!你tm掉里面了?” 外面传来老六的叫嚷声。李煜手指飞舞,把手枪组装回来,重新插入枪套,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出去。 “六爷,啥事儿?有钱还我了?”李煜可还记得呢,这一集一开头就是老六带着老九查证还钱。 “还个屁!老子哪有钱!”老六啐了一口,愤愤不平的嚷着:“妈的,队长让去郭家村接收情报去!赶紧的,跟我走!” 搞情报?这倒是侦缉队的老本行了。事实上,侦缉队在安邱周边确实是有一张情报网的,它的情报人员就是各村镇的地痞无赖以及投靠鬼子的土豪劣绅。 不过,郭家村,这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啊?李煜细细回忆了一下剧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想起来了!郭家村,鬼子眼里的模范治安村,可偏偏却是八路军武工队的堡垒村!郭家村的维持会长郭得财,白皮红心,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工队地下交通员! 这眼瞅着天快黑了,自己跟着老六出城去郭家村?那不就是两只小羔羊送入狼吻嘛! 武工队可不认得自己是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刚刚投靠了鬼子的汉奸,正好用来杀鸡儆猴! 李煜心虚起来,虽然有手枪精通傍身,但这不是万能的,老九的身体素质在这儿呢,手枪打得准有什么用?手枪区区几十米的有效射程,超出了有效射程弹道飘忽不定,鬼知道打哪儿了!只要有个武工队员,手持三八大盖,不,哪怕是中正式,也能在两百米外教自己做人了。 不行,得想个招儿先苟一波!李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行,六爷,我这就跟您去郭家村跑一趟……哎哟!嘶!”李煜嘴上答应着,突然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双手握着肚子,半弯下腰。 “哎哟,六爷,我这肚子突然又疼起来了,可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不行,我得再去蹲一会儿!” “你放屁!”老六一把扯住了李煜,狐疑的说道:“咱俩中午可是吃的一样的!就tm你肚子疼?少跟老子扯淡,赶紧跟老子走!” “不是,六爷,我这真是肚子疼。”李煜继续表演,同时说出自己的条件:“要不,六爷,您换个人跟您一起去?这样,您换个人,你欠我的钱就清了!” “真的?” “千真万确!” “说定了啊!”一听不要自己还钱,老六嘿嘿一乐,也不作它想,随即松开了李煜:“那行,你就慢慢蹲着吧!那谁,赵二孬!妈的,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老六带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能否平安回来,李煜可不管他,狗汉奸而已,死了正好,自己顶上这副队长的位置。 跟侦缉队的其他汉奸旁敲侧击的打听出了自己的住处,李煜慢悠悠去鼎香楼弄了四套驴肉火烧当做自己的晚饭。 西关大街东南角,鼎香楼左边的安邱特务机关驻地的后面,这里是侦缉队的驻地。 李煜回到属于老九的房间。 住宿条件还不错,侦缉队的这帮地痞无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贾贵带着人堂而皇之的占据了老百姓几间院落,队内十几个人倒是每人能分到自己的单间。 一座土炕,破旧的桌子,少了一条腿的衣架,一把暖壶以及一个箱子,这就是老九的全部家当了。 李煜翻找了一边,最后从放衣服的箱子底部翻出了十三块大洋以及一卷准备票。 收获还不错!李煜把钱和玻璃瓶喜滋滋的藏好,去院子里洗了手,吃过驴火,找来油布,把枪拆开了仔仔细细保养一遍。 这可是安身立命的家伙,不能马虎。 把枪放在枕头底下,精神满是疲惫的李煜嘴角带着微笑躺在床上。 好好休息,明天按计划行动! 第四章 准备行动 精神极度疲惫的李煜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时已过午,李煜竟然还没起床。 与此同时,鬼子宪兵司令部内。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喝多了,现在不定趴哪粪堆那吐呢!” “那tm是你!黑藤太君从来不喝酒,也从来不去粪堆!依我看呐,准时没钱还账,让债主给扣了。” “那tm是你!依我看呐,那肯定是让人抓了壮丁了。” …… 一炷香后,侦缉队驻地。 哐当!李煜房间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响动顿时惊醒了沉睡的李煜。 “谁!”李煜一脚把被子蹬出去,坐起来的同时手伸到枕头下摸出手枪,利索的上膛开保险,枪口对准了闯进来的人。 “老九!是我!别tm睡了!”闯入者恰好被李煜蹬出的被子蒙住了了头,也没看到李煜拔枪的动作。被子下面,传来了老六咋咋呼呼的声音。 “哦,是六爷啊!” 李煜收枪入套,翻身穿上鞋子站起来,帮着老六把被子取下来,一边说道:“六爷您这是从郭家村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哟,瞧您这着急忙慌的,怎么了这是?” 这孙子运气不错呀!大晚上的出城去郭家村竟然没让武工队一枪毙了。 “出事了!”老六火急火燎,满头大汗。 “能出什么事?六爷您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一边穿好衣服,李煜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子没心情和你逗闷子!你知道不知道,黑藤太君丢了!” “队长都急疯了,让侦缉队全体出动,满大街去找黑藤太君!” 老六急的直冒虚汗,李煜确却是心中有数,这黑瞎子,还真让秃三炮给绑票了。 要么说这是个情景喜剧的世界呢,土匪竟然能混进城里把鬼子的二号人物给绑走了,最讽刺的是,黑藤是掌管情报机关的,他的这帮子蠢货手下竟然没收到一点儿风声! “六爷,别急,喝口水压压惊。”李煜好整以暇的寻了个破陶晚,从暖瓶里倒了满满一碗凉透了的井水,端给老六,道:“找就找呗,一会儿咱们也上街寻摸去,说不定黑藤太君喝多了趴哪粪堆那吐呢!” “我喝个屁啊我!”老六把碗一摔,火急火燎的说道:“都tm什么时候了!你知不知道这里头可是有咱哥俩的事!” 老六把声音压低:“黑藤太君失踪了,黄队长和白翻译他们怀疑是被八路给,嗯……” 说着,老六比划了一个摁住的手势:“野尻太君见死不救,但咱哥俩是最后见到黑藤太君的人,这要是追查起来……” “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是这个意思吧?”李煜顺着他的话解释道。 “所以说啊,咱哥俩得想办法把这件事撇开!”老六说出了他的打算:“昨儿个咱们是在鼎香楼见着黑藤太君的,咱们得找鼎香楼的人给咱们作证,是黑藤太君走了之后咱哥俩才走的!” “那就找呗!” “猪脑子啊你!”老六一脸的嫌弃:“咱就红口白牙那么一说?那鼎香楼的人表面上答应了,回头再把咱哥俩卖了?” 明白了!感情这货是来要钱的!李煜心中了然,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感情这狗汉奸是看上了老子的钱! 当着老六的面,李煜打开了箱子,从最下面翻出了那一捆准备票。至于大洋和玻璃瓶,昨晚上早就转移到墙角的老鼠洞里了。 这地方可是侦缉队,一帮子地痞无赖,怎么可能不防着点。 “六爷,这就是我全部家当了,你拿着。”拿钱的时候,六爷眼角的余光可是瞅见老六贼眉鼠眼的往箱子里瞧呢。 “哎,好,好。”老六喜滋滋的接过钱,迫不及待的竖了起来。他心里盘算好了,拿老九的钱办自己的事,这些钱可不一定都用完,那剩下的,嘿嘿。 “六爷,钱你拿好。” 李煜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老六钱。 “钱够吧?” “够,够!”厚厚的一沓准备票呢,老六点着钱,眼里全是这玩意儿,哪还顾得上别的。 “那六爷,我求您个事儿呗!” “哎,行,老九,咱哥俩谁跟谁啊,有啥事兄弟全给你办了!” 数完钱,老六看李煜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冤大头。 “你这把枪,借我耍两天呗。”李煜指着老六腰间的枪套说道:“我挺稀罕这玩意儿的,没见过,热乎热乎手。” “就这?好办!” 说着,老六打开枪套,拔出手枪,慷慨的塞进李煜手里,再合上枪套,拍了拍腰间。 “拿去耍吧,反正咱侦缉队挎着这玩意儿就是耗子扛枪,吓唬猫玩,咱也用不到,里面有子弹,你要想玩,就去城东小树林那里。记得跟皇军警备队说一声啊,别tm让自己人打死了!” “放心。”李煜接过枪,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就是俗称的王八盒子。弹容量八发,唯一的优点就是精度高。 但这玩意儿容易卡壳!而且威力小!可就这破枪,都不是一般的鬼子能装备的,那都是中级军官才能分到一把的。 按理说,作为一个汉奸,老六是拿不到这种枪的,但这是个情景喜剧的世界…… 把枪插在后腰腰带上,李煜满意的拍了拍。 反正只是作为实施计划的备用枪而已,聊胜于无吧! “六爷,您拿着钱去鼎香楼办事,我就不去了,我去街上找黑藤太君。” “行,行,兄弟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好!”一听这话,老六哪管别的,忙不迭的答应着。老九不去正好,这样他就更容易把钱落下。 下午两点,李煜骑着一辆侦缉队的自行车出现在安邱城北门。 出城很顺利,因为是“自己人”,看守城门的鬼子汉奸都没搭理李煜。 出了城,沿着鬼子修的公路一路骑行向西北,李煜的目的地,城北二十里外的西王山。 路线是取自行车的时候跟侦缉队的人打听出来的,李煜的目标,就在西王山上的破庙里。 秃三炮匪帮,以及被莫名其妙绑了票的黑藤归三就在那里。 第五章 刚正面 李煜打算把黑藤救出来。 黑藤规三可以死,但不能现在就死在秃三炮手里,并且,一个活着的黑藤,更有利于李煜对接下来剧情走向的把控——熟知剧情就是李煜最大的依仗,黑藤一死,就乱套了! 当然,救出黑藤只是捎带的,真正的目标是消灭秃三炮。 按照原剧情的发展,黑藤被绑票之后,暴露了鬼子的身份,秃三炮竟然打算投靠鬼子,最后被石青山横插一脚,成功劫走赏金,误以为被骗的野尻出动了安邱城鬼子守备大队消灭了秃三炮一伙。 别看秃三炮从民国十一年到现在都是冀中一带有名的惯匪,可从他毫不犹豫投靠鬼子的行为就能看出,这家伙就是一个典型的欺软怕硬,没有骨头的家伙。 不过,他得知黑藤身份之后,索要赏钱的行为也能看出,秃三炮相当狡猾,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现在恰好是秃三炮被八路揍了一顿,损兵折将,被打到了西王山上,手下饿了三天,实力大减的时候,恰恰给了李煜火中取栗的机会! 傍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李煜赶到了西王山下的西王村前。 远远望去,村里一片萧条,村路上没几个行人。这里远离县城,鬼子的影响力微乎其微。按照鬼子的划分标准,西王村已经出了“治安区”,属于“准治安区”;按照八路军的分类,这里算不上根据地,属于游击区,在这里,武工队的活动极其频繁。 李煜可没敢进村!自己现在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侦缉队的狗汉奸!谁tm知道石青山是不是就猫在西王村呢!甭说现在马上就天黑了,就是大白天,一个小队的鬼子,进入这种游击区,也不见得能留得小命! 这里是冀中,现在是1942年,地道战了解一下? 从村子外围绕过去,直奔西王村后的西王山。 西王山不高,没费多大劲,李煜便悄悄潜伏在了山顶的破庙之后。 秃三炮的防备极其稀松,从山脚直到山顶破庙,这一路上连个站岗放哨的喽啰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是饿了三天了,谁也没心思站岗了。 战争年代,佛道难存,前后两间的破庙早就没有了香火,年久失修,土坯墙塌了半扇,屋顶瓦片荡然无存,用茅草潦草覆盖着,算是能勉强遮风挡雨。 李煜先是悄悄透过烂掉的后门上的孔隙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主要是认清匪首,然后猫在后墙根上,静心聆听破庙里面的动静。 啪!“哎哟!” 啪!“哎哟!妈妈!” “你tm叫唤什么!” “我,我疼啊!” 嘿嘿,庙里面的动静,听的李煜心中一乐。 感情这黑瞎子在挨抽呢!按照剧情时间来算,应该是昨天黑藤被绑上山,写了一封勒索信,今天下午贾贵收到信,可谁承想野尻压根就不想出兵,更不想付赎金,故意激怒土匪,借刀杀人,坐等黑藤被秃三炮整死。落了空的秃三炮恼羞成怒,正教训黑藤呢! 李煜蹲下来,往土墙上一靠,惬意的看着夕阳下的火烧云。 现在可不着急冲进去,既然赶上这出好戏,怎么着也得让黑藤先把这顿打给挨完了! “我一只耳朵独当一面,多难看呀。” “那好,好,那就依着你,俩一块儿切!” “哎哎哎好汉饶命,手下留情!” “行了!不剁你手就便宜你了!还不赶紧谢恩!” “哎哎呀好汉饶命,好汉手下留……” “你tm再瞎嚷嚷我捅了你!” “八嘎!” 破庙外听墙根的李煜明白,这一声“八嘎”,也让黑藤暴露了身份。 李煜拔出两把手枪,打开保险,咔嚓一下上了膛,左手王八盒子,右手镜面匣子,做好冲进去的准备。 就是打算这么莽进去!手枪射击技术精通傍身,几十米之内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刚正面,李煜谁都不虚!石青山除外! 快枪石青山,见了别动换,没办法,这是这里的世界意志的锅! 打起精神,继续聆听里面的动静。 “杀了吧,杀了干净!” “杀!” “还是放了吧,少惹麻烦。” “对,放!” “杀!!” “放!!” “杀!!!” “放了他!!!” 土匪们对于黑藤的处理意见明显分成两拨。 “哎呀!!嚷嚷什么!懂个屁!还有你!” “老四,你心眼多,你说,咱们怎么办?” “大哥,依我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梁子已经结下了,咱们就算把他放了,小鬼子也不会饶了咱们!干脆,一刀把他宰了!” “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保证不打你们!” “大哥,鬼子的话咱能信吗?” “能信!能信!我们鬼子说话讲信用。” “大哥,刚才咱们可是把他打的不轻啊,谁能保证他不怀恨在心呢?” “我能保证!我是小人不计大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有,如果你们愿意归顺皇军,以后就,要官有官,要钱有钱!我是安邱特务机关长黑藤规三!我说话算数!” 刚刚说话的就是老四吧!在外面的李煜听得清楚。老四这人是武工队的卧底,一会儿莽进去之后唯一的变数。 既要防着他别给自己捣乱,又要小心一些不要误杀了他,麻烦得很! 等了少顷,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些声音。 “太君!” “跪下。” “啊?大哥?” “跪下!” “请太君饶命,我们愿意归顺皇军!” 就在此时! 李煜迅速跳起,一脚踹开破庙烂了半扇的后门,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砰!砰!砰!砰! 李煜宛若神兵天降,右手的盒子炮连开四枪,第一枪打进在场土匪里唯一一个站着正弯腰鞠躬的秃三炮太阳穴里;第二枪打在头上缠着染血的白布跪着的二当家脑门上;第三枪,一颗子弹精准的把老四腰带打断,他别在腰间的驳壳枪当啷一下掉在地上;第四枪,一颗子弹把老四的驳壳枪崩出老远! “呕!” “乖乖跪好不许动!动一动你就小命送!” 四枪开完,李煜迅速的擦了擦嘴,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虚张声势,大喝一声,双手微微颤抖的持着枪,枪口指向土匪们。 这是李煜第一次杀人,两颗子弹,掀飞了两个人的脑壳,红的白的淌了一地,就像打翻了一碗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脑。 不过,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却让李煜暂时忍下这些不适,继续表现着自己“英勇”。 第六章 收编老四 土匪们一个个都傻了。 怎么回事?我们搁这儿下跪效忠皇军呢,突然窜出个人来砰砰两枪,眼看着大当家和二当家脑门上冒出血花,脑浆混合着头盖骨的碎渣喷薄而出。 老四算是反应最快的,枪一响他就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可随即而来的两颗子弹顿时让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枪法,简直跟队长不相上下!都恶心吐了,还能继续拿枪指着土匪的脑袋。安邱这地界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狠人?黑裤子,绸褂子,斜挎着枪套,看这打扮,倒像是侦缉队那帮子汉奸。 果然,被绑在柱子上的黑藤立马证实了老四的猜想。 “老九!老九!” 黑藤认出了这是贾队长刚招募的手下,兴奋的大叫起来,这种关头,自己的手下竟然从天而降,解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真是给了自己极大地惊喜呀! 敢于独闯土匪窝解救自己,称得上是忠心耿耿!枪枪命中,枪法极好,这种人才,回去之后,必须重用! “黑藤太君!”现在可不是和鬼子翻脸的时候,李煜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劲儿向身后招呼了一声:“让您受委屈了!” 黑藤:“好!好!干得不错,老九,快帮我解开绳子!” “太君您稍等片刻,我先收拾了这帮杂碎。” 李煜没敢回头,眼睛一直盯着身前跪的土匪们,手里的枪保持瞄准。 “别跪着了,都趴下!双手抱着脑袋!让老子看到你的双手!不许耍花样!” “哎哎!是是!” 匪首一死,剩下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被人用枪指着脑门,哪敢不听招呼。 包括老四在内,所有的土匪们纷纷趴好。 李煜慢慢后退,退到绑着黑藤的柱子边上,和这些土匪保持安全距离,右手依旧持枪,把左手的王八盒子关掉保险,塞在腰间,空出手来,慢腾腾的解开了绑着黑藤的绳子。 “太君,这些土匪要如何处置?”李煜小声的问道。 “杀!全部杀掉!”解开了束缚,黑藤咬牙切齿的活动着手腕,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鞭伤,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牵动了伤口的疼痛。顿时恶向胆边生,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咬着牙,恶狠狠的低声吩咐道。 至于刚刚许诺的收编这帮土匪?那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从1931年到现在,鬼子什么时候讲过信用! “好咧,太君,听您的!”李煜赔笑一声,顺手拔出王八盒子交到黑藤手上:“这个给您,刚刚谁下手打的您,您可以亲自报仇!” 这破枪给黑瞎子正好,反正李煜也不打算用了。刚刚冲进来的时候,全是用的盒子炮射击,为啥?还不是怕这破王八盒子卡壳嘛! “吆西!很好!”黑藤极为满意的接过枪,打开保险便要瞄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土匪们。 刚刚谁拿着蘸了盐水的皮鞭子抽的自己,黑藤可记得相当清楚! 砰砰两枪,刚刚抽打黑藤的光头土匪身上爆出了两团血花,光头抽搐了几下,动静越来越小,眼见是不活了。 黑藤犹是记恨,继续朝着光头射击,直到把子弹全部打完,手枪发出咔咔声。 土匪们都吓坏了,果然是凶残的鬼子,这一言不合不开枪杀人,死了还要鞭尸,有个胆小的喽啰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双腿打着寒颤,一股黄色的液体从双腿之间流出。 “剩下的交给你了。”干掉了刚刚拿皮鞭抽自己的土匪,黑藤算是解了恨,再次伪装成温文尔雅的样子。 收起打空了子弹的枪,微笑着对着李煜吩咐道:“老九,你这次做的非常不错,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安邱特高课的课长!” “太君,咱安邱城什么时候有了特高课啊?”李煜记得安邱的汉奸组织只有警备队和侦缉队。 “还没成立呢!” “啊?” “有,有了你,不就成立了吗?” 感情这还是一个空头课长!这个黑藤真不着调!李煜心里暗骂一声,眼珠一转,用枪口指着地面上噤若寒蝉的土匪们比划了一下,小声请求道:“太君,您看我这个空头课长连个手下都没有,是不是惨了点?要不?” 黑藤明白李煜是什么意思,无非是看上了这帮土匪呗。 也罢!黑藤暗自思量着,匪首已除,鞭打自己的光头也杀掉解气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喽啰,老九这次立的功劳不小,也不好真给许给他一个空头衔。 收编这些喽啰,对帝国也是有利的! 国运艰难啊,国内的兵源越来越少了,要维持占领区的统治,少不得要靠这些投诚的人! 狗到用时方很少啊! “可以,你选几个有用的。”黑藤答应下来。 “是!谢谢太君!”李煜把一个唯命是从的二鬼子演得活灵活现,护着黑藤找个地方坐下,这才把着枪,指着土匪凶神恶煞的吩咐道:“那边那个耍刀的!老四是吧?你站起来!” 这狗汉奸是要闹哪样?听到二鬼子叫自己,老四纳闷的抬头看了李煜一眼,他倒不是害怕,自从参加革命以来,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身边的战友牺牲的不知凡几,自己亲手杀过鬼子汉奸也多不胜数了! 只是有些憋屈,没想到奉命潜伏进秃三炮老巢,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任务,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老四一脸郁闷的慢腾腾站起来,手里还攥着他那把未出鞘的刀。 且看这狗汉奸想要做甚,自己有刀在手,说不定还能拼一下子! “呦呵!刀不错呀!刀鞘还带装饰呢!”李煜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这是个八路,自己在他眼里可是敌人,所以必须提高警惕!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老四如果有异动,自己的枪法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刚刚太君说了,任命我为安邱特高课课长!”李煜故意作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本课长问你,老四,你想活命不?” “想!”老四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不废话嘛,能活着谁会想死?就算是死,那也得拉几个鬼子垫背呀,死在这狗汉奸手里太tm憋屈了! “那好,本课长看你挺机灵的,决定给你个机会!”李煜眼珠一转,说出了他刚跟临时想到的鬼主意。 “你拿着刀,把你的这些同伙都料理了,算是你的投名状!本课长不仅饶你不死,还特许你加入特高课!” “吆西!很好!”听了这话,黑藤也坐不住了,老九这主意真的不错啊!杀了同伙,就只能投靠皇军了!至于投靠八路?别扯淡了,八路才不要这种为祸乡里的土匪呢! “不要全杀了,留下一个!”黑藤更是出了一个馊主意,留下一个,把老四杀同伙的名声传出去,此乃江湖大忌,直接绝了他背叛皇军的后路! 第七章 赶夜路 还有这好事儿?老四心里满是惊喜,除掉秃三炮一伙,正是自己潜伏的目的啊!那必须得听鬼子汉奸的吩咐啊!这下好了,干掉秃三炮,自己也留得小命在,至于加入什么劳什子的特高课,那可不就是自己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嘛! 不是我军太狡猾,而是敌人太愚蠢啊!老四决定顺水推舟,回头石队长知道了绝对会夸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夜幕降临,乡村土路上,三个人影借着明亮的月光步履蹒跚的往安邱县城的方向走去。 正是李煜黑藤以及老四三人。 料理了土匪之后,李煜本打算在西王山上的破庙里将就一晚,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返回安邱,可无奈黑藤怎么也不同意。 这个地方,给黑藤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啊,黑瞎子身处这个环境,总觉得会有哪个土匪突然冒出来再抽自己一顿,何况,山下就是西王村,属于准治安区,游击队猖獗滴大大滴!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秃三炮那些破枪烂刀李煜也看不上,索性连着土匪的尸体一起留在了庙里,或许等石青山发现了这里的情况,那几把老套筒汉阳造以及李煜骑来的自行车也算是留给武工队的小礼物了。 李煜搀着黑藤在前面走,老四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一路上,老四心里暗自盘算着,是就这样跟着鬼子汉奸回安邱,打入敌人内部,还是趁着鬼子汉奸不备,突然暴起。 那个枪耍的极好的汉奸自己是没把握拿下的,可拿自己一条命,换取黑藤的小命,老四还是很有把握的。 一前一后不过三米,鬼子汉奸虽然没收了自己的枪,但长刀还是留下了。这个距离,足够自己突然抽刀暴起,一刀结果了黑藤! “老四!你低着头琢磨啥呢!赶紧跟上!” 就在老四不知不觉握着刀柄内心百转千回的时候,李煜突然回头开口了。拍了拍腰间的盒子炮,阴森森的瞪了老四一眼。 “哦,好,好。” 老四心中一个激灵,这狗汉奸那眼神可不对劲啊,这是一直防着我呢! 狗汉奸枪法极俊,除了石队长,自己还没见过这么俊的枪法!罢了,反正打入敌人内部好处更大!老四把手从刀柄上移开,小跑两步,跟上队伍。 一行三人继续在月光下行走了几里地。 渐渐地,老四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一丝玩味的笑容忍不住勾上嘴角。 这个外号老九的汉奸,貌似,对自己的主子黑藤不太恭敬啊! 确切的说,不光是不太恭敬的问题了,这老九,好像还和黑藤有仇吧? 安邱地界的人都知道,安邱特务机关长黑藤规三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毛病,眼神太不好使,甚至到了睁眼瞎的程度了! 大白天的走路黑藤就经常绊到,何况现在还是在晚上。 虽然今晚月色明亮,但这对黑藤毫无作用,走夜路的黑藤,就像一条被主人牵着走的狗一样,牵着他的,正是老九。 老四注意到,这几里路,老九坑了黑藤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乡间土路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老九还专门把黑藤往坑洼的地方带。 老四敢指着石队长发誓,这老九,绝对是故意的!有好几次,明明前面是平地,可偏偏老九非得从路边凹凸不平处走,还假装扶不住,让黑藤摔跟头! 虽然黑藤摔了之后老九总是慌慌张张的道歉,可他那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老四可不是瞎子,他看得见。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前面,李煜也走得很辛苦。 一边要提防老四耍什么诡计,弄死了黑藤不要紧,可偏离了剧情,往后的任务就不好做了;一边还要让黑藤吃些苦头,小小的报复一把。 黑藤忍的很辛苦。 本来身上就有伤,行动不顺当,这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这老九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换了平常,黑藤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可眼下,黑藤却是不敢。 这荒郊野外的,黑藤可不放心啊。 他向来狡诈,老九这人刚来侦缉队没多久,算不上铁杆汉奸。虽然从老九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忠心还是有的,也封官许愿了,但黑藤可不敢赌。 身边的狗,黑藤向来只是利用而已,怎能把身家性命交托给一个外人? “太君,您慢点。”继续赶路,远远地看见路前方有亮光出现,亮光来回晃动着,李煜扶着黑藤长出了一口气。 “黑藤太君,前面就是小王庄炮楼了,要不,咱们去炮楼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安邱;或者,让炮楼派辆大车,咱们坐车?” “吆西!很好!”黑藤眼前一亮,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回到皇军的地盘了,黑藤这一松懈,再次感觉身上隐隐作痛。 “加快脚步,让炮楼里的皇军安排大车,我要连夜赶回安邱!” 小王庄外,通往县城的土路边上,横亘着一座日军的炮楼,牢牢的把守着这条交通要道。 这炮楼,可不是影视剧里那种孤零零的一座土楼,动不动就让抗日武装团团包围,或者让孤胆英雄潜伏靠近一个炸药包送上天。 事实上,小鬼子的炮楼是及其难打的! 这玩意儿高约十米,大部分采用三层结构,砖石结构,厚达半米,能抵御手榴弹或者小口径迫击炮炮弹;炮楼上留有外宽内窄的射击口,炮楼两侧通常搭配碉堡或者地堡;炮楼外遍布地雷,仅仅留出一条进出的通道,两百米左右还挖有壕沟或者架设铁丝网;炮楼内部,存有大量武器弹药粮食补给,还架设了电台或者电话线,方便鬼子迅速支援。 炮楼内一般至少驻守半个班的鬼子以及一两个班的伪军,凭借炮楼易守难攻的设计,就能将敌后根据地分割使其首尾不能相连。 第八章 是人是狗都在演 这是鬼子上一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留下的毒计。囚笼政策,简单地说,就是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辅以封锁沟,封锁墙等,步步蚕食革命根据地。 现在是42年,鬼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随着南方战场、太平洋战场和东南亚战场兵力吃紧,大量鬼子被调走,华北方面军已经无力发动大规模围剿根据地的战役了,因此除了三光政策之外,利用炮楼,清乡,控制根据地的发展,是这一时期华北方面军鬼子的主要政策。 不得不说,这一招十分歹毒啊! 八路军以及下属游击队缺乏重火力,基本上没有大口径迫击炮或者身管炮,甚至连炸药都稀缺,对鬼子的炮楼毫无办法。每一个被拔除的炮楼,往往都伴随着大量烈士的鲜血! 小王庄炮楼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鬼子炮楼。砖石外加钢筋混凝土结构,左右搭配半埋式地堡,炮楼内驻扎了半个班的鬼子和一个班的伪军,四挺拐把子,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对于游击队而言,火力十分强大。 炮楼里的日伪军是轮值,晚上有鬼子伪军站岗执勤,李煜三人刚刚靠近,炮楼顶部明晃晃的探照灯就照了过来。 “什么人!” 炮楼上的鬼子没开枪,陪着今天县城过来的吉田小队长一起巡视岗哨的伪军班长王二蛋抄起铁皮喇叭大声喊了一句。 这三人,明显不像是来偷袭炮楼的武工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不说,看那衣服,领头的倒像是侦缉队的那帮孙子。 “炮楼上的弟兄!别开枪!我是安邱侦缉队的老九!”靠近炮楼,怕鬼子伪军误会,李煜伸开双手,示意自己手里没拿武器,远远地呐喊道:“这里还有黑藤规三中佐,中佐命令,让你们出来回话!” “嗯?”王二蛋眯着眼睛,借着探照灯刺眼的光线仔细分辨下面的三人的面容,确认无误后,慌忙掐灭了烟,对着吉田一个立正,报告道:“太君,我仔仔细细瞧了,下面还真是黑藤太君呢!黑藤太君让列队迎接呢!” 王二蛋不认识新来的老九,但他认识黑藤。他们这些鬼子伪军,都属于安邱管辖,每月定期换岗外出驻守炮楼。 “吆西!开路!” 少顷,炮楼大开,二十几名衣衫不整的鬼子伪军走出来,扛着枪一溜小跑过来,在三人面前列成两排,领头的鬼子吉田上前一步,罗圈腿并拢站好,敬了个礼。 “黒藤中佐、教えてください!” “隊に帰る!”黑藤懒得搭理吉田,摆摆手,让他回到队伍里去,然后挣开了李煜的搀扶,上前一步,直接越过吉田,对王二蛋命令道:“王班长,你现在选出四名精明能干的皇协军,赶着运送给养的大车,把我送回安邱!” 黑藤才不放心吉田呢,别看这家伙现在毕恭毕敬,其实他是安邱守备大队的宪兵出身,属于野尻正川的嫡系。黑藤从李煜口中得知,自己失踪两天,安邱守备大队竟然找都不找,连敷衍一下都懒得做了,可见该死的野尻正川简直是混蛋,混蛋至极! 相较而言,警备队倒是还十分听话的。黄金标虽然也是野尻的人,但他也得罪不起黑藤,只能两面讨好,左右逢源。 吉田恰好也不乐意大晚上的跑这趟苦差事,上次带着警备队下乡清缴,被武工队的土地雷炸伤了屁股,伤还没好利索呢,于是命令道:“王桑,黑藤中佐命令滴执行!” “哈咿!” 王二蛋麻利的点了四个班里最铁杆的弟兄,少顷,炮楼平常运送给养的大车被拖了过来。 这就是一辆普通的木头马车,找了一头骡子拉着,上面垫着一床临时找来的脏兮兮的被子,也不知道是哪个二鬼子的。 几名伪军搀扶着黑藤爬上大车,临时客串车把式的王二蛋吆喝一声,调转车头,赶上大路。 李煜也爬上车,坐在车尾,至于那四个伪军和老四,只能自己步行了,倒是也不远,也就十几里地。 大车缓慢行驶,木质轮胎没有减震,坑坑洼洼的土路十分颠簸,再加上鞭伤疼痛,黑藤阴沉着脸,没有心思说话。 李煜盯着赶车的王二蛋,手里把玩着盒子炮。 必须得防备王二蛋这小子啊! 别看这王二蛋一脸油滑的面相,但熟知剧情的李煜却知道,这小子可不是个善茬。 剧情里都说了:前天刚提的小队长,昨天就连人带枪投奔了八路,还顺便烧了炮楼,杀了鬼子,连累的黄金标跟着吃瓜落,倒是让白翻译借此发了一笔小财。 这年头,伪军投奔八路这事儿可不是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得伴随着前期大量的准备工作。 前期接触,互相试探,甚至互相谈好条件,还得等待脱离队伍的时机! 更重要的是,李煜刚一见面就认出了王二蛋,这不就是那个帮黄金标和邯郸稽查大队的刘大头运送军火的王班长嘛! 按照王班长的说法,军火让石青山单人匹马的劫走了,但结合他后面投奔八路的举动来看,这事儿可就有意思啦,八成是他主动送给石青山的。 由此可见,王二蛋甚至现在就已经在和武工队秘密接触了! 那么情况就已经很明朗了,今天晚上这只护送黑藤规三返回安邱的队伍里,都tm是演员! 王班长以及他的四个铁杆弟兄,疑似已经暗地里投奔了八路;老四,就是武工队的侦查员;最后,还有李煜自己这个为了完成任务暂时与鬼子虚与委蛇的独行侠。 李煜咂摸了咂摸嘴,今天晚上,是人是狗都在秀,只有黑藤在挨揍啊!黑藤今晚上能活着进入安邱城,怕是要花光一辈子的运气。 第九章 特高课 各怀鬼胎的众人竟然意外顺利的抵达了安邱县城。 一路上,没有突然反水,没有武工队袭击,更没有遭遇到土地雷。 王班长上前叫开县城的城门,执勤的鬼子伪军迅速将“失踪了两天的黑藤中佐竟然奇迹生还”这一情况迅速报告了上去。 野尻没有任何异动。 事实际,野尻压根不知道也不关心黑藤归来的情况,传令兵进了司令部就被白翻译拦下来了。 白翻译回了一声“知道了”就把传令兵打发走了。天大地大,野尻太君睡觉的事儿最大! 黄队长吩咐手下天亮了去街面上寻摸点水果点心,打算亲自给黑藤送去聊表寸心,然后转身继续睡觉。 还得是贾队长有孝心啊! 得知黑藤奇迹生还,本来失去了靠山如同丧家犬一样的贾大队长着急忙慌的从相好的寡妇床上爬起来,提溜着裤子喊起来侦缉队的全部人马,在特务机关门口列队响应。 一见到黑藤规三,贾队长扑通一声,抱着黑藤的腿就开始痛哭,眼泪鼻涕说来就来,这精湛的表演,把一旁的李煜都看呆了。 这就是贾队长吗?果然是人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总是帮倒忙的贾贵能平平安安的待在侦缉队队长的位子上,黑藤竟然也没换人,这大概也是贾队长的“孝心”起了作用了。 李煜这是第一次见到贾贵。 不得不说,这第一面,就给李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抛去他那精湛的演技不提,单看贾队长的面相,皮包骨头,十分瘦弱,一双细细的小眼睛,中分汉奸头,留着两撇小胡子,真是一张绝世汉奸脸! 就这长相,不干汉奸都屈才了!这么说吧,贾队长就凭这面相,但凡落八路手里,都不用审,直接按照铁杆枪毙就行! 李煜顿时觉得黑藤形容贾贵长相的那句话再贴切不过了:你也不撒泡小便好好照照自己,全中国,不,全东亚,还能找出这么一张空前绝后的脸来吗? 更神奇的是,贾队长顶着这么一张一看就是汉奸的脸,黑藤竟然让他负责安邱地区的情报侦查工作,李煜顿时觉得结局时黑藤那张得了疯病的诊断书或许真不是冤枉他。 得知黑藤身上有伤,贾大队长亲自带人砸开了郎中的门,连夜把郎中绑了回来。 懒得看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折腾了一天的李煜身心俱疲,辞别黑藤后,把老四临时安排进侦缉队里休息,李煜也回到自己屋里。 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面板,果然,上面明晃晃的显示着任务1已完成,奖励待领取。 搓了搓手,暗自祈祷一下,李煜不啰嗦,直接点击领取。 一道暖流迅速流经全身,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跆拳道精通已领取! 跆拳道?就是棒子那个蹦起来一脚踢碎薄木板然后把自己扯抽筋的玩意儿?李煜皱着眉头心里吐槽着,有屁用? 睡觉! 翌日。 野尻,白翻译,黄队长,黑藤,贾贵以及黑藤的新宠李煜,聚集在宪兵司令部开了个短会。 黑藤很是诚恳的总结了经验教训,并对野尻为了皇军的荣誉不肯出钱赎自己的行为很是“大度”的表示理解,野尻则得意洋洋的表示“不用客气”,都是为了帝国效力。 至于黑藤要在安邱城成立特高课的事情,野尻一伙漠不关心,这是特务机关长黑藤规三的权利,反正官大一级压死人,黑藤再蹦跶,也翻不出野尻的手掌心。唯一的感到失落的,大概只有贾大队长了。 “太君,那您说是我这队长大啊,还是他这课长大?” 回到特务机关,患得患失的贾贵忙不迭的问道。 刚刚在野尻那里的时候,贾贵发现黑藤介绍特高课的时候,其职能与自己的侦缉队高度重合,化妆侦查,搜集情报,发展间谍,深入八路内部,总而言之,搞情报! 这让贾贵心里惴惴不安,黑藤太君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侦缉队都是废物,于是打算另起炉灶啊?自己这是,失宠了? “你们之间,没大没小。”黑藤伸出一根食指摇晃着。 “哦,那哈哈哈……”贾贵顿时乐了。 “贾队长,你以后服从张课长的命令就行了。”没等贾贵笑完,黑藤突然又冒出一句话来,说完,不等贾贵说什么,直接转身去了里间,还顺便关上了门。 “啊,不是?那还是他大呀?太,太君?”贾贵一脸懵逼,怅然若失:太君,你果然是有了别的狗了啊! “咳咳,贾队长?” 屋内就剩下两人,李煜清了清嗓子,叫了贾贵一声。 “哎?哦,老九,哦,不,九爷,呵呵,有事儿您说话?” 做了那么多蠢事儿都能让黑藤对他不离不弃的贾贵,果然不愧是个人精,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极为高明。听到李煜叫自己,贾贵的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微微低了低头,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那什么,贾队长,”李煜看他这幅样子心里直泛恶心,别看现在贾贵一副恭敬的样子,其实这家伙说不定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在黑藤面前给自己使坏呢!再者说,李煜也不乐意把贾贵这种人收为手下,这玩意儿办事不靠谱,坏事儿的能力却是点满了,还是留着祸害黑藤吧! “贾队长,刚刚黑藤太君说的只不过就是玩笑话,你可别当真啊!兄弟我也是咱侦缉队出身的,什么听你的听我的,咱们商量着来呗!” 贾贵眼前一亮,立马大蛇随棍上:“这感情好啊!兄弟,那往后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什么事咱们侦缉队特高课互相帮忙,还望九爷多多照顾啊!” “好说,好说。” 稍微应付了几句,李煜抱着一个木头箱子离开鬼子的特务机关。 先去侦缉队的驻地叫上老四。 李煜已经派侦缉队的人通知过老四,特高课顺利成立了,他也成了特高课的人,李煜过来的时候,老四正在院子里舞刀呢,引得一帮侦缉队的狗连连叫好。 把老四喊出门外,李煜顺手把木头箱子扔给老四:“拿好了,跟我走!” 箱子有些沉重,压得老四一个趔趄。 “课长,这呀啥?这可够沉的!” 老四跟在后面,掂了掂怀里的木箱子,大约有小五十斤沉了。 “大洋!”李煜一边走着,头也不回的说道:“鬼……黑藤太君给的,整整一千大洋,这是组建特高课的经费!” 老九你暴露了啊,你刚刚是想说鬼子吧?老四暗自翻了个白眼,果然,昨天晚上自己没看错,这老九绝对跟鬼子不是一条心! 第十章 征用鼎香楼 带着老四,直奔西关大街东南角,跨过门槛,进入鼎香楼。 战争时期,百业萧条,此时已经临近中午,鼎香楼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孙掌柜倚着柜台,盯着空荡荡的大堂发着呆。 “孙掌柜!”李煜拿手在孙友福眼前晃了晃:“琢磨啥呢?” “哎呦,九爷!” 孙掌柜满脸堆笑。 “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哦,对了,九爷,还没恭喜您呢!听说您成了什么课长了?您这可是王八翻了身,裹脚布改帽子,高升了!” “什么tm乱七八糟的。”对于孙掌柜阴阳怪气的恭贺,李煜没当一回事儿:“孙掌柜,我说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啊?这才仨小时,你就知道了?” “那可不,安邱城都传疯了,说您九爷单枪匹马从土匪窝里救出了黑藤太君,哎呀,好本事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您没受点伤啊!”孙友福阴阳怪气的说道:“您想啊,您这一点伤也没受就把太君救出来了,那可不显得救太君这事儿容易嘛?您这要是受点伤,比如说这儿,这儿,” 说着,孙掌柜拿手指对着李煜的脑袋,胸膛比划了两下。 “这要是中上两枪,那可不显得您这功劳不容易嘛!太君心疼您,说不定还能升您的官!” 噗呲!老四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孙掌柜,可够有意思的。 “我呸!孙掌柜你盼我点好吧!”这话给李煜气笑了,一把推开孙掌柜,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少废话,昨晚上到这都没吃饭,饿死老子了,先给我切两斤酱驴肉,再来盘驴三件,上盘驴板肠,凉菜热菜再凑合着弄个十盘八盘的,赶紧的!” “啥?您要这么多吃得完吗?”一听这话,孙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坏事儿了,这狗汉奸又来吃白食了!得想辙把他打发了! “你管我吃不吃的完呢,我吃不完我打包带走行不?”李煜眼睛一瞪,手伸进怀里。 “哎呀,九爷,不巧的很!”孙掌柜咂摸着嘴,面带为难之色:“今天我们小店啊是什么都没有了,您瞧,这快中午了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们后厨也就没备料,所以对不……” 就在这时,李煜从怀里掏出三块大洋,啪啪啪码在了桌子上,这一举动也成功的让孙掌柜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李煜掏了掏耳朵:“孙掌柜,你刚刚说啥?我耳朵不好没听清楚,劳驾您再说一遍?” 见了三块大洋,孙掌柜眼睛一亮,麻利的伸手取走了大洋,挨个拿起在嘴边一吹,然后放在耳朵边听了一下,脸上迅速绽开笑花:“我是说后厨也没备料,所以对不住了九爷,劳驾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让宝禄给您备料起火炒菜去!” 说完,孙掌柜转身就打算走,生怕李煜再把大洋要回去。 “哎,你等会儿,我有话说!”李煜站起身来:“孙掌柜,这一块大洋呢,就够点一桌上好的酒席了吧?这剩下的两块呢,抵了我在你这儿的账,余下的算做是赏钱了!” 还有这好事儿?孙掌柜满脸的不敢置信,这帮狗汉奸欠钱什么时候还过啊!何况竟然还有赏钱?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如此,但孙掌柜可不会客气,赶忙说道:“好咧!谢九爷赏!九爷您雅间里头请!” “不急,”李煜摆摆手:“孙掌柜,我先吃饭,吃完了还有点事儿要和你商量。” 孙掌柜:“啊?”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对了,告诉杨保禄,菜给我好好做啊,听清楚了,是好好做,不是用心做!别整的咸的臭的没法吃,我可知道你们这里面的弯弯绕,别糊弄我!” “哎,哎,不敢。” 发了横财的孙掌柜喜笑颜开的去往后厨,李煜带着老四进入雅间。 “课长,您对孙掌柜可够客气的啊,三块大洋呢,不老少钱了。” 二人坐定,全福殷勤的上了茶水,等全福出去之后,老四面带不解的问道。 嗯?这小子试探我呢?听了这话,李煜诧异的瞥了老四一眼,缓缓开口:“战争时期,生意难做,都不容易,咱又不缺钱,平白无故的得罪人家干嘛?这是饭馆儿,我教你个理啊,这年头,得罪谁你也别得罪厨子!你就不怕厨子给你菜里加佐料啊?下毒倒是不至于,可他往菜里吐两口唾沫你能吃得出来?” “嘿嘿,那倒也是。”老四眼珠一转,故意踢了一下脚边的木箱子,继续试探道:“整整一千大洋呢,这黑瞎子可够大方的。” 这是故意在我面前骂黑藤试探我的反应呢? 李煜撇撇嘴,懒得搭理他。 等了一会儿,孙掌柜亲自端着两盘菜一壶酒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九爷,还有这位老总,先给您上两盘凉菜您先喝着,热菜一会儿就得。” 这鼎香楼杨保禄的手艺不愧是号称冀中一绝,只要这家伙好好做,菜的火候还是错不了的。 就是这材料不行。 驴是拉磨的驴,也少了很多味佐料,毕竟是战争时期,小鬼子肆虐,大肆搜刮,就连调料也不好凑齐了。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桌子上的八九盘菜全被一扫而空。 吃过饭,全福收拾了残羹剩饭,上了一壶茶,李煜把孙掌柜叫进了雅间。 “孙掌柜,你这鼎香楼有多少间客房啊?平常住店的客人多吗?”李煜慢悠悠的问道。 “啊?”孙掌柜摸不准李煜的脉,只能小心翼翼的答道:“也不多,十来间客房,至于生意嘛,住店的根本没几个,年年赔钱啊,也全靠饭馆的买卖撑着,就这样,也只能勉强糊口了。” 鼎香楼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有后院三四间客房。县城里最大的饭店,怎么可能只有那么点客房呢?人家后院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呢! 只是现如今住店的客人可少,往往好几天才能有一两位客人入住。 “那好,孙掌柜,本课长正式通知你,鼎香楼被特高课征用了!”李煜继续说道。 “啥?” “啥?” 第十一章 反向操作 两道惊疑的声音同时响起。第一声是老四发出的,他很诧异,老九怎么会看上人家饭馆了呢?征用饭馆,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他听石队长提起过,这鼎香楼,里面可是潜伏着我军的交通员——虽然老四不知道是谁。 而孙掌柜就不这么想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掌柜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心里涌出一股愤怒:这鼎香楼是师傅传下来的产业,绝对不能在自己手里就这么让汉奸抢走! 啪! 孙掌柜失态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不可能!绝对不行!” 鼎香楼是孙掌柜的命根子!听到这个消息,平常焉巴巴的孙掌柜顿时急眼了。 孙掌柜愤怒的盯着李煜,心中暗自思量:小鬼子他惹不起,但这么个新来的汉奸还惹不起吗?大不了回头让水根,让师娘出面,去找黄金标那狗东西,不就是大出血嘛,总比鼎香楼没了的强! 黄金标混是混了些,但毕竟是混江湖的,出点钱,还有师娘那层关系在,就不信他不管! 你一个黑瞎子手底下新来的的碎催惹得起野尻跟前的红人黄队长吗?想抢鼎香楼?姥姥! 不过…… 喘了两口粗气,孙掌柜定了定心神,稳住心态,毕竟,能不翻脸还是不翻脸的好,生意人嘛,于是把黄金标扯了进来:“九爷,您可能不知道,这鼎香楼,是我师父师娘的,我师娘呢,那可是警备队黄队长的干娘,这事儿要是让黄队长知道,您……” 孙掌柜盘算好了,先好言相劝,要是打发不了老九,那就干脆一拍两散,把黄金标拉进来,反正鼎香楼必须保住! “孙掌柜,不要着急嘛,坐下说。老四!”李煜慢悠悠的摸出一颗老刀牌香烟点上,给老四使了一个眼色。 “课长,干啥?”老四正琢磨着怎么劝说李煜别打鼎香楼的主意呢,冷不丁的被叫了一声,却是没明白李煜的意思。 “笨呐!箱子!箱子拿上来,给孙掌柜亮亮货!” “哦!” 砰!木箱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李煜揭开箱盖,取出一条白纸包裹好的大洋,慢条斯理的撕开白纸。 哗啦啦!白花花的大洋撒了一桌子,有的滚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咕咚!孙掌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瞬间瞪眼,嘴里干干巴巴的说道:“九,九爷,这,这……” 大洋啊!这可是白花花的大洋啊!这东西可比鬼子一天贬值三次的准备票强多了!这种硬货,谁不想要? 孙掌柜做了半辈子生意,可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大洋,而且,看这样子,箱子里怕是更多! “我特高课包下你鼎香楼后院后面的那个院子用作驻地,你们鼎香楼负责吃住扫洒,顿顿有酒有肉,这是三个月的费用,一百大洋,有没有问题?” 一个月三十三块大洋,合多少准备票来着?怕是得用麻袋装!孙掌柜心里瞬间盘算起来,这兵荒马乱的住店的客人本来就少,后面那个院子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赁给汉奸,这帮狗东西的钱不赚白不赚! 至于风险?这年头干买卖的哪能没有风险?这鼎香楼天天都有鬼子汉奸出入,也不差特高课这几块料。只要我孙友福紧守本心,不为小鬼子做事,也算尽了国人的本分! 干了! 孙掌柜脸上绽出一朵花来:“没问题,没问题。”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把散落在桌子上的大洋聚拢起来,连滚落在地上角落里的也不放过,仔仔细细捡了起来。 然后撩起大褂,用下摆兜住大洋,紧紧的抱在怀中。 李煜脸上似笑非笑:“对了,孙掌柜,刚刚你说黄队长他……什么来着?” “哦,哦,黄队长知道了肯定高兴,对,肯定高兴!” “那你还等什么?带着你的伙计,去把房间收拾出来,晚上我可是要住进来的。”李煜催促道。 “哎,是,是,您稍等。” 孙掌柜喜滋滋的抱着大洋就要往外走,李煜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对了,孙掌柜,有个事儿我可得提醒您。” “九爷,您吩咐?” “这年月可不算太平,兵荒马乱的,这一百大洋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猜你能不能保住这些钱?放心,我和老四肯定是不会往外说的。” 听了这话,孙掌柜额头上突然冒出了些许冷汗。 老九说的对啊,这一百大洋可是一笔横财,这要是传到侦缉队警备队那帮孙子的耳朵里,免不了又是被敲诈勒索。 想到这里,孙掌柜诧异的看了李煜一眼,随即郑重的弯腰鞠了一躬:“谢九爷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孙掌柜离去,雅间里只剩下李煜和老四。 老四越来越看不懂李煜的操作了。吃饭给钱,住店给钱,最后竟然还会好心的提醒孙友福?这可不像一个汉奸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过,这特高课真的在鼎香楼落户,这事可得马上通知石队长,最起码,得保证鼎香楼里那位同志的安全。 “老四,坐下。” 李煜重新沏上两杯茶水,说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老四啊,咱这特高课就光咱俩可不行啊!” “那课长您的意思是?”老四摸不准李煜的脉,迟疑的问道。 “我寻思着,咱得招人啊!”李煜笑眯眯的言道:“黑藤不是让咱搞情报嘛,这没人手可不行,毕竟拿了他一千大洋,怎么着也得糊弄,啊,不是,是尽心办事!” “你也知道,我才来安邱几天啊?能认识多少人啊,所以,老四,招人这事儿还得靠你!” “你在安邱这块地方江湖上的路子熟,你的那些江湖上的同道要想办法拉拢几个来咱特高课,这事儿,不难办吧?” 我认识个茄子的江湖同道啊!我那帮子“同道”都是专门搞鬼子汉奸的,顺便收拾那些打家劫舍的江湖同道!这事儿不难办就有鬼了!老四心中腹议着,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不是,可能我话没说清楚。”看着老四一脸为难的样子,李煜咂咂嘴解释道:“我是说让你找些你的江湖同道过来,就是北边山里的那些江湖同道!” “啊?” “山里的那种‘土匪’,会打仗的,不怕死的,有组织有纪律的,不祸害老百姓还帮老百姓免费干活的,你tm还要我说的再明白点吗!” “我……”仿佛一道闪电劈在心上,老四心脏砰砰的直跳,血压直窜上房顶。 这tm说的不就是八路嘛!还北边山里?这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晋察冀革命根据地了!我是不是暴露了? “记住了,要机灵点的,思想坚定的,这可是在刀尖上跳舞的买卖,再谨慎也不为过!”李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另外,本地的情报员也要发展,我看这鼎香楼的大伙计,街面上卖烟的那小子,给鼎香楼送驴的那老板,郭家村的维持会长郭得财,这些都是消息灵通的人呐,可以适当考虑发展进来。” 第十二章 潜伏在敌人心脏 老四眼皮直跳。现在他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绝对是暴露了!别人他不知道,但街面上的小石头,驴贩子冯老板,郭家村郭得财,这可都是交通员!李煜指名道姓的要发展他们,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问题是,这老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好好的一个鬼子的特高课,他这是想发展成地下交通站? 还有,他,究竟是哪一方面的?身手利落,枪法极好,还有这种疯狂的计划,能培养出这种人才的,难不成是,重庆? 老四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老九应该不是鬼子那一面的。其他的,或许,要通知上级查一下这个人了。 伸手从箱子里抓出一条大洋,随意的扔在老四的怀里,李煜吩咐道:“特高课,这是个机会,你懂的吧?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回去商量请示一下,给你半月的时间,拿上这条大洋算作路费。另外,我可不是那个得了花柳的死秃子的人。” 一头雾水的老四最终还是浑浑噩噩拿着大洋出了鼎香楼,直奔城外,一路上他心里忍不住一遍遍的琢磨着,头痛欲裂。 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自己只是个小情报员,这些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石队长或者上级领导去头疼吧。 送走了老四,李煜心里挺得意的。 今天要办的两件事算得上都办妥了。 入住鼎香楼,靠近剧情人物,就不愁没有参与剧情的机会。 把特高课打造成糊弄鬼子的白皮红心的情报站,借助“他们”的力量,可以更好的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说实在的,这也就是在安邱,李煜才敢这么玩。这要是换了东北,或者北平,保定等这些鬼子占领的重镇,李煜玩的这一手怕不是分分钟就会被鬼子揪出来。 鬼子的情报机关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但这里是42年的安邱!属于鬼子占领区的腹地,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小鬼子一步步“转进”,从中国战区抽掉走了大量精锐,因此愈发的后继无力,对于这些占领区的腹地,管理的越来越松懈了。 别的不说,就这安邱城守备大队,说是一个大队,其实也就二三百号人,还都是些前线师团淘汰不要的歪瓜裂枣老弱病残组成的,勉强算是三线部队。 城防兼宪兵司令长官野尻正川自打腿瘸了之后完全把什么“圣战”抛之脑后了,现在是一门心思捞钱,顺便给黑藤添堵,对于城外乡村的游击队,只要他们不来县城捣乱,不妨碍皇军下乡征税,那就完全是得过且过的态度。 黑藤倒是想一门心思做出些成绩来,而且心思狡诈,可无奈顶头上司野尻添堵,手下还全是一帮酒囊饭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警备队就不用提了,打起仗来,不嫌手里的家伙不好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侦缉队,用黄金标的话来形容,侦缉队的情报就tm没一次准的,全是一帮废物! 就是因为这些因素,李煜才敢在鬼子眼皮子底下玩这种骚操作! 至于黑藤要的情报嘛,好办!完全不用都给假情报啊,偶尔可以给一次真的,只要在鬼子出兵清缴的时候做足了准备,埋伏好……冀中平原啊,城外的堡垒村,那可全是地道! 所以,这能说我特高课情报不准吗?这完全是你们宪兵队警备队战斗力不行嘛! 老四走后,李煜悠哉悠哉的在鼎香楼混了几天,每天溜达到特务机关点个卯,胡编一些特高课的发展进程,糊弄一下黑藤,然后跑回鼎香楼混吃混喝,悠闲的很。 黑藤倒也不傻,但也完全不计较李煜这种糊弄事儿的态度。一来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二来嘛,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老九的身手,总比侦缉队那几块料靠谱。 这几天,李煜倒是跟鼎香楼的几位剧情人物混熟了,每天闲着没事儿拉着孙友福聊天,或者混进厨房跟杨保禄闲扯。他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再加上受过现代教育,眼界宽广,极为健谈,对眼下的局势很有见解,因此鼎香楼的几个人也很乐意跟李煜聊天。 孙友福甚至觉得老九这家伙如果不是个汉奸的话绝对是个能和自己处得来的好朋友!看似态度凶恶,其实买卖公平,也没仗着鬼子欺压自己,聊天的时候态度也和蔼,对杨保禄偶尔说出的一些嘲讽的话也一笑置之,这老九,当汉奸,可惜了! 倒是关键剧情任务蔡水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从表面上看,蔡水根对待李煜的态度是十分恭敬甚至算得上是热心的,作为一个大伙计,完全挑不出他一点毛病。但每当李煜想与其聊聊的时候,蔡水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嘴里念叨着“不该打听的不能打听,这是我们当伙计的规矩”,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李煜很是无奈。 殊不知,蔡水根这些天心里也是十分忐忑。 作为八路的地下交通站,鼎香楼里进驻了鬼子的特高课,使得自己直接“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底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纵使是当年在上海干过地下工作,斗争经验十分丰富的赵华,内心也是极其惶恐的。 夜路走多了难免撞上鬼,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牺牲了不要紧,但会使得安邱的地下工作受到重创,还会连累鼎香楼的老乡。因此,在李煜住进鼎香楼的当天下午,蔡水根就通过交通员小石头把情报送了出去,并请示上级的指导。 但第二天却得到了石队长“上级正在想办法,保护好自己,静观其变”的命令! 无奈之下,蔡水根的言行举止更加谨慎了,甚至晚上睡觉都要提高警惕,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 这可真是应了黄金标那句话:耗子扛枪,吓唬猫玩! 时间就在蔡水根的忐忑不安中又过去了几天,这一天,正午刚过,孙掌柜送走了白吃白喝的赖川和王班长,一边懊恼的与在另一张桌子上吃喝的李煜吐着苦水,一边吩咐蔡水根帮忙收拾残羹剩饭。 恰在此时,风尘仆仆的驴贩子冯老板走了进来。 第十三章 第一次接头 “孙掌柜的,发财发财啊!”冯老板跨进门槛,满脸堆笑的拱手道。 “发财?我破财吧我!”又被鬼子汉奸白吃白喝了一顿饭,孙友福没好气的把正在记账的毛笔扔在柜台上:“您把驴栓哪儿了?” “我根本就没牵驴过来。”冯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吃的正香的李煜,随即坐下:“今天我进城办点事,顺便到你这来看看。” “那您慢走,回见吧您呢。”孙友福眼珠一转,迈步就要躲回后院。 “什么呀就回见呐?”冯老板一听急了,赶忙站起来,拦住正想溜走的孙友福。 “哎呦,您走您的,我绝不拦着您,您又不欠我钱。”孙友福打了个哈哈。 “我是不欠你钱,可你欠我钱呢!孙掌柜的,上回加上上上回,两头驴,您可一个子儿都没给我结。” 孙友福心里咯噔一下,好嘛,这冯老板还真是来要账的,还拐弯抹角的说来鼎香楼转转,不过幸好,托老九的福,自己手里还是有现货的。 “哎呦喂,您直接说,您到我这儿来要账的不就完了嘛!” “都是老主顾了,不是不好意思嘛!”冯老板脸上赔笑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李煜。 “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也没钱。”即使手里有钱,孙友福还是想拖一拖,这年头,准备票一天一个价,自己手里的大洋过两天说不定能换更多准备票了——反正跟冯老板一直都是用准备票结账,能省则省嘛! 孙友福这也是抗战时期的小商人被逼出来的精明了。 “哎……”冯老板赶忙拦住孙友福。 “冯老板,我现在真是刘罗锅上山,钱紧啊!”孙友福一脸苦相,拿起账本指着刚刚记上的王班长和赖川的名字嚷嚷道:“您看看,现在有几个吃饭给现钱的,就说刚才那俩孙子!呵呵,冯老板,您别逼着我骂大街呀,哎,我要是真被宪兵队抓去了,我到时候就说您叫我骂的。” “嘿!你那么客气干嘛呀!”见孙友福开始耍无赖,冯老板也怼了回来:“你就说我姓冯的是八路,直接给我送到宪兵队就完了!反正我也没法活了!” “咳咳!谁是八路呀?”在一旁嚼着酱驴肉的李煜早就听得乐不可支了。这孙友福可真有意思,自己明明给了他那么多大洋,他还赖着冯老板的欠账打算拖两天。恰好,听到冯老板赌气说自己是八路,李煜咳嗽了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算算时间,老四应该早就把情况汇报上去了,这伪装成驴贩子的冯世昌绝对是冲自己来的! 或许,冯老板就是来打前站的! “哎呦!九爷!”孙友福心里暗道一声,坏了!这两天混熟了,竟然忘记了老九还在边上听着呢,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可别把冯老板给坑了,赶忙赔笑着打着哈哈:“这是冯老板,给我们小店送驴的冯老板,大大的良民啊!冯老板,这是县城刚成立的特高课的课长,张课长,人称九爷。” “是不是良民,我说了才算。”李煜心里暗道,我信你个鬼哦,这冯世昌能是“良民”?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他是做什么的吗? “九爷,您……”冯老板眼睛一眯,通过老四之口得知,这老九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碍于孙掌柜在一边,自己也不好直接开门见山,而自己这次下山,正是奉命来摸摸老九的底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搞点物资回去,老九此时搭话,来得可正是时候! “有良民证吗?”李煜似笑非笑,心里明镜似得,打算找个借口甩开孙友福,与冯老板单独接触一下。 “您过目。”冯老板从褡裢里掏出一摞证件,抽出一张递了过来。 “有商民证吗?” “您看。” “有通行证吗?” “您瞧。” “嘶……”李煜眉头紧锁,这冯老板不按套路出牌啊?不应该是我抓你个把柄,把你抓进特高课,咱俩单独接头吗?你这是几个意思? “我特么!你出门带这么多证件干嘛!” “不带这么多证件,也来不了这儿啊!” “我!行吧,对了,你是给孙掌柜送驴的,你这驴做核酸……不是,是你这驴有证件吗?”李煜心里烦躁,背着孙友福,隐晦的朝冯老板挤了挤眼睛:小冯啊,今天组织上派你进城,不是来怼我的吧? “九爷,这我今天也没带驴呀!”冯老板双手一摊答道。 冯老板确实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初步试探老九。作为一名老情报员,从这三言两语里不难看出来,这老九,摆明了是个新手! 言语直来直去,脾气略微急躁,看样子,不像是受过正规训练的。 也是,根据组织上调查的情况,老九明面上就是一个周边镇子上的地痞,最近才被侦缉队的贾贵招揽到安邱的,唯一的疑点就是,他那精准的枪法是真不像一个地痞能有的! “那我不管,你就说你给孙掌柜送过的驴有没有证件吧!没有是吧?跟我后院特高课走一趟!” “走就走!我证件齐全,别说是特高课了,就是宪兵队,我也跟你去!” “不是,九爷……”这找茬的套路,让孙友福都看愣了,直到李煜拉着半推半就的冯老板直往后院走去,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打算上前帮冯老板说合一下。 与此同时,安邱城西北方向,绵绵太行山系,坐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坳里的山村里的一户农家里,某基干团团部驻地。 “……虽然打入敌人心脏地带确实能更好地开展情报工作,确实很诱人,但为了防止这是鬼子搞出来的阴谋,我们只做有限的接触,并且,这条线要做单线联系,规模限制在区小队的级别,具体行动,我看就由安邱敌后武工队的队长石青山同志负责吧!” “我同意!算算时间,冯世昌同志应该已经到了安邱吧,咱们先期先初步接触,慢慢增进互信了,这条线才能发挥重大作用啊!” 第十四章 吓唬 就像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孙友福到底还是没拦住李煜把半推半就的冯老板带到后面小院设立的特高课。 心急如焚的孙友福赶忙去往厨房,打算让鼎香楼里和老九最聊得来的杨保禄去小院说合一下,看能不能把冯老板捞出来。 没成想,平常这个点都喜欢猫在后厨就着客人剩下的残羹剩饭偷喝点小酒的杨保禄竟然不在,孙友福刚要大声嚷嚷,却见中午去宪兵司令部伺候野尻吃喝的蔡水根刚刚跨进后院。 “哟,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蔡水根见掌柜的面色不善,赶忙问道。 “水根,你这是伺候牲口回来了?对了,你看见保禄了吗?”孙友福问道。 “哎,掌柜的,你这话……” “啧!赶紧说,见着保禄没?我找他有急事!” “保禄在你屋里呢,刚刚他来了个亲戚,没看这大堂都是我收拾的嘛!就保禄那亲戚,好像是他的堂……哎?掌柜的你着什么急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孙友福不等水根把话说完,一把拉住水根的胳膊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冯老板让老九给逮到特高课了,我寻思着保禄不是跟老九最聊得来嘛,看能不能让保禄去给说合一下,哪怕花点钱也得把冯老板救出来啊!” “冯老板?给咱们送驴的那个冯老板?”蔡水根心里咯噔一下,瞳孔不由得瞬间放大,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旋即松开,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赶忙一把拉住孙友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九找茬呗!”孙友福拽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拽不动水根,只得停住脚步,解释道:“也不知道老九看冯老板哪不顺眼,查证愣是查到驴身上去了,冯老板顶了几句,就被老九拉到特高课了。” 蔡水根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的拽住孙友福,说道:“掌柜的,你等等!这事儿可不能让保禄去办!” “为什么?” “您想呐,就保禄那个脾气,还不得跟老九呛起来?这万一再……您说是吧?” “那……” “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我进小院瞧一瞧,这老九兴许就是想出出气,我去说合一下,保证把冯老板全须全尾的请出来。”蔡水根说道。 “这……也行!”孙友福一想也对,保禄可是够莽撞的,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因此也是同意让八面玲珑的蔡水根进去试一试,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 蔡水根安抚好孙友福,先是回到自己屋里,掀开床板,从夹缝里摸索出一根半尺长的钢钉,塞进衣袖的暗袋里。 要做最坏的打算啊!这是蔡水根带来安邱的唯一的武器,特制的锋利坚硬的钢钉足以刺穿人的头骨,作为一个老地下,蔡水根自认自己的身手还是不错的,近距离制住老九还是没问题的,虽然会暴露地下交通站的存在,但如果老冯真的有危险,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沉住了心神,蔡水根跨过后门,推开小院院门,直奔老九的房间,站在门口仔细聆听,屋内确实有说话声,但声音很轻又很细碎,完全听不出说的内容。于是蔡水根轻轻敲门,同时,微微弯腰,脸上重新堆上笑容。 “谁!?”细语声顿时停了下来。 “是我,水根啊!” “等着!”屋里传出老九的叫嚷声和脚步声,屋门忽的一下拉开,一把黝黑的手枪迅速伸出来顶在蔡水根的脑门。 “别动!” 蔡水根额头上登时就沁出一层细汗!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门,饶是蔡水根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地下,也忍不住心里一阵发虚。 怕死和敢死那是两回事儿!面对死亡谁能不恐惧?蔡水根自从参加革命以来,虽然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但也不能死的毫无疑义不是? “九爷,是我,水根啊!” 蔡水根小心的赔笑着,举起双手慢慢放在脑后,同时右手小心翼翼的摸向藏在左袖里的钢钉。 “我知道是你,新四军的赵华嘛!苏北焦司令的心腹爱将!伪装成蔡永红潜入鼎香楼建立地下交通站,呵呵,果然精明强干呐!”李煜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脸上带着冷笑,枪口一直稳稳的指着蔡水根。 赵华这个名字一说出口,蔡水根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赵华,焦司令,蔡永红,随着老九每说出一个名字,蔡水根的眼角就抽搐一次,心思也越发沉重。 暴露了!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坏事了!蔡水根咬了咬牙,微眯双眼,右手紧紧的攥住钢钉,隐藏在脑后,杀气毕露,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哦,对了,现在我身后屋里头送驴的冯世昌,还有街面上卖烟的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哦,王树槐,人称小石头,对吧?这俩也是你们的人吧?”李煜带着一丝玩味的冷笑,看着蔡水根。 看来不光是我自己,而是整条线都暴露了!听了这话,蔡水根心中却愈发冷静,今天,绝不能让老九活着! 眼光流转,微微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距离。 很好,不足五步!蔡水根心中发狠,凭自己的身手,绝对可以赌一把!老九啊老九,整个特高课就你一人,看来今天就是你的葬身之日了! 蔡水根拿定主意,正想大声呼喊,看能不能转移一下老九的注意力,自己好扑上去,哪怕拼上自己这条性命,也得把老九弄死的时候,屋内却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九爷,您可别吓他了,再吓,这小子该急了!” 嗯?蔡水根内心一个激灵,这声音,是老冯吧?而且,如此随意? 就在蔡水根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见屋内咳嗽了两声,一道人影从李煜身后冒了出来。 可不正是冯老板!蔡水根视线越过李煜,往他的身后打量,只见冯老板端着杯子,杯子里还冒着热气,脸上笑眯眯的,哪有一点被迫害的迹象! 第十五章 达成合作 “你?我?等会儿!让我缓缓!”蔡水根惊疑的看着屋里走出来的冯老板与一脸和善的李煜,紧皱眉头,两只手捂着脑袋,手里的钢钉当啷一下落在地上。 “我靠!” 尖利泛着金属光泽的钢钉吓了李煜一跳,心脏扑通扑通的急速跳动着,得亏刚刚冯老板出声阻止了自己的恶趣味,这要是再逗弄下去,蔡水根这小子真的要拼命了! “这么说,他是自己同志?”不愧是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老地下,蔡水根从冯老板出场之后的一句话里便迅速分析出了唯一的答案:能戳破自己的身份,甚至就连远在苏北的真正的“蔡水根”都知道,只有一种可能,这老九是自己的同志。 “同志谈不上,自己人倒算是。”冯老板清了清嗓子,上前拍了拍蔡水根的肩膀说道:“他刚刚吓唬你说的那些话,真的不是我告诉他的。” 说着,冯老板瞥了一旁偷笑的李煜继续说道:“刚刚他也是用这些话取信我的,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知道如此隐秘的信息的,问他他也不说!不过,虽然他不是我们内部的同志,但我敢肯定的是,他至少不是鬼子的人。” 这倒是实话,蔡水根点了点头,这老九要是鬼子的人,就凭他手里的情报,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别说自己了,就算是鬼子深恨的石队长怕是也要栽跟头。 “我来说吧。”李煜上前一步,说道:“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人,但是我可以跟你们合作。” “怎么合作?情报?特高课这个牌子确实让人眼热。”蔡水根迅速考虑到了关键。 “不仅仅是情报,也可以是物资。”李煜解释道:“这么说吧,特高课不仅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鬼子的内部情报,甚至可以为你们的一些行动提供一些掩护。我呀,就想当个空头课长,至于手底下的人嘛,可以让老四来组建。至于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你们安排进来的,那我就不管了。不过,我还有几个条件。” “你的条件是什么?”冯老板极为敏锐的问道。 “第一,不要弄出大动静来给我惹麻烦,或者说,一年之内,你们弄出大动静之前至少得给我留好退路,别特么你们偷了驴让我拔橛子!”李煜继续说道:“第二,最好是每隔十天半月的给我提供一些你们的情报,不太重要的情报甚至是假的都行,用来糊弄黑藤,至少得让特高课继续存在下去。” “这个我们懂。”冯老板给了李煜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放心,不会让你在黑藤那儿难做,至少,比侦缉队那帮孙子靠谱!特高课在,这条情报线就在嘛!” “最后,我可能会时不时的给鬼子添点堵,破坏一下鬼子的一些行动,到时候希望得到你们的暗中配合。”李煜说出最后一个条件。 听了这话,冯老板和蔡水根互视一眼,默契的笑了一下,言道:“这是我们的老本行嘛!” 李煜:“既然如此,那我们算是说定了?” “说定了!” “合作愉快!” 三人握了握手,蔡水根和冯老板对这项合作很是满意,显然,打入敌人内部虽然会承担更大的风险,但带来的收益也是成正比的。 别的不说,单说这情报。 蔡水根是怎么打探情报的?靠近鬼子汉奸,套近乎,旁敲侧击的才能打探出三言两语,问多了还会有暴露的风险。 而打入特高课内部呢?光明正大的直接查看!一些极为机密的情报也可以潜入黑藤的办公室实施偷窃。 按照上级的命令,和李煜合作以后,安邱城的情报工作分成两条线:鼎香楼这条线继续各安其职,特高课这条线就由老四负责,传递情报工作则交由小石头或者冯老板。 时间有限,三人再次简单的聊了几句,蔡水根与冯老板做好了伪装,便离开了小院。 孙友福还在前面焦急的等着呢!不过,冯老板现在满脑子都是作别时李煜为表诚意提供的第一个情报。 杨保禄的兄弟杨保德,是保定新东亚药铺的伙计,老板森田正洋实际上做的是走私的买卖,送货的就是杨保德。只要有钱,就可以搞来不少鬼子的违禁药,比如磺胺等等。三天后,杨保德会携带一批西药进入安邱,收货人是安邱商会马会长。森田认钱不认人,只要收到钱,不会管药品的流向。 心急如焚的孙友福见到毫发无伤的冯老板,不禁放下了心。几人寒暄几句,冯老板用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把话题转移到了便宜的驴身上。 而躲在屋里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的杨保禄,却已经和堂弟杨保德喝上了。 喝高了的杨保禄明显又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想起了堂弟为小鬼子办事儿,心里一阵窝火,趁着酒劲,正在口若悬河的教育杨保德。 “四哥,我这不也就为了混口饭吃吗?” “嗬!你还有理了!这年月日本人有开正经买卖的吗?那都是抢咱们中国人的钱!你就帮着他们抢吧!等把他们养肥了,再接着欺负咱们!” 杨保德很不服气:“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呢!” 杨保禄比比划划:“你就不能学点那好的!远的不说,你学学我!我怎么就能不吃日本人的饭!” 一听这个,杨保德可就有理了,当场回怼道:“你是不吃日本人的饭!那日本人吃你的饭呢!你们这馆子小日本来不来?来了你是不是得好吃好喝的伺候人家?你们一中国馆子,你还弄个日本房,呸!我就!你把小日本伺候那么好干嘛?好让他们吃肥了继续欺负咱们?” 说这话时,杨保禄一直低着头,无言以对,眼珠四处乱转着。 也对,刚刚说了学学我,紧接着就被堂弟三句话怼在墙上了,杨保禄心里十分懊恼,于是借着酒劲,嘿嘿笑了两声:“你知道个茄子!” 放下酒杯,为了面子,杨保禄只得夸下海口吹了个大牛:“本来这事儿我不该跟你说,可是话既然到这儿了,我就不能再不说了!嘿!” 说着招招手,示意堂弟凑近一点。 “你以为我在这儿就真是个掌勺厨师?”杨保禄一脸的神神秘秘。 “我知道……”杨保德拉长了音调:“刷碗的事儿也归你!” “呸!” “我表面上是鼎香楼的掌勺大师傅,实际上,我是这个!”说着,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第十六章 牛皮扯破 “你懂八卦?”喝的稍微有些上头的杨保德压根没忘那个方向去考虑。 “啧!” “会批八字?” “啧!活笨死你!”杨保禄一脸信誓旦旦,再次比划了个八的手势:“八路!” “啊!?你是八……”此言一出,被惊吓住的杨保德手里一松,火烧掉在炕头上。 “哎呀行了行了,把那火烧捡起来!”吹了个大牛的杨保禄得意比划着:“不用怕,你犯的事儿不大,我们不杀你!” “哎呦四哥,你真是……”杨保德比划了个八的手势:“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你能看得出来嘛!这事儿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然咱俩都得掉脑袋!”虽说牛皮吹出去了,但杨保禄倒也不傻,这逼在弟弟面前装装也就算了,可不能传出去。 “我不傻!” “你干的傻事儿还少?” “四哥,来,”杨保德就是个小伙计,涉世未深,是真的信了杨保禄的话,他拿起酒壶给保禄倒了一杯酒,感慨道:“从前啊,就当兄弟我年轻不懂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了。” “哎,不过别光在嘴上说,得动真格的!” “成!四哥,来,兄弟我敬您一杯。” 兄弟两个喝着,这一顿大酒从中午喝到了晚上。 下午的时候,冯老板就出城了,李煜也从蔡水根那儿得到了他一直期盼着的消息:老四带着精挑细选的七八个人从北边山里出来了,目前正在郭家村郭得财家里休整和培训,打算七天后进城“投奔”特高课。 三天后的下午。 蔡水根勤勤恳恳的擦着桌子,孙友福在大堂来回踱步,时不时的走出门外翘首以盼,嘴里嘟囔着:“这都三天了,冯老板怎么还不来啊!店里就剩下两条驴尾巴一堆驴骨头了,他再不来,店里可没法开伙了。” 正说着呢,杨保德抱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 “孙老板,我四哥在吗?” “哼,得,驴没来他来了。”自打知道了保禄的这个堂弟是在小鬼子手下讨生活之后,孙友福很不待见这小子,见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保禄在后院呢!” “我,我跟他聊聊啊。”说着,杨保德就往后院走。 “要去赶紧去,一会儿他该忙活了,没工夫跟你瞎聊。”孙友福嘟囔一句,接着又跟水根吐槽道:“这位就是在那日本药铺里当差的那个,敲他这德行,准是主子又赏他了。” 杨保德进了后院,赶巧杨保禄正在磨刀,误以为八路四哥想收拾自己的杨保德吓了一跳,待保禄解释过后,又神神秘秘的把保禄拉进屋里,把手里的小箱子放在炕上。 “四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杨保德打开小箱子,箱子里是码放整齐的药盒子。 “这是什么呀?”保禄压根就没见过西药。 “药!” “哎呦,我说你给我送这么些个药干什么呀,”杨保禄笑着摇头道,他早就把大前天喝多了吹出去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肯定有用!” “我就是用,我也用不了这么些啊,我熬着吃啊?” “四哥,这是西药,不用熬着吃。” “就是当饭我也吃不了这么些。”杨保禄摇着手拒绝道。 “四哥,”杨保德站了起来:“这个,不是给你的,这是我送给这个的!”说着,杨保德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这,什么意思?”杨保禄看着这手势,有点懵。 “这个?八路!” “嗯?”杨保禄被吓的倒吸了口凉气:“你是……” 一句话没说完,杨保禄赶紧起身去把门关上,转过身来既是激动又是心惊胆战的说道:“你小子还留了这么一手啊?” 好家伙,杨保禄已经完全忘了那天酒后吹的牛逼了,这会儿倒是误以为堂弟是八路了。 “四哥,咱也得有点国人的良心呐!”杨保德坐在炕头上,胸脯拍的砰砰响:“我就是不能跟着四哥,咱真刀真枪跟他们干,咱也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呀,对吧?” “嗯?” 杨保德合上箱盖,抱起箱子,塞进保禄怀里:“我知道你们缺药,哥,你把这收着,这是兄弟我的一份真心呐!” 这是什么情况?杨保禄已经完全懵逼了,嘴里小声嘟囔着:“听这意思你不是那个倒好像我是……” 然后顿时反应过来了,惊恐的拉着堂弟问道:“保德,那天喝酒的时候我都给你说什么了?” 杨保德拉着堂哥开始给他讲述那天的情况,杨保禄一边听着,一边心惊胆颤的拿毛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后来你跟我说,叫我别光嘴上说那么好听,来点真格的,对不对?” “啊?啊,对对对,我是那么说的。”杨保禄哭丧着脸,此时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喝酒误事啊!这牛逼吹出去了,如今可怎么收场? “所以啊,我就给你动真格的了!” 杨保德指着药箱子:“我做的不对啊?” “呃,对是对,就是……有点儿猛。”杨保禄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这小子也太愣了,你四哥我也就是喝多了吹吹牛逼,你可倒好,竟然当真了! 但是以杨保禄那么爱要面子的脾气,自己吹的牛逼,就算死也得站着装完啊! “保德啊,这批药,对我们确实有用。”杨保禄眼珠一转:“可是你把日本人的药偷出来,那是很危险的。” “不是偷!这是森田让我交给安邱商会的马会长的。” “可是你把这批药给了我们,你回去怎么交代呀?”杨保禄打算找个借口,站在堂弟的立场上,让着愣小子把这批药拿回去算了。 谁知,杨保德早就打定主意了。 “这你就别管了,这森田他做的是走私的买卖,认钱不认人,他才不管我把药给了谁呢!”接着话锋一转:“当然了,就是不能把药给你们。” “那马会长那儿?”杨保禄还想挣扎。 “他也不敢说什么!你想啊,这都是违禁品,再说了,他也得罪不起日本人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保禄见这愣小子已经打定主意,却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再多两句嘴,漏了风,那天吹的牛逼就被扯破了。 反正白来的药,不要白不要!杨保禄把心一横,就此答应下来。 “来,哥,这是一清单,咱俩对对数。” 此时,鼎香楼后面的小院里,李煜,蔡水根以及打着送驴的旗号来鼎香楼的冯老板正在商量着什么。 第十七章 焦急的杨保禄 “保定那家新东亚药铺的情况,我们掌握了一些。” 小院中,三人凑在一起小声交谈,冯老板首先开口介绍了一下杨保德的情况。 “根据保定的同志传来的消息,这家药铺的老板森田正洋是个日本浪人,他开店只是个幌子,他主要是做药品走私的买卖。杨保德,人并不坏,只是被森田利用了。” “杨保德刚来,这会儿还在保禄那儿呢。”蔡水根提议道:“他抱着个箱子,应该就是九爷上次说过的那批药。我看,这个杨保德我们可以接触一下,往后,没准这是一条稳定的药品来源。” “那这批药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李煜问道。 冯老板和蔡水根对视一眼:“当然是弄走了。” “买?” “我们哪有钱啊!”冯老板苦笑一声:“这批药最少值个五十大洋,你也知道,我们穷的叮当响。买药的钱不是没有,但这个我们基层也说了不算呐。” 李煜:“所以?” 冯老板狡黠的一笑:“所以我们打算等今天药品到了马会长手里后,由石队长出面弄走。这样,一来不会给杨保德惹麻烦,二来,我们也得到了药品。就是辛苦马会长喽,得帮我们出这笔买药的钱。” 想的倒挺美的!以传闻中石青山的本事,做到这点倒也不难,不过…… 李煜想了想,说出了另外的盘算:“我倒是有个建议。” “愿闻其详。” 李煜:“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批药其实是杨保德私下里扣下来要交给杨保禄的。” “交给保禄?”蔡水根很纳闷,平白无故的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一个厨子?这杨保德有谱没谱? “事情是这样的。”李煜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据我所知,大前天这杨家兄弟俩喝酒的时候,杨保禄喝多了吹了个大牛,愣说自己是八路。结果杨保德这傻小子还真信了!这不,今儿送来还把药品截留下来,想要交给杨保禄支援抗战呢!” “这……”蔡水根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一脸的无奈。这杨保禄也太坑了!上次偷偷藏匿了野尻的金枪,给鼎香楼招惹了麻烦,最后还是自己传出消息,石队长伪装成收驴骨头的把枪转移走了!这才几天啊,杨保禄又给自己惹事儿! “唉!这个杨保禄啊,一腔热血是好的,但做事儿不带脑子!”冯老板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九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按道理来说,杨保禄不会傻到连这种事儿也说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的?我是看电视知道的呗!我看了不下十遍,剧情倒背如流!李煜心里吐槽一句,嘴上敷衍着:“这你别管,反正我有消息渠道,要是想不通你就当我能掐会算!另外,杨保德带过来的这批药可不是白送的,人家可是得把药钱带回去的!这会儿啊,估计杨保禄正犯愁呢!” 冯老板幸灾乐祸:“哈哈,该!让他吹牛,把自己装进去了吧?这还是幸亏没传到黑藤耳朵里,要不然,杨保禄就不只是犯愁了!” 蔡水根皱眉道:“可是这样一来,就把咱们的计划打乱了。” “另外,根据最新情报,明天又有一批药要经过杨保德的手送往高城县,全是军需用品,比这次的药多了三倍不止,并且有一个保定特高课的特务持枪押送。”李煜眼珠一转,按照剧情,提供了另一个情报。 “从保定送到高城……”冯老板眼睛一亮,嘴里嘟囔着,掐着指头盘算起来:“这路途可不近呐!途中必然经过安邱,如果这样的话……” “那么明天就想办法让他们在鼎香楼住店!”蔡水根接过话头说道:“两批药,咱们还没钱,看来第一批药得想个办法拖一下了。” “这个不用你们想,估计这会儿杨保禄早就给你们铺好道了。” 与此同时,鼎香楼后院孙友福和杨保禄同住的屋内。 “保德,你想想啊,就这批货我还没交到我们的人手上,我哪有钱给你呀!”杨保禄强装镇定,脸上带着赔笑,嘴里糊弄着杨保德:“你等明天我把这货一送出去,我一个子都少不了你的!” “嗯,行!”杨保德稍微考虑了一下,觉得四哥说的在理,便答应了下来。 这边,秘密接头过后,冯老板交接了驴,匆匆忙忙的出了城,他还要赶紧去通知石队长,商量一下明天晚上如何行动。 而李煜再次闲了下来,吃过了蔡水根送来的驴肉火烧,索性在小院活动了一下拳脚,这系统奖励的跆拳道虽说实战不行,但作为热身运动确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脑袋汗。 匆匆洗了把脸,李煜换了身衣服,腰里跨上枪,打算出门去黑瞎子那儿点个卯,顺便探探贾大队长的动向。 对于药品事件,李煜只打算掺和这么多:提供情报混个任务就够了,还得我亲自给你弄药品?本课长得苟起来的! 而那边,糊弄走了堂弟杨保德之后,杨保禄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便匆匆忙忙的开始寻摸对策。 什么对策?借钱呗! 先是去找了师娘,可师娘哪有钱呐,师娘那点体己钱早就给了孙友福用来补贴鼎香楼了。 等伺候完了晚上的客人,回到屋里,杨保禄又把主意打到了师哥孙友福身上。 孙友福倒是真有钱,李煜给过他一百大洋呢!虽然已经用了不少,但剩下的也足够买那箱药的。 但孙友福却是故意掐着不给!毕竟杨保禄怕被师哥骂,死活也不说啥事,就说要钱,作为同门师兄弟,孙友福心里虽然替他担心着急,但自己又问不出来,无奈只得故意拿捏他一下,并给杨保禄出主意,让他去找八面玲珑的蔡水根。 孙友福暗自盘算好了,蔡水根这小子鬼精的很,肯定能问出来!要真是遇上难事儿了,自己肯定得帮同门师弟一把。 第十八章 石队长 被师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的杨保禄完全不知道自己师哥才是眼下鼎香楼里最有钱的人,还真当是师哥用全部家当给冯老板结清了驴钱。 夜色中,碰了一脑袋灰的杨保禄忐忑不安的敲开了蔡水根的房门。 “保禄,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打开房门,把杨保禄迎进屋里,对于他的来意,蔡水根猜了个七七八八。 “嘿嘿,水根,我找你有点事儿……”杨保禄陪着笑脸,倒也不废话,上来就把借钱的事儿说了出来。 “五十大洋?这么多钱?”蔡水根眼珠一转,心中暗乐,看来保禄这是打算自己掏钱买药?为了面子,这保禄可真够下血本的。 不过,为了给保禄一个教训,让他涨涨记性,蔡水根还是佯装不知的问道:“保禄,你知不知道这么些钱它可以买十头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呀?” “我……我娶媳妇!”杨保禄脖子一梗,犟嘴道。 这小子还不说实话? “呵呵,娶媳妇啊?你打算娶几个?”蔡水根冷笑一声,嘲弄道。 “一个……吧?” “一个?”瞪了保禄一眼,蔡水根站起来比划着:“这年月娶三个它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保禄,你既然想请我帮你忙,我也实心实意想帮你,是吧?你也得跟我说实话不是?” “我……我……我就知道我蒙不了你,唉呀!”杨保禄哭丧着脸长叹一声,转身去把门关紧,回过身来拉住蔡水根的胳膊:“我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许往外传啊!” 蔡水根嗤笑一声:“哼哼,保禄,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就别告诉我。” “我信得过,我信得过!” 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杨保禄必须拼命抓住:“它是这样的,我呢有个堂弟,在保定那药铺子里做事儿。那天他就来看我了,我一高兴多喝了几口,我这老毛病就犯了,嘿嘿。” 说到这里,杨保禄眼珠一转,连说带比划:“我就跟他说,我说我想做买卖,挣点小钱。听说现在这西药特别俏,我就说你给我弄两箱来,我拿出去倒腾倒腾我挣点儿钱。” 说着,杨保禄一拍大腿,懊恼的说道:“哎呦,谁知道,这小子他傻,他实诚,把我酒后的胡话全当了真话了,他真给我提了一箱子药过来!” 行,你小子行,这理由怕不是现编的吧?蔡水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暗道,这保禄不喝酒的时候倒也不傻,还知道装八路的事儿不能往外说,难为他还能想出这么个借口来。 虽然还不是实话,但喝酒误事这点保禄倒是承认了。罢了,今儿训他一顿就放过他吧,等明天着。蔡水根心里盘算着,嘴上怒喝道:“保禄啊保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傻呀!?你知不知道,现在这西药都是违禁品,这要是让宪兵队知道了,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是啊,可现在后悔已然晚了呀!”杨保禄懊悔道。 蔡水根:“你!唉!东西呢?” “我给藏起来了。我琢磨来琢磨去,只能先给钱,东西怎么办,以后再说吧!” 听了这话,蔡水根放心的点点头,挺好,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把药品留下了。 “水根,我求你了!”杨保禄倒了一杯水递上,哭丧着脸献着殷勤:“你可得帮帮我,要不然我就真完啦!” “现在你知道着急了?” “嗯嗯!” 训了保禄几句,蔡水根就势出了个主意:“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去找找人,试试看吧。” “可是明天下午保德他就来……” “想办法拖一拖嘛!” “这……好吧!” 明天晚上怕是有行动,蔡水根必须想办法把两箱药都拖在鼎香楼! 至于怎么拖,让保禄自己去想办法,正好给他一个教训。 时间在杨保禄的焦急中过了一晚,果然,第二天中午刚过,杨保禄正在后厨收拾客人吃剩下的残汤剩饭,伙房的门被推开,杨保德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四哥,钱呢?” “嘘!”杨保禄赶紧关上伙房的门,从灶台后面取出那一箱子药来。 “嘿!你怎么还没把它送走呢?” 一看到药箱,杨保德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药在这,那钱…… “钱呢?”杨保德不死心的问道。 “哎呀,你着什么急呀,上次不是让你跟老板说,接货的人不在,把货放在熟人那儿存两天吗?”杨保禄打算先稳住堂弟。 “我就这那么说的呀?” “那你还这么说!再存两天!” “可森田等不及呀,他让我这趟一定把两批药的钱全拿回去!” “两批?” “嘿嘿,四哥,我这回又带了一大箱子药……” 费劲了口舌,好说歹说,杨保禄总算把堂弟敷衍过去,让堂弟答应下来,今晚上先在鼎香楼住下歇一晚,等晚上自己再想办法给他筹钱。 开了两间客房,把杨保德和保定特高课的“奎爷”送进房间,杨保禄抹了一把汗,长嘘一口气,转身赶紧去催促蔡水根去帮他筹钱。 李煜也没闲着,上午按照黑瞎子的吩咐,帮着侦缉队往小马庄炮楼押运了一次物资,下午回到安邱县城交卸了差事,刚从特务机关出来呢,恰好遇上在鼎香楼门口卖烟的小石头。 在小石头刻意的引领下,李煜一路“追捕”着他来到城南一座民宅前。 小石头带着节奏敲了敲院门,一个青年悄悄打开门,把两人迎进去,鬼头鬼脑的张望了一下,这才关上门,重新回到院子里。 李煜跟着小石头进了屋,打眼一看,只见屋里炕上,一位壮硕的男人一手掐着杂合面窝头一手端着碗小米粥呼噜呼噜的吃的正香。 “来了?请坐。” 见屋里进来人,壮汉放下碗,和善的笑了笑,站了起来。 李煜上下仔细打量着壮汉。只见这人一身月白长衫,身材高大,生的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一脸正气,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单就这面相,就会让见了忍不住赞叹:好一条英雄好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八路军安邱武装工作队队长石青山!” 第十九章 突袭鼎香楼 石青山! 李煜眼珠瞪圆,眼神明亮。 这可是活的石青山,这个剧情世界里最牛逼的英雄,堪称鬼子汉奸的活阎罗。 这要是换成原主张得贵,这会儿怕是已经趴在地上了。可惜,现在是李煜当家做主,而且是已经和武工队暗通款曲达成合作了,怕什么石青山!? 镇定,老子是正面人物! 石青山也在打量着李煜。 怎么说呢,如果贾队长的容貌可以用“直接枪毙”来概括的话,老九张得贵的长相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够直接判刑的。李煜穿越过来,占据了老九的身体,当然也继承了老九的面貌。 石青山拧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覆盖老茧的手掌微微颤抖了两下,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相貌的人,石青山都是先掏枪瞄准了再说。 “你就是九爷?啧啧,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人不可貌相啊!”石青山一抱拳,感慨道。 这家伙这是在暗戳戳的嘲讽我吧?李煜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哈哈,开个玩笑。”石青山爽朗的笑了一声,开门见山说道:“这次请九爷过来,一是久仰九爷的名气,但求一见;二来,还是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石青山简短的向李煜道出晚上的计划。 计划简单粗暴,石青山带领一名武工队员打扮成客商,进入鼎香楼后突袭“奎爷”,取了药品,借助“奎爷”的身份出城。 李煜的作用旨在以防万一。 行动开始后,李煜要坐在鼎香楼大堂,阻止万一有可能来鼎香楼吃饭的鬼子汉奸进入后院;如果晚上出城不顺利,石青山则会藏在这处民宅,等待天亮后出城;如果行动被鬼子察觉到进而进行全城搜索,李煜则会加入搜索队伍,帮助石青山蒙混过关。 电视剧里演的轻松,仿佛药品就放在那里,走过去拿走就是了。实际上,这种行动是十分危险的。 鬼子天黑后是不许平民出城的,而且夜晚街面上还会有宪兵巡逻,鼎香楼的位置,还位于鬼子的心脏地带…… 而且说实在的,如果“奎爷”是个铁杆汉奸,被突袭后拼死反抗,枪一响,虽然奎爷死了,但石青山他俩谁都跑不了! 所以要做最坏的打算! 为了两箱药品,冒这么大的危险,值吗? 可山里的战士在流血,一盒磺胺,那就是一条命! 寒暄了几句后,李煜匆匆离开这里返回了鼎香楼,而石青山两人也在为晚上的突袭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夜幕降临,街道上已经戒严,一队鬼子宪兵带着伪军在西关大街上巡逻,时而路过鼎香楼门口。 客人全部走光,鼎香楼已经上板,李煜却是依旧坐在大堂,桌子上两斤酱驴肉一斤老白干,两个酒盅,李煜和孙友福吃的正美。 当然,与李煜喝酒孙友福一开始是拒绝的,店里没这个规矩。但架不住李煜硬拉呀,而且还是李煜请客。 别看孙友福是开驴肉馆的,但他平常吃的,也只是杂合面窝头就咸菜,驴肉这种东西,都好几个月不舍得碰了。 于是孙友福推辞了几下,看着桌子上的酱驴肉,咽了咽口水,索性就坡下驴了。 “来,九爷,我敬您!不瞒您说,这全安邱城的老总,我就服您!大气!” “好好,喝!” 在李煜的刻意引导下,长期不见荤腥的孙友福小一斤肉,大半斤酒下肚,现在已经迷迷瞪瞪的了。李煜倒是没咋喝,每次都是端起来抿一口,待会儿要给石青山放风呢,喝醉了怎么行。 对于李煜喝酒偷奸耍滑,孙友福更没有意见了。这可是正宗的衡水老白干,没掺一滴水,你不喝正好,全便宜我了! 两人推杯换盏正喝着呢,突然,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 “谁呀!”孙友福皱了皱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歪歪斜斜的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念叨着:“这都上板了怎么还有人来呀。” 取下门板,打开门,一个留着寸头的小青年挤了进来。 “掌柜的在吗?” “我就是。”正说着呢,又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大汉进得门来,孙友福扫了两人一眼:“两位是吃饭呐还是住店啊?我们这都封了火了……” “我们找两位从保定来的房客。”小青年说着,从袖子里扯出两张准备票塞在孙友福手里。 “保定的房客?哦……有有!”孙友福眼神迷离,略微考虑了一下,保定来的房客,那不就是杨保德和那条黑皮狗?再瞧这二位,怕是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自己也犯不着为杨保德他俩隐瞒啊,住店也没给钱啊! “那就劳烦掌柜的给我们指一下,他们住在哪屋。”小青年说道。 “好,好,我领二位去。” 孙友福答应一声,打开连接大堂和后院的木门,刚要头前带路,却听身后传来李煜不耐烦的叫嚷声。 “孙掌柜,干啥呢?回来喝酒!” “哎?这……” 月白长衫的壮汉,也就是石青山,抬起头来,与李煜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同时,嘴里说道:“不敢劳烦掌柜的带路,您帮我们指一下就行了。” “哎,好,”孙友福指了指:“小伙计住那间,长得特凶的那个住那间。” “好。” 孙友福指完路后,在李煜的催促下关上木门,返回大堂继续喝酒。 后院里,石青山与手下对视一眼,同时掀起衣服,从腰里拔出手枪来。 客房内。 杨保德一脸狐疑的看着杨保禄:“四哥,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其实也没什么。”杨保禄很是难为情。 弄钱这事儿,蔡水根确实是答应了,但蔡水根压根就没什么行动。 下午的时候,蔡水根把保禄撒谎的事儿跟掌柜的一说,孙友福当场拿定主意,让蔡水根别管这事儿了。这次,就权当给保禄一个教训,非得逼着保禄在杨保德面前承认撒谎不可。 至于钱嘛,如果这药非得买,孙友福也不是不能出。毕竟,西药可都是紧俏货,悄悄地卖到市面上,还能赚上点。 第二十章 八爷饶命 “不对!”杨保德看着堂哥的神情,越发觉得他可疑,顿时有些急了:“四哥,为这事,我都快把命搭里边了,你怎么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呢?” 杨保禄一脸的难为情,咬了咬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得实话实说:“哎呦,保德兄弟,事到如今我不跟你说实话也不行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这个!” 说着,杨保禄比划了个八的手势,然后,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保德。 “哦,啊?”杨保德震惊的看着堂哥,一脸的气氛外加难以置信。 “兄弟,对不住,消消气,四哥我这不也是喝多了嘛!” 杨保禄陪着笑脸,总算把杨保德安慰下去。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兄弟,杨保德总不至于拿四哥怎么样。 “兄弟,这东西你该给谁还给谁去。” 杨保禄打算让保德把药拿走,依然送给马会长。 杨保德一脸的不情愿,轻信了四哥的话,本着一腔热血想为抗战做些贡献呢,合着这几天自己白忙活了。 “可是,四哥,这东西要不落到这个手里,它可惜了呀!” “是呀,唉……” 就在这时,趴门外听了一小会儿的石青山心理已然有数,于是一把推开房门,迅速冲了进去,手里的毛瑟枪比划了一下,口中轻喝道:“别乱动,八路!” 就在石青山推门的同时,寸头小青年也一把推开奎爷的房门,同样迅速冲了进去,手里的枪也对准了正自酌的奎爷。 奎爷已经喝得五迷三瞪的了,瞄了一眼枪口,他连身子都没动,依然坐在那儿喝酒,只是歪着脑袋,满不在乎的嚷嚷道:“干什么!老子是保定特高课的!” 这小子挺豪横啊?青年不紧不慢的关上房门,冷笑了一声:“哼,老子是安邱武工队的!” “八!八爷饶命!” 听到安邱武工队这个词,奎爷瞬间站了起来,一股凉气从脊椎直窜上额头,冷汗直冒,双手高举,一动也不敢动。 这可是安邱武工队啊,石青山呐!面前这人,可别不就是石青山吧?快枪石青山,见了别动换,冀中这一片干二狗子的都知道! “八爷,枪在腰里,您自个拿。” 见到奎爷这怂样,青年也顿时放下心来。说着的,他还真怕这二狗子是个铁杆汉奸,到时候枪一响谁都落不了好。 顺手把奎爷的枪拿走,青年指着炕上的大箱子吩咐道:“把那箱子打开。” “好,好。”奎爷小心翼翼的挪到炕边,一边开箱子,一边说道:“八爷,这箱子里的东西要是没用,您就给我留下。” 箱子打开,青年探头看了一眼,果然,里面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药盒子。 “有用您拿走。”奎爷赶紧说道。 “这还用得着你答应吗?坐下!” 接着,青年拿枪指着奎爷,按照我军的政策,开始给他普及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对他开展一下教育。 另一头,石青山也狠狠的训了杨保禄一顿,并对杨保德的行为表示了有限的肯定。 大堂中,李煜酒足饭饱,而孙友福早就不胜酒力,趴在饭桌上,鼾声震天响。 “全福,来,把你家掌柜的扶回去吧。”李煜吩咐这会儿在一旁候着的张全福道。 “哎,九爷,您搭把手。” 这时,大堂通往后院吱哟一下推开,石青山一马当先走了进来。 身后,跟在唯唯诺诺的奎爷,奎爷身后,是点头哈腰的杨家两兄弟,最后,则是右手藏在衣衫下的青年武工队员。 李煜看了石青山一眼,石青山隐晦的点点头,示意一切顺利。 杨保禄看到李煜还在大堂,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几位的身份,可不能让老九知道啊!杨保禄眼珠一转,就要编个理由。 见一切顺利,李煜放下心来,没等杨保禄说出什么来,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哎呀,困了,回去睡觉。” 说完,径自穿过后院,打开后门,往小院走去了。 呼!杨保禄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这老九,今晚上可真奇怪,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不过也不管他,他走了正好。 当下,杨保禄打了个哈哈,对正要扶起孙友福的张全福吩咐道:“全福,你先把掌柜的放下。这几位客官要赶夜路,赶紧开门。” 门打开,石青山走出去四下打量了一眼,恰好,西关大街上鬼子的巡逻小队这会儿不在,招招手,几人带着两箱西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夜已深了,李煜回到住处,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细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脑海中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默默的唤出系统,墨绿色的屏幕上显示着几行文字:任务2已完成,奖励待领取。 看来石青山他们顺利出城了!李煜会心一笑,又完成了一个任务。 不过,这次的任务,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下情报,顺带放了个风,参与度不算高了,也不知道会给什么奖励。 满怀着期待,李煜点击领取按钮。 一道人眼看不见的暖流流进李煜的身体,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高级战场救护技术已领取。 果然是这样,李煜微微叹了口气。第一次任务单枪匹马亲手干掉了秃三炮,参与度极高,得到的技术是精通级的,虽然那玩意儿也就表演用,但那也是最高等级的。 这第二次,自己只是混了下剧情,得到的就只是高级的技术。不过,战场医疗吗?李煜回想了一下脑子里凭空多出来的那些知识,这东西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绝对比“易碎木板道”有用! 哎?不对! 李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得到的诸多奖励,是给自己的还是给“张得贵”这具身体的?想到这里,李煜心里发慌,赶忙呼叫系统。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答案:本系统绑定灵魂,所有奖励归属宿主,完成绑定任务回归世界后可具现在宿主自己的身体上。 妥! 睡觉! 第二十一章 老四归来 时间一晃又过去三天。 在这三天里,鼎香楼却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天前,从北平来了一位东洋记者,野尻认为这是宣传他治下的安邱县城和平稳定,体现大东亚共融的好时机,因此脑子一抽,在白翻译和黄金标的撺掇下,要和安邱城的老百姓举办一场亲善比赛。 用白翻译的话说:“比赛多热闹啊!这一热闹,不就显得亲善了嘛!” 于是决定举办摔跤比赛! 无奈的是,本来打算大显风头的野尻在练习时被黄金标摔伤了腰,这个机会只好落在的黑藤脑袋上。 不过,野尻也不是善茬,暗中指示白翻译给参加摔跤比赛的杨保禄递话,让黑藤输掉了比赛,出了个大丑。 不过“亲善比赛”的照片却是拍下来了。 这次事件中,李煜全程看热闹,蔡水根也曾找到李煜,求他在鬼子伪造亲善的过程中暗中破坏,但却被李煜拒绝了。 不是李煜没有格局,只是蔡水根的话,让李煜实在是腻歪。 “绝对不能让鬼子用假象去欺骗世界人民,包括日本人民。” 我呸! 鬼子想要造假搁哪儿造不了啊?你这儿破坏了回头人家跑北平,跑保定去摆拍,你不一样也没辙吗? 再说了,只是摆拍的照片而已,谈何欺骗世界人民? 当今世界上,早就分成了法袭斯阵营和反法袭斯阵营,以及中立国。 法袭斯国家的人民不是蠢就是坏,反法袭斯国家的人民也不会相信法袭斯国家的报纸,中立国嘛,都是些穷国,也指望不上。 李煜尤其讨厌那句“包括日本人民”,42年,在鬼子国内,真正对华友好的人,那得去监狱和墓地找! 鬼子的军人侵略他国,鬼子的平民在后方生产物资,那坦克机枪大炮,军服军靴罐头,哪一件不是鬼子的平民造出来的? 鬼子全民族已经进入了一种崇尚战争的癫狂状态,包括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认为支持战争就是爱国,全然不去考虑战争给其他民族带来的巨大伤害。 原子弹下无冤魂! 参与“曼哈顿计划”的数学家彼得拉克斯表示核爆日本此乃正义之举! 在长崎种下胖子的机组成员奥列维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从不后悔! 所以李煜懒得管这种“闲事”,再说了,又没有任务。 这场弄虚作假的亲善比赛过后,又隔了一天。 老四带着人回来了! 小院里,李煜打量着眼前这排成两列横队站的整整齐齐的八个人,一脸的难受。 “九爷,给您介绍一下,第一排,由左到右,张二狗,赵麻子,刘根生,王大饼,第二排……” 等老四介绍完了,李煜皱着眉头,把老四拉到一边,悄悄的埋怨道:“老四,这就是你找的人?” “是啊?怎么了?”老四疑惑的问道。这八个人,都是来自某基干团保卫科,都是精锐的战士。 “我不怀疑他们的军事素养啊。”李煜指着列队整齐的八人小声说道:“但是,你觉得在特高课混,像他们这样子能行吗?你瞧瞧,这军姿,这队列,伪军能有这素质?这不一眼就让人看出可疑了嘛!” “哦,您说这啊!好办!”老四恍然大悟:“来之前他们在郭家村都训练过了,完全是按照侦缉队那一套来模仿的,九爷您放宽心,伪装混入县城这种事儿,他们可都不是第一次做了。” 说这,老四命令道:“同志……呃,弟兄们,把本事亮出来给九爷看看。” 命令一下,八个表情严肃的军人立马转变成了地痞,一个个松松垮垮嬉皮笑脸的,李煜仔细扫了一眼,嘿,别说,这表情一伪装,还真有侦缉队那味儿了。 “九爷,您放心,他们的背景,上面都安排好了,要么是周边的土匪,要么是临县的地痞,绝对都经得起查!” “再谨慎也不为过!”李煜严肃的叮嘱一句,对八人吩咐道:“以后在人前,都必须保持现在这模样!” “是!” “行了,再互相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然后跟我走,去特务机关,见见黑藤!” “对了,见到黑藤,态度要恭敬,要叫太君,反正以后侦缉队什么嘴脸,你们就什么嘴脸!” “是!课长!” 特务机关驻地。 “很好!”黑藤瞪圆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八人一遍,露出笑容:“皇军就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才!希望你们以后在张课长的率领下,为圣战出力,为大东亚共融出力!” “哈咿!”八人点头哈腰,表演的确实像那么回事。 黑藤当场任命老四为副科长,又安排好了几人的职务,吩咐了以后特高课具体的任务,又安排道:“张课长,你现在立刻带他们去军需处领取装备!然后休整一天,以后,我希望特高课的人能顶上大用处!” “是,太君。” 李煜带人离开后,黑藤满脸的笑容顿时严肃起来。 “太君,有事儿您吩咐。”一直看黑藤眼色行事的贾贵顿时心领神会,赶忙凑了过来。 黑藤感慨道:“真是狗到用时方很少啊!贾队长,对张课长招揽的这几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贾贵谄媚的笑着:“我能有什么看法啊,嘿嘿,太君,这事儿我听您的!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 “很好,贾队长,你很孝顺!”黑藤满意的拍了拍贾贵的肩膀。 得了主人的夸奖,贾贵呲着大黄牙笑得很开心:“那是,我对我爹妈都没这么孝顺过!” “很好!贾队长,我决定交给你一个任务!” “太君您吩咐。” “你带着侦缉队,好好的查一下老九招揽的这八个人的底细!他们是哪里人,他们都干过什么,从上到下,给我仔细的查清楚!”能负责情报机关,黑藤果然狡猾。 “嗨!太君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们查个底掉!”贾贵拍着胸脯保证道:“天黑之前,我保证把他们的底细摆在您面前!” “哦?你打算怎么查?”听到贾贵这么说,黑藤很是惊奇,侦缉队这帮废物自己可是太了解了,他们什么时候能有这种办事效率? “当然是把他们抓起来挨个审问呐!”贾贵理所当然的答道:“说,你小子打哪儿来?以前都干过什……” “八嘎!” “嗨!”贾贵立刻立正站好,这是身体长期养成的本能反应。 “贾队长,你!”黑藤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不能!太君,您且活着呢!” “八嘎!” “嗨!” 深呼吸,不生气!黑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食指虚点,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要悄悄的,不要打草惊蛇,要在暗中查!” “嗨,太君,悄悄的我知道,可这暗中,是哪个县城啊?” “八嘎!滚出去!” 第二十二章 我滚就滚出去(求推荐票!) 七天后。 冯老板他们把假背景做的很完美,并且,侦缉队果然是一帮废物,什么都没查出来。 崇尚怀疑一切的黑藤暂时作罢,命令特高课正常运转起来。 李煜把八个手下都洒在了周边乡镇,依托各个乡镇的维持会,用大洋开路,每人都各自招揽了一帮本地的闲汉,每天都有新鲜的情报汇总到老四的手里。 老四把情报过滤一遍之后,交给李煜,李煜再把情报递交给黑藤。 当然,这些情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会有八路的动向,那其实也是武工队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不过这也足够让黑藤感到欣慰了,虽然暂时还没得到比较重要的情报,但至少,这个新成立的特高课果然比侦缉队那帮废物要强得多! 把事情都交给老四做,李煜乐得清闲,每天糊弄完了黑藤之后在街面上瞎逛,到饭点了就去鼎香楼吃饭。 今天中午,李煜在鼎香楼雅间宴请本地帮会的老大,警备队的队长黄金标。 黄金标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潜伏在鬼子眼皮底下,与这种地头蛇打好交道还是很重要的,关系好了,一些事儿,完全可以利用警备队去办。 这是冯老板再三交代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煜和黄金标推杯换盏,称兄道弟。雅间外面大堂里,一桌本地客人低着脑袋默默的吃饭,不敢大声说话,另一桌,吉田小队长带着一名手下吃的正欢。 就在这时,光着上半身,斜跨着枪带的贾贵提溜着一把扇子走了进来。 好家伙,贾贵这扮相,中分汉奸头,两撇老鼠胡子,尖嘴猴腮,骨瘦如柴,胸骨塌陷,就跟没发育好的小鸡子似的。 吉田小队长领头哄堂大笑。 贾贵恼了,轮着扇子一笔画:“笑tm什么笑!谁都不许笑!”接着转过脸对着吉田小队长谄媚的笑道:“嘿嘿,太君,您笑您的。” “贾滴,你滴,凉快滴大大滴!”吉田小队长调笑了一句,转过脸来继续扒拉着菜。 “哎,凉快滴大大滴。”贾贵应和一声,接着凶神恶煞的嚷道:“水根!过来!” “哎。”蔡水根走近。 “这黄金标这小子在这儿吗?” “这,黄队长在里屋呢。” “这小子,我tm饶不了他!”贾贵骂骂咧咧的,刚要往雅间走,却又突然感觉有些冷,于是骂了两句,绕进后院,把晾衣绳上孙友福的一件大褂穿在了身上。 “黄金标,你tm的……” 贾大队长进得雅间,一拍桌子,刚想发怒,却突然看见黄金标对面坐着的李煜。 李煜似笑非笑的看着贾贵,那笑容,让贾贵一阵心慌。 就是这个老九,原先只不过是自己手底下新收的一碎催,没想到他运气忒好,救出了黑藤太君,摇身一变成了特高课课长!这几天,特高课天天往黑藤太君那儿送情报,这一下子把自己的侦缉队比下去了,妈的,这两天黑藤太君看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日子越来越tm难过了! 正当贾贵胡思乱想的时候,黄金标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哟,贾大队长吧?你甭说嘿,这身衣服有点儿意思,人儿了!” “贾队长,我怎么看这大褂那么眼熟呢?”一直在雅间伺候酒局的孙友福打量了贾贵一眼,顿时发觉不对。 “多新鲜,就是tm你的!” “哎哟喂,您怎么穿上我的……”孙友福急了,这大褂到了贾贵手里,那可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去,这没你事儿!” “怎么没我事啊,你这这这……” “滚!” 贾贵眼睛一瞪,胆小怕事的孙友福只得嘴里嘟嘟囔囔的离开雅间。 “贾……嗯?” 李煜一直在冷眼旁观,孙友福离开后,黄金标刚要开口,李煜拍了拍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话。 “贾队长,你这突然气冲冲的进来,骂骂咧咧的,几个意思?”李煜眼睛一眯,质问道。 “老九,这没你事儿啊,今儿老子是来找黄金标算账的!”贾贵脖子一梗,强硬的说道。 李煜冷笑了一声:“呵呵,今儿是我请黄队长吃饭,你搅我的酒局我懒得跟你计较,现在你给老子滚出去,今儿这事儿我就权当没发生过。” “老九,我他妈……”都是在黑藤太君手底下混饭吃,我tm惹不起白翻译我还惹不起你?你刚当几天汉奸呐就敢爬到老子头上了?你特高课不就是能办事吗?那我侦缉队还能拍马屁呢!太君照样离不开我!想起自己这两天在黑藤太君那里受的委屈,贾贵把心一横,眼睛一瞪,就要骂街。 贾大队长一句脏话刚说了半句,黄金标忽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贾贵:“没听见张课长说啥吗!?滚出去!” “你tm少给老子来这套!” “嗯?” “我滚就滚出去!”贾贵用豪横的语气说完这句最怂的话,顺手从饭桌上抄起一个驴肉火烧,迅速逃出雅间。 一个火烧而已,黄金标也懒得计较,朝着门口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啐!你说这是tm什么玩意儿!” 说完,重新坐下,端起酒杯:“好鞋不踩臭狗屎,老九,喝!” 贾贵出了雅间,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不防被吉田小队长听见,正好,吃饱喝足正打算赖账的吉田小队长找了个借口把这顿饭钱算在了贾贵头上。 贾贵抱怨了几句,这时,警备队罗副官带着一个抱着文件包,蓬头垢面的人走了进来。 见状,贾队长上前质问了几句,却讨了个没趣。 罗副官押着这人进了雅间,扫了李煜一眼,悄悄趴在黄金标耳边说了下情况。 黄金标点了点头,打量了这人一眼,狐疑的问道:“你,真是八路?” “也不是。” “你tm的到底是不是?”罗副官着急了,这眼看功劳到手了,他又不承认了,这哪行!?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嗯?还真是八路?听到这里,李煜眼皮一跳,抬眼看了看这人,再回忆了下剧情。 这怕不是魏长生吧?贾队长被扒了衣服,罗副官领进来个人……对!就是魏长生叛变那集! 有点奇怪啊,不应该是假武工队吗?怎么叛徒先来了?难不成是蝴蝶效应? 任务4开始! 鼎香楼门口,西关大街上。 “老刀牌,新高乐,十本入。” 小石头捧着木匣子溜达着,嘴里喊着与平时节奏不一样的叫卖声。 果然,等了少许,蔡水根从鼎香楼里走了出来。 二人瞎扯了几句,趁着这会儿街面上恰好没人,赶忙说起了正事。 “出叛徒了!”小石头神情凝重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 “请”到这里来 小石头神情凝重:“出叛徒了!” 什么!蔡水根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下,迅速扫了四周一眼,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悄声问道:“哦,什么人?” “军区的机要员,叫魏长生,”小石头声音放低:“他手里有一份安邱各村抗日人员名单,肯定会来安邱!” 安邱各村抗日人员的名单!?里面不光有各村民兵的花名册,还有参加抗战的战士们的家属,以及各个堡垒村的据点比如郭家村的郭得财,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落在了一个叛徒手里! “人已经来了,罗副官带来的,正和黄金标在里边呢,对了,九爷也在。”想起刚刚罗副官领来的那人,刚刚贾队长盘查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叫魏长生! 小石头点点头,“嗯,名单绝对不能落在鬼子手里,夹层里有份东西,你拿去把它换来。” “好。”蔡水根答应一声,接着突然提高音量:“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如啊,我把这个烟,拿给九爷让他自己挑去,把烟盒给我。” 拿过小石头的木匣子,往鼎香楼里走,木匣子往脖子上挂的时候,蔡水根顺手一摸,一本薄册子从夹层里挑了出来,迅速的塞进自己袖子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不愧是从事过多年地下工作的老革命。 雅间里,黄金标仔细盘问了一遍,摸透了魏长生的底细,又跟罗副官交代了几句,让其把魏长生暂时安顿在鼎香楼。 与李煜闲扯了几句,但却绝口不提魏长生的事,找了个借口,黄金标便匆匆离去了。 别看今儿酒局上黄金标称兄道弟的,但这种事儿黄金标是不可能让李煜掺和进来的。 这是警备队头一次“抓”住的八路啊,让特高课掺和进来,这功劳和赏钱岂不是要给李煜分一杯羹? 当然,功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赏钱!他黄金标是什么人呐,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能干这么傻的事儿? 李煜也没言语声,如果没记错的话,黄金标这是去找黑藤了,然后黑藤派贾贵过来带走魏长生,曲线救国的贾大队长却把他带到审讯室一顿好打。 魏长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名单。 恭维李煜了几句,罗副官带着魏长生就要告辞离开,李煜也没心思搭理他,挥挥手示意自便。 “罗副官,这位……”魏长生张了张嘴,就要说话,他从刚进雅间就看出来了,能跟黄队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肯定是个大人物。 可刚刚罗副官也不给他介绍,那个“大人物”也一直不问自己。 “嘿嘿嘿,废tm什么话!赶紧走!” 一句话没说完呢,魏长生就被罗副官推了一把。 刚刚黄队长临走前与罗副官耳语了几句,交代过了,不能让特高课接触魏长生。 两人刚离开,李煜正在考虑着什么,蔡水根推开门进入雅间。 回手关上门,蔡水根一脸凝重。 “九爷,刚刚那个魏长生是……” “我都看见了,冀中军分区机要科的机要员,叛变了嘛。” 蔡水根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手里有一份名单,记载了安邱地区各村的抗日人员,名单很重要,绝对不能落在鬼子手里。” 李煜敲了敲桌子,伸手拿走一包老刀牌,“你打算怎么做?” “我这里有一份假名单,上级指示,让我拿假名单把真的掉包了,九爷,还得麻烦你,吸引罗副官和魏长生的注意力,给我创造个机会。”蔡水根稍加思索说道。 “那倒不用,等着吧,机会很快就来了。”李煜神秘的一笑。 吸引注意力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曲线救国的贾大队长吧。 安邱特务机关。 “太君,有一八路的大官向我们警备队投降!”黄金标凑近黑藤身边,神情带着点谄媚,带着点得意。 “哦?人呢?”黑藤眼睛一亮。 “嗯……”黄金标一皱眉,回头望了望身后翘首偷听的贾贵,摇了摇头:“不知道。” “嗯?” 黄金标趴在黑藤耳边,悄声耳语了一句。 黑藤眼睛一瞪,“嗯,压在鼎香楼干什么?” “咳,太君,那是因为……”黄金标吞吞吐吐的,回头瞧了瞧贾贵,又趴在黑藤耳边说了一句话。 黑藤笑眯眯的,声音很大:“没关系,赏钱的事,我不会告诉贾队长的。” “咳,您都这么说了,您说他能不知道嘛他!”说着,黄金标沮丧的推了贾大队长的脑门一把。 黑藤抄起电话向野尻汇报了这件事,放下电话,指了指黄金标:“野尻大佐让我和你马上去开军事会议。” 贾贵凑上前,“太君,那我?” “他没说让你去。”带上帽子,黑藤命令道:“贾队长,你马上把魏长生请到这里来。” “嗨!”贾队长答应一声,眼珠转了转,自作聪明的点点头,太君说“请”魏长生?明白了! 穿过特务机关的后门回到侦缉队,叫上老六老七,威风凛凛的直奔鼎香楼。 鼎香楼的客房里,魏长生正一遍遍的让蔡水根打水呢,脸洗了一遍又一遍,非得洗出个人模样来好去见皇军。 客房门口,李煜拉着罗副官正在抽烟。 这时,贾贵带着老六老七闯了进来。 “哎呦,张课长,罗副官,您二位在这歇着呢!”贾贵阴阳怪气的说道。 “去去去,没工夫搭理你。”罗副官一脸不耐烦:“老子这儿有公务在身。” 贾贵嘴一撇,扇子摇晃着,“巧了,老子也有公务在身,那王八蛋呢?” 罗副官伸手指指点点的:“除了眼巴前这几个王八蛋,哪还有王八蛋呐?” “嘿,你tm的!”贾贵没急,老六老七先急了。 贾贵扇子一拦:“甭跟他废话,给我拿人!” “哎!”罗副官丢了烟,伸开手臂阻拦:“没有黄队长命令,谁也不许进这屋!” “黄金标的命令,那还不跟tm放屁似的!” “嘿,你tm的!”一听这话,罗副官就要掏枪,可惜,来之前老六老七早把枪预备好了,见罗副官一有动作,两把枪口登时对准了他。 一旁的李煜抱着胳膊憋着笑看着贾贵作妖,压根没打算阻拦。 屋里正伺候魏长生洗脸的蔡水根早就听见动静了,这会儿赶忙冲了出来“假装”劝阻。 三言两语之下,终究是罗副官胆小怕事,贾贵人多势众,再加上贾贵有黑藤的命令,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魏长生还是被贾大队长拿臭袜子堵上嘴,让老六老七强行给架走了。 第二十四章 偷梁换柱 贾贵刚带人离开,罗副官立马“牛逼”起来了。 拍着腰间的枪套,作势欲追。 蔡水根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他。 “罗副官,您别着急呀,我估计呀,这事儿黄队长他肯定知道,要不,您去问问黄队长?” “不可能!”罗副官眼睛一瞪,立马就坡下驴:“我这就问问他去。”说完,拔腿就走。 后院里只剩下李煜和蔡水根两人。 贾大队长是真给办事儿啊!李煜眉毛一挑,看了蔡水根一眼,歪歪头,瞟了魏长生的房间一下,然后抬步走到后院连接大堂的门口。 蔡水根立马会意,快步冲进魏长生的房间。 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眼神落在炕上。 用手拍了拍褥子,果然,炕尾那地方厚度明显不一样。蔡水根掀开褥子,褥子下压着的是魏长生的文件包。 打开文件包,一眼就看见那份要命的名册。 蔡水根赶忙取出名单,稍微翻看了两眼,塞进自己怀里。 又把文件包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发现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这才从衣袖里面取出那份假名册,依照原来的样式塞进文件包里。 把文件包按照刚才的摆放角度重新压在褥子底下,盖上褥子,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蔡水根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李煜还在那儿望风呢,见得蔡水根出来,赶忙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蔡水根点点头,拍了拍胸脯,指了指自己,然后再指指自己的房间。 然后迅速回房,从抽屉里掏出火柴,走出房间,来到栓驴的棚子边上,拉燃火柴,一把火点燃了名册。 不一会儿,这份要命的名册就化成了灰烬,蔡水根把灰烬归拢了一下,连带着扫起来的土,全倒进驴槽子里,浇上两瓢水。 驴正口渴呢,见得有水,哪管脏不脏,低下脑袋,吨吨吨喝了个精光。 蔡水根与李煜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是时候去黑藤那儿看热闹了!李煜吹着口哨,溜达着先回到住处取了点东西,然后不紧不慢的往特务机关走去。 进得黑藤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李煜稍等了一小会儿,只听得门外宪兵敬礼的声音,黑藤回来了。 “嗯,老九?怎么是你?贾队长呢?魏长生呢?”黑藤扶了扶眼镜,一皱眉说道。 “魏长生?哦,太君,您说的是鼎香楼的那个人吧?”李煜笑笑,佯装恍然大悟道:“太君,刚刚贾队长在鼎香楼把魏长生带走了,那架势,好像是要杀了他似的。” “嗯?带走了?带去哪里了?难道……”说到这里,黑藤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老九,你怎么不阻拦他?” “我哪儿敢呀太君,贾队长说是您命令他去把魏长生带走的。” 我拦个屁呀,看他俩狗咬狗多有意思啊! “八嘎,这个混蛋!”黑藤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气呼呼的吩咐道:“老九,你马上去审讯室把贾队长找来!还有魏长生,如果他还没死,也带过来!” “是!” 审讯室里,贾贵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魏长生绑在老虎凳上,脚上垫了三块砖,老六老七正拿着皮鞭蘸了盐水狠狠的招呼他。 贾贵很得意,这黄金标,竟敢找人冒充八路,骗黑藤太君的赏钱?还好自己机灵,帮着黑藤太君识破了骗局,回头,黑藤太君一定会狠狠的夸奖我! 至于魏长生是真八路这事儿,贾大队长压根就没往那块想,真八路怎么可能投降呢?这一定是黄金标那小子的骗局,这小子,等自己回头添油加醋如实禀报黑藤太君,他绝对落不了什么好! 贾贵正美滋滋的想着呢,李煜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来。 “哎呦,贾队长,您在这歇着呢?”看了正挨抽的魏长生一眼,这小子已经快被揍到有出气没进气的份上了,李煜也不阻止,阴阳怪气的招呼了一句。 “老九?你tm来干什么?”贾贵冷笑了一声:“告诉你,这冒充八路的骗子可是我们侦缉队识破的,功劳可没你们特高课什么事!” 还功劳,挨抽去吧!李煜继续阴阳怪气:“我哪敢呐,行,功劳当然全是您的,这不,贾大队长,黑藤太君叫您呢?看那样子,好像要赏你呢,还不赶紧去?对了,黑藤太君还让你带上这骗子。” “太君见他干嘛,闲的?”贾贵随口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命令老六老七把魏长生解开,把他架起来。 老六老七粗鲁的解开绳子,揪着衣领把魏长生扯起来,上了老虎凳,魏长生腿上重伤,早就站不稳了,身子一歪就往老六身上倒去。 “妈的,给老子站直了!”老六骂骂咧咧的狠狠推了魏长生一把,魏长生一个踉跄,脑袋磕在老虎凳的木架子上。 见状,李煜快走两步,把魏长生的左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拉住魏长生的左右,右手环抱住他,把魏长生扶起来,嘴里说道:“慢点,慢点,太君要见的可是活的魏长生,你俩可别把他弄死了,算了,还是我来搀着他吧。” 听见李煜这么说,老六老七正好乐得清闲,索性,就把魏长生交给李煜了。 一行五人往黑藤的办公室走去,贾贵在头前走着,身后跟着老六老七,再后面,是架着魏长生的李煜。 经过拐角处,见前面三个汉奸没回头,李煜右手一滑,一个小油纸包顺着袖子落在掌心里,指甲用力,轻巧的在油纸包上撕开一道小口子的同时,脚下故意一拌,脚步一踉跄,也带的魏长生身子一歪。 李煜装作赶忙扶他的样子,右手恰好落在魏长生腰上被老六老七拿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上,油纸包里的粉末顺着缝隙全洒进伤口。 把油纸团做一团,屈指一弹,小纸团飞出去,落进墙边的排水渠里。 “老七,过来帮我一起架着他,这货也忒tm重了!”李煜装作力气不够的样子,把老七叫过来。 魏长生伤口上的粉末很快消融在渗出来的血液中。 第二十五章 处决叛徒(求推荐票!) 李煜悄悄的往魏长生的伤口撒上的粉末,自然就是系统的新人礼包,元首快乐粉,剧毒的氰化物了。 来特务机关之前,李煜特意回到住处,取了一小包,用油纸包裹好了带在了身上。 按照毒理来说,这玩意儿只要不穿防护服,接触了就有中毒的可能,但是,按照说明书,这东西是系统出品,自带对宿主无害化。 系统这东西不光不讲科学,更不讲神学,也压根不讲什么道理,更不讲什么物理! 氰化钾很快消融在魏长生的伤口中,由于是经皮肤吸收,中毒反应还得等待一段时间。 “报告!” 贾贵领头,进入黑藤的办公室。 “嗯?” 黑藤脑袋一探,双手撑了撑眼镜,瞪圆了眼睛,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魏长生,不由得怒火中烧。 “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黑藤气急败坏的责问道:“贾队长,我不是让你去把魏先生请到这里来吗?” “对啊!我就是去把他请到这里了!太君,这小子全撂了。”贾队长得意洋洋的,等着被夸赞。 黑藤气呼呼的,“混蛋,我是让你把他带到这里做客,没说让你审讯他!你真是,真是个,混蛋。” “啊?这,这,太君,这不怨我呀,我以为您说那请,还是您原来那意思呢。”贾贵嬉皮笑脸的,压根就没害怕。他早就看出来了,黑藤太君没真生气,当了这么多年的汉奸,贾贵早就有经验了,一般太君骂自己“混蛋”,那就只是骂骂,如果骂“八嘎”,那说明是真生气,自己就得挨抽了。 “混蛋!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不能心有灵犀!”黑藤又板着脸骂了一句。 “是是是,我也太tm没灵犀了,”贾贵附和一句,接着表功道:“可要不打他,他能招吗?” “混蛋!八嘎!” 啪!黑藤抡圆了手臂,一个大耳刮子甩在贾大队长脸上。 “好不容易有人说自己是八路了,又被你打成不是了!这种招供,有什么用!?” “太君!您可得为我做主哇!” 听到这里,在一旁被李煜和老七架着的,一直哼哼唧唧的魏长生仿佛遇到了主心骨,大嚎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李煜就看不得他这个贱样,索性一撒手,任其站不稳摔在地上。 “太君!我可是真心实意前来投降,死心塌地追随皇军呐!”魏长生跌坐在地上,只顾着嚎哭表着忠心。 “很好。”黑藤微微一笑,“魏先生,你先起来。” “报告太君,我起不来。” 他能起来就有鬼了!李煜心说道,上了老虎凳,垫了三块砖,魏长生的韧带怕是早就撕裂了。 “贾队长,张课长,扶魏先生起来坐下,老六老七,你们两个混蛋,给我滚出去。” 李煜拉过一把椅子来,和贾贵配合着一起用力把魏长生拉起来坐上去,然后往左挪了两步,憋着笑,站在一旁等着好戏上演。 黑藤这会儿心情挺好的,开始比比划划的乱用起成语来,“魏先生,你能够归顺皇军,说明你用心良苦,居心叵测,你们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见南墙不死心,你先说说八路那边的情况。” “八路那边,没,咳咳,没什么情况。” “嗯?” “就是整天,咳咳,想着怎么,咳咳,怎么打鬼子,啊,不不,怎么打皇军,咳咳咳。” 听到这里,李煜抿嘴一笑,悄悄瞥了魏长生一眼,眼见他说着说着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夹杂着几声咳嗽,面部皮肤突显不正常的红润。 嘿!这玩意儿还挺好使!李煜心里一乐,继续看戏。 “这个我知道,我想听有价值的情报!”黑藤继续问道,他压根没发现魏长生的不正常,或者说,黑藤的视力不允许他发现。 “有价值的?呼哧……呼哧……咳咳,有,可是,没带到,咳,没带到您这来。”魏长生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嗯?” “您得跟我……呼呼……”声音越来越小,一句话没说完,魏长生突然长出了两口气,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 两眼紧闭,两腿抽搐着,喘气声越来越急促,眼见的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魏先生?魏……嗯?” 眼见的这状况,黑藤一怔,突然勃然大怒:“贾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哪知道啊……”贾贵委委屈屈嗫喏了一声。 嘿!这玩意儿发作挺快的嘛!李煜心里一乐,面无表情的上前,蹲下来拍了拍魏长生,皱着眉喊了两声:“魏先生!醒醒!” 魏长生毫无反应,而且,喘气声越来越小,眼看的有出气没进气了。 李煜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食指探了探他的口鼻,站起身来:“太君,看这样子是不行了。” 转过脸,对贾贵埋怨道:“贾队长,你们侦缉队的人把魏先生打死了!” 把脏水泼在贾贵身上,李煜又蹲下来,再次探了探魏长生的鼻息,就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魏长生都已经不动弹了。李煜摇摇头,“太君,完了,这回连气儿都没啦!真死了!” 见真死了人,贾贵傻了眼,不过他倒也不傻,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摘出去:“老九,你tm的少往老子头上泼……” “八嘎!” 啪!啪! 贾贵一句话没说完呢,黑藤突然抡圆了手臂,正反两个大耳光抽在了贾大队长脸上。 “嗨!”贾贵捂着脸,低着头。 “贾队长!你!你!”抽完了贾贵,黑藤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着白眼急速喘息着。 “太君,太君。” 贾贵倒是有孝心,这边刚挨了抽呢,见主人背过气去,赶忙上前又是拍胸膛又是捋后背的。 果然是父慈子孝啊!李煜看着这一幕,也不能落后啊,赶忙学着贾队长的动作,一起帮黑藤顺气。 “贾队长,你们侦缉队果然是一群废物!” 黑藤缓过劲来,又训了贾贵一句。 贾贵倒是会找借口,“太君,这事儿不赖我呀,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不经打呢,说不定,他这是得了什么病,突然就死了呢。” “你!呼呼……算了,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黑藤阴沉着脸,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有八路投降,还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呢,就被侦缉队打死了! “太君,还是赶紧拖出去埋了吧,可别真是有什么传染病。”看了贾贵一眼,李煜建议道。 “啊?”黑藤迅速拿袖子捂住口鼻:“人が入る!” 门口的宪兵进来,李煜帮着他,两人把魏长生的尸体抬走了。 李煜离开后,黑藤又骂了贾贵几句,出了一口气,才让贾贵滚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花里胡哨的奖励(求推荐票) 事情只好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然还能怎么样?黑藤弄死贾贵给魏长生陪葬?黑藤没那么傻!毕竟是养了好几年的忠狗了,贾大队长办事能力虽然不靠谱,但毕竟孝顺啊! 而且,对黑藤而言,活着的魏长生价值巨大,死了的魏长生却一文不值。 出了黑藤的办公室,鬼子宪兵命令警备队的伪军赶来大车,把魏长生的尸体抬到板车上,直奔城北乱葬岗。 现在可是初夏,正是蚊蝇滋生的好时节,想必过不了几天,魏长生就只剩副骨架了。 李煜回到小院,吩咐老四把蔡水根喊来,等蔡水根来了之后,与他说明了魏长生已死的情况,并吩咐他把魏长生遗留下的文件包和那份假名单处理掉。 李煜这是在为蔡水根擦屁股,不得不说,蔡水根这事儿办的太糙! 把名单换了就完了?到时候鬼子按照名单找不到“赵二喜”,肯定会怀疑名单有问题!进而追究,就会发现魏长生的名单曾经落在鼎香楼里一段时间,因此肯定会怀疑鼎香楼的人。 索性,李煜压根就没给魏长生机会,借着侦缉队审讯的名头,把毒一下,弄死他拉倒。 魏长生话没说出口就死了,黑藤也当然不知道还有这份名单了。 任务4完成,支走了老四,回到房间,李煜领了系统奖励,因为参与度高,并且亲手弄死了叛徒,因此这次的奖励倒还不错,给了狙击技术精通。 包括装备操作使用,射击技术,野外观察与行迹追踪,野外求生,地图判读、情报收集与分析解读,狙击阵地的设置与伪装,路线的渗透与撤离等等一共近二十项科目,算得上是一个大礼包了! 唯一可惜的是,只有技术,别说狙击步枪了,连身吉利服都没给! 李煜心里气的直骂娘!花里胡哨的!给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可着整个安邱城,你都找不到一只狙击步枪! 小鬼子倒是有狙击步枪,可那都装备在一线部队,一个安邱城的三线不满编的步兵大队,连个狙击手都没有,还想装备狙击步枪?你在想屁吃! 而三八大盖精度倒是不错,但没瞄准镜,系统不认! 这自然也就绝了李煜心里隐藏的想当个老6的想法。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天,黑藤把安邱地区各村的维持会长都叫了过来,布置了一个任务,让各村收集牲口。 “郭得财,你们郭家村是模范村,希望那里的牲口,也是模范牲口。” “是,是,牲口嘛,都是为皇军效力的。”郭得财笑着点着头。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贾大队长没听出什么意思来,倒是让黑藤身后的李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李煜第一次见郭得财。 郭得财打扮的像个土财主,穿一身绸布大褂,带着个眼镜,一脸的老实相,对着黑藤点头哈腰,态度看似恭敬。 可是,黑藤又怎会知道,郭家村在郭得财的带领下,早就成了游击队的堡垒村了,那地道挖的,可谓是阡陌相连,纵横交错。 说完了征集牲口,黑藤又吩咐了一件事,借着野尻小百合过生日的名头敛财,让各村准备好礼物,并把这两桩事全交给了贾队长去办。 都是得罪人的事,见黑藤没提到自己,李煜正好也落得清闲。 几位维持会长离去,李煜眼珠转了转,正想跟着一起离开好去会会郭得财,却不防黑藤叫住了他。 “张课长,你等一下。”说着,黑藤从桌子抽出一张纸,自己仔细看了一遍,又把纸递给了李煜。“张课长,你对郭家村怎么看?” “太君您不是说郭家村是模范治安村吗?”李煜接过来,低下头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份情报上说,郭家村的维持会是两面政权!你怎么看?”黑藤轻拍桌子说道。 李煜还没说话呢,急于争宠的贾贵倒是先凑到跟前,“绝对两面啊!哎?什么意思?” 黑藤大概是这会儿心情挺好,因此也耐心的给贾贵解释着:“两面政权就是,表面上效忠皇军,背地里私通八路!” 贾贵:“没错,他们就是这样!” “混蛋,”黑藤轻骂了一句,“郭家村是我亲手选定的模范治安村,怎么可能私通八路?” 贾贵:“对!怎么可能私通八路呢?” “怎么不可能!”黑藤眼睛一眯,指着李煜正在阅读的情报:“那这份情报又怎么解释?” 贾贵:“那它也许……大概……可能……差不离,嘿嘿,我听您的!” “那好。”黑藤脸上强挤出一个微笑,“滚出去!” “嗨!”见黑藤脸色不对,贾贵立马很有眼力见的跑出去。 “废物!八嘎!” 李煜看完了情报,心中思索了一下:“太君,这份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是小王庄的维持会长交上来的。” 李煜了然的点点头,我说我怎么不记得特高课有收到过这份情报呢?还当是老四干活不仔细,感情这玩意儿是小王庄的维持会长王守财告的密!那就难怪了,小王庄有鬼子的炮楼,这王守财也是个铁杆汉奸! “太君,恕我直言啊,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值得商榷,我们特高课没有察觉到任何风声。所以,这也有可能是王守财看郭得财不顺眼,为了争夺物资才搞出来的。”李煜给王守财上了个眼药,当然,为了不引起黑藤的怀疑,李煜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空穴必有来风,要不,我让老四悄悄地派人去郭家村探听一下?” “不不不!”黑藤神秘的一笑:“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哦?太君,愿闻其详?”李煜附和一声,心道,八成就是打算派人伪装成武工队去试探郭家村吧? 黑藤摇摇手指:“这个计划,暂时保密。不过,准备工作,就交给你来完成!” 第二十七章 来的时候好好的 两天后,鼎香楼被鬼子封锁了,一队面生的汉奸在鼎香楼的后院整齐列队,其中还掺杂着两个会说人话的鬼子。 黑藤领着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男子自称叫吴富贵,是黑藤特意命令黄金标找来,训练眼前这些特别行动队队员的。 因为吴富贵当过八路的俘虏,熟知八路的规矩,才被黄金标拉来干这个差事。 教八路的规矩,学习八路的作风,李煜手持黑藤的佐官刀,帮着黑藤监督的同时,也好好看了两天的热闹。 不过,与原剧情中不同的是,就算这次鼎香楼依旧被鬼子封锁了,蔡水根也不着急了,因为,在那帮临城警备队的生面孔汉奸到来之前,李煜早就通过小石头把情报送出去了!并且,第二天,因为吴富贵要教他们买东西,又把小石头拉进了鼎香楼,小石头正好把郭家村的消息传了回来:石青山带着武工队就驻扎在郭家村,特意等着这帮鬼子汉奸呢! 第二天的下午,黑藤来到鼎香楼,命令这帮鬼子汉奸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集合起来之后,黑藤兴冲冲的问道:“怎么样?像不像八路?” “嗯……”吴富贵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却也不好扫了黑藤的兴,只得答道:“就是天黑以后不仔细看还差不多。” “嗯,吆西!”黑藤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自觉很满意,于是大声命令道:“王小山!” 王小山上前一步,学着八路的作风,声音洪亮:“到!” “我任命你为这只八路军武工队的队长!这次行动由你指挥!” “是!保证好好指挥!”王小山一个立正,表情严肃的回答一声后,下一秒,又重新谄媚起来,点头哈腰的问道:“太君,我指挥他们干什么呀?” “去郭家村吃饭,然后回来。” “太君,吃个饭干嘛还装成八路呀?” 黑藤阴险的说道:“我就是想知道,郭家村的老百姓对八路什么态度。” 王小山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哎,太君,那您为什么不让真八路……呃,呵呵,八路不听你的。” “太君,我也明白了!哎呦,高啊!”此情此景,李煜必须得配合啊!黑瞎子为这事儿跑前跑后,为了保密,不光从临城警备队调人,还把鼎香楼封锁了,废了这么多苦心,可惜石青山早就在郭家村等着他们了!不过,李煜是个心善的人,眼巴前咱怎么也得让黑藤再得意一会儿嘛! “哼哼!绕过所有的村子,不要停留,直扑目标。”黑藤得意笑了两声,再次交代了行动的注意事项。 “是!可是太君,要是真遇到皇军皇军怎么办?”毕竟是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还带着枪,王小山真担心死在自己人手里。 “放心,我会通知沿途的皇军和警备队照顾你们。” “是!可是太君,要是遇到真八路怎么办?” 黑藤一比划,“打得过就,打!” “明白了,打不过就跑!可是太君……” “不要可是了!回来以后,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庆功!”黑藤一挥手,示意王小山赶紧行动。 庆个屁功!李煜心里暗笑,根据小石头传回的消息,石青山带着十几个配枪的武工队员,还有郭家村的民兵,一共五六十号人,包括土枪共二十来条枪,还有土地雷和地道,正等着你们呢! 因为鬼子封锁,现如今,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都缺乏枪支弹药,更别说民兵游击队了,石青山刚招了十来个好小伙子,正愁上哪儿弄枪呢,这下好了,八条枪自己送上门了,感谢黑藤派人送来的中正式和汉阳造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唱着嘹亮的抗战歌曲,王小山带着七名“武工队员”出发,直奔城外的郭家村。 鼎香楼继续封锁,黑藤的命令,天黑之前谁都不许出鼎香楼。 蔡水根杨保禄他们为晚上野尻小百合的寿宴准备着食材,李煜闲着无聊,钻进了客房里睡了个午觉。 夜幕降临,鼎香楼大摆筵席。 野尻的路子确实野,为了这次宴会,还特意派人坐火车从保定拉回了两名艺妓,加上野尻小百合,正在日本房里跳着小鬼子的扇子舞。 野尻,白翻译,黄金标以及李煜兴高采烈的吃着,欣赏着野尻小百合的舞蹈,唯独黑藤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坐着,时不时的闷上一口清酒,哭丧着脸,好像要哭出来。 李煜知道黑藤为什么哭丧着脸,因为野尻把伪装武工队试探老百姓这个功劳从黑藤手里抢了过来,黑藤忙活了两天,啥也没落下。 不过,李煜才不去触黑藤的霉头呢,让他自个儿哭去吧!可惜颇有孝心的贾大队长不在,要不然还能有个陪着黑藤一起哭的。 另一头,赶了好长的路,王小山带着人刚刚进了郭家村村头的老槐树下。 村里静悄悄的,不闻犬吠,唯有路边野草丛里蟋蟀唧唧吱的叫着。 “队长,怎么办?我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呢?”一名癞子头的伪军凑到王小山身边悄悄问道。 “废物,看我的!”王小山低骂一句,用余光悄悄看了看队伍里那两个小鬼子。 其实王小山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这天才刚擦黑,村子里就静的可怕,老百姓家里没个亮,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明显是有问题啊!王小山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可队伍里混了俩会说人话的鬼子呀,这摆明了就是来监督的!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小山心里默念着,给自己打了打气,把心一横,大喊一声:“老乡们!你们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你们……” 砰!砰! 王小山话没说完,三十米开外的黑暗中突然火光一闪,王小山身后的两个鬼子身上冒出两朵血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然后一动不动。 “我艹!”王小山吓得大喊一声,迅速趴在了地上。 别说,别看这伪军打仗的本事稀松,但保命的本领那是练到家了。 枪声刚刚响起的时候,王小山迅速趴在地上,身体快速往后蠕动,几秒钟的功夫,就把自己藏在了两人合抱的槐树后面。他的手下有样学样,也都蠕动了过来,六个人趴在地上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两声枪响之后,枪声大作!郭家村的方向传来呐喊声。 “抓八路啊!”“别让八路跑了!” 声音杂乱的很,男女老少都有。 “队长,咋办?对面是什么人?咱们打吗?”癞子捅了捅王小山,胆战心惊的等着他拿主意。 “废话!打什么打!你没听见这喊声吗?这明显是郭家村自卫团啊!你没听见他们那么多人啊?咱们打得过人家吗?”王小山瞅了前面那两个生死不知的鬼子一眼,竖起耳朵听了听枪声,迅速做了决定:“弟兄们,不要怕!对面的都是土枪,打不远也打不准,咱们找机会撤!” 第二十八章 回不去了(求推荐票) 撤? 怎么可能! 这可是石青山收到李煜传递的情报后,花了三天时间布置的埋伏圈!里里外外都给它算尽了! 这要是一个小队的鬼子,那还是有可能撤退,甚至有可能反杀的,毕竟武工队的武器训练都不行,全靠一个石青山撑门面。但这只不过是区区六个伪军而已,进了八路的埋伏圈还打算撤出去?尽想美事! 让郭家村的大娘们出来喊上两嗓子冒充自卫团只是石青山的保险之计,事实上,见到鬼子加汉奸只有八个人时,石青山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确实,伪军也不全是坏的,有不少是被鬼子强拉了壮丁,或者是原果军的部队长官带头投降,底下的士兵无奈也只能跟着投降的,但这不包括从临城来的王小山他们。 王小山这六个人都是妥妥的铁杆汉奸! 伪装成八路,去试探老百姓,这也幸亏是郭家村提前收到了消息,可这要是没提前收到消息呢?或者说,他们去试探别的村呢? 老乡们把他们当成八路,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结果一回头他们就去报告鬼子了,于是鬼子下乡清剿,整个村子鸡犬不留…… 这是人干的事儿? 能帮着鬼子干出这种事儿的伪军,岂配享受到八路军的俘虏政策?这种汉奸,绝对死有余辜! 因此石青山他们压根没留手,甚至连劝降都懒得做了,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来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王小山他们自以为藏在老槐树后,暂时是安全的,只要找准机会,准能撤退。 但如果他们抬头仔细看一眼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时值初夏,老槐树郁郁葱葱,树冠中,一名瘦小灵活的武工队员早就隐藏在那里了。 武工队员脸上笑嘻嘻的,手里捏着一根麻绳,麻绳顺着树干垂落下来,恰好消失在王小山他们身下的土壤中,由于天黑,又因为紧张,王小山他们压根就没发现。 “乖孙孙们,都不要动哈,爷爷送你们坐个土飞机,起飞喽!”武工队员嘴里小声嘟囔着,右手扯住麻绳在手上绕了两圈,用力一拉,然后双腿用力一蹬,灵活的像只猿猴一般,辗转腾挪,藏在最粗的分叉后面,死死地抱住树枝。 轰! 树下火光冲天而起! 王小山他们顿时感到身子一震,胸口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呢,就看到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眼睛一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六个人如天女散花般,往天空中不同的方向腾空而起,飞出十几米高后,在引力的作用下又纷纷摔在地面上。 摔落后,六个人什么姿势都有,还都是全须全尾的,只是,再也没动弹过了。 爆炸过后,火光很快燃烧殆尽,枪声也停了下来。 瘦小的武工队员顺着树干灵活的滑下来,先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又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待看到散落周围的枪械时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捡起一把汉阳造,稍一打量,眉头一皱,回头怒骂道:“老王!你tm放了多少火药!枪托都炸裂了!” 说着,眼圈竟然一红,咬着嘴唇温柔的抚摸着这把裂开了枪托的汉阳造步枪。 “不能啊!” 这时候,隐藏在暗中的石青山等人也走了出来,石青山身后,跟着郭得财和满脸皱纹的中年老农,刚刚说话的,就是他。 “我连铁钉石子儿都没敢往地雷里放!地雷壳子都是陶土的,就是怕毁了这几把枪!拿来我看看。” 老王接过枪来,见果然木质枪托裂开了好大一口子,不禁心疼起来,嘴里念叨着:“怨我,都怨我。” “行了老王,不是你的错。”石青山安慰道:“你看其他的枪,不是一点损伤都没有嘛!兴许是这把枪本来就有问题,不过没关系,只是枪托裂了,回头修一下照样用。” 说完,石青山又命令道:“时间紧迫,小武,你们几个赶快打扫战场,对了,把那几个鬼子汉奸的尸体别埋了啊,放在板车上,回头我有用。老郭,我跟你说点事……” 石青山揽着郭得财的肩膀窃窃私语了几句。 鼎香楼中,夜色已深,寿宴结束,野尻等人吃饱喝足,离开了鼎香楼,孙友福杨保禄以及没走成的吴富贵小石头等人也都睡下了,只余下李煜陪着黑藤坐在大堂里等待着,以及等着伺候酒局的蔡水根。 大堂里,两张方桌拼在成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酒菜。 这是黑藤吩咐摆下的庆功宴,专为功成归来的“武工队”而设。 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酒菜早就凉透了,等着伺候酒局的蔡水根实在是困得受不了,都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李煜倒是精神头很好,因为有热闹看。 看黑藤啊! 黑藤从刚摆下酒席时候的兴冲冲,然后到酒菜凉透时候的焦躁,到现在午夜时分,黑藤早就坐不住了,像一头拉磨的驴似的,在大堂里转着圈的踱步。 西关大街上,打更的老头敲着梆子刚刚过去,李煜叹了口气,忍住内心想笑的冲动,站起身来劝道:“黑藤太君,要不今晚上就别等了?他们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兴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也备不住是迷了路,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等?” “也好!张课长,人一来就立刻通知我!”黑藤想了想答应了下来,离开了鼎香楼。 人还来个屁啊!这会儿估计都过了望乡台了!望着黑藤离开的背影,李煜轻蔑的笑了笑,关上门并上了门板,敲敲柜台,把蔡水根喊起来。 “水根!别睡了!起来吃饭!对了,得把小石头喊来啊!” 把黑藤支走让他滚回去睡觉真的不是李煜好心,主要是李煜怕可惜了这一桌酒菜啊!黑瞎子钱都付了!虽然这回杨保禄肯定是又给做咸了,但这也是驴肉啊! 李煜明面上顶着特高课课长的名头,手里也有钱,不缺肉吃,可蔡水根就不一样了,怕是好几个月没沾沾荤腥了!小石头就更不用说了,估计打小也没正经吃过肉! “唉!”李煜看着狼吞虎咽往嘴里塞肉的小石头,以及吃相虽然斯文但也没停过手的蔡水根,轻轻地叹了一口长气。 这年头,开驴肉馆的都吃不上肉,呸!什么世道! ps:跪求各位大佬的推荐票! 第二十九章 忠心耿耿郭得财 上午,李煜被一阵刺耳的拍门声吵醒。 揉了揉眼睛,李煜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服穿上,穿上鞋,打了房门。 门外的竟然是贾贵。 “老九,还tm睡呢!”贾贵语气不善。 李煜没理他,冲着院子里正活动筋骨的老四嚷道:“老四!你tm怎么看的门?我不是说了吗?咱们特高课是机密重地,别tm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放进来!” 老四嘿嘿笑了两声,他当然听出来了,这是在嘲讽贾贵呢。 “老九,你tm少拿话捎带老子!你当老子愿意来你这个破地方啊?老子是有公务在身!”贾贵倒也不傻,骂骂咧咧的说道。 “哟!贾大队长吧?”李煜装作才看见他,“不出声还真没瞧见您,哪阵阴风把你吹来了?” “老九,你tm少阴阳怪气的!实话告诉你,是黑藤太君命令我来叫你的。”提到黑藤的时候,贾贵还拱了拱手,特别孝顺。 “黑藤太君找我干什么?好事儿坏事儿?”李煜不紧不慢的洗把脸,拾掇一下衣服,扎上腰带,跨上枪。 贾贵拍了拍通红的右脸,“哼!你瞧我脸上这巴掌印子,能是好事儿吗?快走吧,黑藤太君等着抽你呢!” “走吧!”贾贵的话,李煜是一个字都不信,黑藤大早上的找自己,八成是想询问昨晚上王小山他们回没回来。 能回来就有鬼了,系统都提示任务3已完成了,李煜昨晚上就把系统奖励都领了,由于参与度又不高,这次的奖励也很不起眼——一公斤塑胶炸药,带两个引爆装置,可定时。 确实很不起眼,马马虎虎也就能炸塌五层楼吧,李煜把它藏在离屋内地砖下面,和那瓶氰化钾放在一块。 进了黑藤的办公室,李煜抬眼一看,果然,黑藤阴沉着脸,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张课长,昨晚上王小山他们回来了吗?”见到李煜进来,黑藤直接问道。 “报告太君,没有!” “呼!”黑藤长出一口气,“果然还是出事了。” 黑藤一拍桌子站起来,“今天早上驴驹桥警备队来报,昨天晚上郭家村方向传来爆炸声,如此看来,王小山他们凶多吉少,郭家村,确实是有问题的!” 嗯?李煜一怔,消灭了王小山,破坏了鬼子的阴谋,但黑藤果然更加怀疑郭家村了。 “贾队长,张课长,侦缉队和特高课马上派人,去郭家村查明情况!这次,你们两个要通力合作,不许互相扯后腿!”黑藤想了想,命令道。 侦缉队和特高课的矛盾黑藤果然听说了。 特高课成立之初,就有了和侦缉队不对付的苗头。李煜是从侦缉队出去的,成为特高课长,和贾贵平起平坐,这让贾贵心里很是不舒服,平白无故的多一个人在黑藤太君身边争宠,贾贵怎么可能愿意?于是两个人自打魏长生事件之后,就彻底撕破了脸。 再加上侦缉队是由贾贵拉拢了一帮就连黄金标都看不上的地痞无赖组成的,这帮人,欺负老百姓,坏事做尽,这让组成特高课的潜伏战士们很是看不爽,于是没少明里暗里的给侦缉队捣乱。 特高课的刘根生王大饼他们可没少和侦缉队的老六老七他们打架,李煜才不管呢,就侦缉队那帮废物怎么可能是刘根生他们的对手? 黑藤更不管!手下的两条狗互相咬起来,更利于他的统治!何况,特高课确实比侦缉队更能办事儿,获得的情报也比侦缉队相对准。 于是,在安邱城里,警备队揍侦缉队,特高课揍侦缉队,警备队和特高课一起揍侦缉队。 “嗨!” “是!” 两人同时答应一声,互相瞅了瞅,正要离去。 就在这时,执勤的宪兵来报。 “報告黒藤中佐、郭得財来ました!” “入る!”黑藤答应一声,挥手示意宪兵离开,却又叫住了李煜和贾贵:“等一下,郭家村的郭得财来了!张课长,你留下一起听听郭得财要说什么,贾队长,你……算了,你也留下吧。” 少许,郭得财点头哈腰的进来。 黑藤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郭得财脸上的表情:“郭得财,你来做什么?牲口都预备好了?” “太君,牲口的事都交代给贾队长了。”郭得财一脸笑容。 黑藤命令贾贵收集牲口,贾贵却被郭得财三言两语给糊弄住了,到现在还迷糊呢。 郭得财靠近黑藤,点头哈腰:“太君,我来给您报喜呀!” “哦?喜从何来?” 郭得财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太君,昨天晚上有一伙八路来到郭家村,全让我带着自卫团给逮住了!” “嗯?”黑藤眼神一亮:“八路?他们人呢?” 郭得财:“都在外面呢!一共八个八路,一个不少我全都带来了!” “太好了!”黑藤啪的一拍手,笑了起来,这下总算是找到王小山他们了!原来他们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让郭得财抓住了!看来,这郭家村不愧是自己亲手选定的模范治安村,果然忠心! “快,把他们都带进来!”黑藤兴奋的命令道。 “带不进来,他们都在大车上呢。” “嗯?他们都在大车上干什么?”黑藤笑眯眯的一比划,自以为得计:“哦,一定是你把他们都绑在大车上了吧?郭得财,这件事你做的不错,鄙太君一定重重有赏!快,把他们都押进来!” 重重有赏?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郭得财眼中的狡猾一闪而逝,口中却迟疑道:“太君,带不进来,他们都死了。” “死,了?” 黑藤的笑容顿时僵住。 “对啊!太君,您想啊,那可是八路!属于危险分子,就这,我们还是费了老大的力气,又是土枪又是地雷的,才把他们消灭的,我哪有本事把他们活捉啊,我这也就是运气好,才能把他们消灭。太君,为了这事儿,我们郭家村自卫团还被他们打死了十多个呢!太君,现在郭家村可是家家办丧事啊!他们都是为了忠于皇军才死的啊!太君,您可不能不管哇!”郭得财眼珠一转,顿时叫苦连天。 人才啊! 看着郭得财这精湛的演技,李煜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第三十章 忒损了 郭得财这一番叫苦,黑藤压根没反应过来。 黑藤脸上还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嘴巴张着,眼神里透露着不可置信,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太君,太君,您怎么了?”见黑藤没有反应,郭得财赶忙拉了拉黑藤。 “……”黑藤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太君,那些八路的尸体,您还要看看吗?”郭得财继续往黑藤伤口上撒盐。 “……不用了。”黑藤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苦,十分精彩。 “那太君,这事儿我干的漂亮吧?” “漂!亮!”黑藤脸上肌肉僵硬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从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 “那太君,这赏钱您看?”郭得财图穷匕见:“皇军的告示,八路活的一百大洋,死的五十,您看……” “赏钱,赏钱,”黑藤突然抽泣了两声,长出了一口气,挥挥手,意兴阑珊的说道:“赏钱我会派人给你送去的!郭得财,这次你干的……很,好,行了,你先回去吧。” “是,太君,那,那几个八路我就给您卸下来了啊,太君,那我走了。” 郭得财离开,黑藤就跟脱了力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太君,太君,您怎么了?您,您怎么哭了?”极有孝心的贾贵赶忙上前,却见两行清泪顺着黑藤脸颊留下来。 “啊!我的,我的计划!我的,我的赏钱!”黑藤锤了三下胸口,苦涩的嚎叫了一声,随即闭上了眼睛,一脸痛苦。 “太君,您,您别吓我,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找郎中去。”见到黑藤这幅样子,贾贵也慌了神,丢下一句话,就要往外跑。 “贾队长,回来!”黑藤赶忙叫住了他。 抽了抽鼻子,擦干眼泪,黑藤迅速调整好情绪:“好了!不用叫郎中,我没事了,张课长,刚才你觉得郭得财的表现可靠吗?” “忠心大大的啊!”李煜一翘大拇指,继续戳黑藤的肺管子:“太君,刚才您怎么不把事情告诉郭得财啊?还要给他赏钱?郭得财打死的那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黑藤一抬手,打断了李煜继续说下去。 “郭得财做得对,遇见了八路就应该这么做!王小山他们虽然死了,但也不是毫无用处的,至少,郭家村是没有问题了。张课长,派人把他们都埋了吧,他们也算是为圣战尽忠了。” “那太君,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李煜又问道。 “不这样,还能怎样?啊!我的钱啊!”黑藤痛苦的往椅背上一靠,闭着眼睛默默心疼。 贾贵见状,赶忙又是端茶又是捋气的。 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李煜心里很是幸灾乐祸。 手下被人打死了,黑藤不仅不能报复,还得给发赏钱,因为这事儿它不能放到明面上说,黑藤这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端着鬼子的碗,吃着八路的饭,还能混成模范治安村的维持会长,郭得财这人,可真是个人才!瞧这事儿办的,多损啊!看黑藤的脸色,那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黑藤正痛苦着呢,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黑藤接起来一听,是白翻译打来的,说是让黑藤去开作战会议。 推开贾贵,黑藤去里间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命令李煜和贾贵在办公室等着,挎上佐官刀,离开了特务机关。 办公室里只剩下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 李煜也不搭理贾贵,拉了个凳子,自顾自的坐下来,迷上眼睛小憩。昨晚上睡得晚,这会儿还困着呢。 半小时后,黑藤一手持刀,一手捂脸,气冲冲的回来了。 把刀往桌子上一扔,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李煜心里好笑,甭问,这指定是让野尻抽了! 贾贵多有眼力见啊,他一眼就看到黑藤右脸上红了一块,赶忙关切道:“太君,您这是怎么了,您脸怎么红了?” “我这是,气的,”黑藤转了下身子,“我一生气,脸就红得发紫。” “是是,是气的,气得不轻,都气肿了。”贾贵嘿嘿一笑:“太君,谁惹您生这么大气呀?” “野尻这个混蛋,不分青红皂白……算了,不提他!”黑藤气呼呼的刚要咒骂,却觉得在手下面前不合适,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贾队长,张课长,我有命令要传达你们。” 李煜:“是。” 贾贵点头哈腰:“太君,您吩咐。” “根据最新的作战方案,近期要征集大量的粮食,这个任务交给守备部队和警备队来完成。” 鬼子要下乡抢粮?看来这是要进山扫荡了,李煜默默地记在了心里,果然,前两天开会征集牲口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儿。 “那太君,这里面也没我们什么事啊!”贾贵问道。 “警备队有任务,县城人手不够,因此就由你们侦缉队和特高课派人,协助警备队管理好安邱城内的防务!城门,火车站,都要安排人手,记住,巡查防务要细心,要严防八路的间谍混进来!”黑藤命令道。 “嗨!” “是!” 离了特务机关,李煜赶紧把蔡水根叫来,把鬼子要下乡抢粮食这事儿告诉他,并让他把情报传递出去。 然后,找来老四,把协助警备队管理防务的任务交给他。 老四忙的走不开,推拖起来,但恰好,特高课今天来新人了。 第一批八个人可撑不起特高课来,以那八个人为骨干,在各个乡镇上招纳了一批地头蛇,这才把特高课运转起来。 但还是缺人! 恰好,黑藤给了李煜继续招募人手的命令,也恰好,第一批那八个人的工作卓有成效,利用特高课这块牌子,属实为山里办了不少事儿,弄到了不少情报和物资。山里极为满意,今天,第二批经过“特殊训练”同志来报道了。 正好利用起来! 中午饭后,李煜先去请示了黑藤,去库里领了装备,然后领着这八个人上了街。 安邱城四个城门,特高课负责其中两个。两个城门口各安排两个新人,与警备队一块儿站岗,盘查过往路人。其余四个,跟在李煜后面直奔东关的安邱火车站。 第三十一章 放弃任务(求推荐票) 东关火车站戒备森严,出入口都有伪军站岗,鬼子的巡逻队也在车站内外日夜不停的巡逻。 平汉铁路穿城而过,可以说,鬼子占领安邱这个县城就是为了保障平汉铁路的安全,火车站,才是鬼子重点防卫的对象。 李煜刚刚到达火车站,正巧有一辆载满旅客的火车停靠了进来,赖川带着一个伪军正在挨个查验在安邱站下车的旅客。 李煜先找到今天在火车站执勤的龟岛,出示了黑藤的手令,四名特高课新人被龟岛补充进车站岗哨上。 辞别了龟岛,李煜正打算回去,却远远地看见贾贵带着老六正往这边走来。 李煜刚要赶上前嘲讽两句,身后突然传来啪啪的声音,转身一看,却见赖川这孙子捂着脸,嘴里叽哇乱叫着,枪落在脚下,两只手胡乱的抓着,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大褂的老头抬头挺胸,正气凛然的揪着赖川的衣领,不断的抽赖川大嘴巴子。 在老头身边,一名妇女衣衫不整,发出一声怪叫,利索的跑远。 竟然有人敢在鬼子的火车站抽鬼子?那个配合检查的伪军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竟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得是贾大队长啊!不光眼神好使,反应也很快。隔着大老远的就看到这一幕,竟然有人敢抽皇军,反了天了?贾大队长眼睛一瞪,带着老六就往出站口跑。 李煜心里咯噔一下,原剧情里,贾贵提到过这一幕啊。 那个正抽赖川的老头,一副文人打扮,该不会就是文若明吧?去边区参加参议会的文教授在安邱站下车,因为看到鬼子调戏妇女,嫉恶如仇却又没有对敌斗争经验的文教授挺身而出,抓住鬼子就抽了正反十二个大嘴巴,然后就被恰巧在车站捞外快的贾贵逮住了。 任务5是什么来着?李煜稍一回想,在鬼子抓住文教授之后把他救走? 意思就是让我坐视不理,坐等文教授陷入敌营之后,再使劲浑身解数去救他呗?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这不纯属脱裤子放屁嘛!李煜稍加思索,决定让任务滚蛋。 陷入敌营能有个好?鬼子可是极其凶残的!原剧中,因为恰巧赶上外国观察团这事儿,黑藤想让文教授帮着说好话,才没对文教授用刑。 可现在,也不知道是否是李煜改变了剧情的原因,压根就没听到什么外国观察团的风声。 黑藤没了顾忌,绝对会暴露出穷凶极恶的本性。 李煜不可能为了一个任务而坐视文教授赌上性命。 转头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身后传来喘息奔跑声,李煜坏笑了一下,把右脚伸了出去。 贾贵正往这边跑着呢,眼看着就要经过李煜身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趔趄,打着滚倒了下去。 噗通! “哎呦……嘶……老九你tm的……哎,老六!停……嗷嗷嗷!” 倒出去的时候,贾贵眼角余光正巧看到李煜对着自己坏笑。然后,一边喊着疼,一句话还没骂完呢,老六重蹈覆辙,同样被李煜绊倒并重重的摔在贾贵身上。 这一下摔得确实不轻,俩人哼哼唧唧的暂时爬不起来。 李煜可没功夫管他,绊倒贾贵只是为了不让文教授落在他手里,可车站里还有别的鬼子伪军呢。他们只是暂时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文若明就该倒霉了。 “嘿!那老头!你给老子住手!”李煜一边大声喊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文若明身边,一把攥住文若明妄图继续抽赖川的右手,凶神恶煞的喊道:“敢抽皇军!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tm的不要命了!来人,给老子抓起来!送特高课往死里拾掇!” 车站里,那站岗的四名特高课新人也早看见这一幕了,只是他们离的稍远了些,等他们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时候,李煜已经一把攥住老头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汉奸!狗腿子!” 文若明挣扎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同时左手松开赖川,抽打李煜,李煜一个没留神,啪的一声被抽在了脸上,眼见得就红了起来。 他不是个文人吗?老头子手劲儿还挺大!李煜郁闷的啐了口唾沫,用力一拉文若明,拉了他一个趔趄。然后,使劲一推,把他推到四名新人那边。 四人也不含糊,当即就把文若明背过手抓了起来,还把一块破了洞的毛巾塞进了文若明的嘴里。 “妈的,敢打老子!不用带回特高课了,给我弄死他!扔城外乱葬岗去!”李煜骂了一声,追上去一脚踹在文若明屁股上,借着踹人的动作,在一名手下耳边轻轻吩咐:“打晕送出城,快走。” 救你归救你,可是你抽老子这事儿咱得另算。 四名手下互视一眼,趁着贾贵还没爬起来,周围的伪军还没围过来,架着呜呜乱叫的文若明快速离开。 李煜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暂时对付过去了!文若明这性格,往好了说叫做赤子之心,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彪! 赶忙返回头,李煜把被抽懵了的赖川拉起来,关切的问道:“赖川太君,您没事儿吧!” “嗯?嗯?”赖川爬起来,迷瞪了一小会儿,接着勃然大怒,“八嘎!八嘎!”咬牙切齿的就要捡枪。 “太君,赖川太君,是我!”李煜赶紧拦住他:“消消气!你滴,放心,老头,死定啦!”说完,李煜还踹了与赖川一块执勤的那伪军一脚:“就特么干看着啊?要特么你有什么用!废物!滚!” “是,是,我滚。”伪军立马心领神会,看了脸色不善的赖川一眼,提着枪就跑远了。 李煜是故意的,这伪军李煜认识,可不正是当初护送黑藤回安邱的王二蛋的手下之一嘛! “啊,八嘎!张滴,他滴,弄死!”赖川依旧骂骂咧咧的,但却没再动手。 就等你这么说呢!李煜赶紧答应一声:“太君,你滴,继续执勤,我滴,弄死他!” “吆西!” 事情重归平静,李煜往车站外走,这会儿,贾贵也才刚刚爬起来,还在呲牙咧嘴的喊疼呢。 “吆!贾大队长吧!您歇着,我还要执行赖川太君的命令,咱回见!”路过贾贵时,李煜冷冷的嘲讽了一句。 “老九,你tm给老子等着!”贾贵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第三十二章 黑藤的怀疑(求推荐票) 李煜追出去后,文若明已经被打晕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具尸体。 佯装骂了两句,私底下交代了一边,李煜命令四人把文若明抬出城去。 接下来的事李煜不打算管了,他们都是有经验的战士,只要出了城,他们自己都懂得怎么操作。 回到特高课自己的房间,李煜打开系统面板。果然,任务5显示着失败的字样,李煜无所谓的叹了口气。 失败就失败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惩罚,总比让文教授身陷囹圄的强。 傍晚,李煜刚吃过晚饭,就被黑藤派人叫到了特务机关。 进了办公室,黑藤背对着自己,贾贵也在,一脸的幸灾乐祸。李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瞧贾贵这贱样,肯定没好事!难不成是黑藤起了疑心? 果然,黑藤转过身来,阴沉着脸。 “张课长,听贾队长说,你故意绊倒他,阻止他抓捕抗日分子?” “冤枉啊太君,”李煜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辩解道:“您可别听贾贵胡说!我那可不是阻止贾队长抓捕,我就是单纯的看贾贵不顺眼!后来,我不是把那老头抓住了嘛!” “老头?不是抗日分子吗?”黑藤狐疑的看了看贾贵,一般来说,上了岁数的人是不会瞎折腾的,抗日分子,还是年轻的多。 贾贵继续落井下石:“对啊太君,那老头就是抗日分子!我亲眼看见,老九这小子把那老头送出城外了!” “嗯?” “你tm放屁!你tm少在太君面前诬陷老子!再胡咧咧老子抽你!”李煜压住心虚,故作庞然大怒状,骂了贾贵一句,然后解释道:“太君,我是把老头送出城外了,可那老头早就被我手底下人给打死了!这能说我把他放了吗?” 贾贵:“放屁,谁看见老头死了!明明就是你把他给放了!” “贾队长,不要强词夺理。”黑藤不满的训了贾贵一句,接着问道:“谁让你把他打死了?怎么不抓回来审问?” 李煜:“赖川太君呐!那老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抽皇军,赖川太君就让我把他打死了。” “赖……哼,算了,不过区区一个抗日分子罢了。”黑藤刚要发作,确不知怎地忍了下来,“张课长,以后遇见抗日分子,要先抓起来审讯!” “啊,太君。”李煜赶紧恭敬的答应下来。 黑藤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是!” 李煜走后,黑藤盯着门口,久久不语。 “哎,太君,这老九犯了错,您怎么不罚他呀!”贾贵凑上来问道。 黑藤没回答他,反而安排了另一个任务:“贾队长,你派人盯紧老九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报告我!” “嗨!”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月。 在这两个月中,李煜特别“老实”,每天打卡上班,把自己完全游离在安邱城的乱象之外。 因为自从文若明事件之后,李煜就发现经常有人偷窥自己,时不时的好像还有人跟踪自己,李煜这才明白过来,怕是黑藤真的有怀疑了。 心惊胆战的请教了蔡水根之后,李煜决定韬光养晦,暂时不给鬼子添乱。 特高课继续稳定的运转着,并且,在特意透露出一些情报,使得鬼子破坏了几次八路的行动之后,虽然还是没抓到八路,但特高课还得到了野尻的嘉奖,连带着黑藤的怀疑也打消了不少,李煜身后若隐若现的尾巴终于不见了,李煜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两个月里,安邱城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中立国观察团确实来过了,拍了几张照片,询问了几个黑藤特意找来的本地“老百姓”之后,所谓的观察团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至于他们回去之后怎么报道,李煜就不知道了。估计也就是在自己报纸上发表些不痛不痒的文章,表面上谴责鬼子两句,轴心国就当他们放屁,于同盟国也毫无作用,用杨保禄的话来形容,合着他们就是来看看热闹! 警备队里,刚提了小队长的王二蛋在换防到城外小王庄炮楼的时候,趁夜弄死了炮楼里的那几个鬼子,席卷了所有的武器,一把火把炮楼点了,带着整个小队投奔八路了! 不过与原剧情不同的是,这回蔡水根可没有打入警备队,而是找了借口推辞了黄金标的邀请。 鬼子在安邱地区建设兵工厂的打算也被破坏了,为这事儿,从山里出来的某基干团在安邱地界和鬼子交手了几次,造出了安邱地界游击队猖獗的迹象,双方互有胜负,不过伤亡都不大。 石青山略施巧计,从内丘请来了白翻译的亲娘,在民族大义和自身仇恨的感召下,白翻译幡然醒悟,自愿加入了抗战统一战线,成为武工队打入安邱宪兵司令部的一颗重要棋子。 傍晚,蔡水根推开日式房的推拉门,端着一碗驴杂汤摆在席面上。 今天白天,黄金标带队跟随鬼子出城下乡抢粮,碰上游击队,被一枪打在了胳膊上。黄金标沉稳指挥,边打边退,整场战斗下来,除了警备队损失了一个班之外,鬼子只被打死了俩,野尻一高兴,亲自大摆筵席,给黄金标压惊。 留声机里放着鬼哭狼嚎声,野尻小百合正跳着鬼子的招魂舞,野尻一边吃着,一边领着众人欣赏自己老婆。 几杯酒下来,众人兴致颇高,唯有黄金标闷闷不乐的靠墙坐着。 “嘿,我说,”黄金标拉了快睡着了的白翻译一把,抱怨道:“说是tm重重有赏,我琢磨着怎么也得赏几十块大洋啊,哦,感情就赏我在这儿听她瞎嚎?我这枪算白挨了!” 白守业嘲讽道:“那是因为你挨的不是地方,你要再往上点,肯定赏你大洋。” “是,在往上……”黄金标比划了一下,顿悟过来:“再往上点,给tm我大洋管什么用!” “知足吧!”白翻译色眯眯的看着野尻小百合,脸上带着春情:“像夫人这么有名的舞女,在日本也不是谁都能看的,你瞧见了吗,今儿为了赏你,夫人还特意化了日本妆呢。” 黄金标撇嘴不屑一笑:“哦,感情把脑袋往tm面缸里一扎,就是日本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低沉短促的嗡嗡声之后,一声剧大的爆炸声响起,野尻小百合被吓得花容失色,趴在了野尻怀里。 第三十三章 打下一架飞机 一声巨响,野尻小百合吓得花容失色。 野尻正川安抚了一下自家婆娘,命令龟岛迅速去查清爆炸来源。 少许,黑藤一身和服,挎着刀,急匆匆的冲进了鼎香楼。 “城东炮楼报告,一架飞机掉在城外小树林了。”白翻译帮忙翻译了一下黑藤的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酒宴是不能继续了,野尻带着人回到宪兵司令部。 命令黑藤回去待命,再命令黄金标带人去城东小树林查明情况,然后野尻竟然回屋睡觉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李煜也被吵醒了,仔细盘算了一下剧情,巨响,好像是鹰酱的飞机掉下来了。 李煜急匆匆的穿上衣服,把老四叫起来,命令他去查明情况,李煜也出门,迅速赶往特务机关,打算去黑藤那儿打听情况。 刚进入黑藤的办公室,见黑藤沉默的站着,李煜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门响,贾贵急匆匆的闯进来。 “太君,大事不好,东门外边掉下一架飞机来!”贾贵气喘吁吁的报告道。 黑藤面无表情的坐下,“哼,我早就知道了。” “您都知道了?”贾贵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接着睡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回来!”黑藤一拍桌子,喊住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侦缉队长,你应该夜不能寐,这一点,张课长就做得很好。” 李煜就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只顾竖起耳朵听着。 “没错,不能寐,绝对不能寐!”贾贵应和着:“太君,您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太君,我们特高课已经派人去了!”听到这里,李煜赶忙提醒一声。 “很好!” “太君,我可听说野尻太君已经派人去了。”贾贵也提醒道。 “所以,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功劳又成他一个人的了!”黑藤恨恨的说道:“贾队长,既然特高课已经派人了,那么侦缉队就不用去了,你留在这里待命。张课长,你马上去把飞机调查清楚!” “是!” 离开特务机关,李煜单枪匹马直奔城外。 出了东城门,过了城东炮楼,远远地就看见城东小树林里正在燃烧的火光,不少伪军围在火光周围,正在警戒。 进入小树林,果然,一架被烧得只剩下残骸的战斗机还在继续燃烧着,黄金标蹲在地上,抽着烟,身边站着罗副官和特高课的老四。 “黄队长,这什么情况?” 走到黄金标身后,李煜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老九,来了。”黄金标起身,散了颗烟给李煜,往他身后瞅了一眼:“怎么没见贾贵那孙子?这种事儿他不是最积极了吗?” “那孙子在黑藤太君那儿呢,太君命令我来调查情况。”李煜点上烟,对着飞机残骸指指点点:“这哪来的飞机啊?不会是皇军的飞机被打下来了吧?” “这可不是皇军的飞机!你看那儿!”黄金标指着飞机残骸的尾部,那块地方幸运的没过火,保存了下来。 “课长,好像是美国的飞机。”老四早来了一会儿,因此打探到了情况,凑上来提醒道:“你看尾巴那里,上面有青天白日旗和星条旗。” 我tm用你说!早就熟知剧情的李煜撇了撇嘴,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开飞机的那小鹰酱这会儿在鼎香楼猫着呢。 确切的说,这飞机虽然涂着星条旗,但真不是鹰酱家的,而是那个日记救国的光头的。只不过开飞机的飞行员,是鹰酱家过来的航空志愿队,也就是刚刚解散的飞虎队。 “黄队长,你说这飞机怎么会掉在这,你就没派人上去看看?”李煜和黄金标闲聊着。 “谁tm敢?没看见还冒火吗?等着吧,我让手下的弟兄们去打水了。” 说话的功夫,飞机残骸上燃烧的火焰小了不少,毕竟可燃物就那么些,烧光了也就没了。 李煜眼珠一转,拉了黄金标一把:“黄队长,你说这美国飞机,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谁知道!兴许是在天上飞着飞着没油……嗯?兄弟,你什么意思?”黄金标刚吐槽一句,却发现李煜的眼神不对劲。 “老四,罗副官,你俩去看看打水的弟兄回来了没有,我跟黄队长商量些事。”李煜没着急回答,而是先把那俩人支开。 听到命令的两人离开了小树林,黄金标这会儿好像也有点回过味来了。 李煜狡猾的一笑,低声说道:“黄队长,你说咱要是打下一架美国飞机来,那得赏多少大洋啊?” “那起码也得二百……嗯?兄弟,你这?”黄金标眼神一亮。 “你瞧,咱这可不就刚打下一架美国飞机来嘛!”李煜狡黠的眨眨眼。 黄金标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你是说……高!兄弟,实在是高!” “黄队长,这事儿可得告诉野尻太君啊。”李煜给他出主意:“这架飞机,那绝对是皇军和警备队一块儿打下来的,这保定司令部知道了,肯定夸野尻太君呐,野尻太君一高兴,黄队长你不也跟着……啊哈,你说是吧?” 别以为鬼子都忠于倭皇,实际上,大把的鬼子压根就不信那套狗屁洗脑的武士道精神,而且,官衔越高,不信那一套的就越多。真正普信那玩意儿的,都是基层的士官。核平之后,鬼子投降,那些被****洗脑的鬼子闹出好几次集体自杀事件,可你见几个鬼子的高层自杀殉国的?就那么两三个! 黑藤或许是真信那些东西,但野尻绝对不信!能干出倒卖军火这种事情的野尻会忠于皇军?李煜不知道野尻的家乡是哪里,或许是大阪吧。 黄金标喜笑颜开:“兄弟,你放心,等事儿办成了,赏钱我是绝对少分不了你的!” “黄队长,赏钱不重要,就算兄弟我孝敬你和白翻译了,我这都是为了野尻太君的功劳着想啊!你可得在野尻太君身边多多替我美言几句啊!”李煜勾住黄金标的肩膀,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黄金标是多圆滑的人呢!一听李煜这话,立马咂摸出味儿了,老九这是打算从黑藤那边投靠过来啊!于是赶忙连连答应道:“兄弟,你放心,你的心意,我一定拜托白翻译如实禀报野尻太君。” 这是李煜打算提前埋下的暗子。 等过了飞行员这事儿,也就该收拾黑藤了,要收拾黑藤,可少不了野尻的帮忙。 第三十四章 准备行动 两人勾肩搭背离开小树林,黄金标自去找野尻汇报,李煜也赶回黑藤那边,而留在小树林里的飞机残骸,自有警备队的伪军们来收拾。 先说黄金标那边。 黄金标回到司令部,野尻正川已经睡着了。把打飞机的事情和李煜打算投靠过来的想法跟白翻译一说,白翻译顿时乐了,赶忙进了里屋,把正搂着小百合打呼噜的野尻叫醒。 “吆西!吆西!”听完白翻译转达的馊主意,野尻乐的跟什么似的,连连夸赞了几声,当即抄起电话向保定司令部汇报,说自己率领城防部队打下来一架美国侦察机,并击毙了飞行员。 黑藤那边。 黑藤面无表情的干坐着,贾贵已经困得受不了了,依靠着博古架打着盹。 李煜敲了敲门,走进来。 “哦,张课长,事情调查的怎么样?”见得李煜回来,黑藤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煜:“报告黑藤太君!事情全查清楚了!是一架美国飞机掉了下来,飞机已经烧毁了。” “美国的飞机,跑到我们安邱来干什么?”黑藤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那还用问吗?是来打皇军来了!” 李煜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打盹的贾贵突然站了起来,“当然,顺便也打打我们这样的。” 黑藤十分不满的瞪了贾贵一眼,“嗯?为什么?” 贾贵:“因为……对了,去年皇军不是偷了美国的珍珠嘛!” “什么珍珠!是珍珠港!” “啊,对!皇军偷了美国的珍珠,啊港,美国能不急吗?能不打你吗?” “八嘎!”啪!“嗨!” 李煜乐的看戏,贾大队长又挨抽了,这声儿挺清脆呀! “这架飞机和珍珠港,简直就像风和马一样,很不相及,张课长,飞行员找到了没有?” “啊?哦,”帮着膀子看戏的李煜回过神来:“没看到,飞机起火爆炸了,那人说不定早就炸死了。” “对啊太君,您想啊,那飞机都炸成八百多瓣了,那人还不烧成灰了。”贾队长难得的帮腔道。 李煜明白这家伙的心思,不就是想争宠嘛,这才一遍遍的搭腔。正好,李煜也乐的看热闹。 “蠢货!他就不能跳伞吗?” “不能!绝对不能!呃,什么叫跳伞?” “贾队长,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你……”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黑藤的话。 黑藤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电话是保定司令部打来的,向黑藤通报连带求证野尻正川打下一架飞机的事情。 “はい、わかりました。”砰的一声,重重挂上电话,黑藤噘着嘴气呼呼的比划了几下,“这个野尻正川,真是,臭不要脸!” 贾贵:“啊?” 黑藤带着三分气愤,七分分不可置信,“居然说那架飞机是他打下来的!?” “啊?是够不要脸的。”贾贵附和道:“他怎么也得说,是跟您一块儿打下来的呀!嘿嘿嘿!” 噗!李楚憋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赶忙憋回去,抱着膀子继续看戏。 “嗯?”黑藤眼睛一瞪。 贾贵一挑大拇指,“不是,他应该说,是您打下来的!” “嗯?” “其实最好是说,您跟我一块儿打下来的!” 黑藤气哼哼的,“八嘎!混蛋!敝太君从来不干这种臭不要脸的事!” 贾贵嘿嘿笑着,“太君,那咱们就干点要脸的事吧。” “当然!”黑藤眯着眼,一脸的老谋深算,“据我所知,飞机上的飞行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估计他一定是跳伞逃生了。” 贾贵竖起大拇指,拍起马屁来,“太君,您估计的对,肯定对!那您再估计一下,他这人现在跑哪去了?” “我估计,他可能落在,保定,邯郸,临城,高邑,新乐,安邱。” 贾贵:“哦!太君,我明白了,您是说,他被炸成碎块了!” “放屁!” 贾大队长这理解能力,真是绝了! 李煜在心里给贾贵点个赞,忍不住心疼了黑藤一下。 黑瞎子不容易啊,这么多年还没被贾贵气死! “……万一落在了我们安邱,哼哼。” “太君,那咱可就算抄上了!” “嗯!”黑藤高深莫测的笑笑,命令道:“贾队长,张课长,从现在开始,警备队和特高课要严加盘查,把飞行员找出来!还有,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野尻大佐!” “太君,您放心,我特高课个个都是守口如瓶,侦缉队嘛,那就不一定了。” 在黑藤那儿磨叽了半宿,李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特高课小院。 老四他们早就回来了,此刻房门紧闭,那呼噜声,李煜在院子里都能听见。 李煜取过挂在墙上的梯子,搭在小院和鼎香楼后院相隔的院墙上,爬上去,往鼎香楼后院仔细张望。 夜深人静,后院里孙友福的屋子和那几间客房都没有一点灯光,孙掌柜他们已经睡下了。 这么说来,那大鼻子飞行员这会儿应该藏在客房睡得正香。李煜盘算了一下,顺着梯子溜下来,推开了老四的房门。 老四当然没有李煜的待遇了,小院房间有限,还得拿来改成资料室,审讯室等等,留下的能住人的客房就那么三间。 李煜独占了一间,剩下的,就只能委屈一下。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山里条件比这个可艰苦的多,最起码,在这里,这些可爱的战士能顿顿吃饱,还能吃到肉,一个个都胖了不少。 战士们平时大多都驻扎在下面的乡镇,留在小院特高课总部的,只有老四以及三名“文员”。 李煜进入房间,老四睡在地铺上,另一个战士睡床上,二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嘿!老四,醒醒!” 李煜蹲下来,推了老四一把,吐槽道:“我说你这警觉性呢!我都进来了你丫还打呼噜呢!得亏我不是敌人,要不然你小子就倒霉了。” “嗯?啊?” 老四忽的一下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啊?是九爷啊。我这最近可能是舒服日子过多了,怨我,怨我。” 这时候,睡在床上的战士小张听到响动,也翻身坐了起来。 “你俩快穿上衣服,有任务了!”李煜特意强调道:“是咱们的任务!”咱们两个字,李煜读音很重。 “啥情况啊?”老四拿过衣服来,一边传一遍询问。 “不着急,等把隔壁那俩也喊起来一起说,老四你俩带上枪,一会儿可能用得上。” 第三十五章 抓捕飞行员 老四穿好了衣服,起身出门去到隔壁房间,不一会儿,就把隔壁的小李小刘两名战士喊了过来。 “……飞行员就落在和咱们一墙之隔的鼎香楼后院,并且被鼎香楼的人藏在了客房中。”李煜简单的和众人说明了一下情况:“鼎香楼的这帮人可真是胆大啊,这种事儿都敢……” 老四出言打断:“不是,九爷,你咋知道那飞行员就在鼎香楼呢?” “我看见他背着降落伞掉下来了,不行吗?老四你废话真多!”没好气的白了老四一眼,李煜继续说道:“鼎香楼毕竟是饭馆,天天人来人往的,一不小心就会暴露飞行员的存在,所以,为了保护飞行员的安全,更为了保护好孙友福杨保禄他们,我们必须把飞行员转移走!” “转移到哪?” “这儿!”李煜指了指地面:“咱这特高课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这里又都是自己人,方便隐藏。” “这……”老四考虑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鬼子绝对不会想到飞行员就藏在他们手下的部门里,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把飞行员转移出去。还有,孙友福和杨保禄已经知道飞行员的存在了,他俩要怎么封口?” “鬼子已经把城门封锁了,所有出城的人都要严格盘查,那鬼佬,啊不是,是飞行员,白脸黄毛大鼻子的,可经不起盘查。咱先把他藏好,再把情报送出去,让你的上级想办法呗。至于孙杨二人,我来对付。” “那咱们怎么……” “爬梯子,悄悄摸进去,老四你们四个冲进去把他摁住,第一时间堵住嘴,千万别让他出声!注意点,飞行员可都是配枪的。”李煜取过一条毛巾塞给老四:“拿这个堵他嘴,他要挣扎就打晕。” 老四皱着眉头接过毛巾来:“用这个,是不是不太礼貌?” 毛巾是老四的,这年代可没那么多讲究,所谓男人从头到脚一根毛巾,有毛巾用就不错了!不过今儿这毛巾已经三天没洗了,白毛巾微微泛黄,现在可是夏天,老四平常也都拿这玩意儿擦汗…… “那把你褂子撕了,你衣服倒是干净。”李煜怼了他一句。 老四看看自己的人生第一件绸布料子的褂子,再看看毛巾,立马摇摇头:“九爷说得对,我也觉得毛巾不错!” 几人再合计了一番,完善了一下细节,于是准备行动。 顺着梯子,几人爬上墙头,依次轻盈的跳下去,声音很小。 后院里寂静无声,李煜把手一挥,指了指那几间客房。 五人分散开,各自趴在一间客房门口听了听动静,少顷,小张招了招手,示意飞行员就在自己这边的房间里。 指了指蔡水根的房间,示意小李守在那里,老四带着小刘围过去,李煜也把枪掏出来,守在孙友福的屋门口,屋里,俩人睡的很香,杨保禄的呼噜声隔着门都能听见。 老四推了推房门,发现里面反锁,推不动。让小张他俩分别守在门口两侧,老四往后退了两步,助跑,飞起一脚,砰的一声踹在木质房门上。 咔嚓一下,木质房门破了一个洞,他的脚就陷在门中拔不出来啦! 幸好,这一脚也把门栓踹了下来,小张小赵迅速绕过老四,冲进了房间。 老四也顾不上喊疼,呲牙咧嘴的把脚硬拔出来,一瘸一拐的紧随其后冲进房间。 房间床上,飞行员罗伯特睡得香甜,突然响起踹门声,当然把他吵醒过来。 飞行员嘛,尤其是飞虎队的飞行员,各个都养尊处优的,果府提供的优良待遇,早就把他们的警觉性腐蚀的没有了。 听见巨响的罗伯特睁开眼睛,先是支起身子歪头看了看,看到三个黑影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去摸枕头下的枪。 可惜已经晚了! 三人已经扑了上去,一人摁腿,一人压住躯干,老四一把扯住了罗伯特打算掏枪的右手。 遇到袭击,罗伯特下意识的张嘴就要大喊,老四多鸡贼啊,就等着他自己主动张嘴呢,见此情景,左手的毛巾顺势就塞进了他的嘴里,并使劲往里怼了怼,然后,空出来的左手还不忘抓住罗伯特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 罗伯特两眼瞪圆,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呜咽着,虽然没法说话,也语言不通,但罗伯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是遇上敌人了! 可还没等罗伯特考虑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见压在自己胸膛上的那人,突然挥起拳头,重重的一拳击打在自己耳根后面,罗伯特眼前一黑,瞬间便不动弹了,只有起伏不停的胸膛证明,这人还活着。 “呼!”刚刚一拳打晕罗伯特的小张长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跳下来,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别说,这洋鬼子骨头真硬,劲儿也大,我们俩人都差点摁不住他。” 老四松开手,打量了一下罗伯特高大的身材,再看看小张他俩,瘦的跟个猴似的,忍不住吐槽道:“人家天天大米白面大鱼大肉吃着,力气能不大嘛,哪像咱们,窝头就咸菜疙瘩。行了,赶紧把他绑起来,拖回特高课。” 再说另一边。 老四踹门的动静也惊醒了蔡水根。蔡水根利索的从床上跳起来,抹黑披上衣服悄悄地趴在门后,从房门的空隙中向外张望。 待看到是老四他们之后,蔡水根心中有数,然后,脱下衣服,上床继续睡觉。 蔡水根的身份,特高课里只有李煜和老四知道,所以,不可暴露。 而孙友福和杨保禄就没这么“合作”了。 踹门声响起,屋里杨保禄的呼噜声戛然而止,李煜耳朵趴在闷上听了听,只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紧接着又是二人的说话声。 李煜来不及管他俩,眼见得老四他们顺利的了手,这才松下一口气。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罗伯特的房间,见罗伯特已经被打晕,老四他们正在拿绳子捆绑,赶忙吩咐道:“快,你们几个把他送回去,扔审讯室里关起来。” “九爷,这堵嘴的毛巾给取了不?”老四问道。 李煜坏笑一下:“带着!万一他醒过来大喊大叫呢?对了,扔审讯室里绑老虎凳上啊,绑瓷实了,别让他跑了。” 第三十六章 吓唬孙友福 来的时候是搭梯子翻墙进来的,回去的时候就得走门了。 带着一个人可不好翻梯子,何况,在院子里面就可以把门闩取下来开门了呀。 老四探出头去观察了一下后门外的情况,午夜时分,这种小巷子里压根就没人。老四抬手招了招,小张他们抬起罗伯特就冲出了后门。 后门和小院院门紧挨着,罗伯特被几人迅速抬进了小院。 “九爷,那孙掌柜那里……”老四指了指孙友福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已经掌上了灯。 李煜摆摆手,“没事儿,有我呢,你先回去看着点吧。” 闻言,老四离开。 这次恐怕要被孙友福猜出什么来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待不长了!李煜叹了一口气,提着枪向孙友福屋里走去。 李煜走到孙友福门前,恰好,房门打开,孙友福躲在杨保禄身后,一只胳膊提着油灯,正往外张望。 “进去!”李煜轻喝一声。 “是,九爷吧?”孙友福提起油灯照了照。 “少废话!快进屋里去!”李煜抬起枪比划了一下:“进屋等着,不许出声!” “哎呦我的妈呀!”见到手枪,杨保禄被吓得一声怪叫,回手一把将孙友福推进屋里,自己赶忙紧闭房门,蹲在门后不敢出声。 “别出来啊,出来可没好果子吃!”再次警告一番,李煜抬脚走进罗伯特的房间。 伸手在床上拍了拍,四下寻找了一番,最后,在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手枪来。 收获不错!李煜掂了掂手枪,嘴角微笑着。 这是一把m1911a1手枪,俗称大眼撸子,11.43的口径,弹匣备弹7发,是一款最为经典的世界名枪。 自己和老四的目的可不同!老四他们纯粹是为了救人,而自己费这么大劲儿,主要目的还是想找个借口把罗伯特的枪搞过来,救人不过是顺带的,这还是看在鹰酱暂时是“盟友”的份上!把枪塞进驳壳枪的枪套里,又从挂在墙上的皮夹克里翻出了一个备用弹匣,李煜满意的笑笑,带上皮夹克以及罗伯特所有的东西走出门外。 先进了蔡水根的房间,把自己的打算简短的向蔡水根通报了一下,这才“押”着蔡水根,去往孙友福房间。 屋内,孙友福和杨保禄蹲在地上心惊胆战,窃窃私语。 “师哥,坏了,‘萝卜’可还在客房呢,老九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咋办呀?” “我哪知道咋办!”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不管管?” “你拿啥管?拿命?没看到老九拿着枪吗?唉!听天由命吧!我现在就怕他连累咱们鼎香楼哇!” “……” “哟,两位这是聊上了?”就在这时,李煜一把推开屋门,揪着蔡水根闯了进来。 “九,九爷,您这是?”孙友福心惊胆战的看了看李煜手里的枪,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哼!你们鼎香楼的人做的好事!”李煜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一把把门关上,走到炕边坐下,“都给我靠墙站好。” “哎,是,是。” 孙友福三人靠着墙根站好,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鼎香楼的人,私藏飞行员,有这事儿没?”看了三人一眼,李煜慢悠悠的说道:“甭想着狡辩,飞行员已经被我抓起来了,还有这些!” 说着,把一直提在手里的皮夹克扔在地上,指着皮夹克背后的字。 “孙掌柜,你是识字的,你来念念,这上面写的啥呀?” “这,这,来华助战洋人,军,军民一体救护?”孙友福哆嗦着嘴念出了上面的字。 “你们好大的胆子!”李煜啪的一拍炕沿,冷笑了一下:“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理你们这几个破坏抗,啊呸,破坏圣战的家伙啊?” “这,九爷,您……” 孙友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此时,他脑海中已经出现了那幅画面:自己和保禄水根全福被抓走处死,鼎香楼被鬼子强占,师娘孤苦无依大街上要饭…… “不过嘛,想要我网开一面也不是不行……”看火候差不多了,李煜这才话锋一转,佯作迟疑的说道。 一听这话,孙友福顿时来了精神,“九爷,有什么条件您尽管吩咐!” 左右不过是要钱呗!就当,破财免灾吧!孙友福心痛的闭上了眼。 李煜琢磨了一下,“今天这事儿啊,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你们几个呢,也可也当没见过。那洋鬼子呢,也可以当做就没来过鼎香楼。不过呢,这事儿回头万一让黑藤太君知道了,这要是追查起来,我可担待不起呀!” “九爷,您放心,我们几个嘴可严着呢,保证太君知道不了!”孙友福喜笑颜开,只要老九松口要钱,这事儿就好办,于是凑过来说道:“九爷,您说个数,多少才能让您今天没来过呀?” 李煜伸出了一根手指,“至少这个数!” “十块大洋?” “呸!你想什么呢!至少一百大洋!” “一百……”孙友福哭丧着脸,“九爷,您就是把我拆吧拆吧卖了,我也拿不出一百大洋啊!” “那就记着,权当是我们特高课弟兄们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了!正好,上次给的也快到期了。” 正好,上次给了一百大洋也快到时间了,李煜现在可不想再给孙友福一百大洋了。上次是因为刚到这个世界,不了解物价,才让孙友福占了这个便宜,回头李煜仔细的算了算,那一百大洋住三个月,孙友福至少挣了七十! “哎,哎,是。”孙友福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那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们都给我守口如瓶!我要是栽了,你们可也落不了好!”李煜在一次警告道:“黑藤太君知道了,我大不了跑路,你这鼎香楼可跑不了。” “哎,是,是,我们一定守口如瓶!”几人连连保证道。 “哼!孙掌柜和蔡水根我是信得过的,但是你嘛……”李煜冷哼了一声,指着一直窝在墙角不敢说话的杨保禄:“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杨保禄!” “哎。”杨保禄低声下气的答应一声。 李煜比划着手里的枪,“为了老子的小命着想,那就只能请您老戒酒了?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哎,我答应,答应。” 哎,整挺好,今儿还可能顺带着帮保禄把酒给戒了!李煜心里美滋滋的暗乐,把枪收起来,跳下炕,就要往外走。 “你们几个记住了,压根就没有什么飞行员,我也压根就没来过!蔡水根,你是聪明人,该处理的东西处理掉!” 李煜临走前最后警告一次。 第三十七章 飞行员专享的美食 回到小院,老四他们已经把罗伯特绑在了审讯室老虎凳上,李煜过去看了一眼。 罗伯特还在昏迷中,老四真是个人才啊!看他给绑的,从腿到肩膀,用绳子缠绕了一圈又一圈,跟个毛毛虫似的。嘴里依旧塞着老四的毛巾,为了防止他醒了把毛巾吐出来,老四还贴心的用小细绳子给他仔细勒住了。 行,挺好,且待着吧!李煜满意的点头,招呼着众人离开审讯室。 这大半夜的,当然是回屋睡觉! 上午,艳阳高照,李煜将将醒来。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老四已经带着两名战士出任务去了,黑藤的命令,与侦缉队合作,争取赶在野尻把飞行员找出来。 这会儿,老四他们恐怕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呢。特高课内,只有小张留守,此刻正守着审讯室。 李煜交代了一声,命令他严加看守,但不许进去。 出了特高课,先是去黑藤那里点个卯,然后溜达着进了鼎香楼。 还不到饭点,鼎香楼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孙友福躲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空洞,盯着门口发呆。 “嘿,孙掌柜,回回神。”李煜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木质柜台。 “哦,啊?九,九爷?”孙友福一怔,精神恍惚的打了个招呼。 “想什么呢孙掌柜?”李煜笑道。 “九爷,”孙友福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凑在李煜耳边问道:“您把那个,交给黑藤太君了?” 李煜瞪了他一眼,“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哎,哎,是。”孙友福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孙友福已经看出来了,老九虽然不说,但很明显,他肯定没把“萝卜”交给黑瞎子,因为宪兵队警备队侦缉队特高课还在街上挨家挨户的搜查,这要是“萝卜”落在了鬼子手里,他们还搜查个什么劲儿?就刚才,黄金标还带着人在鼎香楼转了一圈呢,不过自己早就让保禄把什么皮夹克降落伞之类的藏在灶膛里了,黄金标什么都没查出来。 可问题是,老九为什么不把“萝卜”交出去呢?这可太奇怪了! “孙掌柜,这里面已经没你们的事了,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啊!”看出了孙友福的焦虑,李煜想了想,压低声音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记住了,甭管谁问,也甭管是谁,你都是不知道,没见过!” “哎,九爷,我记住了。”孙友福搓了搓手,作了个揖,“一切就全仰仗九爷您了。” “明白就好。”李煜答应一声,又问道:“不跟你扯淡了,杨保禄呢?” “保禄,他在后边伙房呢!”说到这里,孙友福声音放低:“在处理那些东西。” “知道了,我找他有事。”李煜抬脚就走,却又交代道:“对了,孙掌柜,你去给我取三斤白面,一斤棒子面,都拿到伙房来,我有用。” “那些东西伙房里就有,让保禄给您拿就行!” 推开门,跨进后院,却见到蔡水根拿了个板凳,坐在伙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李煜回身关上门,笑笑,“水根,干嘛呢?” “嘘。”蔡水根见是李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站起身来,拉着李煜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凑在李煜耳边,轻声道:“客房没客人,我在这放哨呢,保禄在伙房里面烧飞行员的降落伞和皮衣。” “行,够谨慎的。” “飞行员呢?”蔡水根又问道。 “小院,审讯室里关着呢。放心,跑不了。” 蔡水根一怔,“关……怎么?” “没事,听我的,不关起来咋办?语言不通,跟他解释不清。”李煜轻声解释道:“现在全城搜查出不了城,先让他藏在特高课里吧,那儿没人会搜查。我已经让老四把情报送出去了,等过两天,估计你上边就该来人想办法救他了。” “唉,那也只好如此了。”蔡水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只会那么几个英文单词,连个句子也说不出来,完全无法交流。至于老九?别开玩笑了!看来还得让上级找来会英文的人才啊。 “哎,对了,九爷你这是要?”想到这里,蔡水根突然出声问李煜过来的目的。 “哦,饿了,弄点吃的。”李煜应付一句,拍了拍蔡水根的肩膀,扭头往伙房走去:“走了啊,你自己当心。” 伙房,杨保禄正在蹲在地上,往燃着火焰的灶膛里塞着一条条的白布。 门突然被推开,有人闯进来,杨保禄吓了一跳,赶忙就要把布条藏身后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煜,杨保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九爷,我正按您的吩咐,处理这些东西呢。”杨保禄恭恭敬敬的说道。 连吓唬带安慰的闲扯了几句后,李煜往灶膛里看了看,见火苗烧得正旺,于是吩咐道:“嗯,给我取过三斤白面,一斤棒子面来。” “哎。” 杨保禄拿着瓢,掀开面缸,挖了一满瓢白面,盛在面盆里。又去另一个缸里,舀了小半瓢棒子面,问道:“九爷,棒子面给您放哪?” “都掺在一起就行。” 四斤面掺在一起,李煜吩咐杨保禄在灶上架上大锅,等锅烧热了,把面全部倒进去。 吩咐杨保禄继续往灶里填布条,让火烧旺。李煜拿着铲子不停的扒拉着锅里的面粉。 翻炒到面粉微微变黄,从罐子里抓一把粗盐撒进去,继续扒拉两下,使其混合均匀,等到锅里飘散出焦香味和面香味,赶紧起锅,把炒过的面粉倒进面盆里,这就是著名的炒面了。 李煜一边看着杨保禄继续烧布条,一边闲扯着,等待炒面放凉。 少许,炒面完全冷却后,倒进杨保禄找来的布袋子里。 去井里打了一桶凉水,李煜一手提着桶,一手拎着炒面袋子,穿过后院返回特高课。 小张依旧勤勤恳恳的钉在审讯室门外。 此时已经时近中午,估计罗伯特早就醒了,估计他也早就饿了,李煜吩咐小张守好院门,嘿嘿一笑,拎着水桶和面袋子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第三十八章 不待见 这是李煜特意为罗伯特准备的这几天的伙食,做法都是跟已经去世了的爷爷学的。据爷爷说,当年他们过江后吃的就是这东西,李煜小时候尝过,太干拉嗓子,确实难吃。 不过这可都是好东西,白面里没掺一粒沙土,棒子面粗纤维更健康,李煜还贴心的给放上了盐,使其味道更丰富,何况,制作炒面的时候烧得那可是丝绸,老贵了! 这么一袋昂贵的炒面,可以帮助罗伯特提前适应以后的处境,可见李煜的用心良苦。 也别扯什么罗伯特是来帮助抗战的,事实上,他们都是拿了钱的,其待遇是本土飞行员的十几倍,每月薪酬不算击落奖金至少600美金,每天两百头黄牛伺候着他们,严格意义上讲,他们就是属于拿钱卖命雇佣兵,基本上没有所谓的“同情抗战”这一说。 虽然他们确实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但他们的个人品德,实在是堪忧。 逛青楼,喝花酒,骚扰当地妇女,那德行,就跟他们那后世驻倭驻棒的后辈们一模一样。 而且,当年李煜爷爷兄弟两个都过了江,可只回来一个!这也是为什么李煜很不待见罗伯特的原因。不过,现在看在统一战线的份上,救还是要救的,但待遇是甭想了。 审讯室里,罗伯特正两眼空洞的望着屋顶。 他早就苏醒了。 苏醒后,罗伯特挣扎了一番,可惜绑的太结实;他想大喊大叫,可惜嘴被堵着。 挣扎无果,罗伯特想起从果军士兵嘴里听说过的被俘后的遭遇,心里愈发的恐惧,审讯室里黑漆漆的,强烈孤独感也涌上心头。 罗伯特默默地流着泪水,心里默默祷告着,可惜,那些不好的画面以及身体上的不适让他完全静不下心来。 全身被绑着无法活动,四肢变得僵硬,酸麻;长时间没上厕所,早就尿湿了裤子。但这些其实还好,最让罗伯特难以忍受的,是塞在嘴里的那团东西。 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味一直刺激着自己的味蕾,酸?咸?臭?罗伯特也形容不出那种味道,但这确实让人感觉恶心。 却又吐不出来。 时间慢慢地逝去,光亮透过门缝钻了进来。 终于熬到了天亮,罗伯特借着这点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妄图想出什么办法来摆脱自己的窘境,哪怕就是把嘴里的东西取出来也好。 可惜,老四十分鸡贼,老虎凳就放在审讯室的正中央,四周无依无靠空荡荡的。 什么也干不了,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恐惧难受,罗伯特只能一遍遍回想着家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伯特感到腹中一阵饥饿,昨晚上吃过的汉堡夹驴肉早就消化干净了,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来个人吧!哪怕要枪毙我,先给我些吃的!罗伯特一边想着,眼神放空盯着屋顶。 就在这时,李煜推门走进审讯室。 “呜呜!” 见到终于来人,罗伯特顿时回过神来,嘴里呜咽叫着,身子挣扎着。 感谢英语老师,您教我的东西我还没忘! “i'lltakeitdownforyou.don'tshout!”李煜放下东西,嘴里彪着浓重乡土风的英文,警告了罗伯特一句,轻轻解开细绳,帮他取下毛巾。 终于又听到家乡话了,哪怕眼前这是个敌人!罗伯特眼睛一亮,毛巾刚取下来,呸了两声,就要高喊:“i……” (请自动脑补英文) “不许出声!”李煜一把捂住他的嘴,再次警告道,“现在,我说,你听着,同意就点头。” 罗伯特乖巧的点头,既然被俘虏了,那就应该乖乖听话,争取敌人给自己应有的待遇,在他的世界观中,是没有威武不屈拼死反抗这种东西的。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这里是安邱日军特务机关特高课驻地,”见他不明白,李煜接着解释道:“就相当于你们的fbi的分部。” 果然,还是小鬼子被抓住了!虽然早就预料到自己是被什么人俘虏,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罗伯特还是眼神一暗。 “不过,日军暂时还不知道你被关押在这里,正在满大街找你呢!我呢,受了别人的委托,可以帮助你逃出去。”李煜懒得废话,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的目的。 “真的?”听闻此话,本以为死定了的罗伯特顿感绝处逢生,两眼一亮,惊喜感涌上心头。 “我没必要骗你。”李煜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解开绳子。” 说着,李煜掏出自己的战利品,那把m1911a1,咔嚓一声上了膛,拎在手里,“别做不好的事情啊,你也看到了,我有武器。” 一手持枪,用另一只手费劲的解开绳子。 刚刚脱困,罗伯特用力一个翻身,噗通一下从凳子摔落在地面上。 罗伯特也顾不得喊疼,长嘘一口气的同时,尽力活动着自己的四肢,缓解那种酸麻感。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不许出院门!我再次提醒一下,城里的日军正在到处找你,你只有藏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我要藏到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罗伯特坐了起来,将信将疑的问道。 “藏到等你的盟友想到办法救你出去之后!等下会有人给你送来被褥,你就住在这里,这是吃的。”李煜脸上不带一丝笑容,表情冷酷的交代道:“这个叫炒面,用水拌一下就可以吃。你要是觉得不如牛排美味,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罗伯特打开布袋子,看了一眼,接着皱着眉毛摇头:“哦,不!我不吃这个,我要求你们按照日内瓦公约,给予我应有的待遇!” “那你就饿着!反正这里只有这个!”李煜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枪,警告道:“果府和倭寇都没有加入你所谓的什么公约,而且,你属于雇佣兵,更不享受俘虏待遇!警告你,虽然我答应帮你逃出去,但是你敢耍花样,我就把你交给日军!” “ok,ok,我吃,我很老实。”罗伯特连连保证了一番,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哀求:“那个,可不可以把我的枪还给我?” “这是我的!” 丢下一句话,李煜不再搭理罗伯特,走出审讯室。 第三十九章 特别喜欢白菜帮子 转眼间,就是两日过去。 宪兵队警备队倒是不挨家挨户搜查了,但城门一直有鬼子盘查出城的人。 罗伯特照样出不去,只能无奈的藏在小院里。 为了防止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发现罗伯特的存在,李煜甚至不允许他出审讯室,除了上厕所。 语言不通,也没人搭理他,罗伯特这两天的日常就是睡醒了发呆,然后熬到晚上睡觉。 并且食物还是那些难以下咽的炒面。 但他也不得不吃,因为真饿。 不过倒是还健康的活着。 “张,你为什么讨厌我。” 上午,李煜再次来给他送水,罗伯特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的地铺上,见得李煜进来,罗伯特来了精神。 人类是群居动物,这里除了李煜没人懂英语,尽管李煜也对他不冷不热的,但罗伯特还是想跟他说说话,哪怕自己说,他听也挺好。 李煜放下水桶,看了他一眼,微笑了一下,没搭理他。这两天来,除了第一次见面那次,李煜跟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罗伯特唯一了解的,就是“张得贵”这个名字。 “张,我问你,为什么讨厌我?”罗伯特站起来,一边问着,同时,拿过瓷碗,从布袋子里挖了半碗炒面,拎起水桶,往瓷碗里倒了点水。 用三天没洗过的手指在瓷碗里搅了搅,合着水把炒面拌成一团,放在手心,掰下一小块来,神情痛苦的塞进嘴里。 “好吃吧?”李煜冷笑道:“都是好东西,我们的老百姓平时连这些东西都吃不到。” 罗伯特呲牙咧嘴的咀嚼了两下,费力的咽进喉咙里,又赶紧舀了一碗水冲一下。 “张,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仇恨的,你既然答应了救我,那我应该是你的客人,对待客人,你不该让我吃这种东西的。”罗伯特见李煜终于搭理自己了,赶忙抱怨着。 “罗伯特,我跟你没仇。”今天李煜心情挺好,因此愿意跟他多说两句:“我们之间只是价值观不同,你是个好人,我也不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你的国家。” “为什么?我们是盟友!而且我还是来帮助你们打……”罗伯特不理解,质问道。 “暂时的盟友!”李煜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你也只是一个雇佣兵,没什么帮助不帮助的。” “可是……” “没有可是!”李煜冷冷的说道:“罗伯特,别考虑这些了,我今天可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的苦日子快结束了,外面的人正在想办法救你,估计今天晚上,你就能出城了。” “真的吗?我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丢下一句话,李煜离开审讯室。 宪兵司令部,野尻的办公室,此时也刚走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是个身穿灰白的褂子,头发浓密,一脸正气,手里拿着一份戏单的中年男子。 “梁老板吧?”白翻译走上前问道。 昨天下午白翻译就接到了石青山的通知,让他配合一下,哄骗爱听戏曲的野尻小百合去鼎香楼听戏,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位戏班老板梁老板去找他接头。白翻译虽然不明白八路这是想干什么,但肯定是给鬼子添堵啊,此时已经深恨鬼子的白翻译当然乐意之极。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野尻小百合愉悦的答应下来,明天晚上要在鼎香楼听戏,并让白翻译寻找戏班。 “正是,正是,”梁老板拱了拱手:“您是白翻译官?” “兄弟便是。”白翻译也隐晦的拱手道。 “听说您特别喜欢河北梆子?” “不,特别喜欢白菜帮子!”说完这句接头暗语,白翻译自己先笑了起来,毫不顾忌的说道:“这句暗语特别有意思。” 闻言,梁老板一惊,赶紧看向野尻小百合。 这是,野尻小百合也靠近过来,白翻译开怀的笑着,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没事,没事,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你们组织啊,把那件事情都跟我交代清楚了。” “那就,多谢白翻译了。” “哪里,哪里。”白翻译笑道:“我给您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野尻太君的夫人。”说完,又向野尻小百合介绍了梁老板。 野尻小百合极有礼貌的弯腰行礼。 白翻译伸出大拇指,赞叹道:“你们这招真绝呀!她特别爱看戏,其实她根本不懂。”说完,还贱兮兮的问了野尻小百合一句。 野尻小百合压根就听不懂,看白翻译的神情,还以为是夸自己呢,微笑着点头附和着。 “现在你说吧。”白翻译转过脸说道。 “那,我应该该说什么呀?”梁老板还奇怪,这是接头吗?来之前不是这么学的啊! 白翻译满不在乎,“你随便,想说什么说什么。” “哦?”梁老板不敢置信的看了白翻译一眼,自己虽然是演剧队的,可地下工作也不是没有接触过,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不靠谱的接头场面!罢了,既然白翻译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想到这里,于是梁老板随意的说道:“行,我为这事忙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吃中午饭呢。” 梁老板说完,白翻译点点头,对野尻小百合说了一句日语。 只是,他说的,跟梁老板说的,那可不是一个意思。 野尻小百合也回了一句。 “哎,她说什么你得告诉我呀?”梁老板好奇的问道。 “该告诉你的我肯定会告诉你,你现在啊,一边说一说摇头。” 对话又是一个来回。 “你得表示为难。” “……” 白翻译继续耍诡计。 “你说去鼎香楼。” 这句必须得让梁老板自己说,野尻小百合虽然听不懂,但鼎香楼这三个字的发音她还是明白的,那是夫君最喜欢的地方嘛! 又过了两个来回,白翻译继续翻译,野尻小百合高兴的点头。 白翻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她同意去鼎香楼了。” 人才啊!就这么三两句,就把目的达成了?这次可真是涨见识了!梁老板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行啊,白翻译,有你的呀!” “嗨,兄弟就是吃这碗饭的,也只能靠这点本事为抗日出点力了。”白翻译谦虚又自得的笑着。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懵懂不知的野尻小百合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竟然还弯腰道辛苦。 白翻译差点笑出来,赶紧翻译过去:“她说,你们辛苦了。” “她要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四十章 要怀疑一切 送走了梁老板,白翻译赶紧去往鼎香楼,安排堂会的事情。 由于罗伯特已经不在鼎香楼里了,收了白翻译的三块大洋,孙友福乐滋滋的把堂会的事情答应下来。 下午,梁老板领着“戏班”的演员们如约来到鼎香楼。 清空场地,摆设设施,演员们化妆,不停转的忙活着,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与原来不同的是,孙掌柜并没有疑神疑鬼,拉着梁老板问东问西,梁老板他们也就没有自爆身份。 梁老板是有经验的,现在飞行员已经和鼎香楼的人撇清了关系,那就没有必要再把实情告诉他们,孙友福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知道太多了对他们不好。 夜幕降临,野尻带着鬼子的部分中高级军官来到鼎香楼,堂会按时开始。 虽然听不懂,但一幕幕精彩的戏剧也让鬼子看的连连叫好,白翻译陪坐着,不住的为野尻小百合翻译着台词。 李煜这时候也没闲着,被黑藤叫到了特务机关,陪着黑藤写字。 “太君,我可听说野尻太君包下鼎香楼唱堂会呢,您怎么不去看看啊?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贾贵凑了过来,心急如焚的问着。 贾贵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早跑到鼎香楼去了,听戏多有意思啊,不比在这干坐着强。 “敝太君从来不凑这种热闹。”黑藤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李煜背着黑藤不屑的撇嘴,拉倒吧,明明就是人家没叫你! “得!那咱就散了吧?太君,您有事儿没事啊?没事儿那我可走了?”见黑藤不去,贾贵再次提议道。 “哼!不许走!” 贾贵一摊手,“您说您不去,也不让我去凑凑热闹,这你说……” “闭嘴!”不和贾贵生气,黑藤怔了一怔,深呼气,继续写字。 贾贵无奈,重新坐下,和李煜大眼瞪小眼,不服不忿的对视。 良久,写好了一幅字,撂下毛笔,黑藤擦擦手,心平气和面带笑容的问道:“贾队长,张课长,飞行员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报告太君,搜查了两天,屁都没查出来!”贾贵抢先开口:“兴许是,人家根本就没落到安邱来!太君,您这主意白打了。” “哼!敝太君不过是略输一筹而已。”黑藤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虽然贾贵的话不中听,但黑藤却也默认,这飞行员怕是没落在安邱城里。 李煜心里得意,别看黑藤狡猾,但他可能压根就没想到,这飞行员就藏在他手下的机构里,这就叫灯下黑。果然,什么事就怕出内奸啊! 可恶!“打”下飞机的功劳被臭不要脸的野尻抢走了,飞行员也没抓住,在保定司令部又被野尻压制了!怎么才能弄出点功劳呢?黑藤皱着眉头胡乱的寻思着,目光看到李煜,突然眼前一亮。 特高课,好像就驻扎在鼎香楼的小院吧?可既然鼎香楼左右后三面都被包围了,那为什么皇军在鼎香楼三番两次的出事呢? 佐藤特工队的两个人在鼎香楼里接走了一个女的可疑分子,通报邯郸后才知道那两人是冒充的,有可能是八路;贾队长在鼎香楼里被石青山绑过;上次自己在鼎香楼搞亲善,结果来了石青山! 直觉告诉自己,鼎香楼的人,可能是有问题的!可惜,自己没有证据!想到这里,黑藤随即问道:“贾队长,张课长,你们两个对鼎香楼怎么看?” 黑藤话没说完,贾贵立马又凑了过来。 “鼎香楼?哦,我明白了,太君您是想吃驴肉了!好咧!您等着!”贾贵眼神一亮,自作聪明的就往外走。 “混,混蛋!滚回来!”黑藤骂了一句,指指李煜:“张课长,你来说。” 这黑瞎子怎么又想到这一茬了?李煜心脏急速跳动着,“太君,您这是怀疑鼎香楼里的人?” “对!”黑藤点头,“我怀疑,鼎香楼里有八路的奸细。” 贾贵:“啊?太君,不会吧?鼎香楼里怎么可能有八路呢?咱不都查过了吗?那里边除了驴肉,没别的啊!那您说说,您凭什么就怀疑鼎香楼啊?” “直觉!”黑藤高深莫测的笑笑,见贾贵听不懂,又解释道:“就是没有道理的认为!” “哦,感情您就是瞎猜啊!” “八嘎!”啪! 噗嗤!李煜赶紧捂住嘴,心里给贾大队长点了个赞,凑上来问道:“太君,要不我让特高课的人查一下鼎香楼?”李煜想把这个活接过来,让我自己查自己,那能查出来就有鬼了。 “太君,甭听他的,哪有那么麻烦!”贾贵捂着脸凑上来,继续争宠:“您就说,您想调查谁,我这就去把他抓来仔细盘问!您就说吧,是孙友福,还是杨保禄?” “不不不,这件事,不用出动侦缉队和特高课,敝太君自有妙……”黑藤摇摇头拒绝,却突然一怔:“嗯?为什么你没有提到蔡水根?” “哦?蔡水根?那小子还用得着调查吗?他对皇军,那可是忠心耿耿的!”贾贵一条大拇指,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却又话锋一转:“当然,还比不上我。” 行!不愧是曲线救国的贾大队长,这眼光,绝了!李煜咬住嘴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越是这样,就越要调查!身为一个情报人员,必须要怀疑一切。” “我明白了!”贾贵自作聪明焕然大悟的点头,接着黑藤的话茬,“比如说,我现在就应该怀疑,你tm是黑藤太君吗你!” 说着,贾贵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把黑藤都吓了一哆嗦。 “混蛋!八嘎!”啪! “你这不是怀疑!你这是疯了!” 李煜背过身,别过头,无声的笑着。 贾大队长可真行,一会儿工夫,挨两个大嘴巴子。今晚上被黑藤叫过来,虽然错过了抗敌演剧队接走罗伯特,但也算没白来,这不比堂会好看? 鼎香楼里,演员们正卖力的唱着河北梆子,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 梁老板却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同志,悄悄穿过后院,敲开了小院的门。 第四十一章 试探 按照李煜的吩咐,老四早就等在小院里了。对上了接头暗号,老四带着梁老板二人进入审讯室。 戴着眼镜的胖同志出面,给罗伯特介绍了自己俩人的身份,并表示现在就可以把他营救出去,罗伯特大喜过望,他早就在这逼仄的审讯室里呆够了。 梁老板出门去往鼎香楼后院,把家伙事儿带过来,开始给罗伯特做伪装。。 穿上戏服,带上发套,脸上涂抹上各种颜料,不一会儿的功夫,罗伯特已经和刚刚判若两人,这会儿,任谁也不能光凭这张脸看出罗伯特的身份了。 鼎香楼的堂会也接近尾声,梁老板过去跟白翻译交代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让白翻译给开出了特别通行证。 等到堂会结束,野尻带人离去,戏班也收拾好东西,带着妆的罗伯特堂而皇之的混进了戏班子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混出了城门。 特务机关,黑藤刚刚结束与保定司令部的通话,挂上电话,黑藤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会儿,然后便命令贾贵和李煜可以离开了。 黑瞎子这又是抽了什么疯?那个打给保定的电话,有什么玄机?一边往小院走着,李煜一边猜测着。可惜,自己不会鬼子话啊。 待回到小院,老四过来通知,罗伯特刚刚已经被顺利接走了,这会儿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 命令几人各回房间休息,李煜也回到自己屋,关上门,掀起地砖,玻璃瓶,一条大洋,炸弹,以及从罗伯特那里坑来的m1911a1和弹匣,全都完好无损。 估计没看见自己,罗伯特也就没找自己要枪。要不然,这事儿让演剧队的八路知道了,自己还真有点难堪。 脱下衣服躺在床上,打开系统面板,任务6还是显示未完成,李煜也睡不着,心情忐忑的等了打半个时辰,再次打开系统,这次,却是已经显示任务完成了。 看来罗伯特已经顺利掏出安邱城了! 祖先保佑!李煜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的点击领取任务奖励。 系统面板光芒一闪,无限制格斗术精通已领取。 呼!李煜长嘘一口气,真是惊喜!这回终于来点有用的防身技了!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次身体怎么没感到有些变化? 上次给的跆拳道精通虽然没什么用,至少也让李煜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变化,但这次的无限制格斗术,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带着疑问,李煜开始吸收脑海中多出来的知识,瞬息之间,便已完全学会。 李煜哭笑不得的撇撇嘴。 原来这所谓的无限制格斗术,压根就不是什么格斗技术,当然提升不了身体素质。 它只是一种理念,一种教人如何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并且如何不择手段的弄死敌人的一种理论知识。 能用枪就不用刀,能群殴就不单挑,能偷袭就不刚正面,利用手边的任何器械,教人攻击人体的薄弱部位,关节,咽喉,裆部,无所不用其极。 刨除任何道德,就是单纯的不择手段的弄死敌人,而且,李煜突然发现,这格斗术理论知识里,竟然还包括了刑法? 李煜抽了抽鼻子,这玩意儿,咋感觉这么熟悉呢? 不过,李煜感觉这东西也是真有用,尤其是把自身所学的实战性并不强的跆拳道和这东西结合起来……跆拳道重视腿功,可以用来踢裆啊! 行叭,也算有了格斗能力了,赶明儿可以找蔡水根练练,这小子上次拿跟钢钉就想反杀老子,说明他格斗技术不错;或者保禄也行,他正经练过摔跤;或者黄金标也凑合,他不是自称安邱第一跤吗……夜已深,李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胡思乱想着,进入梦乡。 翌日上午,打发走了前来点卯的贾贵和李煜,黑藤在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保定来的客人。 “老派特工果然与众不同。”在见识过了这人惟妙惟肖的假装八路后,黑藤赞叹道。 “太君夸奖,多谢太君夸奖。”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王占魁,转眼间就重新恢复了汉奸本色。 黑藤笑眯眯的给他说明了这次的具体任务,又说道:“王占魁,不,现在应该叫你王贵祥,我特意把你从保定特高课调来,执行这项特殊任务,知道我的居心何在么?” “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你每次执行皇军的任务,都是别有用心。” “啊?” “就是,特别的用心。” “哦,愿为皇军效劳。”不大不小的拍了黑藤一声马屁,王占魁推脱道:“不过,太君,您要是怀疑那个鼎香楼的人,直接把他们抓起来拷打不就完了嘛,干嘛还让我去打探呢,再有,我那儿正忙着呢。” “不,不,你不知道我的阴谋。”黑藤自作聪明的说出他的目的:“我要通过鼎香楼,一举破获八路在安邱的地下组织,抓住石青山,消灭武工队!” 王占魁悄悄地嘀咕了一声,“说的容易,石青山都被消灭六次了……” “啊?你说什么?”黑藤没太听清。 “哦,哈咿,卑职的明白!”王占魁赶忙恭敬的点头。 “我再给你交代下细节。你去了之后,先去试探蔡水根……” 鼎香楼后院,蔡水根穿着围裙,拿着根筷子,正一脸嫌弃的翻着驴肠子。 这种活平常都是杨保禄或者张全福干的,可今天也巧,杨保禄的堂叔,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一大早,杨保禄就穿上蔡水根的绸布小褂,出城直奔驴驹桥相亲去了,与他一道出城的,还有想去城外农户家里买便宜的菜的孙友福。 张全福也早就陪着老太太回乡下了,鼎香楼里,此刻只有蔡水根一个人。 王占魁鬼鬼祟祟的出了特务机关,压低帽檐遮住脸,唯恐别人认清楚自己;特意换了个方向,在西关大街上溜达了一圈,这才来到鼎香楼门前。 进入鼎香楼,王占魁绷住脸,四下张望了一下,大堂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第四十二章 装傻充愣 “有人吗?”王占魁喊了一声。 “来了!”少顷,听到前面有动静的蔡水根系着围裙跳了出来,招呼道:“这位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不急。”王占魁故作高深的笑笑,看了看蔡水根身上的围裙:“哎,你是这儿的厨子吧?” “呃……就算是吧。”蔡水根干笑着,掌柜的和保禄都不在,客人点了菜那可不就得自己做嘛! 王占魁一怔,“嗯?你一个厨子,怎么出来招呼客人了?你们这的伙计呢?” “我,”蔡水根指指自己:“我就是啊。” “哎?你不是厨子吗?怎么又成伙计了?” “这位爷,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厨子今天正好有事儿不在,我是这儿的大伙计蔡水根,您想吃什么菜,我看看能不能给您做。” “哦?你就是蔡水根?”王占魁压低声音笑着:“呵呵呵呵,巧了,有雅间吗?” “有啊!就这儿,这位爷,您里边请。” 蔡水根把王占魁请进雅间,“这位爷,您先坐,我去洗把手再来伺候您。” “不用。” 一进入雅间,王占魁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把刚才在黑藤那里装八路的劲头拿出来,表情严肃,他关上门,一把握住蔡水根的手:“辛苦了!” “啊?”蔡水根有些傻眼,这位客人,什么情况?“不是,这位爷,您有事儿说事,我这手刚翻完驴肠子,没洗。” “啊?哦!” 闻言,王占魁赶紧松开手,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是一股子驴粪味,他强忍着恶心,再次一把抓住蔡水根的手:“辛苦了!让你受委屈了,小蔡同志!” 蔡水根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他说,同志?刚刚听他说的话,莫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不过,蔡水根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身为一个老牌情报人员,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句同志而自爆身份?而且,这家伙,上来就叫同志,那就更值得怀疑! “小蔡同志?这位爷,您是在叫我?”蔡水根装傻充愣道。 “当然是叫你了,小蔡同志。”王占魁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小蔡同志,坐!” 说着,就要硬拉蔡水根坐下。 蔡水根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不是,这位爷,我们当伙计的没这规矩。” “也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啊?身份?这位爷,我哪有什么身份啊,我就是这儿的伙计。”蔡水根故作惊讶。 “嗯,装傻充愣是干咱们这行所必须的!小蔡同志,你隐藏的很好嘛!”王占魁继续试探。 “不是,这位爷,您说的这些,我怎么都不明白啊?这位爷,您要吃点什么?我去给您做去。” 蔡水根愈发的觉得这人可疑了。 “呵呵,小蔡同志,想必你也看出我的身份了。”王占魁继续下套。 “啊?您什么身份啊?您不就是来吃饭的客人吗?” “呵呵呵呵,我什么身份?我当然是这个了!”王占魁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嘴里抱怨道:“小蔡同志,不要再装傻充愣了,我是来找你接头的呀!你要再这样,我可就没法开展工作了!” 你开展个屁工作,我现在绝对肯定你不是自己人了!莫不是鬼子派来试探的?蔡水根心里腹议着,现在,他几乎能肯定,这个上来就自作聪明想要引出自己身份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了! 自己人哪有上来就自爆身份的?连个暗号都没有就说来接头,这谁能信!?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每次接头,要么就是冯老板小石头,要么就是石队长,从来没什么陌生的“同志”越过他们来找自己——除了李煜! 想到这里,蔡水根更加不能承认了,继续装傻充愣道:“这个是哪个?接头?接什么头,线头吗?不是,这位爷,您这到底怎么了?” 这小子还不上套?那就继续试探!王占魁眼珠一转,立刻佯怒道:“蔡水根同志,我要向你提出严重的警告,你不要再伪装下去了!” “不是,我没有……” “听着!”王占魁大喊一声。 蔡水根佯装受到惊吓:“您,您说。” “在一次反扫荡的战斗中,我挂了花,”王占魁捂住大腿,神情肃穆,“领导安排我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养伤。” “嗯。” “临走的时候,领导握住我的手对我说,”王占魁表情恳切,“如果和组织上失去联系,就到鼎香楼,找一个叫做蔡水根的同志。” “啊?” “我就知道你要‘啊’,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啊!”王占魁故作沮丧。 你糊弄鬼呢!蔡水根内心冷笑,自己可从来没做过紧急联络人,而且这家伙也没有联络暗语,如果真是他所说的那样,上级绝对会告诉他紧急联络人是谁并给他暗语,而绝不会让他就这样冒失的来找自己!这小子要是自己人,我赵华两个字倒过来写! “不是,这位爷,我就是一个伙计,您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要不,我给您砌壶茶去?”蔡水根面带为难之色,敷衍着。 “哎,你别走啊……”王占魁叹了一口气,摆了个姿势,假惺惺的说道:“看来,我只得亮明身份了,我是八路军安邱武工队的侦查员王贵祥!” 你放屁!心里面吐槽了一句,蔡水根故作吃惊,瞪圆了眼珠,手指着王占魁,嘴里结结巴巴,惊慌失措的说道:“你是八八八……哎呀我的妈呀!” 说完,蔡水根装作恐惧,转头就跑。 “哎?”王占魁叫了一下,却见蔡水根已经慌慌张张的跑出雅间,一溜烟跑去后院了。 “看来这小子不是。”王占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蔡水根装作慌张的跑进后院,侧耳倾听了一下,听得身后没有脚步声,于是放慢脚步,冷笑着穿过后院门,进了特高课。 第四十三章 绝对误会不了 “你说他叫什么?”听完了蔡水根的描述,李煜惊奇的问道。 “王贵祥啊,怎么了,你知道这个人?” 一听这个名字,李煜立马回忆起来了,什么王贵祥,那他喵的不就是王占魁嘛!我说黑藤怎么不让特高课和侦缉队去调查鼎香楼呢,还给保定方面打了个电话,感情黑藤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记起来了!”李煜编了个借口,压低声音,透露出王占魁的底细:“我在黑藤的办公桌上看到过这小子的资料!王贵祥,真名王占魁,保定特高课的特工,是个铁杆汉奸,王贵祥是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使用的一个假名字。” “那就怪不得了!”蔡水根恍然大悟,悄声道:“我说他怎么一直在试探我呢,原来是保定特高课的!照这样看来,这是黑藤怀疑我了?不应该啊?” 蔡水根纳着闷思索了一下,自己可没露出水面马脚来啊?而且自己一向“亲善皇军”,黑藤怎么会怀疑自己呢? 仿佛看出了蔡水根的疑惑,不等他开口询问,李煜便小声透露了实情:“黑藤不光是怀疑你,他怀疑的是你们鼎香楼所有的人,不过不用担心,你伪装得很好,连贾大队长都打包票说你对皇军忠心耿耿呢!黑藤没有什么证据,完全是凭直觉,就认为鼎香楼里有八路。” “哦,敢情是瞎猜?”闻言,蔡水根嗤笑了一声,“那他猜得可够准的!就是他找的这人不行,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下子就被识破了。” “所以,你是在夸自己喽?”李煜开了一句玩笑。 “呵呵,没……”蔡水根笑着否认,话说了半句,突然脸色一变,拍了一下大腿:“坏了!” “怎么了?” “他试探完了我,等下就该试探别人了!我得赶紧回去,掌柜的买菜快回来了!幸好保禄这会儿不在,要不然,他那个脑子……” 蔡水根脸色焦急,低声嘀咕了一句,就要往外走,李煜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 “别急!这事儿交给我了!我这正想着找个投名状呢,它就来了。”说完,李煜回头大喊:“老四!” “哎,来了!” 老四正一手掐着火烧嚼的津津有味,听见外面李煜叫自己,赶忙从屋里钻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九爷,又有啥事?” “鼎香楼的蔡水根来禀报,鼎香楼里有一个八路潜伏进去了!带上枪,跟我走,抓人!”李煜一边喊着,一边向老四眨眨眼。 虽然老四也知道蔡水根的身份,但由于白天特高课还有那些雇佣的帮闲来送情报,因此李煜也不能叫破。 “啊?哦!明白了!” 老四多精明啊,只一个眼色,立马就猜出了实情,把手里剩下的半拉火烧塞进嘴里,囫囵咽下,拍拍腰间挎着的枪套,“枪都带着呢!” “带上绳子,毛巾,走着!” 李煜也把自己的驳壳枪拔出来,招呼一声,带人出了门,悄悄拐进鼎香楼后院。 给蔡水根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雅间打探一下,李煜转头望了望,见四下无人,才跟老四悄悄解释道:“保定特高课的,黑藤让他冒充八路来试探的,咱们就当不知道,一会儿冲进去拿枪逼住他,绑起来堵上嘴,不要给他喊叫的机会。” 老四会意,一挑眉,“就跟上次一样呗?” “对!” 这时,放轻脚步去大堂看了一圈的蔡水根回来了。 “应该还在雅间呢,我没进去,就听见雅间里有脚步声。” “你带路。” 蔡水根头前带路,李煜和老四持枪跟在后面。 来到雅间门前,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蔡水根推门走了进去。 “哎呀,小蔡同志,你跑哪……呃,这两位是?”见得蔡水根推门进来,王占魁眼前一亮,刚要继续套话,却见李煜和老四持着枪跟在蔡水根后面冲了进来,两把枪的枪口都对准了自己。 虽然被两把枪指着,但王占魁心中一点都不慌!这是哪儿?夹在宪兵司令部和特务机关之间的鼎香楼,自己只要大喊一声,皇军和警备队立马就能赶到!何况,看这二位的打扮,这明显是“自己人”呐! “水根,你说的八路就是这小子吧?” “对。” “那好,这没你事儿了,你先出去。” 李煜向后摆了摆手,蔡水根会意,立马转身离开雅间,并顺手关上了门。 “哼,二位是哪部分的?” 见得蔡水根出去,王占魁干脆不装了,竟然大摇大摆的坐下,掏出一颗烟来叼在嘴里,目带不屑的瞥了李煜两人一眼,嘴里轻哼问道。 嘿!这小子还装上了!见他这德行,李煜大为不忿,上前一巴掌拍掉王占魁嘴里的烟,枪口硬邦邦的杵在他的太阳穴上,怒骂道:“行啊,不愧是八路啊,都到这份上了还这么横!告诉你,老子是安邱特高课的课长!你tm给老子老实点!把手举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太阳穴被杵的生疼,王占魁一拍桌子,忽的一下站起来:“老子是黑藤太君的人!” “呸!”李煜故意啐了王占魁一脸唾沫:“老子才是黑藤太君的人!把手举起来,要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说着,李煜咔嚓一下扳动枪机,子弹顶上膛。 见李煜动真格的,王占魁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这要是被打一枪,那可就真是冤枉死了。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王占魁立马利索的高举双手,嘴里解释道:“误会,兄弟,误会,老子,不是,兄弟我不是八路,兄弟我是保定特高课的,是黑藤太……” “绝对误会不了,老子抓的就是你这样的!” 不等王占魁把话说完,李煜一把掐住了脸颊,把他的嘴都挤的变形,王占魁剩下的半句话全吞回肚子里。 老四眼疾手快,看李煜捏开了王占魁的嘴巴,立马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掏出来,迅速塞进王占魁嘴里,拿手指用力杵一下,怼到嗓子眼,防止他把毛巾用舌头顶出来。 喉咙里有异物,王占魁被刺激的难受,弯腰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眼中淌出泪水,鼻涕也冒了出来。 这姿势可不正好?见他弯下腰,老四眼神一亮,掏出绳子,拉过王占魁的胳膊,利索的把他双手反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狠人呐 两人用枪指着王占魁,穿过鼎香楼后院回到特高课,李煜打发走了来送情报的帮闲,老四把知根底的小张喊过来,帮着一块儿把王占魁押进审讯室,三人合力,把王占魁摁住,结结实实的绑在老虎凳上。 眼看着小张把炭火点燃,老四把烙铁放进炭火里烧的红彤彤的,王占魁流露出惊恐的眼神,他浑身动弹不了,嘴里堵着毛巾也说不了话。 这场面王占魁可是太熟悉了,自己平常在保定特高课里可不就是这么干的嘛!不过那时候自己是拿着家伙事儿的,被审讯的是抓来的老百姓和抗日分子,他们的惨叫声,每每都让自己兴奋不已。 但现在,是自己在老虎凳上绑着,看这样子,等会儿惨叫的就是自己了! 这滋味可不好受,王占魁喉咙用力挤压着,利用干呕的力量,拼着命把毛巾往外顶。 “九爷,这小子好像想把毛巾吐出来。”老四眼尖的很,一眼就看穿了王占魁想要做什么,“咱还听听他想说什么吗?” “不听,”李煜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把手里挥舞着鞭子凌空扔给小张,吩咐道:“先揍个半死再审,该审问什么你俩知道啊。” 嗯?一听这话,王占魁挣扎的更厉害了。 老四了然的点点头,还能审问什么?当然是审问王占魁知道的关于鬼子的情报了! 李煜站起身,来到老四身边:“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后,想个办法让他说不了话,但也别真弄死他,吊上一口气,保证他能活到下午就行。” “啊?”老四不理解。 李煜狡猾的坏笑,“他现在的身份是八路,他的真实身份除了咱们以外在安邱城里就只有黑藤知道,所以我打算把他送给野尻。” 听闻这话,老四同样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所以,你是想挑拨这俩鬼子……嘿嘿。” “哧,这俩的关系还用挑拨?那不都摆在明面上嘛,俩鬼子死不对付!” 嗤笑一下,李煜解释道:“我打算用这件事彻底挑起他俩的矛盾,试试能不能借野尻的手除掉黑藤!” 飞行员的任务完成之后,也该收拾黑藤了。早点结束,早点回家,来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每天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李煜早就想家了。 “可以一试!”老四眼神一亮,“这个……哎?他怎么哭了?” 老四眼角的余光恰好瞥到王占魁。 这会儿王占魁已经不挣扎了,眼神空洞带着恐惧,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王占魁内心在咆哮着。 去他狗日的安邱特高课!这他娘的明明就是一窝八路!黑藤太君啊黑藤太君,怪不得老百姓都管你叫黑瞎子呢,你这是真瞎啊!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就没有叫错的外号!手底下的特高课课长都是卧底,你这是什么特务机关啊?你这都成了抗日根据地了! 而自己的下场,还用猜吗?鬼子,野尻,除掉黑藤,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这些东西,能让自己活着出去? 死亡的恐惧充斥着王占魁的内心,一想到接下来自己将要遭受的遭遇,王占魁已经绝望了。 “哼,可能害怕了吧。”李煜不屑的笑笑,拉过椅子来重新坐下,一边拨弄着炭火,随后吩咐道:“同志们,别愣着了,开始吧。” “可……”老四举着通红的烙铁,终究是有些不落忍,刻在骨子里的纪律告诉自己,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非常时期必须行非常手段,”李煜看出老四的意图,站了起来,从墙上摘下另一跟鞭子,“这是个坏事做尽的铁杆汉奸,你们想想那些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老百姓,就能下得去手了,来,一起来。” 半小时后。 “八,八爷,饶命啊……” 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王占魁耷拉着脑袋,气若游丝。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八爷,给我一个痛快吧……” “不急,你小子还有用。”李煜用筷子夹住一块烧红的木炭:“放心,只要待会儿你懂事,一定让你走的痛痛快快的!老四,小张,帮我撬开他的嘴!” “乖,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出了审讯室,李煜急冲冲的跑回房间,紧紧关上门。 半蹲着,把脑袋扎在放满水的脸盆里,良久,李煜突然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是敌人!他是敌人!我是对的!李煜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着,以此来减轻内心的愧疚感。 亲手干掉一条人命,这事儿李煜做过。秃三炮和他的二当家就是死在李煜手里的,一枪下去脑袋开花,然后第一次杀人的李煜就吐了;魏长生,是李煜亲手下毒送走的,死状算得上“安详”,李煜没有任何不适。 这次却不一样。 虽然明知道王占魁是敌人,是个坏事做尽的铁杆汉奸,但因为这是虐待,而且是自己亲手实施的,听着王占魁的惨叫,李煜心里还是很不适应。 但却必须这么做!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九爷,你没事儿吧?” 是老四! 李煜揉了揉眼睛,平复了下气息,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吱呀一下打开房门。 “我没事儿。”李煜沉声说道:“他还活着吗?” “这小子受不了疼,晕过去了,我试过了,还喘气。”老四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李煜,自己就没看走眼过,九爷真他娘的是个狠人呐! 第一次见到九爷时,他拿枪打死两个土匪把自己恶心吐了还不忘继续持枪威胁着自己;这回,明明自己都不落忍了,还眼都不眨一下,往王占魁的喉咙里捅木炭!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哎?我没惹他生气过吧? “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野尻那而整活去,你看好了他。”李煜拍拍老四的肩膀:“老四,等会儿看我眼色,尽量……让他痛痛快快的走吧。” “啊?咋个痛痛快快法?” “笨呐!”李煜白了他一眼,把毛巾扔他脸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吐槽道:“你咋受的训练?这点事儿还用教?用死力气击打心脏或后脑勺!” 我他么果然没看错,你真是个狠人!老四摸下盖住脸的毛巾,敬佩的冲李煜离开的背影伸出大拇指。 第四十五章 特别喜欢河北梆子 穿过小巷,走进宪兵司令部,门口的宪兵通报过后,李煜进入野尻的办公室。 野尻正川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的两边,分别站着白翻译和黄金标。 “哟,张大课长,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白翻译调侃道。 因为明面上李煜是黑藤阵营的,白翻译与他说话也不会客气,要不是看在上次打飞机的事儿是李煜出的主意,白翻译说话怕是更难听。 “东风呗!”李煜笑道:“野尻太君这是干嘛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向太君汇报,野尻太君?” 李煜叫了野尻一声,野尻仿佛是没听见,依旧是一动不动。 “嘘,先别说,太君等饭呢!这会儿你说什么他都不听,等会着。” 正说着,蔡水根提着个篮子走了进来,恭敬的问了个好,把篮子里的东西摆在野尻的办公桌上。 “太君,您咪西。” 这场景头一次见,李煜一看顿时乐了。 蔡水根混的可以啊!要么别人都说他不是一般的汉奸呢,这进野尻的办公室都不带通报的!野尻一见他进来,那简直是两眼发亮啊! 再看他带来的东西,两大盘酱驴肉,八个火烧,嚯,这野尻可够能吃的! 野尻左右开弓,往嘴里塞着驴肉,抬起头,冲李煜扬了扬,白翻译一看这动作,顿时明白了,开口说道:“张课长,有什么好消息你可以说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啊,一定要是真正的好消息啊,太君吃饭的时候听不得坏消息。” “放心,白翻译,绝对是好消息。那个,水根,你先别走。”李煜叫住了正打算回去的蔡水根。 “九爷,您?”蔡水根心思急转,九爷这是要自己帮忙? “太君,我们特高课抓获了一个八路。”李煜往前凑了凑,“蔡水根可以作证。” 白翻译微微皱眉,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情愿,但还是把李煜的话翻译给野尻。 “本当に?”野尻停止进食,惊讶的抬头看向李煜。 “太君问是真的吗?”白翻译即时翻译着。 李煜信誓旦旦的点头:“绝对是真的啊!不信您问蔡水根,这都是他亲眼见过,亲耳听见的!” “啊,对!那小子是自称八路来着,我这不就赶紧向特高课汇报嘛,九爷就带人把他抓起来了。”蔡水根赶紧附和着点头,他已经看明白了,李煜这是要拿王占魁来坑黑藤啊。 “よし!ハハハハ!”听完白守业的翻译,野尻拍案而起,手臂用力地一挥,喜笑颜开,他四下看了看,最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驴肉火烧,递向李煜:“食べさせてあげる。” “啊?哦,谢太君。”李煜赶忙接过来,这次不用白守业帮忙翻译,这个动作李煜看得懂,看来野尻这是真高兴了,竟然舍得把食物给别人。 但吃是不可能吃的,谁知道野尻洗没洗手。 野尻与白翻译耳语了一番,白翻译会意的点点头,随即问道:“太君问人关在哪里了?黑藤中佐知不知道这事儿?” “报告太君,人被关押在特高课审讯室了,黑藤太君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这不第一时间就特意赶来向野尻太君汇报了嘛!”李煜大声说完,又隐晦的冲白翻译搓了搓手指头:“白翻译,帮个忙,你懂得。” “行,你小子还挺懂事,等着。”白翻译呵呵一笑,顿时就明白了李煜的意思。 这不就是投名状嘛!本着有钱不赚白不赚的道理,白翻译趴在野尻脑袋边上耳语了几句。 “よし,よし。”听着白翻译的话,野尻连连点头,看向李煜的目光也带着欣赏,与白翻译嘀咕了几句,走到过来,分别拍了拍李煜和黄金标的肩膀,带着满意的笑容,端着自己的驴肉和火烧走进里屋去了。 黄金标没看明白,有些发愣,“不是,白翻译,太君这是几个意思?” “太君这是回屋吃去,吃完了太君还得睡午觉。不过,太君说,这件事情就先不要告诉黑藤太君了,以后特高课就听从司令部的指挥。还有,太君让张课长和黄队长你,还有我,去特高课审讯八路,张课长,还不带路?”说完,白翻译搓了搓指头,等着李煜的“好处”。 “明白,没带在身上。”李煜知道白守业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正好去特高课吗,到时候一定奉上。” 说完,李煜又看向黄金标:“哦,对,还有黄队长,这都中午了,这样吧,今天中午我做东,咱们先吃饱了再去审问八路。” 黄金标:“哈哈,行,那咱就,走着?” 三人勾肩搭背各怀心思离开宪兵司令部,去往鼎香楼。 赶巧,相亲的厨子这会儿杨保禄也回来了,三人进入雅间,点上了一桌子酒菜。 特务机关。 贾贵一把推开黑藤办公室的门,气喘吁吁的冲到黑藤身边。 “太,太君,不,不好了。” “贾队长,不要着急。”命令王占魁去执行任务后,黑藤拿着笔正在练习书法,看得出这会儿心情不错,撂下毛笔:“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 “太君,您怎么知道是坏消息?”贾贵嘟囔一句:“哦,太君,大事不好,我刚刚看到老九了。” 黑藤一怔:“嗯?看到他,能算什么坏消息?” “我不光是看到他了,我还看见白翻译和黄金标那个狗东西了。”贾贵喘了两口粗气说道。 黑藤一皱眉:“你在哪里发现他们的?” 贾贵:“鼎香楼门口哇!这不中午了嘛,一个小时之前,我寻思着上鼎香楼弄点吃,不是,是给您弄点吃的,我刚一出侦缉队,就看见他们仨勾肩搭背的走进了鼎香楼,看那样子,他们仨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嗯?一个小时之前?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报告!” “那什么,太君,我不是得先填饱肚子嘛。”贾贵面色嚇嚇。 “哼,你就知道吃。”黑藤眼睛微微眯着,满眼都是怀疑之色,他思索了一番,拍了拍贾贵的肩膀,道了声辛苦,并吩咐道:“贾队长,你辛苦了。你现在就去鼎香楼,听一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贾大队长面带为难,“啊?这,太君,我可打不过他们仨。” “放心,我随后就去。” “那您可快着点,我怕您去晚了,我再让他们给打死了。” 鼎香楼雅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黄金标起身上厕所,离开雅间。 “张课长,这吃也吃过了,那就快着点吧?”白翻译再次撮着手指头,催促道:“一会儿咱还得审讯呢,野尻太君睡醒了就要问的。” 白翻译打算赶紧去看看,究竟老九抓的这人是不是八路。如果不是还好,如果是,那自己就要赶紧通知石队长了。 “不急,”李煜一摆手,玩味的笑笑:“白翻译,听说您特别喜欢河北梆子?” 第四十六章 灭口 李煜玩味的一笑:“白翻译,听说您特别喜欢河北梆子?” “瞎说,那是夫人喜……嗯?”白翻译突然一愣神:“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对呀,你应该回答,不,我特别喜欢白菜帮子。昨天你在司令部可就是这么说的。” 李煜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打在白翻译心间。 白翻译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个不停,他颤抖着手指,指向李煜,压低声音:“老九,你是什么人?” “哧,这话问的。”李煜笑了一下,正色道:“白翻译,时间有限,黄队长一会儿就回来了,我长话短说,是石队长告诉我你的身份的。” “啊?”白翻译却是不信。 “鸡毛扔家门口,点心匣子左右手分别拿是信号,信我了吗?” 除了石队长的人,别人不可能知道这些!“这么说你也……”白翻译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现在你听我说。”李煜肯定了一声,嘴里急速说道:“特高课抓的不是八路,是黑藤派出来的保定特高课的冒充八路的汉奸,我打算利用这件事,挑起野尻和黑藤的矛盾,除掉黑藤,希望你能帮忙。” “那我应该怎么做?”只要能给鬼子添堵,白翻译那是一定会帮忙。 现阶段的白翻译绝对是值得相信的,因为此时的白守业与鬼子之间有着莫大的仇恨。 除了白翻译的老娘和他的三叔三婶,他的亲戚玩伴同村二百多口子男女老少,全被鬼子杀得一干二净! 这一个村就是一个氏族,哪家不沾亲带故的,这里边,就包括了白翻译的二叔,四爷爷,二大伯和大姑! 李煜生在一个“核平”又强大的年代,虽然没经历过,但绝对能理解白翻译的感受,所谓不共戴天,莫不如此了,因此李煜也绝对相信白翻译不会向鬼子透露自己的身份。 透露了也不怕,跑呗,回头再想辙完成主线任务。 “挑拨离间,撺掇让野尻对付黑藤。” “行,我知道怎么做。”白翻译点头同意,不就是糊弄野尻嘛,这是自己的老本行啊,傻成野尻这样的鬼子可不多。 “黄队长吃的可好。” 这时,外面传来蔡水根的说话声,雅间里二人默默对视一眼,不再谈论之前的话题。 黄金标掀起门帘子,“都吃完没?吃完咱该干活了。” 离开鼎香楼,黄金标去警备队叫上刘副官,一行五人去往特高课。 鼎香楼和特务机关之间的墙拐角处,贾贵看着五个人离开的方向,思考了一下,扭头跑回特务机关。 特高课审讯室,黄金标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背心,手拿着鞭子,卖力的抽打着王占魁,一边抽打嘴里一边叫嚷着:“行!不愧是八路,就是骨头硬!都打成这样了还不带吭气的!我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 “哎?你小子嘟囔什么呢?骂老子是不是?我让你骂我!” “哎?还敢瞪老子?我让你瞪我!我让你瞪我!” 抽打了一会儿,累的气喘吁吁的,黄金标把手里的鞭子一抛,扔给刘副官:“给我接着打!累死我了,我喘口气。” “哎,好咧大哥,您就瞧好吧!” 刘副官接住鞭子,挽起袖子,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 李煜陪着白翻译坐在后边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根红纸包裹好的棍状物,观赏着黄大队长的审讯表演,心里早就笑疯了,并默默的为王占魁叫屈。 一鞭又一鞭,抽的皮开肉绽,王占魁此时不光是身体受疼,心里也委屈死了! 这tm的安邱城还有没有一个正常点的汉奸了?我这是不说吗?我这是嗓子被烧坏发不出声!浑身上下还被绑着,连个手势都做不了!想用嘴型提醒他吧,这王八蛋就说老子嘟囔着骂他!给老子一顿抽!想做个眼神吧,这个狗日的非说老子在瞪他!又给老子一顿抽!我那是瞪他吗?我明明瞪的是他后面那俩看戏的真八路!黑藤太君呐!你咋还不来救我啊! 身上疼着,心里又气又恨又委屈,又被刘副官抽了几鞭子后,王占魁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哎,停停停,刘副官,别抽了,可别抽死了,老四,过去看看。”李煜冲老四一努嘴,老四会意,点点头走上前去。 “白翻译,黄队长,看看兄弟我给你们准备的小礼物。”待到老四靠近王占魁,李煜把手里的棍状物拿给白翻译看。 “什么小礼物啊?”黄金标也凑了过来,刚刚停手的刘副官也向这边望去。 李煜轻轻撕开红纸,把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又装作一个不小心没拿稳,红纸一破,白花花的大洋撒了一地。 感情是大洋啊!这玩意儿好啊!黄金标两眼放光,赶忙蹲下:“快,捡起来,刘副官你也帮忙捡。” “好咧大哥!”刘副官鞭子一扔,也蹲下来,就连因为肥胖蹲不下的白翻译也低头看向地上的大洋。 趁此机会,老四眼中凶光一闪,曲起胳膊,屈膝弓步,腰腹用力,一肘狠狠顶在王占魁的胸膛心脏部位。 被疼晕过去的王占魁吃了这一击,猛地又疼醒过来,眼珠瞪圆,目眦尽裂,额头上青筋毕露,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即脑袋一歪,一动不动了。 老四脸上得意的笑容一闪而逝,他试探了一下王占魁的鼻息,发现确实已经没有了呼吸,这才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对正在捡大洋的几人大喊道:“不好了,他,他好像没气了!” 老四干的漂亮啊! 闻言,李煜与老四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佯装惊慌起来。 “快,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黄金标和刘副官也都双手抓满大洋,站直了身子,望向王占魁。 哐当!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黑藤带着贾贵以及侦缉队的几条狗,阴沉着脸冲了进来。 第四十七章 成功甩锅 黑藤怒气冲冲,阴冷的扫视了李煜几人一眼,走到王占魁身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混蛋!八嘎!” 黑藤怒骂着,一个耳光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老四脸上。 老四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紧闭嘴唇,快速走到一边。 “把他解开!抬上他,送去司令部!”黑藤状若癫狂的吩咐道。 贾贵几人赶紧上手,给王占魁的尸体松绑,三人合力,抬着王占魁的尸体就往外走。 “你们几个,也跟着去司令部。”黑藤再次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尤其是他停留在李煜身上的眼神,格外的阴狠。 李煜低下头,没敢看黑藤。不是怕了黑藤,而是李煜怕自己看到黑藤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必黑藤此刻内心应该是极度愤慨的吧? 几人跟着黑藤去了宪兵司令部,进了野尻的办公室。野尻刚刚醒来,坐在椅子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野尻小百合站在他的身后给其揉着肩膀。 见黑藤带人闯进来,野尻挥挥手,让小百合回里屋去,指着被贾贵几人扔在地上的王占魁问道:“黒藤中佐、何か報告がありますか。この横になっている人は誰ですか?” “太君说,黑藤太君来干啥,这躺地上的是谁。”白翻译赶紧帮着翻译。 “报告太君,这就是特高课抓获的八路,至于黑藤太君为啥发那么大火,那我就不知道了。”黄金标赶紧报告道,他心里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黑藤突然这么大火气,自己也没惹着他吧?不就是审讯八路的时候下手重了点,不小心打死了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李煜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锅已经甩给黄金标了,也乐的在一旁看戏,现在就看白翻译的发挥了。 “混蛋!这个不是八路!他是保定特高课的王占魁!是我派他去鼎香楼执行任务的!”黑藤气呼呼的问道:“老九,你为什么把他抓去特高课!” “啊?”李煜假装惊讶,伪装成恐慌的样子,双手一摊答道:“这不赖我呀,太君,他可是自称是安邱武工队的,您说,我能不抓他吗?” “胡说!你抓他的时候,他难道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吗?”黑藤不信。 “真没有啊!”李煜编着瞎话:“您甭说抓他的时候了,就是审讯他的时候他也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八路,不信您问黄队长。” “啊,对,他是一直说自己是八路来着,还对着皇军破口大骂来着,要不我能下这么重的手吗?”黄金标赶忙帮着李煜作证。至于审讯时王占魁什么都没说这种事儿,已经不重要了,黄金标不可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那就只好退给王占魁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辩解的。 “太君,咱就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其实就是个八路,就是打入保定特高课的八路间谍,只不过您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李煜眼都不眨一下,编瞎话编排到黑藤身上了。 “你,你们两个,混蛋!”被两人三言两语堵的哑口无言,黑藤气的直哼哼。 “ばか、黒藤中佐、このばかな豚!” 黑藤质问两人的时候,白翻译一直趴在野尻耳朵边上窃窃私语,也不知道白翻译跟野尻说的是什么,野尻越来越生气,终于在听见黑藤骂自己的部下“八嘎”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气呼呼的一瘸一拐冲到黑藤身边,嘴里一边骂着,抬手就给了黑藤两个大嘴巴。 白翻译凑到李煜和黄金标跟前:“野尻太君说……” 黄金标:“哎,这句就甭tm翻了,这骂人的话我tm听的懂。” “白翻译,你跟野尻太君说什么了?”李煜感觉有点奇怪,明明是“黄金标”打死了王占魁,怎么野尻会抽黑藤大嘴巴呢? 白翻译眯着小眼,狡黠的一笑,低声说道:“我跟太君说,黑藤太君被人骗了,他找来的人表面上是保定特高课,实际上是个八路,幸亏我们几个发现了八路的阴谋,黑藤太君还不信,这不骂你们嘛!” “不是,你这么瞎编,野尻太君能信?”黄金标惊讶道。 “总不能把咱们兄弟几个搁里边吧,人可是咱们打死的。”白翻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咱们只要一口咬定,那就是个八路就行了,至于信不信的,你没看见野尻太君正抽黑藤太君大嘴巴吗?” 说着,白翻译抬手指了指黑藤。 李煜一挑大拇指,“行啊,白翻译,有你的啊。” “八嘎!”在挨抽的间隙,黑藤猛地发现白翻译几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クソ野郎!” “哈咿!” 啪!啪! 野尻顺着黑藤的视线,转头一看,好家伙,黑藤敢骂自己的人?于是抬手,又是两个大嘴巴。 “出て行け,これから特高の授業は私が指揮する!” “だめだ!” “出て行け!” 黑藤挨了抽,绷着脸,不服不忿的与洋洋得意的野尻对视了一眼,终究是败下阵来,气哼哼的走到李煜面前,拍拍李煜的肩膀,牙关紧闭,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老九,你,很好!哼!” 说完,黑藤不再停留,捂着脸,带着一直不敢言语声的贾贵几人,扬长而去。 “不是,白翻译,这怎么个意思?”李煜一脑袋雾水,黑藤的话倒是听得懂,但黑藤的样子可不像是夸自己的,反倒是咬牙切齿一副想要吃了自己却拿自己没辙的样子,一脸的憋屈。 白翻译:“太君说,让黑藤太君滚出去,以后特高课就听司令部的命令。” “哎呦,兄弟,恭喜恭喜啊!”黄金标握住李煜的手贺喜道。 “啊,同喜同喜。”李煜嘴上敷衍着,心里盘算着。 怪不得黑藤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呢,敢情是手下的情报机构被野尻夺走了,要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这野尻还挺够意思的,知道自己有投靠过来的想法,立马就保着自己和特高课。 李煜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多谢太君提携!” 白翻译帮着翻译着。 “よし!”野尻满意的点点头,一瘸一拐的回里屋去了。 虽然还是那个特高课,但以前跟着中佐,现在跟着大佐,地位上确实提升了,最起码能和黄金标平起平坐了,而且,成功脱离了黑藤的掌控,接下来,就是利用野尻弄死黑藤了! 李煜内心很满意,野尻虽然糊涂,但还挺够意思的,既然如此,以后弄死你的时候我尽量让你走的痛快点,小百合我也一定帮她找个好人家,让你走的安心! 第四十八章 情报绝对可靠 “那,这个怎么办?” 黄金标指着地上王占魁的尸体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拖出去埋了!” 白翻译理所当然的答道。 别说王占魁是被三人冠以八路的身份打死的,哪怕就是承认了他特高课的身份,但他死都死了,就一文不值了。 活着的汉奸对鬼子是有用的,死掉的汉奸,哪怕再忠心,也一文不值。 黄金标出门叫来了两个警备队的伪军,张罗着把王占魁抬了出去。 几人又闲扯几句,诉说一下“兄弟情谊”,因为有黄金标在场,野尻也杵在里间呢,白翻译和李煜二人也不敢说些别的。 就在李煜打算回特高课把事情经过告诉老四他们的时候,黑藤又回来了。 二十分钟前。 黑藤捂着脸,让侦缉队的几条狗各回驻地,身边只带着贾贵,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地盘。 “太君,还疼啊?”贾贵凑上前,关切道。 “废话,你也不看看是谁打的,嘶……”黑藤轻轻佛摸着脸上的痛处,疼的呲牙咧嘴。 “这野尻太君下手也忒狠了点,一点儿分寸都没有,俗话说了,大狗不是还得看主人呢。” “八嘎!”啪! 被说成了狗,本来就一肚子气的黑藤索性一巴掌抽在了贾贵脸上。 “嗨!”被抽一巴掌的贾贵一点不生气,把脸重新转回来,嘻嘻笑着,指着自己的脸拍马屁:“太君,您这嘴巴抽的就比他好,抽的这倍儿舒坦,声儿也脆!啪!您要不过瘾再抽一个?” 见他这幅癞皮狗的德行,黑藤心里的怒火立马下去了一半,被起手,踱了两步,无奈说道:“贾队长,我抽的再舒坦,也没有你拍的舒坦。” “嘿嘿嘿。” “野尻这个混蛋,真是不太讲理,生可忍孰不可忍!” 贾贵:“是不能忍,再抽您可就熟了!” “还有黄金标这个狗东西,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贾贵:“是,他是够闹得!” “最可恶的是,老九这个混蛋!竟然敢背叛我?与他们几个狼狈为奸?”一想到老九,黑藤就恨得咬牙切齿,野尻抽自己也就算了,上学的时候自己也没少抽野尻,权当他报仇了;白翻译和黄金标是跟着野尻的,与自己不对付倒也正常;可老九,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给他大洋,让他当课长,结果他竟然吃里扒外,与野尻狼狈为奸! “看,我早说吧,老九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还那么相信他。”贾贵嘟囔道。 “贾队长,”黑藤突然笑了起来,和蔼的拍了拍贾贵的肩膀:“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忠心。” 贾贵受宠若惊,“那是,我对您,那一向是忠心耿儿耿儿的!” “是耿……算了。” 黑藤坐到椅子上:“贾队长,王占魁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过,对鼎香楼,咱们还是要接着调查!还有老九,也要调查!” “不是,还查……” “查!”黑藤一口咬定:“蔡水根虽然没有嫌疑了,但还有孙友福和杨保禄呢?还有老九!贾队长,你派人盯紧老九的一举一动,哪怕他犯了一点点错误,也要立刻报告!” “啊?哦!那我明白了!” 贾贵倒也不算蠢到家,对鼎香楼那是真的调查他们是不是八路,但对老九嘛,黑藤太君这明摆着就是打算找茬报复老九嘛! “报告!” 就在这时,刚刚被撵回侦缉队的老六出现在门口。 “进来!” “报告太君,我们刚刚得到情报,今天晚上,八路的区小队要在高庄开会。”老六鬼头鬼脑的报告道。 “哦?”黑藤一下子来了兴趣:“情报可靠?” “绝对可靠,我敢拿我的脑袋担保。”老六打着包票。 “放屁,那不tm等于没担保嘛?你这脑袋能值几个钱呐!”贾贵却是不愿让身为副队长的老六抢了自己风头。 老六不轻不重的回敬了一句:“那,那我敢拿您的脑袋担保。” “那还差不……你tm找死呢你!” “真的可靠?”黑藤又问道。 老六发了毒誓:“真的可靠,要是有半句假话,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黑藤:“嗯?” “天打雷劈!”“嗯?” “千刀万剐!”“嗯?” “出门遇见石青山!!!” “嗯?嗯!”黑藤这才点头,相信了老六的话:“看来情报确实可靠!” 说完,黑藤抬脚就要往外走,贾贵赶紧跟了上去。 “太,太君,您这是干嘛去呀?” “我去向野尻大佐报告!”黑藤忿忿的答道,提起野尻,尽管还是心里不痛快,但黑藤却谨记自己的职责。 “得,那这回您一个人去吧。”贾贵没傻到家,自己跟着去找抽吗? 李煜和黄金标刚跨出门槛,却与又转回来的黑藤打了个照面,二人只得再次返回野尻办公室。 “黑藤太君,您不是……”白翻译很纳闷,这黑藤刚挨完抽,还没半小时呢,这又回来?咋滴?嫌不过瘾? 黑藤冷哼一声:“哼!野尻大佐人呢?我有重要情报要向野尻大佐报告!” “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叫去。”白翻译答应一声,走进里屋,既然黑藤乐意过来找骂玩,他还能拦着不成? 少顷,打着哈欠的野尻正川一瘸一拐的气呼呼的走出来,黑藤赶紧上前,趁着野尻还没发火,把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然后迅速离开——再在野尻面前晃悠还得挨抽。 “よし、黄隊長は行動の準備をしている。張課長、この情報の正確性を調……”野尻命令完,再次回屋。 “不是,几个意思?他怎么走了?”黄金标疑问道。 白翻译:“太君命令,让黄队长你今晚带领警备队清剿高庄八路,并让张课长派人先去打探这个情报的准确性。” 黄金标有些傻眼:“不是,让我带队,合着皇军不去呗?” “对!太君说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说的tmd容易,那是八路的区小队!” 黄金标虽然不忿,但野尻的命令必须执行,嘴里骂骂咧咧嘟嘟囔囔的走了,李煜也离开司令部,快步赶回特高课。 院子里没人,屋里只有小张在,最后李煜是在茅厕找的老四的。 “老四,快,派人去高庄传信,伪军晚上会偷袭高庄!” “啊?坏了!” 老四手一松,手里的草纸掉落在粪坑里。 第四十九章 收拾贾大队长 “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高庄真有区小队吧?” 看着老四惊慌失措,李煜微微皱眉。 “区小队是真没有。”老四哭丧着脸抬头答道。 “那就好……” 李煜刚松了一口气,却冷不防听老四继续说道:“但区委干部是真有!今天晚上,高庄确实有个重要会议,还要宣讲抗日形势,给老百姓宣传抗日,而且,一共五个区委干部,有俩还是女的,他们只有三个区小队的队员护送。” “那你还等啥!”李煜一把将老四拉起来:“赶紧,趁着野尻派特高课去确认情报,你赶紧把这个情报送出去!让他们做好转移的准备。” “不是,我这还没擦……” “都什么时候了,回来再擦!” “不是,九爷,咱不差这一会儿吧?”老四弓着腰,从土坎子里再拿出几张草纸,重新蹲下:“九爷,你确定这次偷袭高庄的只有警备队,没有鬼子?” “是,野尻是这么命令的,对了,以后特高课就归野尻指挥了,哎呀,你赶紧的吧!”李煜急躁的说道。 “鬼子不去?真的?那就好办了!” 老四迅速收拾一下,提起裤子,不屑的轻笑道:“要是只有警备队,那就不用转移了,我这就通知区小队和武工队,集合人马,在高庄打伪军个埋伏!给他们来个惊喜!” 真不是老四猖狂,实在是伪军的战斗力,一言难尽。 这要是换成了鬼子,哪怕就是安邱守备大队这种连三线都算不上的地方守备部队,就凭区小队和武工队的那点人和枪,是绝对不敢与其正面交锋的,游击队的装备实在是不行,连人手一杆枪都做不到,这仗没法打。 虽然安邱警备队的装备也不错,不光人手一杆枪,还装备了轻机枪,人数也不少,黄金标手下的伪军也浩浩荡荡三百来人了,比区小队和武工队加起来都多个好几倍,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和军事素养比鬼子差远了。 这些伪军,在卖身投靠日寇之前,要么是当地的保安团,要么是当地的帮会人员,要么干脆就是被强拉的壮丁,都是本地人,与同是本地人的游击队同样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其中有些甚至会脱离伪军投靠八路的,比如王二蛋。因此,除了那些铁杆汉奸之外,一般伪军真不敢把事情做绝了。 遇见八路枪口抬高一寸,撤退的时候丢下几支枪,这些规矩,黄金标手下的伪军们门清!游击队也明白这一点,每次打起来,被击毙的都是那些铁了心投靠日寇,在战场上真心为鬼子打仗的,比如黄金标的副官,以及运气超好的黄金标,受了几次伤,愣是没死! 老四骑上自行车,这时候叫洋车,一路猛蹬赶往城外十里的高庄,李煜也打算去鼎香楼,找当过侦查连长的蔡水根合计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弄死黑藤。 李煜刚跨进鼎香楼门槛,就见贾贵背对着自己,正强拉蔡水根坐下,嘴里嚷嚷着什么。 李煜也不出声,就倚着门框,站在贾贵身后,听他说什么。 蔡水根看到李煜进来,刚要起身招呼,却被贾贵一把拽了回去。 “回来,”贾贵拉住蔡水根:“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高兴啊?” 蔡水根面带为难之色,歪头看了李煜一眼,却见李煜摆摆手,让其继续,只得无奈的答道:“贾队长,我们当伙计的有规矩,这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能瞎打听。” “这叫什么破规矩呀!”贾贵一摔扇子:“你不打听,你怎么知道该不该知道啊?” 蔡水根:“是,是,那您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我告诉你呗!” “贾队长,您这该告诉我的告诉我,不该告诉我的千万别告诉我。” “你怎那么啰嗦!”贾贵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我告诉你的,全是应该告诉你的!你给我听好喽,我今天为什么高兴,那就是今天晚上有好事儿!” 蔡水根点头赔笑:“哦,知道了,知道了。” “什么你就知道了?”贾贵拿扇子指着蔡水根:“你给我听仔细喽,今天晚上警备队要去高庄清剿!” “啊?”蔡水根眼中精光一闪,装作惊讶的站起来:“贾队长,这可是军机大事,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没听见我这不白说了吗?”贾贵站起来,大声嚷嚷着:“今天晚上,警备队要上高庄清剿!这回听……谁tm的打老子!” 就在贾贵大声嚷嚷的时候,李煜走上前来,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抽在贾贵后脑勺上。 啪!声儿也脆! 李煜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回忆起来了,这应该是黑藤命令贾贵故意泄露情报,试探鼎香楼的人呢,由于原剧情被破坏了不少,李煜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贾贵挨了打,迅速转过头来,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打自己。 李煜下手一点也不含糊,见他转头,左手顺势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右手抡圆了,啪啪几下,又是几个耳光抽在贾贵双颊上。 “老九,你tmd松手,哎呦,疼疼疼!快松手!”贾贵被抽的晕晕乎乎的,没办法反抗,却是看清了抽自己的人是谁。 “好哇,贾贵,你tm敢泄露军事情报!走,跟我去见野尻太君!”收拾贾贵的机会难得,李煜不跟他废话,继续薅着他的头发不撒手,调皮的冲蔡水根挑了挑眉,挤了挤眼睛,拉着贾贵就往外走。 贾贵平日里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他这小体格子哪是李煜的对手啊?被人抓着头发往下拉,贾贵只得弯着腰,踉踉跄跄的跟着老九往外走着。 “噗嗤!”蔡水根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悄悄地冲李煜翘起大拇指。 李煜能想到的,蔡水根也想到了,贾贵跑到鼎香楼来说警备队下乡清缴的事儿,无非是黑藤在试探鼎香楼的人。 黑藤猜对了,李煜拉着贾贵刚离开,蔡水根拿起笤帚放在门口,这是给小石头留的信号。 情报还是要传递的,万一贾贵说的是真的呢? 第五十章 时机成熟 拽着贾贵去往宪兵司令部,李煜把事情如实禀报,经过白翻译的添油加醋之后,野尻大怒,狠狠的抽了贾贵十二个大嘴巴,并命人把黑藤叫过来。 少顷,黑藤进入野尻办公室,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先是看了看双颊高高肿起的贾贵,忍住心中的怒火,恶狠狠的瞪了李煜一眼。 “黒藤中佐、ばか、今度の行動は全部君たちに破壊された。”野尻嘴里说着,白翻译帮着翻译给几人。 “混蛋,这次全让你们情报部门给搅合了!” “那太君,今天晚上的行动怎么办呢?”黄金标小心翼翼的问道。 “キャンセル。” 白翻译:“太君说行动取消。” 黑藤反驳道:“だめだ兵は詐欺をいとわない。” 野尻:“計画どおりに行動する。” 白翻译:“按原计划行动。” 野尻:“黒藤君、ついて来い。” 黑藤跟着一瘸一拐的野尻进了里屋,黄金标指了指正低声呻吟的贾贵,纳闷道:“白翻译,怎么还按原计划行动,这消息不让这混蛋给泄露出去了吗?咱们去了也得扑空啊?” “扑空你tm不更合适吗?”贾贵一边揉搓着腮帮子,还不忘嘲讽黄金标两句。 白翻译高深莫测的一笑,忽悠道:“你懂个屁呀,黑藤太君的意思是,消息既然已经走漏了,八路就会认为我们取消行动而不加防范,这个时候出兵必获全胜。黄队长,等着领赏吧。” 说完,白翻译看向李煜,见李煜隐晦的点点头,内心顿时明了,放下心来。 “哎,有点意思啊。”黄金标喜笑颜开。 李煜与白翻译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 傍晚,黄金标带着刘副官,点齐一个中队的伪军,浩浩荡荡的出城直奔高庄。 李煜晚饭也懒得吃,回到特高课自己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昨晚上送走罗伯特开始,今天上午抓捕王占魁,与白翻译接头,下午弄死王占魁,与黑藤的博弈,传递情报,收拾贾贵,李煜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自己哪里出了差错,此刻终于放松下来,精神高度疲惫,很快进入梦乡。 翌日,太阳高高升起,老四赶回了特高课,把李煜从睡梦中喊醒。 “好消息,昨晚上高庄大捷。”老四一脸喜色的说道。 李煜来了兴趣,揉了揉眼睛,一骨碌坐起来:“哦?详细说说。” “昨天傍晚黄金标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出了城,天黑了刚进入高庄,就被区小队和武工队打了埋伏。”老四眉飞色舞的讲述道:“石队长那枪法神了!隔着七八十米,一枪下去,刘副官当场阵亡!其他敢于反抗的伪军也被打死了七八个,剩下的全被咱们给活捉了!就跑了黄金标一个人!” “嘿,黄金标这小子运气不错呀,”李煜惊讶的赞叹道:“都这样了他还能活着回来!就没受伤?” “啧,哪能呢!黄金标是石队长他们故意放跑的,有他在,警备队就是一群臭鱼烂虾,咱们可不想鬼子换个厉害的人物来。”老四解释了一番,又说道:“对了,石队长让我通知你,你想除掉黑藤的计划他已经同意了,并表示武工队一定全力配合你,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好办,”李煜从床上下来,一边穿着衣服,一遍算计着:“现在野尻和黑藤之间的矛盾已经彻底爆发了,接下来,你通知石队长,让武工队派人在城外蹲点,拦截黑藤告发野尻的密信,然后……” “不是,你怎么知道黑藤会控告野尻的?”听完了李煜的计划,老四觉得确实很周密,但还是没忍住好奇。 “我?猜的!反正派人拦截就对啦!”我看电视知道的呗!李煜扎好腰带,一把推开老四往外走去。现在,该去司令部看戏了。 宪兵司令部,野尻板着脸,恶狠狠的瞪着黑藤,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太君问你的人马呢?”白翻译问向一旁黄金标跑了大半夜,此时尚且惊魂未定的黄金标。 黄金标一个立正,“回太君,我的人马一个没少,全让八路给收拾了。”说完,还用埋怨的眼神看向黑藤。 白守业翻译过后,野尻勃然大怒,手指指着黄金标,像是要骂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是掉准枪口,矛头直指黑藤。 野尻黑藤互相指责着,白翻译凑到黄金标身边小声嘀咕着。 “野尻太君说要撤他的职。” “黑藤太君说他不信。” “野尻太君说要到北平机关告发他。” 黄金标:“这他还不信?” 白翻译:“这回信了,他也要告发他。” 两人吵了几句,肥胖的野尻被黑藤气的血压升高,捂着心口紧皱眉头颓然的做倒在椅子上。 “大佐,大佐!”白翻译赶忙凑过去查看野尻的情况。 两人彻底撕破了脸,黑藤见此情景,冷哼了一声,像一只胜利了的公鸡,昂首挺胸,离开了办公室。 李煜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恰好与离开的黑藤打了个照面。 “黑藤太君,你这是……” 黑藤对背叛自己的李煜态度恶劣,冷哼了一声,就此离开。 进了屋,看见野尻紧皱眉头斜靠在椅子上,李煜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是黑藤把野尻气倒了呗?于是赶忙装作关切的样子,凑到白翻译身边:“野尻太君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被气的。”白翻译摆摆手,见这会儿野尻已经缓过气来了,心里暗道一声可惜,却也帮着野尻捋着胸膛。 还真是怼起来了!太好了!李煜脑筋急转,摸摸摸的站在一旁。 白翻译扶着野尻,踉踉跄跄的进了里屋,没过多久,又走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叹了一口气。 “白,白翻译,这野尻太君没事吧?”黄金标关切的问道。 与白翻译和李煜这两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不同的是,黄金标是真怕野尻出事,这年头,像野尻这样好糊弄的军官可不多了,黄金标在他手底下,过得一向滋润。 “能没事儿吗?你没看见啊,野尻太君差点背过气去。”说着,白翻译向李煜悄悄递了个眼色:“野尻太君让咱们帮着想想办法,如何对付黑藤,都说说吧,有什么馊主意?” 看见白翻译的一身,李煜立刻会意,看来刚刚在里边白翻译已经撺掇着野尻同意,要收拾黑藤了。 第五十一章 黄泥巴掉裤裆(上) “主意倒是有,就怕不够馊。”黄金标上前嘿嘿一笑。 “别客气了,说说。”白翻译坐到了野尻的椅子上。 “嘿嘿,我就想知道,野尻太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黑藤难受呢,还是想……”黄金标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卧槽?黄队长也是个狠人呐?李煜大为惊奇,没想到黄金标竟然也有这种胆子。 “太君没明着说,不过看太君那意思,只要能瞒过上面,可以放手去做。” “那我就明白了。”黄金标眼珠一转:“这还不好办?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咱们可以让黑藤带队出城清剿八路游击队,让他限期抓捕石青山,否则军法从事。你想啊,这石青山是那么好抓的?这么一来,他要么死在石青山手里,要么死在军法之下,野尻太君还不落上面的埋怨。” “行,有你的!你小子够损。再说说,还有什么馊主意?” “要么就诬陷他私通……” “要么……” 三人密谋了半天,主意想出来不少,但终究还需要野尻同意。而且,李煜觉得黄金标的主意好倒是好,但这需要时间,而且,让黑藤带队出城清剿八路,也会对老百姓造成伤害。 当着黄金标的面,有些话不好说,所以这事儿还得单独再找白翻译商量。 李煜这边密谋的同时,黑藤也没闲着。 与野尻吵了一架,回到特务机关,想起当年上学的时候自己对野尻百般羞辱,那时候是多么的快意!可如今,自己却处在野尻之下百般受气,动不动还要挨他的耳光,黑藤越想越气。 干脆谁也别想好! 黑藤抄起笔来,取过一张信纸,奋笔疾书,把自己来到安邱之后的所见所闻,包括野尻走私军火,冒领军功,误杀王占魁等等,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统统记下来。 把举报信装进信封里,密封好,黑藤叫来了侦缉队里最机灵的陈德刚,命令他把这封信火速送往保定大久保少将手中,并一再嘱咐陈德刚,悄悄出城走陆路不要坐火车。 因为火车站属于野尻的管辖范围,有宪兵队和警备队巡逻检查,现在已经与野尻彻底翻了脸,陈德刚去坐火车这封信怕是会被搜出来。 送走陈德刚,黑藤脸色阴沉的沉默着。 这封信的代价很大,在军队里,控告上级这种事情很犯忌讳,这封信送出去,黑藤这辈子也别想升职了,但野尻绝对落不了好,这属于两败俱伤。 天色渐晚,日头西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孙友福刚要张罗着让全福上板,李煜闯进了鼎香楼。 吩咐杨保禄做几个“正经的”菜,又点了一瓶酒,李煜进了雅间。 没等许久,白翻译和伪装成陆老板的石青山一前一后进了鼎香楼,待上好菜后,李煜打发走了亲自伺候的孙友福,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以及接替孙友福前来伺候的蔡水根。 蔡水根的身份暂时不便透露给白翻译,石青山使了个眼色,蔡水根会意,退出雅间,独自一人待在大堂帮着三人望风警戒。 菜先吃着,酒不忙喝,先谈正事,石青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拆开放在桌面上:“今天中午,武工队在城外截获了一封黑藤写给保定的密信。” 李煜接过信,抬眼一看,赞叹道:“好家伙!黑藤这还真狠啊!他这封信里,把野尻的老底全揭了,白翻译,你看看,哎对啦,送信的人呢?” “挺好的,正在我们那儿享受俘虏待遇呢。”石青山端起茶水轻喝了一口。 白翻译接过密信,直接放回桌子上,懒得看一眼:“哈哈,我都不用看,我能不知道嘛,就野尻太,呸,野尻老鬼子干的那些事儿,要让保定或者北平知道了,那他不是枪毙也得剖腹。” “这封密信倒是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封密信栽赃黑藤,再加上白翻译在其中挑拨……哎,对了,老九,你是怎么知道白翻译的身份的?”石青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不是石队长你告诉他的吗?”一听这话,白翻译惊奇的问道。 “不是我,你的身份没有上级的允许我是不能透露给别人的。” “你别管,我反正就是知道,就像我知道那个谁的身份一样。”李煜实在想不出借口,干脆也不装了,强硬的搪塞过去:“你还是说说你打算用这封信做什么吧。” “行吧,反正你神神秘秘的。”石青山无奈的看了李煜一眼,话题重新回到密信上:“我打算以武工队的名义给黑藤写一封回信,感谢他为高庄大捷提供的情报……你说,野尻能信吗?” “不重要,”白翻译摆摆手,“石队长,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有机会,野尻会是第一个弄死黑藤的,你写的回信,就算是明知是假的,野尻也会把它当成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咱们谈谈细节,明天我伪装成……” 三人边吃边聊,听着石青山的计划。 与自己想的差不多,李煜心说道,想弄死黑藤其实很简单,暗杀或者下毒都可以,但麻烦的是,黑藤不能死在安邱,也不能死在游击队手里。 黑藤毕竟是个中佐,暗杀或者下毒,鬼子肯定会调查凶手,李煜就会暴露;或者就像黄金标所说的那样,让黑藤死在游击队手里,可那样也会招来鬼子的报复,老百姓甚至也会跟着遭殃。 黑藤要是那么好杀,野尻早就下手了,也轮不到李煜惦记。必须要给黑藤的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哪怕看上去正当的理由也行。 黑藤必须是犯了军法,死在自己人手里或者畏罪自杀,这才说得过去。 私通八路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要以为鬼子都忠于皇军,那反战同盟里边,不都是日本人吗? 吃着酒菜,三人商量到深夜,定下了时间地点,各自散去。 第二天中午,石青山扮作一老头,颤颤巍巍的进了鼎香楼。 石青山进入雅间后不久,侦缉队的老六老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了鼎香楼。 李煜和白翻译约上了黄金标,带着警备队新上任的马副官,待在宪兵司令部院子里一边闲扯着,一边等待去西关大街盯梢的老四回来报信。 第五十二章 黄泥巴掉裤裆(下) 石青山进入鼎香楼,简单吃过饭后,找了个借口,冒认成老六的亲戚,给老六送首饰。 老六利欲熏心,当场认了大爷,待得石青山伪装的老头把首饰拿出来,并将手镯送到鼎香楼对面黄记当铺验明真假之后,当场翻了脸,要强抢手镯换成的当票和五十大洋,以及剩下的首饰。 石青山使了个小伎俩,把一枚硬币扔在地上,吸引了老六老七低头去看的同时,快速将桌面上放着的首饰、大洋和当票调了包,然后装作惹不起老六的样子,嘟嘟囔囔的离开了鼎香楼,直奔黄记当铺,拿着当票大洋赎走了手镯,扬长而去。 这都是借来的,弄丢了可不行。 浑然不知被耍了的老六老七乐滋滋的打开包着首饰的白布,却见首饰已经变成了一堆石子儿;再看大洋,也是如此。 不过幸好还剩下一张当票,凑钱把手镯赎出来,也算大赚。两人兴冲冲的离开鼎香楼,老六在门口等着,老七拿着当票进入黄记当铺,询问一下手镯还在不在。 老六在门口转悠了一小会儿,就见老七提溜着个褡裢,一脸不忿的从黄记当铺里出来,老六赶忙凑上去,问道:“东西还在吗?” 老七:“哼,都赎出来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呀你?”老六很奇怪,把手镯赎出来,得五十大洋吧? “没多少钱,就两盒烟钱。” 老六一脸纳闷:“不能够啊?东西呢?” “这儿。” 老七把褡裢递给老六,老六看见褡裢,惊怒道:“啊?这不是咱刚才当的那东西啊?” 老七:“人家掌柜说了,那当票还不是刚才那张当票呢!” “啊?当票也让那家伙给调了包了?那镯子呢?” “早tm让人赎走啦!” 老六大怒:“妈的,什么赎走了,肯定是当铺的监守自盗,先砸了当铺再说!” 老七赶忙拉住他:“别别,别呀!当铺就是黄金标开的!” “黄金标开的?”老六衡量了一下自己和黄金标的差距:“那我就先不砸了。” “闹了半天还是白忙活一场。” “没让人坑了就不错了!”老六拿着褡裢摆弄着,忽然从褡裢里掏出一叠写着字红红绿绿的纸以及一封信,“哎?这什么玩意儿这是?” “别动!那好了都别动!” 早在老七金当铺的时候,老四就去报信了,几人闻言立马出动,就在老六老七打算看看那些纸上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李煜白翻译以及黄金标,带着老四和马副官,恰好出现在他俩的身后,老四和马副官持着枪,枪口指向他俩。 老六回头看了一眼,“别误会,别误会,是我。” “老子tm抓的就是你!”黄金标迈着豪横的步伐,凑到马副官身边,看了一眼马副官刚刚从老六手里夺过来的纸片,勃然大怒:“好哇,八路的传单。” “不仅是传单,这儿还一封信呢。” 马副官发现传单里夹着的一封信,赶忙拿出来,交给黄金标,黄金标认字有限,于是又转交给白翻译。 “白翻译,张课长,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白翻译打开信封,把信取出来,发现信上写的竟然是日语? 石队长这活儿干的够仔细的啊!“呵。”白翻译笑了一声,默契的与李煜对视一眼,开始给几人翻译信上的内容。 “黑藤规三先生台鉴,前日我军高庄大捷,幸赖先生暗中鼎力相助,不胜感激,近日又从陈德刚先生处得先生手书,甚为欣慰,石青山敬上!” “石青山!”念完信的最后一句,白翻译装作惶恐的样子,把信一扔:“这封信,是石青山写的黑藤太君的?” “啊?”老六老七也听傻了眼,他们两人就是再愚蠢,也知道这封信代表着什么。 报应来得很快。 “竟然有这事儿!”李煜佯装震惊,大喝道:“老四,先把他俩抓起来,秘密审问!等问清楚了咱们再报告野尻太君,请太君定夺。” 二十分钟后,特高课的审讯室里。 李煜和白翻译以及黄金标三人弄了张小桌子,喝着茶水,美滋滋的欣赏着老四和马副官的“手艺”。 墙边的木架子上绑着老六老七,老四和马副官一人持着一根鞭子,已经把老六老七招呼了一顿,浑身伤痕累累。 这是李煜审人的规矩,有什么事打完了再问。 “行了,打得差不多了,给他俩把堵嘴的布去了,先听听他俩说啥。”见火候差不多了,李煜吩咐道。 堵嘴的布一去,老六老七顿时叫起屈来。 “弟兄们,误会,全都是误会呀!” “张课长,冤枉,我们冤枉啊!” “冤枉?那算你来对地方了!”李煜轻声一笑:“给我打!” 老四和马副官闻言,扬起鞭子就要动手,老六老七顿时急了,赶忙求饶:“白翻译救命,黄队长救命啊!” 白翻译放下茶杯,故意掏了掏耳朵,“嘶……我这耳朵不好,他说什么?” “他说,咱们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黄金标捧哏道。 “混蛋,给我打!” 见马副官又要动手,赶忙嚷道:“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全说,我全说!” “说,传单是从哪来的?”李煜开始审问他俩。 “是从黄记当铺里赎出来的。”老六边哭边喊道。 一听这话,黄金标顿时急了:“混蛋!敢tm给我栽赃?给我打!” “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老七受不了疼,见老六说实话要挨揍,只得大声哀求道:“我招,我招,别打了,你们想问什么,我全按照你们的意思招供。” “说,传单是从哪来的?” 老七老老实实答道:“是从石青山那儿拿来的。” “那封密信是送给谁的?” 老七:“是石青山让我们送给黑藤太君的,这下行了吧?” 听到老七瞎编,老六着急了,怒骂道:“老七,你tm敢给黑藤太君栽赃?不想活了?” “你tm傻啊你!”老七不甘示弱,“没看出来吗?他们就是冲着黑藤太君去的!这里边八成还有野尻太君的事儿!你tm想给黑藤太君陪葬你自己去,别拉上老子!” 老六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似乎认命了,老七冲着李煜几人谄媚的哀求道:“几位爷,您看我这样招供行吗?” “算你小子识时务!” “记住了,甭管谁问,都要这么答!” 老七:“是!我记住了。” 老六也醒悟过来,赶忙附和:“是,我也记住了。” 白翻译满意的笑了起来,把刚刚老七说的话记下来,并让老七以及“幡然醒悟”的老六签字画押。 命令老四和马副官看管好二人,白翻译三人拿着这份口供,去往宪兵司令部。 人证物证俱在,该收拾黑藤了! 第五十三章 软禁黑藤 带着那封伪造的密信和老六老七的口供,白翻译叫醒了正在午睡的野尻。 在看过密信之后,不出所料,野尻勃然大怒,立刻带着众人前往特务机关,找黑藤当面对质。 黑藤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正在冥思苦想下一步如何试探鼎香楼呢,突然祸从天降,被野尻堵在办公室里质问。 黑藤与野尻对质了几句之后,黑藤拿起所谓的“石青山写给自己的回信”,仔细读了一遍,不屑的一笑:“これは罠だ!” “他说这是八路的反间计。”白翻译帮忙把黑藤的辩解翻译给李煜和黄金标。 野尻大怒,指责黑藤:“言い訳しないで!” 白翻译:“人脏俱在,你还敢狡辩。” 黑藤怒道:“君は私を陥れた!”(你在陷害我!) 野尻一拍瘸腿站起来,指着黑藤的鼻子,气呼呼的骂道:“ばか野郎!”说完,身子摇摇晃晃,眼见得又要被黑藤气晕过去。 “大佐,大佐,”白翻译赶忙捋着野尻的胸膛,帮野尻顺着气,又对着野尻耳语几句,野尻听完点点头,一指黑藤。 “咳咳,”得到野尻同意之后,白翻译清清嗓子,朝着黑藤微微鞠了一躬,笑道:“黑藤太君,您消消气。” 黑藤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刚才把野尻太君气晕了,他脑子有点儿糊涂,所以呢,让我代表他来审,问您几个问题,您看?” “哼!我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黑藤冷哼道。 白翻译:“怪不得您跟八路……” “不对!我是鞋正不怕脚歪,你问吧!” “好!”听得黑藤同意,白翻译眼珠一转,立马使出了昨天晚上李煜教给自己的预设议题的套路:“那封密信?” “那是八路的反间计!”黑藤一口咬定:“我私通八路?” “您承认了!?” “胡说!”黑藤立即否认,可惜又用错了成语:“我私通八路是绝无仅有的。” 不用日语,这就是白翻译耍的小聪明了,其一,方便瞒过野尻;其二,李煜和黄金标听得懂;其三,黑藤有乱用成语的毛病,可以揪他的小辫子。 “绝无仅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黑藤:“没有!” “好,那我问您。”白翻译一点都不急,反正陷阱已经挖好,由不得黑藤不跳,按照李煜教的话术整呗! “八路区小队在高庄开会,最早得到这个情报的人是谁?” “是我!” “派人到鼎香楼故意泄露消息的又是谁?” “是我。” “消息泄露后,依然力主按原计划进兵的又是谁?” 黑藤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是我!” “精心策划这个圈套的是谁?” “还是……不是我!”回答道一半,黑藤反应过来了,立即改口道:“是八路!” 白翻译顺着黑藤的话茬:“哦,这个圈套是八路策划的?” “对!” “是您实施的?” “对……嗯?八嘎!”黑藤敏锐的意识到白翻译在套自己话,骂了一声。 “ばか野郎!”心腹爱将挨骂,野尻怎能答应?立即为白翻译出头。 “好,那么我在问您。”白翻译抬手制止了野尻发怒,语气急促的继续问道:“刚才我们进屋的时候,您已经承认,曾托一个叫陈德刚的人捎过信,这封信是否写给石青山的。” “不是!”黑藤断然否认。 “写给谁的?”白翻译步步追问。 “是写给保定司令部的!”黑藤答道。 “信的内容是什么?” “都是些不可告人的私事,无可奉告!”黑藤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敢把写信控告野尻的事儿当着野尻的面抖出来。 “呵呵,这就奇怪了!”白翻译见火候差不多了,起身踱了两步,轻笑着阴阳怪气的质疑道:“一个帝国的军人,您到保定司令部办什么私事儿,还捎什么信儿?” 黑藤再次词穷,咬牙切齿的否认道:“我,我从来没有请陈德刚捎过什么信,我刚才是被你们弄糊涂了!” “既然如此,可否请陈德刚前来对质?”白翻译步步紧逼。 黑藤一拍桌子站起来,情急之下却又说错了话:“混蛋!陈德刚在八路那里,我怎么请他对质?” “您怎么知道他在八路那里?” “这上面说的!”黑藤指着桌子上的密信。 “啊,这么说这封信上写的是真的了!”抓住黑藤的口误,白翻译大喜,一把扯走密信,立马对野尻报告道:“彼は認めた。”(他承认了) 野尻大喜,忽的一下站起来,命令道:“すべてのことはすでに明らかになって、今からあなたは免職されて、すべての職務は私が代理します!” 白翻译:“问题已经查清楚了,我宣布,撤销你所有的职务,由我,不是,野尻太君代理。” 黑藤恶狠狠的盯着野尻:“野尻、この野郎!”(野尻你个混蛋) 虽然挨了骂,但野尻心情十分不错,难得的没有抽黑藤,高傲的昂着头,懒得搭理黑藤,带着白翻译和黄金标离开了特务机关。 而李煜则单独留了下来,把还想要追着骂野尻的黑藤阻拦了下来。 “老九你这个混蛋,滚开!”黑藤大怒道。 “黑藤太君,您千万别误会,”见得黑藤已经落得这个下场,李煜神清气爽,说话更加硬气几分,张开双臂拦住黑藤,李煜贱兮兮的笑着:“野尻太君命令我负责您的安全,从今以后,您不得踏出这房间半步!” 软禁黑藤,是几人来之前就定下的,野尻也是同意了的,无论黑藤是否承认,他都会遭受到软禁的待遇。 “我的安全,不用你来保护!”黑藤气哼哼的,像是想一口咬死李煜。 时至今日,黑藤落了个如此下场,他最恨的,排第一的肯定是野尻,第二的,绝对是李煜。 “这儿那行呐,”李煜嘴里阴阳怪气着:“黑藤太君,有句俗话不知您听说过吗?叫做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当然了,您也算不上凤凰。” “老九,你!” “来人呐!” 李煜大喊一声,老四带着小张小李闯了进来。 “把黑藤太君的刀和枪都收起来。” “你无权收我的武器!”黑藤跳着脚的抗议。 “黑藤太君,您别急呀,我这不也是为您好嘛!我是怕您自杀!” “我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畏罪自杀嘛!老四,还不动手?” “是!”老四带着二人走向黑藤的王八盒子和佐官刀,黑藤刚想阻拦,却被李煜一把拽住了衣领,黑藤挣扎了两下,可他哪是被系统加持过的李煜的对手。 第五十四章 摊牌(求推荐票) 老四拿着刀往外走,李煜抽空瞄了一眼,惊奇的发现黑藤的佩刀竟然不是鬼子通用的佐官刀,而是一把样式更加古老的武士刀。 看起来比野尻的刀更修长,刀身弧度也更大,刀柄尾部的装饰也更复杂。 这也难怪,黑藤这个姓氏一看就是出自贵族,可能是藤原家之类的,而野尻嘛,野屁股?这也就是为什么上学的时候黑藤整天欺负野尻而野尻不敢反抗的原因了。 这刀不错,回头想办法弄到手,能卖个好价钱。 又是两天过去,第二天夜晚,白翻译,石青山以及李煜再次在鼎香楼雅间聚集。 “石队长,野尻已经下令,剥夺了黑藤的所有职务,并把黑藤软禁了起来。”白翻译向石青山通报了情况:“负责看守黑藤的就是特高课。” 李煜接过话茬:“是的,野尻调走了特务机关的所有鬼子汉奸,现在整个特务机关里,只有黑藤自己,以及负责看守他的老四等人。” “老四……哎,不对!他?”白翻译忽然反应过来了,这特高课的课长都私通八路,那么他的那些手下岂不是……据说这特高课是黑藤命令老九一手组建的,所有人手也都是老九一手招募的。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些事用不着对白翻译隐藏,白翻译知道这些后更加方便他的地下工作。 “现在有一个新情况,野尻已经向保定司令部通报了此事,不日鬼子就会派人来调查黑藤,野尻没直接说,但我看听那意思,他好像不太希望黑藤能活着见到调查人员。” 白翻译说完,李煜和石青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李煜:“那咱们必须得帮野尻这个忙!” 石青山:“我已经命令,武工队最近暂时减少破坏活动,坐实黑藤私通八路的嫌疑!” 白翻译:“野尻的公文经常让我来代写,我会一点伪造笔迹的技巧,兴许能派上用场。” 第二天上午,李煜吃过早饭,从鼎香楼借了个食盒,装好自己准备送黑藤上路的东西,带着老四和穿着一身警备队军装的石青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特务机关。 黑藤手下所有的情报人员以及侦缉队等,都被野尻调走了,整个特务机关空荡荡的,唯有七八个特高课的人奉命看守着黑藤。 当然,他们都是老四从山里带出来的敌工科战士,两人守住前门,两人守住后门,其余的就守在黑藤的办公室门口,牢牢盯死了黑藤。 推开黑藤办公室的房门,李煜三人走了进去。 黑藤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正在发呆。 此时的黑藤已经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短短两天的时间,黑藤整个人完全憔悴了下来。 脸色灰暗,嘴唇边冒着青涩的胡茬子,身上军装的扣子也没系,浑身上下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见得李煜进来,黑藤只是抬头看了看,随即恢复原样,再次发呆。 “哎呦,黑藤太君,怎么两日不见,您憔悴了这么多。”李煜走到黑藤正对面,把食盒放在黑藤的办公桌上,嘴里嘲讽道。 黑藤面无表情,微微抬了抬眼皮:“老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哪儿能呢!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李煜毫不客气的拉过一张椅子来,坐在黑藤的正对面:“您被关起来的这两天,武工队的破坏活动大为减少。” “这还是八路的反间计!他们这是在陷害我!”听闻此言,黑藤一下子精神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骂道。 “黑藤太君,您别着急呀,坐下,坐下说。”李煜抬手往下按了按,黑藤悻悻的重新坐下。 “我其实是绝对同意您的看法的,包括那封所谓的石青山写给您的信,这都是武工队对您实施的反间计。”李煜面不改色的说道。 “哦?真的吗?老九,不,张课长,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背叛过自己的李煜竟然也认为自己是冤枉的,黑藤眼神一亮,大为惊喜,坐在椅子上,探出半个身子,兴致勃勃的许诺道:“张课长,既然你也认为敝太君是被冤枉的,那就请你放我出去,并帮我联系保定司令部,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查明真相!你放心,我会对你背叛过我的事情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大患!我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你,并……” “停停停!”黑藤这一轱辘话说个没完,李煜皱着眉头赶紧打断黑藤:“黑藤太君啊,光我相信您没用啊,野尻太君他不相信您啊!不过,为了帮你揭开真相,这不,我特意把策划陷害你的人给抓来了,呵呵,怎么样?黑藤太君,我对您够忠心耿耿的吧?” 说完,李煜指了指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做声的石青山。 “抓来陷害我的人……嗯?”黑藤皱紧眉头咂摸了一下李煜的话,猛的反应过来,看向穿着一身警备队衣服的石青山:“是你?你是黄金标的手下?不对!陷害我的不是八路吗……你是八路!?” 说完,黑藤忽的一下站起来,用择人而噬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石青山。 李煜使劲憋住笑,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黑藤太君,您别急呀,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您朝思暮想的,一直想要抓却又一直抓不住的,给皇军添了大麻烦的石青山!” “啊?石青,山!?”黑藤惊怒的往后退了三步,后腰一下子磕在木架子上,内心的极度震惊让黑藤顾不得疼,指着石青山,嘴唇哆哆嗦嗦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石青山上前,轻笑一下:“黑藤先生,您别误会,我不是别的石青山,而是八路军安邱武工队的石青山。” 底牌完全揭露,李煜也不再伪装,不过嘴里还是阴阳怪气的对黑藤冷嘲热讽:“黑藤太君,您再瞧另外这一位,老四,想必您也认识,见过不止一次了吧?不过,他除了是特高课的副课长之外,还是安邱武工队的侦查员!怎么样,黑藤太君,是不是感觉特别的惊喜?您瞧我对您多忠心呐,不光给您带来了石青山,还买一赠一,把石青山的手下也给您带来了。” 趁着黑藤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李煜一指门口处,继续气他:“您要是觉得这还不够过瘾,那好办!外面,这两天看守您的那七八个特高课成员,他们都是八路军战士!” 听说人在极度生气的情况下肝脏会分泌大量毒素,呼吸加速容易造成碱中毒,心跳也会加速造成心律不齐,进而引发猝死,李煜就是单纯的想试一试,拿黑藤做下科学实验而已。 第五十五章 黑藤下线(上) “你!你!”黑藤惊怒交加,指着阴阳怪气嘲讽自己的李煜,手指颤抖着,嘴唇哆嗦着,鼻腔急促呼吸,面色潮红,两眼通红,额头上爆起青筋。 “黑藤太君,你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想喊人?别白费力气了,放心,整个特务机关,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我是不会这么浪的。”李煜笑呵呵的,继续气着黑藤。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经历过潜伏、杀人等等事件之后,李煜发现自己好像解放了天性,那个曾经唯唯诺诺,整天对老板低声下气,对客户陪着笑脸的自己,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被气到极点,黑藤语无伦次的喊着,低下头正要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枪和战刀都被混蛋老九收走了。 黑藤索性心一横,张开手臂,不管不顾的朝李煜扑了过来。此刻在黑藤的心中,最恨的人早已经不是时常欺负自己的野尻,也不是经常给皇军添麻烦的石青山,而是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他却背叛自己,还私通八路,最后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老九。 “小心!” 见得黑藤扑过来,石青山提醒一声,刚要有所动作,却见坐在椅子上的李煜突然暴起,迎着扑上来的黑藤,一个摆拳荡开黑藤的手臂,整个人灵活的窜进黑藤的怀里,另一只手掐住黑藤的脖子,用力往上一提,干瘦的黑藤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抬高了一块;李煜膝盖曲起,也不用瞄准,下意识往那个地方一顶,掐住黑藤脖子的手往前一推。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早就练习过无数次。 “嗷!嗬……” 黑藤倒吸一口凉气,弓着身体,摔倒在地砖上,两眼瞪圆,脸部肌肉扭曲在一块,嘴里“嗬嗬”的无声呻吟着。 好家伙!这就是痛到发不出声音吗?涨见识了!石青山和老四默默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夹紧双腿。 “黑藤太君,事到如今,希望您能识时务一点,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 李煜蹲下来,拍了拍黑藤的脸,帮着黑藤把歪掉的眼镜扶正戴好。随即站起身来,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从食盒中取出一瓶老白干和一个酒杯,酒杯中倒满酒,又从食盒中取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玻璃瓶,拿在手中晃了晃,转过头提醒一声。 “你们俩离远点,屏住呼吸啊。” 石青山和老四虽然不知道李煜手里的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既然李煜如此提醒,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闻言,两人默默地往后退了三步。 李煜打开玻璃瓶,往酒杯里倒进去一点点白色粉末,想了想,觉得不过瘾,又往里添了添,然后重新把玻璃瓶密封住。 “哎呀,不小心倒多了。”李煜笑了笑,对躺在地上已经不在呻吟的黑藤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多了效果更好也更快,可以减少黑藤太君您的痛苦时间。黑藤太君,缓过劲了吧?来,起来,喝了它。” 李煜顶的那一下其实没用多大力,无非就是疼了一点,至少黑藤的那两颗还保持完整,李煜要尽量让黑藤身上没有外伤,这样伪造他畏罪自杀的状态才说的过去。 黑藤这会儿确实已经差不多缓过劲来了,疼痛虽然还在持续,却已经减弱了很多,此时正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凶狠的仇视着李煜,眼里的凶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听闻李煜的话,黑藤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桌子,半弓着腰,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都到这时候了,李煜也不瞒他,干脆开门见山的说道:“见效快,痛苦少,高端人士的选择,元首用过都说好!” “八嘎!我不喝!”说着,黑藤扬手就要打翻酒杯。 石青山眼疾手快,在黑藤扬起手来的时候,快速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并阻止了黑藤。 “黑藤先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上次黑藤先生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斯文,比较讲道理。”石青山冷笑一声,劝说道:“现在的情况相比黑藤先生内心也明白,您是不可能翻身了。既然如此,何必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自找难堪呢?” “石!青!山!”黑藤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黑藤太君,您也看见了,这玩意儿我这里还有不少。”李煜摇了摇玻璃瓶,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说道:“我给您最后的体面,让您自己动手,希望您不要不识抬举,逼着我们给你灌进去,弄得场面不好看。或者,您要是觉得毒药不好,要不,您可以选择剖腹?我听说你们鬼子不都是喜欢这个吗?” “剖腹不行,不能给他武器。”石青山冷冷的提醒道。 “哦,对!那看来只有委屈您了,黑藤太君,请吧!”李煜抬手示意黑藤自便,下一秒却是变了语气:“快点!” “哼!” 黑藤喘着粗气,来回扫视了三人一遍,屋内气氛死一般的宁静。终于,黑藤长嘘了一口气,似乎是认了命,手臂颤抖着,缓缓地摸向酒杯。 紧紧的握住酒杯,黑藤手背上血管突显,低下头,沉默着盯着杯中的毒酒看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抬起手臂,酒杯慢慢的靠近自己的嘴唇。 “等会儿!”李煜突然大叫道。 屋里的三人齐齐的看向李煜。 李煜贱兮兮的笑着,“黑藤太君,反正您就要死了,死了之后还会被我们伪造成畏罪自杀的样子。所以,要不您就好事做到底,写一封遗书怎么样?就说自己私通八路,被发现了被逼无奈畏罪自杀的?” 石青山和老四同时别过脸去,努力憋着笑。 “你做梦!” 听完李煜的提议,黑藤沉默了一下,突然大喊一声,张开嘴,酒杯迅速凑到嘴边,仰起脖子,把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咳咳!” 老白干的辛辣混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刺激的黑藤连连咳嗽。 第五十六章 黑藤下线(下) 见得黑藤最终还是喝下了毒酒,三人也放下心来。 砰的一声,黑藤把喝空了的酒杯顿在桌面上,趁着毒药还没发作,冷冷的问道:“老九,能在我死之前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的我,和石青山眉来眼去的吗?” 李煜拉过椅子来坐在黑藤对面,毫不吝啬的为黑藤解惑:“一开始就是,从你同意我组建特高课之后,整个特高课,除了那些雇佣的帮闲,其余的特高课骨干人员,全是八路,惊喜吧?” 为了让黑藤死得明白,李煜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另外也不怕告诉你,魏长生是我弄死的,王占魁也是我弄死的,你组建的王小山为首的假武工队,是我送出了情报,石队长他们动的手,你心心念念的飞行员,也是我悄悄送出去的。” “还有,”为了防止门口站岗的八路军战士听见,李煜趴下身子,凑近黑藤,低声说道:“你其实怀疑的没错,鼎香楼的蔡水根就是八路的交通员,还有,郭家村的郭得财,卖烟的小石头,贩驴的冯老板,他们也是八路。还有,野尻大佐最信任的白翻译……另外,让你畏罪自杀,其实是野尻大佐默许的,因为保定方面要来调查你是否私通八路了。” 听到白翻译这三个字,黑藤突然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哈哈!哈哈!白翻译,野尻,哈哈!” 笑着笑着,黑藤感觉自己越来越憋闷,大口大口的呼吸,脑袋昏昏沉沉的,越来越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李煜了,上半身开始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黑藤太君,别怕,这药见效很快,一两分钟有效果,五分钟之内送你走,你见过的,魏长生就是这么死的。” 见到药物开始发挥效果,李煜来到黑藤身后,两手扳住他的肩膀不让他歪倒,嘴里像哄小孩似的安慰着。 “老九!张得贵!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趁着意识还清醒,黑藤喃喃的诅咒着:“野尻,你迟早也会得到我的下场。” “放心,我很快就会让野尻大佐来陪你的。”李煜安慰他,去吧!你变成鬼去找张得贵,和我李煜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黑藤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慢慢开始抽搐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妖艳的淡红色,口鼻中的呼吸越来越弱。 “お母さん、私は家に帰りたいです。広島の桜が恋しいですね。……”黑藤低垂着脑袋,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嘴里下意识的念叨着。 “嗯?”李煜一愣神,黑藤这是说的什么? “好像是想家了,叫妈呢,还说什么广岛要开花之类的。”石青山也听到了黑藤的嘀咕,帮忙翻译着,因为经常化妆侦查,有时难免要与鬼子打交道,石青山也能听懂几句简单的日语。 “哦,感情黑藤的老家在广岛啊?那他家可真够幸运的。”李煜轻笑一声,“石队长你翻译的不错,的确是广岛要开花。” “啊?”石青山不明所以。 “没事儿。”李煜笑笑,伸出手指探了探黑藤的鼻息。 此刻,黑藤闭着双眼,气若游丝,有出气没进气,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了。 “趁着人还热乎,快来帮忙。”李煜招呼一声,双臂穿过黑藤的腋下,把黑藤扶正。 石青山赶忙把白翻译伪造好的认罪自白书放在桌子上,见状,等老四帮着黑藤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李煜提着黑藤,让他趴伏在桌面上,使其身体正好把认罪书盖住,又从笔筒里取过一根钢笔,取下笔帽,扔在桌面上。 再把手指伸到黑藤鼻腔下面稍微等了一会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热乎气了,李煜走到后面的衣架子上,取下黑藤的军帽,板板正正的戴在黑藤脑袋上。 拍了拍手,长嘘一口气,李煜把酒杯扔在地上,把酒瓶和毒药瓶重新放进食盒里。 清楚了几人进来过的痕迹,现场伪造完毕,这下任谁进来,都能一眼看出黑藤是自杀的了。 “九爷,你刚才试过了,黑藤真的断气了?”小心谨慎的石青山尤是不放心,再次确认了一遍。 “放心吧,”李煜拍了拍食盒:“这可是烈性毒药,我还加大了药量,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了!” “话说你这是什么毒啊?见效那么快,几分钟人就没了?好搞吗?”石青山渴望的看着食盒,这玩意儿用好了,安邱周边的鬼子汉奸可就有福了。 李煜看懂了他的眼神,打开食盒,把玻璃瓶拿在手里,又从黑藤办公桌上取了几张纸,团了团把玻璃瓶包裹住,递给石青山:“这是氰化物,只剩这么多了,给你。” 虽然李煜还有个弄死全安邱日军的任务,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煜曾设想过下毒这种手段,但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 鬼子的饭食都是他们自己的伙食班做的,伪军都插不上手;全安邱的鬼子分散在城防,乡镇,各地炮楼,就算能下毒,每次只能毒死一小批,下一次鬼子就会有所防备了。因此,那个任务,李煜暂时还没想到如何完成。 这玩意儿李煜拿着也没用,还不如交给石青山,让他祸祸鬼子去,弄死鬼子不需要光明正大。 “氰化物?什么东西?”石青山接过来,问道。 老四好奇的伸出手,看样子打算打开来看一眼。 “作死啊你!”李煜一把抓住老四的手,训斥了他一句,对石青山解释道:“氰化物是什么没法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瓶子里这点东西,只要用法得当,够全安邱的鬼子回老家的!” “啥?” “指甲盖那么多,就可以夺走一条人命了,皮肤接触会中毒,伤口接触会毙命,受了潮之后,闻一闻也会中毒,你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李煜千叮咛万嘱咐。 “行,我会小心的。” 石青山收起玻璃瓶,三人再次检查了黑藤死亡的场景,倒退着出了办公室。 老四带着依然伪装成警备队的石青山直奔城外,李煜则径直去往宪兵司令部。 活儿做完了,该去报丧了。 第五十七章 石原兵太郎上线 李煜赶到野尻办公室的时候,野尻正在数钞票,白翻译站在一旁陪同着。 得知黑藤的死讯之后,野尻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 数完了钞票,野尻对白翻译吩咐了一句,直接走回里屋去了。 野尻这是几个意思?黑藤死了啊?就啥态度也没有?李煜有些傻眼,赶忙问道:“白翻译,他这?” “没事儿!”白翻译往里屋方向瞅了一眼,大大咧咧的坐在野尻的椅子上,笑呵呵的道:“黄金标刚帮他走私了一批军火,这不,乐的他没事儿数钱玩呢!让我过去看看黑藤,下午保定司令部来调查的人就来了,可别露出什么马脚。” “不是,他……” “放心吧,黑藤死了,野尻太君高兴还来不及呢!”白翻译毫不在意继续笑着:“张课长,你活儿做的怎么样?够仔细吧?” 李煜一挑眉,“放心吧,妥妥的!还有那个谁,这会儿应该也快出城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里屋突来传出一阵爆笑声。 白翻译乐道:“听见了吧,幸灾乐祸呢。走吧,去看看黑藤。” 李煜和白翻译二人再次返回特务机关,黑藤身体都凉透了,仔细看了一眼,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李煜带着特高课的手下返回驻地,白翻译回到野尻办公室后,先打了个电话,通知保定方面黑藤的死讯,然后叫来了几个鬼子宪兵,命令他们守护现场,维持原样,等待上面来调查的人前来查看。 中午刚过,一列火车停靠在安邱站,两个戴着眼镜的鬼子少佐军官出了车站,去到宪兵司令部。 不过是两个文职少佐,野尻压根就没出面,躲在司令部继续睡午觉。白翻译叫齐了黄金标和李煜,以及昨天被野尻下令从监狱里放出来的贾大队长,带着两个少佐去看了看依旧关押着的老六老七,出示了那封石青山的密信之后,有带着两个少佐去到特务机关,查看黑藤的尸体。 调查的很顺利,有老六老七作为人证,石青山的密信以及黑藤的认罪自白书作为物证,两个少佐当场认定了黑藤确实有私通八路的事实,写了份报告,让在场几人签字之后,两个少佐连顿晚饭都没混上,下午就坐上火车返回保定了。 死都死了,是否私通八路,重要吗?皇军里像他这样的中佐,哪年不死上几百个? 何况黑藤这个中佐混的一直也不得志,在安邱这座小县城里当二把手特务机关长,等同于发配了。当然,其实野尻也是被发配到安邱来“养老”的。 晚上,野尻在司令部设宴,私下里庆祝黑藤归西。然而,宴会刚刚开始,野尻就接到了保定司令部打来的电话。 “はい!”啪! 持着电话,野尻“哈咿”一声,另一只手就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一连抽了七八个,把众人都看懵了。 “不是,太君这是怎么个意思?”黄金标拉过白翻译,疑惑的问道。 “别提了,”白翻译摆摆手,刚刚他也在电话旁听了几句:“保定大久保少将说野尻太君治下不严,手底下出了叛徒,给太君好一通臭骂,啧啧,我估计,要不是电话线隔着,这大嘴巴就亲自抽过来了。” “不是,白翻译,你赶紧劝劝太君啊,换一边抽,要不非得抽肿了不可。” 白翻译横了黄金标一眼:“怎么劝?要不你替太君挨抽?” “那tm还是算了吧!” “这好办呐!”李煜眼珠一转,一把将坐在角落里的贾贵拉过来,指着懵逼的贾贵建议道:“反正隔着电话线也看不见,有个响就行,要不,让太君抽贾大队长?我看野尻太君抽的也挺顺手的。” “嘿!你tmd……”贾贵摸着自己微微肿起的腮帮子,顿时急了。 黄金标:“过来吧你!” 这两天贾贵的日子可不好混,自己的靠山黑藤被安上私通八路的罪名,莫名其妙的就畏罪自杀了。自己也受了连累,被关在监狱里过了两天苦日子。要不是自己机灵,见风使舵用得好,及时向野尻太君表达了忠心,那备不齐也会像老六老七那样,现在还关在监狱里受罪呢。 要说黑藤太君私通八路,贾大队长第一个就不信!奈何靠山黑藤出了事,他人微言轻,压根就没人正眼看过他。 而且,贾大队长现在更加怀疑,野尻太君把自己从监狱里放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拿自己出气用的。从昨天到现在,野尻太君高兴了,抽自己两耳光庆祝,生气了,也抽自己两耳光出气,这脸上的大嘴巴子就没停过,抽的自己晕头转向的。 这会儿又被李煜拽过来,打算把自己送给野尻太君当替罪羊,贾贵内心发苦,更加怀念黑藤太君了。 不过,要说贾贵对黑藤多么忠心,那也不尽然。黑藤活着的时候贾贵当然算得上忠心耿耿了,可黑藤一出事,贾大队长立马转身投靠了野尻…… 等黄金标把贾贵拽道野尻身边的时候,野尻已经挂上了电话。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贾贵冲着野尻讨好的笑笑,可惜,终究是错付了。 “ばか野郎!” 野尻板着脸,抬手又给了贾贵两个耳光,力道之大,打的贾贵原地旋转一圈,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看到贾贵的惨状,黄金标机灵的往后退了退,生怕自己也挨上。 抽完了贾贵,虽然依旧板着脸,但野尻似乎是心气儿顺了不少,嘴里叽里咕噜的冲着白翻译一通嚷嚷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回里屋去了。 “白翻译,太君怎么走了,他不参加这宴会了。”黄金标很纳闷,什么时候野尻太君竟然连饭都不吃了,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嘘!太君生气呢,让咱们都散了,他饿了就会自己出来吃。”白翻译低声转达了野尻的话:“保定司令部已经任命石原兵太郎中佐接替黑藤的特务机关长职务,人明天中午就到。” 听到这个名字,李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石原兵太郎,等你好久了! 第五十八章 大炸逼 宴会取消,众人不欢而散。 李煜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特高课,脱下衣服把自己扔到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终于等到石原兵太郎了!石原兵太郎一来,石原彰晃也就不远了。 这个老鬼子是必须做掉的,只有做掉他,自己才能回去。只是,该如何干掉石原彰晃,李煜却暂时没有答案。 李煜记得,在原剧情里,石原彰晃只是途径安邱,即使被游击队破坏了铁路,列车被迫停靠在安邱,这个老鬼子也安分的待在列车上,没有下车。 故事的结局里,“生擒石原彰晃,缴获了大批物资”这句话,看似轻松写意,其实背地里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牺牲了多少战士! 鬼子的铁路两旁有封锁沟,有装备装甲战车的铁路巡逻队沿着铁路线昼夜不停的巡逻,像石原彰晃这样的重要人物乘坐的列车,除了列车上随行的护卫之外,通常还会配有一前一后两辆铁路装甲列车来保障安全,并且大概率配有电台,方便及时的请求支援。 而且枪声一响,附近的日伪军很快就能赶到,偷袭列车的游击队就会被两面夹击,陷入重围。 所以,原剧情中,生擒石原彰晃根本不是石青山领导的武工队做的,一定是从山里面出来的大部队打的这场破袭战,武工队充其量也就是提供个情报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李煜又不认识主力部队的人,该如何让主力部队去相信石原彰晃会过境安邱,因此提前从山区出来,绕过日伪军的封锁线不被发现,潜伏在安邱地区的铁路线周围,做好打埋伏的准备呢? 这tm听起来就很扯淡! 先不说人家主力部队相不相信的问题,就单说区区一个石原彰晃,值得主力部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伏进鬼子占领区的腹地吗?列车那么难打,人少了稍有不慎就会玩火自焚,人多了行军动向压根也瞒不住鬼子。 但凡主力部队的首长脑袋没被驴踢过,就不可能下这么不靠谱的命令! 真不知道原剧情里石青山他们是如何生擒石原彰晃的,这不科学啊! 李煜躺在床上,揪着自己的头发,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只得暂时放下,等这两天有机会请教一下石队长吧,或许他会有答案。 不过,今天搞死了黑藤,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先把奖励领了再说。 李煜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面板,毫不犹豫的直接领取奖励。 系统光芒一闪,过期的单兵用燃料空气炸弹(带发射装置)x10已领取。 啊咧?李煜一愣,轻车熟路的翻身往地上看去,只见地砖上突兀的多出了一堆木箱,墨绿色的木箱二十公分粗细,整整齐齐的码放成两排。 李煜一骨碌翻下床,拿工具撬开一个木箱,里面是一根长得像火箭弹发射筒的东西,发射筒上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武器的型号标志。 这玩意儿咋瞅着这么眼熟呢!李煜摸着下巴越看越觉得不对,燃料空气炸弹?这他娘的好像就是云爆弹吧?单兵火力不足恐惧症发展到极致的产物? 这个系统不对劲,先是给高爆炸弹,这次又给云爆弹,这是打算把自己往大炸逼的方向培养?不过,这些爆炸物,对完成任务应该会很有用。 夜已深,李煜盖上箱盖,把这十根大炸逼一股脑的塞进床底下,吹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李煜亲自去找白翻译开了一张特别通行证,回到特高课,让老四找来一辆大板车,两人一起把十根大炸逼从床下掏出来,码放在板车上,盖上篷布。 “九爷,这啥呀?”老四擦了一把汗,隔着篷布拍了拍木箱。 “云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么跟你说吧,这是一次性的大炮,威力比九二步兵炮猛的很,就是射程不行,也就几百米。” “啥?比九二步兵炮还厉害?好家伙!”老四眼馋的很,眼神亮晶晶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小鬼子的九二步兵炮算个屁啊!也就……李煜不屑的撇撇嘴,算了,他是抗战英雄,只是受知识所限,不能嘲笑老四这个没见识的家伙。 “拿着。” 李煜把特别通行证交给老四,让老四把这些要命的玩意儿赶紧运到城外,交给武工队隐藏起来。 这玩意儿不能藏在特高课,还是赶紧运走的好。倒不是怕鬼子发现了不好解释,因为特高课小院压根就没什么鬼子回来。主要是这十根大炸逼都是过期产品,万一他娘的给炸了……系统出品的东西倒是伤不了自己,可老四他们只能立个衣冠冢了——如果根据地里还有他们穿过的衣服。 昨晚上李煜可是实实在在的躺在炸弹上睡了一宿! 为了防止意外,李煜亲自押车,把老四送到城门口。因为有特别通行证,出入的又是特高课的人,再加上野尻太君面前的红人九爷亲自押车,城门口站岗执勤的日伪军压根不敢阻拦,甚至都没检查一下,搬开拒马直接放行。 送走了老四,眼看着快中午了,李煜赶紧赶往宪兵司令部。 上午见到白翻译的时候李煜得到通知,今天中午,接替黑藤的新任特务机关长石原兵太郎就要到了,野尻决定在鼎香楼大摆筵席,为石原兵太郎接风洗尘。 李煜到了宪兵司令部,恰好遇到刚刚过来的黄金标,二人勾肩搭背的一块儿走进野尻办公室。 野尻不在,白翻译正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抽着烟,贾贵在一旁为白翻译打着扇子,这一看就是有事儿求着白翻译。 “哎,野尻太君呢?”黄金标出言问道。 “饿的床上打滚呢。” “那就赶紧走吧,这酒席都摆好了。”黄金标不耐烦的催促道。 “石原太君没来呢。”白翻译为难的解释道。 李煜心中冷笑,这会儿石原兵太郎怕是在鼎香楼吃的正欢呢。 “要依我说呀,那就干脆别等了,是不是?”黄金标提议道:“你说石原太君不过是来接替黑藤太君这个特务机关长的,你再怎么说,他也是野尻太君的部下,官职没有野尻太君大,是吧?军衔也比他低,等他那是给他面子,不等他也是人之常情。” “哎哟喂,咱们赶快吃去吧。”贾贵帮腔道,他也早就饿了。 “吃吃吃,就tm知道吃!咱们那叫边吃边等!”黄金标习惯性的骂了贾贵一句,把白翻译拉起来:“白翻译,你去呀,赶紧的。” 白翻译请出了野尻,一行五人出了宪兵司令部,走向鼎香楼。 第五十九章 臭豆腐滴没有 跨过鼎香楼门槛,李煜落在最后面,而贾贵一马当先,习惯性的朝着日式房间走去。 不料,刚刚从日式房里走出来的蔡水根拦住了他。 “哎,贾队长,黄队长,太君……” 贾贵扇子一指,“怎么了?” “里边有人。”蔡水根指着身后答道。 “谁敢用野尻太君的雅间吃饭呐?活腻味了吧?”贾贵狞笑一声,扇子拍拍胸脯:“看我的!” 说完,上前拉开推拉门,径直闯进日式房。 啪! “哎哟!” 贾贵进去不到三秒钟,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打耳光的声音,贾贵捂着腮帮子仓皇逃了出来。 “瞧tm那德行,就是一废物!” 黄金标习惯性的侮辱了贾贵一句,迈开脚步闯进房间。 啪! “哎哟哟!” 这次时间更短,黄金标同样捂着脸窜了出来,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ばか野郎!” 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心腹手下?野尻勃然大怒,大骂一声,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待野尻走到门前,日式房里也冲出来一名身材比野尻还壮实的,身着日式和服,留着和野尻同样的卫生胡的人,毫不客气的赏了野尻几个耳光,边打嘴里边叽里咕噜的骂着。 “ばか、私は石原です!”(混蛋,我就是石原) 虽然挨了抽,野尻却不敢反抗,恭恭敬敬的低下头。 竟然有人敢在安邱地界上抽野尻大嘴巴?虽然黄金标和贾贵听不明白这人说的是什么,但至少能看明白,这人不会是保定或者北平来的大官吧?想到这里,二人凑到白翻译身边,赶紧问道:“白翻译,这,这怎么个意思?” “这位就是石原太君。”白翻译脸色阴沉,他也实在是想不到,石原兵太郎区区一个中佐,怎么敢抽野尻大嘴巴,而野尻根本不敢反抗呢? 抽完了野尻,吃过了野尻准备的接风宴,石原兵太郎命令众人回宪兵司令部。 李煜慢了一步,落在后面,对蔡水根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水根,你去特高课小院我房间,把我放在墙角的那个坛子取了,再带上一副碗筷,送到司令部去。” 宪兵司令部,石原兵太郎大大咧咧的坐在野尻平日里坐的位置,而野尻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他的下首。 石原兵太郎打了个饱嗝,拳头攥起,摆出一副大马金刀的姿势,对着众人训话。 “目前安邱的八路猖獗大大的,所以,我们今晚,哪里的吃?” “嗤……” 听了他的话,李煜好悬没笑出声来,赶紧努力憋回去。这个石原兵太郎脑回路简直奇葩,不学无术至极,八路猖獗和吃晚饭这两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都能凑到一块儿说,简直了! “啊?吃?吃什么?” 不光是李煜,除了压根不懂国语的野尻,几人都愣住了。最终,还是贾大队长激灵,抢先开口问道。 “饭的,吃。”石原兵太郎比划了个往嘴里扒拉饭的姿势。 贾贵提议道:“吃饭呐?那鼎香楼啊!我看您今儿中午吃的就挺顺口的。” “哎,口的不顺,臭豆腐的没有!” “他敢!?”不能让贾贵抢了风头啊,黄金标赶紧接过话茬:“太君,什么的没有?” “臭豆腐,”石原兵太郎比划着:“豆腐,小小的,绿绿的,臭臭的。” “嗨,太君,那您说的是臭豆腐,臭豆腐我们这儿还真没有。要吃,得去北平买去。” “八嘎!”石原兵太郎一锤桌子站起来:“臭豆腐的没有,王道乐土建设的不能!” “以后,警备队,宪兵队,特高课,统统我的指挥!”石原兵太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毫不客气的抢夺野尻的指挥权。 “あ、駄目です。”白守业帮忙翻译后,野尻怯懦的表示反对。 石原兵太郎一指野尻:“黙れ!” 白翻译:“野尻太君不同意,石原太君让他闭嘴。” “明天,警备队,宪兵队,特高课,侦缉队,统统我的指挥,八路的清剿!” 李煜撇嘴偷偷冷笑了一下,屁的清剿八路,这货连八路在哪都不知道,应该还是跟原剧情一样,出城打兔子去了。 “啊,哈咿!”贾贵兴奋的点头称是。 看到石原太君一上来就夺了野尻太君的兵权,贾大队长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自己和侦缉队原本就是石原太君的直属手下啊!有这新任的特务机关长当靠山,自己只要巴结好了石原太君,以后在安邱城里岂不横着走?什么黄金标,什么张得贵,通通都给老子滚一边去!以后,老子就是这安邱城里的小拿了! 李煜坐在最靠外的位置,时不时的歪着脑袋望向门口,蔡水根怎么还不来? “白桑,”这边,石原兵太郎又发话了,来回踱步,指了指野尻:“八路的清剿,我们的装备要大大的好,我的听说,他的马大大的好,我的大大的喜欢。” “啊,您打算?” “我的骑走!”石原兵太郎毫不客气,又拿起放置在刀架上的武士刀,“他的刀大大的好,我的用用!” 卧槽!这货竟然惦记上我的刀了?李煜微微皱眉,石原兵太郎看上的那把刀,其实原本是属于黑藤的,黑藤死后,这把刀被李煜暂时“寄存”在野尻这里罢了。 李煜咬了咬牙,回头必须让这货死得惨一点! 放下刀,石原兵太郎满脸淫笑:“我的还听说,他的太太,大大的漂亮。” “啊?太君,这个?”黄金标跳了起来,想要维护野尻最后的尊严。 而白翻译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石原的话,简直震碎了自己的三观。 白翻译跟了野尻这么多年,自问大大小小的鬼子军官也着实见过不少,有狡诈的,有残忍的,有道貌岸然的,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臭不要脸的。 一上来就夺了兵权不说,还抢了野尻的马和战刀,这也就罢了,他连人家的老婆都惦记?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白翻译心里骂了一句,妈的,我也只是想想,都没敢付诸行动,你居然…… “我的用……我的见见!”当着众人的面,石原兵太郎也不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好嘛,吓我一跳。”黄金标长嘘一口气。 “桌子大大的好,椅子大大的好,柜子大大的好,”石原兵太郎环顾一圈,“我的,这里的办公!” 除了听不懂的野尻之外,众人皆是面色赫然。 这时,门外的宪兵报告,鼎香楼的蔡水根来了。 第六十章 老九秘制臭豆腐 石原兵太郎一皱眉:“蔡水根,什么的干活?” “回太君话,蔡水根是鼎香楼的伙计。”贾贵赶紧答道。 “一个伙计,司令部的自由进出?”即使再不学无术,石原兵太郎还是明白,军事重地,是不能让区区一个伙计进来的,“轰出去!” 众人齐齐看向野尻。 要么说蔡水根伪装的好呢,自由进出司令部,那是野尻给蔡水根的特权,这待遇,贾贵都没有。 可眼下,野尻不吃香了。 “且慢。”李煜赶紧出声阻止道:“太君,是我让蔡水根来送东西的。” “什么的干活?” “礼物呀!是我给太君备下的薄礼,太君您看了就知道,您肯定喜欢。”李煜答道。 “吆西,带进来!” 宪兵放行,蔡水根进入屋内,隐晦的看了众人一眼,心里暗暗记下众人的座次,把手里拎着的坛子和碗筷交给李煜,对石原和野尻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陶制的坛子大约西瓜那么大,李煜接过来,和碗筷一起放在桌子上,伸手揭开坛盖。 随着盖子被揭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顿时在屋里蔓延开来,除了石原兵太郎和李煜,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掩住口鼻。 李煜也是屏住呼吸,把坛子推向石原兵太郎:“太君,您看,这份礼物您还满意吗?” “吆西,张的,你的大大的好!”石原兵太郎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就这味道,都不用看,石原兵太郎就敢肯定,坛子里装的一定是自己的最爱,臭豆腐! 把脑袋埋进坛口,石原兵太郎迷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满意的抬起头来,脸带笑意,面容陶醉。 卧槽,这家伙是个变态吧?这种味道都能让他陶醉?李煜内心腹议着。 这坛子臭豆腐,还是李煜刚当上特高课课长的时候,托人从北平捎回来的。 当时想的是,既然石原兵太郎和石原彰晃那么爱吃臭豆腐,那何不在臭豆腐里下毒?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主线任务! 可后来越来越深入剧情,李煜才觉得自己起初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先不说鬼子会不会找人验毒,就算能毒死石原彰晃,下毒的事儿也会被查出来,李煜完成主线任务之后倒是能离开了,可老四甚至鼎香楼的几人就要倒霉了,鬼子迁怒之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慎重考虑过后,李煜放弃了这个招数。 不过,这坛子臭豆腐虽然没有毒,但也是加了料的,里边掺上了半碗驴尿!反正这玩意儿闻起来滂臭,而且密封在坛子里一直在发酵,想必石原兵太郎是吃不出来的。 “太君,您快尝尝,看味道正不正宗。”李煜把碗筷递给石原兵太郎,怂恿道。 “吆西。” 石原兵太郎取过筷子,伸进坛子里,夹起一块青绿色,还滴答着汤汁的臭豆腐,放在碗中,再用筷子夹取大约五分之一,迫不及待的就要放入口中。 “太君且慢!”贾贵眼珠一转,起身阻止了石原兵太郎。 “太君,这东西这么臭,肯定有毒!我看姓张的不怀好意,他肯定是想借此害死太君!”由于臭豆腐流行于北平周边,贾贵压根就没见过这东西,在贾贵的认知里,闻着这么臭的东西,那肯定有毒啊!因此贾贵毫不客气的借此给李煜泼脏水:“太君,还是让别人先尝尝吧。” “哎,贾的,你的胡说的不要。”石原兵太郎摆摆手,“我的相信,张桑忠心大大的。” 说完,石原兵太郎把臭豆腐继续往嘴里送。 “太君,等一下。”李煜叫停了他的动作,不坏好意的看了贾贵一眼:“我认为贾队长说的有道理,这东西我买回来放了好几个月了,谁知道坏没坏呢。为了防止它变质,我们还是先找人尝一下吧。” 李煜冲着贾贵努努嘴。 石原兵太郎顿时领会了李煜的意思,他站起来,一手夹着臭豆腐,一手拍拍贾贵肩膀:“吆西,贾桑,你的忠心大大的!来,张嘴。” “啊?嗨!”贾贵见状,受宠若惊的张开嘴巴,顾不得那股臭味,把石原兵太郎夹给自己的臭豆腐一口吞进嘴里,便咀嚼便冲着李煜得意的笑了笑,那意思仿佛在说,瞧见没,太君赏我的! 切!李煜不屑的撇嘴一笑。还美呢,老九秘制臭豆腐,老子拿驴尿腌制的,味道如何,够酸爽吗?是不是和杨保禄给你用心做的菜有的一拼? “贾桑,味道的怎么样?”看到贾贵喉结滚动咽了下去,石原兵太郎期待的看向贾贵。 贾贵咂摸咂摸嘴,仔细回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咧嘴一笑, “有点臭,还有点咸,挺香的,嗯,别说,还怪好吃的。” “真的吗?我的尝尝!” 傍晚,开完了“军事会议”,李煜离开司令部,从后院进入鼎香楼,正好,蔡水根拿着李煜要买烟的借口把街面上的小石头叫了进来,三人躲在蔡水根的房间,分析眼下的情况。 “我就真不明白了,这石原怎么敢抽野尻大嘴巴,而野尻根本就不敢反抗呢?”蔡水根的疑惑憋了一下午,此刻终于问了出来。 “因为他是导演呗!”李煜嘟囔着随口吐槽一声。 “啊?” 二人齐齐看向李煜。 “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这个情况我倒是了解。”小石头介绍道:“据保定地下党的情报,石原兵太郎虽然军衔不高,但仗着他叔叔是石原彰晃少将,经常欺压同僚,胡作非为。” “石原彰晃……”蔡水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鬼子的那个细菌战专家?” “对,就是这个杀人恶魔!”小石头咬牙切齿说道。 “关于石原彰晃,我这儿倒是有点情报。” 石原彰晃关乎李煜的主线任务,李煜不敢大意,赶紧把情报分享了出去:“过几天,有一辆鬼子的军列会途径安邱南下,据我所知,军列上不光有运送给鬼子华东方面军的大批补给物资,还有跟随军列南下的石原彰晃。” “鬼子这是又要搞细菌战!”蔡水根立马反应过来,狠狠的骂道。作为一名曾经的侦查连长,情报分析本来就是自己的强项。 “我建议,立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搞一下这趟军列,最起码,也要弄死石原彰晃。” 第六十一章 蹲门口儿给他站岗 三人各自散去,小石头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城门还没关,急匆匆的出了城。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正常站岗执勤的日伪军,安邱城内其余的宪兵部队,城防部队,警备队,侦缉队,特高课所有人马,全在城北兵营集中起来。 浩浩荡荡三百多人,在骑着野尻的高头大马的石原兵太郎的带领下,出了安邱城北门,转道西北方向,直奔二十里外的山区,准备执行“清剿八路”的任务。 作为安邱日伪军里有数的头面人物,不会骑马的李煜骑着洋车一路跟随,不必像基层士兵们那样腿着,累的气喘吁吁的。 三个小时后,大军绕过西王村,进入西王山,石原兵太郎压根就没提去哪儿清剿八路,而是命令部队原地休息,然后,单独叫上吉田,龟岛,白翻译,黄金标,贾贵以及李煜,骑着东洋马扛着枪往山林深处走去。 “太君,不是清剿八路吗?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贾贵一路小跑,努力跟上骑着马的石原兵太郎,累的大汗淋漓。 “打猎的干活!” 果然不出李煜所料,石原兵太郎说是清剿八路,其实就是出城打猎的。 而且,尽管李煜是个军事外行,但他也看出来了,石原兵太郎,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集合人马出城,安邱城里只剩下少量站岗执勤的日伪军,基本算是一座空城了。部队行进的途中,不光没有安排人马前出侦查,反而是不断地催促加快速度,等到了西王山,所有日伪军皆是累的气喘吁吁的,连枪都举不起来了。进了西王山,他竟然让大部队原地休息,自己反而叫上所有日伪军中高层,脱离大部队,进入山林打猎?这不就是上赶着给游击队送功劳嘛! 李煜放慢脚步,离着石原兵太郎远远的,装作跑累了的样子,落在众人最后面。 万一西王山里真有游击队,落在最后面也方便逃跑不是? 石原兵太郎扛着枪,从山脚搜索到山腰,好不容易才碰见一只惊慌丝错的兔子,几枪下去,愣是没打中。 贾贵见状,撒腿就追,不料,一不小心竟然挡住了石原兵太郎的枪口,平白无故挨了一枪。 李煜找了块石头,往树荫下一坐,乐滋滋的看着贾贵各种献殷勤。 石原兵太郎折腾了一天,带着唯一打到的一只兔子,傍晚带着部队返回了安邱城。 第二天中午,小石头传来消息,有一只八路的主力部队潜伏到安邱地界,石青山邀请李煜今天前往郭家村一叙,李煜得知这个消息,极为兴奋,迫不及待的就要动身,不料,骑着洋车刚出城门口的时候,被白翻译派人追了回来,让其立刻赶到司令部开会。 李煜无奈只得暂时返回,待赶到司令部的时候,恰好遇上急匆匆赶过来的黄金标和贾贵。 “哟,怎么是你小子?”贾贵领头,三人一起走进办公室,石原兵太郎不在,屋里只有白翻译一人。 “少废话!”白翻译斥责了贾贵一句,接着说道:“石原太君正在集中全力的吃臭豆腐,他让我代替他向你们布置一项重要的任务,后天晚上,将有一辆皇军重要的军列路过安邱。” “这好办,到时候火车站一戒严不就成了嘛!”黄金标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就是一辆军列吗?又不是头一回了!每次都是这么办的,从来没出过事。 “不行,一戒严就等于告诉八路有情况了。”白翻译一摆手,按照石原兵太郎的吩咐,布置下任务:“为了保证军列的安全通过,石原太君命令你们警备队在列车到达当日,全部换成便装配短枪,沿铁路线昼夜巡逻,不得有误!” 如此命令,李煜听完差点没笑出来,石原兵太郎这主意绝啊,警备队全部换成短枪,不带重武器,不设阵地,沿着铁路巡逻,这要是遇上游击队,就凭那些有效射程不足百米的短枪,那不就是游击队的活靶子嘛! 或者,李煜诧异的看了白翻译一眼,石原兵太郎莫不是被这货忽悠了? “啊?短枪,巡逻,还tm昼夜?”黄金标也觉得这个命令有些不靠谱,但却也是不敢反对。 “恭喜黄队长啊,摊上这么一个好差事!”贾贵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这是tm好差事啊?这……”黄金标开口刚要骂娘,突然醒悟过来,得拉上侦缉队一块儿倒霉啊,于是赶紧提议道:“哎,那他们侦缉队就这么闲着?我觉得吧……” “那哪儿能啊?”白翻译幸灾乐祸的笑笑:“贾队长,太君也交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为了保证军列安全的通过,太君命令你立即动身去保定,给他接上两名艺妓,不得有误。” “好嘞!这样的苦差事,我愿意去!”一听这话,贾贵顿时喜笑颜开,昨儿那枪没白挨,石原太君有好事儿是真想着自己啊! “别tm得了便宜卖乖了!”黄金标羡慕的骂了一句,色眯眯的凑上前问道:“哎,这接艺妓干什么呀?” 切,这话问的,李煜抿着嘴笑笑,这接艺妓能干嘛?当时是干……欣赏舞蹈呗! “为了保证列车安全通过,在军列到达当日,石原太君要在鼎香楼大摆筵席,以歌舞助兴。” “这挨得上吗?” “怎么挨不上啊?这是石原太君的疑兵之计,故意要在列车到达当日,在鼎香楼造成歌舞升平的气象,以此来分散八路的注意力,保证军列的安全通过。”白翻译解释道。 “高,实在是高!”贾贵一竖大拇指:“兄弟现在就去保定,少陪了!” 高个屁啊!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馊主意嘛!李煜默默地吐槽着,布置任务的白翻译,就是八路的情报员,这八路能不知道石原兵太郎打的什么主意吗? “贾队长,别急着走啊!”白翻译叫住了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回来以后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石原太君不是喜欢热闹吗?所以命令你,在他摆酒当日……” “坐一块儿陪他喝酒!?”贾贵自作聪明的接话道。 “哼,蹲门口儿给他站岗!” 任务布置下去,黄金标和贾贵离去,屋里只剩下白翻译和李煜二人。 白翻译脸色一变,回头看了看里屋方向,转过身,趴在李煜耳边悄悄说道:“快去通知石队长,军列上不光有大批补给物资,据说还有一位鬼子的重要人物!” 第六十二章 脑袋让驴踢了 “放心,石队长他们早就知道了。” 白翻译惊奇看着李煜:“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算了,我再跟你说下护送列车的武装力量吧……” 出了司令部,李煜骑上洋车,顺路从鼎香楼弄上四套火烧,出了城,边吃边骑行,个把小时后,远远的看见郭家村的轮廓。 “不许动!” “下来!” “手举起来!” “别动!乱动打死你!” 李煜啃着火烧哼着歌,刚进入郭家村,骑行至村口的槐树下,驻下车往村里张望,冷不防突然从树上跳下一名穿着警备队军装的战士,紧接着,周围树后,墙后,屋顶上,呼啦啦冲出七八名同样军装的战士,拿着枪形成一个包围圈,并迅速靠近,眨眼间就把李煜团团围住。 什么情况?李煜有些懵,石青山不是说来郭家村一叙吗?这里怎么会出现警备队?郭家村不是堡垒村吗? “弟兄们,别误会,自己人,我是安邱特高课的课长。”被好几把枪指着,李煜只得举起双手。 “班长,瞧,这二狗子还是个大官。”一开始从树上跳下来的那名战士笑嘻嘻的对着李煜身后说道。 “注意警戒!这二狗子是一个人进的村,他后面可能还有同伴。”李煜身后,那个被称为班长的干瘦战士命令道。 二狗子?这是在说我喽?李煜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白背心,绸布小褂,斜跨着枪,标准的特务打扮,二狗子这三个字形容的倒是贴切,只是,他管自己叫二狗子,这么说来,他们就肯定不是伪军了! 想到这里,李煜松了一口气,手臂缓缓地放下。 “别动!你想干什么?”冰凉的枪口抵上李煜的后脑勺。 “你们是八路?”李煜再次确认道。 “废话,不是八路能抓你这二狗子吗?不许动,老实点!从车上下来!” “不是,你是让我不动啊?还是让我从车上下来?”李煜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同志,你没发现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吗?” “呸!谁跟你是同志!少废话!从车上下来,敢乱来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误会,真是误会,我真是你们的人,我是来接头的,你先把枪放下来,小心走火。”李煜赶紧解释道,他倒不是怕八路,他实在是不放心这几个战士手里的破枪,都是些老掉牙的老家伙了,岁数比李煜都大。 “班长你看,我就说这二狗子不老实吧?要不,还是让我一枪把他送回老家吧?” 卧槽!你是狗吧? 李煜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说话的战士。 “这个小同志,我真是你们自己人!就算不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是怎么学的?最后一条,不虐待俘虏,你得严格执行啊!还有,别一口一个二狗子的,我怕你待会儿道歉的时候尬尴!” “哈哈,你这二狗……你这人还知道我军的政策!”班长笑了一声,枪口微微下压,“那好,既然你说是自己人,夜来风雨声?” “驴肉吃到撑!”李煜翻了个白眼:“这谁想出的暗号啊?” “还真是自己人!快快,把枪都放下!”班长命令众人赶紧放下枪,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一把握住李煜的手:“同志,对不住,对不住,我替他们道歉了,都是误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班长一边说着,一边给做了个手势,战士们使眼色,战士们一个个尴尬的笑着,重新回到哨位上。 “看,我就说你道歉的时候尴尬吧?”李煜开了个玩笑,对自己被枪指着这事儿完全没往心里去,被八路军战士“俘虏”,那叫荣誉,吴富贵是怎么说的来着?瞧你们一个个的没当过八路俘虏那样儿! “同志,石队长邀请我来的,请带我过去。” 在班长的带领下,李煜进了郭家村,路过一户户破旧的人家,径直走向位于郭家村深处的,唯一一户看起来还算“豪华”的大院子。 说是豪华,其实也就是比其他人家大了一些,房屋多了两三间,院墙没有破旧而已,这里是郭家村唯一的地主,郭家村维持会长郭得财的家。 郭得财说是地主,其实也就几十亩地,能凑合着吃饱饭而已,小鬼子搜刮的太狠,年景又不好,郭得财又是个开明地主,时不时的还要接济乡亲,家里同样不富裕。 肉难得一见,大米白面偶尔能吃上,平常也是杂合面,棒子面果腹。 “就在里面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得回哨位盯着。”班长把李煜带至门口处,交待一句,转身便要返回村口。李煜道了一声谢,走进院子,早已等候多时的郭得财迎了上来。 “九爷,您来了。”郭得财拱手,客气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也是咱们自己人,佩服佩服!” 石青山把李煜的身份透露给他的时候,郭得财很是不可置信。特高课的课长啊!算得上安邱日伪军的核心人物了,能直接接触不少鬼子的机密情报的存在,竟然是八路的交通员? “客气客气。”李煜回了一礼,问道:“石队长他们呢?” “那边。”郭得财指了指西屋:“包括主力部队来的首长,都在西屋呢,你自己过去吧,我还要在院子里盯着。” “好。”李煜到时要看看,究竟是哪支部队的首长脑袋让驴踢了,竟然还真的派人来掺和这种“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这个所谓的“基本不可能的任务”自打李煜抽到了十根大炸逼之后,在他的心里就变成“可以试一试的任务”了,但问题是,八路不知道啊。 推开西屋的门,李煜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的很,靠墙一张土炕,正中间一张破旧的方桌,方桌边上几把椅子,五个或身着灰白色军装,或身穿老百姓衣服的人,或站或坐围拢在方桌周围,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五个人,李煜只认得武工队的队长石青山。 五人见李煜进来,顿时停止了讨论,齐刷刷的看向石青山。 “几位首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安邱特高课的课长张得贵,人称九爷,算是咱们的交通员。”石青山介绍道:“九爷,这三位,是周边几个县大队、区小队的队长,这一位,是主力部队来增援的首长。” “不敢,几位叫我老九就好。”李煜态度恭敬拱手,在这些革命先辈面前,李煜可不敢端着架子。 “你就是九爷?”被石青山称作主力部队首长的青年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李煜一眼,一拱手,语气豪迈,声音洪亮的开口说道:“俺是八路军梁山小队的队长,代号花和尚,你叫俺和尚就行。” 第六十三章 缺枪少弹的地方部队 “和尚?梁山小队?”李煜轻轻嘀咕了一声,再看这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长相十分周正,脸上带着憨笑,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杀气,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咋地?你认识俺?”和尚耳朵好使,听见了李煜的嘀咕。 “没,不认识。”李煜摇摇头,或许是想错了吧,梁山小队虽然是亮剑李云龙的手下吧,但那也是解放后才组建的,队长也不是和尚而是段鹏,眼前这人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咚咚!石青山敲了敲桌子,邀请李煜过来坐下。 “咱们还是接着说军列的情况。老九,你来得正好,关于鬼子的军列,你还有什么发现?” “军列大约后天晚上11点左右途径安邱,按照惯例,前后各有一辆铁路公路两用装甲车护送,列车到达当日,安邱警备队全员换便装配短枪,沿着铁路线昼夜不停巡逻,当然,他们的战斗力可以忽略;列车上,还有跟随护送石原彰晃和物资南下的一个鬼子火力加强中队,将近两百人,至于怎么个火力加强,我就不知道了。”李煜把刚刚从白翻译那里获得的情报告诉众人。 “这个俺知道。”和尚立马说道:“鬼子的一个中队,大约一百八九十号人,九挺轻机枪,九门掷弹筒,所谓火力加强嘛,就是多了两挺重机枪,或者两门小钢炮,或者二者都有。” “所以我就说,这个军列没法打嘛!”和尚刚说完,身边的另一名区小队的队长便抱怨道:“我们连步枪都配不齐,这仗怎么打?别说那小两百个鬼子了,我们连那两辆装甲车都对付不了!再说了,不就是一趟军列吗?鬼子这么些年从安邱通过的军列多了去了,咱们干嘛非得打这一趟啊?要我说,按照老办法,咱把铁路一炸,给鬼子添点堵就完了。” “不行,这趟军列必须打!郝队长,你要是怕死你就回去!”和尚冷冷的看了发言的区小队队长一眼,盯得他浑身发毛。 听和尚这么说自己,这名姓郝的队长顿时急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谁tm怕死谁孙子!老子浑身上下十几处伤,哪一处不是小鬼子留下的?我只是不想让战士们付出无畏的牺牲罢了。” “对,这个我作证,老郝绝不是怕死!老郝你先坐下,和尚不是那个意思。”石青山拉了郝队长一把,又问道:“和尚,你干嘛非得打列车的主意啊?” “列车非打不可。”和尚声音低沉,看了李煜一眼,说道:“刚刚老九只是提供了护送军列的鬼子的情报,俺这儿还有些不一样的,是关于军列上的物资的。” “半个月前,总部潜伏在北平的情报员送回来一个绝密情报,鬼子从东北运来了一批特种弹药,准备运往江浙地区,负责这批特种弹药的,就是刚刚老九说的石原彰晃。但因为敌人的重重封锁,总部鞭长莫及,也拿这件事无可奈何。俺们团李参谋长去总部开会的时候恰好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打算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阻止鬼子的行动。经过总部首长的同意,参谋长就把团里最精锐的梁山小队派了出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搞掉鬼子运送特种弹药的军列,最起码,也要把负责使用特种弹药的石原彰晃弄死。”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齐刷刷的黑下来,唯有李煜不明所以,赶忙问道:“特种弹药?鬼子的细菌战专家负责使用?这莫不是……” “没错,鼠疫、霍乱、伤寒等,鬼子就是要使用细菌战!”和尚说道:“去年长沙会战中,鬼子进攻乏力,就曾经在常德地区使用过细菌战,造成当地鼠疫大流行,大批无辜民众丧命。而现在,鬼子在浙赣一带进攻并不顺利,所以打算故技重施。” “那还真得把军列收拾了啊……”郝队长喃喃自语着。 李煜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原剧情中,石青山他们怎么会疯了一般突袭鬼子的军列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众人迅速达成统一的意见,一致同意必须打掉鬼子的这趟军列,并推举保定县大队的王队长作为指挥官,临城区小队张队长和安邱区小队郝队长为副手,负责指挥对鬼子列车的破袭战。 和尚虽然级别最高,但他自己推辞了指挥的位置,他带领的精锐梁山小队将作为突击队,冲锋在第一线。 “都报一下各自的人数吧。”王队长点上一根烟,他感觉自己很头疼。这一仗不好打,自己这些人都是些游击队,缺乏重武器,完全没有攻坚经验。而冀中军分区的主力部队正在反扫荡,完全抽不出空来帮忙。 “我先说,”石青山第一个举手:“武工队算上我,三十八名队员,不算土枪的话,有二十二杆步枪,都是老套筒和中正式,没有机枪,子弹倒是不少,人均七十几发吧。” “安邱区小队,五十七名队员,二十八支枪,有一挺老掉牙的捷克式,子弹的话人均不足五发,倒是土地雷和土造火药有不少,可以用来炸铁轨。” “嚯,你们够富裕的啊!”临城的张队感慨一声,自嘲的笑了一笑:“我们临城区小队就不行了,三十名队员十三杆枪,子弹人均三发,没有重武器,土造手榴弹连人手一颗都做不到。” 完了,头更疼了。几人说话的时候,王大队长往纸上做着记录,越写越心凉,就凭这三瓜俩枣,打个毛的军列的主意啊!? 撂下铅笔,王队长揉着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语气萧索:“县大队也强不到那里去,不算民兵的话,一百三十名队员,杂七杂八的步枪六十八条吧,除了六支三八大盖,其余的枪子弹平均不足三发,歪把子两挺,弹药三百来发吧。” 郝队长惊喜说道:“王队,你哪来的这么多子弹?匀我点,我这三八大盖多。” “攒的呗!攒了三年多了,不舍得用,回头调给你一百发。”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手里的家当,几人接二连三的叹了一口气,满怀希冀的看向和尚。 第六十四章 敲定计划 众人皆是满怀希冀的看向和尚。 既然是主力部队来的精锐小队,而且还是特意冲着军列来的,那应该有所准备吧? 和尚淡淡一笑:“路途遥远,从晋西北到冀中六百多里,又要穿过敌人的封锁,虽然有驴子帮忙运输,但除去一路上的粮食等,俺们梁山小队携带的武器弹药也不多,路上还用了不少。” 那完了,没有靠谱的武器光是人多,去碰鬼子的军列,那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众人眼神皆是一暗,却听和尚接着说道。 “目前,梁山小队加上俺一共四十人,人手一支冲锋枪,弹药平均三百发;每人携带了六枚鬼子的九一式手榴弹,可以通过小队携带的六支掷弹筒发射;另外,为了对付鬼子的铁路装甲车,俺们还特意分解携带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就是炮弹少了点,才三十发。” 和尚说完,除了李煜,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而李煜则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按照和尚说的这样的火力配置,这货是八路?光头手底下的教导队的装备也不过如此吧?不过尽管很不可思议,但自家的实力越强越好不是? “你们都咋啦?咋都不说话了?”和尚介绍完,发现几人良久没有吭声,憨笑着拍了拍石青山的肩膀。 石青山咧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和尚,“你管这叫弹药不足?你连大炮都有!你的队员呢?装备呢?” “在路上呢,今晚上,最迟明天一早就到,我是提前进入安邱联系本地的地方部队。再说了,这算啥!俺们团里好东西多了去了,九二步兵炮算个屁呀,我们团里……算了,参谋长不让说。” “你这是啥部队啊?这么豪横?”李煜也被和尚的口气惊呆了,敌后抗战不是缺枪少弹十分艰苦的吗? “3……”和尚突然闭口,一拍脑门:“不能说,来的时候俺们李参谋长特意嘱咐了不让俺们报番号。” 李煜讨了个没趣,瘪着嘴腹议,不就是个部队番号嘛!这有啥不能说的!你这李参谋长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千里迢迢的派部队过来,却连番号都要保密! “哎,对了,老九,前天你让老四运来的那一堆箱子,说是什么一次性的大炮,到底是什么,这次打军列能用上吗?”说到大炮,石青山记起来还有这么回事,赶紧问道。 “我正要说呢,东西呢?” 李煜抽到这十根大炸逼之后,本来就是打算用这个对付鬼子的铁路装甲车和军列的,和尚以及他的步兵炮,不过意外之喜。 冀中军分区正在反扫荡抽不开身,李煜本来也没指望他们。 “藏在牛棚柴禾垛里,我带你去。” 几人出了西屋,来到南墙根的牛棚前。 牛棚里根本没有牛,老黄牛早就被鬼子以支援圣战的名头拉走了,空置下来的牛棚里堆满了小麦秸秆。 石青山亲自上手,扒拉开秸秆堆,露出一堆墨绿色的木头箱子。 李煜上前拖出一根木箱,打开,取出里面的各个零件,三下五除二组装好,一支长得神似火箭筒的玩意儿被李煜拎在手里。 “这东西叫93毫米单兵云爆弹,一个人就可以操作,以超高温高压杀伤敌人,杀伤范围50平,哦,就是大约一个小晾晒场大小。特别适合对付战壕掩体和碉堡炮楼里的敌人,也可以用来对付鬼子的薄皮铁路装甲车,威力应该一发即毁吧!”李煜向几人介绍道。 “老九,这东西可靠吗?你从哪儿弄来的。”和尚皱着眉头问道,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形状的武器。 “从海外弄的。”李煜敷衍一句,这玩意儿的来源没法解释,科技含量太高,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甭说这个了,跟这东西类似的火箭筒,也不过今年才装备鹰酱。好在这东西是一次性用品,一炸就什么都没有了。 “靠不靠谱的,咱试试不就知道了?” 因为是过期产品,李煜也不敢保证是否靠谱。不过好歹是军品,就算过了保存期,应该也能炸响吧?把云爆弹拎在手里,李煜四下寻找目标,突然看见凑上来的郭得财,开玩笑道:“老郭,你这房子还要吗?” “呸!你说呢?”郭得财笑道。 “哈哈,开个玩笑,不过咱们还真得找个目标,干它一炮。” “要不还是不用试了,东西不多,就十根,用一根少一根,动静太大还容易惊动鬼子。”郝队长凑上来劝阻道,听到这东西能炸一个晾晒场那么大,还能对付炮楼的时候,他就怦然心动了,这么精贵的玩意儿,可不能浪费了。 “要我说,还是试一试的好。”来自主力部队的和尚却有不同意见:“这东西的威力咱们也没见过,试一试也好做到心中有数。老九,你不是说它能对付掩体吗?临时搭建一个也不费事。” “倒不用那么麻烦。”石青山微微思索,“郭家村东面五里处有个小王庄,那儿有个鬼子修建的炮楼,上个月让我们用计炸掉了,鬼子这个月又重新修好了,不过这次新修的炮楼不大,不过三层,也没有重修外围的碉堡,里面只驻扎着两个鬼子和一个班的伪军,另外,小王庄的维持会长王守财也是个铁杆汉奸,我看咱们不如等天黑的时候,带人摸过去拔了炮楼,一来可以试验武器,二来,可以顺便把王守财收拾了。至于这种行为会惊动鬼子,据我所知……” 说着,石青山看了李煜一眼:“鬼子新来的特务机关长石原兵太郎一上来就夺了野尻正川的军权,而这石原完全就是个草包,整天吃喝玩乐,啥正事儿也不干。” …… 和尚和李煜的怂恿之下,经过众人的激烈讨论,一致决定,晚上的时候石青山带领武工队前往小王庄,试炮的同时拔除炮楼。 由于是晚上行动,还要赶回县城的李煜无法参加,无缘得见晚上的壮观场面,只能手把手教会了石青山怎么发射云爆弹,并一再提醒,发射的时候身后不能有人。 几人回到西屋,继续讨论并定下了后天晚上破袭鬼子军列的行动计划以及细节,各县大队区小队为此开始准备起来。 傍晚,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李煜骑上洋车,加速往县城里赶去。 第六十五章 打炮楼 夜深人静,小王庄炮楼,楼顶的观察哨位,赖川上等兵狠嘬了一口烟卷,把快烫着手指头的烟蒂弹飞出去,烟蒂燃烧着最后的火光划着一道弧线落在炮楼底部。 这一周,赖川换岗到小王庄炮楼,告别了县城里安逸的生活,整天窝在炮楼里哪都去不了,这让赖川很是不满,经常拿一块换岗过来的警备队撒气。 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能换岗回安邱了,赖川心里期盼着,他想念鼎香楼的驴杂汤了,鼎香楼的驴杂汤那可是一绝,滋味不比家乡的味增汤差,如果能配上点清酒那就更好味了,可惜,运来的物资有限,清酒是轮不到他这样的普通士兵的,不过,本地的老白干也能凑合。 赖川一边回忆着驴杂汤的味道,眼神往四周瞟去,不是观察土八路是否要偷袭炮楼,而是太无聊了。 突然,赖川眼神一凝,和自己一起站岗的警备队李班长竟然窝在角落睡着了? “李桑,起来执勤的干活!” 赖川搓了搓手,走过去一脚把蜷缩在楼顶角落里的李班长踢醒。 五短身材状似陀螺的李班长猛地惊醒,定睛一看,原来是赖川太君,赶忙一骨碌爬起来,讨好的说道:“太,太君,要不,您下,下,下去,去睡会儿,我,我,在这盯着?” “吆西!你的偷懒的不要!”赖川打了个哈欠,同意了李班长的提议。这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本地的土八路虽然猖獗,但还是不敢招惹炮楼的。 “哈咿!” 李班长笑嘻嘻的看着赖川从梯子上爬下去后,探出头往炮楼外观察了一下,拨弄了一下探照灯,重新走回墙角,蹲坐下蜷起身子,两眼一闭,继续打盹。 站岗?站什么岗?土八路连炮都没有,拿什么打炮楼?皇军就是爱大惊小怪! 夏天的草长得很茂盛,距离炮楼三百米外的一大片草丛里,隐隐约约趴伏着许多人影。 人影一动不动,任凭夏天那烦人的蚊虫叮咬在身上。 这时,趁着探照灯还没照过来的时候,从炮楼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身影贴着地面快速爬了过来,靠近最前面的人影。 “队长,楼顶的鬼子下去了,上面只有一个伪军在站岗,而且那伪军也不见冒头了,我看八成是睡了。” “小武,你看清楚了?”最前面的一个人影抬起头,赫然是石青山。 “看清楚了,队长,咱们动手吗?”小武答道。 “石队长,时候差不多了。”趴在石青山身边的和尚也提议道:“炮楼里的鬼子汉奸都睡下了,咱们这时候给他来一枪,叫他们起床尿尿!” “就是,咱们在这里挨蚊子咬,鬼子汉奸躲在炮楼里睡的正香,美死他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赶紧来一炮给他们提提神!”王队长也附和道。 王队长以及和尚他们是来观摩的,几支县大队区小队的人马明天才能到,和尚的梁山小队倒是在晚上的时候到了,但也不在这儿,他们大部分部署在小王庄炮楼通往驴驹桥的路上,方便侦查离炮楼最近的驴驹桥日军的动向,制造地雷陷阱等拖延增援的日伪军,还有一小部分,潜伏在小王庄王守财家周围,就等着炮楼这边有动静之后便动手。 任务难度不高,和尚索性脱离了队伍,把指挥权交给副队长,自己则好奇的跟在负责攻打炮楼的石青山身边,打算看一下李煜说的云爆弹是个什么东西。 “全体都有,准备动手!” 石青山交待了一番,命令队员准备开枪吸引鬼子汉奸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则拖着一发云爆弹,趁着探照灯没照过来的间隙,贴着地面匍匐前进,顺利潜伏到距离炮楼一百五十米的草丛里。 这是种石青山从没接触过的新武器,按照李煜的教学,靠的更近,打的更准,不是石青山不想更靠近一些,而是一百五十米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前,就是炮楼的铁丝网,铁丝网后面的地面上被日伪军清理的干干净净,连片藏身的草丛都没有。 按照计划,小武他们会开枪把鬼子汉奸叫起来,石青山则等待日伪军藏在射击口后开枪射击的时候,给他们来一发惊喜,要不然射击口后没人,云爆弹炸谁呀! 石青山潜伏好后,向后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这是进攻的信号。 “稍等,枪给我用下,我把探照灯打掉。”和尚阻止了正打算开枪的小武,把他手里的那只枪托上铆着铁钉的枪取过来,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唯一瞄准。 啪!第一枪属于调整弹道,子弹打在探照灯旁的垛子上,炸起一片砖石粉末。 和尚再次拉动枪栓,稍作调整,手指一勾。 啪!第二颗子弹打的极准,正中探照灯的中心,炮楼上的灯光瞬间熄灭。 “给你枪。”和尚把枪还给小武,小武正张着嘴巴惊讶呢,三百米,用自己这只膛线快磨平了,子弹飞出去都飘忽不定的老枪,两枪打掉探照灯,这还是个人? “干啥呢?战场上发愣?开枪啊?”和尚推了小武一把。 “哦。”小武如梦初醒,忍下心中的震撼,赶忙持枪瞄准炮楼。 其他的战士也都有样学样,枪口纷纷对准了炮楼。 一时间,枪声……没有大作。 战士们的目的只是开枪弄出点动静来叫鬼子汉奸们起床,真正的杀招在石队长那里呢!这里距离炮楼三百米远,开上两枪意思意思就行了呗,反正也打不着。哪能真玩命的开火啊,子弹多精贵啊,等石队长回来不得削自己啊! 枪声在静谧的夜里能传出很远,当然也吵醒了炮楼里的日伪军们。 “土八路的偷袭!土八路的偷袭!” 刚刚睡下的赖川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子,一边叫嚷着一边挨个叫醒日伪军们。同时,炮楼的楼顶也传来了尖锐的哨音,这是楼顶的李班长吹响的告警哨子。 “快快的!都去二楼射击口,土八路的打退!”和赖川一起换岗到小王庄炮楼的另一个鬼子中村上等兵嘴里大声的下着命令,催促伪军们赶紧进入二楼的射击位置。 炮楼里的日伪军瞬间躁动起来,忙乱之中,也不知跑丢了多少双鞋子,终于在好一阵慌乱过后,日伪军们全都在二楼的射击口后就位。 第六十六章 丧心病狂(求推荐票) 不算楼顶平台,炮楼一共有三层,上二楼的射击口射击,这就是鬼子耍的小聪明了。 空出第一层,那是为了防止土八路游击队潜伏靠近炮楼,炸开炮楼大门冲了进来把自己一锅端。因此,炮楼层与层之间根本不设置楼梯,都是通过一架简易的木梯爬上爬下,日伪军上了楼之后,把木梯抽走。这样,即使土八路炸开门冲了进来,日伪军还可以据二楼抵抗。 不用第三层,那是怕土八路有可能使用抛射类的武器,比如弹弓,风筝之类的,土八路狡猾狡猾滴,而且,留下第三层,也是留下了撤退据守的空间。 “太君,敌人在东边!”从楼顶仓皇下来的李班长汇报道。 赖川凑到射击孔前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枪声来源都在炮楼的东面,于是命令众人都趴伏在东面的射击口,而他在则中村的辅助下操纵着一挺十一式轻机枪,瞄准了三百米外枪焰出现的地方。 “射撃する!”中村大声命令道。 “开火!给我打!”小矮人李班长也命令着自己班里的弟兄。 一时间枪声大作,无数子弹像雨点般朝着三百米外飞去。 三遍米外的草丛,此时早就没了人影,战士们早在第一轮开枪之后就迂回着往炮楼方向匍匐前进了。 留在原地的,是一个仅可容纳一人的土坑,小武蜷缩在土坑里,浑然不顾头顶上嗖嗖飞过去的子弹,一只手捻着一根香,另一只手捏起两三个炮仗,凑到香上点燃,往外一扔。 嗖,啪! 炮仗爆炸产生的火光,在黑夜里远远看上去确实像极了枪口的火焰。 小武扔的很开心,权当是过年了。 用炮仗冒充枪声,这一招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用,因为炮仗的声音和枪声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是黑夜,炮楼上的探照灯被和尚敲掉了,守卫炮楼的鬼子,也只是一个地方守备大队的,被甲种乙种师团淘汰下来的烂兵,能有多精锐? 半夜里被八路突袭,赖川和中村早就慌了神了,哪还管到底是枪声还是鞭炮声。 玩命开枪就对了!打不死敌人,也能给自己壮胆。 今晚的月亮也很帮忙,藏在云层后,只有微微光亮。在夜色的掩护下,武工队的战士们顺利靠近了铁丝网。 而另一处,早就准备好的石青山也半蹲着,按照李煜所教授的,把云爆弹发射筒抗在肩膀上,眼睛透过瞄准器,把准心死死的钉在炮楼二楼的射击口位置,手指扣动扳机,刹那间,石青山的身后冒出大片火焰,在反冲力的作用下,一根冒着尾焰的大炸逼嗖的一下从发射筒里窜出来,眨眼间便钉在了炮楼二楼的位置。 先是砰的一声轻响,弹头炸开,云爆剂在半空中抛洒成一大片,遮蔽了射击口日伪军的视线,然后,压根没给日伪军思考的时间,轰的一下,云爆剂点燃,形成轰爆! 砖石结构的炮楼压根挡不住云爆弹形成的超高压,几乎是瞬间,砖石木料土崩瓦解,炮楼二楼出现一个大缺口,超高温的火焰气势汹汹的冲进炮楼,将近两千五百度的高温迎面扑在日伪军身上。 超高压瞬间损坏了他们的内脏,超高温将他们身穿的衣服迅速点燃并燃烧殆尽,他们的皮肤被迅速的烤熟,因为惊恐而大睁的眼珠也开始迅速脱水最后气化,他们就像烤架上的牛羊一样冒着滋滋响的油脂,然后随着肆虐的火焰一起点燃,最后化为一根人形焦炭。 云爆剂的轰爆时间很长,地狱之火将持续燃烧,并耗尽炮楼这个密闭空间中的氧气,即使没在第一时间死亡的日伪军也将死于窒息,当然,这都不重要了,炮楼里两名鬼子加一个班的九名伪军全集中在二楼,他们早已经化作焦炭了。 “卧槽!” 好几分钟后,火焰逐渐熄灭,石青山看着眼前的炮楼化作一片断壁残垣,这一切都是自己手里的这根武器刚刚造成的,这让一向稳中的石队长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队长。”潜伏在铁丝网边上的战士们靠过来,看着眼前的惨状,老王咽了一口唾沫,这可比他平常玩的土火药厉害多了。 “上!都小心一点,注意没死的鬼子!”石青山回过神来,抛掉手里已经作废了的发射筒,拔出抢来,带头冲了上去。 都死透了的敌人当然没有任何反应,石青山带领武工队有惊无险的靠近炮楼,来到炮楼门口。 “老王。”石青山招呼一声,指了指木门。 老王从背后取下一个带着短短引线的包裹,这是早就准备好用来炸炮楼门的炸药包,把炸药包贴着木门放在地上,待众人躲藏好,老王从炮楼周围捡了块还在燃烧的木板点燃了引信。 引信很短,快速烧尽点燃了炸药包,砰地一声,土造火药的威力不大,但也足够炸开一个木门了。 “冲!” 石青山持枪率先冲进了炮楼,炮楼里当然没有任何反抗。 入眼一片狼藉,破碎的砖石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地砖上,破碎的木质楼板燃烧着冒着青烟,一具烧焦了的尸体从二楼楼板的破洞掉下来,摔得四分五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和淡淡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说不出的难闻。 “呕!” 几名战士差点吐了出来,赶忙捂住了鼻子。 “检,检查一下。”看到眼前这惨状,石青山心中已然有数,这么猛烈的爆炸,炮楼里的鬼子汉奸应该已经死绝了。 石青山忍住这股难闻的气味,从一楼的墙角处找出一张还算完好的木梯,搭在楼洞口,率先爬了上去。 和尚挤开武工队的战士们,第二个爬上了二楼。 “俺的个娘嘞!”和尚震惊的感慨着。 二楼的景象比一楼更加渗人,木质楼板烧得焦黑,还在冒着青烟,和尚数了数,一共九具烧成了焦炭的人形物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楼板上。 最惨烈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炮楼西墙面上印着的一副人类形状的壁画,那是一名敌人被生生烤焦,被人体的油脂粘在墙面上形成的,壁画的形状完美的还原了他临死前挣扎的惨状。 “这东西,丧心病狂啊!”和尚喃喃自语道。 第六十七章 搂草打兔子 紧随和尚之后,老王也顺着木梯攀爬上来,三个人的重量压在半残的楼板上,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音。 “后面的别上来了!”石青山赶忙说道:“老王你也下去。” 老王对于队长的命令充耳不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烧焦的楼板。 石青山皱了皱眉,“老王你看什么呢?楼板很脆,你小心一点!” 老王没搭理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绕过几具烧焦的尸体,在日伪军遗留下的武器身边蹲了下来。 “可惜了啊,太可惜了!” 捡起那支歪把子机枪,抚摸着变形的枪管,老王脸上满是可惜之色。 两千五百度的高温,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但也不是钢铁铸造的枪管能承受住的,包括这把轻机枪在内的日伪军使用的枪支,木质枪托已经碳化,枪管统统变形,俨然已经作废。 老王浑然不觉烫手,把十几只不能用的枪收集起来,费力的拆开枪机,终于发现了惊喜。 这些枪的击针竟然完好无损! 把击针一个个的拆下来,装在口袋里,剩下的枪管等零件也不浪费,老王解开腰带,把它们栓在一起,然后听从队长的命令,顺着木梯返回一楼。 这些东西虽然坏了,但那也是好铁造的,回头可以融了打个锄头嘛! “竟然连枪管都烧变形了!”等到老王下去,和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震惊的感慨道。 “小武!”和尚这话倒是提醒石青山了,石青山从楼洞里往下探了探头,刚好看见负责放炮仗吸引火力的小武也钻进了炮楼,赶紧叫住他,命令道:“快回老郭家,把剩下的九枚云爆弹给我死死的看住了,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碰!” “是!”小武也很机灵,王队长郝队长他们跟随武工队观摩了这一战,小武当然明白自家队长是什么意思,赶紧回答了一声,立刻调头就跑,整个人在夜色中一溜烟就没影了。 “石队长你……”王大队长指了指石青山,感到一阵无语,我这县大队还是你的上级单位呢,虽说不是你的直属领导吧,但你就这么吃独食? “王队,我去三楼看看还剩没剩下什么武器。”石青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之后,顺手从二楼抽了木梯搭在三楼的楼板上。 好一个上屋抽梯!石青山算盘打得响亮,还剩下九枚,打军列应该用不了这么多吧?前后装甲车各一枚,军列上的鬼子撑死了挨上三枚,还剩四枚,那就是四座炮楼啊! 上得三楼,这里还真给石青山留下了一点小的惊喜。 一个小弹药箱被放置在三楼的墙角,石青山上前打开一看,里面是排列整齐的纸质弹药盒,弹药盒里,装着黄橙橙的子弹! 石青山数了数并挨个打开查看了一下,有三盒是7.92mm步枪弹,每盒100一共300颗子弹,这是伪军们使用的,还有三盒略小一些的子弹,石青山也认得,正是鬼子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使用的6.5mm有坂步枪弹,每盒也是100颗。 除了子弹,箱子里零散放置了一些弹夹,石青山盖上箱子盖,在三楼以及楼顶继续搜寻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武器弹药了,这才抱上箱子下了楼。 这个炮楼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些子弹了,当然,被击毙了的鬼子汉奸身上肯定带了不少子弹,但那些,早就跟着它们的主人一起灰飞烟灭了。 “迅速打扫战场,三楼还有一些没被破坏的衣物和被褥等杂物,二楼楼板很脆,都小心一些。” 在武工队攻打炮楼的同时,潜伏在小王庄维持会长王守财家附近的梁山小队,也动了手。 王守财是个铁杆汉奸,平日里欺压乡邻,坏事做尽,当然会怕有一天自己被武工队清算。因此,王守财家院墙建的很高,还仿造日军炮楼,在自家院墙东北角上也修建了一个小号的炮楼,炮楼联通这他家的卧室,还雇佣了十几个护院打手,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就是武器不太行,搞不到轻机枪,只有从黄金标那儿买来的几杆汉阳造。 这样的配置,对付游击队还勉强可以,却难不住精锐的梁山小队。 因为大门紧闭,墙头还镶嵌着碎玻璃,不好潜入,战士们索性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炸开门,冲了进去。 “武工队锄奸,跪地投降者不杀!” 战士们一边喊着,一部分在院子里持枪警戒,一部分迅速往屋里冲去。 两三个打手嚎叫着,装作凶狠的样子拎着枪从屋里冲出来,不等他们开枪反击,就被打倒在地。 冲锋枪射速极快,战士们枪法极准,近距离战斗,枪枪咬肉,胆敢负隅顽抗的打手只有灭亡这一种下场。 卧室里,王守财搂着西马庄的徐寡妇睡的正香,这个徐寡妇,是贾队长的相好,每次王守财跟她那啥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自己给贾大队长带了绿帽子一般。 听到外面枪响,王守财一骨碌爬起来,裤子也顾不上穿,光着屁股顺手抓上挂在床头的裤子,通过卧室的小门窜进小炮楼。 王守财一点都不担心,小炮楼里有四名打手,有枪有吃喝,足够撑到皇军来救自己了。 “快快快,开枪,打死一个八路赏十块大洋!皇军赏的更多!”一进入炮楼,王守财一边穿着裤子一边大声命令道。 一听有赏钱,四名打手也不含糊,抄起抢来通过射击孔瞄向外边。 院子里,战士们早就盯着这个小炮楼了。 “大王小王,搞死它!”见得射击孔里伸出枪管来,一名战士大喊了一声。 梁山小队里有俩姓王的,都有一手绝活。大王枪法极准,是队伍里的精确射手;小王手榴弹扔的既远又准,用团长的话来形容,都快赶上它娘的迫击炮了! “看我的!”大王咧嘴一笑,抬起枪一个快速点射,炮楼里刚伸出枪口的打手额头上绽开血花。 小王习惯性的沉默寡言,只是顺手从腰间摸出一枚手榴弹,拉响之后看似随意的一抛,手榴弹便顺着射击口滚进了炮楼。 轰!炮楼里没有了动静。 第六十八章 夫目前妻犯 队员们顺利的拿下了地主家,把那些为虎作伥的打手们集中捆绑看守起来,迎接他们的,是来自人民的审判。 王守财就比较幸运了,那颗手榴弹产生的冲击波和破片早就夺走了他的生命。他的尸体,也被队员们抬出来,和那些死掉的打手放在一起。 缴获的武器弹药归公,挨家挨户的把老百姓喊起来,粮食等物资就地分给村里的老百姓,王守财家的土地,巧取豪夺的物归原主,其余的也平分给老百姓,稍微宣讲了几句八路军的政策之后,连夜安排老百姓转移暂避风头。 这就是所谓的打土豪,分田地。 两处战斗结束,带着缴获的物资,并派人通知了在大路上埋伏的队员们,队员们把埋好的地雷重新挖出来,三方人马合兵一处,抹除了痕迹,兴高采烈的返回郭家村。 李煜赶在天黑前返回了安邱城,悄悄找到白翻译,把今晚上石青山要突袭小王庄炮楼的事情通知他,并叮嘱他,一旦石原兵太郎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立即通知自己。 回到特高课,草草吃过晚饭,李煜早早便睡下。 半夜刚过,果然不出李煜所料,白翻译派人来叫醒了李煜,并让他赶紧去宪兵司令部。 进了宪兵司令部,李煜发现一个奇景,野尻正川大佐,竟然持枪守卫在办公室门口?李煜啧啧称奇,这石原欺压野尻都到这份上了?而且,看他那咬牙切齿一脸悲愤的表情,就好像老婆被人抢了似的。 虽然很想笑,但李煜还是规规矩矩的冲野尻鞠了一躬,这才进入办公室。 “石原太君呢?”进了屋,李煜发现石原兵太郎并不在,只有白翻译坐在石原兵太郎的位置上,像训狗一样训斥着刚刚从保定接回两名艺妓的贾贵,而黄金标则靠墙坐着,老神在在的看热闹。 “哟,贾大队长辛苦啊,这是又犯什么错了?”靠着黄金标坐下,李煜顺便嘲讽贾贵一句。 “少tm的废话,一会儿也少不了你小子的三宾!”贾贵冷哼一声,反讽一句。 “白翻译,到底咋回事?石原太君呢?”李煜摸不准石原兵太郎的脉。 “石原太君,在里边欣赏艺妓的……歌舞,无暇他顾。这不,让我来给三位队长,哦,还有课长,传达他的命令。”白翻译坏笑了一下,饱含深意的看了李煜一眼:“刚才,驴驹桥据点的山岛少佐打来电话报告,小王庄炮楼方向出现巨大火光,怀疑是八路正在攻击小王庄炮楼。山岛少佐随后就给小王庄炮楼打电话,但却没打通。于是向安邱司令部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是按兵不动呢,还是主动出击。” “这不挺好嘛!”李煜内心暗喜,巨大火光,电话打不通,看来石队长他们把事情做完了。 “那,太君的意思呢?”黄金标赶紧问道:“可别是让我们警备队连夜出兵吧?” 白翻译哈哈一乐:“那哪儿能呢!太君命令驴驹桥山岛少佐按兵不动,命令你们警备队在这个军列即将抵达的重要时间段做好防范,一定要严防土八路炸毁铁路,还命令情报部门连夜出城查明情况。” 黄金标一乐,又问道:“那这小子这是干嘛挨抽啊?” 黄金标来得晚,只比李煜早到了半步,等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贾贵正在挨训,脸上还挂着红彤彤的大巴掌印子。 “太君说了,小王庄炮楼被八路突袭,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早收到情报,这……”贾贵咧着嘴,愤愤不平的抱怨着,又嘲笑道:“老九,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等会儿太君完事儿了出来说不定也要抽你呢。” “放心吧,”白翻译幸灾乐祸的笑着:“太君早让我给劝住了。” “合着就tm的我一个人倒霉!” 李煜笑了两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嘿嘿,赶紧的吧贾队长,连夜出城去小王庄,好差事啊!贾大队长,我可提醒您,这到了晚上,城外头可不少武工队,您可看好了您这脑袋瓜子,别一不留神让八路给取了去。” “说的这么热闹,感情你小子不去啊?你可听好了,太君是tm命令情报部门连夜出城查明情况,这回好了,咱弟兄是肩并肩上刀山,腿并腿,下火海啊!走着吧,张大课长?” “不,”白翻译反驳道:“太君命令张课长和我,代表他监督警备队的防务工作,所以,这去小王庄查明情况的事,只能有劳贾队长你一个人了!” “啊?” “啊什么啊!还不tm的快去!”黄金标一脚踹在贾贵屁股上,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块往外走,口中嚷道:“那兄弟我就少陪了,我这就去安排警备队的弟兄严加防范。” 待黄金标和贾贵离开后,李煜刚想和白翻译说点什么,却听见里屋一直咿咿呀呀的声音停了下来。 白翻译猥琐的一笑,指了指里屋方向,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煜同样默契一笑,安静的等着石原兵太郎完事。 少顷,里屋传出几声女人的嘟囔声,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过了小半会儿,里屋的门打开,两个艺妓媚笑着走了出来,关好里屋门,捂着嘴冲着白翻译微微点头,穿过野尻把手的门口走出了办公室。 一次两个?李煜心中赞叹着,恶意的想着,石原兵太郎这小鬼子看起来比野尻还胖,没想到还有这本事?难不成臭豆腐真能补肾?哦,对了,一般的臭豆腐大约是没这功能的,但石原兵太郎吃的臭豆腐不一样啊,那不是添了半碗驴尿嘛! 这驴三件可是大补,那从活驴的三件里出来的东西,功效也差不多吧? 李煜凑到白翻译身边,刚想低声调侃两句,却听见里屋的门再一次打开,两人赶紧噤声,齐刷刷的转头看去。 一个身穿白衣和服的娇小女人,捂着脸迅速的跑出来,跑到门口处,扑在了野尻大佐的怀里。 卧槽!李煜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如果自己刚刚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野尻小百合? 怪不得野尻脸色不正常呢!石原兵太郎可以啊!一次三个不说,还让野尻蹲门口给他站岗?小鬼子玩的够花的啊!这种行为,让李煜感觉太羡……不是,是太可恶了! ps:安排! 第六十九章 野尻往事 “不是,他就这么走了?”李煜指着门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实在是没想到,野尻正川就这么搂着野尻小百合离开了司令部,虽然还是一脸的悲愤吧,但竟然连句狠话都没撂下,甚至都没往办公室里看一眼。 “嘿嘿,你可能不知道。”白翻译四下瞧了瞧,见石原兵太郎还未从里屋出来,凑到李煜身边,猥琐的一笑,低声说道:“夫人原本是东京有名的舞女,战争爆发后,就当了随军艺妓,那个门庭若市啊!去年才嫁给了野尻太君。随军艺妓是什么你懂得吧?” 明白!李煜秒懂眨眨眼,随军艺妓嘛,就是鬼子从他们国内征召的“艺术界”人士,说是为军队表演歌舞排解寂寞的,但实际上这些艺妓统统沦为了随军的wei安妇,毕竟,正经人谁看歌舞啊!不过她们因为有才艺傍身,名气很大,所以与普通wei安妇不同,她们是中高级军官的私有玩物,基层士兵难得一见。 “感情野尻夫人还干过这个!?”李煜偷笑着。 “再给你说点你不知道的。”白翻译声音压得更低,一脸的神神秘秘:“野尻太君瘸的不光是那条腿,他那个地方也挨了一发弹片,时灵时不灵的。” “怪不得他那么爱吃驴三件,感情在这儿找补呢!” 白翻译挤了挤眼,“所以说,野尻太君和夫人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儿,野尻太君要是真较真,那不定多出多少连襟来!为了这点事儿得罪石原彰晃将军,不值得。但生气是真生气,大概是觉得石原太君搞这种事,还让自己帮忙站岗,被侮辱了吧。就是可惜了夫人这样的美人啊……”说完,白翻译还咽了一口唾沫。 这倒是实话,李煜记得第二部剧情刚开始的时候,野尻因为醉酒误事,被上面查处了,野尻小百合立刻抛下他回了国,说不定还卷走了野尻多年的积蓄呢。 不过,李煜眼尖,看到白翻译喉头滚动,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渴望,李煜顿时惊奇的看向他:“白翻译,你该不会对夫人有啥想法吧?” “啊?哈哈,没有的事儿,家里管得严,哈哈。”白翻译尬尴的一笑,糊弄过去。 “哎,白翻译你说这要是石原彰晃突然完蛋了,这石原太君应该不会有好下场吧?” “那还用说?这些年石原太君得罪的中级军官海了去了,不说别的,石原少将一倒,第一个饶不了石原太君的就是野尻太君,更别说保定和北平想弄死石原太君的……哎?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翻译正兴致勃勃的说着,突然看见李煜嘴角那一丝玩味的笑容。 白翻译只知道有一位鬼子的大人物在军列上,并不知道那就是石原彰晃,也不知道武工队真的是要打军列的主意。 把军列的情况告知武工队,不过是例行通报情报而已,在白翻译刻板的印象中,武工队这样的游击队是不可能招惹鬼子的军列的。 那都是大规模的主力部队才能干的事! “没什么,说说而已。” 李煜也不打算把突袭军列的事情告知白翻译,不是他不值得信任,而是因为白翻译对敌斗争经验很少,怕他得知情况后,心里装着事儿,万一说漏了嘴…… 弄死石原彰晃,这是李煜必须完成的主线任务!为了达成目的,李煜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正说着,石原兵太郎一边扎好腰带,一边走出了里屋。 “吆西,舒服!” 石原兵太郎荡笑着,扭动脖子活动下筋骨,侧身看了看门口。 “白桑,张桑,野尻大佐哪里的去了?我的,还没问他感受的如何?” 李煜目瞪口呆,卧槽!狗日的小鬼子够变态的,还往人伤口上撒盐! 毕竟是跟了野尻好几年了,野尻对自己也不错,白翻译眼珠一转,赶紧上前帮着野尻解释道:“太君,野尻太君他闹肚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吆西。”石原兵太郎点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撑着桌面。 “白桑,我的命令,你的传达下去没有?” “都传下去了,这会儿贾队长应该已经出发了,这不,我跟张课长也打算去巡查警备队防务嘛!”说着,白翻译冲李煜一使眼色。 “哦,对!” “吆西,张桑,你的大大的好!大大的忠心!” “太君,您命令警备队全员换便装配短枪沿铁路线巡逻,我担心警备队人手不足,万一被土八路钻了空子,扰乱了军列的安全通过。”趁着石原兵太郎高兴,李煜同样给白翻译使了个眼色后,赶紧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特高课还有不少人手,另外,在各乡镇也招纳了不少帮闲,加起来一百多号人呢,他们个个都忠于皇军,太君,要不我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帮着警备队维持好铁路沿线的秩序?太君,您觉得呢?” 帮着警备队沿铁路线巡逻,这是李煜和石青山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如果石原兵太郎同意,那这一百多号人可不全是什么帮闲,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正儿八经的八路军战士。 打埋伏什么的最麻烦了,又得隐蔽,又得冒着枪林弹雨冲锋,伤亡不会小,咱们直接来个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混进敌人当中,帮着鬼子“巡逻”多省事儿? 炸掉铁路,逼停军列,提前埋伏好的战士跟军列上的鬼子和沿线的警备队打的有来有往,这时候,鬼子身边多了几十个突然反水的“自己人”,石青山他们则趁鬼子突然混乱的时候前进到云爆弹的射程之内,轰! 这一招虽然危险系数比较大,但用好了也容易收到奇效。 “太君,张课长的建议有道理啊!”白翻译赶忙帮腔道。 “吆西!张桑,你的建议的很好!你的,对皇军的,忠诚大大的!”石原兵太郎压根就没仔细考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在他的内心里,给自己送臭豆腐的张桑,那绝对是忠心耿耿啊! 第七十章 逼王石青山 离了宪兵司令部,和白翻译一起,在黄金标的陪同下,在城防,火车站和炮楼等警备队的防区转了个遍,名曰巡查防务。 巡查防务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李煜一晚上没睡多久,困意涌上来,打着哈欠回到特高课,准备补一觉。 睡醒已是中午,按部就班的去吃饭,点卯,也没忘记派老四出城,通知石队长他们,石原兵太郎同意特高课召集人手帮着巡逻的事儿,让他们做好准备,第二天伪装好之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赶到城门外集合。 连夜出城去小王庄炮楼查看情况的贾贵也带着侦缉队回来了,得知炮楼被土八路摧毁,小王庄维持会长王守财被八路洗劫的消息,石原兵太郎很是愤怒,当场赏了贾贵两个耳光,然而,既没有命令日伪军出城清剿八路,也没有命令重建炮楼,这件事情仿佛被石原兵太郎抛之脑后了。 一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李煜在东城门外见到了和尚带领梁山小队,以及一起过来的石青山。李煜数了数,和尚他们一共四十人,每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有的还打了不止一个补丁,粗布腰带上别着驳壳枪,身上还背着一个褡裢,褡裢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 李煜也没细问,对于军事一窍不通的他完全不插手和尚的安排,李煜出现这儿的作用,相当于一个领路人,把他们介绍给黄金标之后,具体怎么行动,按照哪条路线“巡逻”等等,这就是和尚自己的事儿了。 又等了一会儿,老四带着六十多名帮闲赶来了东城门。这些人里,除了一小部分负责指挥的敌工科战士,其余的,真的就是所谓的帮闲,乡镇上的地痞,村里的闲汉,反正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那种。 特高课里隐藏的敌工科战士受过教育,思想作风正派,硬底子在这呢,再怎么伪装也有点不太像,全靠这帮人的“帮衬”才能展现出所谓的“汉奸气相”,才能不引起鬼子的怀疑。 领着这一百来号人找到黄金标,李煜把这些人交给他,并留下副课长老四负责指挥并与警备队协作巡逻,分配岗位——当然,到时候真正负责指挥作战的,还得是和尚。 石青山没有留下,他不在“帮助鬼子巡逻”的人员名单之中,他来县城,是因为另有要事。 晚上石原兵太郎要在鼎香楼大摆筵席,营造出歌舞升平的气相,到时候,安邱城日伪军中层及以上的军官都会前去赴会,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石青山此来,就是来给石原兵太郎添堵的。 要么,这些日伪军的军官们最好喝醉了睡过去,在游击队突袭军列的时候完全没办法指挥军队增援;要么,石青山就会让他们永远睡过去! 虽然在鼎香楼动手会引来很多麻烦事,诸如鼎香楼的孙友福等人必须转移,鼎香楼也开不下去了,设在鼎香楼的地下交通站也将废弃,但为了突袭军列,为了南方百万百姓不受鬼子细菌弹的袭击,也只能这么做。 石青山此来,就是为了提前进入鼎香楼做好准备的。 虽然时近中午,但因为晚上石原兵太郎要大摆筵席,鼎香楼中午挂上了谢客的牌子。 李煜和石青山二人迈步跨进鼎香楼,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孙友福躲在柜台后面,盯着地面发呆。 “哎呦,九爷,您来早了,这宴席啊,晚上才开始呢!” 见得李煜二人进来,孙友福绕出柜台上前招呼着:“今中午我们小店是闭门谢客,什么都没预备,要不,让保禄给您现热个火烧?哎,这位爷是?” “孙掌柜,我们今中午过来可不是来吃饭的。”李煜上前一步,问道:“其他人呢?” “哦,这不是今晚上石原太君要在我们小店摆宴嘛,水根带着全福出去办货去了,店里只有我和保禄,保禄在后厨忙活呢,哦,师娘也在呢,要不我给您叫去。”开了个玩笑后,孙友福作势欲走。 “去你的吧,孙掌柜你又拿我说笑。”李煜笑骂一句,他可不想去触空耳天后的霉头,伸手一引,介绍道:“这一位,是我的朋友,石老板。” “哦,石老板,您好您好。”孙友福拱手一客气,眼神上下扫了石青山一遍,突然怀疑道:“嘶……这位爷,我怎么看您那么面善呢?等会儿,我想想啊……” 孙友福犹豫了一下,突然一拍手:“您不是姓路吗?什么时候改姓啦?” 石青山这次进城,压根就没做什么伪装,与上次伪装成路老板接触白翻译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换了身特高课的衣裳。孙友福又不是瞎的,当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李煜四下看了看,一把抓住孙友福的手:“孙掌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后厨,叫上杨保禄,我这位朋友要找你们商量件事。” “哎,九爷,您先松开我。” 孙友福嘴上说着,但却也没反抗,终是被李煜一路拉着进了后院。 把正在后厨忙碌的杨保禄强拉出来,四人进了孙杨二人的房间。 “说吧,这位姓石的路老板,您找我们小店到底有什么事儿。” 看得出来,被强拉过来的孙友福明显有些生气了,但因为有李煜在,他倒也不好发作,但语气明显有些生硬了。 “孙掌柜,坐下说。” 被群众误解很正常,石青山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把孙友福杨保禄二人推到炕边坐下,又给李煜使了个眼色,李煜会意,拿了张凳子守在房门口帮忙警戒。 石青山也拿张凳子坐在二人对面,“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真的姓石。” “哪个石啊?石头的石?”孙友福不屑的笑笑,压根就没打算相信石青山的话,这家伙,一会儿姓路一会儿姓石的,早在他装成路老板的时候孙友福就看他不顺眼了,白翻译的朋友那能是正经人吗?何况,他这会儿又跟特高课的老九混在一块去了! 要不是惹不起白翻译和老九,孙友福都懒得搭理他的! 群众工作嘛,要耐心不能生气。石青山压根不在意,呵呵一笑,道:“不是石头的石,是石青山的石,鄙人,安邱武工队队长石青山!” 第七十一章 杨保禄你大爷的 名场面啊!坐在门口背对三人的李煜捂嘴偷笑,逼王石青山,见了别动换,这是个出场自带bgm的男人。 “你放屁!” 岂料,石青山自我介绍完后,孙友福压根就不信,也压根就没看见杨保禄在一旁给自己使的眼色,一向涵养很好的孙友福一句怒骂便脱口而出。 “九爷,我举报,这人是石青山!” 守着特高课的课长当面,跟自己说他是石青山?孙友福面上不屑的笑笑,这话鬼都不信!这摆明了就是想害我们鼎香楼!这八成又是老九耍的什么诡计!自己把球踢回去,看你老九怎么办! “孙掌柜别急嘛。”石青山无所谓的笑笑,继续解释道:“我真的是安邱武工队的石青山,孙掌柜,咱们见过不止一次了,只不过,以前我都是做了伪装的。” 坐在门口的李煜压根就没动作,而且看这人如此笃定,孙友福也有些疑惑,和愣头愣脑的杨保禄默默对视了一眼,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说自己是石青山,你有什么证据?我可警告你,特高课九爷可就在你身后。” “孙掌柜,还记得那条麻袋吗?就是那条装着贾贵的麻袋。”石青山微微一笑,提醒道:“那天,我把贾贵装麻袋里,在鼎香楼开了个客房,你起了疑心,一遍遍的试探我,还把自己给烫伤了。” “哎哟喂!”孙友福一拍脑门:“那天,是您?” “还有,”石青山微微点头,看向杨保禄:“杨保禄,野尻的金枪,是我伪装成收驴骨头的商贩给弄走的;杨保德带了第二批药的那天晚上,我可给你宣讲了不少形势和政策啊!” “我知道。”从刚才就一直不吭气的杨保禄拉了师哥一把:“师哥,我早就听出来了,这位石青山我确实是见过。那天晚上,就是他带着另一个人,从咱们鼎香楼劫走了鬼子的两箱子药品。” 孙友福一瞪眼,“还有这事儿?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我没说过吗?哦,那兴许是我忘了。”杨保禄憨笑两声。 “那,这位石,石青山,那九爷,他?”孙友福好似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的指了指李煜。 “他啊?他倒不是八路,但也是我们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上的同志。”石青山指了指李煜:“国难来临之际,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抗日救国,是我们的政策,有鉴于此,我们与张课长达成了合作关系。孙掌柜,前几天的飞行员就是张课长通知我们,我们才想办法把他救出城的。” “怪不得呢!”孙友福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哪有这样的汉奸啊,吃饭住店还给钱,虽然凶了点吧但也没真的打过人,原来是这样。” 说着,孙友福站起身来,一脸歉意的来到李煜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对不住了九爷,以前背地里没少骂您……” “不必如此。”见状,李煜赶紧起身扶起他,谦虚的笑道:“你骂的越狠,不正说明我伪装的越好嘛。” 李煜说话的同时,突然看到杨保禄低下脑袋,一脸尴尬的表情,还偷偷地瞟自己两眼,不禁好奇的问道:“杨保禄,你这是咋啦?” “那个,九爷,”杨保禄嗫喏的说道:“我背地里也没少骂您。” “就这?”李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呢,我还往您火烧里吐过口水,往您的菜里加过……” “卧槽!” 李煜脸色腾的一下绿了,幽怨的看了杨保禄一眼。 呕! 干呕了几次,可惜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把自己憋得眼睛通红。 “杨保禄,你大爷啊!”李煜喘了两口粗气,愤怒的指着他:“我就问你个事儿,你抗揍吗?” “那肯定啊!咱是正儿八经的练过摔跤,这学摔跤啊,就得先学挨摔,想当初……哎,九爷,您问这干啥?” “你tm老子等着,等石队长的事儿完了,我指定得揍你一顿狠的!” 石青山在一旁早就乐不可支了,他努力的憋着笑,控制着自己给李煜留面子。 “那个,石队长,您装成路老板的时候,我也往您的菜里吐过口水……”杨保禄闭着眼睛,把心一横,索性把自己做过的对不起二人的腌臜事儿全抖了出来。 “啥?” 石青山顿时变了表情,两眼瞪圆,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生气,不生气,被群众误解很正常。石青山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深吸两口气,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生硬的把话题转移:“孙友福,杨保禄,我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请二位帮忙的。” “哎,您说,只要是为了抗日做贡献,我们全答应。”孙友福拉了杨保禄一把。 杨保禄:“啊,对对,您吩咐。” 石青山掏出李煜给的那个玻璃瓶子,晃了晃密封在里边的粉末:“今天晚上,石原要在鼎香楼大摆筵席,安邱城日伪军的军官们大多数都会来参加。杨保禄,我想让你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个下到鬼子汉奸的饭菜里去。” “这个是?” “毒药,足够弄死那帮鬼子汉奸的量。”石青山正色严肃的说道:“不过,做了这件事情,鼎香楼恐怕就开不下去了。我会安排人连夜把你们转移到根据地去,等打跑了鬼子,你们可以再回来重开鼎香楼,事关鼎香楼的存亡,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们答应,我只是请求,请求你们的帮助。” “我那儿还有一百大洋,也可以给你们作为安家费。”李煜插话道。 听闻这话,孙友福和杨保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此事的决心。 孙友福一咬牙,重重的一点头。 “这事儿干了!咱虽说不能真刀真枪的和小鬼子拼,但咱也有国人的良心!既然有机会为抗战出力,那咱爷们责无旁贷!不就是舍了鼎香楼嘛!九爷,您也甭说大洋不大洋的,我孙友福要是拿了您这钱,我可就真成了发国难财了!石队长,您就说让具体我们怎么做吧!” 第七十二章 上赶着送死 “孙掌柜,宴席中的酒不要掺水,尽量让那帮鬼子汉奸都喝醉。杨保禄,你熬一锅醒酒汤,到时候听老九的安排……”石青山仔细交代了细节。 如果鬼子汉奸喝大了,那就万事大吉,醒酒汤里没有毒;如果没有喝醉,早就预备好的醒酒汤就会呈上去,里面会下好毒…… 总之,不能让鬼子汉奸去指挥安邱日伪军增援军列。 “石队长,毒药还是让我亲自下吧。”李煜不放心,这东西的毒性太大,他生怕杨保禄一个不小心,把自个儿玩死了。 “也好。”石青山把玻璃瓶交给李煜:“万一下毒不成,那就明着来,我听说老九你的枪法不错。” “哈哈,早就听说了,快枪石青山,见了别动弹,说不定还能见识一下。” “还是不要见识到的好。” “那个,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水根,他……”孙友福有些拿不定,蔡水根啊,外边人都说他不是一般的汉奸,这种事情,原则上是不能告诉他的。但他毕竟也是鼎香楼的大伙计,是师娘的亲外甥,抛下他一个人,总是不好。 石青山嘱咐道:“先不告诉他,此时只有你们二人知晓便好,等事情做下了,再通知他也不迟。” 万一不用下毒,蔡水根还要继续潜伏下去呢。至于李煜,他早在前天就告诉过石青山,自己要撤出了。 定下计策,孙友福杨保禄二人匆匆收拾好行李,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为连夜转移做好准备。 石青山在鼎香楼开了间客房,李煜也去往宪兵司令部,盯着石原兵太郎,临走前,李煜还是把那一百大洋强行塞给了孙友福用作安家费。借东西要还,损害东西要赔,这是原则。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蔡水根和张全福采买回来了,孙友福见状,立即安排全福陪着老太太回乡下去,权当是早做准备了。 精明的蔡水根也发现了鼎香楼的气氛不正常,掌柜的和保禄好像又什么事瞒着自己,蔡水根刚要问,却突然看见石青山从鼎香楼客房里钻了出来,还偷偷给自己使了眼色。 寻了个空档,借着送水的由头,蔡水根钻进石青山房间,得知了计划的始末后,微笑着帮杨保禄准备宴席。 蔡水根确实很高兴,终于有机会摆脱蔡水根的身份做回侦查连长赵华了,虽然革命工作分工不同,但他还是更喜欢拿枪冲在前线,而不是隐藏身份和鬼子汉奸勾心斗角。 傍晚,鼎香楼开门迎客,三三两两的日伪军中级以上军官络绎不绝的进入鼎香楼,安邱商会的马会长,县衙门的吕知事等投靠日寇的政商界官员也赶来凑热闹,鼎香楼大堂上四五张方桌坐满了人。 及至夜幕降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石原兵太郎携野尻夫人以及白翻译和李煜才姗姗来迟。 白翻译是标配,李煜能蹭这顿酒席,那就是那坛子臭豆腐的功劳了。 黄金标不在,此刻正带着警备队特高课沿铁路线巡逻。 贾贵当然也在,他可是石原兵太郎钦点的看门狗,这会儿也带着两个侦缉队的狗守在鼎香楼门口呢。 但比贾贵倒霉的,还有一个人。 贾贵蹲在门口,虽说吃不上菜吧,好歹还能闻闻味道。但作为安邱城原先的头号人物,在石原兵太郎来了之后敢怒不敢言,受尽欺压的野尻正川,却连贾贵的待遇都没享受到。 自己的老婆野尻小百合坐在里面给自己的仇人陪酒,而他自己却只能领着两个宪兵在西关大街上一瘸一拐的巡逻! 野尻每次路过鼎香楼门口,都忍不住往里看一眼,然后气哼哼的走开。 杨保禄起锅,孙友福和蔡水根开始上菜,宴席开始,贾贵接来的两名艺妓涂着惨白的妆容,伴着留声机里咿咿呀呀的伴奏开始翩翩起舞。 众人觥筹交错,尽兴的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黄金标一身风尘从门口闯了进来。 “报告太君,铁路一切正常,军列预计在今晚十点半会经过驴驹桥,十一点到达安邱站,然后继续南下。” 与原剧情不同的是,这次突袭军列的地点不在安邱,而是选在了安邱与驴驹桥之间的位置;也没有提前炸毁铁路,而是选择了等鬼子军列靠近前点燃炸药。 炸铁路的炸药也不是用的土造火药,而是李煜提供的塑胶炸弹。 两百克的c4,带简易定时引爆装置,现在就在沿着铁路线巡逻的和尚怀里揣着呢。至于剩下的那800克c4和另一个定时引爆装置,也在别处派上了用场。 如果和尚计算的巧妙,又赶上天时地利,说不定在炸毁铁路的同时,还能赶巧把在行驶在军列前方一公里处的鬼子开路的铁路装甲车一块儿报销了。 石原兵太郎放下筷子,笑道:“我的知道了,你的干的很好,辛苦大大的,喝酒的干活!” “谢谢太君!”黄金标媚笑着,颠颠的坐到李煜旁边。 “黄队长,老四他们干活可还仔细?他们现在巡逻到哪里了?”李煜亲自给黄金标倒上酒。 “仔细,仔细,兄弟,你这批手下那可帮了大忙了。”黄金标乐呵呵的说道:“警备队负责安邱到邢台之间的铁路,特高课则负责驴驹桥到安邱这一段铁路,这不,弟兄们正兢兢业业的沿着铁路线巡逻呢!” 咦?竟然和警备队划分片区了?老四可以啊!因为压根没有插手军事指挥上的事儿,李煜也是第一次知道,虽说不知道老四咋忽悠的黄金标吧,但这无疑对突袭军列更有利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个小时,酒也喝乏了,舞也看累了,石原兵太郎迷离着眼睛拿起最后半瓶清酒晃了晃,给自己满上。 李煜微微周围环顾四周,几张桌子上的日伪军军官们虽然明显有些喝多了,有些摇晃的迹象,但这还不够! 这么多酒,怎地就没灌趴下一个人?李煜确实是有些失算了,他没想到的是,日伪军们压根就没喝孙友福没掺一滴水的老白干,而是喝的石原兵太郎从北平带过来的上撰清酒。 清酒这玩意儿,十五六度的饮料而已,也能叫酒?李煜喝了大约一瓶了,连tm头都没晕! 李煜深吸一口气,暗暗咬咬牙,看来今晚上鬼子汉奸们命不好,要全交代在这儿了。于是李煜装作喝多了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太君,我,我上,上厕所。”李煜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起身就要离开。 “兄弟,等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一起尿热闹。”黄金标嘟囔着站起来:“我这都憋了一路了。” “走吧!”李煜心中冷笑,黄金标这人可真会凑热闹,头一次见上赶着送死的! 第七十三章 喝汤多是一件美逝啊 得,既然你敢死,我当然敢埋。李煜心中冷笑着,跟石原兵太郎告罪一声,和黄金标一块儿打开门跨进后院,并把门重新关好。 “兄弟你走错了,茅房在这边。”黄金标当头走了进步,却发现李煜并没有跟上来,不禁停下脚步叫了李煜一声。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今下午来了个朋友,求我帮他办事儿。”李煜一拍脑门,装作突然记起来的样子:“可他要办的事儿太难,这不正好想到黄队长您了,就请您帮着看看。” “兄弟我跟你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这年头,自己活美了才是真的。”黄金标当然不乐意,委婉的拒绝道。 “可是我这朋友吧,带了不少现大洋,这……” 一听有好处捞,黄金标立即拍着胸脯改口:“当然,朋友有难咱必须得帮,是吧,兄弟你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话说你这朋友在哪儿呢?” “事儿没办成,他就住在鼎香楼了,就等着黄队长您见他呢。喏,就在那个房间呢!”李煜努努嘴,接着说道:“要不,咱们先去茅房,等尿完回来了顺便见一见?” “什么时候了还差一泡尿?先帮朋友要紧!”黄金标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拉着李煜就往他手指的房间里闯。 嘿!黄队长,这可不赖我,是你自己要进去的! 黄金标当先进了门,李煜紧随其后,关上门守在门口,防止黄金标逃跑。 “嘶,你是?”黄金标上下打量了一眼石青山,这人穿一身长衫,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见到自己进来后竟然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黄金标有些摸不准他的脉。 “黄队长,这位就是我的朋友。”李煜倚着房门淡淡说道。 “黄队长,幸会,咱们虽然打过不少交道了,但可是难得一见啊!”石青山突然展颜一笑,站了起来。 “打过不少交道?我认识你吗?”黄金标有些纳闷。 “当然认识了!”石青山背起双手,调侃道:“黄队长你还记得吗?我还差你一笔钱呢!” “钱?不可能!我放出去的钱我都记着呢!” “黄队长是大人物,记性不太好,也罢,我就帮您想想。” 石青山摸向插在后腰的手枪,口中说道:“几个月前,你和邯郸的刘大头合伙做了一笔买卖,让王二蛋帮我运送一批军火,军火我是收到了,可军火钱我还没给你结。” “几个月前,刘大头……王二蛋……嘶!你是?”黄金标低头皱眉回忆了一下,突然震惊的抬起头来。 石青山保持微笑:“鄙人,石青山!” “啊?石,青山?” 黄金标吓得一哆嗦,立马伸手摸向腰间。 “想拔枪是吧?好啊,看你拔得快还是我拔得快。” “您快,绝对是您快!” 黄金标讪笑着,慢慢收回手:“快枪石青山,见了别动唤,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 说完,黄金标回头对李煜怒目而视,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一句来。 “你tm坑我!” 李煜不说话,只冲他得意地笑。 “少废话,老实点!”石青山把枪拔出来,枪口指向黄金标,警告一句。 “你,你也不敢开枪,外面全是我们的人,枪一响你也跑不掉。”黄金标壮着胆子,假装强硬的说道。 可惜,他那强硬的语气之下,声音却微微颤抖,隐藏不住他的底气不足。 “真的吗?要不,咱试试?”石青山似笑非笑。 “不试!”黄队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就少废话!” 石青山捡起墙角的绳子来,来到黄金标身边,黄金标很有眼力见,立刻双手背后,乖乖并拢起来。 “石队长,能不能先让我尿完了再绑?”黄金标哀求道,受了惊吓,这会儿尿意上涌,憋得难受。 “憋着吧,顶多尿到裤子里,死不了人。” 背缚,嘴里塞上毛巾,小麻绳勒住嘴,往床上一扔,齐活儿! 也说不好黄金标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被俘虏了,但看样子石青山并没有打算弄死黄金标,不过大堂里的鬼子汉奸就要倒霉了。 冲李煜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离开房间,关好门,进入后厨伙房。 杨保禄在伙房忐忑不安的搓着手,他早就把一锅酸辣醒酒汤熬好了,就等着李煜过来了。 “在这里。”杨保禄神情有些兴奋,帮着李煜掀开锅盖子,说道:“一锅酸辣汤。” 李煜拧开瓶盖,把瓶子里的粉末倒进去一小半,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索性全倒了进去。 把空瓶子往灶火里一扔,拿勺子搅了搅,混合均匀。 “盛到碗里,端上去。” 李煜离开后厨返回大堂,石青山持着上膛的二十响驳壳枪隐藏在连接后院与大堂的门后。 “怎么这么久的干活?”见得李煜回来,重新落座,石原兵太郎皱了皱眉,问道:“黄队长哪里去的干活?” 李煜微微欠身:“太君,黄队长闹肚子,在茅房蹲着呢。” “吆西,张桑,喝酒的干活!” 觥筹交错间,孙友福和蔡水根通过传菜口,把杨保禄分装好的醒酒汤端了上来,每个桌上一大碗,并细心地配上一摞小碗。 石原兵太郎指着醒酒汤,“这个是什么的干活?” “醒酒汤的干活,大大的好喝,太君,你们的咪西。” 蔡水根面带微笑,帮着众人把汤盛到小碗里,半弓着身退后。 “吆西!我的味道的尝一尝。” 石原兵太郎端起碗来送到嘴边,李煜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动着。 万幸有惊无险,石原兵太郎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进去小半碗。 微酸带着辣味的酸辣汤很好的掩盖住了淡淡的苦杏仁味,刺激着石原兵太郎的味蕾。放下碗,拿手一抹嘴,石原兵太郎一翘大拇指:“吆西!大大的好喝!诸位快快品尝!” 石原兵太郎发话,众人哪敢不听,纷纷端起碗来,凑到唇边,大口喝了起来。即使是吃不了辣的,也小小的抿上一口,石原兵太郎的面子必须给到啊! 卧槽!石原兵太郎还真帮忙!李煜心里乐开了花。 第七十四章 再见了鼎香楼 枪套里的驳壳枪上了膛,后腰里还别着那一把从罗伯特那里坑来的m1911a1,李煜都做好硬拼的准备了,毕竟,醒酒汤端上来,有人喝也会有人不喝,这个是没办法强求的。 但石原兵太郎是真帮忙啊! 在他的带领下,上到吉田、龟岛这样的中队长,下至马会长、吕知事这样的政商界人物,统统喝下了汤。 除了李煜,以及被李煜及时阻止的白翻译,和被白翻译看出端倪,不动声色及时阻止的野尻小百合。 当然,蹲门口站岗的贾大队长和他的两个手下也幸运的逃过一劫。 “嗯?张桑,你的怎么汤的不喝?” 见李煜不光自己不喝,还阻止了白翻译喝汤,石原兵太郎感觉有些奇怪。 “喝汤,多是一件美事啊!”药效发作还得等一两分钟,李煜端起碗来打算拖延一下时间,慢悠悠的说道:“你看这汤熬得,不咸不淡,火候刚刚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汤中被人下了毒!” 此言一出,满屋震惊,吵吵嚷嚷之声不绝于耳,就连蹲门口的贾贵也赶紧跑进来,殷勤的凑到石原兵太郎身边。 “八嘎!下毒?谁!”石原兵太郎颤抖着手就要去摸刀,短短一两分钟,他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眼睛看东西有些花,喘气有些憋闷,手指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李煜冷笑着站起来,冷冷的看向已经开始发作的石原兵太郎:“你猜!” “快……去……喊人!” 龟岛一把攥住贾贵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站住!” 李煜瞬间掏枪,右手驳壳枪指着贾贵的脑袋,左手手持1911警戒着。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蔡水根眼疾手快,把门口侦缉队的两条狗一把拉了进来,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后院中的石青山也持枪冲了进来。 “都别动!石青山在此,谁动谁死!” 石青山这话当然是说给贾贵他们听的,至于石原兵太郎他们这些喝下醒酒汤的日伪军,已经不需要警告了。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鬼子汉奸们已经陆续出现了症状。李煜把毒药下的量大管饱,氰化物发作起来极快,不少鬼子汉奸已经坐不住了,歪倒在地上抽搐着。 “爷爷!爷爷饶命!” 一听是石青山,贾贵压根就想过反抗,反而是迅速的跪下来,双手抱头,嘴里不住的求饶。他的两个手下有样学样,也跟着贾贵跪了下来。 “贾大队长倒是识时务的很呐!”李煜把驳壳枪递给蔡水根,顺便踢了贾贵屁股一脚。 局面完全得到控制,石原兵太郎他们倒在地上抽抽,贾贵三人跪在地上求饶,白翻译一只手紧紧搂住了惊慌的野尻小百合,同样蹲下来,另一只手抱着脑袋,同样假装惊慌的求饶,因为白翻译没有得到通知,他不敢自作主张的在野尻小百合面前暴露身份。 “孙掌柜,别愣着了,你和杨保禄赶紧带好东西,咱们从后门离开。水根,老九,走!”石青山一边吩咐着,上前用枪把将贾贵三人打晕。 身处鬼子腹地,能不开枪就不开枪,贾大队长幸运的逃过一劫。而且时间紧迫,野尻还在成立巡逻呢,鬼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鼎香楼的异常。 “哦,哦。”孙友福如梦初醒,赶紧答应道,赶紧跑向后院。 看着满地死亡和即将死亡的鬼子汉奸,孙友福刚刚被吓住了,又见到蔡水根竟然接过李煜的枪,孙友福脑子里满是疑惑。但时间容不得他细想,事情已经做下了,此刻必须赶紧逃命。 打晕贾贵三人后,石青山来到白翻译身边,顺手敲晕野尻小百合。 “白翻译?” 白翻译心照不宣的点点头,闭上眼睛,石青山轻轻一击,同样敲晕白翻译。 李煜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掰开刚刚死透的石原兵太郎的手,把黑藤规三的战刀拿上。 “撤!” 带上收拾好的换洗衣物和金银细软,几人迅速从后门逃离鼎香楼。穿过几条小巷子,来到安邱城东门,出示了特别通行证。 特高课的牌子暂时还算好使,守门的伪军一看是李煜,虽然对提着大包小包的几人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开门放行。 几人顺利出了城门,城东小树林里,早就有人赶着骡车接应着。蔡水根护着孙友福杨保禄坐上骡车,准备连夜接上全福和老太太,在组织的帮助下前往根据地,而李煜和石青山二人,则骑上准备好的洋车,迅速赶往伏击军列的地点。 再见了,特高课! 李煜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安邱城的轮廓,回过头来蹬着洋车继续赶路。 安邱城里除了继续潜伏的白翻译,该撤的已经全部撤出来了,特高课这块牌子也要废弃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鬼子肯定派人调查,李煜又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特高课根本经不起细查,也就是野尻糊涂,又经常给黑藤掣肘,李煜才能安全的在安邱城混了这么久。 等干完军列这一票,特高课里同志们潜伏的任务完成后同样也要返回山里去,地下交通站也会另选地点和人员重建。 李煜他们离开十五分钟后,晚上十点四十,沿街巡逻的野尻再次经过鼎香楼。 看着大门紧闭的鼎香楼,野尻站在门口处听了一下,鼎香楼里依旧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やばい(糟糕)!”野尻面色一变,一把推开门。 哔!哔!身后的宪兵吹响了随着携带的铜哨,告警的哨音刺破寂静的夜晚。 安邱城以东十三里,驴驹桥以西七里,空旷的铁路线边上,和尚趴在地上,耳朵贴在铁轨上,依靠铁轨上传来的声音判断鬼子列车的距离。 ps:感谢圣剑圣和怂龙两位读者的打赏!第一次收到打赏,有点小兴奋。 第七十五章 突袭军列(上) 和尚耳朵贴着铁轨听动静,三名战士老老实实的蹲在和尚身后。 “队长,怎么样,军列来了吗?”小王蹲在和尚身后,捅了捅他的后腰。 “还没。”和尚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手腕上参谋长奖励给自己的那块手表,时间正好是十点四十。 “可能是军列晚点了吧,再等等。哎,小王,那帮混子都看好了吗?” “当然,找了个院子关起来了,周围有地方上的同志把守着。”小王知道和尚说的“混子”指的是特高课雇佣的那帮闲汉。在老四忽悠着黄金标划分了巡逻片区之后,这帮闲汉就被一锅端了,交给区小队看押起来。 “还是鬼子的地方守备部队好对付啊!”小王感慨道:“身处后方,挨打少,又是一帮前线淘汰不要的垃圾兵,这防备自然也就松懈下来,连这巡逻铁路的差事都能交给伪军来做,活该让咱们钻空子。哪像咱们晋西北的鬼子啊,一个个精的跟猴似的。” “你可别侮辱猴子了!”和尚吐槽一句,又问道:“打埋伏的同志都埋伏好了吗?” “那边!”小王指了指铁路南边三百米外的位置,“王队长带着一百来号人在那边埋伏着呢,咱们的埋伏地点在铁路北边一百五十米处。” “好!”和尚尤是不放心,又对另一名战士嘱咐道:“柱子,这云爆弹你可得给老子玩明白了!” “放心吧!”这名叫柱子的战士拍着胸脯保证道:“这玩意儿比迫击炮可简单多了!弹道笔直,瞄准了打就行,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想当初,老子两发迫击炮弹就……” “然后你就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要不是参谋长弄来的药,你小子就死球了!”和尚冷冷的啐了他一口,把柱子噎的说不出话来。 “按照计划,我们放过鬼子开路的装甲车,装甲车过去后,引爆炸药,炸毁铁路,迫使军列停下来,同时,会有我们的同志在东边两公里处用土造火药炸毁铁轨,防止军列后退逃跑。”和尚安排道:“爆炸过后,地方上的同志会先开枪,吸引敌人火力。柱子,带着你的炮组,用咱们的掷弹筒和步兵炮,给俺盯死小鬼子的轻重机枪和炮兵!还有,咱们这个方向有四根云爆弹,柱子,干掉鬼子的前后装甲车后如果有剩,自由发挥,哪儿的小鬼子多往哪打!” “是!保证完成任务!” 几人又焦急的等待了大约十分钟,和尚放在铁轨上的手突然感到铁轨在微微震动。 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在铁轨上仔细聆听,果然,有细微的火车轮子碾压铁轨的哐当声远远地传来,和尚神情一震,命令道:“军列快来了,你们几个速回埋伏点!记住,按计划行事!” “是!” 小王等人迅速归位后,和尚从怀里掏出炸弹,按照李煜所教授的,连接雷管,装上定时起爆装置。 和尚趴在冰凉的地上,抬着头,眼睛顺着铁路望向东方,等待着。 军列上,石原彰晃正在与自己的厨子亲切交流着。 “八嘎,臭豆腐的没有,我的高兴的不能!” 石原彰晃长着一张与自己侄子高度相似的大饼脸,看上去倒像是棒子的品种;鼻梁上架着一副镶金眼镜,留着鬼子都爱留的仁丹胡,眼神里满是凶光。 他的胖厨子不住的点头哈腰道歉,像一条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军列在保定停靠,加煤加水,伪军们干活不利索,致使军列有些晚点,石原彰晃本来就不太高兴,看到胖厨子端上来的宵夜里竟然没有自己最爱的大葱拌臭豆腐,石原彰晃不禁大发雷霆。 “我的,不吃的干活!” 石原彰晃冷哼一声,餐桌上的食物没有一点胃口,他站起来,隔着玻璃看向窗外的夜幕。 这是一辆客货混装的军列,前面七八节车厢是厢车,里面装满了运往南方战场的物资弹药和一批特种弹,以及随军列护送的一个加强中队。 当然,作为高级军官,石原彰晃是不必痛普通的鬼子那样去钻黑咕隆咚的厢车的,他有自己的包厢。 在厢车的后面,挂在了三节载客车厢,一节是餐车,一节提供给随行人员,中间的那一节,则是属于石原彰晃一个人的包厢。包厢装修的金碧辉煌,完全按照那个被炸翻了的大帅的包厢布置的。 当然,尽管石原彰晃是个少将,但他还是不够格使用这种级别的包厢的,实际上,这节车厢的主人是满洲的那个皇帝的,但是,全世界都知道那个老婆被侍卫睡了的皇帝是个什么东西,狗嘛,好东西当然得先紧着主人用嘛! 唯一让全车鬼子欣慰的是,军列出了北平后一直安全行驶,一切正常,没有不开眼的游击队来打军列的主意。但这一点让长期身处东北的石原彰晃很不满意。 不是说华北到处都是游击队吗?这一路上怎么这么平安?难不成华北的游击队还不如东北的抗联? 石原彰晃确实很期盼能有游击队来打自己这趟军列的主意。 一个加强中队啊,加强了四挺九二式重机枪,虽然没有步兵炮,但揍游击队的散兵游勇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不就是到手的战功吗? “我的,睡觉去了!” 石原彰晃看着夜色,畅想着夜色中是不是隐藏着游击队,他们是不是正惊恐的看着军列,幻想了好一阵,突然感觉索然无味。 军列继续行驶,在军列的前方一公里处,一辆行驶中的铁路公路两用装甲车上的探照灯明晃晃的照着前方的铁轨。 负责驾车的鬼子突然揉了揉眼睛,透过观察口再次仔细看了一下。 “犬井君、何見てるの?”(犬井你在看什么)装甲车上的分队长问道。 “何でもない、ウサギです。”(没啥,是只兔子) 远远地看到鬼子的装甲车开过来,和尚迅速在起爆装置上拧了两下,把定时两分钟的炸弹抛在铁路上,然后一个翻滚,翻进了铁路旁的壕沟里。 按照和尚自己计算出来的数据,鬼子的军列和探路的装甲车之间的距离一般为一公里,军列的行驶速度大约是30公里每小时,那么在装甲车过来之前安装好定时两分钟的炸弹,恰好会赶在军列即将到达之前引爆。 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把火车头炸上天,即使运气不好,也会因为刹车距离的原因,致使军列脱轨。 第七十六章 突袭军列(中) 装甲车过去后,和尚从壕沟里爬出来,一溜烟跑回埋伏的地点,探出脑袋来,悄悄观察越开越近的军列,同时心中默默计数。 轰! 就在军列即将抵达炸弹前,定时装置即时结束,电火花引燃雷管,雷管引爆了塑胶炸药。 虽然只有区区400克,但c4的威力是当前的炸药不能比拟的,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爆炸飞起的,还有碎裂的枕木和断裂的铁轨。 驾驶军列的鬼子紧急刹车,但因为距离太短,在惯性的作用下,军列还是冲出了铁轨,半歪在路基上。 就在爆炸响起不过一分钟,东边也传来一声爆炸,和尚知道,那是地方上的同志炸断了东边的铁轨,防止鬼子军列倒车逃走。 因为紧急刹车的缘故,军列上厢车里的鬼子一个坐不稳,东倒西歪,纷纷挤作一团,就连待在客车车厢里的石原彰晃也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石原彰晃赶紧披上衣服坐起来,这时,随车的护卫中队的中队长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どうしたの?(怎么回事?)” “将軍、列車は土八路の襲撃に遭い、前後の鉄道はすべて爆破された。(将军,列车遇到土八路偷袭,前后方铁路均被炸毁。)” “よし、あなたの兵士に命令して、車を降りてこの土八路を滅ぼします!(吆西!命令你的士兵,下车消灭这群土八路!)”石原彰晃兴奋地命令道。 军列刚刚停稳,铁路南边枪声大作。王队长带领一百多名游击队员,拿着五花八门的枪械,瞄准鬼子军列射击。 当然,三百米的距离,用的枪械还都是些膛线快磨平了的老枪,那子弹不知飘到哪儿去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王队长他们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和尚带领的精锐小队才是主攻。 “降りて、みんな降りて!に反撃!(下车,都下车!反击!)” 鬼子中队长从客车上跳下来,往厢车方向奔跑着,大声嚎叫着。在他的命令下,三个厢车拉开车门,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鬼子从车上跳了出来。 鬼子们接二连三跳进铁路旁的壕沟里,这种壕沟,是鬼子修的铁路的标配,既能充当封锁沟,又能在遇上破坏铁路的八路的时候,充当战壕,便于鬼子反击。 在中队长的指挥下,鬼子们迅速朝着游击队还击,同时,掷弹筒也迅速组装好,重机枪也架了起来。 没弄清游击队的人数和武器装备,又是夜战,因此这只是鬼子第一波试探性的还击,没有使用重武器,但这些鬼子可不是地方守备大队能比拟的,尽管是在黑夜中,但子弹还是精准的打在游击队埋伏的大致范围。 交战五分钟后,鬼子的中队长确认了突袭军列的只是一伙游击队,脸上绽放出残忍的微笑。在他的命令下,轻重机枪轮番开火,掷弹筒小队也把一个个加装发射药的手榴弹抛向游击队,幸好隔着三百米的距离,用的也不是掷弹筒专用的榴弹,这些掷弹筒暂未对游击队形成威胁。 一时间,游击队还被全面被压制,在王队长的命令下,躲在战壕里不敢露头,只敢把枪伸出战壕,胡乱的开上一枪,维持零零散散的枪声,吸引敌人的火力。 这时候,铁路上,鬼子前方的装甲车听到枪声也开了回来,与军列后方的装甲车一道,准备更换橡胶轮胎开下铁路,好好的给不知死活的游击队一个教训。 “追上去!杀光他们!”中队长见到装甲车靠了上来,不禁大喜,仿佛看到了军功在向自己招手,立即命令部队,在装甲车的掩护下进行冲锋,消灭这群游击队。 就在此时,一直隐藏在铁路北方的梁山小队突然有了动作。 “柱子!干它!” 随着和尚的一声大喊,趴在地面上的柱子突然翻身坐起的同时,手里的发射器扛在了肩上,微微一瞄准,嗖的一声,一颗拖着尾焰的云爆弹笔直的冲向鬼子的装甲车。 柱子把打空了的发射器随手一抛,接过旁边战友递过来的第二根云爆弹,上肩,瞄准,发射! 轰!轰! 两声爆炸几乎同时响起,来自地狱的业火无情的吞噬掉两辆装甲车,和尚不用等确认战果,见识过云爆弹威力的他知道装甲车绝对完蛋了,超高温下,在装甲车外面换轮胎的鬼子怕是已经成了焦炭,然后被超高压碾成粉末,装甲车内部的鬼子应该能留个全尸,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将死于窒息,不过在窒息之前,他们浑身上下的肉会被烤熟。 “炮兵小组,炮火支援!同志们,跟俺冲!” 和尚大吼一声,端起冲锋枪,从战壕里一跃而起,整个梁山小队,除了柱子带领的八人炮兵小组外,全都跟了上去。 炮兵小组里,六名战士把早就组装好的掷弹筒调整好参数,准备随时支援战友,柱子等三人则把组装好的另一个大家伙,九二式步兵炮拖出战壕,炮口低平,显然是准备直射。 “中间车厢,放!” 砰!距离一百五十米,大炮直射,压根不用仔细瞄准,随着柱子一声令下,一发炮弹从炮口风暴中激射而出,瞬间窜进石原彰晃的专属车厢。 “组长,打中了!” “柱子!你大爷!”快要冲到军列前的和尚回头咆哮了一声。柱子这突然的一炮,虽说打中了鬼子的车厢,但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骂了柱子一句,和尚端起枪,冲着前后两节客车车厢里刚刚冒头的气急败坏的鬼子扫了半梭子。 “继续!”柱子早就看那节车厢不顺眼了,装修的花里胡哨的,里面肯定坐着鬼子的大人物。 铁路另一边,刚刚志得意满命令整个中队冲锋的中队长已经傻了。 就在部下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刚刚越出战壕,打算与装甲车合力剿灭游击队的时候,身后两辆正在更换轮胎的装甲车突然被烈火吞噬。 因为离得近,那烈火带着的风暴,还把刚刚越出战壕的部下们卷倒在地,自己的帽子也被风暴卷上天空。 没等中队长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紧接着自己的后方,石原将军的专用车厢突然发生了爆炸,爆炸过后,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中队长顿感眼前一黑,带着哭腔嚎叫道, “将軍!!!” 第七十七章 突袭军列(下) 看到车厢发生了爆炸,这个少佐中队长顿时心惊胆颤起来。如果石原彰晃将军在自己的保卫之下出了意外,那么等待自己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剖腹自裁! “撤退する!” 中队长大声疾呼,招呼手下的士兵们赶紧前去保护石原彰晃。这个时候,他哪还顾得上对面的游击队啊!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早就等着鬼子一举一动的王队长看到两团火焰炸起,紧接着车厢发生爆炸,鬼子发了疯一般往车厢方向冲,心知和尚得了手,大喊一声:“同志们,不用节省子弹了,给我狠狠的打!” 刚刚还哑火的上百条枪顿时噼里啪啦的开火,子弹像雨点般飞向鬼子,一瞬间,三四个鬼子被打倒在地。 没办法,老枪嘛,又隔着三百米,有这个战果就不错了。 “老王!”对战果很不满意的王队长冲隐藏在前方的武工队老王大声呐喊道:“抄家伙,给鬼子来个很的!往人多的地方打!” 游击队埋伏的地方往前一百五十米,距离铁路一百五十米,一片平平无奇的草丛突然被掀开,一名扛着发射器的战士钻了出来。 正是隐藏起来搞偷袭的老王。 瞄准,扣动扳机,一根云爆弹拖着尾焰窜了出去,向着叽哇乱叫的鬼子中队长飞去。发射完毕,老王把手里的发射器一丢,整个人迅速窜进刚刚躲藏的地洞里,几颗子弹嗖嗖几声从头顶飞过。 中队长再也不用担心石原彰晃出意外自己会剖腹自裁了,老王的那根云爆弹打的挺准的,恰好打在他前面厢车的车板上,淡黄色的云爆剂撒了他满头满脸,然后轰的一声,地狱之火熊熊燃烧,吞噬掉中队长的同时,也把他身边的三十几个鬼子卷了进去。 好像家乡的烧鸟啊!中队长脑海中闪过最后的念头,然后跟那三十多个鬼子一个待遇,在两千五百度的高温中身体迅速脱水,碳化,碎成渣渣。 就在鬼子们目睹惨状目瞪口呆的时候,距离老王藏身地五十米外,一个木板悄然掀开,一名瘦小的战士拖着发射器钻了出来。 瘦小战士正是小武,只见他把发射器扛在肩上,遥遥对准鬼子的掷弹筒和重机枪的位置,咧嘴一笑,扣动扳机。 嗖!三秒之后,又一团红莲业火吞噬掉鬼子的掷弹筒兵和机枪射手,顺带把周围七八个来不及逃走的鬼子卷了进去。 同样的碳化,同样的渣渣,唯一不同的是,火焰中多了一些爆炸声,那是鬼子掷弹筒兵的手榴弹在高温高压下发生的殉爆。 藏在坑里的老王听到云爆弹发射的响动,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瞄了一眼,顿时目眦欲裂。 “小武!他娘的你个败家子!” 周围的鬼子目睹这惊恐的一幕,哪还管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在人类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嚎叫着往四周逃去。 “同志们,跟我冲!” 见鬼子被云爆弹吓破了胆,四散而逃,王队长一跃跳出战壕,大手一挥,带头冲锋,痛打鬼子落水狗的机会可不多,队员们紧随其后,一边冲锋一边举枪瞄准射击;游击队里为数不多的轻机枪手落在最后面,接二连三的开火点射着鬼子,为自己的战友打掩护。 再说和尚这边,因为鬼子都在军列的另一边,梁山小队基本上没遇上什么有效的反抗,三辆客车车厢,或者说两辆车厢中,唯有零星几个石原彰晃的侍从打开车窗车门,打算胡乱的开枪射击。 但和尚他们都是精锐的战士,手持的是冲锋枪,射速极快,露头的鬼子还没等开枪呢,7.62托卡列夫手枪弹形成的金属风暴,便在鬼子胸膛上绽放出数不清的血花。 “一组二组跟俺进车厢,三组四组配合地方同志肃清残敌!” 和尚大声命令一声,带着两组队员分散冲进三节车厢,而另外两组十八名队员,则攀过军列,帮助王队长他们追杀护卫中队剩余的百十个鬼子。 近距离作战,冲锋枪绝对比鬼子的三八大盖好使,尽管鬼子在慌张中通过射击和白刃战给游击队造成了些许伤亡,但因为有冲锋枪的压制,他们并没有翻出什么水花来,一阵激烈的交火之后,鬼子的护卫中队伤亡殆尽,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鬼子幸运的往驴驹桥方向逃走。 车厢里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和尚他们遇到的抵抗并不多。 本来嘛,这三节车厢里坐的都是石原彰晃的随行人员,还有一些一起南下的随行参谋之类的,第一时间拿起枪来反抗的早就被肃清了,剩下的三四个鬼子,都聚拢在石原彰晃身边,躲藏在被炮弹轰炸过后残破包厢角落里,用石原彰晃的床板把自己遮挡起来,企图负隅顽抗。 石原彰晃运气不错,炮弹打进来的时候,他早就躲在了床底下,那颗九二步兵炮的炮弹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倒是把他的胖厨子炸成了几瓣。不过在强烈的爆炸之下,石原彰晃也被震晕过去,等他被几名参谋从床底下拖出来摇醒之后,就已经被和尚他们给包围了。 “放下武器投降!负隅顽抗死路一条!八路军优待俘虏!” 车厢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只剩下眼前这最后一小股敌人躲藏在床板后面企图抵抗,冲着木质地板扫了几发子弹,把床板后企图的鬼子吓得缩了回去,尽管心里很不情愿,但和尚还是按照政委教过的,对被包围的敌人喊话劝降。 “再说一遍,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死路一条!” 劝降的话刚刚说完,和尚压根不给鬼子反映的时间,反正已经按照流程劝降过了,回头政委也说不出啥来!立即命令道:“手榴弹,延迟四秒!” “是!”小王掏出一颗手榴弹就要拉响引信。 “住手!” 突然一声大喊,李煜从车厢外跳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拦在了小王身前,紧接着,石青山也钻进了车厢。 第七十八章 太君,时代变了 自从在城东小树林与孙友福他们分别后,李煜和石青山骑着洋车一路猛蹬,沿着公路紧赶慢赶,往埋伏地点冲去。 尽管一路猛蹬,但还是晚了一步,在半路上李煜就已经听到了埋伏地点传来的枪炮声,李煜内心焦急,再次提速。 李煜担心的是,石原彰晃老鬼子被别人抢先一步干掉,虽然系统绑定任务确实没说明是让自己亲手干掉石原彰晃,自己也在伏击军列的过成长出了大力,但万一呢? 石原彰晃死在别人手里,自己回不去了咋办? 枪炮声渐渐停歇,李煜终于赶到战场。揪住一名手拿冲锋枪的战士问了几句,李煜火急火燎的冲向石原彰晃所在的包厢。 所幸来得及时,赶在手榴弹拉响之前阻止了那名战士。 “老九,你干啥?”和尚有些不满的问道。 “石原,彰晃死了没?” “还没呢。” “那就好。”李煜喘着粗气,大声敷衍道:“和尚,你,你别,别浪费手榴弹了,我有办法让鬼子乖乖出来。” 咱还差一枚手榴弹嘛!和尚撇撇嘴,也罢,看你有啥招。 李煜拄着刀,喘匀了气,对藏在床板后面战战兢兢的鬼子喊道:“石原彰晃老鬼子,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老子知道你还活着!” “老子刚从安邱城出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侄子,石原兵太郎中佐,刚刚被老子弄死了,那死相难看极了!” “八嘎!”床板后面传来一声怒骂。 李煜浑不在意,继续刺激他:“还敢骂人?看来你这老王八是不打算投降喽?” “八嘎!你的,见过几个投降的皇军!废话的不要,我的,武士的荣誉!光荣的战死!” “说的跟tm真的一样,那反战同盟里边,不都是日本人吗?”李煜刺激他一句,接着提议道:“石原老鬼子,既然你想作为一名武士光荣的战死,那老子给你这个机会!你出来,老子用刀跟你比划比划!” 说完,李煜用手里的刀怼了怼木质地板:“石原,你看看,我手里这把刀,原先是属于安邱特务机关长黑藤规三的,后来归了你侄子,好刀啊!我就是刚刚从你的侄子,石原兵太郎手里夺过来的!这上面还带着石原兵太郎的气味呢!石原兵太郎死的时候抓的那个紧啊,老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掰断他的手才把刀拿走!你出来,我就用这把刀跟你比划比划!” “八嘎!”一声咬牙切齿的怒骂之后,响起噌的一声拔刀的声音,紧接着,床板被一脚踹开,石原彰晃扔掉刀鞘,双手持刀,对李煜怒目而视。在他的身后,三名鬼子也各自持刀持枪戒备着,看样子打算做最后一搏,临死前拉几个八路垫背。 李煜同样拔出战刀,最后一次问道:“石原彰晃,最后问你一遍,你投降不投降?” “废话的少说,杀死你!啊!!!”石原彰晃嚎叫一声,给自己壮胆,五官扭曲在一起,呲牙咧嘴的扑了上来。 见石原彰晃向自己扑来,李煜右手瞬间松手,当啷一声战刀掉在地上,石原彰晃一愣神,动作微微一顿,李煜右手往后腰一抹,大眼撸子握在手里,抬手瞄准的同时左手在枪身上一拉,打开击锤,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无限制格斗术要点其一,能用枪就不要用刀! 砰! 11.43mm口径的子弹带着温度钻入石原彰晃的眉心,从他的后脑飞出,大口径子弹炸飞了他半个后脑壳,脑浆、血液混合骨渣溅了背后的鬼子一脸。 石原彰晃晃了一晃,缓缓倾倒的同时,李煜再次扣动扳机,砰!砰!砰!三声枪响,剩下的三个鬼子步了石原彰晃的后尘。 无限制格斗术要点其二,能打死就不要打伤! 呼!学着电影里的动作,李煜吹了吹枪口不存在的硝烟,关掉保险,把手枪插回腰间;弯腰从地板上捡起战刀,插入刀鞘,持刀对着石原彰晃的尸体微微鞠了一躬。 “太君,时代变了!” 说完,李煜蹲下来掰开石原彰晃的手,把他的金把指挥刀取过来,捡起刀鞘插入其中。 比起当初冲进秃三炮老巢,第一次开枪杀人之后呕吐,李煜这次尤为心平气和,打死四名鬼子,还有闲心摆个poss,顺带调侃一句。 和尚都看愣了,不是说好的比刀吗?虽然鬼子都该杀吧,但你这么不讲武德也忒损了点吧?看了看石原彰晃死亡之后依然瞪圆的眼珠,和尚再一次领教了,什么叫做死不瞑目。 “这刀送你了!”李煜心情不错,把石原彰晃的将军级指挥刀抛给和尚。 “哦!” 和尚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接住指挥刀,小声嘟囔道:“这行事风格怎么跟他娘的参谋长似的。” “你说什么呢?”周围嘈杂声太多,李煜没听清和尚嘀咕的内容。 “没啥!”和尚敷衍一句,命令道:“战斗结束!打开军列车厢,找出鬼子的特种弹!让老乡们进场帮忙,时间有限,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销毁!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快快快!” “是!” 队员们迅速离去,战斗结束后,得到通知的郭得财组织的民兵以及村民们拉着板车赶到埋伏地点,帮助部队转运物资。 运力有限,时间紧张,撬开货运车厢,挑选能运走物资,首重武器弹药和西药,在地方部队的指挥下迅速装车。 运不走的,也堆放在一起,等待销毁。 那批弹头上标着红圈的特种细菌弹也被找了出来,单独装在两辆板车上。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残破的豪华包厢中,只剩下李煜还有和尚,准备搜刮这节车厢。 镶金镀银镶嵌宝石的,使用的木料也是名贵木材,不带走可惜了。 李煜突然有个新奇的发现,和尚挂在脖子上的那把冲锋枪,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tm是波波沙? “和尚,能把你的枪给我看一下吗?”带着疑问,李煜开口说道。 “给!”和尚毫不犹豫,扣下一块红色的小宝石后,摘下武器,卸下弹匣递给李煜。 李煜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这绝对是使用弹匣的波波沙冲锋枪,也就是后来的50冲!当年李煜的爷爷入朝的时候用过的武器,李煜曾经特意看过这种枪的图片。 但问题是,现在是42年,毛熊也才刚刚大规模生产列装吧?和尚从哪搞到的这玩意儿? “你说这个啊?当然是团里配发的啊,好像是俺们参谋长搞来的。”听了李煜的疑问,和尚随意的回答道。 又是你那脑壳被驴踢了的参谋长!这人处处透着邪性!李煜在心里悻悻的吐槽一句,也罢,反正自己已经完成了绑定任务,即将回归到现实世界了,管他作甚! 而此时,距离伏击地点3.5公里的驴驹桥据点,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ps:感谢守株等兔书友的打赏!感谢我说我是只羊你信吗书友的打赏!! 地下交通站的故事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但故事其实还没结束,蔡水根杨保禄孙友福石青山黄金标贾贵等等他们的结局以后会有交代,其实稍微挖了点坑,地下交通站这个世界的设定,实际上是个不同时间线上的综合世界,应该是三个吧,反正至少是俩哈哈! 再次感谢!! 第七十九章 阻敌增援 相隔3.5公里的距离,早在伏击点炮声炸响的时候,驴驹桥的日伪军就察觉到了。 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驴驹桥警备中队的队长刘怀玉慌慌张张的向鬼子驻驴驹桥据点的最高长官山岛少佐报告,山岛得知是铁路方向发生的交火后,顿时意识到这是土八路有计划地袭击军列。 在山岛少佐看来,土八路这纯粹是送死的行动,就凭土八路那点破枪,拿什么打军列啊?虽然这么想,但救援还是要做的,万一上面追究起来,自己按兵不动绝对会被惩罚,做做样子嘛! 往安邱打电话,请示出兵,可惜电话打不通,山岛少佐也不在意,顶多是安邱方面不出兵增援嘛,土八路还能玩出花来?自己驴驹桥守军加上警备中队也一百来号人了,收拾几个土八路绰绰有余!山岛少佐关上电话,不慌不忙的命令所有日伪军在据点小院集合起来,准备进行战前的例行训话之后,带队前往交战的地方,进行“毫无疑义”的救援行动。 然后就炸了! 就在山岛少佐兴致勃勃的训话,讲着所谓的“此次行动一定要胜利”之类的屁话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小院靠墙堆放的一堆柴火之中,突然发生了剧烈爆炸。 因为离得近,爆炸的冲击波直接将山岛少佐抛向了半空中,等他再次落地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软趴趴的,眼见是不活了。 不仅如此,这次的爆炸十分强烈,冲击波在小院这样的半密闭空间里威力得到格外的加强,山岛少佐前面的一百多日伪军,全部被冲击波冲倒,严重的还被爆炸裹挟的碎木柴插成了蜂窝。 驴驹桥所有的日伪军,当场死亡的有不少,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炸弹是隐藏在警备中队当中的伙夫班班长赵成厚放置的,而这颗炸弹,则是石青山从李煜那里得到,交给赵成厚的。 听到伏击点传来枪炮声之后,赵成厚心知肚明,鬼子肯定会出兵,于是他按照石队长的命令,掐算好时间,赶在所有人之前潜入小院,放置好定时炸弹…… 800克c4,都能拆一栋楼了!在四面都是墙的小院引爆……驴驹桥日伪军增援军列的计划,取消! 一击得手之后的赵成厚,再也没回伙夫班,而是趁夜转移。 再说安邱县城,从“醒过来”的白翻译和鼎香楼客房里解救出来的黄金标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看着满地皇军军官的死尸,野尻正川大怒,心中隐隐作痛并感到担忧。 野尻倒不是为手下的军官被一网打尽而发怒,皇军嘛,为天皇尽忠是应该的,死了再补充就是了,何况让野尻十分讨厌的石原兵太郎也被毒死了,这一点还是让也高赶到些许欣慰的。 但石原兵太郎死了不要紧,自己该如何向石原彰晃将军交代,这是个让人担忧的问题。并且,自己手下的特高课竟然是八路潜伏的间隙,这一点被大久保少将知道后,肯定会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也不要紧,野尻很快想出了对策,特高课是黑藤归三组建的,往他身上推就是了! 命令皇军和警备队收拾现场,并封锁城门,等天亮后全城追捕毒死皇军事件有关人等,虽然明知这是无用功,刚刚看守城门的警备队已经通报,老九等人已然潜逃出城了,但野尻还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做给上面看,并且,借着全城搜捕,又可以搜刮一番。 做完了这一切,野尻搂着小百合打算回去睡觉,却突然听到从县城东面隐约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十分钟后,倒霉催的黄队长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备队,外加没有小队长的一个小队的皇军,排着歪歪斜斜的队伍出了城,磨磨蹭蹭的往枪炮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不过,按照黄金标带领的警备队的行军速度,没有两个小时,甭想赶到伏击点。 一个半小时之后,脱轨的军列旁,地方部队和村民们装好了物资,陆续开始转移。 这次突袭军列,真正有价值的收获就是那些特种弹药以及一部分西药,至于武器装备之类的,其实没有多少。 因为没法带走。 加上郭得财组织的村民们,也就四五百人,人力板车不过三十多架,哪怕算上肩扛手提,就这点运力,拢共也就运走了三十多吨物资而已,一个车皮就能装下,而这趟军列,七八节厢车呢! 剩余带不走的东西,在老王惋惜的眼泪中,和尚亲自点火,付之一炬。 没办法,敌后根据地的后勤能力实在是不行,能有这些战果就不错了。 “清点好人数,鬼子的援军就快要到了,先组织老百姓转移!” 最后一批人离开后,和尚带着梁山小队在脱轨的军列周围,利用手榴弹,布置了不少诡雷,算是留给鬼子增援部队的惊喜。 拍了拍口袋里从石原彰晃尸体上扒下来的军衔、手表等有纪念意义的个人物品,和尚满意的大手一挥:“撤!” 梁山小队还要追到转移队伍的最前面,提前侦查,确保一路的安全。 排着长长的队伍,带着截获的物资,沿着小路往西北方向的大山里赶路,一路上不时的留下些痕迹。 这是为了让鬼子明白,军列是被山地的八路给埋伏的,物资也转运进山区根据地了,让鬼子不至于没有目标恼羞成怒报复当地的老百姓。 李煜当然没有跟着一起转移,反而是从和尚那里要了两个手榴弹,揣在怀里,向着反方向离去。 和尚也没在意,李煜并不是内部的同志,只是有合作关系而已,国难当头,军人保家卫国,戎马一生,四海为家,和尚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分离,心中只是默默地祝福,希望再见面时双方还活着罢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李煜往东南方向走了不到二里地,寻了个柴火垛,躺在上面,头顶是满天星辰。 舒坦!李煜长吁一口气,紧张了一天的心情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 石原兵太郎弄死了,奖励还没领取呢,更重要的是,绑定任务杀死石原彰晃自己也完成了,貌似是可以回家了? 第八十章 再浪一波 李煜躺在柴火垛上,盖着满天星辰,心中默默呼唤一句:系统? 系统页面瞬间打开。 粉红色的页面占据了李煜的视线。 嗯?粉红色?李煜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 果然,完了成绑定任务后,连系统的颜色也从死难看的墨绿色变成了温馨的粉红色了吗? 仔细一看,页面上的各种数据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明晃晃的一行大字。 主线任务已完成,是否正式绑定?是\\是。 这他喵的还选个毛啊!李煜哭笑不得的随便点了一下,瞬间,系统页面消失不见,脑海中也多了一些系统的来历和使用方法。 系统是有怨力产生的,由于一些文艺作品老是喜欢给观众喂屎,因此产生了大量的众生怨力,系统应运而生,并选中了三观正常的李煜。 李煜的任务,就是穿越到一些民怨极大的剧情世界中,随心所欲的改变一些看不爽的剧情。 系统认主后,不会有强制必须完成的任务,只会在每次进入剧情世界后提供一些可选任务,完成后会有一些随机奖励,放弃任务无惩罚。 真正的机缘奖励,是由系统的使用者自己在剧情世界中发现并获得的,全看李煜自己的本事。 每次进入剧情世界可自由选择灵魂或者实体进入,系统会自动安排身份帮助使用者融入剧情。使用者在剧情世界中死亡不会真的死亡,而是弹出剧情世界。 使用者进入剧情世界,无论过了多久,在主世界消耗的时间也只有一天,且剧情世界中自然衰老、死亡,在回到主世界之后立即恢复原有的身体状态。 这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系统,真正做到了把使用者当成是主人,而不是宿主、工具人。 随身空间也已经开放,李煜打开看了一下,方方正正一立方米的空间,按照系统的介绍,空间里面的物品处于绝对静止状态,可以放置一切无生命的物品,而且随身空间每完成一个剧情世界都会增大一倍。 系统现在已经认主,李煜可以带着绑定任务中获得的奖励选择随时回归。李煜回归以后,老九,也就是张得贵原本的意识会接管这具身体,当然,那些手枪精通、无限制格斗之类的技能,老九肯定是不会了。 十个可选任务最终完成了七个,李煜先把击杀石原兵太郎的奖励领取了,让李煜比较兴奋的是,这次终于给了点有用的东西了! 三十根重一百克的金条,国有银行发行,带发票和购买记录,能通过正规渠道变现! 这玩意儿才是真正的实在东西!这不比什么跆拳道强?手枪精通、狙击精通之类的,李煜在现代社会毫无用武之地,哪有明晃晃的黄金动人心! 把手榴弹、子弹和黄金放进随身空间里,黑藤的祖传战刀有点长,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有意义的一件纪念品,李煜不舍得丢,灵机一动,对角线嘛,斜着放进随身空间。 跳下柴火垛,李煜重新给手枪上满子弹,又装满一个弹匣备用,握紧手枪,重新往伏击军列的地方走去。 没有了强制任务的烦恼,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机会难得,李煜决定再最后浪一波! 黄金标带着警备队,以及一小部分皇军,磨磨蹭蹭的,用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赶到军列出事的地点。 入眼满目疮痍,地上横七竖八倒伏着不少皇军的尸体,军列上还燃烧着熊熊烈火,烈火中,不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来。 这惨烈的景象,吓得不少伪军当场色变。 “快,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活着的皇军了!”黄金标大声命令着。 黄金标知道这肯定是无用功,袭击军列的肯定是石青山他们那一伙人,看这满地的尸体就能知道,土八路这次又给皇军制造了不少麻烦,而且早就带着缴获潜逃了。就只不知道上面责怪下来,自己会不会跟着吃瓜落。 日伪军们听从命令,准备进入军列查看一下情况,尤其是最后那三节客车车厢,上面说不定还会有侥幸存活的日军。 轰…… 也不只是哪个倒霉鬼触发了和尚留下来的诡雷,和尚心多脏啊,设置的都是连环雷,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离得近的日伪军,当场被杀伤破片插了满头满脸,里的稍远的,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的爆炸吓得赶紧趴下。 “妈的,土八路狡猾狡猾的!”黄金标学着太君们的语气低声骂了一句,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崩上的土,大声嚷道:“弟兄们,都小心一点,小心八路留下的地雷!” “队长,咱们追吗?” 这时,刚刚在诡雷爆炸时第一时间按倒黄金标的一个伪军班长自觉自己立了大功,笑嘻嘻的凑到黄金标跟前,指着八路故意留下的撤退痕迹,问道:“您瞧,八路就是从这边离开的,他们带着东西肯定没走远,咱们应该能追的上。” “追!”黄金标和颜悦色的提议道:“我命令你,带着你的手下,立即追上八路,务必将他们全部消灭!” “啊?我?”伪军班长脸色一变:“我不行啊,队长我打不过……” “那你tm的废什么话!”黄金标突然收敛笑容,啪的一巴掌拍伪军班长后脑勺上,把他的帽子打落在地,一边用脚踹他,口中骂道:“你tm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那tm是八路!是石青山!你tm让我追上去找死吗!?” “队长,别打我,我错了!” “就tm你这样的蠢货我见的多了,打起仗来就是第一个让八路宰了的!弟兄们混口饭吃,你tm想带着弟兄们去送死?滚远点!明天滚去小王庄,正好皇军要重建小王庄炮楼,你以后就在那里,不用回来了!滚滚!” 小王庄炮楼?一个月被八路炸了两次的那个炮楼?去那儿还有命回来吗?伪军班长吓得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赶紧低头弯腰哀求道:“啊?队长,不,大哥,我错了,您别……” 砰! 伪军班长一句话没说完呢,突然一声枪响,伪军班长脑袋炸裂,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派去守炮楼了。 枪声也惊动了日伪军,因为诡雷卧倒后刚刚爬起的日伪军们再一次趴在地上,纷纷持枪对准刚刚枪声传来的方向。 李煜缓缓地从夜色中走出,进入军列燃烧发出的火光笼罩的范围内。 “黄队长,别来无恙否?” ps:地下交通站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孙友福等几人的结局在后面的故事中会有交代,下一章,或者说半章,会交代一下主角的背景之类的,然后同一章内立即进入下一个剧情世界。诸天文嘛,看的就是剧情世界,咱就不在主世界磨叽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投资! 话说昨儿下午突然封闭社区,还安排做了紧急核酸……妈个鸡我好慌! 第八十一章 回归与再次出发 数不清的枪口瞬间对准李煜,李煜浑然不惧,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黄队长,别开枪!是我!” “老九?tmd你还敢回来?” 黄金标趴在地上,借着火光看清了来人,见老九自己一个人从夜幕中出来,顿时脸色一变,大声喊道:“这小子是八路!他一个人出来八成有诈!弟兄们小心八路的埋伏!” 特高课的课长怎么和八路扯上关系了?日伪军们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们作为底层士兵,并不知道李煜已经彻底暴露,但黄队长有令,还是得乖乖执行。 “黄队长,别一惊一乍的,”李煜手中的枪瞬间消失,却是被他放入系统空间里了,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李煜缓步靠近,边走边说道:“石队长他们早就转移了,就我一人!黄队长,赶紧起来吧,别在地上趴着了,多凉啊!” 黄金标将信将疑:“就你一人?” 燃烧的军列照亮了四周,身处光亮之中,日伪军们是看不清黑暗中的景象的,这是人类眼睛结构决定的。 “可不就我一人嘛!你真以为八路偷袭了军列之后还会留在这里等着被鬼子阻击?” “快!把他抓起来!”听老九说的确实有理,黄金标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枪口指着李煜,凶相毕露的喊道。 “不许动啊!你要敢乱来我一枪崩了你!” 两名鬼子和两个伪军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地靠近李煜,黄金标尤是不放心,小心翼翼的警告着。 李煜根本就没反抗,任由日伪军用皮带把自己反绑住。 黄金标顿时放下心来,轻吁一口气,乐滋滋的走到李煜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嘲讽道:“老九啊,风水轮流转,这回你也落老子手里了。” “黄队长,刚在鼎香楼你尿裤子了吗?”李煜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尿……你管这些干啥!”黄队长一愣,脸色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道:“等回了安邱,有你尿裤子的时候!” “妈的,咱警备队这还是头一回抓着真正的八路,还是个混在太君身边的奸细!你tm等着!让你把老子骗……” 黄金标嘴里絮絮叨叨的骂着,他把李煜当兄弟,李煜却把他骗得够呛,最后还把他骗到石青山手里了,差点把小命丢了。一想到这些,黄金标就恨得要命。 “黄队长,不至于吧,你还记得吗,兄弟我还请你吃过饭呢!”李煜完全没有惧色,反而调笑道:“总不能因为我不小心把你睡了野尻夫人的事儿抖搂了出去,你就这么恨我吧?” “你tm放屁!” 黄金标脸色腾的一下变的惨绿,就像吃了二斤苍蝇屎似的。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此话一出,黄金标发现周围的日伪军看自己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佩服中带着点幸灾乐祸? “这是tmd陷害我!” 黄金标内心很慌,虽然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但凡带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但野尻太君那脑子……而且,野尻太君最近确实是被带了绿帽子,这传言再传到他的耳朵里…… 石原太君死了,野尻太君正没出撒气呢! “嘿嘿,黄队长,给你看个好东西!” 李煜突然邪邪的一笑,转过身背对黄金标。 黄金标眼尖,却发现李煜背缚的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椭圆形的手榴弹。 “不好!” 李煜用大拇指挑开拉环,双手掐着手榴弹同时发力向中间一磕,松开双手,任由手榴弹滚落在脚边,同时心中默念:系统,我要回归! “艹……” 轰! “呼!” 李煜从床上忽的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不是在做梦,系统真的存在,脑海中真的多了好多知识,那些技能统统还在。 扒下身上的睡衣,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胸膛,李煜默默骂了一句。 艹!真鸡儿疼啊!狗日的系统一点都不靠谱,tmd回归居然有延迟!那两颗手榴弹都把自己炸上天了,弹片都插进胸膛里了,狗系统才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世界! 打开随身空间,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李煜把那一摞金条取出来,摊在床上看了又看,心里喜滋滋的。 好东西呀好东西,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了。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万年历上清楚地显示着,今天已经是星期一了。 再看一下时间,上午九点半。 哎?好像今天上班迟到了啊?李煜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却又突然顿悟过来。 上什么班啊上班!看看眼前这一溜金条,自己卖多少套房子才能赚这么多钱啊!以后的剧情世界里赚钱的机会多了去了。 正想着呢,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李煜取过来一看,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胖老张打过来的。 “你小子死哪儿去了!这都几点了还不来公司?我看你小子是不想干了!”电话接通后,老张在电话里怒斥着。 李煜上班的地方是一家规模中等的房屋中介公司,主要做买卖出租二手房生意,这两年房地产蓬勃发展的东风吹起来了,虽然这里只是个临海小城,李煜也能吃的饱饱的。老张,体型圆润,挺着个挺大的啤酒肚,是李煜的主管上司,脾气有点儿急躁,当然,这是对手底下七八名销售而言,碰上客户或者经理,胖老张脸上能笑出朵花来。 “那啥,老张,我不干了,我准备辞职了。”李煜开门见山说道。 “别放屁!不工作了你小子吃啥?喝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能攒几个钱?趁着老板没来,赶紧滚过来上班,要不然让老板发现你迟到了扣你工资!” “老张,我真不干了,辞职报告明天给你送过去,到时候请你吃饭。” “真的?” “真的!” “……” 几句话说完,李煜赶紧挂断电话,老张这人面冷心热,再聊下去还得絮叨自己。 把金条打包,开车出门,一个小时之后,李煜从银行出来,金条消失不见,卡上多了上百万余额。 中午随便吃了几口,在车上打开系统,提前得知下次穿越的剧情世界,李煜开车去往本地的批发市场大采购了一番,紧接着驱车前往古玩市场。 逛了好十几家店,终于在一家专做钱币收藏的古玩店找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整整一箱子的65年版流通过的品相参差不齐的10元面值大团结,大约十二三万的样子,李煜花了50万打包买了下来,差不多40块一张。 店伙计也很激动,这玩意儿终于有冤种买走了!这些大团结里,品相最好的,特殊版本的,特殊号码的都挑走了,剩下的就摆在店里,50块一张随便选,卖了好几年了还没卖完。 第二天上午,李煜伸着懒腰醒来,今天打算去公司一趟,办完辞职,再请老张和同事们吃顿饭,毕竟相处几年了挺合得来的。 起床,洗漱,临出门前打开手机开了一眼,却突然发现社区群里有新的通知。 小区出现密接,社区封闭许进不许出,解封时间另通知。 靠!李煜把手机一甩,往沙发上一倒,发愣了半饷。 看了会电视,越发觉得无聊。索性把电视一关,把昨天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挑选有用的放进随身空间,换上睡衣,往床上一躺。 内心呼唤系统:肉身穿越,前往下个剧情世界! 第八十二章 那个年代的日常 白光一闪,李煜再睁眼时,已经身处公园之中,头顶是冬日的暖阳,周围是残冬的枯枝败叶,可能是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地面还有未融化干净的积雪,灰扑扑的显得既脏又乱。 身边,是一群穿着国防绿军装,带着黄呢子帽子的少年,这是这个年代最时髦的打扮;少年们稚气未脱,却假装成熟,嘴里吵吵嚷嚷的调笑着,一些黄腔脱口而出。 时空凝滞,系统的声音出现在李煜脑海中。 任务世界:血色浪漫; 身份背景:李煜,钟跃民团伙核心成员之一;父亲曾是钟山岳的领导,已牺牲,母病故后被钟山岳收养,与同龄的钟跃民一起长大; 可选任务:1,将小混蛋绳之以法。2,改变钟跃民的性取向。3,救下吴满囤并帮助他改善全家的生活环境。4,改变李奎勇不幸的人生。5,改变宁伟的悲惨结局。 人物介绍,居住环境等已注入主人的记忆,剧情世界正式启动,祝主人好运。 时空恢复正常,不良少年们继续吵吵嚷嚷,李煜一屁股坐在干枯的草堆上,默默无语。 好嘛!狗系统安排的这身份挺有意思的,又是一个孤儿院出身的,而且钟跃民、袁军和郑桐的三人帮,多了一个自己变成了四人……算了,这是个禁词,不能说。 但是,这给出的可选任务是不是离谱了一点?除了干掉小混蛋之外,哪一个都是不容易完成的。不是说任务的难度高,而是时间跨度大,从几年一直持续到二十几年。 而且,改变钟跃民的取向是个什么鬼?莫非是钟跃民这冤种祸害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性,引起的怨念极大?是要自己把他送到泰国吗? 李煜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周围的不良少年们突然叫喊了起来。 “嘿,我说,跃民同志,看什么呢?” 李煜认得这人,说话的是郑桐,带着小眼镜,穿一身蓝布工装。 当年看剧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李煜才了解到饰演这货的演员才是最厉害的,主要是他舅厉害…… “哎,老钟同志,前方吃紧呐!”同样手持望远镜的袁军拍了拍钟跃民的胳膊。 原来是两个青春年华的姑娘,正结伴在公园里散步。 “跃民,上啊,这回可看你的了……” 同伴们几句话一激,钟跃民还真有些下不来台,为了不丢面子,钟跃民丢下一句“看我的”,便从公园的土坡上冲了下去,跑过公园的小桥,在河边追上了两名少女,并把她俩拦了下来。 “这不是表妹吗,怎么在这儿碰上你啦?咱俩得有两年没见了吧,姨和姨夫都好吗?”钟跃民斜靠在一颗长歪了的树上,一脸真诚的搭讪道。 今天天气挺好,周晓白约了罗芸在公园里散步,正在河边走着呢,突然被拦下来。 周晓白厌恶的皱着眉头,这样的小痞子她见得多了!只要上街几乎都能遇上。这两年学校里停课了,那些没事儿做的坏学生一个个都跑到街面上来了,打架斗殴,调戏女孩,也就是所谓的“拍婆子”,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周晓白从小家教严,她最瞧不上这样的“顽主”。 周晓白拉着罗芸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钟跃民,没好气的道:“看清楚了,谁是你表妹呀?” 钟跃民面不改色,一脸真诚:“表妹,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表哥呀!你再仔细瞅瞅。” 说着,钟跃民扶了扶帽子,眼神里没有一丝邪念,围着两个女孩转了一圈,“也是,别说认不出来我,我啊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表妹,没两年工夫,你都出落成这样了。” 钟跃民这幅真诚的样子还真把周晓白给唬住了,周晓白心道,这人看着还真不像顽主,也许他是真的认错人了? 周晓白语气稍微缓和:“我没有表哥呀?认错人了吧?” “别跟你哥开玩笑,你就是我表妹王小红!”钟跃民一脸笃定的说道。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叫王小红!”周晓白纠正道。 “那你不叫王小红,那你叫?” “我叫周晓白。”周晓白脱口而出,罗芸警惕的拉了她一下。 齐活儿!钟跃民等的就是这个!几句话就把姑娘的名字套出来了! “哎呦,”钟跃民一拍脑门,嬉皮笑脸的道歉道:“你看我这老眼昏花的,实在对不住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哎行行行,”经过罗芸的提醒,周晓白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来了,急促的打断了钟跃民的话:“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啊。” 说完,拉着罗芸就要离开。 “别别别!”钟跃民赶紧拦下,口花花道:“周晓白同学,你说咱们这也算认识了吧,这也得说是缘分,你想想,今天我要是不在这儿碰上你,不认错人了,那咱俩可就失之交臂了,那我可得后悔终生啊!二位,你们要去哪儿啊?要不,我送送你们?” 周晓白突然拉下脸:“什么认错人了,闹了半天咱们又遇上流氓了,罗芸,咱们走。” “哎哎哎,”钟跃民两步赶到前面,又使出了一招转移话题:“会唱国际歌吗?” “当然。” 钟跃民摘下手套,郑重的伸出手来:“握个手吧。” 想占便宜?周晓白没好气的把手背到身后,“凭什么?” 钟跃民大义凛然,“全世界的无产者,因为国际歌就可以成为亲人!咱们现在是亲人啦,握个手不过分吧?” 噗呲!周晓白突然笑出声来,想占女孩便宜的小流氓见得多了,这还是头一次遇上个能想出这么奇葩理由的。 周晓白眼珠一转,反问道:“那你会唱吗?” “当然会了,你听着啊!” 说着,钟跃民一边给自己打着节拍,用男低音轻声吟唱,声音饱含磁性。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周晓白见钟跃民背对自己歌唱,拉着罗芸撒腿就跑。 李煜他们一伙人远远地瞧见俩姑娘跑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朝着钟跃民指指点点。 钟跃民看见他们反应异常,赶紧回过头来,却见俩姑娘早已跑到公园出口,还和一群骑着自行车的青年说了句什么。 领头的青年驻下自行车,抽出根锁链,一脸骄横的带头向钟跃民围过去。 钟跃民见他们同样的国防绿军装,同样的黄呢子帽子,和自己这伙人的打扮一模一样。 得!这是同行啊!看样子还和那俩姑娘认识!看样子今天茬一架是免不了了。 李煜他们也从土坡上下来,纷纷抽出家伙,没带家伙的就顺手捡块板砖。 两拨人撞在一起。 第八十三章 那个时代的年轻人 两拨人撞在一起。 为周晓白出头的正是同一个大院的张海洋,身后是他那一拨的同伙。 两拨人对持着,领头的钟跃民和张海洋靠的很近,互相不服不忿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孙子哎,哪的你?”张海洋首先开口,骄横的问道。 这是顽主里边属于老兵群体之间的规矩,茬架之前先报名,为的就是防止误伤了“自己人”。与平民出身的顽主不同的是,这些自称“老兵”的顽主,他们的父母都是干部,万一是一个部委的同事,孩子之间打起来了不好看。 当然,“老兵”也不是什么好词,老那啥兵嘛!前两年第一批闹起来的,后来闹着闹着把自己的父辈闹进去了…… “你tm管得着吗?”钟跃民压根没接话茬,斜着眼骂了一句。 得,这是真心想茬架的!张海洋心中有数,虽然四个对八个,自己这边人数少了一倍,但气势上不能怂! 三秒钟后,两边的人纷纷持着家伙扑了上去。 弹簧锁,车链子,板砖,木棍,满场横飞,人仰马翻。 郑桐和一个高个子青年刚一交手,眼镜就被对方一拳打飞,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郑桐很愤怒,抄起板砖抡圆了膀子狠狠的拍了过去,啪的一声拍在树上。 混战中,张海洋手里的锁链不小心脱手甩丢了,这时,一个老人拄着拐棍恰好路,张海洋上去一把抢走拐杖,老人跌了一跤,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破口大骂,张海洋哪管这些,刚刚抢来的拐棍已经变成了武器,砰地一声狠狠地敲在钟跃民的头上,拐棍顿时断成两截。 钟跃民头上鲜血直流,他用手抹了一把,寇宗骂了一声艹,又火冒三丈地扑上去。 袁军见对面这伙人虽然人数少,但领头的那家伙气势汹汹,怕是不好对付,顿时心一横,扔掉手里的木棍,手伸进挎包抄出一把菜刀。 李煜基本上没动手,躲在后面看热闹,只把偶尔不长眼冲到自己身边想对自己出手的小青年一脚踹回战团。 不是李煜不想上去帮忙,而是自己自从被系统灌输了无限制格斗术后,一动手就老想着往人要害部位招呼,这属于没有勤加练习的后遗症。对面动手的哥们钟跃民这会儿还不认识,但熟知剧情的李煜可知道这是张海洋,以后成为了钟跃民的战友,也是剧情世界里的重要角色。 更重要也更现实的是,与自己这一拨“可以被教育好的子女”不同的是,人家张海洋可是“根红苗正”,他爹可没进去。 自己上手万一没控制好不小心把他小兄弟废了,他爹不得拼命? 惹不起呀! 这时,两个身穿藏蓝色警服的警察骑着自行车从公园门口路过,无意中往公园里瞟了一眼,见两拨小混混干架,赶紧下车制止。 袁军拎着菜刀扬起手刚要下狠手,眼睛的余光瞥到了正往这边冲过来的俩警察,立即收起菜刀,大喊一声:“警察来了,快跑!”然后第一个向公园深处冲去。 斗殴双方一见警察来了,顿时四面八方作鸟兽散,两个警察大声吼叫着,分别认准了一个各自追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钟跃民家,电唱机上唱片慢悠悠的转动着,音响里播放着乌拉尔的花楸树,钟跃民头上缠着纱布,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袁军、郑桐和李煜推门进来,钟跃民停下了电唱机,打了声招呼:“来了。” 茬架输了或是被遇上警察,分头逃跑之后,要么各回各家,要么来钟跃民家里聚集,这是这伙人的规矩,没别的原因,钟山岳进去了,钟跃民他母亲早就病故了,家里只有钟跃民和李煜,以及因为家里贴了封条经常在这里刷夜的袁军。 三人各找地方坐下。 “哟,跃民,你丫让人给花了?” 钟跃民摸了摸脑袋,浑不在意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没事儿,就蹭破点皮!你也不瞧瞧,哥们这脑袋什么材料做的?就那拐棍,嘎嘣一声,折了!哥们,练过铁布衫功夫!” “话说这铁布衫,练得怕不是脑袋吧?”这就是一帮十七八岁的热血小青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提早接触社会,稚气还未脱,李煜坐在最边上,听着他们瞎贫,心里直乐,忍不住开口损了一句:“跃民,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铁头功练得才是脑袋?我盘算着,我应该知道你这脑袋是什么做的了,八成是面粉和水。” 钟跃民一愣:“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丫一脑袋浆糊呗!”爱学习的郑桐立即领会了李煜的意思。 “我去你丫的吧!”钟跃民笑骂一句,看见郑桐笑的前仰后合的:“哎,李煜,郑桐,打架的时候你俩去哪儿了啊?我怎么没看见你俩呀?” “我给你们压阵呗!望风,观察敌情,万一你们打输了我就是预备队呗!”李煜笑着编了个理由:“咱古代打仗,那可不都得留预备队嘛,这是传统。” “去你大爷的吧!你可真孙子!”众人纷纷笑骂起来,倒也没在意,系统给李煜的身份,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打架的角色。 “我?一大个儿过来,一巴掌把我眼镜拍飞了,哥们当时就怒了,抄起板砖瞅准了就拍,感觉手感不对,感情我拍树上了。”郑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捡起眼睛,我拿起板砖照准一个准备就拍,定眼一瞧,我艹,丫是一警察,吓得我把砖头一扔,挠丫子跑了。” “跟他爹一样,整个一臭知识分子。” 袁军损了郑桐一句,郑桐把脸一板:“知识分子怎么了?” “酸呗,一身的酸气。” 郑桐的父亲郑天宇是部里的高级工程师,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是个厌恶暴力的人,郑桐从小受他影响,从来不敢和别人打架。郑天宇进去后,她母亲又管不住他,郑桐逆反心理作怪,彻底放飞了自我,在钟跃民等人的怂恿下,也学会了打架,成了郑天宇嘴里的“坏孩子”,但即便如此,郑天宇还是在郑桐的心里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此时听到袁军捎带脚的嘲讽自己的父亲,心中顿时怒了。 但郑桐从来自诩是个“文人”,尽管沦落成了顽主,哥们儿之间,先动手那也是失了道义,文人自有文人的报复方式。 咱是有文化的“顽主”,怎能跟个小流氓似的粗鲁不堪? ps:临时有点事出门,下一章晚一点,12点之前肯定更。 第八十四章 芭蕾舞剧 郑桐眼珠一转,稍一思索,立即反唇相讥道:“你呢?你爹不酸!?哎,我问你,袁局长是不是在部队扫的盲?哎哥儿几个,我给大家讲个袁局长的故事,你们听不听?” 几人一听,来了情绪,纷纷起哄怂恿郑桐快讲。 “当年袁局长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正赶上‘四清’工作队,帮着老乡一块收麦子,这袁局长担任工作队队长的职务。这收着收着呀,袁局长啊他突然尿急,他想找一僻静之所方便一下,没成想不一会儿的功夫袁局长捂着裆就蹦着回来了,你们猜怎么着?” 李煜憋着笑,要么说还得是郑桐呢,这学习好的学生动起心眼子来就是快,郑桐这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就连袁军听了也忍不住探着脑袋期待着结局。 钟跃民:“一屁股坐镰刀刃上啦?” 郑桐摇了摇头:“不对,我就说你们这帮人想象力怎么那么缺乏呀,啊,原来是有一截接水泵的电线绝缘皮子破了,袁局长这还正撒着正美着呢,你们想想啊,电的速度有多快啊,一秒钟三十多万公里呢,这袁局长只觉得裆下麻酥酥的,像是被净了身,这不蹦起来才怪呢!” 这故事编的,也忒损了点,李煜尽管早就知道,但还是笑的前仰后合,且又往上面添了一把火:“这事儿幸亏发生在咱袁军出生以后,这事儿要是发生在袁军出生之前就麻烦啦,把袁局长的‘老二’给电废了,还能有袁军吗!”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袁军脸色涨得通红,面子上挂不住,猛地一下蹦起来。 袁军抄起手套砸过去:“我tm花了你!” 郑桐把脑袋伸过去:“你敢!?” 钟跃民和李煜赶紧一人抱住一个,防止他俩真的打起来。 “我告诉你们啊,咱们为什么老受挫折,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老是窝里斗!坐下!” 其实两人倒也不是真的翻了脸,要真是翻了脸,袁军扔过去的也就不是手套而是菜刀了,不过是被拿来开玩笑,面子上挂不住,钟跃民和李煜一劝,俩人就坡下驴,也就坐下了。 “这事儿,袁军先骂的人,郑桐骂的脏,你俩谁也别说谁!”李煜总结道:“都是哥们,不至于。” 钟跃民正色道:“说正经的,今天谁知道那伙人是哪的呀?” “我知道,”李煜把手一举:“二号院,领头的,也就是一拐棍差点把跃民你打不举了的那小子,叫张海洋,八一学校的。” “艹!哥们这拐棍八成要白挨了!闹不好是tm自己人!”钟跃民一听二号院,八一学校这几个字眼,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认识一个处的不错叫张晓京的老兵,好像就是八一学校的。 “没事儿,跃民,你可以装不知道,等遇上了打完了再认识。” “别扯淡了,”钟跃民一挥手,“还有一事儿,我听说芭蕾舞团的红色娘子军要公演了,在天桥剧场,星期六开始卖票。” 袁军和郑桐一听就来了精神,这两年的娱乐实在是少得可怜,从两年前以来,甭管是电影还是话剧戏曲,就那么几部,反反复复的上演,大家都快把台词背下来了。 李煜倒是没大有兴趣,他来自后世娱乐至死的年代,对这年代的文艺作品实在是欣赏不来,而且,就袁军这样的,他是奔着芭蕾舞去的吗?拉倒吧!李煜都懒得揭穿他们,他单纯就是冲着腿去的,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看一场芭蕾舞,够袁军硬半年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来…… 但李煜什么没见过啊,一台电脑一部手机,天什么美、九什么一、某某先生、某某探花……没点剧情的都懒得看了!这要是让袁军见识一下,他能当传家宝供起来! 当然,芭蕾舞的起源也不是啥正经玩意儿,听说一开始那裙子下面是啥都不穿的…… 郑桐一听,顿时就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大声提议道:“我去,这机会咱可不能错过,咱们星期五晚上就去排队吧,我估计,等到了星期六早上再去买票,那tm黄花菜都凉了。” 袁军也摩拳擦掌的道:“哎,这回可有热闹看了。我估计卖票那天,售票处那儿非得打架不可,咱们得带点儿人,还得带上家伙。” 钟跃民点头赞同:“对了,我把李奎勇叫来,这哥们打架是把好手。” “李奎勇?哦,我想起来了,他爸不是蹬三轮的,就是澡堂子里搓澡的,你搭理他也不觉着丢份儿?”袁军很不忿钟跃民整天把李奎勇挂在嘴边,作为干部子弟,他与对谁都一视同仁的钟跃民不同,袁军自认“血统高贵”,挺看不起李奎勇这种平民出身的顽主。 李煜很不高兴,他觉得袁军这单纯就是“欠”的,就这货的这种自以为是的高贵感,让他爹知道了也得抽他!他爹参加革命可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爬到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袁军这样的,就是受社会毒打少了。原剧情里,袁军参军之后还是那个鸟样,看不起战友班长的,后来经历了不少挫折,激发了骨子里的血性,还差点把命丢了,才真正成长了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现在的袁军,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三观未定,特容易受蛊惑。 钟跃民也很是不悦:“你别小瞧这李奎勇,这哥们从小就练摔跤、举石锁,出手又快又黑,打架不要命,没几年在南华街一带小有名气,袁军,论打架你差得远了,也甭说你了,要说单打独斗,咱们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李煜做了个鬼脸,没言语声,打架什么的,最无聊了! 袁军对钟跃民赞赏李奎勇颇不以为然,嘟哝着:“狗屁,会摔跤有什么用,他能扛住菜刀吗?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钟跃民拉下脸:“怎么着,要不你先跟我练练?” 袁军这才不吭声了。 钟跃民这话还真不是替李奎勇吹牛,系统灌输的简单记忆里,李奎勇这人李煜自己也认识,当年李煜和钟跃民随钟山岳调入京城工作,由于是半途插班,进不了一些子弟小学,他俩只好暂时被安插到一所普通小学,就是在那里钟跃民认识了李奎勇,他俩当了半个学期的同桌,两人成了朋友,其他的李煜就不知道了,系统给的记忆很简单,就跟简介似的,连上学的场景都没有。 翌日,星期六。 钟跃民起了个大早,打算去南华街找找李奎勇。李煜也没闲着,初来乍到的他,对这个时代正是好奇的时候,许了一顿中午饭的承诺,让钟跃民答应下来办完了事儿陪他在京城转转。 第八十五章 李奎勇 到了南华街,正好在接口撞上正在“吃佛”的李奎勇。 所谓吃佛,顾名思义,就是拿佛爷的孝敬。佛爷,也就是小偷儿,这种下三滥经常被人发现了抓住了揪着打,这时候就需要投靠某一位小有名气的顽主,顽主们虽然也瞧不上这些佛爷,但看在钞票的面子上也还是帮他们出头的。 当然,像钟跃民他们这些自称老兵的顽主是不屑于吃佛了,尤其是父母出了事儿的这一部分,虽然兜里一样穷的叮当响,但也不能落了身份,像那些平民出身的顽主一样,拉下脸来要那些不干净的钱。 老兵虽然行为上也属于顽主,但他们自己可不认,老兵和顽主,那是两帮对立的群体。 吃佛的时候也有规矩,要在傍晚的时候,站在街口马路边上,路过的佛爷们都能看见,身上有钱的,或是有事相求的,就会自动凑过来,或亲热或谦恭的偷偷摸摸往顽主口袋里塞上一把,是多是少并不点验,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李奎勇在南华街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顽主,认在他名下的佛爷倒也不少,虽然李奎勇自认正派,讲义气,压根就瞧不上那帮佛爷,但因为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家里一大帮弟弟妹妹,他又是长子顶梁柱,他也不得不忍着恶心,拿些佛爷的黑心钱。 钟跃民一见到李奎勇就乐了,这家伙双手插兜,靠着电线杆子,半昂着脑袋,一双眼睛凶狠的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摆明了就是没钱了在吃佛呢! 可是,这大早上的,佛爷都还没“上班”呢,哪来的钱孝敬他啊!? “哟,奎勇,大早上的搁这儿站街呢?”钟跃民虽然心知肚明,李奎勇这是没钱了,但还是忍不住嘴上犯贱,调侃了一句。 “去你大爷的!跃民你丫嘴忒损了。”站街可不是什么好词,那是形容旧社会的窑姐儿的,李奎勇倒也没生气,笑骂一句,打声招呼:“李煜,来了。” “咋回事?大早上的出来吃佛,奎勇,你手里缺钱了?”钟跃民问道。 李煜不懂这里边的门道,但钟跃民能看明白。 “没这事,家里闷,我就是出来凉快凉快。” “去你大爷的吧!”钟跃民压根就不信:“这北风刮的,冻死你丫挺的,跟哥们说实话!” 李奎勇隔着帽子,挠了挠头,烦躁的说道:“最近下了一场雪,这天一不好,我妈这不又犯病了嘛!” 李奎勇的母亲患有股骨头坏死,常年行动不便,她的药钱,治病的钱,对于李奎勇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钟跃民愣了一下,开始掏兜,可是,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把钞票凑起来一数,还不到两块钱。 钟跃民哪有钱啊,他又拉不下脸来学顽主吃佛,就这两块钱,还是他从每个月国家给他发的十五块钱的生活费里省出来的。 “身上带多钱?都给我!”攥着一把零零碎碎的钞票,钟跃民对李煜说了一声,可还没等李煜回答,钟跃民转念又一想,问也白搭。 李煜和自己一样,每个月靠十五块的生活费过日子,一样穷的叮当响。 “妈的,明儿不去了!”钟跃民咬牙嘟囔了一句,家里倒还真有点钱,是自己这一伙人明天的买票钱,足有三四十块,是哥几个省吃俭用了半年才攒下来的。 钟跃民打算回去商量商量,把这钱拿出来给李奎勇救急,虽然去不成天桥剧场属实有些跌份儿,但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帮朋友最重要。 “跃民,你别……”李奎勇拉了他一把没拉住,他连小混蛋的钱都不愿意拿,又怎会愿意拿钟跃民这样的大院子弟的钱。 “奎勇,你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撂下一句话,钟跃民拉着李煜就要走。 “你等会。” 李煜使劲甩脱了钟跃民,手伸进兜里,从随身空间里取了十几张大团结,攥在手里掏出来:“跃民,你别去了,我这儿还有点钱。” 李煜知道钟跃民的打算,可那些钱并不是钟跃民一个人的,大伙儿都有份,钟跃民想把那钱拿出来,还是给李奎勇,怕是袁军第一个不答应,不定说出什么怪话来,没的伤了情分。 “你能有多少……我艹!” 钟跃民毫不在意的说了半句话,突然瞪圆了眼睛,震惊的指着李煜手里的钱,半饷说不出话来。 李煜手里的那一把大团结,也就是65年发行的10元面额的大钞,看样子至少有十几张,在这个年代,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了。 猪肉大约五毛钱一斤,大米大约一毛五一斤,馒头大约一毛五一斤,鸡蛋大约五分钱一个,可见钟跃民他们一个月15块的生活费是真不少了,足够他们过的比工人家庭的孩子强的,不过,老兵嘛,以前见惯了好吃的好玩的,再让他们过普通日子?钱到手,十天准花没! 当然,也有贵的,比如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之类的。 在钟跃民和李奎勇呆若木鸡的眼神中,李煜背对街口,数了数手里的大团结,一共十六张,一把塞进李奎勇的手里。 “奎勇,你拿着,治病要紧。” 李煜确实很有钱,随身空间里带了十几万呢,其购买力至少相当于后世的好几千万,但这些钱,如果钟跃民袁军他们要用,李煜是绝对不会给的。 虽然是一个团队的,但要把钱拿出来分享?别扯淡了!多少钱也不够他们祸祸的!李煜记得原剧情里袁军从自己家顺了个崇祯年代的花瓶,换了一千块钱。 结果呢?天天老莫新侨的,买个冰激凌嘚瑟的用桶装,没一个月就把钱祸祸干净了。 及时行乐,这就是老兵们的生活态度,有钱了老莫新侨,没钱了吃糠咽菜。 李煜对此并无任何意见,只要不祸祸自己的钱。 但是,出点钱帮李奎勇,李煜是很乐意的。整个血色浪漫里边,李煜最欣赏的不是钟跃民,反而是李奎勇这样的小人物。 第八十六章 那叫一个地道 玩世不恭、放荡不羁、洒脱、仗义、自由自在不拘束……钟跃民的人生,是每个人都羡慕的,但是,李奎勇却是现实。 李奎勇是平凡社会最优秀的品德的代表。 他仗义,帮亲不帮理,他能和小混蛋成为朋友,也能和钟跃民成为哥们;他孝顺,有责任感,身为长子,照顾母亲,抚养弟妹,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明知没有结果,便没有对初恋女友“下手”,成家后,忠于家庭。他热血狭义,人到中年,依然勇敢的对上持枪的宁伟…… 甚至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也要忍着痛苦,放弃治疗,把钱留给家人。 李奎勇是一个真汉子,忠恕仁义孝涕,这些美好的品德几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这个人身上,几乎是没有缺点的。 就算没有任务4,李煜也是愿意帮他的。 “不是,李煜,这钱我不能要。”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把钱,李奎勇一时不知所措,惶恐的把钱推回去。 “废什么话!奎勇,咱们也做过半年同学,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有通财之义,再说了,这钱我又不是给你用的,是给阿姨治病用的。” “可,可这也太多了!看个病拿个药也用不了这么多……”李奎勇很是不好意思,他真的不想拿这些钱,可家里母亲病着,肩上的责任感却容不得他再说出拒绝的话来。 “多什么多,小钱!都拿着!”李煜不容拒绝的道:“刚刚你也说了,阴天下雨阿姨就容易犯病,你总不能指望老天爷不下雨吧?那农民伯伯还活不活啦?剩下的,你留着以后再用,要是不够了再和我说!” “成!”李奎勇咬牙说道,李煜说得对,他也不是矫情的人,自己确实很需要这些钱。 “那这些钱就算我借你的,虽然时候说不准,但我慢慢攒,一准儿还你!” “这事儿以后再说!放心,我真不缺钱,就是没让跃民他们知道,行了咱别在这磨叽了,赶紧带着阿姨去医院排队吧!”李煜倒是没拒绝,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示不用还钱,李奎勇是肯定不会拿这些钱的。 “谢了!”李奎勇眼神中饱含着感动的神色,抿着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李奎勇走后,钟跃民看着他拐进巷子里,突然一把掐住李煜的脖子,把他顶在墙上,“恶狠狠”的笑骂道: “说,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管我呢?”李煜当然知道钟跃民是在开玩笑,拉开他根本没用力的手,挣脱出来:“反正不偷不抢,也没犯法。” “还有多少?”钟跃民好奇的问道。 “多了去了,就是不给你,气不气?” “艹!今儿哥们饶不了你小子!”钟跃民一把拉住李煜,生怕他跑了:“这大早上的哥们连早饭还没吃呢!走,今儿算打土豪了啊!” “成,说好了啊,不许说出去。” “想得美!一顿早饭就把哥们打发了啊?”因为在一个家里一起长大,钟跃民压根也不客气:“想让哥们帮你保密是吧?至少澡堂子老莫一条龙啊!” “得,我怕了你了!”李煜举手告饶:“今儿我安排,成了吧?” 李煜心中偷笑,这年代的年轻人也就这点追求了,泡个澡堂子才几毛钱啊,哪怕算上这年代顽主里边最高大上的老莫,几十块钱也就打发了,九牛一毛而已。 大半小时后,钟跃民,李煜,袁军和郑桐四人坐在国营早餐店里,每人面前摆着四个猪肉大葱馅的大包子,一碗炒肝。 李煜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进入剧情世界之前,自己弄了不少大团结,却把这个时代的另一个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粮票!或者说各种票据! 李煜出生以后,凭票购买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李煜根本没有这玩意儿的印象!这还是在看到钟跃民把粮票掏出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的。 不过钟跃民很快打消了李煜的担忧:只要有钱,从一些渠道上就能弄到大量的票! 早餐摆上来,钟跃民他们仨人倒也不客气,立即一口包子一勺炒肝吃了起来。 李煜则不同,这种老北京的小吃他真没吃过。先是端详了一下这碗黏糊糊的炒肝,然后端起碗来,也不像钟跃民他们仨一样,用勺子?着吃,而是沿着碗边转着圈的慢慢吸溜。 吸溜一口黏糊糊的炒肝,咬一口大肉包子,李煜胳膊轮了一个大圈,嘴里跟含着只死耗子似的说话含糊不清:“嘿,盖了冒了我的老北鼻,那叫一个地道!” 店里众人异样的眼神望过来,钟跃民他们也立即像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过来。 “李煜,你丫没事儿吧?疯啦?” “啊,没事,吃着。”李煜讪讪一笑,抹了一把嘴,拿起勺子,一口包子一勺子炒肝。 吃完了早餐,钟跃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刚刚被李煜的大团结吓了个目瞪口呆,自己竟然忘了把去天桥剧场帮忙的事儿跟李奎勇说了! 李煜他们几个先去找澡堂子泡澡,钟跃民独自一人去医院追上李奎勇把事情和他一说,李奎勇答应下来,约定了时间,等母亲看完病就去。 中午李煜请客,四人在大名鼎鼎的莫斯科餐厅吃了一顿好的,钟跃民他们一点都没给李煜省钱,各种贵的没吃过的下死手点上,李煜倒也不在意,权当是长见识了。 在老莫撮一顿,这在老兵圈里可是个荣耀的事儿,至少能吹半月的。 下午,看瞅着天快黑了,几人骑上自行车,前往天桥剧场。 天桥剧场位于京城北纬路的东口,毗邻大名鼎鼎的天桥。见过以前,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京城下层老百姓的娱乐场所。建国后,这个地区逐渐衰败,江湖艺人们改行的改行,老的老,死的死,热闹了百十年的天桥终于变得冷冷清清。 等李煜他们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熙熙攘攘起来,附近到处是成群结队的青年,他们脖子上挂着军用挎包,双手插在裤兜里,放肆地打量着每一个过路的人,目光中充满挑衅和不屑,一看就是平常挨揍少的那种。 售票处的台阶上则零乱地码放着一些砖头,砖头一块挨一块排成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队,这些砖头代表排队人所占的位置,偶尔有新来的青年,捡两块砖头放上去,然后嘻嘻哈哈的与周围的人聊到一起去。 第八十七章 小混蛋 袁军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找了四块砖头,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放完砖头,袁军从挎包里掏出菜刀,举起来扬了扬。周围的老兵们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躁动。 这是规矩,要不亮菜刀,等会儿不定谁过来就把砖头给踢走了;亮了菜刀,就是告诉他们,这位置我们占了,想找茬的就用刀子说话,而且,即便是等会儿人不在这儿,这位置也会有别的老兵帮忙看着。 放好砖头,李煜四人找了个墙角缩起来避避风,今儿天太冷,风往骨头缝里钻,站在马路上可扛不住。 四人边聊天边等着,不一会儿,就见路灯下,李奎勇端着双肩,迈着八字步,一步一晃的从街口走过来,四人赶紧迎上去。 “奎勇,你妈咋样了?” “没啥大事儿,大夫给开了药,留院里住了。”李奎勇摘下手套,分别和钟跃民李煜握了握手。 “奎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袁军,这是郑桐。” 李奎勇友好的伸过手去,打算与二人握手。 郑桐倒还好,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还摘下手套握了握手;袁军则不同了,抱着膀子动都没动一下,微微昂着头,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李奎元。 “你就是李奎勇啊?老听跃民提起你,听着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看着怎么也没三头六臂啊?” 所谓人待我何,亦待人何,这一直都是李奎勇交朋友的准则,看袁军那样,就差把李奎勇收回手,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冷笑了一下,道:“是吗?他都说我什么了?” “说你……” “说你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哪怕是路过的狗,都听过你的威名。”李煜上前一步,抢了袁军的话。 李煜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给不懂事儿的袁军打圆场,人家李奎勇是来帮忙的,甭管袁军再看不惯他,这份情得领吧?这里这么多人围观,闹了内讧,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去你大爷的,李煜你丫嘴怎么比跃民还损!”李奎勇绷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此言一出,几人哄堂大笑,一时间凝重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袁军一句话堵在嘴里,还要说点什么,却被钟跃民瞪了一眼,乖乖吞了回去,撇了撇嘴,再也不言语声了。 李奎勇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继续和钟跃民有说有笑起来。 夜慢慢深了,北风呼啸着向等候在售票处旁的人群席卷而来,袁军瞄上了把旁边建筑工地上堆放的木料,叫上郑桐就过去下手,建筑工地的值班人是个老头儿,老头战战兢兢的刚要制止,却被袁军一瞪眼就把话给吓回去了。 这个无法无天的年月,老头只能起个稻草人的作用,单个的流氓尚且对付不了,更何况今夜这群人。老头有个感觉,好像今夜全城的流氓团伙都来了,这可招惹不起。 俩人一股脑的把木料抗回来,就在路边点燃了一堆篝火,火焰烧得旺盛,驱散了一小片寒意。 周围几个认识钟跃民一伙人的老兵也围了过来,借着购货暖和暖和身子。 李煜没往篝火旁边凑,此时他突然感觉有些无聊了。 自己来天桥剧场,就是为了见识一下这年代顽主们的大场面而已,对什么芭蕾舞压根也没兴趣。 再说了,大半夜的不钻被窝里睡觉,就为了买张票,跑大街上挨冻,还冻一宿,那不纯纯有病嘛! 李煜倒也能理解这些年轻人心里是咋想的,在后世也曾见过这场面:房市火爆的那几年,新楼盘开售,那些意向购买着和拖儿,也是拿着板凳排一宿的队。李煜刚毕业没找到工作的时候还干过呢,发三百块钱,拿板凳排队……也正是经历过这些,李煜后来才入了房产这一行。 “跃民,我看见今晚上也没啥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明早上我再过来。” “不是,买票呢?得,反正也出不了事儿,你先回去吧,票我回头帮你买了就是。”钟跃民刚要反对,转念一想,李煜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今晚上要是打起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反正有能打的李奎勇在呢。 “明早九点卖票,别忘了啊!” “知道了!” 李煜跨上自行车,独自一人在黑夜中骑行,虽然这年月不太平,但李煜可不怕,随身空间里带着家伙呢。 回去睡了一觉,等睡醒了一睁眼,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李煜匆匆起床出门,路上在国营的早点铺子买了俩大肉包子,一边骑车一边吃着,往天桥剧场赶去。 等里赶到天桥剧场,卖票已经开始了,人群排成一只长长的队伍,在队伍的最前面,全是清一色的绿军装青年,他们推推搡搡,拥来挤去,就像一条不断扭动的巨龙,喧嚣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汇成巨大的声浪。 “李煜,这儿!” 这是,刚刚跟着黎援朝蹭了个第一波买完票的钟跃民挤出人群,恰好发现了正在张望的李煜,赶紧喊了一声。(原著中姓李,电视剧中姓黎,咱们采用电视剧的说法,因为姓李就有点影射了。再说一句,其实电视剧中最早的版本里也是姓李的,那时候不是还没升上去嘛!后来才把字幕改了,但配音依然是三声) 李煜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吵钟跃民他们走去,心中不住的犯嘀咕,小混蛋呢?咋还没来呢! 今早上李煜特意过来,可不是冲着买票来的,而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抓住小混蛋。 “李煜,给,你的票。” 钟跃民把一张淡蓝色的票据递了过来,李煜接过,看了一眼,随意的揣进兜里。 “喏,看那边没有,上次跟咱们茬架的那哥们,就是你说的张海洋,刚你没来的时候,我俩差点打起来,后来还是黎援朝……”钟跃民指着刚买完票正往人群外挤的张海洋给李煜介绍了一番刚刚的情况。 李煜点头表示知道,不就是张海洋嘛,你俩以后还是战友加兄弟呢。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异变突生。 第一个买完票的黎援朝扶着自行车,正和熟人打招呼告别,然后转身准备离去。可等他转过身来,却突然僵住不动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正顶在他的腹部,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慢慢的抬头朝着匕首的主人看去,就见一个穿蓝色工装的青年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这人长得并不凶恶,圆脸还带着点青涩,但眼神里却有一股杀气。 第八十八章 莽就是了 能做老兵们公认的带头大哥,黎援朝当然是见过些风浪的,尽管被刀子顶着肚子,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盯着那张圆脸,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周围的伙伴们却大惊失色,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刀子向前逼近。 圆脸青年低吼一声:“谁tm敢动一下我就豁他的肚子。”他身后的四名跟班同时跨上一步,亮出了手中的刀子。 周围人的动作顿时一僵,似乎全被圆脸青年的凶狠气势镇住了。 钟跃民刚跟李煜聊着天,见此情景也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把手伸进挎包,抄出一把雪亮的三棱刮刀就上围上去,却被李奎勇一把拉住:“跃民,他们你可惹不起。” 钟跃民疑惑的看了李奎勇一眼:“你认识他们?他叫什么呀?” “小混蛋,新街口一带有名的亡命徒,敢杀人的主儿,手下好几条人命了,连警察都拿他没辙。” 钟跃民一惊:“我听说过这个人。” “他怎么起这么一怪名儿啊?”郑桐问道。 “那是他外号,他姓康,最崇拜清末江洋大盗康小八,就给自己起一外号叫小混蛋。我们俩以前住一胡同,玩的不错,算是发小吧,后来他家搬走了,我也是前两天偶尔碰上他,才知道最近声名鹊起的小混蛋就是他。” 闻言,钟跃民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了李奎勇一眼:“奎勇,你说我跟他打起来,你是帮我呢还是帮他?” “有我在,你俩打不起来。”李奎勇不假思索的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也真打不过他。” “嘁!”钟跃民哼了一声,倒是没反对。他也承认,自己是不敢下死手的,这气势上天然就比敢杀人的小混蛋弱了一筹,打起来肯定吃亏。 那边,小混蛋逼住黎援朝,冷笑着:“李援朝,我这几个兄弟也想看芭蕾舞,以前没看过,听说跳舞的娘们儿都不穿衣服。” 他身后的四个跟班哄笑起来。 黎援朝眉毛一挑,依旧不动声色:“你就是那个‘小混蛋’吧?早就听说你想会会我,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废话少说,你想干什么?” “不愧大名鼎鼎的黎援朝啊,刀都顶肚子了说话还这么横,啊?我没别的事儿,我要不找票,我到这儿来干嘛呀?把你的票留给我。” “我要是不给呢?” “那么我就把你肚子豁开,把肠子掏出来晾晾,你信吗?”小混蛋凶狠的威胁道。 这时,钟跃民不顾李奎勇的阻拦,抄着刮刀围了上去,喊道:“小混蛋,你放开黎援朝,有种咱俩一对一单练。” 打不过归打不过,但气势上不能输!钟跃民虽然不敢下死手,但热血上了头,倒也不怕死,而且这儿这么多人呢,正是拔份儿的好时候! 袁军几人一看钟跃民冲上去了,也纷纷掏出菜刀跟了上去。 李煜则空着手落在李奎勇后面,慢悠悠的往前走。看过原剧情,李煜知道,这一场是打不起来的,黎援朝是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指挥若定,挥斥方遒才是他向往的,抄刀子砍人那是武夫做的事儿。这种人就好像明末的某些文人,看似高高在上,其实骨子里最怂了。 这要是换了钟跃民被小混蛋拿刀顶了,他宁愿挨一刀也得把小混蛋留下。 听见喊声,小混蛋一转头,诧异的道:“哪儿蹦出来个小兔崽子?还挺有种,小子,听说过你大爷我吗?” “去你妈的,我tm管你是谁。” 小混蛋沉下脸:“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活腻啦你,敢骂我?” 此时,张海洋也持刀靠了过来:“小混蛋,你要敢动黎援朝一下,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两人一起为黎援朝出头,这一下子倒把黎援朝架了起来,不太好办了。但他也不亏是当年冲击xx部时当过老兵们首领的人物,稍一思索便有了说法:“跃民、海洋,你们的人情我领了,今儿这事儿我就想自己了断。” 黎援朝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小混蛋,今儿算我栽了,把票给他,让他走。” 黎援朝的手下人将几张票递给了小混蛋,小混蛋却并没有收刀的意思,他扬扬下巴:“黎援朝,让你手下人把路闪开。” “他们不是我手下。” “那我只好对不起了,你得送送我。” 这时,李奎勇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走出人群,对小混蛋劝道:“哥们儿,你这份儿也拔了,差不多得了吧。” 小混蛋见出头的是李奎勇,他用手指了指钟跃民和张海洋,说道:“哟,奎勇,你今天也都看见了,不是哥们不走,是这两个小子不让我走。” “跃民、海洋,放他走吧。”黎援朝摆摆手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小混蛋,要是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会是什么样,你想过吗?” 小混蛋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这人命贱,所以老想和富贵人换命,换了命我也不吃亏呀,没听说过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好,你可以走了。”黎援朝目光中带着威胁,那意思好像早说,你tm等着! 小混蛋一点都不示弱,刀子指了指,撂下一句:“下回见!”便带着四个跟班从钟跃民和张海洋让出的缺口处扬长而去。 黎援朝望着小浑蛋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阴沉着的脸上渐渐布满杀机。周围但凡带点名气的老兵们都聚拢过来,等着商量下一步如何报复回去。 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 “走,去老莫,我请客,咱们边吃便商量。”黎援朝喊上了几个熟悉的老兵首领,包括钟跃民和张海洋,打算弄出一个复仇计划。 钟跃民打了声招呼走了,袁军和郑桐也打算去滑冰场,李奎勇准备去医院看望住院的母亲,一伙人只剩下李煜。 李煜也没闲着,借口肚子痛,着急找地方上厕所,骑上自行车,顺着小混蛋离开的那条街道离开。 袁军他们压根没做他想,在他们的印象里,李煜肯定是不敢去招惹小混蛋的,丫肯定是顺着街道找个犄角旮旯蹲着去了。 等转过街口,李煜开始迅速蹬车,小混蛋他们是步行过来,虽然走了一阵了,但李煜骑着自行车速度比他们快,只要方向没错,应该能追上。 李煜压根就不想掺和黎援朝的抓捕计划,收拾个好勇斗狠的小流氓而已,还用得着算计来算计去的?莽就是了! 第八十九章 收拾小混蛋 瓷器怎么可能与瓦罐碰?小混蛋的观点是对的,像是黎援朝这样的人,更加惜命,是肯定不会与小混蛋换命的,黎援朝这样的人,工于算计,是谋而后动,不动则已,一击致命,一举就将小混蛋置于死地,没有商量出切实可行主意之前,他是不会碰小混蛋的。 但李煜不同,李煜当然也惜命,但手里有家伙啊!小混蛋再厉害,也比不过西王山的秃三炮吧? 小混蛋五人离开的速度并不快,似乎并不怕老兵们追来。李煜顺着这条路加速骑行,不一会儿就远远地看见无人的背影。 叮铃,叮铃。 靠的近时,李煜拨了两下自行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果不其然,听见铃铛响的小混蛋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停下脚步。 李煜今天和平常一样,穿着洗的发黄的绿色军装,骑着的是锰钢车,头上戴着水獭皮的将军帽,脚上蹬着一双小牛皮的高腰皮靴,因为天冷,还把钟跃民的另一件毛哔叽的风衣穿上了,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一个“老兵”。 刚刚离开天桥剧场之后,为了伪装,李煜还额外带了个白色的棉布口罩,鼻梁特意架上一副平光眼镜。 小混蛋仔细的瞅了瞅,确实不认识,但看这打扮,再看看他来时的方向,刚刚在天桥剧场的老兵里,也有这小子吧? 今儿算他倒霉!先扒了这小子的这身将校呢再说!小混蛋带着四个跟班往马路中央跨出一步,摆明了是打算拦下李煜。 李煜压根就没继续往前骑,刚靠近小混蛋就一个刹车停下了。 小混蛋一看乐了,几人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靠近李煜,一边说道:“行,算你小子识趣,把衣服脱下来,车子留下,把黎援朝让你给爷爷传的话说完,你就可以滚了!” 耶?李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感情这小混蛋看自己一个人追上来,以为自己是来帮黎援朝传话的,而且,丫还看上自己的衣服了? 艹!谁给你的勇气! “愣着干嘛?趁着你爷爷我心情好,赶紧把衣服扒下来!”见李煜发愣,小混蛋掏出匕首来比划着威胁道。 大街上过路的行人见这边掏了刀子,纷纷绕着圈避着走。 “小混蛋是吧?我听说你挺狂的啊?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没你好果子吃。”李煜压根就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把自行车推到路边,倚着车把掸了掸衣服,隔着三四米,用挑衅的目光正面盯着小混蛋的眼睛,顺便刺激了他一句。 “艹!我说话你tm没听见是吧!?”小混蛋眼睛一瞪,就要上手,他的四个跟班也纷纷上前一步。 “慢着,这大街上不是动手的地方,你也不想被警察逮着吧?孙子哎,有能耐跟你爷爷我到那边巷子里,放心,就爷一个人!咋样,敢吗?”李煜抬手一拦,指着左边的胡同提议道。 小混蛋动作一僵,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确实不方便动手,于是他顺着李煜手指的方向看去,天桥周围他熟悉的很,那是一条死胡同,倒也不怕这小子跑了。 “小子,你头前走!”小混蛋拿着匕首指了指胡同口:“爷今儿就量量你丫肠子的长短!” 嘁,拿着把破刀子晃晃悠悠的吓唬谁呢!李煜懒得搭理他,推着车就往胡同里走,小混蛋一行五人跟在他身后七八米处,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胡同里冷冷清清的,这个点大伙儿都上班了,今天北风刮的厉害,就连爱侃的老人和爱闹的孩子也躲在家里不出来,胡同里只有两只流浪的猫儿缩在角落里,互相依偎着取暖。 顺着胡同往前走了大约三百米,过了胡同拐角,是一片残破的院落,已经被当成了胡同居民的垃圾场,再往前,是一堵塌了半截的砖墙,明显是过不去的。 “孙子哎(读作孙贼),别跑了!就这了!这地方不错,正好把你忘垃圾堆里一扔!”小混蛋的四个跟班堵在拐角处,既为望风,又是堵住出口,防止李煜逃跑。小混蛋自己拿着匕首慢慢逼上来,一比划:“留个名吧!” “废tm什么话!” 这里倒是个好场所!李煜骂了一句,毫不犹豫的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手枪,咔嚓一声上了膛,枪口指向小混蛋。 “跪下!”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小混蛋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可他不愧是道上有名的亡命徒,当着手下人的面,怎么可能服软,只见他停下脚步,依旧面不改色,凶狠的拿匕首指着李煜:“小子,把你爹的枪偷出来吓唬你爷爷我呢?你tm会玩吗?” 砰! 李煜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稳稳的命中小混蛋手中的匕首,叮的一声把匕首打飞的同时,还把小混蛋的手腕扭伤了。 守在拐角处的四个随从,看见李煜竟然真的开枪了,哪还管什么老大不老大的,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扭头就跑。 “我再说一遍,跪下!” 李煜持枪再次警告了一声,他也懒得为难那些碎催,由着他们逃跑,李煜的目标,只有小混蛋。 “艹!少吓唬爷爷!你tm敢……啊!!!”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连成一片,李煜开枪迅速,干净,果决,四颗子弹分别穿透小混蛋的双肩,脚裸,射入他身后的墙面或地面中。 脚裸被大口径子弹穿爆,小混蛋再也站不住了,当然,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或许他这辈子也站不住了,噗通一下摔在冰凉的地面上,口中不住的惨叫。 嘁,就这?还寻思着小混蛋那么大的名声,会硬气点呢,这不照样躺地上哀嚎吗?他可比王占魁差远了!李煜轻笑了一声,走到失去反抗能力的小混蛋身边,低头看了他一眼,不屑的摇摇头。 从放在随身空间的工具包里取出一把改锥,从墙面上,地面上抠出五颗已经变形了的弹头,再把弹壳和小混蛋的匕首统统捡起来,把这些往随身空间里一丢。 “放心吧,一时半会你死不了,等我走后,你就可以喊救命了!” 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李煜跨上自行车,扭头就走。 ps:今天的下一章要晚一点,但肯定会有。下一章,即将进入插队生活! 第九十一章 到农村去 出了胡同口,快速骑行,绕了七八个小巷子,七拐八拐的,这才把眼睛和口罩一摘,连同风衣一起扔进随身空间里,打算连同匕首、子弹等物品,等什么时候出京了扔外地去。 若无其事的上了大路,一路骑回家。 感谢系统救了小混蛋一命啊!要不然依李煜的脾气,小混蛋这么骂他,早就一枪送他上路了。 可偏偏系统给出的任务是将小混蛋绳之以法,也就是说还不能杀他。小混蛋挑衅的时候李煜忍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一枪把他崩了的冲动。 本来计划的是持枪擒住他,把他绑了押送派出所的,到时候枪往随身空间里一扔,压根不留证据,警察也不会相信小混蛋说的,权当是小混蛋污蔑李煜。 可无奈小混蛋嘴太臭…… 且这样吧! 胡同深处,垃圾场旁边,小混蛋不住的哀嚎着,血顺着肩膀流在地上,冻成了朵朵冰花。 小混蛋的哀嚎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躺在地上的他就被人发现。 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四声枪响,足以惊动周围的住户了。几乎就在李煜刚刚出了胡同口的时候,胡同里几扇门便打开了,几个或是白发苍苍,满脸周围的老头老太太,从家里出来看热闹。 他们这一辈的人什么没见过啊,能怕什么枪声?想当年,八国联军打来的时候…… 老人们很快发现了血泊里的小混蛋,并热心的帮他从不远处的派出所里帮小混蛋喊来了警察…… 警察也很高兴,送上门的功劳啊! 几天之间,小混蛋被不明人士枪击并被警察抓住的消息风卷残云般席卷了顽主和老兵的圈子。 顽主们纷纷议论,并同仇敌忾,小混蛋虽然杀人不眨眼,是个通缉犯,但他也算是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顽主的偶像了。 老兵们则高兴多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警察到底也没查出来枪击小混蛋的那个人是谁,据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只知道是一位老兵干的! 这年代的公jianfa混乱,查案的手段远不如后世,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证人,很多案子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是老兵干的,这就足够了! 这让老兵们与有荣焉,黎援朝也放出了话来,说自己很感谢枪击小混蛋的老兵,并表示以后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来找自己。 但这场枪击事件,也让顽主和老兵这两个出身不同的群体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彼此之间爆发了不少冲突,并且冲突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月,直到…… 冬去春来,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李煜身边也发生了不少小事儿。 可选任务一将小混蛋绳之以法的奖励领取了,系统给了中级级别的侦察兵全套技能,包括射击、爆破、驾驶、侦察、潜伏、狙击、格斗等等,其中有几项是李煜早就掌握的。按照系统的说法,中级技能,相当于侦察部队的尖兵,到不了兵王的程度。 李煜寻思了一下,大概可能是士兵突击里边伍六一的程度吧!? 袁军伙同郑桐把自己家撬了,顺走了一个崇祯年间的花瓶,卖了三百块钱。哥几个潇洒自在了大半月,终于把这些钱造完。 不仅如此,这俩坏种还使了一计,挑唆王主任家的老三,陷害王主任,破坏了王主任的名声。 李煜通过钟跃民找的渠道,用钱换了不少全国通用的粮票、肉票以及其他各种票据,装在随身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钟跃民还是和周晓白勾搭在一起了,李煜旁敲侧击的警告过周晓白两次,反倒落了埋怨,李煜索性不管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又不是她爹,既然周晓白非得往钟跃民这个火坑里跳,那就由她去吧!顶多到时候自己试一下能不能搅合了钟跃民和秦岭,或者,自己把秦岭抢了? 神似女性孙x的周晓白这一款实在不是李煜喜欢的,倒是那秦岭,如果也神似年轻的王x可的话,那倒还不错…… 把钟跃民掰弯的任务李煜打算放弃了,没头没绪没办法的怎么实行? 宁伟他哥到底还是死了,躲过了小混蛋的刺杀,却没躲过顽主和老兵之间的械斗,混乱中也不知道被谁捅了一刀,送到医院里已经没气了。 因为死了人,械斗的双方也都没落着好,劳改的劳改,游街的游街,听说还连累了几个老兵的父母…… 这次事件,也给顽主和老兵之间的冲突暂时画上了句号。 此事过后,钟跃民收留了再也没有一个亲人的小宁伟,宁伟也住进了钟跃民的家里,管钟跃民叫大哥,管李煜叫二哥。 这件事给钟跃民触动很大,他越发觉得自己现在每天打架斗殴,拍婆子耍浑的日子是错误的,连带着袁军和郑桐也反思起来。 三月桃花开了,又是一年的新兵入伍,钟跃民几人当然也报了名,因为成分问题,不出意外地落选了。 三月底,送走了去参军的周晓白和罗芸,钟跃民迷上了看书,从图书管顺出来大批书籍,包括一些这年代被严格封锁的禁书,每天和郑桐两人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四月,响应号召,到农村去,不甘心混日子的钟跃民四人报名了,这次倒没有刷下去,四人被分配到了陕北。 四月中旬,青年们集合起来,坐上了前往未知前途的绿皮火车。唯一让李煜感到遗憾的是,明明是四个人一起报的名,结果袁军却不去了。 这小子运气好,他爹袁北光被放出来了,官复原职,袁军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也跟着占了光,通过袁北光的关系,去了他父亲的老部队。 带着行李,坐着一天一宿的绿皮火车,李煜、钟跃民和郑桐,以及跟着一块来的小宁伟,在长安下了车,转汽车,又是一天一夜的颠簸,终于赶到了米脂。 第九十一点五章 真香预警 下了车,几百个知青乌泱泱的聚集在县革位会(不是错别字)的知青办,哄哄闹闹了一上午,才把知青的粮油关系和户口办完。李煜和钟跃民、郑桐以及其他四男三女共十个人被分配到石川村,这里地处绥德和米脂两地的中间的西北角上,无定河的一条支流在此盘绕,顺着山头拐了个弯向东流去,石川村坐落在河支流南岸的黄土坡上,是典型的秦晋高原地貌,黄土层被雨水切割得沟壑纵横,犹如凝固的波涛。这里离县城直线距离十几里地,但要是真算路程,那得有四五十里了。这地方就这样,千岩万壑,道路沿着山梁山脊山脚高低起伏,绕来绕去没什么直路。 李煜他们坐上石川村派来的骡车,一路顶着漫天的黄尘奔石川村而去。赶车人是个姓杜的老汉,一身典型的陕北农民打扮,身穿光板山羊皮袄,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白羊肚手巾已经脏得看不出曾经是白色,变成了一种深灰色。杜老汉不大爱说话,知青们问一句他答一句,显得很拘谨。 坐在第一辆骡车上,知青们缩成一团,这里不比沿海地区,虽然已经开春,但依旧刮着凛冽的寒风。在骡车的身后,还拉着一辆略小一号的驴车,上面堆着知青们的行李,以及县里给发的口粮。 知青们第一年的口粮是由县里按学生的标准供给的,用上面发的安置费去粮站购买的。等到了第二年,就没有这种好事儿了,李煜他们得跟当地老百姓一样,吃工分粮,也就是参加劳动取得工分,按当地标准分配粮食数量。 但李煜岂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主儿?他的随身空间里,除了那些钞票粮票武器工具之外,剩下的全部堆满了来剧情世界之前跑批发市场采购的储备粮! 牛肉干,巧克力,腊肉,香肠,蜂蜜……这些食品都有一个特点,瓷实,抗饿,味道好! 至于被网上许多人推荐的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李煜直接放弃了,那玩意儿剧情世界里有的是!这个年代,肉和糖,才是硬货! 不要觉得一立方米的随身空间装不了多少东西,装水能装一吨两千斤!李煜带的这点物资,马马虎虎一千两三百斤吧。 在这个世界待了大约四个月了,算上偶尔找借口支援钟跃民他们的,也才造了不到一百斤。因为李煜不可能顿顿吃这些的,这些只是粮食之外的补充。 除了李煜、钟跃民和郑桐以及跟着一起来的小宁伟,其他的知青明显都不是来自同一个学校的,彼此之间还不认识,虽然因为寒风都所在一起去安暖,但也没人愿意说话。 钟跃民歪着脖子打量了七人一遍,他对那四个男生没兴趣,因为一看就知道这些男生都是些安分守己的学生,跟自己三人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钟跃民倒是仔细看了看那三个女生,发现其中有两个长得还不错,他挺满意,扭头对李煜说道:“知青办对咱哥们儿还不赖,没给咱分来几个猪不叼狗不啃的女生,要不然可惨喽。这儿本来就穷山恶水,咱再成天守着几个丑妞儿,出来进去老在你眼前晃悠,想不看都不成,这日子怎么过?” 此言一出,男生们都哄笑起来,三个女生则绷着脸,其中一个最好看的还剜钟跃民了一眼,顺便对自己和郑桐哼了一声。 李煜看到了这一幕,憋着笑没说话。他早就认出来了,这个最凶的女生,可不就是一个月前,在街上,袁军调戏的那个女生嘛!当时李煜和郑桐也在旁边看热闹来着,为这事儿还闹到派出所里走了一趟。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生叫蒋碧云;如果以后自己不给郑桐捣乱的话,这个蒋碧云会成为郑桐的老婆。 哎,郑桐后来是怎么形容人家蒋碧云的来着?傻妞儿?大长脖子小短腿,长的跟恐龙似的? 李煜现在有点儿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悄悄掏出手机来把这段录下来,等以后他俩恋爱了放给蒋碧云听呢! 见没人搭理自己,钟跃民往郑桐身上一靠,继续发牢骚:“这鬼地方真他妈没劲,走了半天全是土,连棵树都没见着。哎?前边那条河是黄河吗?水怎么这么浑?” 郑桐推开钟跃民,笑骂道:“你丫整个一文盲,黄河在晋陕交界处,离这儿远着呢,这条河可能是无定河。” 钟跃民猛地支起身子:“无定河?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就是唐诗里的无定河?我艹,我说怎么不对劲呢,闹了半天这是古代充军发配的地方。得,把咱哥儿几个发配到这儿来了,闹不好啊,也成了无定河边骨了。” “你丫知足吧!你好歹还是人家的春闺梦里人,哥们我呢?无人认领的枯骨!”郑桐吐槽一句,转过脑袋不搭理他了。这意思是说,钟跃民至少还有周晓白念叨着呢。 大骡车沿着蜿蜒崎岖的土路行走了六七个小时,终于赶在傍晚太阳下山之前到了石川村。 石川村的知青点设在两个已经废弃的破窑洞里,这两口窑洞以前是村里一个老光棍的家产,他死了以后这窑洞就渐渐废弃了,支书常贵得到社里通知,要他解决知青们的住处问题,还按国家规定发下了知青的安家费。但以常贵的精明,当然不会用这笔钱给知青们打新窑洞,他叫人修整了这两口破窑洞,就算是完成了上面交代的任务。至于上面发的安置费嘛,倒也没落在常贵手里,他拿着粮票粮本,去粮站买了最便宜的粗粮,拉回村里分给孤寡老人和烈属了。 村里其他人家也甭看着粮食眼红,常贵早放出话来了,谁敢去孤寡老人和烈属家里偷粮,腿给他打折!常贵当了十几年支书,在村民里威望极高,在石川村这一亩三分地里,他的话就是圣旨。 知青们卸下行李和粮食,站在这两口破窑洞里,很是不适应。 ps:上一章是九十章,这是91章。 感谢黯淡丶星空书友的打赏,感谢! 第九十二章 苦中作乐 他们都来是城里的孩子,哪怕以前的住宿条件再差,也没差到这份上!窑洞里有什么?一张大通铺,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叠粗瓷大碗,有两把木壳暖壶,门口搭了个土灶,土灶上有铁锅,窑洞外面的院子里,胡乱的堆放着一堆柴禾,再看窑洞,其中有一个顶部有一个裂缝,破旧的木窗,窗户纸都破破烂烂的,怕是挡不住寒风。 “得,别愣着了,都收拾起来吧!” 众人发了一会儿愣,钟跃民首先开口道:“咱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了,李煜,赶紧把你小子藏得好吃的拿出来,一会儿大伙儿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去你大爷的,又想骗我吃的!”李煜笑骂一句:“想要也行,我出一根香肠,跃民,郑桐,你俩谁帮我把行李安置好,把铺盖收拾了?” “我来!”郑桐率先举手,一把抢走了李煜的铺盖。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已是晚上八点。知青们把窑洞打扫好,拿旧报纸糊住了漏风的窗户,把铺盖都整理好,一个挨着一个放在大通铺上。 当然,男生跟女生是分开住的,由于女生人少,她们的住宿条件显得格外宽裕,三个人睡一个大通铺,不像男生那般,八人挤在一起,这一点让钟跃民很是羡慕,不止一次的提出要跟女生合伙。 被臭骂了不止一次。 钟跃民倒也没生气,插科打诨开玩笑,他就是这个性格。 蒋碧云虽然不待见钟跃民他们,但见到九岁的小宁伟倒是喜欢得紧,借着钟跃民臭不要脸的提议,倒是答应下来让孩子搬到女生窑洞里住。 不过被不好意思的宁伟拒绝了。 这也正常,自打哥哥走后,宁伟整天跟在钟跃民和李煜屁股后面打转,尤其是钟跃民那孙子,嘴里能有什么好词?宁伟跟了他两个月,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门清! 院子里点上了一堆篝火,知青们终于吃上了落户之后的第一顿饭。 咸菜疙瘩汤,烤糜子面饼子,地瓜干窝窝头,以及李煜贡献出来的,一人一根的香肠。 糜子面有些拉嗓子,得配着咸菜疙瘩汤往肚里送;刚出蒸笼的地瓜干窝窝头倒是软糯香甜的很,可惜李煜他们吃的是放凉了的干粮,这玩意儿凉了之后能当锤子使,咬一口能把牙崩下来,只得放在篝火上烤软了才能嚼的动;香肠倒是真不错,三两一根,十足的肉,里面还有现代的味精鸡精和各种香辛料,烤热乎了咬在嘴里油汪汪的,一口香肠一口面饼子,难以下咽的糙食在油脂的滋润下也变得可口起来。 知青们嘻嘻哈哈的围着篝火坐着,浑然不把现在的苦难当回事儿,李煜说这叫苦中作乐,钟跃民则认为这叫乐观主义精神。 钟跃民咬着香肠站起来:“同学们,今后咱们可就在一个锅里抡勺子啦,大家还都不熟悉,都不是一个学校的。这样吧,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钟跃民,这位是李煜,这可是大财主,大伙儿今晚上吃的香肠就是他出的。我跟大伙儿透个底啊,这小子肯定还有!” “去你大爷的!”李煜笑骂了一声。 “还有这个戴眼镜的,这小子叫郑桐!别看他带着个眼睛斯斯文文的,其实一肚子老奸巨猾,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对,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我们仨都是育英学校的。还有这个,”郑桐捡了块土坷垃扔了过来,钟跃民躲了一下,把宁伟拉起来:“小宁伟,小兄弟,苦孩子,大家以后多照顾着他点,我这当哥哥的谢谢大家了!来宁伟,给哥哥姐姐们鞠个躬!” 宁伟站了起来,有些拘谨的躬身行礼。 “我看看,咱们这是十个人,七男三女,哟,这不狼多肉少嘛,这样吧,就先从这三位女同学自我介绍开始?” “我叫李萍,翠微路中学的。” “我叫王虹,人大附中的。” “我叫蒋碧云,师院附中的。钟跃民同学,你刚刚说狼多肉少是什么意思?”蒋碧云对郑桐怀有成见,对李煜嘛,这不是还吃着香肠嘛!因此,蒋碧云对和郑桐一伙儿的钟跃民也很不待见。 钟跃民笑嘻嘻的,边比划边解释道:“这不明摆着的嘛,既然让咱们一辈子扎根农村,就应该男女比例搭配合理,比方说咱们知青点吧,就应该五男配五女,这样才不容易打打起来。你看看,现在是七男配三女,明摆着有四个人打光棍,这不是狼多肉少是什么呀?” 男生们纷纷哄笑起来,两个女生啐了钟跃民一口。 蒋碧云则愤怒地瞪着钟跃民:“钟同学,我觉得你身上有不良习气!” 受了指责,钟跃民压根不在意,玩世不恭的一笑:“哟,你眼力真好,让你看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说你这人挂相儿嘿,装好人你都装不像,这才一天的功夫就露馅了吧?”郑桐立即站起来拆钟跃民的台,刚刚钟跃民嘲讽自己,这下可逮着机会还回去了:“同学们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顽主,多次因打架斗殴、调戏妇女,被公安机关拘留审问,请大家提高警惕,尤其是这如花似玉的女同学们,一定要特别的特高警惕!另外,钟跃民刚刚说狼多肉少,他可不算狼,这小子有主儿了,咱们男同学的竞争对手又少一个!” “真谢谢你了,当我认不出你呢。”蒋碧云没好气的剜了郑桐一眼。 “啊?你,你认识我?” 蒋碧云没搭理他,鄙夷地扭过脸去。 郑桐讨了个没趣,为了缓解尴尬,指着几个男生道:“跃民,李煜,我刚才跟这哥儿几个都聊过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钱志民,海淀中学的;这是张广志,这是曹阳,石油附中的;这是赵大勇,北安河中学的。” 大家一一抬手,隔着篝火打招呼。 大伙儿又聊了一会儿,郑桐突然想起个让人犯愁的事儿,起身凑到钟跃民旁边,说道:“跃民,知青办给咱发的粮食我看过了,咱们无论怎么省都吃不到麦收!” 与此同时,石川村常贵家,村里的会计张金锁敲响了常贵的窑洞窗户。 “支书,知青办给的粮食,剩的那一半额给运回来咧,咋办?” 常贵耍了个心眼,知青办发的粮食,常贵让杜老汉借口驴车装不了,只给拉走了一半,这事儿是瞒着钟跃民他们做的,就是欺负他们人生地不熟,和粮站里的谁都不认识,剩下的一半,常贵让张金锁赶着驴车,下午才从村里出发,傍晚粮站装车,眼下刚刚运回来。 第九十三章 克扣口粮 “咋办?能咋办?额不是跟你说了么,明天把粮食给队里的孤寡烈属老人发哈去。”常贵躺在炕头,支起身子冲外面喊。 “咱们把粮食扣咧,那帮子青年的口粮怕是顶不到麦收么?”张金锁在门外吱吱呜呜的说道。 “还管球他那么多了?”常贵骂了一句:“队上多少户都已经断粮了!听额滴,明天就办!” 对这是个从京城来的知青,作为村支书,常贵既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这是十个壮劳力,还是带着安置费和口粮来的。失落的是,以后这是个青年就落户在石川村了,村里的地本来就少,家家户户种的粮食都不够吃,这些年,村里的男人们晚上没事儿干,光搂着婆姨睡觉了,那娃儿是一个接一个,短短十年间,石川村从两百多口子变成了四百多号人,知青来了,这又多了十张吃饭的嘴。 知青点两口破窑洞前的篝火旁,钟跃民听了郑桐的话,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着急。 “这好办,有就吃个饱,没了就再想办法。” “那哪成啊?能想什么办法啊,咱们总不能要饭吧?” “怎么不能啊!”没想到郑桐这话郑重钟跃民下怀,只听他跃跃欲试的说道:“我听我爸说,这一带的农民有个传统,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成群结伙的出去要饭,我早就想尝尝这要饭的滋味了!要是在京城,哪儿能体验到这个呀!” 行!就凭你这话,就非得让你出去要两天饭,让你丫体验体验这滋味!李煜肚子里冒出坏水,暗下决定。 要饭也是一种经历,是一种成长,尤其是对钟跃民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干部子弟,尤为有好处!至于李煜自己嘛,要饭是肯定不会要的,手里藏了不少钱,有粮票,带上粮本直接去粮站买就是了。 财不露白,钟跃民虽然知道李煜手里有钱有粮票,但也从没问过具体数量,而且也从来没有在郑桐跟前提起过。 钟跃民这要饭的馊主意一说出口,便引来了知青们的怨声载道。 “谁愿意要饭谁要去啊,反正我是不去!” 这是一帮十七八的少年,正是最要面子的时候,怎么可能拉的下脸来去街上要饭!? “那好办,那咱们把粮食分了,自愿搭伙。”钟跃民无所谓的说道:“蒋碧云,你能分三十多斤粮食呢,你要是天天吃半斤,绝对能顶到麦收!” 这话纯粹是在开玩笑,一天半斤粮食?哪怕是个女孩也得饿抽抽了! 这可不是物资丰饶的五十年后,有些女孩别说一天半斤粮食了,二两就够甚至一点都不吃!因为蔬菜多,肉多,副食多,肚子里有油水,营养能达到还顶饿。 可现在呢,一天半斤?一顿半斤还差不多!尤其是像钟跃民这样的十八岁大小伙子,一顿饭至少也得一斤半面饼子,因为没有蔬菜,没有油水,只能拿粮食填肚子。 “哎,我提个建议啊,咱们干脆男女分灶开火,省的他们女的说咱们占他们便宜。”曹阳提议道。 男生吃得多,女生吃得少,这倒是一个避免纠纷的好办法,众位男生纷纷同意。 “分就分呗,有什么了不起呀!”蒋碧云赌气的说道。 当下知青们便定下了这桩事情,男女分灶开火,轮流做饭,谁也不用攀扯谁。 知青们一直聊到半夜里,直到篝火熄了,早春的寒意重新席卷过来,这侧缩着脖子,回窑洞睡觉。 可能是贡献了香肠的缘故,李煜的铺位是通铺上最好的,靠着通铺的边墙,不像钟跃民他们,像罐头似的被俩男人挤在中间。 李煜决定观察一下,看看挨着钟跃民睡的曹阳和钱志民有没有那什么的倾向,如果有的话,那tm掰弯钟跃民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嘛! 第二天,天蒙蒙亮,男生们纷纷起床。这一宿谁都没有睡好,有打呼噜的,有磨牙的,窑洞里密不透风,男生们的脚臭味混杂在一起,那味道,绝了! 早饭依旧是昨晚剩下的咸菜疙瘩汤,热过了把地瓜干窝窝头砸碎了泡里边泡软,呼噜呼噜的喝进去。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暖和多了,吃过了早饭,知青们集合起来,一起向村头的空地走去。 昨晚上大喇叭里吆喝了,今早上召开社员大会,把京城来的知青们介绍给村民认识。 大会没什么好说的,常贵把知青们介绍给村民,并指着村里最能生孩子的那几户人家的男人骂了一顿,村民们闹哄哄的笑着,这社员大会就算开完了。 上工,干活! 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现在正是过了清明的时候,虽然从毛乌素沙漠里吹来的风依旧寒冷,但实际上天气已经回暖,只要等上一场雨,便是春耕的好时节。 常贵抬头看了看蓝汪汪的天,春日的暖阳也刺眼的很,天上连片云彩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常贵低头骂了一声“驴日的”,便给知青们安排起农活来。 说是农活,其实也就是一些帮忙打杂的勾当,真正像样的农活比如翻地、种豆、扶犁之类的,常贵是不会分配给这些刚来的知青。这都是些城里的孩子,怕是一辈子没摸过锄头,让他们去翻地?可别把脚给锄伤了! 知青们知道自己要干的事情后更高兴,不用下死力气卖命干活,就干一些轻松的打杂工作,那还不美滴很!浑然不知人家其实是嫌弃自己的知青们,连带看常贵的眼神都亲近起来。 支书是个好人呐!还挺照顾自己这些学生! 蒋碧云她们三个女生去帮忙拔草,收拾农具,干一些轻快的活计,男生们则去打水,运水,拉车等一些费力气的杂活。 钟跃民,李煜和郑桐他们三个分到了一个好活,去队里的羊圈里拉上沤好的羊粪,运到地里来。 这活儿累倒是不累,就是味道大了一些。 李煜出身农村,毕业后工作了几年才在父母的资助下在城里买了房子,父母去年出车祸走后,农村老家里的老房子还在呢。这样一个农村娃儿,农活当然是得心应手,上学的时候可没少干,劳动节假期赶上春耕,国庆节回家收苞米…… 但能偷懒为什么要干活?又没有队长监督!每人二两腊肉,钟跃民和郑桐就任由李煜负责指挥的工作了。 第九十四章 宁伟的教育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 或许是常贵的咒骂起了作用,在李煜到达石川村的第六天上,老天爷难得的下了一场雨,越过天晴,趁着精贵雨水的滋润,石川村男女老少齐上阵,抓紧时间完成了春耕。 忙活了大半月,钟跃民他们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城市娃儿变成了新嫩的庄稼把式,锄地,翻地,播种,施肥样样来的了,常贵对知青们也和善起来。 十个壮劳力啊,还是能下死力气干活的那种。 等忙完了春耕,村里的活儿不多了,知青们也悠闲了起来,但又有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断粮了! 三十来斤的粮食,尽管知青们每天省着吃,还搭配了不少野菜,李煜也贡献出了不少腊肉香肠,但因为要干体力活,这粮食怎么省也不够。 刚过完劳动节,今天负责做饭的郑桐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正在下棋的钟跃民和李煜,告诉他们粮缸见底了。 女生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剩下的余粮也只够吃三四天的。 知青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女生们充分发挥了团结精神,把最后一点粮食全做了,余下今天吃的,剩下的算作明天路上吃的干粮,明天大家一起去县城讨饭。 事实上,石川村的家家户户有不少都断粮了,那些没断粮的,全是军属烈属五保户,这还是托了知青们的福。就这几天里,石川村已经有不少出去讨饭的了。 相比于愁眉苦脸的其他知青,钟跃民反而是高兴的,他早就想试试讨饭的滋味了。 李煜在旁边暗自冷笑,得,就冲钟跃民这小子笑的这么开心,明儿个必须得饿丫一天。 至于李煜自己,讨饭自然是不可能讨饭的,明天借了大队的骡车,去县城粮站买粮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知青们打扮起来,穿上借来的破衣烂衫,手里拎根棍子,端上个破碗,活脱一副丐帮帮众的架势,坐上李煜借来的骡车,唱着信天游,出发去往县城。 这玩意儿怕不会有虱子吧?李煜自然是不肯这幅打扮的,反而挑了一身最干净的衣裳换上,钟跃民为此还嘲笑过李煜,说就他这幅样子,怎么像是讨饭的? 李煜对此不置可否,要饭?那是钟跃民的事儿!再说了,钟跃民以为打扮起来,就能讨着饭了?天真!就他们九个年轻力壮的姑娘小伙子,朝别人伸手要饭?妄想博取人们的同情?能要来才怪呢!不被当成盲流子抓起来就不错了! 君不见,石川村出去讨饭的,都是女人、孩子,还有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娘,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在家里窝着呢!不是男人们不愿意去,而是他们要不来,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一个讨饭的壮男人!他们只会认为,活该! 骡车一路兜兜转转的进了县城,已经临近中午,知青们分散开来,钟跃民和郑桐一伙,打算去卖艺,兼职讨饭;李煜拉着小宁伟,赶着骡车直奔粮站。 路过国营饭馆,宁伟隔着玻璃,直勾勾的盯着饭馆里正大快朵颐的人群,拉了拉李煜的衣角,眼神中透露着渴望:“二哥,你饿不?” “我倒还不……”李煜随口回了一句,突然发现宁伟盯着人家饭馆挪不开眼,顿时明白过来,随手赏了小宁伟一个脑瓜崩,笑骂道:“小兔崽子,饿了就直说,你二哥我是那种饿孩子的人吗?走,二哥带你吃好的去!” “耶……”宁伟喜笑颜开,刚要欢呼,却听李煜继续说道, “吃完了饭,再背两条刑法!” “呃……”宁伟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小宁伟的教育,一直是由李煜负责的。李煜一直认为,宁为后来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虽然有被逼无奈的因素,但真正的原因,是与钟跃民脱不了干系的!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宁伟小时候就跟着钟跃民一段时间,等参军后,又成了钟跃民手下的兵,钟跃民倒是把当兵的本事教给宁伟了,却没有重视宁伟的思想教育。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宁伟长残了,钟跃民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但现在,宁伟落在李煜手里了,既然叫了一声“二哥”,李煜就有责任把他教好。 自从跟了钟跃民和李煜后,宁伟每天的生活过的可充实了。除了学习文化课知识之外,还要学习道德知识,更要学习刑法,另外,宁伟这孩子天性凉薄,除了家人之外谁都不在乎,来了陕北之后,李煜就让他出去交朋友,主动与石川村的同龄孩子攀谈…… 除此之外,宁伟这样的特种兵好苗子自然不能荒废了,李煜也给他打基础,教他一些站桩、格斗等技巧之类的。 当然,无限制格斗是不能教的,年龄太小,思想不成熟,把握不住。 宁伟对里这个二哥是又敬又怕,他知道二哥是真的对自己好,隔三差五的就有好吃的偷偷塞给自己,但不学习,犯了错,二哥也是真下手揍他。 李煜就不信了,自己用了这么多手段,宁伟还能长歪了? 吃过饭,去粮站买了粮,装了满满一骡车,李煜赶着骡子,把车拉到派出所。 请警察同志帮忙暂时照看一下宁伟,并再三嘱咐宁伟看好骡车,不许出派出所,否则腿打断,李煜独身一个人,顺着唯一一条大街去找寻钟跃民。 县城唯一的一条大街上,今天来了一支奇形怪状的讨饭队伍,引起了县城居民的好奇,不少爱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跟着他们。 这一带属于贫困地区,每年青黄不接的季节,农民们集体外出讨饭早已成了传统,县城的居民也早已司空见惯,本来没什么可奇怪的,但这支讨饭队伍却很引人注目,因为这支讨饭队伍竟然是一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姑娘组成的,这倒真是件新鲜事。 还有,往年讨饭的农民都很安静,他们在乞讨的时候都是小声哀求,绝不喧哗,可今天这支讨饭队伍却闹闹嚷嚷,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了似的。 伸手要饭都要的如此理直气壮,当然是一无所获。 第九十五章 挂树上 钟跃民很好找,县城里就这么一条宽阔的大街,李煜远远地看见他的时候,钟跃民正和郑桐一块儿卖艺呢,过往的人群把他俩围拢起来。 这不看耍猴嘛!李煜不动声色的靠上去,混在人堆里。 钟跃民看到衣服干净整洁的李煜凑上来,当然不敢相认,隐晦的使了个眼色,告诫李煜别坏了自己的事儿,继续和郑桐合力卖力表演着。 李煜乐得清闲,继续看钟跃民耍宝。 钟跃民对围观的人群双手抱拳:“各位父老乡亲们,老少爷们儿们,我钟跃民初到此地,以讨饭为生,请各位乡亲们多多包涵,有钱的您就捧个钱场,没钱的您就捧个人场……” 郑桐顿时笑喷了:“跃民,你这路数不对,这tm哪儿是要饭的?整个一天桥卖大力丸的。” 钟跃民刚想好的台词就被郑桐搅合了,顿时烦气的一脚踹过去:“去去去,该干嘛干嘛,你老搅合我干啥!” 围观人群见两人内讧,顿时乐了起来,钟跃民也不恼怒,继续抱拳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老手爷们儿们,如果您觉得我唱的还可以,那您叫个好;如果您觉得唱得不错,那您给俩窝头。下面,我就为大家演唱一段样板戏智取威虎山!” 郑桐拿个破碗敲在木棍上打着拍子,钟跃民清了清嗓子,一甩破棉袄,反身上了路边的台阶,双手擎破碗,声音清澈洪亮:“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哈哈哈哈……” “好!” “再来一段!” 看热闹的人群中起哄叫起好来。 钟跃民立打蛇随棍上,拱拱手道:“肚子里没食,唱不出来了,谁给俩窝头都成。” “行,咱有。”一老头出来给了钟跃民一块饼子。 钟跃民连声道谢,接过饼子分给郑桐一半,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快点儿!” “再唱一个!” 围观人群不住的催促道。 “等会等会,马上就完。”钟跃民嘴里塞着饼子,声音含糊不清。 好不容易把饼子咽下去,连口水都没喝,人群不住的起哄,钟跃民清清嗓子,这次和郑桐唱对手戏。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么哈么哈?” “正晌午说话谁也没有家!” “脸黄什么?” “防冷涂得蜡!” “怎么又红了?”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郑桐没想到,钟跃民不按剧本来,但他也有急智,结巴了两下,眼珠一转,镇定的答道:“我,我又涂了一层蜡!” 围观众人哄笑起来,郑桐趁此机会,拎起口袋,不住的向人群乞讨:“还有烧饼再来一个?再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 人群哄得一下纷纷散开。 郑桐一下子急了,愤怒地追逐着人群,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别走啊!都给我站住!你们想听想听白蹭戏是怎么着?我说你们这帮人怎么都不劳而获呀,站住!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钟跃民不追了,颓废的坐在台阶上,盯着地面不说话。 郑桐当啷一下把木棍摔在钟跃民身边,埋怨道:“我说你整的跟真事儿似的,还整一口袋,哦,你还打算吃完了再扛回去一袋啊?做什么梦呢!刚才哥们吃了半拉烧饼,没吼几嗓子,肚子里又没食了。” “嘶,看来这要饭也得学点技巧,怎么才能把人家的同情心给勾起来。”钟跃民痛定思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拉倒吧,就你俩这形象太强壮了,再怎么打扮,穿的再破烂也没用!”李煜凑上来说道,刚刚他是围观群众里唯一没跑路的,这会儿逮着机会趁机奚落两人:“谁会可怜两个要饭的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呢,八成把你俩当成村里的二流子了!” “还有你郑桐,你说你穿的破破烂烂的吧,你还戴个眼镜,你见过几个要饭的戴眼镜的?” 一听这话,钟跃民趁机把责任推在郑桐身上,拿着昨天的形象打趣道:“怪不得呢,我说怎么半天要不着饭呢,感情全让你这形象给毁了!” “你不说你要饭手艺潮,你怪我形象不好?你形象好?你往那一站,俩眼贼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老奸巨猾!就你这样的,拿啥继承你爸丐帮帮主的职位啊!?”郑桐反击道:“还有你李煜,你说你穿的人模狗样的站在人群中,也不说给哥们当个托吧,还站那贼笑!?跟tm贼偷儿似的,人家还以为你这是要偷人家包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人家才跑的!” 郑桐还在叨叨个不停,李煜和钟跃民默契的对视一眼。 确认过眼神,郑桐是个嘴欠的人!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梗赳赳,李煜和钟跃民不约而同的扑上去,摁住郑桐,一顿拾掇,然后把他挂在了树上。 真,挂在了树上,路边大树有个树杈,树杈勾住郑桐的后脖领,郑桐挂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手脚乱蹬正在骂街。 李煜和钟跃民一人一小条牛肉干,吃的正香。 “孙子哎!” “放爷爷下来!” “你们俩小兔崽子给爷爷等着!” “卧槽牛肉干!你们俩是人吗?” “孙贼!” 李煜俩人根本不搭理郑桐,坐在台阶上,嚼着肉干闲聊着。 “吃了嘛您呢?” “吃过了,餐馆正经的油泼面,老香了!” “我艹,吃好吃的不叫哥哥?话说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吃的?”钟跃民见李煜身上总能掏出一些肉制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没多少了!” “少来!”钟跃民冲郑桐展示了一下最后一小块牛肉干,然后一把扔进嘴里,拍拍手,站起来:“垫补了点,没吃饱,得,还得继续讨饭。哎?李煜,你丫穿着一身能要着饭吗?” “要饭?哥们儿能去要饭?我刚从粮站买了一车粮食,也就一千来斤吧!” “嗯?” 钟跃民盯着李煜,久久无语,就连挂在树杈上的郑桐也停止了哀嚎,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煜。 “郑桐说的真没错,你丫真是个孙贼!”良久,钟跃民才冒出了一句话:“你就忍心看着哥们儿去要饭,在大街上给人当猴耍,你藏着肉干藏着钱藏着粮票就是不往外拿?” “不是你说的吗?要体验一下要饭的滋味?是你起哄架秧子要带着大伙儿来讨饭,哥们儿我昨儿个可没说今儿是来县城要饭的!哥们儿只是进城买粮!恰好和你们顺路而已!” 第九十六章 路见不平 李煜确实是故意的,就是要让钟跃民去亲自感受一下众生疾苦。 “甭说了,粮食呢?”钟跃民焦急的问道。 “拉派出所大院里暂放,宁伟在看着呢!” “我艹,赶紧走!咱把粮食悄悄地拉回去!”钟跃民压根没听清在哪,怕粮食出了意外,这年月,谁家都不够吃,万一再让人拉走了。 挨过饿,要过饭的钟跃民已经感触颇深,那可不是一车粮食,那是自己十个知青的命。这些粮食,足够知青们顶到麦收了,当然,就算到了麦收,知青们挣得公分也分不了多少粮食,可那不还有知青办后续给发口粮嘛!虽然少了点,可上面规定了,给发一年呢! 常贵克扣的那批粮食,只是第一季度的。 钟跃民一把拽起李煜,抬脚就要离开,那边郑桐急了。 “哎!哎!孙子哎!别走嘿!我说你们倒是把哥们儿放下来啊!” “不用急,你听清楚了,我放在派出所了!”李煜反倒拉住钟跃民,慢悠悠的走到树边:“少废话,叫爷!” “我叫你大爷!” “是二声,跟我读,一呃,爷?” “哎!孙子哎,乖,爷听见了,快把爷放下来吧!” “艹!跃民,咱们走!” “哎哎哎,别别别,我错了,爷,大爷,行了吧?快放我下来!”见李煜和钟跃民真的乐呵呵的抬脚就要走,郑桐顿时慌了,再也不敢嘴贱,他太了解这俩人了,把自己挂在这里一下午,这俩人真能干的出来! 见郑桐认了错,俩人这才把郑桐放下来,三个人沿着大街一起往派出所走去。 走了不到三百米,恰好路过县供销社,却见一个青年捂着脸从供销社里逃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明眸皓齿一脸怒色的年轻女孩也从供销社里跑了出来,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三个小青年。 三个小青年不住的拉扯女孩的手臂,嘴里用本地方言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那个挨了打的青年就站在一边,怂的跟鹌鹑似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恰巧路过的李煜三人顿时就看明白了,这摆明了是小流氓在调戏妇女啊!看那三个小青年,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哟,同行啊!” 钟跃民停下脚步,抱着膀子看热闹,笑着指指点点的,好像压根就不想管。郑桐倒是还算热心,扯了扯钟跃民,问道:“跃民,咱不管吗?” “当然要管!不过,先看会儿热闹!哎,我说,那边那个男的,你丫也忒怂了吧?上啊,干他们!” 李煜却认出了女孩,穿一身浅黄色的衣裳,两个麻花辫从脖子两边垂下来,搭在脖子上围着的红围巾上,标准的鹅蛋脸,五官很青涩,却透露着一丝野性,让人一看就很有征服欲,清澈明亮的眼睛,因为生气瞪得圆圆的,眉头紧皱,应该是在为自己的处境困扰。 系统靠谱啊!这张像,确实神似某个明星,但是却是年轻版本的,应该是秦岭无疑了。 “干啥滴?滚一边去!”三个小流氓听见了钟跃民的话,其中一个转过脸来呵斥道。 “哎呦?这说我呢?”钟跃民无奈的笑笑,三对三,自己这边并不占优势,李煜的战斗力很弱,郑桐的战斗力基本没有,但钟跃民还是挽起袖子,准备上手。 “好久没打架了,这手都痒痒了。” “救命!他们仨调戏妇女!”见到有人上来,还是京城口音的,秦岭赶紧求救道。 这下子连郑桐都不淡定了!他本来还以为这仨小流氓调戏本地女孩呢,正跟着钟跃民看热闹呢,见钟跃民准备动手,他还刚要劝他报警处理呢! 感情这女孩是个京城知青! 没说的,干他丫的! 郑桐抄起棍子就冲了上去,那边,钟跃民刚刚听到家乡口音的时候,就已经轮着棍棒冲上去了,一棍子抡一个小流氓耳朵后边,当场放倒了一个。 李煜慢了一步,来不及参加战团,只好把秦岭拉过来,护在身后。 这仨小流氓哪是钟跃民的对手啊,何况钟跃民手里还有武器。 跟别的知青们出来要饭时随手捡的棍子不一样,钟跃民这根棍棒,醒目的很,是一根头粗尾细的镐把。 镐头松动了掉了下来,钱志民还没来得及修呢,钟跃民出门要饭,顺手就抄上了。 这玩意儿有茶杯粗,抡圆了敲脑袋上,至少一个脑震荡。 另外两个小流氓被钟跃民的凶狠吓住了,扶起被打蒙圈的同伙,落荒而逃,临走前,按照惯例,撂下句狠话:“等着!别走!” 钟跃民压根没把他们的威胁当回事儿,顽主打输了不都是这个操作嘛,钟跃民自己就干过很多次,什么等着不等着的,场面话而已。 “都没事儿吧?”钟跃民气喘吁吁的看了看。 “我艹,跃民你下手也忒快了吧?都不给哥们儿我留一个!” 郑桐虽然拎着棍子冲上去了,但也没真的参战,钟跃民下手又黑又快,仨小流氓跑的也痛快。 “别说了,赶紧走!”李煜拉了一把秦岭的衣袖:“这位女同学,京城来的知青吧?我们也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走,前面不远就是派出所。” 都是知青,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秦岭暂时信任李煜了,何况这个男生说的是去派出所! 秦岭鄙夷的看了一眼刚刚怂的跟鹌鹑似的同伴,但毕竟是一个整体,还是叫上了他:“刘克刚,走了!” 钟跃民则压根就不在乎,刚想出言嘲笑两句李煜的胆小,却听巷子口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吵吵嚷嚷的叫骂声。 “打死那些瓜马!” “别让他们跑了!” 脚步声杂乱的很,听起来至少有十几个人,叫嚷声越来越近,钟跃民和郑桐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李煜也紧紧拉住秦岭的胳膊,带着秦岭飞速逃跑,同时做好准备,万一被追上了,堵住了,也绝不含糊,掏枪就是干! 宁愿放弃这个剧情世界,也不能让人给揍一顿! 本地帮会太没有礼貌了! 第九十七章 优势在我 四男一女在前面跑,一帮本地的小流氓在后面追。 跑的最快的,竟然是那个叫刘克刚的怂货,别看他打架怂,逃跑可一点不含糊,甩开两根大长腿,足足落下钟跃民他们四五十米。 钟跃民和郑桐紧随其后,落在最后面的,是拉着秦岭的李煜。 女生的奔跑速度比不了男生,跑了一百多米,李煜他俩就快被追上了。 钟跃民回头一看,见到李煜有危险,一把拉住郑桐。 “不跑了!跟他们拼了!” 郑桐累的气喘吁吁的,拄着棍子大口喘气,冲前面刘克刚喊了一句:“那个谁!前面不远就是派出所,你快去找警察过来!” 刘克刚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没回头,眨眼间就跑远了。 “艹,这孙子!”郑桐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 李煜赶上来,三个男生背靠背,把秦岭保护在内圈,凶狠的直视已经把四人团团围起来的本地流氓。 “再跑啊?” “弄不死你个瓜皮!” 小流氓们形成一个包围圈,追的时候跑动剧烈,这会儿大口喘着粗气缓一缓,因此暂时没有动手。 人一多,郑桐习惯性的有些慌,“跃民,咋办?” “还能咋办?干呗!你俩照顾好自己!那个女同学,一会儿一有机会你就赶紧跑,去派出所找警察来救我们。”钟跃民交待一句,咬了咬牙,双手持着棍棒,做出戒备的姿势。 被十几个将近二十个小流氓包围,钟跃民心中不但没有恐惧,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自从下乡以来,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钟跃民早就忍不住了,此时他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破坏的欲望,巴不得打一架,哪怕被打个头破血流也好,好出一口多日郁闷在心头的鸟气。 如果不是顾忌战斗力弱的郑桐和李煜,钟跃民早就冲上去了,那还会摆出戒备的姿势来。 “郑桐,待会儿打起来不用你出手,你帮我照顾好女同学,别让她磕了碰了!”李煜数了数周围的小流氓,一共十七人,顿时放下心来。 刚刚听脚步声那么杂乱,还以为二三十人呢,这回不用掏枪了。三人对十七人,不管怎么说,优势在我!李煜交代了郑桐一句,手伸进怀里,在衣服的掩护下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把三角尺,采用反手握刀的姿势,持在右手中。 作为一个无限制格斗的传承者,身上哪能不带点合法工具?这三角尺通体铝合金打造,厚约一公分,直角不等边形状,握在手里,直角可以刺击,发挥最大拳力,长角被李煜磨得尖锐,可扎可刺。 “不是,李煜你疯啦?” 郑桐刚说了一句话,便见李煜回头爽朗的一笑:“女同学,我叫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李煜,你呢?” 李煜转头一笑,下午的阳光正好铺在他的脸上,脸颊被阳光染上金红色,秦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双腮滚烫起来,赶忙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尬尴:“我叫秦岭,秦朝的秦,山岭的岭,那个,同学们,咱们找机会一起跑吧!?” “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秦岭,我记住了。”李煜坚定的道:“保护好自己,跃民,上,咬他们!” “我去你大爷的!”钟跃民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小流氓还是骂损自己的李煜,轮着棍棒便闯进人群。 一寸长,一寸强,钟跃民手里的搞把,势大力沉,一时间,还真没有小流氓敢靠近他。 李煜也不含糊,紧跟着钟跃民也冲上去了,但相比于暂时安全的钟跃民,他这边就凶险多了。 三角尺的威慑力看起来比儿臂粗的棍棒差远了,当即就有四个小流氓迎了上来。 小流氓们可不都是赤手空拳的,他们有的拿着砖头,有的拿着锁链子,更有甚者,手持着雪亮的刮刀。 一手抓住持砖头拍下来的手腕,三角尺直接捅在小流氓的乳根处,此人捂着胸膛倒下了;脚一个后撂,脚后跟狠狠的踢在妄图从后面偷袭的小流氓双腿之间,又倒下了一个;左手抓住抽过来的锁链子,狠狠一拽,小流氓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踉跄,李煜顺势抓住他的手臂,反方向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又报废了一个;往侧后方一让,躲过刺向肚子的刮刀,抓住小流氓的头发狠狠的压下去,同时膝盖猛地一顶,就是一个满脸开花…… 转眼间,敢靠近李煜的四个小流氓就被放倒在地上,其他的流氓见势不妙,又冲上来八个,剩下的五个流氓,三个对付钟跃民,两个直奔郑桐。 李煜又往后退了一步,拦在郑桐和秦岭身前,把冲他俩来的两个流氓揽到自己身上。 我要打十个!李煜浑然不惧,当即摆开擒拿格斗的姿势,用出无限制格斗的手段,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虽然身上也着实挨了两三下锁链子,但都是些皮外伤,连皮都没破,那些小流氓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次上来的人多,李煜顾不得留手了,各种阴狠的招式统统用上了,小流氓们最轻的胳膊骨折,受伤重的,躺地上蜷着身子哀嚎,这辈子应该再也不用找对象了。 钟跃民那边战果也出来了,三个小流氓而已,还不是久经战阵的钟跃民的对手,挨了几棍棒之后,也可能是看到同伙的惨状被吓到了,纷纷把手里的的武器一扔,撒腿就跑,眨眼间就没影了。 钟跃民压根没心思去追,他也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哀嚎的小流氓们惊呆了。 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李煜一眼,扔掉棍棒跑到李煜身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 李煜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珠,呲牙一笑:“跃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不会打架,而是出手太重,你就是不信,这回见识到了吧?” 钟跃民瞪圆了眼珠,吞了一口口水:“我!艹!” 郑桐也被李煜的凶残狠狠的镇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四五辆自行车急速的起卦来,咯吱一下在李煜四人身边刹车停下,从自行车上下来七八名身穿上绿下蓝制服的警察,为首的警察扫了一眼战况,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枪口向上戒备着。 第九十八章 正当防卫 警察正是逃跑了的刘克刚喊来的,别看这小子怂,但报警喊人的勇气还是有的。派出所张所长已经要打起来了,来不及细问原因,叫上下属骑上自行车就往出事的地点冲。 “小王,快回所里打电话通知医院,这里有大量伤员需要救治!”这个为首的警察正是刚刚接待过李煜的张所长,张所长倒也认识地上躺着的那一伙儿人,可不正是本地那帮子流氓团伙嘛! 这些小流氓,平日里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没少让自己头疼,看样子,这下碰上硬茬子了! 因为见过李煜,倒也猜出和李煜站在一起的其他人的底细,八成也是京城人来知青。再看一下被保护在郑桐身后的秦岭,想一下刘克刚报警时简略提到过的原因,张所长心里顿时有数了:又是小流氓调戏妇女惹出来的乱子。 但尽管如此,张所长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甭管怎么说,地上的小流氓都是受了伤的,看样子还伤的不轻,那这就不仅仅是一起打架斗殴的案子了! “给他们戴上手铐,都带回所里去哈,女学生就不用戴了。”张所长对手下的警员吩咐道,同时晃了晃手里的枪,示意钟跃民几人不要反抗。 “凭什么呀!”钟跃民不乐意了,感情哥们儿这遇上流氓调戏妇女见义勇为还错了? “不管什么原因,都回所里说!放心,回去会给你辩解的机会的!额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不服归不服,但钟跃民还是乖乖伸出手来,任由警察给自己戴上手铐,李煜什么也没说,同样上了手铐;另一名警察走到郑桐身边,拉起呆若木鸡的郑桐的手,同样给他戴上手铐。 “李煜,你小子可以啊!” 咔哒一声轻响,郑桐如梦初醒,先是震惊的喊了一声,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铐起来了。 “警察叔叔,我冤枉啊!我可没动手,我一直在边上保护女同学来着,我这绝对算的上是见义勇为啊,我……” “闭嘴!” 张所长大喊一声,这时周边已经有不少群众在围观了,张所长当机立断,立即命令把李煜他们带回所里去。 回到派出所,关进审讯室,分开审讯。 一个小时后,亲自询问李煜的张所长揉着太阳穴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审讯室的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所长端起自己的搪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杯子水,砰的一下把杯子顿在办公桌上。 下属警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任谁都能看出来张所这是在生气呢! 这是,办公室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刚刚负责审讯钟跃民的另一名板寸头警察。 他手拿着一叠口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领导的脸色:“张所,都问出来了,这是钟跃民的口供。另外,这一份是郑桐的,他们所说的事情经过,和报警人以及那个叫秦岭的女学生所说的,完全对的上,没有串供的嫌疑。初步判定,就是一伙本地的流氓因为调戏妇女引发的打架斗殴事件,所长,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张所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放人吧!联系知青办的马主任,让他来把这些知青领走吧!” 张所长不是为案子生气,案子简单明了,没什么侦破难度;他也不是为出了恶性事件而生气,小流氓先惹得事端,还动了刀子,李煜虽然是下手重了点,但定为正当防卫完全没问题,甚至,因为他们勇于站出来保护不认识的女同学的行为,还可以定为见义勇为。 张所长这完全是被李煜的那张破嘴给气的!当了一辈子警察了,他就没见过像李煜这么能说的人!偏偏人家还说的有理有据,把案件牵扯到的每一条法律甚至是第几小条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的,堵得你哑口无言,让你想反驳都没办法,张所长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审讯李煜,而是被李煜上了一堂普法教育课,最后张所长实在是忍无可忍,胸腔憋得难受,索性把审讯工作交给下属,自己出来躲个清静。 听报纸上说美帝那边有种叫做律师的职业,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不是,张所,咱就这么把他们放了?”警察有些难以置信:“小王从医院打来电话了,那帮小流氓,胳膊断了十几根,还有一个蛋碎了的,这算得上重伤了。” “那好,正好那个叫李煜的还没审完,要不,你去接着审?” “行啊,张所,瞧我的吧!” 十分钟后,板寸头警察两眼放光的从审讯室出来了。 “张所,我感觉定个正当防卫完全没问题,另外,我建议上报县位(三声),嘉奖李煜同学和钟跃民同学这种不畏邪恶见义勇为的行为,并大力宣传!” 张所长一捂脑袋:“完了,头更疼了。” 二十分钟后,知青办的马主任匆匆赶来派出所,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以李奎勇为首的一伙京城知青。 李奎勇是第二批来陕北插队的知青,比李煜他们晚了一个月。他一来就到处打听李煜和钟跃民,但在陕北插队的京城知青有数千人,他一直没有打听到。 今天恰好是城郊大集的日子,李奎勇和白店村几个知青相约来县城买点生活必需品。 李奎勇正在大集上逛着呢,两个男知青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奎勇,一帮本地的小流氓调戏秦岭,一伙儿京城来的知青跟他们打起来了!” “在哪?” “县城大街上!这会儿他们都打完了,我亲眼看到,他们都被带到派出所去了!” 李奎勇稍加思索了一下:“走,去知青办!” 一伙知青在李奎勇的带领下火急火燎的闯进知青办,正好遇上接完电话正要往外走的马主任,两方人互相通报了一下,便一起赶往派出所了。 马主任和张所长寒暄了几句,不一会儿的功夫,嘻嘻哈哈的钟跃民就从审讯室里出来了,紧接着,李煜,郑桐和秦岭也被带了出来。 钟跃民眼尖,隔着屋门便瞧见了在派出所院子里焦急打转的李奎勇,顿时惊喜的喊道:“奎勇!奎勇!” 听到呼喊的李奎勇赶忙一看,见钟跃民毫发无伤的出来,也没带手铐,顿时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跃民,李煜,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奎勇,你被分在哪个公社?” 李奎勇喊道:“红卫公社白店村,你呢?” “我在土城公社石川村,有空儿到我那儿去玩。” “喊什么喊!不许说话!”马主任狠狠的瞪了钟跃民一眼。 ps:求推荐票,求追读啊! 第九十九章 认亲 马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爬满皱纹,一脸严肃,显得很精干,他制止了钟跃民的喊话,和张所长道了个别,走进院子里,扬起手臂招招手,把知青们聚拢起来:“同学们,额是知青办的马贵平,今天发生的事,县位非常滴重视,派额来处理这件事,请同学们放心,知青办就是插队知青的娘家,是绝对不会坐视同学们受委屈滴,现在,请大家都跟额去知青办。” 虽然马主任看起来很严厉,但他说话的时候却很和蔼可亲,知青们不由得相信他,在钟跃民、李煜以及李奎勇三人的带领下,李奎勇带来的知青和后来听说消息之后赶过来的石川村知青们,一共二十多名知青跟着马主任回了知青办。 当然,还有那一骡车粮食和小宁伟,也一起拉到知青办。亲自参与这件事的李煜、钟跃民、郑桐、刘克刚、秦岭和李奎勇六名知青坐在县知青办的会议室里,马主任和两个工作人员坐在他们对面。 马主任来回扫视着李煜等人,最后目光落在钟跃民身上,他叹了一口气,敲了敲桌子,对几人说道:“事情的经过张所长都告诉我了,确实不是咱们知青的错。” 郑桐裂开嘴刚要笑,却听马主任继续严厉的半是关心半是斥责的批评道:“但是,你们做事也太冲动了,下手也太狠了!尤其是你们两个!” 马主任指了指李煜和钟跃民:“额听说是你俩带滴头?做事一点都不顾后果,上去就动手!不到四百米就是派出所,你俩就不会去喊警察同志?你们这些外地来的知青,招惹了本地滴流氓,不怕万一引来他们的事后报复么?” “怕有什么用?来了再打回去呗,不怕死就让他们来试试!”钟跃民笑嘻嘻的打岔道。 “你!”马主任被堵了一句,正欲发作,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知青的错误啊!自己的本意也是怕知青吃亏,惹来本地人的报复,才小小的批评一下的,当下也就作罢:“那帮流氓团伙,县位会严厉打击,这件事情,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额不是说见义勇为不好,额就是想告诉你们,遇到事情,要多动动脑子,不要脑子一热就往上冲,如果今天不是你们滴身手好,换了别人,怕是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还有,额还听说,你们起着哄,成群结队的到集市上要起饭来咧?” “那我们饿的没辙了啊。”郑桐诉了一句苦。 “胡闹!”马主任一拍桌子。 “是是是,马主任您批评的对,我们确实太冲动。”打了一架,钟跃民浑身舒坦,脾气也变好了,呲牙一笑,起哄道:“马主任,您消消气,甭跟我们这帮人一般见识,论年龄您是长辈,我们应该叫您叔叔,是不是?哥儿几个,大家伙一块叫声‘马叔叔’。” 李煜带头,知青们乱哄哄地喊道:“马叔叔。” “马大爷。” 马主任顿时被气乐了,满是皱纹的脸再也绷不住了,笑骂道:“额要有你们这几个惹是生非的侄子,非得少活几年。” 钟跃民笑呵呵的说道:“要身份啊,您是官,我们是草民,您为什么是官儿呢?那是因为您比我们有觉悟,我们没觉悟的就该当草民,我们要是有您这么有觉悟,那不早当官了吗。再说,我们又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干嘛非来这儿啊?” “嘶……”马主任倒吸一口气,这话听着不是味儿:“额说你们不是好人咧?啊?哦,照你的意思说,那咱陕北这块地方,就只有坏人才能来,啊?你给额说清楚。” 钟跃民狡猾一笑:“马叔叔,您误会了,我是说我们这些人啊,要么就是出身不好,要么就是个人表现不好,那些出身好表现好的人都当兵去了,挑剩下的才来这儿呢。要是您这么说啊,陕北这块地儿好,来陕北光荣,那应该让那些出身好、表现好的人来呀,我们应该当兵去呀。您看,好事儿全让我们占了,我们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呀,是不是,哥儿几个?” “就是,就是。”李煜带头狂喊,起哄架秧子图一乐嘛,马主任怪罪下来,有钟跃民扛着呢!再说这马主任也不是外人,钟跃民不知道但李煜知道,马主任,那是钟山岳的警卫员,妥妥的一家人。 跟着马主任一起进来的那两个年轻点的办事员,听见钟跃民绕来绕去把自己主任绕进去了,噗嗤一声绷不住笑出声来,赶忙捂住嘴,心道,不愧是京城来的啊,就是能侃! 马主任倒也没生气,目光在钟跃民和李煜身上来回审视了一番,先指了指钟跃民,道:“嗯,额算看出来了,刚才一进门额就发现你有两个眼睛在滴溜溜滴乱转,鬼点子蛮多?还有你,”再一指李煜:“每次都是你带头起哄,看样子你们俩是头儿?” “啊,是,是,没错!就是他俩!”郑桐一听乐了,立即落井下石。 “你俩,都叫啥名字?” 钟跃民狠狠的瞪了乐不可支的郑桐一眼,眼珠一转,道:“我叫……郑桐!” 大伙儿哄笑起来。 郑桐噌地一下蹦了起来:“哎?我艹!我算瞧出来了啊,你一有什么扛雷的事,你tm肯定就叫郑桐。马主任,我揭发,我要反戈一击,这小子叫钟跃民,这边这个,叫李煜,您可千万别放过他俩,这俩小子坏透了,在京城的时候就不是只好鸟儿。” 马主任眯起眼睛凝视着钟跃民,钟跃民无所畏惧,也微笑着和他对视,目光中充满挑衅。 郑桐见气氛一时尬尴,他只是习惯性的拆朋友的台,可没想真让钟跃民和李煜出点什么事儿,见马主任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呢,立即开始打岔:“哎,马主任,你是不是给我们开个学习班呀?这眼瞅着都四点多了,我们都饿了,马叔,您这学习班管饭吗?要是管饭,额们可就不走啦!” 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李奎勇也跟着起哄:“马叔叔,咱这儿几点开饭啊?” 马主任没搭理郑桐他们,而是站起来,敲了敲桌子:“钟跃民,李煜,你们俩跟额来一下,其余滴人,都去食堂,等着开饭!” 第一百章 过命的交情 “不是,真管饭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郑桐不敢置信,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马主任还真答应了!亲人呐! 郑桐早就饿了,中午就吃了半拉烧饼,钟跃民和李煜这俩坏种分肉干也没给自己留点,反而把自己挂树上了。 “管饭!额说过,知青办就是咱们知青滴娘家,今天这件事,你们虽然冒失,但做的不错!” 郑桐欢呼起来,一溜烟跑出会议室,迫不及待的向同学们宣布了这个好消息。知青们,尤其是饿了一天的石川村的曹阳蒋碧云等人,欢呼着,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拿着自己的破碗迫不及待的冲进食堂,坐等开饭。 李煜和钟跃民跟马主任走进他的办公室,钟跃民一点都不客气,心想,反正都已经得罪了,那还怕啥呀,干脆,也不等马主任招呼,钟跃民拉过两把椅子来,大大咧咧的邀请李煜一块儿坐下,嬉皮笑脸的道:“马主任,您把我叫到这儿来,不会是要给我们开小灶吧?您别太客气了,我俩和大伙一起吃大灶就知足了。” 李煜可没他那么虎,乖乖的站在钟跃民身后,让钟跃民出头。 “碎崽娃子,倒是真不客气。”马主任笑眯眯的骂了一句,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取出两包糕点来:“算你说对咧,额就是来给你俩开小灶的。”说完,马主任把糕点推到钟跃民面前,又起身倒了一杯开水,“你俩吃,慢慢吃哈,不够还有。” 钟跃民一下子慌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李煜这次却是没客气,也不装了,拉过一包糕点来撕开包装纸,捏起一块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拉过钟跃民给自己搬来的椅子,靠墙坐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马叔,我吃着,你俩聊,这小子要是犯浑,您就抽他,权当是帮钟叔管教他呢。” 中午虽然吃了一碗面,但打架又耗费了太多体力,李煜是真饿了,这种李煜叫不出名字来的老式糕点的味道真不错,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传承下来。 马主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李煜自便,转过脸来,和蔼的望着钟跃民,一脸慈祥的笑着。 这笑容就跟父亲看儿子似的,看着让人心里直发毛,钟跃民有些心慌,手足无措,勉强笑道:“马主任,那个,您还是有事儿说事儿吧,您别这样,我长这么大还没让人这么抬举过呢,这事儿要多来几次,恐怕就心脏病都犯了。” “呵呵,碎崽娃子,在这儿跟额耍贫嘴,额跟你说啊,你要是把额惹烦了,额可真敢搧你,因为我有权力搧你,你问问后面那小子,额是谁?” 李煜隔着椅子后背的缝隙一脚踹在钟跃民的屁股上:“别废话,叫马叔叔!” 既然李煜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其道理,这是钟跃民和李煜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钟跃民立即开口道:“马叔叔。” 马主任欣慰的点点头:“算你说对了,你叫额叔你一点儿都不吃亏,因为你俩两岁多的时候额就抱过你俩,钟跃民,额问你,你老家得是在江西?” 钟跃民笑容慢慢收敛:“没错呀。” “兴国县?” “对呀。” “你爸叫钟山岳!?” “您认识我爸?”钟跃民忽的一下站起来,却被李煜又一脚踹在屁股上,站立不稳噗通一下又坐回椅子上。 “跃民,我说你是真瞎啊,家里写字台面上的玻璃底下就有马叔叔的照片,合照,有钟叔,马叔,你和我,我一进门就认出马叔来了!” 李煜这话纯属是在蒙钟跃民,他哪里是从照片认出来的呀,他是因为熟知剧情!照片确实是有,但那张照片拍摄于十七年前,那时候,马贵平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呢,哪像现在一脸风霜!钟跃民能认出来才有鬼呢! “想起来了?”马主任大笑道:“额们认识那会儿还没你呢,淮海战役时,额就是你爸的警卫员!娃呀,你跟你爸长得太像了,刚才额一听你姓钟,就马上明白了。” 一听这话,钟跃民激动站起来:“马叔叔,我听我爸说过您,您在淮海战场上救过他的命!” 钟跃民实在没想到在陕北还会遇见父亲的老警卫员,马贵平这个人,钟跃民从小就听父亲讲过不止一次。 当年在战场上,马贵平替师长钟山岳用身子挡住两发子弹负了重伤,建国后,钟山岳也没亏待马贵平,把他送进了集训队,后来就当了连长。后来钟山岳转业,马贵平随部队去了北棒,52年,马贵平在537.7高地负了伤,回国养伤的时候,他还专程去探望了老首长钟山岳,那时钟跃民还不到三岁,李煜也刚被收养,那张照片就是在那个时候拍下的。后来,马贵平伤愈归队后,又返回了北棒,再后来就和钟山岳失去了联系。 这是真的过命的交情啊! 马主任拍了拍钟跃民的肩膀:“孩子,你爸还好吗?” “身体倒是挺好的,就是……” 马主任叹了一口气:“你爸没有任何问题,他早晚会出来的。” 确定了真是自己人,钟跃民这会儿是真不客气了,放下矜持,拿起糕点就啃,边啃边含糊不清的问道:“马叔叔,您怎么到陕北来了?” “53年额又负了伤,伤好了额就转业到这里来了。孩子,额问你,额听说你们到县城来要上饭咧?咋回事么?” “我们没吃的了呗,我们石川村十个知青,就这小子还偷偷藏有吃的,可他憋着坏不往外拿,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啊,就大伙儿一块来县城讨饭了!可今天您猜怎么着,这小子从粮站买了一大车的粮食!我算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成心想看我们笑话!”钟跃民指了指笑的乐不可支的李煜,不忿的说道。 马主任倒没在意这些,他从钟跃民开玩笑的话中敏锐的提取出了重点,只见他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断粮了,不对吧?你们来滴时候,咱知青办给你们每个人发了第一个季度的口粮,每个人差不多90斤,不至于现在就吃完了?” 钟跃民反驳道:“我们十个人才给了三百多斤粮食,省着吃也只够吃一个月,何况我们这还要天天干农活,就那点粮食,半个月就见底了。” 砰!马主任拍案而起:“太不像话了,你们的粮食叫人克扣了!” 第一百零一章 郑桐的未来 “额要解决这个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马主任气愤地说道。 李煜咽下嘴里的糕点,站起来,劝道:“马叔叔,您消消气,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那些老乡也没办法,太穷了!现在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出去要饭了,现在要他们把粮食还回来,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反正我手里还有点钱,这不,刚从粮站买了一大车粮食,足够我们知青吃到麦收了。” 马主任坐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心思在原则性和怜悯之心之间摇摆不定,终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怜悯之心总归是占了上风,点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李煜的意见:“罢了!不过,等再发第二季度的口粮时,他们再敢克扣,额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跃民,李煜,这话你们帮额带给村支书,免得到时候他说额事先没有提醒过他么!” “好的,马叔叔,我记住了。”李煜当然也同意,第一次口粮就权当可怜老乡了,可第二次发的口粮要是再被克扣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老乡们穷,李煜自己认为能帮肯定要帮,但必须合法!自己这些知青又不是欠石川村的,穷就有理了?就可以去偷去霸占?知青们也一样穷!凭啥老盯着知青打秋风啊!? 两人又陪着马主任聊了会儿,吃完糕点,那边,一名工作人员过来通知食堂开饭了。 县位的食堂伙食不错,晚上做的野菜油渣馅的大蒸包,知青们算是逮着了机会,每人都吃的肚子溜圆。 蹭过一顿晚饭,知青们相互告别,李奎勇带同学们返回白店村,钟跃民他们,也拉上粮食,趁夜赶回石川村。 原本的计划里,钟跃民他们出来要饭,是没打算当天就回去了,讨饭嘛,走到哪算哪,最起码得在周边几个县转转吧,石川村的老乡们都是这样做的,至于过夜?晚上随便找个地方猫一宿就是了! 可现在,李煜贡献出了一车粮食。 今晚的月光有些朦胧,似乎有一团雾气笼罩在月亮上,崎岖不平的土路上,灰黑色的骡子卖力的拉着大车,车轮发出吱哟吱哟的响声,小宁伟已经睡着了,李煜抱着他,坐在粮食袋子上。 钟跃民他们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围拢在骡车周围,徒步前进,女同学们的待遇稍好些,累了可以上车歇一会儿,再下车徒步赶路。 宁伟是个孩子,自然受到照顾,李煜是因为拿出了粮食,受到知青们的感激,才得以独享骡车。 不过,虽然徒步很累,但知青们的心情是愉悦的,他们唱着我们走在大路上,沐浴着月光,这条漆黑且崎岖不平的夜路,好像通向未来…… 第二天,窑洞外淅沥沥下着小雨,可能是阴天的关系,知青们起得很晚,今天恰好是五月一日,是劳动者的节日,知青们商量着庆祝一下。 心灵手巧的女生把李煜买回来的粮食磨成粉,蒸成饼子,这是用几种粗粮做成的,李煜买的一车粮食,大部分都是糜子、玉米和高粱,因为在村里,这些粗粮不惹眼。当然,细粮也是有的,大米,白面各有一袋,不过要藏好了。宁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尽量吃的好一点。 曹阳和赵大勇戴着斗笠,提着一个麻袋从外面回来了。 “运气不错!” 俩人摘下斗笠,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把麻袋倒过来,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进搪瓷脸盆里。 三五条巴掌大的鲫鱼,十几个碗口大小的河蚌,这是知青们睡懒觉的时候,自诩捕鱼技术高超的曹阳自告奋勇,叫上水性不错的赵大勇,俩人一大早去村边的无定河支流里光着屁股摸上来的。当然,摸上来的是河蚌,曹阳还没有那技术,能在水里徒手逮住鱼,那鲫鱼,是拿了蒋碧云的缝衣针烧红了掰弯了改的鱼钩钓的。 知青们乐呵起来,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众人一起动手,把鱼和河蚌收拾了,和野菜一锅炖上,粗粮饼子也蒸熟了,李煜难得的又贡献出了一块腊肉,知青们开玩笑再次声讨李煜私藏的同时,又纷纷对李煜感激着。 他们是一个集体没错儿,可人都有私心,谁也没有义务要求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李煜接二连三的救济大伙儿,获得感激的同时,他在知青们心中的地位也超过了钟跃民,隐隐间,成了知青们的带头人。 听着窑洞外的春雨,大伙儿边吃边聊着,钟跃民嘴上没个把门的,把口粮被侵占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时间大家群情激奋,纷纷嚷嚷着要找村支书常贵讨个公道。更有甚者,比如说嫉恶如仇的蒋碧云,更是提议举报到县位去,让上边派人来调查。 李煜好不容易阻止了群情激奋的知青们,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李煜详细向他们解释了不追究的原委。 “老乡们太穷了,俗话说,穷**计,这人要是穷怕了,就难免想点歪门邪道,这些口粮就权当咱们来石川村的投名状,警告一番也就是了。若有下次,那就严惩不贷。其二,要是全村的老少爷们儿都知道是知青们把常贵送进大狱,知青们就成了告密的小人,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 “那就便宜他了?”蒋碧云依旧愤愤不平。 “当然不是,我说过了,要对其警告!等吃过饭,我和钟跃民、郑桐去他家走一趟,吓唬吓唬他!” “哎,行,一会儿我跟你去!” “我也是!” 钟跃民和郑桐吃着东西,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有些话李煜现在不能明说,去找常贵,还真不光是为了吓唬他,最主要的是,现在常贵有一个把柄落在知青手里了,李煜打算利用这一点,为郑桐铺路。 昨天和马贵平相认了,相信过不了一年半载,马贵平就会给钟跃民铺好当兵的路,李煜自然也不会在石川村长待。 今年参军报名的时候,李煜是能够去当兵的,系统给安排的身份,父亲是烈士,这成分怎么可能过不了?只不过是李煜自己暂时放弃了而已。(这个原因在名为九十一章实际是第九十章里提过,然后被屏蔽了,我修改了就没了) 郑桐不一样,他以前是个喜欢学习的好学生,最近这两年才被钟跃民给带坏了,但终归还是要回归正途的,他以后想上大学,可少不了常贵的推荐。 第一百零二章 吓唬常贵 李煜可是知道,到明年这个时候,大学就会开始重新招生,招收对象是20岁左右,初高中文化的年轻人,实行的是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方式,也就是俗称的“工浓冰学员”,这些大学生,原则上是学成之后回到原单位,但是,这个就要看操作了。 郑桐想要上大学,这个群众推荐嘛,就是常贵把他的名字报上去,领导批准嘛,就是公社或者县里的领导批准同意,学校复审,说白了就是文化课考试。 虽然郑桐他爹郑天宇的事情还没解决,但这整个过程,看似最难的第二步其实是最简单的,人情往来嘛,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每个县都有名额,给谁不是给呀? 但就怕常贵卡死了郑桐的推荐,李煜就打算,提前跟常贵打好招呼,并让郑桐手里有他的把柄。 还有一点,石川村太穷了,李煜在这里待了大半月,原本吊儿郎当的态度也慢慢的转变,初入剧情世界,李煜一直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但来到陕北,见识到了老乡们的穷日子之后,李煜感同身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能帮就尽量帮一把,李煜这些日子一直在思量,自己能为石川村做些什么。 这个年代,经商什么的是甭想了,矿产业也玩不了,县里早就有小煤矿在开采了,应该是属于后来发现的的世界七大煤矿之一的神府煤矿的余脉,李煜倒是知道,全县的地下都埋藏着储量惊人的岩盐矿,但那玩意儿在地下两千米的深处,李煜拿它没辙!县里当然也知道,这个岩盐矿早在开发延长油田的时候就发现了的,受限于当前的技术条件,没有大规模勘探。 李煜思来想去,发现石川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搞好种植业。 石川村人多耕地少,而且虽然临河,但因为没有水渠,耕地干旱且贫瘠,村民的耕种方式也很原始,耕地,播种,等下雨,完全是靠天吃饭;没有良种,化肥更是稀缺,只能上点农家肥; 当然,其实这些都能克服,这世界上,就没有国人伺候不了的土地,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但遗憾的是,干多干少都是挣工分,村民们的责任心并不强,那产量可想而知。 由于历年来的乱砍乱伐和过度放牧,黄土构成的山坡上几乎看不到一棵树,沟壑纵横,水土流失严重。 李煜打算说动常贵,让他带领村民,趁着农闲时节,修一个小型供水站,并在黄土坡上种上果树,一来防风固沙,保持水土,二来,果林结的果子也能补贴村民。 至于什么为了解决家家户户的燃料问题搞什么沼气池之类的,李煜压根就不敢考虑,那tm能是李煜敢干的活儿? 吃完庆祝节日的早饭,虽然已经十一点了,但勉强算是早饭吧,李煜叫上钟跃民和郑桐两人,带上斗笠,冒着细雨,直奔村头的支书常贵家。 这个时间段是钟跃民专门挑选的,他们仨鬼鬼祟祟地走到常贵家的窑洞外,郑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小声说道:“在家呢,正吃饭呢,呼噜呼噜的喝粥声,一听跟猪圈似的。” “咱仨掀帘就进,让他没时间藏!”钟跃民狡猾的挤挤眼,低声交代一遍,李煜和郑桐点点头,并示意钟跃民领头。 钟跃民作了个跟上的手势,高喊了一声:“常支书!”然后趁常贵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候,掀开门帘闯了进去,李煜和郑桐紧随其后,也闯了进去。 常贵一家正围着炕桌吃饭,全家人每人手捧个大海碗,里面盛着野菜糊糊,拿着筷子往嘴里扒拉。 三人闯进来使常贵有些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把食物藏起来,显得有些慌乱。 “是你们三个啊,吃了?”常贵放下碗,应付道。 钟跃民看看碗里的野菜糊糊,狡猾的一笑:“没呢!” “那,一块儿吃啊?”常贵言不由衷的客气着。 “好啊!谢谢支书,谢谢您了!”钟跃民立即答应下来,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常贵心疼的样子!虽然刚刚吃过了饭,但一碗野菜糊糊,硬塞也能塞进肚里。 何况,钟跃民认为,这说不定就是丫扣得知情的口粮熬的野菜糊糊!自己也甭跟这老丫的客气! 三人坐在炕沿上,常贵的婆姨盛了一碗野菜糊糊递给钟跃民,钟跃民,呼啦啦就往嘴里灌,常贵心疼地眨着眼睛,盯着钟跃民碗里转瞬见底的野菜糊糊。 李煜和郑桐则拒绝了常贵婆姨端过来的碗,不是嫌这东西不好吃,这年月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而是实在是撑得吃不下了。 几人看着钟跃民风卷残云般把糊糊喝完,常贵心疼的嘴角抽了抽,问道:“今儿有事?有什么事,说么!” “支书啊,您有几个娃呀?”钟跃民把空碗递给常贵婆姨,老神在在的往墙上一靠,剔着嘴里的野菜叶子。 “呵呵,五个,养不活啊!”常贵端起碗来,边喝边随口答道。 “那您要是不在了,这婆姨跟娃有人管吗?” 常规一愣,“甚意思?” “您呐,赶快收拾东西,被子有吗?把被子带上,还有,把您那光板棉袄也带上,里面冷,多带点衣服没坏处。” 啪嗒一下放下碗,常贵心里有些打鼓,赶紧追问道:“跃民,你说这是甚意思?额么害怕。” “支书啊,您的案子犯了,公安局马上就要抓人来了,您坐过小车吧?肯定没坐过吧?”钟跃民阴阳怪气的说道:“得,那您这回可露脸了,小车一坐,屁股一冒烟,全队的老少爷们儿给您送行,您多风光啊!” “支书,您没进过局子吧?”郑桐也帮腔吓唬常贵道:“我在京城进去过,嘿哟,我现在想起来呀这心直里哆嗦。你一进去啊,人家二话不说,拿一小绳儿噌给你捆起来,呛啷给你栓到房梁上啦,好嘛,这吓死我了,谁承想,这都算轻的,您听说过老虎凳吗?八块板砖往上一垫,您那小腿啊当时就跟面条儿似的弯过来!” 常贵一边听郑桐说着,一边摸出烟袋杆来,给自己装了一锅烟;摸出火柴,抽出一根来,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捏着火柴划了好几次都没划着。 钟跃民看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心知火候到了,和郑桐默契的对视一眼,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常支书,也就是咱爷们儿平时混得不错,要换了别人,我们还懒得管呢!我这回可听知青办的人说了,县里边准备查处一批克扣知青口粮的队干部!!县位叔记都点了你的名了!说石川村大队的常老贵最坏,克扣得最多!” 常贵把没点着的烟杆含在嘴里,默默的嘬了一口。 ps:感谢zsx啄木鸟书友的打赏,感谢! 第一百零三章 老谋深算 “支书啊,趁着公安局还没来人,您赶快把后事交代一下吧?”钟跃民见他默不作声,心中冷笑一下,继续吓唬着常贵:“快点儿说啊,您放心,您的娃呀,就是我们的娃,我们有干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喝稀的!” “啊,对!”郑桐立即接茬道:“您的婆姨就是我们的婆……啊不是,是婶子!您放心,等您进去以后啊,我们肯定会给婶子再找个好人家,说不定人家还能帮您把孩子养大呢!虽然娃们跟了别人的姓吧,那也比饿死好多了!” “行了!” 沉默了半响,常贵把烟袋杆往炕桌上一放,突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你们也不用阴阳怪气滴吓唬额咧,你们知识青年的口粮,是额给扣下滴!” 常贵从炕上下来,抄起烟杆:“你们跟额走,走!看看你们的粮到底在什么地方!” “嘁,走就去!” 扣了我们的粮,他倒还有理了?钟跃民鄙夷的轻吁一声,和郑桐不服不忿的跟上。 李煜也挺不爽的,虽然知道这绝对是常贵耍的花招,但未经别人同意拿别人的东西,被人找上门来了就这态度? 三人跟着常贵翻过一道道山梁,走进了一家又一家的贫困户,最后,从在一户墙上挂着“光荣烈属”的人家窑洞里出来。 “跃民,就这几户,你也都看见了,一般是粮食不够吃。”常贵带着三人往外走,偷瞄瞥了一眼钟跃民眼中隐隐浮现的泪光,声音故意放的低沉:“咱们这队上啊,就是这个军属烈属五保户多,也没个劳力,他们靠谁了?就靠队上么!额咋办咧?” “听说县上给咱们这队上分下了知识青年还带着口粮了,额就盘算着,把你们这口粮扣上一部分,分给他们,反正是你们也不知道嘛,他们把今年也就混过去了,谁知道咧,还是让你们给发现了。” “么事,要到公安局额一个人去,不用你们送!虽然这个名声不好听,到那儿管吃管住了,唉,额还不操这个心咧!” 老谋深算啊!啥叫老谋深算啊?这就是了!李煜亲眼见识了常贵的这一番操作,心里由衷的佩服他的手段。钟跃民也算得上是有不少花花肠子了,可跟这当了十几年基层干部的常贵一比,那可就差远了! 带着自己三人转了几家农户,再几句话一说,勾起了钟跃民的同情心,活生生把刚才还不忿的钟跃民给装进去了,硬生生的让钟跃民觉得,是自己这帮知青的错! 哦,对,还有郑桐,那小子跟在后面偷摸抹眼泪呢。 “常支书,是我们误会了,”钟跃民低着脑袋,声音深沉:“就算把我们的粮食全都给他们,我们也不会说个不字的。您放心吧,我们刚刚只不过是在吓唬您,知青办已经不追究这件事了。” “哦,翻过这个粮,那边还有两户五保户,咱们再去看看去哈。” “不不不,”钟跃民拉住他:“不去了。” “好娃呀!你们一来就是好娃!”听到钟跃民如此通情达理,常贵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中已经满是泪水,半是感动半是诉苦:“可咱这些地方,委屈你们了!额也没办法……” 郑桐摘下眼镜抹了一把:“您老别说了,那,我们以后能省就省,年轻人嘛,怎么也是个混个饱。” “上一道那个坡来坡,哎哟哟,哎……下一道梁哎……想起了那个……” 钟跃民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对面山梁上放羊的杜老汉扯开嗓子唱起了信天游,浑厚嘹亮的歌声从他那破锣嗓子里冲出来,声音饱含着沧桑,如同这里的苦难。 钟跃民听得如痴如醉,浑浑噩噩的冲对面山梁走去,郑桐也跟了上去。 绵绵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春雨过后,总会有新的庄稼长出来。 常贵蹲在地上,烟杆伸进荷包里装上一锅烟,手指不再颤抖,划燃一根火柴,凑上去点着,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呛人的烟气,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李煜并没有跟上去,与钟跃民和郑桐不同,他并没有受常贵的言语影响,他也蹲下来,蹲在常贵身边,从兜里掏出一包金丝猴,抽出一根递给常贵:“支书,尝尝这个。” 常贵接过来,夹在耳朵后面,依旧吧嗒吧嗒的抽自己的烟袋锅子。 “得,全给您。”看出了常贵的意图,李煜大方的把金丝猴往常贵手里一拍,李煜自己并不抽烟,这包烟,不过是带在身上交际用的,过不了几天也会被钟跃民翻走。 “常支书,您这手段,高啊!”李煜翘起大拇指,由衷的佩服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转移话题,混淆是非。把钟跃民和郑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忽悠?甚叫忽悠?” “就是蒙,骗,坑。”李煜笑眯眯的解释道:“您看,明明是您私下里挪用了粮食,犯下了错误,上级要是调查,可不管您是出于什么原因,犯错了犯错了,不是有句话嘛,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可您呢,稍微使了点小手段,得,钟跃民都放弃追究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嘿嘿,”常贵枣核大小的小眼睛里精光一闪,被李煜戳破了自己的心思,他尴尬的笑了两声,两手一摊:“额也是莫有办法么,额不忍心看着那些孤寡老人去要饭么,这基层工作不好做啊!” “哎,您就别倒苦水了,今年您是混过去了,可您想过没有,明年呢?明年您从哪儿弄粮食给那些孤寡老人?都不用说明年了,县里说了,下季度你要是再打知青口粮的主意,就要严肃处理了。” 常贵抽完了烟,磕了磕烟袋锅:“混一年算一年么!” “我倒是有点想法,常支书您给参谋一下?” 当下,李煜把修水站和在山坡上种植果树的想法和常贵详细说了一遍,常贵听完,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李煜疑问道,这意思是,不同意? “娃呀,你说的这些事儿倒是好事,可办不了!”常贵掰着指头解释道:“莫有钱!” “你当这全村就你一个聪明人?你说滴这些,额早就想到咧,把水引到山梁上去,家家户户都能用上‘自来水’,能种活果树,也方便浇地了,这么多好处,可额为啥不办?还不是钱给闹的!娃呀,你看,这修水站,得用水泵吧,可把咱队上家家户户搜刮干净了,也凑不出买水泵滴钱!还有水泥,还有水管,还有果苗,这也需要钱吧?娃呀,基层工作不好做呀!” “常支书,你说的这些,大概需要多少钱?”李煜满不在乎的问道。不就是钱嘛,李煜手里有不少呢! “额前些年算过,光买材料设备怎么也得三千块左右,人工倒是好说,队上大把的有力气的汉子。” “那行,这事儿我想想办法吧,我有一个亲戚在县里党领导,我去跑跑关系,说不定能拨下点钱来。” 钱有的是,可不能就这么拿出来,毕竟这个年代吧……李煜盘算好了,这事儿,最好是打着县里的名头。 第一百零四章 军营十二年 借着马贵平来探望自己和钟跃民的时机,李煜拿出了三千块钱,由马贵平出面,交给了常贵。 常贵压根不管钱是咋来的,到底是不是县里的拨款,也可能是看透了但没说破,最重要的是,三千块钱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队里。 向公社打报告,买水泵,水泥,水管,趁着农闲,发动全村男女老少亲上阵,一个月的功夫,一座小型的供水站就屹立在了村中那道山梁上。 树苗也买回来了,种的是苹果树和柿子树,挖坑种下去,有了供水站浇水方便多了,但果树结果还需要时间。 麦收,秋收……忙碌的农活里,时间转眼间又过去一年。 宁伟还是回京城了,学校里已经复课,为了不耽误学习,李煜亲自把他送回了家,留下了一笔钱,把宁伟托付给了他表舅。 钟跃民和周晓白好着呢,几乎每月都有信件往来。可能是上次救人因为李煜的关系吧,钟跃民后来压根就没与秦岭再产生什么交集。或许是距离产生美,收住了心猿意马的钟跃民暂时安分的吊在周晓白这颗树上。 李煜到白店村找过李奎勇几次,悄悄嘱咐了一些几年以后请李奎勇帮自己办的事儿,也见到过秦岭几次,秦岭似乎对李煜有些特殊的心思,可李煜压根就没这心思。秦岭很漂亮,浑身上下还有一种柔弱的野性,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但李煜实在是欣赏不来这个年代的打扮,看起来总是有一股土里土气…… 郑桐不出所料的和蒋碧云走到一块儿了,钟跃民给出的主意,让郑桐充当老师的角色,给男知青们讲历史,营造出学识渊博的形象,好吸引蒋碧云的视线。 这个馊主意到底还是被蒋碧云识破了,但歪打正着,重新拾起课本的郑桐沉迷上了知识,身上散发的那种书卷气,却深深的吸引了蒋碧云。 清明前后,新一年的征兵又开始了。马贵平疏通了关系,帮钟跃民要到了一个参军名额。至于李煜,他是没什么问题的,烈士子女,部队里也有不少领导是他父亲的老部下。 两人顺利的通过了验兵,在全村男女老少的送行下,双双结伴去了南方的c军。 结束了新兵集训,两人一起被分到了侦查营一连五班,并在班里恰巧碰上了张海洋。张海洋在a军惹了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差点被退兵,但碍于他父亲的关系,还是通融了一次,按照新兵重新入伍,但也从a军调动到了c军。 李煜也终于见到了另一个任务人物,同班的战友吴满囤。 吴满囤个子不高,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山东兵,但乡音说的地道。为人很朴实,总是抢着干活儿,一门心思等着提干。 钟跃民和张海洋这俩坏种一开始总是喜欢欺负吴满囤,李煜倒是与吴满囤的关系处的不错。经历了几次误会之后,钟跃民和张海洋深刻理解了吴满囤的不容易,并在内疚感的促使下,真心认可了憨厚的吴满囤。 李煜身上有系统奖励的侦察兵中级技能,身体素质也好,很快就在连里脱颖而出;钟跃民他们三个也不含糊,钟跃民的格斗,张海洋的手枪速射,吴满囤的攀岩和野外生存,在营里都是拔尖的。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年,侦察营有大批老兵在去年年底复员了,一连也走了几个班长,因为表现好,钟跃民、张海洋、吴满囤都当上了班长,钟跃民任五班班长,张海洋任四班班长,吴满囤为一班班长,只有李煜慢了一步,堪堪成为五班班副。 李煜是全连的尖子兵,论各项军事技能,全连第一,尤其是那手枪耍的,张海洋都得甘拜下风。但指导员发现李煜行事有些“独”,并不适合带新兵,才放在班副的位置上让他锻炼一下。 干了一年的班副,第二年,李煜刚刚当上三班长,提干的名单下来了,李煜四人全部榜上有名。 又是两年的教导队。 75年,在教导队学习了两年之后,李煜四人换上了四个兜的干部服,回到侦察营,任排长、副排长。 两年的排长,两年的副连长……到了揍猴子的那一年,全营拉到南边浪了一圈,再回来,钟跃民已经是侦察营一连的连长了,吴满囤则是他的指导员,李煜依旧慢了一步,一连连副,兼尖刀排一排的排长。 按照已经升为营教导员的原指导员的说法,李煜这小子虽然不“独”了,但更tm莽了!打起仗来tmd不要命!这号的兵,就适合当个突击队长,而不适合当军事主官。 不像在地下交通站世界时的小心翼翼,李煜确实更莽了!系统正式绑定之后,在剧情世界里再怎么作死顶多就是回到原世界,前方就是敌人,背后即为祖国,身为一个小排长,李煜能怎么办?莽就对了! 张海洋则离开了侦察营,通过父亲的关系,调动到了军部,当了一名作战参谋。 小宁伟长大了,去年,高中毕业之后,宁伟报名参军,恰好分到了c军,并成为李煜手底下的一名战士。 李煜亲自调教,宁伟也好学,不出一年,其各项军事技能便超过了当时还是副连长的钟跃民。钟跃民对此评价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 但李煜并没有放松对宁伟的思想教育。 战场上浪了一圈,宁伟拿了一个三等功,今年的提干名单里有他的名字,李煜的突击排排长的职务,就等着宁伟从教导队回来后上任呢。 又是三年过去,时间来到了82年。 军营外面风云变幻,祖国经济开始腾飞。 六月,钟跃民回京城探亲,钟山岳早在钟跃民和李煜当兵的第二年上就放出来了,但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上面一直没有给他安排合适的工作,只是享受他这个级别的工资和待遇。 又拖了几年,钟山岳也到了年龄,彻底退了休,每天在家养养花遛遛弯倒也活得自在,就是盼孙子盼的厉害。 养子李煜连个对象都没有,亲儿子钟跃民倒是依旧吊在周晓白这颗树上,但钟山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三十出头了还不结婚,弄得他每次见到也已经退休的周镇南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钟跃民刚在家待了一天,就有些受不了父亲的唠叨了。打电话通知了在京城某军医院当主治医师的女朋友周晓白,再打算约上正在读博的郑桐和他的妻子,现在是一名中学教师的蒋碧云,以及现在正在经商全国各地跑难得回一趟京城的李奎勇,五个人好好聚一次的时候,邮递员突然闯了进来,把一封加急电报送到了钟跃民手中。 加急电报是留守部队的副连长李煜发来的,钟跃民打开一看,勃然变色。 电报上短短八个字:紧急任务,即刻归队! ps:节奏加快了,明天要上架了,这就好比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您要是看的觉得还行,那有条件的咱就订阅一下呗,或者,20多万字的免费章节了,求个首订,一毛钱,不过分吧?谢谢了!还有,要上架了,没投资的赶紧下手啊,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薅点娘羊毛的机会。 感谢!!! 第一百零五章 紧急任务(上架求首订) 军情就是命令! 拿着电报,钟跃民愧疚的看着父亲:“爸,有紧急任务……” 钟山岳也是个老兵了,当然知道军人戎马一生,四海为家的道理,没有儿女情长,钟山岳绷着脸,狠狠的抱了抱儿子,拍拍他的后背:“收拾东西,走吧。” “爸,真想多陪陪您……” “走!” 含泪告别了父亲,钟跃民连女友周晓白连面都没来得及见,坐上火车南下,一天一夜的奔波,回到了连队。 “上面直接下派的任务,团长点了你的将,具体任务现在还在保密,走吧,团长在作战室等你呢。” 钟跃民连营门都没进,便被李煜和吴满囤拦下了,三人重新坐上迷彩小吉普,屁股一冒烟,直奔作战室。 进了作战室,恰巧张海洋竟然也在。团长命令,这次的任务由钟跃民指挥,张海洋参谋也一块参加,并任这支临时组成的小队的副队长,团长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具体的任务部署,由张海洋传达。 “我方一架军用直升机在边境地区坠毁,我们的任务是潜入这个地区,在飞机残骸上,找到一个文件箱,里面的文件非常重要,是绝对机密!” 张海洋手拿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把任务地点标示出来,钟跃民看着他画的线条,吐槽道:“穿插的纵深有六十多公里,这还是直线距离,实际上,一百公里都不止,典型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地势很复杂,河流,丛林,沼泽,峭壁全都齐了!得,够咱们喝一壶的了。哎,海洋,小队的编制有多大呀?” “根据任务,这次临时组建的队伍,编制是二十三人,除了两个工兵营的排雷专家之外,剩下的队员,由侦查一连技战水平较高的同志组成,具体名单,我们共同拟定。”张海洋介绍道:“要注意的是,这一带的丛林里经常活动着一些武装走私分子,还有大量的雷区,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极大,可谓是九死一生,在人员的挑选上一定要慎重考虑。” “我就喜欢危险大的任务,算我一个!”李煜笑嘻嘻的率先举手,有系统的保驾护航,在剧情世界中,李煜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任务九死一生,那自己参加了,就会少一名战士参加。 “还有俺!俺是一定要参加的!”吴满囤神情坚决的说道。 “得,这就有四个了,走,回连部,通知一下,全连开会。”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全连的动员大会上,闻之有危险任务,战士们群情激奋,争先恐后的报名参加。 钟跃民在这些人里优先挑选出了十七名技战术水平最好的战士,宁伟也赫然在列。 没有壮行酒,炊事班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战士们吃过之后,换上81式丛林伪装衣,从军械库里领取了枪支弹药等武器装备以及大量的导爆索,在军旗和连旗下集合起来。 谷犗 “同志们,在走以前,我想问大家一句,有怕死的没有!?”把任务布置下去,并充分解释了任务的难度之后,钟跃民站在队员面前,神情肃穆。 “没有!!!” “说是这么说,我不大相信,不到关键时刻,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怕死。我们是军人,当我们穿上军装的时候,就要做好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的准备,今天的战前动员,原本应该由指导员来给你们做,被我抢了过来。因为我不想跟你们讲什么大道理,我只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提醒大家,那就是契约精神!当我们穿上军装时,就等于和国家签订了某种契约,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国家就养着你,当国家有事的时候,我们就理所当然的为国家流血牺牲,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这话怎么听的怪怪的?钟跃民这战前动员听起来哪有一点热血沸腾的感觉?李煜实在听不下去了,趁着钟跃民讲话间隙闭上嘴的时候,啪的一个立正,仰起脖子大吼一声:“同志们,国家和人民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一句话,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队员们跟着喊了起来,声音嘹亮,气冲霄汉,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句口号就完全调动了队员们的情绪,李煜得意的冲钟跃民笑笑。 钟跃民接下来准备的话全被堵在了肚子里,他幽怨的看了正得意的冲自己笑的李煜一眼,大手一挥:“登车,出发!” 坐上军卡,出了连队,沿着蜿蜒的公路一直南行。颠簸的车厢里,没人有兴趣说话,气氛很沉闷,大家都在默默地检查武器弹药,或是抓紧时间闭着眼睛休息。 公路两边的植物越来越茂密,道路也从原本平整的公路变成了崎岖不平的土路,傍晚时刻,军卡在茂密的丛林边上停了下来,再往前,已经没有道路了。 全员下车,简单吃过了随车携带的晚饭,于太阳落山前进入丛林。 全队共23人,除了两名排雷专家之外,按三三制原则,共分为七个战斗小组,这些队员都是选出来的高手,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李煜和张海洋一样,被任命为副队长,他带着第一第二两个战斗小组走在最前面,保护排雷专家,并为后面的战友开辟通行的道路。 黑暗中的丛林很难走,大家几乎是在摸索中行进,李煜不时用指北针修正着方向,幸好,初始的这一段丛林属于比较太平的一段路,并没有什么雷区,只要注意地形,并没有什么危险。 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磕磕绊绊的行军一夜,清晨终于来了,视野内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丛林中迷漫着淡淡的晨雾,周围不时有惊慌失措的鸟儿扑棱棱的从树梢上飞起来,叽叽喳喳的好像在控诉这些突然闯入它们领地的人类。 队伍穿过一片蒿草和灌木丛,来到一条流淌不息的溪流旁,潺潺的溪流清澈见底,经过李煜的提前侦查,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钟跃民命令队员们在溪边暂时停留,吃点口粮,补充点淡水,休息一下。 队员们轮流警戒,李煜也放松下来,他坐在溪边,解开自己的鞋子,把里面的沙石倒出来。 到小溪里洗了把手,李煜爬上一棵大树,把自己隐藏在树冠里,抱着队伍里唯一的一支79式狙击步枪,摘下瞄准镜防尘罩,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同时,不时地把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塞进嘴里。 而此时,距离二十公里外,一支全副武装的走私团伙,正沿着溪流往小队的方向走来。 第一百零六章 埋伏 队员们简单的吃过了早饭,休息了半小时,隐匿好所有的踪迹,整理好行装,重新出发。 李煜从树上下来,带领两个尖兵组走在最前面。 周围的丛林渐渐变成了真正的原始丛林,灌木丛渐渐稀少,越来越多的高大树木,脚下的葛藤荆榛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几乎每走一步,都会被带钩刺的野藤绊住腿。 原始丛林的树木长得又高又密,阳光竟然也穿不透这些繁枝茂叶,偶尔从枝叶组成的网眼里洒下来几点光斑。地面上,多年淤积的树叶形成的腐殖土软绵绵的,一脚踩上去偶尔会溅起一摊发出浓烈腐烂味的臭水;不时有枯萎倒塌的树干横亘在路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和色彩鲜艳的蘑菇。 “好东西啊。”李煜认出了一些可以食用的菌子,似乎听见刚刚填饱的肚子又在发出咕咕的鸣叫声,李煜愣了一下,就听见一阵扑棱棱煽动翅膀的声音,一只认不出名字的色彩斑斓的鸟儿咕咕叫着,从李煜侧前方的地面飞到一棵大树上。 “原来是你这小东西。”李煜轻笑了一声。 这时,前出侦查的第一小组的组长宁伟突然做出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警戒!”李煜低吼一声,身边的第二小组队员立即停住身形,跟在两个尖刀组身后的大部队看到有情况,也停止前进,持枪戒备。 宁伟带领第一小组和扫雷专家,匍匐在地,慢慢的退了回来,和第二小组汇合到一起。 “有什么情况?” 李煜趴在一个小斜坡后面,把缠绕着细藤蔓的79狙伸出去,悄悄观察了一下,同时问道。 “连副,前面丛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李煜通过瞄准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前面的丛林似乎一切正常,不禁疑惑道:“有什么根据?”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凭感觉。”宁伟慎重的答道。 感觉?李煜眉头一皱,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尤其是在战场上,一位老兵的感觉,绝对值得重视。 因为熟知剧情,李煜知道,这次丛林之行,大约会碰上武装走私人员,想必,宁伟这样的天生杀手,已经感觉到了大战将至。 这是,钟跃民和张海洋也悄悄摸了过来。 “……我相信宁伟。”李煜把情况向他俩作了说明。 钟跃民沉思了一下,张海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拿出地图来翻看了一下,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深入原始丛林内部了,离目的地a号地区还有大约三十公里。” “你就知道看地图,按照我的经验,在亚热带丛林里面,地图上三十公里,咱们至少要走六七十公里。”钟跃民习惯性的嘲讽了一句,接着疑惑道:“海洋,咱们不会是碰上了你说的那伙境外武装走私分子了吧?我也相信宁伟,战场上,一名老兵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确的。” 谷蠖 “八成可能吧。”张海洋收起地图,举起望远镜往前面观察了一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钟跃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很充裕,宁伟,去传达命令,让同志们都埋伏好!并告诉指导员,让他带着第三小组,保护两名扫雷专家,后撤五百米隐蔽起来!” “是!” “连长,我先上了,我到前面侦察一下。” “注意安全。”钟跃民拍了拍李煜肩膀,郑重的叮嘱道。 作为一名狙击手,李煜是不必与大部队一起行动的。 狙击手这种角色,号称是战场上的死神,也代表着人类心理的阴暗面。在战场上,猫着,躲着,冷不丁的射出一颗子弹,取走敌人的性命的同时,也给敌人带来恐慌,因为你不知道狙击手的下一颗子弹是不是瞄准了自己。 所以,在战场上被俘虏的狙击手一般是没有好下场的。 李煜玩的就是这样的角色,他有着精通级的狙击技术,不单单是枪法准的可怕,野外求生、地图判读、情报收集与分析解读,狙击阵地的设置与伪装,路线的渗透与撤离等等近二十项科目全部都是最顶尖的,结合中级侦察兵技能,以及这些年不断地锻炼,李煜现在的军事技能与身体素质,足以媲美特种部队的精锐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手里的狙击枪实在是个工业垃圾。 79式狙击步枪嘛,其衍生型号也就是后来的85狙,两者看起来一模一样,都是毛熊svd的仿制品,但相较于大大完善的85狙,79狙可就差远了! 这也难怪,79狙本来就是战争时期拿着缴获的成品,连图纸都没有,仓促仿制生产出来的应急狙击枪,很多功能不说比起原版的svd,甚至就连猴子手里的那一批用了十年的老枪都比不上。 光学瞄准镜有问题,子弹也不是专用的高精度狙击弹,而是用的机枪子弹。李煜甚至认为,这玩意儿都算不上狙击枪,顶多算精确射手步枪。(psl) 不过,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这把枪在李煜手里,照样能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利器! 离开大部队,绕了一个半圆,李煜独自一人向前潜伏过去,没有带观察手,这个时候,部队也没有观察手这个概念。 埋伏点左前方距离大约两百米,一个横断的小断崖顶上。崖顶距离下面大约十米高,丛生着一小片灌木林,靠近断崖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后方,是几棵参天的大树,几株热带雨林里常见的藤蔓缠绕着大树垂落下来,好似一张编制好的渔网。 李煜在断崖下面设置了好几处诡雷,抓住藤蔓攀爬到崖顶上,趴在石头后面埋伏起来。 这里是一个极好的狙击位置,在这个位置,可以把埋伏点前方两三百米的范围笼罩在射程之内,如果等会儿真的有武装分子经过,这个范围就是交战区域,茂密的原始丛林里,因为有太多大树遮挡射界,双方的交战距离不会太远,顶多就是一两百米,那时候,李煜现在的位置,就会恰好处于武装分子的侧面,也就是正东偏北方向。 现在大约是早上七点,太阳处于李煜的身后,从预设战场往李煜这边观察,要顶着偶尔透过缝隙照进丛林里的阳光,很不方便。 李煜贴着地面趴伏,从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手持62式八倍望远镜,盯着西南来敌方向,静静地等待着。 第一百零七章 战斗结束 西南方向,一支全副武装的走私分子团伙正行走在密林之中,渐渐地靠近钟跃民他们的埋伏圈。他们大多数手持清一色的ak47,身后牵着一匹驽马。 领头的是一个中分长发,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一身外军制式迷彩的男人,他持着枪,谨慎的跟在探路的小平头手下身后,不时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小平头拿着一把霰弹枪,硕大的子弹塞进弹袋里,斜跨在肩膀上,整个人显得很是凶悍。不得不说,小平头显然很有丛林战的经验,从他选择的武器上就能窥得一隅,丛林里射界有限,近距离作战,霰弹枪确实比步枪威力大。 停下脚步,小平头抽了抽鼻子,略有沮丧:“老大,今天咱们这个风向不太好,咱们是顺风,我这鼻子什么也没闻到。” “哦,这可有点儿不妙,你这鼻子就是咱们的雷达,没有雷达怎么行,要是对方是个鼻子灵的,那咱们就得吃亏。”小胡子老大一开口就是满嘴的京城口音,他对着身后的手下吩咐道:“兄弟们,加倍小心!” “放心吧老大!” “要不这样,老大,”活雷达小平头略一思索,提议道:“我先去前面看看?” “去,记住,老规矩,只要看见人,一律不留活口。” 埋伏阵地上,把着望远镜观察的张海洋突然示警。 “有情况,那边灌木丛动了一下,肯定有人。” 战士们瞬间警惕起来,钟跃民取过望远镜,顺着张海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百米外的灌木丛中,隐隐约约有个黑影躲藏在其中。 “全体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哗啦啦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子弹上膛,肾上腺素飙升。 狙击阵地上,李煜把望远镜收回随身空间,揪下一片草叶,插在79狙上的伪装细藤蔓上;草叶微微晃动,李煜心里默默计算了下风速和风向,微微调试了一下瞄准镜,右眼凑在镜后。 透过瞄准镜,可以看到正西方向的那片灌木丛中,一个留着平头的敌人正蹲在那里,手拿望远镜观察着埋伏点,看样子,好像已经发现被埋伏了。 小样儿,够谨慎的啊?李煜微微狞笑,枪口移动,视线透过瞄准镜,准确的观察到从西南方向慢慢靠近灌木丛的大队敌人。 瞄准镜的准心套在一个背着40火的敌人脑袋上,并跟随着他的移动,李煜也移动着枪口。 小规模的战场上,像这种携带大威力武器的敌人必须第一时间干掉! 李煜没有动手,他还在等着钟跃民那边的信号。 灌木丛中,小胡子老大凑了上来,挥挥手示意手下隐蔽。 “怎么回事?”老大蹲在手下身边,持枪瞄准戒备。 “有埋伏!正前方两百米,那个斜坡后面。”小平头把望远镜递过来,并指给他看:“老大,咱们今天算碰上硬茬了,这些兵看上去不一般,倒像特种部队呀!妈的,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同行了!” “老四,你能肯定是特种兵?” “绝对没错,老大,您别忘了,我也是特种兵出身,对他们非常熟悉,你看他们的穿着,都是只配发精锐部队的迷彩服,我敢肯定,这些兵,即便不是特种部队,也是精锐侦察兵! 谷侷 小胡子老大略一思索,“告诉兄弟们,先不要轻举妄动,都等一等,如果对方没有发现我们,就让他们过去,如果躲不过,我们就先发制人,灭了他们!” “老大,不对,他们动了,好像是要包抄我们!!” 钟跃民的视线穿过茂密的丛林,落在对面影影绰绰的身影上,低声骂了一句。 自从发现敌人的身影后,埋伏了一小会儿,对面灌木丛中又多了几个身影,但就是不肯再前进一步。 茂密的丛林里,两百米的距离,中间有太多的树木遮挡射界了,伏击战已经演变成了一场遭遇战。 宁伟凑上来,舔了舔嘴唇,问道:“连长,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对面可能有高手!都小心一点。”钟跃民看了看穿在身上的81式伪装衣,在这种原始丛林中,队员们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很难被发现。但一旦对面有所发现,几乎就可以断定,对面有熟悉丛林战的高手。 “跃民,看对面的装束,应该就是境外走私分子,打不打?” “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钟跃民果断的命令道:“我带二、五、六、七作战小组,正面牵制敌人;张海洋,带上你的四组,从左侧迂回;宁伟,带第一小组,右侧包抄!不要放跑一个敌人!” “是!第一小组,行动!” “是!第四小组跟我上!” 战斗一触即发,也不知道谁先开的第一枪,枪响之后,便是一阵潮豆子般噼里啪啦的枪声。 树木太多,射界有限,都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狙击阵地,李煜嘴角一弯,轻轻微笑,从他这个方位观察预设战场,射界可比钟跃民他们好多了,李煜食指用力,扣动扳机。 砰!79狙发出一声巨大沉闷的声响,一颗急速旋转的子弹从枪膛里急速射出,瞬间在那个背着40火的敌人胸膛上开出一朵血花。 “老大,有……” 砰!砰!李煜毫不停歇,又是两枪过去,即使在昏暗的原始丛林中,精通级的狙击技术也足以保证命中率。 小胡子老大顿时陷入了极大地惊恐之中,因为有太多大树的遮挡,对面的埋伏并没有给自己的人马带来什么伤害,但侧面那突然响起来的三声枪响,轻松报销了自己的三名手下,其中就包括手下最厉害的小平头老四。 有狙击手!打不过!赶紧跑! 别看小胡子老大牛皮吹得震天响,说什么先发制人,但不过是一群地沟里的老鼠,即便是手里有武器,遇上了真正的猛虎,还是一样的怂。 小规模战场上,一个狙击手带来的威慑力是巨大的,李煜的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被他点名。 钟跃民带领的大部队从斜坡后面发起了冲锋,三人一组,互相掩护,交替前进;张海洋和宁伟带领两个小组也从侧面包抄到位,三个方向的战士们互相配合着,把武装分子团团包围在几棵大树后面。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一阵剧烈的手雷爆炸声之后,这场短暂的遭遇战结束,原始丛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ps:又被屏蔽了!编辑大大帮我放出来的!这里剧情必须加速结束,晚上还有两章。 第一百零八章 每次回归都要炸 两天后。 军卡飞驰在公路上,车厢里,尽管被颠簸的东倒西歪,战士们还是一个个喜笑颜开,互相之间打趣着。 战士们不能不高兴,甚至可以算得上得意、放肆。连长战前说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全是吓唬人的! 这次任务,虽然途中遇上了不少坎坷,还和境外武装干了一架,也穿越过不少雷区,遇上过不少险情。但因为处置得当,竟然神奇的没有减员,甚至连重伤都没有,只有两个队员攀爬悬崖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因为有安全绳,只是被尖利的石头划伤了手臂,用随身携带的医疗包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恢复战斗力了。 唯有李煜一人,坐在车厢的角落,低着头,听着周围战友的高谈阔论,闷闷不乐。 “李煜,你这是咋啦?俺咋觉着你咋这么不高兴咧,苦着个脸?来,笑笑!”坐在李煜身边的指导员吴满囤呲着两排大白牙憨笑着,拿肩膀撞了一下李煜。 李煜抬起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噫,比哭还难看。” 你高兴个嘚儿啊!李煜翻了个白眼,转过头,脸冲车板,不搭理他。 在这次的任务,武装分子被干净利落的干掉,担任狙击手的李煜功不可没。在穿越雷区时,导爆索用完后,也是李煜身先士卒,带着两名排雷专家,一次又一次的排出了险情。 吴满囤依旧是不小心踩上了一颗松发雷,李煜亲自排雷,救下了吴满囤。 队伍里所有人都以为吴满囤踩中的那一颗雷,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反步兵松发雷,但只有李煜知道,那tm是一颗连环雷!三颗地雷叠加,一层套一层,最下面的那一颗,还是个极为凶险的反步兵跳雷! 这种阴险的布雷方式,根本就不是对付步兵的,而是冲着排雷工兵去的。 不光是吴满囤踩中的那一颗,穿越几片雷区的过程中,李煜排除掉的类似的连环雷以及普通地雷,大大小小足足有几百颗之多!这些,全都是瞒着战友们悄悄做下的,事后,那两个排雷专家还纳闷呢,不是说雷区嘛?就这? 李煜排除地雷的手段很简单,什么压发雷松发雷绊发雷,什么反步兵反坦克雷,统统往早就空置出来的随身空间里一丢…… 随身空间里时空静止,那些雷,将一直处于将炸未炸的状态,直到李煜把它们取出来,就会在第一时间发生爆炸。 这,就是李煜闷闷不乐的原因!一立方米的随身空间里,其九成空间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地雷,而且是处于引爆状态的地雷! 剩下的那一点位置,也被钞票、m1911a1等杂物占的满满当当,如此算下来,随身空间已经废了。 李煜原本的计划,随身空间里是要装满黄金玉石之类的硬通货带回原世界的。 傍晚时分,军卡满载得胜归来的战士们回到了连队,炊事班早已备下了丰盛的庆功宴。 作为连长和这次任务的带队主官,钟跃民先是急匆匆的把到手的文件箱交了上去,随即返回连队,主持了盛大的庆功宴。 依然没有酒! 宴后,早就疲惫不堪的战士们返回营房沉沉睡去,钟跃民和李煜相约来到操场,坐在铁栏杆上,李煜把一份早就写好的转业报告递给钟跃民。 “决定了?” “决定了!”李煜沉沉点头,自己想要转业的事情,早在钟跃民回家探亲之前就跟他提过。 “行,等明天我带你交上去。” “跃民,帮我看好宁伟。这小子是个刺头,就适合当一辈子兵。” 谷尙 “好。” “你跟晓白也该结婚了,我可不想回去以后天天听钟叔唠叨你俩。” “管好你自己吧!我最起码还是深闺梦里人,你呢?无定河边的枯骨!” 这话是当年去陕北的时候郑桐说过的,时过境迁,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此时再被钟跃民提起来,李煜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李煜翻身跳下栏杆,头也不回的往营房走去。 军营是一个大熔炉,每年都有热血青年投身进来,百炼成钢;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总归是有人要离开。 当然,这个离开也不是想走就走的,比如像李煜这样出类拔萃的军官。 转业报告交上去了,不出意料的没批下来。 但铁了心想走的李煜并不灰心,再次执拗的交上去。 恰逢赶上cai军的大潮流,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都需要理顺。一个萝卜一个坑,上面见李煜铁了心的要走,心知强求不得,第二次便痛快的做出了批复。 告别了军营,重回社会,李煜压根就没去转业办去求所谓的安置,回到家里,陪了好几年不见的钟山岳好几天,与都已经回城的当初那帮陕北哥们聚了几次,李煜找到李奎勇,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李奎勇是李煜留下的后手,几年前,李奎勇从陕北返城之后,便一直按照李煜的“提醒”,大江南北的来回跑。 李奎勇行事义字当先,得知李煜转业回来,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资源全数交了出来,自己甘为马前卒。八十年代,遍地是黄金,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像滚雪球般迅速膨胀了起来…… 十年后,陕北原石川村,现在的石川新兴工业园区,园区里最高的一栋办公楼顶楼中,双鬓略微斑白的李煜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可选任务三、四、五已完成,主人可随时回归。 李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己进入血色浪漫世界已经二十几年了,原剧情任务的命运也发生了偏转。 钟跃民至今没有退役,已经是某特战旅的副旅长了;他和周晓白早已结婚,并育有一儿一女,算得上人生圆满。 吴满囤因为文化程度不高,也早已转业回家,在李煜的投资帮助下,在家乡发展起了新型农业与深加工,带领家乡父老致富。 郑桐博士毕业后,专心于学术研究,现在已经是隋唐五代史领域的顶级学者了。 李奎勇一直跟随李煜做生意,现在身家亿万,家庭美满,也并没有患上癌症。 宁伟一直没有退役,现在是钟跃民手下担任中队长的职务,唯一的遗憾是,至今还是单身。 一个月后,了无牵挂的李煜已经把集团公司交了出去,改头换面之后,使用十年前就伪装好的身份信息,坐上了前往倭国的飞机。 看着眼前这古色古香的建筑,李煜鄙夷的一笑,从久不动用的随身空间里放出了那些处于引爆状态的地雷。 轰! ps:虎头蛇尾啊!痛心疾首啊!我先给各位读者磕三个吧!血色浪漫卷必须要匆匆完结了,很多计划好东西没法写了,懂得都懂。下一卷,天龙武侠世界!从更高层次横压武林,兴复华夏! 12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一百零九章 皇叔赵頵 又炸!又tm炸! 李煜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从床上坐起来。 狗系统确实不靠谱,第二次了,自己在放出地雷之前明明已经命令系统回归原世界了,但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地雷近距离爆炸,自己的身体被炸成碎块。 李煜眼前一黑,再醒来时才回到原世界。 这tm叫随时回归吗?这明明是被炸死了强制送回来的!现在李煜都有怀疑,第一次从地下交通站世界回来时,自己是不是也是被炸死了才回来的? 满身阔剑,肢体撕裂,真鸡儿疼啊! 李煜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恢复了年轻,握了握拳,身体重新充满力量,就像自己在血色浪漫世界当兵时最巅峰的状态。 手机跟着去剧情世界浪了一圈,早已损坏了,墙上的时钟里的万年历显示着日期,已经是第二天了。 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主人本次穿越时间过长,可选择屏蔽本次穿越中对剧情人物产生的情感! 这个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钟跃民等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李煜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回到愿世界,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李煜正伤心着呢,毫不犹豫的选择屏蔽掉本次产生的情感。 情感屏蔽后,再回想起来,就像看了一处别人出演的电影一般,虽然记忆犹新,但却已不在伤心。 再把奖励领了。李煜打开系统面板,上面除了显示下一次要去的世界之外,那三个完成了的可选任务旁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合并领取”的选项。 问了下毫无智能的系统助手,原来,积攒三次奖励便可合并领取,虽然奖励由三个变成一个,但得到的物品或者技能的等级也相应的提高了。 这不就是加注吗?李煜没有犹豫,直接点击领取。 只有李煜才能看到的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下一秒,李煜手中多了一个滴溜圆,反射着金属光泽的乌黑圆球,看起来,像是麦丽素。 系统面板上也出现说明:易筋洗髓丹,可以把成年人的习武资质返回孩提时代,为修行打下基础(并不能提高资质)。 这玩意儿看着贼亮,不会有重金属吧? 默默吐槽一句,尽管心中略有疑惑,李煜还是选择相信系统,找来一杯水,合水吞了下去。 须臾之间,腹有异动,入厕,身轻如燕。 社区依然没有解除隔离,李煜出不了小区,只能待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等待做核酸。 一周之后,动态清零,做完第四次核酸,拿到了社区颁发的出入贴片,李煜终于出了小区。 先去买了一部手机,补办出手机卡;下午,根据下次穿越的剧情世界做出针对性的采购,晚上,请老张以及前同事们吃了一顿散伙饭。 晚上回到家,从网上图书馆付费下载下了大量资料,把笔记本电脑和下午购买的太阳能充电板统统放进已经成长为两立方米的随身空间,李煜躺在床上,呼唤系统,选择魂穿,进行第二次穿越。 大宋(怂)元丰八年,三月初五,帝星坠于北,大行皇帝赵顼崩。 遵大行皇帝遗诏,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高氏携群臣拥立年仅十岁的太子赵煦灵前即位。 谷愣 “拜!”公鸭嗓门的宦官大声呼喊,群臣按照礼制朝拜新君。 李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人群之中,入眼一片白色,人人尽是披麻戴孝。 任务世界:天龙八部。 身份背景:大宋曹王赵頵,皇太后高氏幼子,大行皇帝宋神宗同母弟,新君赵煦四皇叔。 时间地点:元丰八年(1085年),三月初五,汴梁皇宫。 可选任务:1,阻止阿朱自杀,促成乔(萧)峰与阿朱的姻缘。2,消灭丁春秋,统一中原武林。3,灭大理国。4,马踏西夏皇宫。5,谋朝篡位。6,灭辽,收回燕云十六州,消灭女真。 人物背景,居住环境等简单记忆已植入主人的记忆,完成任意可选任务之一可自由回归,本次穿越为虚构中武世界,与历史略有出入,请主任自行摸索。剧情世界正式启动,祝主人好运。 “兴!” 初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李煜趁着群臣起身的间隙,抬起脑袋迅速悄悄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结合系统给出的时间地点,眼下这情形,是在拥立新君,灵前即位? “再拜!” 李煜脑中不断的思索着,身体学着周围群臣们的动作,不断地俯身又起立。 “兴!” 曹王赵頵,还是个了不得的宗室!进入天龙八部之前,李煜查过一些故事发生前后时期的历史资料,恰好这个差点继承了皇位的赵頵也在李煜的掌握了解之中。 英宗的第四个儿子,神宗的同母弟,母为即将晋位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的高氏。现在的爵位是曹王,官至太尉。 幼时好学,为人端重,博通群书,擅书法,善画。在哲宗小皇帝即位后的第三年上,年仅三十二岁,就挂了! “三拜!” 李煜学着群臣再次拜下。 系统给的背景记忆有限得很,看着就跟剧情简介似的,李煜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对眼下的处境并不了解。 但既然是一个对皇位觊觎过,却又最终失败的宗室亲王,想必此时的处境应该相当难堪。被群臣忌惮,甚至被亲生母后忌惮! 李煜看过历史资料,能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高氏,亲手选定了一个年幼的新君,并压制了新君八年,直到自己死后新君才得以亲政,这样一个权欲熏心,会在乎一个失了势的儿子?何况,李煜可不是赵頵,他对这个“母后”,可没有什么相濡以沫的情感! “礼成!兴!群臣贺新君!” 先把今天糊弄过去,等回了王府,再慢慢思量以后的对策。 李煜第三次趴下跪拜后站起身来,微微低头,打量了一下站在硕大的棺椁前面正手足无措一脸稚嫩的小皇帝,内心暗暗冷笑。 侄儿!受了我这三拜,你的皇位,叔叔可要拿走了! 第一百一十章 敲打警告 谋朝篡位,李煜暂时只是想想而已,系统给出的可选任务里既然有这一条,那就值得努力一下。 这玩意儿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难的,天子,兵强马壮着为之,大宋的国祚就是这么来的,太祖皇帝陈桥驿黄袍加身,谎报军情拿到军权,反戈一击,欺负了人家孤儿寡母,取后周柴氏之天下,李煜现在的身份的老祖宗,高粱河车神,太宗皇帝也不含糊,烛影斧声硬生生把皇帝兄长孝死了,世系便在他这一支传承了下来。 但这一种方法却并不适合李煜。 李煜现在的身份是,曹王,太尉,荆南节度使,乍一听很唬人,其实就是仨领俸禄用的虚职,享受其级别的待遇而已,没有任何实权,反而处处受提防,这造反的难度简直拉满了。 但好在还有一种谋朝篡位的方法,而且被清楚地记载在了初高中历史课本上,李煜打算以后有机会试一下。 群臣拥立新君,大位已定,暂时没有举办登基大典,但名分就这么确定下来。 老皇帝大行,自然是要为大行皇帝守灵的,身为亲王皇弟,李煜自然也在其中。 初来乍到,李煜不敢多说话,好在系统给了自己一些简单的记忆,得以认出一些熟悉的人,李煜学着身居自己前方的“兄长”雍王赵颢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模仿他的动作。 时间匆匆过去,转眼间已是夜色沉沉,大殿里点燃了太多的蜡烛,把灵堂照的亮堂堂。 李煜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慢慢活动了一下腿脚。 “四哥,别乱动!”身边的雍王赵颢见状,眉头一皱,低声警告了一句。 李煜没敢答话,生恐自己露出什么纰漏来。 这是,一名双鬓斑白的内侍宦官从大殿侧门耷拉着脑袋走进来,来到李煜“兄弟二人”身后,伸手拉了拉赵颢。 “两位殿下,太后召两位殿下去慈宁殿议事。”宦官声音低沉,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恭敬。 “有劳梁老公。”赵颢轻哼了一声,显然也是对这个宦官十分不满,仿佛两者之间有什么仇怨似的。 因为跪的时间太久,赵颢小腿发麻,这一起身,便是一个趔趄,还是李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四哥,跟我走。”赵颢站稳身形,也一把拉起李煜,兄弟二人低着头,跟在姓梁的内侍身后,慢慢走出大殿。 皇宫里已经挂满了经幡,来来往往的宫女宦官皆是披麻戴孝,赵颢一直低头走路,很是恭谦,李煜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懵懵懂懂的跟在后面。 慈宁殿,皇太后高滔滔一身素服,不紧不慢的喝着粥,在她身边,同样是一身素服的大行皇帝的向皇后恭敬的伺候着,皇帝驾崩,即便是亲儿子,高太后也并没有显得多么伤心,扶立幼主,临朝摄政,这是一个将天下玩弄于鼓掌的女主,虽已年逾五十四,知天命之年,但高太后还感觉自己年轻着呢,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候! 但在临朝摄政之前,有两个“忧患”却不得不去掉。 差点被新党推上地位的两个亲儿子,雍王赵颢和曹王赵頵!这两个儿子一向礼贤下士,素有贤明,在新党中拥有不小的声望,高太后一向反对王安石主导的变法新政,虽然王安石早在几年前就被撵回江宁吃自己了,还听说身体有恙,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但他留下的新党,依旧在主政朝堂。 这怎么行!?高太后一向对于司马光为首的旧党信任有加,现在朝堂即将迎来自己摄政的时代,那就得把朝政理顺了,废除新政,把瞧不上眼的新党统统撵出朝堂。 首先,就拿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刀!拔了新党的两杆大旗,威慑朝堂! 不过毕竟是亲生儿子,虽然感情淡薄,但赐死或囚禁之类的高太后却也是绝对不肯的,警告一番,敲打一下,以观后效也就是了,反正他俩身上挂的都是虚职,只要撵走支持他们的新党,他们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当儿子的岂能不听为娘的话?高太后很有信心。 谷嬱 高太后一碗粥下肚,略等了一会儿,亲信宦官梁惟简引领着二子和四子进得慈宁殿。 李煜学着赵颢的动作俯身下拜,弯腰对二人行礼:“儿臣参见娘娘,拜见大嫂。” “嗯,免礼。”高太后轻声点头:“来人,给二哥、四哥赐坐,再给取些米粥糕点来。” 梁惟简依言取过两个杌子,又有宫女下去取过吃食,一一摆在桌上。 “谢娘娘。” 坐下的时候,李煜抬眼看了看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见她脸上虽然略微带点皱纹,却也容光焕发,一脸的富贵相,脸色平静,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二哥,四哥,跪了一天了,许是饿了吧,来,陪老身用膳。” 吃食上桌,高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宫女宦官都退出去,低声与儿媳向皇后说了一句,向皇后微微一礼,也出了慈宁殿,殿内只剩下母子三人。高太后微微一笑,把糕点往前推了推,对二人说道。 “谢娘娘。” 李煜怕是露怯,肚子也确实是饿了,却也不敢妄动,闭着嘴不言不语,观察学习着赵颢的举动。 见赵颢道声谢端起碗来喝起粥,李煜才敢动手。 “二哥,四哥,今儿叫你们过来,不为别的,是老身有几句话要交待。” “恭听娘娘圣训。”赵颢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赶紧站起来,微微弯腰,行状恭敬。李煜也有样学样,等待聆听“母亲”说什么。 “今日皇帝大行,太子灵前即位乃是众望所归,大位已定,你二人就莫做非分之想了。”殿内只有母子三个,并无旁人,高太后也不用旁敲侧击,而是直接警告道。 “不敢!”二人同时“惶恐”的说道。 “你们二人素有贤名,那就安分在府内读书,不要再出来招摇过市了。”高太后语气严厉:“尤其是那蔡确、邢恕之流,名为变法图强,实则尽是奸妄小人,断不可与之来往!” “是,儿臣记下了。”李煜恭敬的点头,这话很好理解,不就是让我俩不要和新党玩嘛,李煜查过资料,蔡确之流虽然确实是奸妄小人,但也是新党的支持者。 “新皇登基大典过后,老身准备召回司马公,苏学士等博学多识之士,尔等可多多求教于他们。” “是,儿臣谨记。” 李煜脑筋急转,迅速思考着对策,砸缸的那家伙和东坡先生要回朝堂了,朝堂即将掀起新旧党争,支持变法的的新党会被一扫而空,罢官去职或是贬斥出京。 时不我待,自己必须得找个由头避一避,最好是出京外放,反正不能像历史上那样,三年后就蹊跷的死了! 要说这里面没鬼,李煜绝对不信! ps:晚上还有一章,这几天暂时双更,就是想偷个懒,然后从下周四或周五开始,每天三更吧,再多我也没时间码了,还得上班呢。 感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曹贼,拿命来 “都听明白了吗?”高太后好一番警告训斥,赵颢只听得冷汗连连,不住的点头称是。 李煜躬身站着,压根也没敢反驳。 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份,挨训也是应有之理,封建王朝素来以孝治天下,母亲训儿子,天经地义。 “是,儿臣谨记,儿臣回去一定闭门读书,绝不出去惹是生非。”三十多岁的赵颢像个小孩子一样唯唯诺诺。 “娘娘,儿臣也记下了,一定谨遵娘娘的圣训。”李煜心思急转,从有限的信息里面分析了一下局势,略一沉思,脸上做出一副沉痛的神情,开口请求道:“儿臣以后一定远离蔡确之流!儿臣想起往日的行为,悔恨不已,儿臣对不起爹爹、娘娘和兄长的教导,儿臣自请贬谪外放,远离东京城。” “外放出京?”听了李煜的请求,高太后眉头一皱,脸色一沉,她只是想对儿子训斥警告一番,绝对没有贬谪出京的意思。 “四哥,休要胡言。”赵颢赶紧拉了李煜一把。 李煜却不为所动,执拗的继续请求道:“娘娘,儿臣此生绝不敢再做非分之想,只想远离这东京城内是非之地,或做一个闲散亲王,寄情山水;或主政一县之地,造福一方,还望娘娘看在母子情分上,就成全了儿臣吧。” “这……也罢,也罢!”高太后皱着眉沉思了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同意了李煜的恳求:“东京城内确实不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既然你执意如此,那老身便放你出京罢了,寄情山水休得提起,既然你愿意造福一方,这样吧,罢你荆南节度使,迁你为平江军节度使,差遣你为两浙路经略安抚司安抚大使,兼判苏州事,你也不必为大行皇帝守灵了,回府收拾一下,带上你的家眷,即刻出京吧!也不用来跟老身拜别了,皇帝大行,新君刚刚登位,老身忙得很,哼!” 平江军节度使,就是苏州节度使,是个虚衔,宋代的节度使不比唐代,没有实权,一般都由宗亲或勋贵担任,就是找个由头多开一份工资而已;两浙路,就是苏南,浙,沪这一部分地区;经略安抚司,也称为“帅司”,长官为安抚使,因为李煜是亲王,又有太尉这一个一品官衔,所以叫“安抚大使”,负责一路的军事和行政,听上去军政一把抓,其实压根屁用没有,没有财权,行政权也不完整,都被下面的各州、府、军、监瓜分了,就连最重要的军权,因为其主要统御的是厢军,而厢军也是听各州府长官的,也被瓜分了。 这样的空头安抚大使,要说没有实权吧,倒也真不是,全凭个人手段,也是真能管下面的各州府,但却没有人事权,人家听不听,那得两说。 最实在的,还是那个“判苏州事”的差遣,同样的道理,李煜身份高,所以叫判苏州事而不是“知苏州事”,其相当于加强版的苏州知府,真正的军政财一把抓。 高太后压根没怀疑李煜自请调任出京是为了图谋不轨,赵大建国初年,为了防止地方割据,从制度上早就有了层层防备,地方上的权利被分而化之,以文御武,压根没有造反的可能。 苏州富庶,权当是她看在母子情分上,但也就区区一个苏州府而已,随便折腾吧。 连皇亲守灵的荣誉都给剥夺了,并命令即刻出京,还不让告别,高太后显然是生气了。 赵颢被吓得战战兢兢,暗自为兄弟担忧,可李煜好悬没乐出声来。 谷镍 不用守灵?这事儿好啊!你当我愿意跪呢!? 即刻出京?太好了!东京城里既熟悉又陌生,万一露出马脚来岂不完犊子了?还是出京好,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己也不用装的跟谁都认识似的。 “是,儿臣谨遵娘娘圣训。”虽然是那么想的,但做事做全套,面上却不能露出声色,李煜赶紧跪拜下来,恭恭敬敬的对高太后磕了三个头:“儿臣这一去,要许久不见娘娘,国事操劳,娘娘万望保重凤体,儿臣,拜别!” 高太后嘴唇微微动了动,面上不忍之色一闪而逝,但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挥挥手,让二人退了出去。 夜晚,皇宫已经落锁,李煜和赵颢也出不去,即使坐上吊篮出了皇宫,汴梁城中也早已宵禁,现在又是新老皇权交替之时,他们这样的夺位失败的亲王,强行回府,难免落人口是,徒增是非。 赵颢领着路,兄弟二人找了间没人的偏殿,勉强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拿着梁惟简送来的诏书,官印,李煜离开皇宫,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曹王府中。 因为是贬谪出京,又是初来乍到,李煜索性招来所有的王府各舍人、参军,一股脑的全部“遣散”,而伺候自己的宦官侍女,那就更留不得了,只留下几个平时伺候王妃、侧妃及其儿女的内侍、侍女。 似的,李煜现在的身体年龄是二十九岁,在古代早就过了结婚的年龄了。不光有王妃、侧妃,连儿子都生了六个了,除了老大早亡,其余的都活蹦乱跳的,最大的已经进学了。 皇室制度严格,父子、母子之间并不亲近,李煜也并不关心“儿子”,他只关心王妃、侧妃。 记忆里,王妃周氏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婉约可人……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但走起路来,纤瘦的腰肢一摇一摆,很是绰约;还有侧妃周氏,是王妃的同宗姊妹,样貌与王妃生的极像,性格却是活泼跳脱了些,李煜记忆里那两条有力的长腿…… 嘶……李煜倒吸一口凉气,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内心痒痒的,一片火热:我叫李煜,这他喵的不就是大小周后嘛!?嘿嘿! 还有那几个媵、妾,要么是行首出身,要么出自内教坊出类拔萃的乐女舞女…… 吩咐王府管事的内侍收拾行囊,用几天的时间清点发卖王府资产之后,李煜搓着手,进了王府后院。 曹贼!拿命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八年生聚 八年后,太湖边上,此时正是三月天气,桃花夹径,绿柳垂湖,暖风吹在身上,让人醺醺欲醉。 桃花林中,一老一少坐在湖边,双双手持竹竿,惬意的垂钓着。老者一身青色儒服,幞头下露出的几缕头发掺杂着花白;少者则是一身利落的鱼白锦袍,衣料上暗缀蟒纹,腰间系着玉佩,头上挽着发髻,斜插着一枚玉簪;二人身后不远处,几十名身背弓弩,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大汉,隐隐形成一个保护圈,似是在保护二人。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一朵桃花挣脱枝头,借着微风,轻轻飘落在湖边年轻人的肩上。 年轻人轻轻伸手,将败落的桃花拂下,恰在此时,水面的鱼漂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沉入水底,年轻人提起鱼竿,一条四五斤重的翘嘴白鱼跃出水面,年轻人把上钩的鱼儿钓上来,擒在手里,展示给老者看。 “东坡先生,这太湖鱼儿不比你那西湖的鱼儿差吧?” “甚好,这鱼生的肥美,放入佐料,一锅炖上,想必滋味鲜美。”老者正是现在知扬州的东坡先生,大文豪苏轼,见他轻轻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味:“要说江河湖海之鲜,还得是那河豚鱼,太常博士张不疑在《括异志》中有言:‘每至暮春,柳花坠,此鱼大肥,江淮人以为时珍,更相赠遗。脔其肉,杂藺蒿获牙,瀹而为羹。或不甚熟,亦能害人,岁有被毒而死者,南人嗜之不已’,那年老夫过常州,当地有一士人家,烹豚羹呈上,老夫试尝之,其味极鲜甚美呀,也值一死!” “罢了,我可不敢吃,有这翘嘴也知足了。”年轻人向后面招招手,就有一锦衣大汉快步走过来。年轻人把白鱼交给他,吩咐道:“拿回庄子炖上,再弄几个时鲜小菜,全部打包了送至湖边来。” “是。”大汉提鱼离开,又有一锦衣大汉匆匆过来,站在年轻人身后,弯腰躬身,恭敬的禀报道:“殿下,您让属下们盯着的,那番僧和少年,刚刚出了苏州城,正往湖边赶来,大约一个多时辰到此处。” “知道了,去告诉你们指挥使,等人到了,送至湖边。” “是。” 锦衣大汉退下后,年轻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重新坐下,转头玩味的一笑:“东坡先生,又有两位贵客至此,是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和吐蕃护法国师、大轮寺主持鸠摩智,不知先生是否有兴,陪小王见上一见?” “你啊,”苏轼捋了捋胡须,笑道:“没安好心。罢了,既然是吐蕃护法国师,想必佛学精深,值得一见。” “谢先生了。”年轻人转过头来,嘻嘻一笑,正是李煜。 现在已经是元祐八年(1093)三月,李煜离开汴梁,来到两浙路,已经足足八年时光了。 八年来,李煜在两浙路,在杭州的吴王府,在苏州城外太湖边上的吴王别院,一直深居简出,朝堂上忙着对付新党,党争不断,对这位原先的曹王,元祐元年改封的吴王赵頵似乎是淡忘了,只知道他除了游山玩水,陶冶情操之外,好像还参合起了海贸,生意做得挺大的。 钱嘛!朝廷多得是,压根看不上他们自以为的吴王的“仨瓜俩枣”,高太后对幼子的行径也不置可否,随便折腾吧。 但私底下,李煜这八年可没闲着,什么深居简出,其实压根就不在国内! 两浙路帅府安抚大使只是个虚名,李煜也压根没去管两浙路的军政,先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地盘,苏州府,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上上下下全是吴王府的人。 然后大力开拓海外。 谷犦 首当其冲的就是流求岛,也就是湾湾。在这时代,偌大的流求岛根本不受朝廷重视,只不过在名义上隶属朝廷,名义上属于福建路,泉州府,澎湖县管辖,其级别相当于乡、里,其实上面连个朝廷的小吏都没有,不过是在大岛的南部有一个海商们自发形成的落脚点而已,比村子大不了多少,其北边,是土人的地盘,朝提根本不屑与教化,这就便宜了李煜。 从北方辽国的燕云十六州,辽东一带大肆招募人手,也从京东路,河北路,广南东、西路,招募穷苦的农户,渔民,以及工匠,统统海运至流求。 由于怕惊动朝廷,事情都是由李煜私下里仿明制私设的“锦衣卫”来操办的,少量,多次,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骚动。 殖民没有不血腥的。 清剿土人,分地,建工坊…… 李煜甚至为了保密,派人假扮土人,把南部的海商据点屠戮一空。 来到剧情世界之前,李煜付费从图书馆下载了大量的资料,这些资料,被慢慢转化成了生产力。 传统的丝绸、茶叶、瓷器,李煜新造出来的各种奇特的商品,海外的各种香料,黄金,宝石…… 短短三年间,吴王府的海贸船队已经成了江南地区最大的海商之一,对上,喂饱了朝中的官员,对下,团结了一堆背靠吴王府混饭吃的中小海商。 以锦衣卫为骨干,在海外编练私军,私造弓弩,盔甲,火铳,火炮,在辽东收购巨木,造宝船,盖伦船,私设海军。 然后以流求为基地,南侵麻逸、占据吕宋大岛,绕过与大宋朝贡来往密切的东南亚诸国,吞占澳洲大岛,屠戮并教化土人,移民,开矿…… 李煜麾下的海外势力如同滚雪球般迅速发展了起来。 到现在的元祐八年,李煜共有流求、吕宋、澳洲三处海外基地,治下子民不含土人一百余万,私军不包括海军六万余人。 因为有资料图纸,李煜已经将科技树点到工业革命之前的阶段了。从私军的装备就能看出一二。 各种口径的前装拿破仑炮,发射实心弹、开花弹与霰弹;后装燧发滑膛枪,使用纸壳定装火药子弹(非击发纸壳子弹);手榴弹,类似火箭炮的一窝蜂,防护力坚固的铠甲,弓弩,近战刺刀……完全是一只近代与古代相结合的军队,除了兵力少点,已经有了初步虎吞天下的实力。 唯一的缺点是,没有骑兵。 李煜弄不来马,大宋糊弄鬼一般的马政导致战马奇缺,辽国又把战马看的紧,禁止大规模买卖。 蛰伏了八年,李煜感觉自己是时候动一动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管这叫请? 现在已是三月,再过半年,现在垂帘听政的高太后就会崩逝,小皇帝即将全面掌权,现在朝堂上的旧党就会被一扫而空。 李煜前些天刚从流求悄悄潜回国内,从杭州带上亲卫大摇大摆的来到苏州,住进了苏州太湖边的吴王别院,并约上了忘年交,现任的扬州知州东坡先生来太湖赏玩。 苏轼四年前二任杭州时,恰好是为李煜的手下,打小背大文豪的诗词背的欲仙欲死的李煜自然对其仰慕,遂曲阶前往拜会。 那年,再次回到杭州的苏轼过得并不顺心,他是被撵出朝堂的。 本来是旧党一员的苏轼,在旧党主政后看到腐败横行,没管住嘴,勇敢的对同阵营的党人进行了抨击。这种堪称悍然跳反的行为当然受到了报复,被旧党诬告陷害,要不是他兄弟保他,就会如同当年的乌台诗案一般,罢官下狱了。 但既不能容于新党,又不能见谅于旧党,朝堂是肯定待不下去了,苏轼于是自请外调,第二次来到杭州。 恰好,受过现代教育,查过历史资料的李煜也对所谓的新党旧党压根瞧不上眼,于是二人在杭州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交。 同宴饮,同骂两党,不知不觉几年下来,在李煜的带动下,苏轼竟然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思想。 李煜是故意把东坡先生带“偏”的,这等忧国忧民的大文豪,是一国首相的好苗子啊! 湖边,二人继续垂钓,李煜摘下一尾小鲫鱼,随手抛回湖里,玩笑道:“东坡先生,昨夜我夜观星象,发现帝星渐亮,而文曲星黯淡无光,因此我推算,您接下来的几年官路肯定坎坷,要不您干脆请辞,来我吴王府里荣养,顺便兼个职务?” 确实官路坎坷,因为不管是新党旧党,苏轼全给得罪光了。今年九月,新党重新掌权,苏轼从扬州开始,一路遭贬,四年后更是被扔到了儋州。 “你懂哪门子的星象?”李煜这话说的让苏轼一愣,随即笑骂道:“来,你先与老夫说说,这文曲星,是北斗七星的第几颗?” “第二颗!”李煜不假思索,张口就来:“文无第一嘛,那就是第二。” “呸!” “先生,官家亲政在即,苏相官途肯定不顺,以后可没人捞您了,”李煜再劝道:“我吴王府偌大的基业,不比待在那腐朽的朝堂里要好?” 苏轼对吴王府在海外拓业略有所闻,不是锦衣卫的保密不好,而是李煜闲聊中无意间说漏了几句,不小心透露了一二,但苏轼是君子,自然不会与他人提起。 李煜确实是想把苏轼挖过来,苏轼前些年知杭州时就在李玉眼皮子底下,他的所作所为李煜看在眼里,赈济灾荒,兴修水利,算得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海外的基业一直缺个纵观全局的良才,像苏轼这样忧国忧民的好官,正是眼下李煜所需要的。 “圣主临朝,老夫还是再等等看。” 二人再交谈了一会儿,无奈东坡先生还是对朝廷抱有希望,期盼官家亲政后能一改颓废的朝局,火候不到,李煜也不再相劝。 鱼汤很快炖好,合着几个爽口的时鲜菜一并摆在案几上,被端了上来。 谷朻 却说那吐蕃国师鸠摩智,自得密教宁玛派上师授以“火焰刀”神功后,在吐蕃扫荡黑教,威震西陲,功力见识均已臻于极高境界,可他并未满足,毅然只身前往大理,企图抢夺大理不传之秘《六脉神剑经》,在天龙寺内,以一己之力挑战天龙寺众高僧,结果争斗间,剑谱被枯荣大师毁去,鸠摩智便擒下大理国主段正明为人质,已有奇遇,并练成半灵不灵的六脉神剑的镇南王世子段誉为了保护伯父情急出手,鸠摩智的火焰刀虽然抵敌不住段誉的六脉神剑,但段誉缺乏临敌经验,被鸠摩智擒住。 鸠摩智于是掳走段誉,一路北上至苏州,并美其名曰,为祭奠老友慕容博,要将段誉在慕容博墓前焚化,企图威逼利诱从段誉口中套取剑谱。 鸠摩智带着被封住内力的段誉出了苏州城,竟不认识去参合庄的路,恰逢有打算寻慕容博之子,与丐帮帮主乔峰并称的“南慕容”慕容复报仇的崔百泉和过彦之,二人因受过镇南王恩惠,认出了小王爷段誉,虽知不敌但却毅然出手,自然,小王爷没救下,自己二人也被鸠摩智擒住。 鸠摩智倒也没难为二人,许诺让二人带路去参合庄后便放其离开。 可二人也是只因义气为重,脑子一热临时决定来找慕容复报仇的,哪里认识去参合庄的具体路径,只是知道参合庄在苏州城西三十里的燕子坞,鸠摩智倒也不在意,直言让二人只管暂时带路,大不了路上再寻人问路便是。 于是四人径直往西行了大半个时辰,忽逢桃花林,鸠摩智甚异之,心道这莫不是参合庄? 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四人进入林中。 忽然从桃花林深处急速奔来几十条外罩锦衣,内穿细甲,腰悬弯刀,手提弓弩的大汉,呼啦啦将四人半包围起来。 鸠摩智一点儿也不慌。 他是吐蕃国师,又身负绝世武功,无论是江湖上的势力,还是宋国朝廷的鹰犬,他也全然不惧。 而且,看这些人统一的衣服,武器,应该是官府的鹰犬,因为弩箭铠甲是官府严厉禁止民间私自装备的,被发现了一律是抄家问斩的罪过,江湖人士虽然胆子大,但还没大到公然与朝廷作对的地步。 这些朝廷鹰犬,想必是在湖边做什么勾当,自己四人无意间冲撞了进来,那就离开便是。 “来人可是吐蕃国师和大理镇南王的世子?” 鸠摩智正要问话,那些锦袍大汉中走出来一个倒三角眼,一脸凶相的年轻人,似是领头者,只见他把手一挥,几十把上了弦的弓弩齐刷刷的指向四人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嘶……”鸠摩智看了看那上弦的弩箭,箭头蓝汪汪的,明显是萃了毒,不禁眉头一皱,双手合十,微微行了一礼,问道:“小僧便是吐蕃国师,不知几位是哪路的兵马?拦住小僧有何贵干?” “大师有礼了!”说话的正是李煜麾下私设的锦衣卫的副指挥使路修远,其主要负责锦衣卫里的南镇抚司,保卫王府诸人,监察另一名副指挥使周兴负责的北镇抚司,算是锦衣卫里的内卫部门。李煜模仿明制私设的锦衣卫没有正职的指挥使,路修远和周兴相互制衡,他们二人皆是李煜在八年前收养在流求的最大的那一批孤儿,对李煜忠心耿耿。 另外,李煜私设的锦衣卫中,其人员要么出自收养的孤儿,要么就是出自李煜海外基地的良家子,上查三代的那种。 路修远虽然长得难看了些,但还是很有礼貌的,似乎忘记了对方正被自己属下的弓弩瞄准,躬身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我家主人早闻国师威名,十分仰慕国师,多年来难得一见。听闻国师携镇南王世子来到苏州,特命小人前来相请国师去湖边一叙!” 鸠摩智指了指那些瞄准自己的弩箭: “你管这叫,请?” ps:感谢yxwangbotong书友的打赏!十分感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通不敌火器 有拿着武器去请别人做客的吗?久不来中原,鸠摩智甚至怀疑是中原的风俗起了变化,不是说宋国人人礼贤下士,都很好说话的吗?莫非那些从宋国回去的吐蕃使臣骗我? “我家主人说请,从来就是这个意思。”路修远晃了晃手里的弓弩,咧嘴笑道。 “嘿!” 这摆明了是威胁!鸠摩智这下看明白了,诧异的一瞪眼,仔细打量了这个拿着区区弓弩就敢威胁自己的无名小卒,见路修远身材壮硕,似是练习外家横练功法,只是这人生的样貌不行,头颅瘦小,倒三角眼,凶相毕露,双颊干瘪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还留着两撇八字胡,显得既滑稽又阴狠,就像一个九尺大汉长了一个娃娃脑袋,十分的不协调。 鸠摩智默默数了数,不过三十几个人而已,就这点弩箭能奈何自己?这些人的主人也太小觑天下英雄了!诚然,江湖中人一直被朝廷大军压制,最害怕的武器就是弓弩,但那是结成军阵的弓弩手,人数少了可不行! “呵呵,小僧,要是不去呢?”鸠摩智眼睛一眯,语气强硬中带着威胁,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 “你家主人藏头露尾,说什么仰慕小僧,却连面都不露,如此小人行径,小僧却是不屑于与之相交的!小僧和大理镇南王世子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说是告辞,鸠摩智却是动也没动,死死的盯着路修远的手,生怕他突然扣动弓弩扳机搞背后偷袭。 鸠摩智身边,段誉见气氛紧张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他想了想,往前迈了一步,打算好言相劝;而崔百泉和过彦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这些锦衣大汉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顾不得许多,等会儿他们动起手来,自己两人救了小王爷就走! “呵呵。”路修远当然知道这些江湖人士的脾性,天老大地老二他们老三,对官府不服不忿,说什么朝廷鹰犬,因此,见鸠摩智不吃请,也不废话,把弓弩交到左手,空出来的右手撩起锦袍,从绑在大腿外侧的牛皮袋中掏出一物,直接对准了鸠摩智身边的桃树。 砰! 一声炸响,惊起了桃林中的鸟群。鸠摩智看了看路修远手里拿的那冒出了一股青烟的黑黝黝的事物,再看看自己边上桃树的树干,一个蚕豆大小的小洞出现在树干上,入木三分。 这是什么暗器!发射的什么东西!其速度连自己都没看清?其威力竟然堪比自己苦苦寻求而不得的六脉神剑!?一滴冷汗顺着鸠摩智的太阳穴滴下来,然而让鸠摩智更加惊恐的是,对面的这群人,竟然统一放下了弓弩,齐刷刷的拔出了和路修远手里的看起来一个模样的暗器? 鸠摩智这次真的慌了,两个月前在大理天龙寺,他就曾败在段誉的六脉神剑之下,要不是段誉没有争斗经验,听他喊了声“且住”便罢了手,自己趁机偷袭将其擒下,那一战,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可眼下,几十把不逊于六脉神剑的诡异暗器齐刷刷的指着自己,这可怎生是好? 见鸠摩智面露犹豫为难之色,路修远心中暗笑,这鸠摩智完全是被吓住了。 路修远手里拿的,是上月才制造出来的短火铳的升级版,六连发左轮手枪。只是由于材料不过关,只能加厚枪管,显得尤为粗大笨重,就这种工业垃圾,也做不到量产,是工坊里的顶级工匠,一点点敲出来的,纯手工制品,每月产量也就两三把,时至今日李煜手里的也就一手之数。 其发射的是定装纸壳击发弹药,手工制品,口径难免不一致,因此弹头带软木底;滑膛,颗粒黑火药威力小,动能不足,因此有效射程不过二三十米,再远弹道就不稳定了;而且,击发需要的底火雷酸汞是纯实验室制品,昂贵且少量,所以这种子弹贵得很,也只有像路修远这样的高层才能装配。 谷蘙 事实上,其余的锦衣卫手里拿着的,是单发,燧发,使用纸壳定装火药子弹的短手铳而已,只是两者看起来比较像罢了。 不过,就这样的火力配置,也不是鸠摩智仅凭武功高强就能躲开的。 因为太tm多了!子弹的初速也比较快,虽然达不到音速,那也不是人类的肉眼能捕捉的。 李煜早就拿一些犯事儿的武林人士试验过了,这是个中武世界,没有什么护体罡气、三尺气枪之类的,热武器依旧好使! “那个,大师,你是佛家中人,何必要打打杀杀的呢?”段誉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这些……人家既然来请,想必热情好客,还是见见的好。” 虽然自己也被擒下,但心性善良的段誉还是想尽量避免这一场争端。 崔百泉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往侧方挪了两步,远离鸠摩智,并干巴巴的劝道:“大师,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刚刚是弩箭,崔百泉并不害怕,可这回儿换上厉害暗器了,崔百泉也不敢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了:谁知道那暗器打的准不准!? 我倒是想动手,可我得敢啊!?鸠摩智心中暗骂了一句,形势比人强,只好顺着段誉的话,就坡下驴,道:“也罢,既然贵主人热情好客,那小僧便前往一见,烦请贵使头前引路。” 鸠摩智此时还存了一个想法,莫不是宋国朝廷已经装备上这种利器了?那吐蕃就要危险了!自己也好趁着见面打探一下吧! “大师这边请,我家主人就在林深湖边处。” 路修远在前引路,身后跟着鸠摩智段誉等四人,锦衣卫们依旧呈半包围,手铳并未收起,“护卫”在几人身侧。 太湖边,李煜为苏轼倒上一杯去岁酿造的梅子酒,尤是不停手,又拿了两个空盏,依次倒满酒,笑道:“东坡先生,我等的两位贵客应该快来了。” 说话间,便看见桃林里,路修远引了四人走了过来,停在不远处,路修远正要上前禀报,李煜远远地一招手:“请几位贵客过来就坐。” “殿下,你可是失算了,”苏轼看了一眼过来的人,微微一笑,打趣道:“你倒了两杯酒,来的可是四人。” “这好办呐,”李煜不假思索,玩笑道:“我就请了吐蕃国师和镇南王世子,多出来的两个,洒掉洒掉。” 啊咧?刚刚走到近前的崔百泉和过彦之瞪圆了眼珠,多出来的两个,是,我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势压人 “哈哈,玩笑而已,二位莫怪。” 见二人被吓得变了脸色,李煜赶紧解释了一句,吩咐道:“修远,再取两个坐垫来,请这二位先生同坐。” “是。” 路修远招了招手,当下便有一名属下匆匆拿了两个素色坐垫过来,摆在案几旁边,又取出两个酒盏,放上案几。 李煜取酒倒满,招呼道:“请国师和世子还有这两位先生入座。” 鸠摩智见李煜并未起身,很是不礼貌,也阴沉着脸,动也不动,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小僧见过阁下,不知阁下是宋国朝廷的哪位相公?亦或是哪位太尉?” “相公不敢当,太尉嘛,倒是有那么个虚名。”李煜扶着苏轼站起来,介绍道:“本王乃是当今官家的四叔,临朝摄政太后的幼子,开府仪同三司,太尉,平江军节度使,两浙路经略安抚司安抚大使,兼判苏州事,敕封吴王。” 这一大串的头衔听得崔百泉和过彦之有些惶恐,但同是官府中人的鸠摩智和段誉却隐晦的不屑一笑,听起来挺唬人的,其实就是个知府嘛! 鸠摩智刚要出言,却听李煜接着说道:“这位先生,乃是朝廷的扬州知州,龙图阁苏学士。” “可是东坡先生当面?”鸠摩智大惊,赶紧深施一礼:“小僧拜见苏学士。” “段誉拜见苏学士。” 苏轼虽然做官意气用事,仕途不顺,但其文学地位确实名满天下,连久在吐蕃的鸠摩智和偏安大理的段誉也听过东坡先生的名头。 “不敢,不敢,国师,世子请就坐。”苏轼也回了一礼,和蔼的笑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李煜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反客为主。 一个名满天下的士大夫,一个佛学精深的国师,外加一个自小熟读经史子集,佛道儒兼修的世子,三人敞开了话匣子,不住的探讨学问,完全把李煜晾在了一边。 李煜心里发酸,肚子里那点墨水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干巴巴的坐在一边,与同样懵逼的崔百泉、过彦之默默地喝酒,低声交谈,生怕打扰了东坡先生的雅兴。 得知崔百泉和过彦之这对师侄是来苏州找慕容复为伏牛派掌门柯百岁报仇的,李煜却是了解内情,心知柯百岁并不是被慕容复杀死的,而是死于诈死隐藏在少林寺的慕容博之手,但李煜拿不出证据,也不好说。 反正父债子偿,这二人找慕容复报仇也不算冤枉了他。不过,李煜还挺欣赏这二人的,明知不敌,却也毅然“送死”,当真是江湖儿女,义气为重。 谷匲 苏轼毕竟是上了年纪,话说多了些便觉得口干舌燥,趁着苏轼喝茶的功夫,李煜见机咳嗽了两声,引起了鸠摩智的注意。 鸠摩智微微一笑,刚刚借机把这位吴王晾在一旁,他的确是故意的。一来,确实仰慕东坡先生的学文,二来,就是故意恶心一下这个胁迫自己的吴王。 得知李煜是宋国的吴王之后,鸠摩智反倒并不怎么怕了,自己是吐蕃国师,当着东坡先生的面,你敢对我动粗?名声不要了?还是不怕引起我主赞普再次引兵作乱?西边的西夏正蠢蠢欲动呢,小僧还真不信你大宋敢在这个时候途添事端!再说了,我打不过你属下的暗器我还不敢恶心你吗? 火候已到,鸠摩智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问道:“小僧差点忘了,不知吴王殿下派人‘请’本‘国师’前来,有何贵干?” “请”字和“国师”二字咬的极重,显然鸠摩智心中很是不满。 “无他,”李煜微微一笑,话语中隐隐带着威胁之意:“本王听闻国师竟然掳了大理镇南王的世子,极为震惊,大理乃是我大宋的通好之国,守卫我大宋的西南边陲,大理保定帝无子,镇南王世子便是大理皇室唯一的血脉传承,世子出事,则大理动乱,本王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的!因此,本王希望国师以大局为重,还是放了世子吧!否则……呵呵,本王若是一封家书送至朝堂,当今太后娘娘再一封国书至青唐,宁赛郡公的面上怕是要难堪;而且,大理国的军队也不弱呀,我大宋若是肯借道,想必保定帝一定是不吝发兵的,国师,您觉得呢?” 救段誉确实是李煜的目的之一,这个借口也是李煜跟鹰酱学来的,以权压人嘛,你当吐蕃国师的身份能保住你吗?你当吐蕃还是当年那个攻破唐都长安的吐蕃吗?天真! 一派胡言!什么通好之国?你当我不知道你宋国和大理的关系吗?你们既不是藩属,又甚少往来,反而对大理提防的很!鸠摩智听了这一番说辞,内心虽然勃然大怒,但面上却也并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 一来,自己实在是怼不过那几十把“六脉神剑”;其二,吴王说的太tmd在理了! 因为大理虽然不是宋国的藩属,但吐蕃是啊! 昔日威压大唐的吐蕃已经四分五裂,而自己所在的青唐吐蕃,虽然是正统的赞普世系,但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沦为了宋国的藩属。 建国以来,一直受宋室朝廷的册封,奉行的是连宋抗夏的政策。六年前,自己的赞普,也就是吴王口中的宁赛郡公,阿里骨突发奇想,刚受了宋室的册封,就改变了以往的政策,玩了一出连夏攻宋,结果被游师雄领兵一顿好揍,损失了几万部族青壮,至今都没缓过气来。 这吴王又是宋国掌权太后的幼子,鸠摩智听闻中原有句俗语叫做“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谁知道那掌权的老太后,会为了幼子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万一真的给大理借道呢?不用自己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消弱了两方的实力,这个可能性极大啊! 惹不起啊! 鸠摩智压根不知道,李煜玩的是空城计,赵宋皇室亲情淡薄,高太后对幼子一向不闻不问,李煜也足足八年未回过汴梁了。 鸠摩智心中苦闷,憋屈的很,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六脉神剑,另一边是兵锋下瑟瑟发抖的族人,他咬着牙略一思索,最终长叹一口气,萧索的说道: “罢了,吴王殿下说得有理,此番是小僧孟浪了,小僧无礼,掳了世子殿下,万望世子殿下不要怪罪。”说着,鸠摩智躬身一礼后,抬手打出两道气劲,解开了段誉被封住的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强取豪夺 “不怪,不怪。”段誉喜笑颜开,心性善良的他当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了,即使是面对曾经想火化了自己的敌人,只见他笑嘻嘻的拜谢道:“多谢大师放了在下,也多谢吴王殿下出手相助。” “世子殿下不必客气。”李煜简直无语了,就段誉这种性格,说好听了叫天真善良,说难听了那就是傻,当然,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是不会吃亏的。 而且,这货的运气也是没谁了,跳崖遇神功,被擒得宝物,懒得修炼,却吸取了一身内力,一路上艳遇不断,还当上了皇帝,也长寿的很。 就是晚年不幸了些,抛家弃女出家为僧,李煜也不懂那时候段誉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见识到了神仙姐姐也会……? “吴王殿下,小僧能走了吧?”这时,鸠摩智神情落寞的问道。 “且慢,大师,本王听闻你身上带有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李煜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七十二绝技,可是我大宋的武学,不可轻传啊,大师学了便罢了,可这秘籍……” “哼。”鸠摩智当然明白李煜的意思,轻轻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几本薄薄的书册来,扔在案几上,言道:“这三卷武功诀要,乃慕容先生手书,阐述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的要旨、练法,以及破解之道,都在这里了。” “甚好。”李煜扫了一眼那三本书册,却并不满意,继续逼迫道:“本王也曾听闻大师所练‘火焰刀’神功,并不逊于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鸠摩智脸色一变,强忍着怒意,委婉的拒绝道:“火焰刀乃是宁玛派上师所授,小僧并无秘籍带在身上,也不敢轻传。” 顿了一顿,许是怕自己拒绝引得李煜发怒,鸠摩智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来,放在案几上,解释道: “小僧观殿下的属下俱是练习外家横练功法,小僧这里有一部龙象般若功,乃我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其外功掌力强悍凶劲,每练成一层龙象般若功就增一龙一象之力,恰好合适殿下所用。” 龙象般若功确实是护法神功,但却并不是不传之秘,原因就是这玩意儿太tm难练了!倒不是说练这个功法对资质有要求,恰恰相反,这个功法,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修炼,但却需要时间。 一个资质一般的人,练成第一层,需用两年;第二层,四年;三层,八年……每一层需要的修炼时间翻倍,练到十三层共需一万六千三百八十二年,它就是个王八,也没有这么长的命啊! 再说了,真有这么长寿的人,他干点啥不行?非得天天打熬筋骨练这玩意儿?傻子吧! 龙象般若功?李煜一愣,随即大喜,鸠摩智说的在理,虽说一龙一象之力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但这种横练功法确实更适合自己麾下的势力,当下也不客气的收入囊中,并笑呵呵的掩饰道: “大师却是误会了,本王并没有要逼迫大师交出火焰刀的意思,久闻火焰刀无形劲气,厉害异常,本王不过是想见识一下。也罢,既然大师无意展示,那本王也不强人所难,不过,大师这龙象般若功确实对本王有用,本王收下了,算是欠大师一个人情。” 谷蚤 李煜对鸠摩智确实没什么恶感,这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他前期谈不上正人君子,醉心武学,陷入迷障,为了取得别派顶级神功,喜欢搞偷袭,相比阿紫、叶二娘这等纯粹的无底线恶人,鸠摩智算是个坏的比较耿直的人。且他佛法精深,每隔五年,开坛讲经说法,护佑吐蕃子民,也做过不少好事。 到了最后,在枯井之中失掉一身功力之后,大彻大悟,终于勘破贪嗔痴,佛学得以大圆满,返回吐蕃,埋首钻研佛经,最终成为密宗一代上师。 吴王的人情可不低,说不定吐蕃子民什么时候就能用上。鸠摩智略感惊喜,又听闻李煜对无形劲气感兴趣额,眼珠一转,看了一眼旁边正乐呵呵的人形剑谱,当即想出了个祸水东引的主意来:“小僧这火焰刀可算不上什么顶级武学,至少在无形劲气这一方面比起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可就差远了。” “吴王殿下,小僧观殿下并无内力在身,恰巧,镇南王世子除了家传的六脉神剑之外,还身负一门绝世神功,可以吸取他人内力为己所用,端的神妙异常;还有一门轻功步伐,堪称天下无双。镇南王世子殿下,小僧听闻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不知世子殿下听说过没有?” 八年了,尽管资质被重新洗过,但李煜确实没有习得内功。倒也不是没有功法,那些绝顶的内功搞不来,二流的还搞不到手吗?李煜也曾经想练过,谁不想成为一个飞天遁地的大侠呢?但可惜,修炼要讲科学啊,那些经脉、穴位之类的东西,对现代人来说如同天书,他也沉不下心来重新学习。李煜想的是,或许可以从系统那儿薅一波羊毛,直接给自己几十年的内力或者让自己懂了那些东西呢?两次世界下来,李煜早就发现了,系统的奖励,八成是根据使用者的需求给的。 “这,这。”段誉一把捂住胸膛,面色难堪,十分不情愿。 六脉神剑当然是不能给的,那是段氏家传神功,未经允许段誉绝不敢私相授受。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却是得自无量山下,是自己的东西,段誉一向不喜武学,对这两部功法并不看重,传给吴王他也愿意,正好报答了相救之恩。 但问题是,记载这两部功法的卷轴却是段誉的心爱之物,是绝对不想让别人染指的! 那卷轴上,行功的小人,是段誉朝思暮想的“神仙姐姐”,而且是全身赤chi裸luo的! 神仙姐姐的胴体,怎能让外人玷污? 李煜看着段誉突变的脸色,心中暗乐。他当然知道段誉如此不情愿的原因,不就是画着没穿衣服的小人嘛,连最低等的春chuan宫图都算不上,段誉真是个好孩子啊,怕不会打小就没看过这等东西吧?如获至宝?午夜就靠这本秘籍? 但李煜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段誉。 “罢了。”段誉脸色变了几遍,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国师说得对,我受了吴王殿下的恩惠,自当相报。” “六脉神剑是绝不能外传的,但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波……我这就默写下来,交给殿下,可好?” ps:感谢难如成仙书友的打赏!感谢!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妹呀 段誉看了看坑害自己的鸠摩智,一个邪恶的想法顿时涌上心头:自己若是把图册画成鸠摩智的模样,岂不大大恶心了他一把? 此念一处,段誉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即摇了摇头,赶紧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他生性良善,断不会做出此等之举。 李煜听了段誉的话,笑着点点头,感谢道:“六脉神剑乃是段氏绝学,本王是不想觊觎的。世子刚刚所言,这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波,听闻乃是昔年逍遥派的绝学,本王倒是有兴趣的很,那就多谢世子了,也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波,是天龙世界的绝学。北冥神功,吸人内力,虽然会造成根基不稳,但却是一个速成的法门。李煜坐拥系统,以后还会去万千世界,万一弄到了修仙功法,还怕什么根基不稳? 几人又客气了几句,鸠摩智再次提出告辞,失了段誉,得不到六脉神剑,心灰意冷之下鸠摩智却也并未放弃,他打算去参合庄,拜祭慕容博之后,潜入昔日慕容博许诺的还施水阁,阅遍其中所藏秘籍。 李煜再次阻拦,以谈佛论道之名代替苏轼再次挽留他,鸠摩智虽说心有顾忌,但难得遇上东坡先生,也暂时不做它想,索性留了下来,坐下来继续与东坡先生探讨学问。 饮过鲜美的鱼汤,东坡先生不胜酒力,李煜赶忙让属下服侍其回别院休息。眼看着天色渐晚,索性又邀请段誉、鸠摩智以及崔百泉和过彦之前往太湖边上的王府别院暂住一晚,等第二天再派人送他们去参合庄。 因为在湖边建有别院,吴王府中自然有游船,且与一般的游船画舫不同,乃是一艘江中的宽体楼船改建的。 楼船长约十五丈,宽五丈,高七丈,因为平底重心过高,驶不得海面上,但在这风平浪静的太湖里却恰好合适。 虽说是游船,但也是有武器的,甲板下隐藏起来的舷窗后面,左右两侧各装上了四门四寸口径的铸铁火炮,能发射实心蛋和木管引信的开花弹,也配齐了水手和炮手。 东坡先生毕竟是士大夫,不想与江湖瓜葛太深,因此并未上船,而是寻了艘小一点的游船,带着刚纳的小妾泛舟游湖,好不惬意。 李煜一行人上了游船,下舱中水手滑动木桨,游船飞速的向西山岛燕子坞驶去。 湖边建有别院,李煜自然是知道参合庄的位置的,参合庄所在的燕子坞就位于西山岛的东侧,为鲜卑后燕皇室后裔慕容世家所建,昔日后燕、北魏“参合陂之战”被慕容世家引以为耻,故此庄建成时起名“参合”,意在励志雪耻。 可惜的是,姑苏慕容氏一代不如一代,传到慕容博他爹慕容龙城的时候,也只是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于复国完全没有作用。 游船蛮横的闯进燕子坞码头,顿时有惊慌失措的慕容家的家谱飞奔前去报信。 鸠摩智显摆自己的轻功,船尚未停稳,他便从甲板上飞身而起,点着水面,飞跃到甲板上。 “骚包。”李煜瘪着嘴低骂了一句,“会轻功了不起啊?”然后,默默地等水手架上船板,才走上码头。 谷蚪 慕容复与他的四大家将并不在庄内,出来接待的是两名慕容复最信赖的婢女,阿朱与阿碧。 鸠摩智和两名婢女自然没什么话说,说明来了来意之后便自顾去参合庄后面的山林里拜祭慕容博。崔百泉和过彦之得知慕容博不在之后倒是失意得很,都到仇人家里了,正主却不在。两人倒也没打算难为那些下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江湖上找寻慕容复的行踪。 阿朱奉上香茗,她自然是认识太湖边的邻居吴王殿下的,作为参合庄里抛头露面总管庄内事物的婢女,李煜在这八年里与阿朱见过不止一次,看在系统任务和乔峰的面子上,李煜对阿朱很是友善,或许是像这样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江南女子,才能征服豪放的乔峰吧。 几人在码头旁边的亭子里交谈了几句,正说着,阿朱突然“啊”的一声惊呼,指着湖面说道:“舅太太来了!” 李煜和段誉等几人同时向湖面看去,只见湖面上一艘船头上绘满了色彩缤纷的茶花的快船飞速的划过来,转眼间便已停靠在李煜的游船边上。阿朱和阿碧赶紧站起身来迎上去,俯首低眉,神态极是恭敬。 环佩叮咚中国,快船船舱里走出许多手执长剑的青衣婢女,排成整齐的两列,摆足了仪式感后,船舱中一前一后走出两名女子。 “哼,名头不大,架子倒不小,真把自己当镇南王妃了。”李煜不屑的嘀咕一句,坐在亭子中也懒得起身。 “镇南王妃?”崔百泉耳尖,听到了李煜的嘀咕。崔百泉化名霍先生,在镇南王府当了多年的账房师傅,自是熟悉,正牌的镇南王妃乃是刀白凤,也就是世子的亲娘。可既然吴王这么说,莫非这里面还有故事?听闻王爷生性风流……崔百泉目光狐疑的看着段誉,仿佛想看出什么故事来。 段誉的心思早就不在几人身上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从快船中走出的两个女子,目不转睛的呆呆看着,一时间竟然痴了。 原来这前一名身穿鹅黄绸衫的女子,竟似极了大理无量山山洞中的玉像,不过这女子是个中年美妇,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只依稀有五六分相似。 但再看其后面跟随着的少女的相貌,便和无量山石洞中的玉像全然的一般无异了,除了服饰相异之外,其脸型、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身材,竟然没一处不像,宛如玉像复活。 段誉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千百遍的思念着那玉像,此刻眼前亲见,真不知身在何处,天上人间? 名场面啊! 论舔狗的自我养成? 李煜苦笑着一拍额头,他实在是没料到,今天在这参合庄里,恰好会碰上王语嫣。在原著里,王语嫣深居简出,家教甚严,几乎从不出曼陀山庄,段誉也是在曼陀山庄才碰上王语嫣的,从此深陷其中,当了一只舔狗。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看着段誉那痴痴傻傻的模样,李煜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段誉,那是你妹啊! 养子和养父的亲生闺女结婚,在古代,会被浸猪笼的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炮即是真理 那派头极大的两名女子下了船,阿朱阿碧恭敬的迎上去,行了一礼。 中年美妇却并未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道:“哼,阿朱、阿碧,是你们这两个小蹄子!慕容复这小子不学好,在江湖上鬼鬼祟祟的专做歹事,杀了不少人,我听说被人打上门来了,我来看看那小子死了没有。” 中年美妇正是王语嫣的母亲,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女儿李青萝。 “这……公子爷并不在庄上。”阿朱糯糯的答了一句。 “许是弃家而逃了吧,最好是死在外面。”李青萝狠狠的诅咒了一声,虽然是自己的亲外甥,但李青萝并不待见慕容复,原因就是曾经受过姑子的气,连带着对所有参合庄的人都十分厌恶。 而且,女儿王语嫣也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对表哥慕容复情根深种,作为母亲,李青萝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但慕容复那小子大了语嫣足足十岁,凭什么要让语嫣嫁给他?李青萝更是恨不得慕容复直接死在外面,免得女儿成天惦记着。 见阿朱并未答话,李青萝也懒得为难两个婢女,她的视线越过二女看向码头边的凉亭子,顿时就注意到直勾勾盯着自己女儿的段誉,那目光灼灼,盯得王语嫣脸色通红,浑身不适。 “无耻小贼!把他抓过来!带回去做,做……”李青萝顿时大怒,指着段誉大骂一声,即刻就要发作,正想命令手下侍剑女婢把那无礼的登徒子抓过来,带回曼陀山庄做了花肥,却见那无耻小贼身后突然站起一个人来,笑吟吟的对自己招手喊道:“嗨!李青萝,好久不见,小脾气挺暴啊?还记得本王否?你这些个会武功的侍女这是又发展起来了啊?看来本王是时候再开展一拨严打了!” “啊!” 这声音耳熟得很,李青萝打了一个冷颤,把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她再次仔细打量辨认了一下说话的那人,顿时大惊失色,隐藏在罗裙下的双腿也忍不住战栗起来。 说话的自然是李煜,这李青萝,李煜自然也认得,并且当年还打过一段交道,给李青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八年前,李煜领了差遣出了汴梁城,在杭州造了王府,又来到自己管辖的苏州之后,大肆整顿苏州的民生吏治以及惩办不法之徒。 李青萝由于当年被段正淳抛弃,由爱生恨之下心理变态,恨上了全天下的负心男子,抓住一个惩办一个,要么逼迫人家休妻娶新欢,要么弄死做了花肥。 虽说确实是男子负心在先,对不起妻儿,但一码归一码,男子犯了错自有律法惩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李青萝来执法吧?侠以武犯禁,站在李煜的角度看,这就是侵犯他这个判苏州事的执法大权,这岂能容忍?何况是制成花肥这等骇人听闻之事?李青萝搞得苏州百姓人心惶惶,其名声足可以止小儿夜啼了。 为了惩治不法,安定苏州百姓人心,当下,李煜便带领驻扎在苏州府的厢军,浩浩荡荡的包围了曼陀山庄。 厢军虽然战斗力特别垃圾,但人多势众,结成军阵,又有弓弩铠甲在手,也不是像曼陀山庄那样的三流江湖势力能反抗的,当天就把李青萝以及负责动手抓人杀人制成花肥的严妈妈和其属下的侍剑女婢全数捉拿归案。 李煜辣手摧花,严妈妈和其属下的侍剑女婢被拉倒城门口宣读罪状后直接斩首示众,百姓拍手称快;李青萝的爪牙被连根拔除,倒是她这个幕后主使被李煜放过了,只是被判了二十大板。 古时候,打板子是要脱裤子的,而且大庭广众…… 那年李青萝三十出头,正是风姿绰约的年华,最是美艳无双。当然,李煜放过她,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李煜虽然有点曹贼的属性吧,但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却是万万不敢招惹到身边的!再说了,人家一心念着“段郎”,至死不渝啊! 李煜主要是怕慕容复或者是李秋水刺杀自己,还有就是当初没有发展手下势力,不太想过于破坏剧情。 谷踒 受了此等羞辱,李青萝没脸见人的同时,对吴王也又恨又怕,被放回曼陀山庄后深居简出,四五年没敢露面。 李煜也在这件案子之后惩办了一些抛弃妻子之辈,然后离开苏州,直到发展出势力才回来。 “吴王!”李青萝咬紧牙齿,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 她脸色来回变了几次,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见李煜身边只有几个人,而且看起来并不是护卫,一丝狞笑挂上嘴角。 一个落单的吴王,正好杀了他报当年之仇! “都上来!”李青萝回头喊了一声,十八名侍剑婢女从快船上岸,紧跟在李青萝身后。 李青萝自信的笑着,慢慢靠近凉亭。 耶?这婆娘怕是没起好心思!?李煜远远地看见她的笑容,突然一愣,还真是天晴了雨停了,这婆娘觉得自己又行了? 李煜不慌不忙,抬起胳膊做了个手势,下一秒,游船左边的舷窗突然打开,一排黝黑的炮口伸了出来。 轰!一声炸响,震耳欲聋,停靠在游船旁边不足五十米的李青萝的快船被出膛的炮弹准确命中,在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后,木屑四处飞起,快船船舱的顶盖被炸飞,且燃起了火光。 紧接着,一队手拿弓弩的锦衣卫从船舱里冲出来,沿着船板迅速冲上码头,列成军阵,弓弩上弦,指向李青萝,路修远大喊一声:“再敢上前一步,死!” 李青萝原本自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衡量了一下自己和吴王的实力,弓弩虽然可怕,但也不见得躲不过去,主要是那一声炸响,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的船突然就被炸了? 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李煜站起来,拉住浑浑噩噩的段誉迎上去。 见李煜过来,李青萝眼珠转了转,低声命令身后侍女退后去救火,脸上重新挤出笑容,忍住内心的憎恨,带着女儿屈身行了一礼:“未亡人参见吴王殿下。” 危险解除,李煜也命令手下收起弓弩,护卫在自己的身后。 李煜拉了一下傻愣的段誉,笑道:“多年不见,王夫人还是那么暴躁啊,来,本王给你介绍一名少年英雄。” 段誉被拉了一把,方才如梦初醒,痴傻的嘀咕了一声:“哎?我不是在亭子里吗,怎么来这里了?” 噗嗤! 跟在母亲身后的王语嫣被段誉痴傻的自言自语逗得笑出声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幕拉开 王语嫣这一笑,看的段誉又痴愣了起来,李煜赶紧踢了他一脚。 “在下段誉,见过王夫人,见过神仙姐姐。”段誉深施一礼,目光带着敬仰。 李青萝一蹙眉:“你姓段?和大理段氏可有什么渊源?” “正是,”段誉正色道:“在下是大理羊苴咩城人士,家父正是镇南王。” “段正淳!?” 听到镇南王这三个字,李青萝呼吸急促起来,银牙暗咬,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恶狠狠的瞪着段誉。 段誉吓了一下,心道自己刚刚的目光无礼,许是唐突了王夫人与神仙姐姐,内心惶恐起来。 “你竟是段正淳的儿子,很好。”李青萝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她对段正淳是又爱又恨,但对于段正淳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就是纯粹的狠了,一时间恨不得弄死段誉,但碍于吴王的威慑力,却又不敢发作,阴冷的盯了段誉一眼,冷哼一声:“语嫣,咱们走!”转身便朝船上走去。 王语嫣见母亲生气,也是不敢发作,糯糯的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有趣的呆子,就要跟随母亲离去。 “王夫人且住!”李煜拍了拍段誉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并喊住了李青萝。 “吴王殿下还有何事?未亡人这些年可未曾再犯过什么王法。” “王夫人,镇南王世子乃是本王的朋友,他听闻曼陀山庄种满了茶花,恰好,世子也是个懂茶花的行家,不知是否有幸,让世子去曼陀山庄做客,顺道欣赏一下茶花啊?” “啊?我没说……”段誉实诚,刚想开口揭穿李煜,却又被李煜拉了一把,看了看王语嫣,顿时反应过来,改口道:“啊,对,我确实这么说来着。” “道不同不相为谋,未亡人可不想与官府中人再起什么瓜葛。”李青萝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拒绝道。 “王夫人,借一步说话。” 见李青萝不停以,李煜想了想,把她叫到了一边,手伸进怀里,从随身空间里取出纸笔来,唰唰写了几行字,递给李青萝:“你且看看这个。” 李青萝接过来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变了几变,沉默了一会儿,扑簌簌掉下眼泪来,似哭似笑,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该!该!该!” 纸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段誉的身世,段誉并不是段正淳的血脉,而是镇南王妃刀白凤与段延庆私通所生。 之所以是写在纸上而不是说出来,是因为段誉内力高深,怕被他听了去,信念崩塌。 李青萝似是大仇得报,又好像是在心疼段正淳,一时间,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内心的想法。 崩溃了一会儿,慢慢的,李青萝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主意,脸色转变成阴狠,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谷巇 李煜才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呢,自己只不过是想帮段誉接近王语嫣罢了,外加可怜一下李青萝,顺带报复一下拔吊无情的段正淳,于是警告道:“这个秘密三年之内不许说出去,也不许动段誉一丝一毫,其余的任你发挥,但若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本王大军一到,曼陀山庄上下鸡犬不留,窝里的蚂蚁也用开水烫死!” “是!未亡人绝对保守秘密,也绝对不动段公子一丝一毫。” 抹干净眼泪,李青萝状若寻常的走回到女儿身边,和善的说道:“既然段公子精通茶花,那就请段公子上曼陀山庄指点一二吧,语嫣,你来接待段公子。” 李青萝转瞬之间就盘算出了一个一石三鸟的粗略报复计划:撮合女儿和段誉,既能摆脱了慕容复,又能打击到段正淳,还能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自己站出来揭破段誉的身世,成全了女儿的同时,还能扳倒刀白凤,自己坐上正牌王妃的位置,自己的女儿女婿说不定还能掌控大理国…… 闻言,段誉几乎是惊喜的跳了出来,喜色之情溢于言表,李煜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叔帮你搞定了你的丈母娘,但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乐的屁颠屁颠的段誉刚跟随李青萝走后不久,鸠摩智遣参合庄下人来报,说他自己要在慕容博的墓前诵经七天,以超度老友的亡魂。 李煜听了轻蔑的一笑,什么超度亡魂,不就是想找机会进还施水阁偷武功嘛!慕容博可还活着呢,你超度个鬼哦! 李煜也不去管他,叫上崔百泉和过彦之离了西山岛。 夜晚,李煜正在别院的书房上处理海外呈上来的公务,路修远敲门进来,一脸肃穆:“殿下,锦衣卫京中暗线传来两个消息。” “说。” “其一,太皇太后病重;其二,楚王殿下被圈禁了。” 李煜走笔的手一顿,停了下来,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语。 高太皇太后病重李煜早有预料,历史记载,她就是在今年九月走的;楚王就是当年的雍王赵颢,几年前改封的楚王,他被圈禁,也属正常,掌权的老太后自知要不行了,提前做好准备,防止大权过度的时候赵颢出来搞幺蛾子嘛,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赵颢不会有事,等赵煦亲政之后就会被放出来,还会被再次恩封。 但老太后可不只有赵颢这一个儿子,这不还有李煜在苏州飘着的嘛!想必,招李煜回京的旨意很快就到了。 李煜可不想回汴梁去蹲上大半年的笆篱子,谁知道自己这么些年做的,那些看似隐秘实则有心之人只要仔细查访就能了解其中一二的事情,小皇帝和朝中大臣到底知道了多少,那朝中的大臣,一个个精的跟猴似的,说不定就是隐忍不发呢?自己回京,万一羊入虎口怎么办? 李煜沉思了良久,默默计算了一下手里的兵力和钱粮,终于下定了决心。 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兵符印章以及自己传递军令专用的纸张,也就是a4纸,提起钢笔写了一道调兵军令,盖上印章,密封装好,又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本薄薄的话本,吩咐道:“四桩事。” “请殿下示下。” “其一,放出风去,本王游湖落水,重病在身,不良于行;其二,这本话本你且拿去,快马送至无锡,本王要两天之内,无锡的茶楼饭馆说书人,说的都是这本话本,要传遍大街小巷;其三,命海军从三大基地调运神机营将士五万至流求,由陆军神机营指挥使杨破奴严加操练,粮草钱粮不可短缺;其四,命海军派出侦察船只,至辽东和燕云沿海甄选登陆地,两个月后季风起时,由海军负责运送钱粮兵丁,本王要领军北上登陆,复燕云十六州,灭辽!” “属下领命!” 第一百二十章 去狗那一桌 不装了!摊牌了! 猥琐发育了八年,现在李煜手里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府库充盈,依靠科技武装起来的军事实力碾压朝廷,何必还听朝廷的调遣? 李煜计划五月出兵,兵发辽东,三个月灭辽,收复燕云十六州以裂土自立,顺带着威慑朝堂,也算是李煜这个当儿子的为即将崩逝的太皇太后尽孝了! 宋室建国以来,心心念念的收复燕云十六州,一直求而不得,在高太皇太后临死之前见到收复汉人故土,想必及其欣慰吧!等到了地下,也有牛逼可以和赵大赵二吹嘘。 至于将来儿子和孙子争位,孙子被叔叔吊打之类的,老太后也看不到那一天,就不必操心了,反正肉烂了也在锅里,无论谁赢了,也都是她的血脉传承。 李煜又陪着东坡先生在太湖游玩了两天后,东坡先生携带小妾回了扬州,第三天上午,李煜叫来了路修远及一众随扈的锦衣卫,命令他们换上便服,带着手铳,李煜自己也换上一身江湖中人的打扮,骑马去了苏州城西北方向的无锡。 未时刚过,一行人赶至无锡城外五里处,李煜赏了钱财,命令锦衣卫们在隐藏在城外待命,自己买些吃食,李煜带着路修远进了无锡城,直奔松鹤楼。 现在已经是下午申时,正是吃一天之中第二顿饭的时候,松鹤楼里食客开始络绎不绝,李煜直接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座位,路修远丢出一颗金豆子,吩咐店伙计上一壶酒,配几个拿手好菜,剩下的权当赏钱。 此时常用的货币是铜钱,白银和黄金虽然也能当钱用,但那都是大宗交易,或者皇帝赏赐朝臣,抑或缴纳岁币才用到的,只不过路修远嫌弃铜钱太重,才换成了金豆子,省出来的负重不如多带两颗子弹实在,反正黄金这东西李煜是不缺的,澳洲和麻逸都有老大的金矿了。 虽然路修远其丑无比,但得了赏的店伙计还是千恩万谢的离开,不一会儿,七八个散发着香味的菜肴就端了上来。 李煜吩咐路修远也坐下,主仆二人对坐喝酒,待了不到两刻钟,一个身材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微破的灰色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国字脸的大汉上了楼,自顾坐在了西墙边上,喊来了店伙计,要了一大盘肉,一大碗汤,两壶浊酒。 大汉点的这些吃食都是现成的,店伙计很快就送了上来,大汉大刀金马的坐着,豪迈的吃了起来。 李煜心知这人定是那丐帮帮主乔峰,自己就是掐着剧情算好时间来无锡松鹤楼等他的,李煜正想出言结交,就听见木质楼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翩翩少年上了二楼。 李煜一见少年顿时皱起眉头,这货不是应该在曼陀山庄里愉快的当舔狗的吗?自己明明改变了剧情了呀,李青萝这次可没有想加害他,反而好吃好喝还把亲闺女叫出来陪他了,他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兄嘚,你这是几个意思? 原来这少年正是段誉。 李煜招招手,喊了一声段公子,段誉也惊喜的坐了过来。没等李玉问些什么,段誉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半壶酒,接着便倒起了苦水来。 三天前,段誉兴高采烈的跟着“神仙姐姐”去往曼陀山庄做客,就一直过得不顺心。 虽然李青萝待他很热情,又让神仙姐姐陪他说话,但段誉只是蠢萌,又不是傻,他总觉得李青萝热情中有那么些个不怀好意。 这倒也罢了,但最让段誉苦闷的是,王语嫣心心念念着的全是她的表哥慕容复,竟然一直拉着段誉诉说自己对表哥的相思之苦! 李煜:这是把狗骗进来,摁住了,绑好了,然后慢慢凌迟啊! 段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可能是心疼王语嫣的相思之苦吧,竟然撺掇着王语嫣离家出走,去江湖上寻找慕容复,王语嫣立即当真了。 李煜:好家伙!女神与别的男生开房,你给准备套套?兄嘚,可以啊! 两人寻了一艘小船,第二天就去了参合庄。 在参合庄上,恰好遇上慕容复手下的家将包不同,包不同是奉命来带阿朱阿碧出岛办事的,于是就顺手带上了王语嫣。 段誉则被包不同几句话气的眼睛通红,内心苦闷,赌气似的自己驾船离了参合庄,在水面漂泊了一天,从马迹山登陆,来到无锡城。 进了无锡城,段誉腹中饥饿,恰好闻到松鹤楼飘出来的香味,于是就上了二楼。 “啥也不说了。”李煜嘴里冒出一句东北口音来,拍拍段誉的肩膀,大喊道:“伙计!再来十坛子最好的酒!” 路修远又扔出一颗小金豆子来,店伙计收了,来回几趟就把酒抱了过来。 路修远揭开酒封,又让伙计取来大碗,把酒倒满。 段誉端起碗来就要喝,李煜指着乔峰的背影又开口说道:“西边那位兄弟的酒菜账也算在这里。” 乔峰听到说话声,回头微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李煜见状邀请道:“兄弟,浊酒味道可不美,不妨坐过来,尝一下这松鹤楼顶级的好酒。” 乔峰自此打量了一下临窗位置上坐着的那三人,其中一个,身材鼓鼓囊囊,应该是个横连外功的高手,就是生的样貌丑陋,让人不敢直视;还有一名少年,面带抑郁之色,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最后一名刚刚开口邀请自己的青年,模样生的儒雅俊朗,有一股贵气,在江南地界上能有这般人物的,怕不是与自己齐名的慕容复吧? 应该是了!无缘无故开口邀请,像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应该是知道了自己来到江南寻他查明马副帮主被害的真相,这才特意找上门来吧? 但江湖上混的,讲究的是栽人不栽面,无论“慕容复”是否抱着敌意,人家既然有礼有节的开口邀请了,那自己就必须应约。 乔峰端起自己的酒碗,咕咚咚喝光里面的浊酒,大笑着起身坐过来。 “哈哈哈,好!早就听闻这江南的酒好,今日乔某也沾光尝一尝!咱们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十碗?还是先来?这货酒蒙子吧?李煜微微蹙眉,这酒度数虽然不高,但十碗自己可喝不了,自己点这些酒是为段誉和乔峰点的,而不是自己喝的,要不,自己还是去小孩,不,去狗那一桌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直剧透一直爽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煜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段誉推了出来,端起第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不等乔峰说些什么,李煜赶紧把碗倒扣过来,抱拳推辞道: “在下却是不胜酒力,不过我这位小兄弟恰好喜好饮酒,正好与兄弟共饮。” 哎?段誉懵逼的转过头来,眨眨眼,很是蠢萌,李煜给他使了个眼色,段誉点头答应下来。 “也罢。” 乔峰叹了一声,见“慕容复”并未答应与自己拼酒,倒也不好强求,人家拒绝之前先喝了一碗酒,给足了自己面子了。 “在下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这位兄台莫怪。”段誉酒量也不行,但现在恰好心中郁闷,又无处发泄,恰好桌上有酒,索性想着一醉方休,正好又有人陪着,当下便又倒上一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乔峰见他喝得豪爽,心道这“慕容复”的手下看似柔弱的少年竟是这样的好汉子,便哈哈一笑叫了声好,端起碗来,也是仰起脖子喝干,倒满,再次喝光。 原来是刚刚段誉已经喝了一碗了,乔峰为人光明磊落,不愿意占他这个便宜。 喝光之后,乔峰又斟了两大碗,一碗推给段誉。 段誉来者不拒,呼一口气,又是一饮而尽,乔峰也喝了一碗,又取过空碗续上。 两人来来回回各喝了三碗酒,差不多两斤的量,乔峰依旧面不改色,但段誉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里仿佛有一团火正在燃烧,心知再喝就要倒了。 可眼前再次倒满了酒,不喝面子都要丢光了,正在为难之时,突然感觉一股真气从丹田涌上来,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段誉灵机一动,按照六脉神剑的运转法门,让这真气运转,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这便是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剑,顿时,段誉的小指之中,却有一道细小酒水缓缓流出。 段誉唯恐作弊被发现,于是便装作手扶栏杆的样子,把左手小指伸到窗外,那酒水便顺着屋檐全数落在了大街上。 不一会儿,段誉眼中已经没有了迷离之色,重新清明了起来,神采奕奕,乔峰见了也暗暗称奇。 棋逢对手,两人你来我往继续喝了起来,甚至把一旁的李煜抛之脑后。 不多时两人便拼光了十坛烈酒,乔峰意犹未尽的放下空碗,长叹一声:“可惜,可惜。” 段誉:“可惜什么?” “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乔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煜,感慨道:“就连手下都是如此豪迈之人,若不是你我之间有所羁绊,还有一桩案子没有说清,乔峰便认了几位兄弟,与几位义结金兰。” “我?”李煜顿时回过味来,无奈的摇头笑笑,感情乔峰把自己当成慕容复了? “你便是号称北乔峰、南慕容的丐帮帮主乔峰?”段誉听乔峰自报姓名,诧异的问道。 “正是,今日南慕容、北乔峰在松鹤楼相遇,传了出去也是江湖一段佳话。”乔峰指了指李煜:“不知慕容公子来寻乔某,有何见教?” “乔大哥,这你可看错了。”段誉也明白过来,笑着纠正他:“这位可不是姑苏慕容复,在下也不是慕容复的手下,在下段誉,是大理段氏子弟,这还是第一次来江南。这位是……” “赵頵,汴梁赵氏子弟,这一位是我的护卫,路修远。”李煜接话说道。 乔峰神色微微诧异,一拱手:“原来二位还是皇室宗亲,乔峰见过吴王殿下。” 乔峰身为丐帮帮主,率领丐帮帮助朝廷抗击辽国,自然也听说过皇室里几位亲王的名讳。但江湖中人,一向不在意这些,当然不会纳头就拜。 “乔帮主,刚刚你说义结金兰,我这身份不太合适,年纪也太大了,倒是这位镇南王世子段誉,虽然是皇室子弟,但段氏也是江湖中人,我看二位一见如故,如果乔帮主不嫌弃,我愿为二位做个见证,你们二人结为兄弟如何?” 李煜自然是不可能与乔峰结拜的,他是来松鹤楼结个善缘,将来好招揽乔峰为属下的,怎么能去玩桃园结义那一套?那都是未发迹时才办的,刘皇叔发迹之后,你看他与赵云拜兄弟了吗? 而且,李煜虽然看着年轻,其实已经三十七岁了,这年纪,足以当段誉的爹了。 两人一拍即合,在李煜的见证下,互相报了年龄,三十一岁的乔峰和二十岁的段誉就此义结金兰。 如此兴事,当然得有酒相佐,招来伙计,重新上了一桌酒菜,几人慢喝慢聊起来。 这时,从楼下慢慢的走上来一名胡须花白的老汉,老汉左手握着一本薄册,右手拎着一块醒目,一边上楼,一边熟练地和店伙计打着招呼,步履蹒跚的走到二楼南面的一处桌案后面,坐了下来。 老汉姓杜,是无锡城里一名久仕不第的老童生,平日里以说书为业,是松鹤楼专雇的说书人,因为讲得好,捧场的恩客多,算是无锡城里的知名人物。 杜老汉坐了下来,结果店伙计送上来的一晚茶水润了润喉咙,拿抹布抹了一把脸,啪!拿起醒木往桌案上一拍,把周围客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才不紧不慢抑扬顿挫的续上昨天说的内容,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上回说到那丐帮帮主乔峰乔大英雄在酒楼里识得了一名少年侠士,正是那大理国镇南王的世子爷,两人情投意合,义结金兰,两人正说话间,有手下来报,言遇上了擅闯分舵的三女一男,乔帮主便约了段世子一同前去查看。兄弟两人出了城,行数里,进了一片杏子林……” 东侧窗户还在喝酒畅谈的李煜几人顿时愣住了。 段誉,凝神细听了几句,一股怒火顿时窜上心头:有人竟然编故事编排自己?当下便要站起来找说书先生理论,却被乔峰一把拉住。 乔峰身为丐帮帮主,平日里行侠仗义,江湖中早就四处流传着他的故事了,也有说书人拿来讲述,乔峰早就习惯了,也并不在意。 只是,今天这位说书人的故事却说得诡异,自己刚刚结拜,竟然有人知道了?而且听他说的内容,什么杏子林中群丐反叛之类的,仿佛预知未来似的。 乔峰当然不信,但也决定继续听下去,听他还能编造出些什么来。 “却见徐长老咳嗽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言道:‘这便是大元的遗书了。’原来这封遗书里面的信却不是马大元写的,而是另有人写给已故的汪帮主的,上面牵扯到了一桩三十年前的旧事。”讲到这里,杜老汉“啪”的一下又一拍醒木:“预知后事如何,且等明日再讲!” 嘶……饶是乔峰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特么这样的吗?编排我也就罢了,你倒是讲完啊! 李煜听着故事,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第一百二十二章 提前埋伏 剧透嘛! 这就是李煜三天前偷摸安排的,使了点铜钱,就让无锡城的说书人开讲这个故事了。 故事当然不是整个天龙八部,而是单单截取了杏子林这一段,李煜的想法很简单,一来,想恶搞一下,看个热闹;其二,就是为了提醒乔峰,早作防备。 乔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大步走向说书的杜老汉。 他倒也不至于为难一个说书人,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啪的一下拍到桌案上,和颜悦色的问道:“烦请这位先生相告,你这话本是哪里来的?” 杜老汉瞧了瞧乔峰,像是江湖中人,自知惹不起,话本也并没有好保密的,于是收了铜钱,如实相告道:“是两天前有人交给小老儿的,还给了小老儿一贯钱,让这几天都讲这个话本。” 想了想,杜老汉直接把话本递给乔峰,又道:“无锡城里的说书人这几天讲的都是这个话本,你若是有兴趣,拿去好了。” 乔峰接过来,直接翻到最后面,见上面写的,正是刚刚杜老汉所讲的,再往后的内容,至徐长老取出书信戛然而止,不禁疑惑道:“下面的呢?” “没了,只有这些,许是编话本的人还没写好。” “多谢。”乔峰一抱拳,转身便走回东侧窗边,阴沉着脸,把话本扔在桌上,说道:“贤弟,你且看看吧。” 段誉取过来,粗略的从头扫了几眼,面色瞬间燥红起来,啪的一下合上话本,尴尬的骂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哪有……哪有这上面形容的那般不堪!诽谤啊!这是在诽谤我!” 原来李煜搞得这话本开头就是段誉去了曼陀山庄,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段誉对王语嫣的各种“舔狗”行为,虽然里面的一些话是伪造的,但话本上段誉的行为与现实中的大题不差,恰恰说中了段誉的心思。 嘿!他急了! 李煜别过脸去偷笑起来,段誉这副样子,就连不知内情的乔峰也看出来了,这绝对是被人说中了心事,强行在掩饰。 “那个,反正我是不信的,你们看这上面说的,什么慕容复的手下擅闯分舵,什么丐帮反对乔某,纯粹是一派胡言。”乔峰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自然是帮着打圆场,缓解尴尬,生硬的转移话题:“虽然有些事说的挺准,但只不过是恰巧言中而已,而且说不定就是有人在监视乔某。” 话虽这么说,但乔峰心中还是警惕了起来,因为那话本上,清楚地写了自己与段誉义结金兰!三天前的话本,义结金兰却是在半个时辰前!乔峰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乔峰暗自苦思着,就在这时,两个衣衫破烂、乞丐模样的汉子与店伙计一路拉扯着,焦急的闯上了二楼,乔峰认得这两人,是本帮大义分舵的两名弟子。 乔峰挥手打发了店伙计,将两人招至身边。 两人一齐躬身行礼,其中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四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遣人应援。” 乔峰心下大震,诧异的问道:“可是一男三女?在无锡城南郊五里处的一片杏林?” “正是!帮主是怎么……” “你二人速速先行回去禀报,就说我即刻赶到。”乔峰却没回答,而是吩咐道。 “是。” 两人离去,乔峰内心忐忑不安,看了看桌子上的话本,紧皱眉头。 这一切还是被话本言中了!这是早有预谋?还是未卜先知? 段誉看出了结拜大哥的窘迫,赶紧说道:“大哥,不管事情如何,还是先赶去杏子林为妙。” “贤弟说的是极。”这一下提醒了乔峰,是啊,无论是早有预谋还是未卜先知,自己也只好见招拆招,总不见得怕了。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办完了就去杏子林瞧瞧热闹。”李煜推辞了同去的建议,乔峰段誉二人也不矫情,当下便起身告辞了。 两人刚刚离开,李煜立即吩咐道:“修远,城南杏子林,命令锦衣卫埋伏起来,以枪声为号,听到枪声便冲出来,杏子林中所有人统统拿下!” “是。” “另外,飞鸽传书到苏州城北厢军驻地,命指挥使路求索带五都火铳步军,强行军至杏子林外围,同样埋伏起来,见令而动。”李煜取出纸笔,在纸条上写了一封军令,盖好印章,交给路修远,并嘱咐道:“告诉求索,我只给他两个时辰!” “是!” 苏州城外驻扎有一个指挥的厢军,一个指挥,也就是五都,共五百人。水浒传里武松挂在嘴边的“都头”,其实就统领百人而已,说不定还是不满编的。 驻苏州城外的厢军,可不是当年李煜初来苏州时,那些如同奴仆杂役一般的三流军队,这些年来,早就被慢慢替换成了李煜的私军了,领兵的正是路修远的嫡亲兄弟,路求索,这俩兄弟的名字还是李煜给起的呢。 至于那些原本的杂兵,早就拖家带口送至海外了!李煜不仅海外分地,甚至还给发土人小妾呢。 当然,驻苏州的厢军说是一个指挥的编制,其实兵力有三个指挥,还有一个驻地在苏杭两州的边界,现在是空的,其兵力看李煜的所在地随时调动。这些“厢军”其职责和锦衣卫一样,保护王府,清除异己,安定治安,没办法,这是个武侠世界,兵少了李煜害怕。 总有刁民想害朕! 苏州至无锡之间有官道畅通,距离不过五六十里,以李煜私军的战斗力,两个时辰,绝对足够了! 等路修远安排好了在匆匆返回松鹤楼,已经是申时刚过,傍晚时分。 趁着城门还没关,李煜两人出了松鹤楼,骑马出南门,直奔城南五里的杏子林。 杏子林中,刚过经历过一次打斗。 因为慕容复手下的包不同出言不逊,惹得丐帮发怒,四大长老其中之二对上了包不同与刚刚赶来的同为慕容复手下四大家臣之一的风波恶。 风波恶一时不察,不慎被陈长老的五色蝎子蛰了一下,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乔峰见状,赶紧让陈长老取出解药,帮风波恶解了毒。 打架输了,包不同搀扶着风波恶,连同阿朱阿碧王语嫣就要离开,乔峰也并未阻拦,就在这时,内力深厚的段誉却突然听见杏子林中四面八方传来阵阵脚步声,却因为天色傍晚,光线昏暗,看的不是特别真切。 “大哥,有人来了!”段誉赶紧示警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左右为难 乔峰此时却是心神恍惚,自从离开无锡城进了这篇杏子林,他就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自己往前走,果然是三女一男慕容复的手下,果然是两位长老与慕容复的手下打了一架,现在,又是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如果这话本上所言不差的话,这是丐帮反对自己的人马到了? 正想着,东方杏子树后奔出五六十人来,皆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或持着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帮中帮众,紧接着,西北南三个方向也各有几十名丐帮弟子走了出来,他们见了乔峰也不行礼,反而把帮主包围起来,似乎含有敌意。 又言中了! 乔峰内心骇然,接下来就是反叛了吗? 接下来的发展如同话本上写的一般,果然是大智分舵的舵主全冠清带头反叛,乔峰索性就如同话本上所写的那般,靠着威望三言两语便说动了叛乱的帮众,并擒下了全冠清,命令大义分舵的蒋舵主带人去救出被全冠清关押的执法长老白世镜和其他几位舵主。 蒋舵主走后,乔峰又把刚结拜的兄弟段誉介绍给了丐帮帮众,众人说了几句闲话,约莫小半个时辰,天色完全昏暗,丐帮众人刚刚点燃了大量火把照明时,大义分舵蒋舵主带人赶了回来。 拜见了帮主,道了平安之后,一位面色蜡黄的老乞丐站了出来,目光犀利的盯着丐帮几位长老,诘问道:“请问宋奚陈吴四位长老,你们命人将我们关在太湖中的小船之上,那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老乞丐正是丐帮中的执法长老白世镜,最是铁面无私,威严深重,帮中大小人等,纵然并不违犯帮规刑条,见到他也是惧怕三分。 宋奚陈吴四位长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白世镜言辞犀利,三言两语就把反叛的几人逼的无地自容,当下便按照帮规,要挥刀自尽。 乔峰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心中顿然想到话本上所记载的,索性就按照上面所写的那样,遍数宋奚陈吴四位长老的功绩,以自身鲜血为代价,赦免了四位长老的过错。 全冠清的属下,哄骗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上船的李春来也是羞愧之下一刀捅入心脏,自尽了事。另一名参与此事的叫做刘竹庄的弟子,刚要想逃跑,却被吴长老抓了回来,却也不敢自杀,被白世镜亲自执法,一刀抹了脖子。 场中带头反叛的帮众,只余下全冠清还没有被处置。 乔峰怔怔的坐在一旁,反叛被遏制,他心中却并无喜悦之感,执掌丐帮八年,竭力以赴,不存半点私心,将丐帮发展的越来越兴盛,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突然之间,竟有这许多人密谋反叛自己?甚至就连四大长老这样的高层,也要参与其事? 更可恶的是,那话本上至徐长老取出书信那一段便戛然而止,其中的原因,却是半点也未提及。 乔峰正思索间,白世镜已经将五花大绑的全冠清带至帮主身边,大声诘问道:“众位兄弟,帮主继任为本帮首领,并非巧取豪夺,乃是当年汪帮主试了他三大难题,命他为本帮立七大功劳,这才以打狗棒相授。在乔帮主的主持下,八年来本帮声誉日隆。更兼乔帮主待人仁义,处事公允,咱们大伙儿莫敢不服,可如今,竟然有人猪油蒙了心,叛乱帮主?这其中有何缘由,全冠清,你须得当众说出来!说!” 这倒不失为一个问出原因的好机会!想了想,于是乔峰也赶紧问道:“全舵主,我乔峰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的事,你尽管当面指证,若你说的在理,我便也法刀加身,免了你的罪责。” “你现在还没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全冠清大声喊了一句,神情依然不服气。 “一派胡言,我……”乔峰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一人纵马入林,滚落马鞍,扑在地上趴了两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来,喊道:“紧急……”话没说完,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是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大信分舵舵主认出了这人,赶紧小跑过来,命人将他抬下照顾,取出他手里的蜡丸,三步并作两步递给乔峰:“应该是西夏的紧急军情。” 乔峰眼睛一眯,把蜡丸接过来,拿在手里,却并不拆开,反而四处张望。 果不其然,正在这时,东边又是一马入林,从马背上跳下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乞丐,大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紧急军情!被徐长老阻止!又被话本说中了! “那遍给你罢。” 见徐长老阻止,乔峰便把蜡丸跑了过去。既然徐长老真如那话本中所言出现了,那他索性就按部就班的看下去,看那徐长老拿的信里记载了什么三十年前的秘密。 另一边,李煜带着路修远出了城,汇合了手下的锦衣卫,不紧不慢的赶到杏子林。 天色已黑,远远看上去,杏子林里火光通明,路修远让手下的锦衣卫埋伏好,等候主人的吩咐。 这一路上,李煜一直在犹豫,拿不定主意。 他不知是否应该阻止丐帮说出乔峰是契丹人的秘密。 如果强行领兵阻止,乔峰依旧能以一个汉人的身份统领丐帮,这样下去,自己或能借着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时候,收服乔峰,对自己统一武林完成任务更为有利,对自己势力的发展也更有好处,但乔峰就要一辈子不知真相,稀里糊涂的活下去,而且,李煜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在坑害乔峰这样光明磊落的英雄。 反之,揭破乔峰是契丹人的事实,他就会卸任丐帮帮主,丐帮从此群龙无首,沦为一盘散沙,但萧峰也能得知真相,尽管陷入两难之地,那也比稀里糊涂活一辈子要强。 李煜准备的话本,到那封书信戛然而止,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由于,所以没有把真相放出来。 但此时已经到了杏子林外,李煜身处黑暗中,盯着林中的火光犹豫了良久,最终拿定了主意。 跟着自己的本心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怼! 李煜带着路修远进了林中,远远地和乔峰打了个招呼,便站到了段誉边上。乔峰此时心神恍惚,丐帮帮众也只道这是慕容复的同伙,并未在意。段誉则小声的把刚刚到来的徐长老以及谭公谭婆、赵钱孙、泰山五雄指给李煜。 李煜见那须发皆白的徐长老身边站着一位一身缟素的少妇,还在低声啜泣,那小模样带着三分妩媚,三分不知所措,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就在这时,打南边来了个喇……大和尚,身穿灰面纳衣,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徐长老迎了上去,李煜从几人的交谈间得知,这和尚正是天台山的智光和尚。 徐长老几人几句话便扯到了那封马大元的遗书上,并把信递给了智光和尚,由智光说出那个埋藏了三十年的的大秘密。 智光接过信看了一遍,摇头叹息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何必旧事重提呢?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也就是了。” 徐长老随即反对道:“本帮马副帮主惨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沉冤不雪,丐帮更有土崩瓦解之危。” 智光大师沉默良久,终是一声长叹:“也罢!也罢!” “老衲几人年轻时候的错事,也不必隐瞒了,乔帮主,你听仔细了。”智光惭愧的看了一眼乔峰,转身面对众人,说道:“三十年前,中原武林豪杰接到消息,说有大批契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抢夺寺中的武学秘籍。” “这件事当真非同小可,要是契丹得逞,将武学用于军中,那大宋便有亡国之祸,我汉家子孙说不定就此亡国灭种灭种。当时事态紧急,我们来不及详加商议,只听说契丹武士要途径雁门,我们一面派人通知少林寺的同时,各个江湖上的豪杰自发的赶到雁门,截击契丹武士。” 听到这里,李煜不屑的撇嘴,武学强军?别扯淡了!穷文富武,尤其是在老百姓都吃不饱的古代,要真是在军中普及武学,那辽国就经济崩溃了个屁的了!再说了,这些江湖上的武学,遇上军阵,屁也不是,光弓弩就抵挡不住,大宋别的不多,就弓弩多。 说到这里,智光大师转脸凝视着乔峰,问道:“乔帮主,倘若你知道这个消息,你当如何?” “我丐帮一向是保家护国为己任,乔某自当率本帮兄弟,星夜赶去阻截。”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众人听了,尽皆动容,均想:“男儿汉大丈夫固当如此。” “如此说来,我们雁门关外伏击契丹武士之举,以乔帮主看来,是正确的?” “当然!”乔峰听他两次三番的问自己,立时便觉得这智光和尚话里有话,他说的那场战斗莫不是还牵扯到了自己吧? “臭不要脸,提前拿话堵人家,妄图降低自己内心的负罪感。”李煜小声嘀咕了一句。 “啊?什么臭不要脸?”小蠢萌段誉内力深,听到了李煜的嘀咕。 李煜拍了拍段誉肩膀,心里算了下时间,“没事,看戏。” 听了乔峰的回答,智光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便接着讲述道:“当时我们分成数批人马,赶赴雁门关。老衲和这位仁兄,”说着,智光指了指赵钱孙:“都是在第一批,共是二十一人,带头的大哥年纪并不大,但武功卓绝,地位尊崇,因此大伙推他领头,奉他的号令行事。这批人中还有丐帮的汪帮主,万胜刀王维义王老英雄,地绝剑黄山鹤云道长,都是当时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乔峰心里纳闷,他说的这些,都已经是故去了的,而且为何只说了三位,不是二十一人吗? “我们出了雁门关行了十余里,一路小心戒备,突然之间,西北角上传来马匹奔跑之声,带头大哥一挥手,我们二十一人便在山道旁的石头后面埋伏起来。不多时,见来的正是一十九名契丹武士,我们便一拥而上,刀剑齐施,片刻之间,就将这十九人全部杀死。” 讲到这里,智光再次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举将这些契丹武士尽数剿杀,人人都起了疑心,觉得这些契丹武士也太不堪一击了些,这样的身手,绝对不像是去少林寺偷袭的。我们正疑惑间,又听见西北方有马蹄声音,不多时远远看见一男一女骑马奔驰过来。” “这一次我们没有埋伏,只管迎了上去。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饰华贵,那女的是个少妇,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两人谈笑着,神态亲昵,像是一对夫妻。” “然后你们杀红了眼,不分青红皂白便对这一家三口下了手。”李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智光和尚,修佛这么多年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虽然是讲述了真相,但言语之间暗含了在为自己开脱之意。 李煜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手枪,上了膛握在右手里,用垂下的袖子遮盖住,然后从段誉身边走了出来,目光直视智光和尚,直接揭破智光的老底:“但是你们没想到,那衣着华贵的契丹武士武功十分了得,你们装逼不成反被艹,一拥而上也打不过人家,人家都没下杀手,你们这群卑劣小人却杀了人家的妻子,契丹武士急眼了,就把你们杀了个七七八八!” “我们当时误以为他也是去少林寺偷……”智光和尚犹自辩解道。 “放屁!”李煜直接揭了他的老底:“你们二十一人都是傻子吗?有谁见过携家带口去行不法之事的?单枪匹马去偷袭少林寺?还带上妻子和孩子?明明就是你们杀红了眼,抑或是杀人灭口,还辩解说什么误以为,你嘚嘚个屁呀你!” 这几句话,彻底戳破了智光的小心思,周围的群雄也低声议论不休,智光脸色燥红,羞愧的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乔峰一眼。 “你是何人?看你年纪也就三十,为何也知当年之事?莫非你和当年的契丹武士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时,见众人议论纷纷,赵钱孙脸上挂不住了,黑着脸站了出来,恼羞成怒之下,矛头直指李煜,妄图把众人的焦点转移到李煜身上。 见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李煜无奈的一笑,右手抬起,直指赵钱孙。 第一百二十五章 立威 砰!众人只听一声炸响,赵钱孙已经捂着耳朵哀嚎起来。 原来李煜这一枪,大口径手枪弹径直穿过赵钱孙左耳,带飞了他半片耳朵。 “你就是赵钱孙啊?抱歉啊,本来想给你打个耳洞的,我这手一抖,打偏了。”李煜嘴上说着抱歉,但言语神情确实一丝歉意都没有:“不过也没关系,以后你就改叫一只耳吧。” “小贼,受死……哎,你拉我作甚!” 那谭婆见师兄受伤,心头大怒,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就要扑过来,却被那谭公一把拉住,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别,他那暗器厉害,你打不过。”谭公使劲憋着笑,劝住了老伴,赵钱孙这狗日的老缠着自家婆娘,此时他受了伤,谭公心里正高兴着呢。 “你倒是知趣。”李煜夸奖了一句,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把1911收回随身空间里,又取出了一把56冲,拉动枪栓上了膛,拎在右手里。 这把56冲,还是李煜在血色浪漫世界里退役后做生意的时候搞到的,80年代,枪不难搞,当时他把钱箱之类的取出好不容易腾出了一点点空间,把从地下渠道搞到的56冲拆解成零件,和子弹混在一堆,才塞进满是地雷的随身空间里。 此时,埋伏在杏子林外围的近百名锦衣卫听到自家王爷那独特的枪响,按照约定的信号,持着手铳冲进了杏子林,列成三排军阵,挡在李煜的身前。 这是个什么阵仗?众人又没有见识过,当然不是十分畏惧。 李煜兴许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呵呵一笑,左手指向赵钱孙的黑毛驴,命令道:“目标那头驴,第一排,齐射!” 砰…… 阵阵青烟冒起,噼里啪啦连成一片的爆豆声之后,杏子林里的众“豪杰”眼睁睁看着那头黑毛驴身上爆起不知多少个血花,连声哀嚎都没有就倒了下去,身上流出泊泊的血液。 第一排锦衣卫齐刷刷的退后,装弹,第二排举枪待命。 嘶……不知多少群雄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越是武功高强越识得其中利害:完全看不清那“暗器”的飞行轨迹!声音炸响的同时黑驴身上就溅起血花,速度极快,数量还多,躲都没法躲! 而且,看这阵势列的,令行禁止,这他娘的是朝廷官军吧? 江湖中人一个个牛逼吹的震天响,可真敢大肆招惹朝廷的,几乎没有!道理很简单,你武功高躲得了,你门派躲不了吧?你朋友,家人,亲属也躲不了吧?要是那种独行侠,朝廷也有办法,那就让各大门派合力擒拿呗!再说了,真以为朝廷没有高手啊?那大内皇宫里面,有的是善使飞针的太监! “目标……”李煜故意拉长音,手指来来回回扫着群雄,众人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煜来回摆动的手指。 “算了。”李煜放下手臂,他不过是小小的戏耍一下,立威的目的已经达成,就不为难众人了。 事实上,李煜内心也有些发虚,手铳射程有限,威力有限,他这纯粹是欺负这些江湖中人没见识,真要搞事情,还是得等路求索带着的厢军赶到才行。 “呼!”群雄提着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你们也别说我不讲道理啊!”李煜给了群雄一个解释:“赵钱孙他竟然污蔑我是契丹人?我是要是契丹人,那大宋岂不就成了鞑子朝廷了!乔帮主,你告诉他们,本王是谁。” 乔峰此时心里迷雾一般,正在纳闷,听见李煜叫他,愣了一下,赶忙站出来,拱手说道:“这位便是当今官家的皇叔,吴王殿下。” 群雄轰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江湖中人在此聚会,怎么朝廷也掺和进来了? 李煜却不管这些,而是指着赵钱孙,诘问道:“赵钱孙,你污蔑本王是契丹人,就等于说我赵宋得位不……啊不是,等于说我母后背着先皇那啥,如此大罪,本王打你一枪,略作薄惩,你服不服?”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赵钱孙捂着耳朵,一脸的委屈,他活了五六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颠倒黑白的,算是深刻明白了为啥官字两张口了。 “行了,闭嘴吧你,本王没工夫和你辩解。” “我……”赵钱孙内心极度憋屈,气血上涌,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谭婆赶紧上前照顾自家师兄,谭公见状,也嘟嘟囔囔的跟了上去。 这时,丐帮徐长老见智光和尚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于是站了出来,怪异的看了乔峰一眼,拱手问道:“老朽拜见吴王殿下。殿下刚刚所言,似乎是知道当年的内情?事关本帮声誉和马副帮主的冤屈,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李煜冷着脸摆了摆手,答应了下来。 李煜有些看不惯这个老糊涂了的徐长老,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里享清福,受人挑唆出来搞事情,当了别人的棋子,还差点致使丐帮被西夏一品堂一网打尽,代帮主期间也使得丐帮纪律松弛,越发的不堪,最后自己落得个被萧远山所杀的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可悲可叹。 至于新修订本里所说的徐长老也与康敏有染,与白世镜争风吃醋,李煜当然是不信的。 这货八十七了,他倒是有心“有染”,可他有那家伙吗?这家伙上炕都费劲了吧!这年代又没有蓝色小药丸,他就是撸出火星子来他也硬不了啊! “这桩三十年前的旧事,本王曾经在大内的密录里看过,倒是知道其中的前因后果。”李煜瞎编了个理由,席地而坐,拿路修远当靠背,娓娓道来。 “还请殿下告知乔某,那桩三十年前的旧事,究竟有何处牵扯到了乔某?”一听李煜竟然知道,乔峰焦急的问道。 群雄见吴王要讲述当年的前因后果,也忍不住好奇,往前凑了两步。 李煜不慌不忙,嘿嘿一笑:“要说清楚这件事啊,那还得从七百多年前的五胡乱华之时说起。” 群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慕容氏暴露 群雄见李煜一下子扯到七百年前,皆是窃窃私语起来,李煜却不管这些,自顾自继续说道: “七百多年前,正值五胡乱华时,有鲜卑入中原,其中的一只慕容鲜卑部族建国号为燕,史称后燕。” 此言一出,群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旁的包不同等两男三女。 包不同浑身一颤,赶紧开口辩解道:“非也,非也,你等看我作甚,我可是正宗的汉人!那后燕都亡了……” 砰! 一颗子弹直直的射入包不同脚下,吓得包不同赶紧闭嘴不言。 “本王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嘴。” 这一枪算是警告,包不同这人除了嘴贱,倒还说得过去。李煜冷冷的瞟了包不同一眼,警告一句,继续说道: “后燕国祚不过二十四年,初期还算是强盛,但后来在参合陂之战中惨败于北魏拓跋珪之手,就此一蹶不振,再后来就亡国了。” “国灭后,慕容鲜卑迁居各地,渐渐融合,但其中有一支慕容氏族定居苏州,对,就是慕容复他家。” “这慕容复的历代祖上,一直妄图以复兴燕国,从慕容龙城,一直到慕容博,慕容复,都做着这等春秋大梦,那桩三十年前牵扯到乔帮主的旧案,就是慕容博一手策划的。” 人群里有人叫嚷道:“狼子野心,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对吧?据老衲所知,当年慕容博并未参与啊?”智光和尚听李煜扯到了慕容博身上,也是一头雾水。 “你知道个嘚啊!你当年就是一个小卒子,你那带头大哥会把这些事告诉你吗?”李煜怼了他一句,向路修远耳语几声,路修远站了起来,一挥手,一排锦衣卫持枪瞄准了包不同和风波恶几人。 阿朱蹙眉:“吴王殿下,这是何意?” “看不明白吗?摊牌了,翻脸了,本王接下来要说的话太过于骇人,只好暂时委屈阿朱姑娘一下。嘿!那边那俩爷们儿,虽然你俩是慕容复的手下,但也最好不要妄动,否则,本王认得你,本王的手下却认不得你。” 段誉委委屈屈的陪在王语嫣身边,李煜也懒得管这只蠢萌小舔狗,震住了包不同和风波恶,继续讲述道: “那慕容博就如同他的历代祖先一样,一心想着光复燕国,可痴活了几十年,一无所成。那时候慕容复那小狼崽子刚刚出生,慕容博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知道当年的契丹萧太后的珊军总教头萧远山要陪着妻儿途径雁门关到大宋省亲,于是就找上了智光和尚口中的带头大哥,假传消息,说是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偷袭少林寺,妄图挑起辽国和大宋的争端。” “接下来就是雁门关一战,智光和尚他们枉杀了萧远山的护卫,杀红了眼,杀死了萧远山的妻儿,萧远山万念俱灰,崖壁刻字后跳崖自尽。” “可跳到半空中,萧远山才发觉自己儿子没事,只是闭过气去了,于是就将儿子扔上崖顶。智光,本王说的可是事实?” “……是。”智光双手合十,惭愧的低下了头。 “那一战二十一人就活下来了带头大哥、汪帮主、智光和赵钱孙四人,后来他们看了萧远山的石刻之后,才发觉冤枉了人家,于是就收养了那个孩子。” “然后自然是找假传消息的慕容博的麻烦了,可那时候却传出了慕容博的死讯。” 乔峰听到此时,已经浑身战栗起来。 “他们把那孩子送到少室山下一户姓乔的农户家里寄养,后来那孩子曾被少林寺玄苦和尚传授武功,长到十六岁时还成了丐帮汪帮主的嫡传弟子,乔帮主,本王可有说错?” 知道此惊天秘闻,乔峰惊骇的连退三步,口中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我……我……” “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乔帮主,当日我亲眼所见,那契丹武士的样貌和你生的几乎一模一样,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的。”赵钱孙这会儿耳朵上了金疮药,血已经止住了,听到乔峰“不承认”,立即反驳道。 “乔峰,这是当日汪帮主手书,你且看看。”徐长老也站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来,又连同智光和尚手里的那封信,撕去落款,一起递给了乔峰。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其中一张信笺上写着: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这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汪帮主的字迹,乔峰自然是认得。 等看完两封书信,乔峰手指微微颤抖着,眼圈通红,沉默不语。 这是,一名穿着铠甲做军士打扮的人骑马冲进了杏子林,翻身下马,半跪在李煜跟前,把一封书信交给了李煜。 李煜接过来,看了两眼,拿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密令交给军士,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下心里有底了!李煜眼睛微微一亮,原来那名军士,是驻苏州厢军的斥候兵,奉命前来通报情况,路求索率领的大队人马正在一里外待命。 这五百人是李煜安排下的伏兵,等会儿自然有用。 乔峰沉默不语,群雄见他的契丹身份坐实,顿时又吵吵嚷嚷起来,尤其是刚刚领导叛乱的全冠清,更是狂笑不止。 那些原本支持乔峰的丐帮帮众,虽然很是同情自家帮主,但此时民族大义在前,也不知说什么为好。。 “肃静!”见此情形,李煜喊了一声,又抛出了一个惊天秘闻。“丐帮马大元之死,本王便一起讲出来吧。马夫人,你说你的夫君是怎么死的?” 康敏浑身一颤,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内心更是忐忑。 自从这个吴王妙明奇妙出现以来,局势就脱离了康敏的掌控,让这个工于心计的恶毒女人内心焦灼不安。 “我也不知,但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前日晚上,忽然有人摸到家中偷盗。贼子用了迷香,将我及婢仆薰倒了,接下来发生何事我就全然不知了,但第二天醒来,我却在窗口墙角之下捡到一件事物。” ps:我来说吧:又断章?是的,我票没了!开个玩笑,感谢读者老爷的订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怼王 康敏故作可怜的说出自己编好的理由,李煜皱着眉头,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懒得陪她演下去,索性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你是想说那事物是乔帮主的折扇吧?荒谬!你几时见过乔峰把这把折扇带在身上过?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说实话?也罢,既然你不肯说,那本王便替你说吧!” 康敏脸色煞白,心惊胆颤的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执法长老白世镜。李煜却不管她,继续说道:“别人不知你康敏的底细,本王岂能不知道?你本是昔年洛阳城中的花魁行首,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当年的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 段誉听到这里,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接下来的事他已经猜到了,果然,游艇李煜继续说道: “你和老段几日交欢,抵死缠绵,你本想着借此爬上镇南王妃的位置,岂料老段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反而将你抛弃,你无奈之下,才嫁给了当年仰慕你的马大元。” “你也由此因爱生恨,心理变态,嫁给马大元后又勾引乔峰,可惜乔帮主是个正人君子,你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由此你也恨上了乔峰。后来你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汪帮主留下来的密信,就撺掇马大元揭发乔峰,想扳倒乔峰之后让马大元当上帮主,你自己当帮主夫人,通过马大元掌控丐帮,然后报复段正淳。可马大元压根不同意,你就伙同情夫,谋杀了马大元,啧啧,瞧瞧,小小一个丐帮,竟有如此多的狗苟蝇营,都快赶上朝堂了,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 “你,你,你胡说!我,我没有!”康敏脸色涨得通红,气急之下矢口否认:“大家都不要相信!他没有证据的!他是在冤枉我!” 李煜轻蔑一笑:“笑话,本王说的话,就是证据!本王说你是,你便是!何况本王并没有冤枉你吧?白世镜,你说是不是呀?来,作为康敏的情夫之一,听清楚了,是之一,亲手杀死了马大元,你有何感想啊?来,说说!” 李煜似乎是玩上瘾了,此时的表现像极了一个猖狂的反派,不过也是,这八年来李煜小心翼翼的发展,话不敢多说,事情要偷偷地做,暗度陈仓,如履薄冰,到现在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终于不必伪装了,恰逢又遇上杏子林这一段憋屈的剧情,李煜正好借此发泄八年来郁结在心中的憋屈。 此言一出,丐帮众人轰的一下炸开了,纷纷诧异的看向白世镜,在帮众的心中,执法长老一直是个不苟言笑,十分严厉的角色,做事全凭帮规,谁的情面也不讲,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与副帮主夫人私通,一个伪君子的形象出现在帮众的脑海里。 “这,这,这……”白世镜羞愧的涨红了脸,有口难言,事情是他做下的,帮众们质疑的目光看向他,就好像团团烈火将他灼烧一般,他思虑良久,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唉!” 这会儿被绑缚着的全冠清反倒是精神了,猖狂的大笑道:“哈哈,白世镜,你身为执法长老,竟然做出此等恶事!你还有脸执法?还有乔峰,你一个契丹胡狗,凭什么当我们丐帮帮主!我带领帮众反叛一个契丹人,有什么错!?” “你嘚嘚个屁呀你!说的跟康敏私通的没有你似的!你没听本王说的吗?白世镜只是康敏的情夫之一!”李煜可不惯着他,在这杏子林当中,谁敢比自己更嘚瑟? “我!我没有!你胡说!”全冠清顿时发现周围帮众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就连自己的大智分舵的弟子都悄悄往边上挪了两步。 “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要不要与康敏对质?行了,你只是个小杂鱼,本王这会儿没工夫料理你。” 揭了乔峰的身世,戳破了马大元的死因,李煜今天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一半,当下便暂时退后,把场子让给了乔峰。 乔峰心乱如麻的走上前来,手持代表丐帮帮主的绿玉打狗棒,缓缓凝视了一边在场的丐帮帮众。 帮众们有的对他怒目而视,有的低头不语,还有以四大长老之三为首的一部分帮众,神情激动的看着乔峰,眼神里带着挽留与不舍。 “唉!”乔峰惆怅的长叹一口英雄气,右手一挥,那打狗棒直直的飞向徐长老,径直插入他的脚下,没入泥土之中。 “乔某的身世来历,我自己也未能确知。但今日既有这许多前辈指证,又有吴王殿下相告,想必不是虚言,乔某惭愧,这丐帮帮主的职位,也决计是不当了。此打狗棒乃汪帮主相授,是历代丐帮帮主的信物,今日退位,自当交还丐帮,也请众兄弟另选贤能,待选出大才,可来寻乔某,乔某必将打狗棒法倾囊相授。” 徐长老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打狗棒,就要伸手去拿,边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且慢!”这是,四大长老之中的宋长老高声叫住了他:“我觉得乔帮主不像是契丹人!” “何以见得?” 宋长老蛮横的说道:“我说他不像,那就是不像,乔帮主是大仁大义的英雄好汉,哪里像是契丹人?反正我瞧着本帮之中,没有谁能及得上乔帮主英雄了得,别人要当帮主,我姓宋的第一个不服!” 宋长老领头说出了一部分帮众的心中之意,帮众之中立时便有上百人呼喊起来,“几十年前的旧事,谁他娘的知道是真是假?”“帮主不能如此轻易更换!”“老子一心一意跟随乔帮主!要硬换帮主便是杀了我的头,我也不服!” 吴长老和奚长老也站了出来,大喊一声:“谁愿意继续跟随乔帮主的,都站到老子的身后来!” 刹那间,近两百群丐分成三伙,大部分都站在了三位长老的身后,也有一小部分跟随着陈长老站到了徐长老的身后,人数最少的,是全冠清带领反叛的弟子,他们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偌大的丐帮,已经有了分崩离析之象。 李煜看得清楚,心内冷笑,却做着别的打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网 见丐帮帮众分成三拨,吵吵嚷嚷,眼看就要火拼的架势了,乔峰眉头一皱,赶紧站出来阻止。 “众位兄弟,这帮主之位,乔某身份不合适,是肯定不会当了!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若是自相残杀,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众兄弟听乔某一言,都收了武器!” 丐帮以义气为重,听了他这几句话,暗自惭愧的同时,皆是眼含泪水。 “还有马副帮主冤死一事,”乔峰朗声又说道:“乔某虽然卸任帮主,临走前却还有一言相告,既然吴王殿下指认马夫人和白长老合谋害死的马副帮主,又指认全舵主与马夫人有染,他们又不能辩解,那就请众位长老细心查证,莫要冤枉了他们。若真是事实,那就按照帮规处置便是。” “帮主……” 乔峰说完,抱拳向众人行了一礼,萧索的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众位兄弟,乔某就此告辞。乔某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罢,有生之年,决不肯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棍。” 说完,乔峰施展擒龙功,伸出左手,远远地朝着徐长老一吸,徐长老那根跟随了他多年被盘的油光发亮的罗汉竹材质的棍棒就被吸了过来。 “哎,我的罗……” 在徐长老惊骇的呼声中,乔峰右手并拢,以掌作刀,一掌劈了下去,那包裹着油亮包浆的罗汉竹棍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乔峰随手扔在地上,抱拳道:“徐长老,得罪。” “算……算了,你,你高兴就好……” 李煜转过头低声偷笑起来,乔峰这是心里有气啊!也对,人家本来帮主当的好好的,虽说有叛乱吧,也被三言两语平定了,那叛乱的长老手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可那老糊涂的徐老梆子倒好,受了康敏的撺掇,不分青红皂白,硬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转眼之间,乔峰的帮主没了,还成了契丹人,哪儿说理去呀! 虽然,这些事实都是李煜亲自揭露的…… 不顾丐帮众人的挽留,乔峰施展轻功,就要离开,就在这时,突然从树林的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一队作异域番邦打扮的骑兵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隐隐有上百骑之多,群雄自不必说,纷纷戒备了起来。 待得火光明亮处,那队骑兵领头的一个络腮胡子从马背上扔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来,猖狂的笑道:“我道你们这群乞丐不去惠山赴会,原来鬼鬼祟祟躲在了这里!” 见这群骑兵出现,李煜神情凝重,招了招手,路修远心领神会的附耳过来,李煜轻声吩咐了两句,路修远点点头,悄悄后退,消失在夜色中。 “是谢副舵主!”蒋舵主眼尖,认出了骑兵扔出来的人,赶紧凑上去一眼,只见那谢副舵主喉咙被划开,浑身血肉模糊,早就气绝了。 “你们是什么人!什么约会!”徐长老惊怒交加的问道。 “徐长老,他们应该是西夏一品堂的人马,昨日是乔某答应了他们,约了第二天在惠山约战,可乔某昨日傍晚临时有事,派人通知他们改期,去送信的就是谢副舵主。”刚刚卸任的乔峰站出来朗声说道,大敌当前,自然是不能把丐帮的动乱泄露出来。 徐长老点了点头,大声质问道:“一品堂行事也太放浪了,一点规矩都不讲,竟然杀了咱们的使者!” “哈哈哈!与你们这群臭要饭的约战,没得坠了我们一品堂的名气,还讲什么规矩?臭要饭的听好了,我们将军听说你们有什么打猫棍法和降蛇十八掌,想要见识见识,哪个出来受死啊?” 那络腮胡子喊了一声,马队分开,走出四骑来,当头一个,身穿精美的铠甲,面向凶恶,头顶两侧剃的精光,正是统率一品堂的西夏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另外三人,两女一女,一个男的身材矮胖,面相丑陋,手拿一把大剪刀,另一个男的,持着一柄三尺钢爪,身形瘦长如竹竿,面容猥琐;那一个女的,长得倒是颇有姿色,只是她怀中却抱着一个婴孩,婴孩犹自啼哭不已,她却笑吟吟的看着,诡异的很。 这三人正是那受聘安身在一品堂的四大恶人之三,除了段延庆之外全数在这里了。 很好!西夏一品堂,四大恶人,还有那刚刚说话的络腮胡子就是假扮成李延宗的慕容复吧?这次要收拾的人,全数在这里了!李煜冷笑着悄悄退了两步,把自己隐藏在众锦衣卫后面,锦衣卫们也纷纷持手铳瞄准,戒备起来,等候李煜的命令。 丐帮和一品堂的人马对峙起来,战火一触即发。 “哪个出来受死?”岳老三跳下马背,大大咧咧的挥舞着他的鳄鱼剪。云中鹤紧跟其后,借着火光色眯眯的打量了王语嫣等几位姑娘一眼,舔了舔嘴唇,说道:“不错,不错,那几位小美人生的标致,等会儿大爷会好好疼你们的,等会儿定叫你们欲仙欲死,欲罢不……啊!!!” 李煜默默地掐算了下时间,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红外线夜视仪,往一品堂骑兵身后望去。待见到大批绿色的人影出现在骑兵身后,李煜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李煜早就知道一品堂不讲武德,会使用悲酥清风这样的迷药,因此,提前安排路求索他们事先隐藏起来,待一品堂出现,就悄悄转移到他们的上风口处,给他们来个惊喜! 至于李煜自己的安危,当然更重视了!李煜不慌不忙的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潜水用的小型氧气瓶和面罩,把面罩扣在脸上,打开气阀。 妥了!这叫科技破迷药,迂回反包围!浪起来! 藏在锦衣卫身后,李煜把56冲架在手下的肩膀上,嘴角勾起微笑,抬枪,瞄准,扣动扳机,哒哒哒,三发出膛的炙热子弹带着强大的动力势能瞬间命中了正在喋喋不休的云中鹤的跨下。 高速旋转的子弹把云中鹤赖以生存的那二两肉瞬间搅碎,并从他的股沟后面飞出,打断了两根马腿,一名一品堂武士跌下马来。 这么近的距离,李煜还没失手过,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云中鹤以后可以改叫阉鸡了——如果他能活着从装备火铳的五百厢军手中逃走的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包围 突发变故,李煜这枪声,也成功的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尤其是那赫连铁树,更是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奇异面罩的李煜,内心有些发懵,正在猜测是什么东西击伤了云中鹤。 李煜可不管他,开完枪后,立即大喊道:“目标西夏骑兵,三段击,第一排,放!” 砰…… 一阵硝烟弥漫,转瞬之间,十多名骑兵掉下马来,或死或伤。 “不好!下马散开!” 手铳声炸响的同时,赫连铁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对方拿的是什么武器,但也低伏下身体,把自己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不忘赶紧嘶喊一声,提醒手下躲避。 可惜为时已晚,即使是使用黑火药,那子弹的速度也是人类肉体躲不开的。 “第二排,放!” 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之后,又是七八骑掉下马来。这次一品堂的武士学乖了,纷纷把自己藏在战马的身子后面,躲避那不知名武器发射出来的“暗器”。 “第三排,放!” 可惜,练武之人动作快,受了两次打击之后早就下马躲藏了起来,这一次取得的战果有限,只堪堪打死打伤了不少战马。 毕竟只是手铳啊!威力小,射程近。 “大伙儿并肩子上啊!跟西夏胡狗不必讲什么规矩!”眼见一品堂被吴王殿下压制,丐帮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一声倒是提醒了众人,群雄握紧武器,从两侧包抄上去——他们不傻,早看出来了吴王那武器是直来直去的,可不敢挡在他们面前,那是枉死! “快!释放悲酥清风!全数释放!” 赫连铁树趴在地上,身前是他那刚刚倒毙的战马,周围的手下包括幸存的四大恶人全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眼见形势不好,自己这方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赶紧焦急的喊道。 几十名一品堂武士从怀中掏出瓷瓶,拔了瓶塞,隔着马尸便丢了出去。 一阵微风吹过,那挥发性极强的悲酥清风顿时弥漫在空气之中,丐帮之中,已经跃到了赫连铁树身侧不足两丈距离的乔峰正打算伸手施展擒龙功,把一品堂的领头人擒过来,却突然发觉浑身内力一卸,鼻腔里微微有些发痒,眼中不自觉得流出泪水来。 “大伙儿快屏住呼吸,胡狗放了迷药!”乔峰提起最后一口内力大声呼喊示警,随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可惜为时已晚。 悲酥清风无色无味,见效极快,又是处在下风处,群雄纷纷中招,就连稍远处李煜周围的刚刚发射三轮的锦衣卫们也手脚酸软再也提不起力气来。 在场之中,唯一还站着的两人,便只有待了氧气面罩隔绝了外部空气的李煜和吃了莽牯朱蛤意外获得百毒不侵能力的段誉。 小蠢萌段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刚刚群雄冲上去的时候,他只顾着保护王语嫣她们,压根没动弹,其实动弹了也没用,他那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的,指不定就是上去送菜了。 “殿下,怎么办?”段誉有些傻眼,刚刚还占了上风呢,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这边的人就全倒下了,这场景着实吓了他一跳,让他忍不住心慌。 “淡定!”李煜确实一点都不慌,现在的情况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悲酥清风这种犯规的玩意儿,直接防是防不住的,因为人不能不呼吸,只能提前埋伏好反杀手段。 反正一品堂手里有悲酥清风的解药,干掉他们,解毒就是了。 “啊哈哈哈!快,抓住他们,还有那小子,把他们的武器夺过来!” 听见群雄的喝骂声,赫连铁树悄悄抬起头来瞅了一眼,果然,丐帮那群叫花子和那群拿着不知名的武器瞬间杀伤了自己近二十名手下的那伙人都已经中招倒地,只有打赏云中鹤的那小子和一个少年还站着,虽然不知道他俩为何没有中招,但不过两人,也不足为虑。赫连铁树狂笑着从马尸后面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锦衣卫手里拿着的武器。 赫连铁树内心火热,他是个识货的,此行最大的收获已经不是将丐帮一网打尽,而是那群人手里的武器! 速度快,威力极大,必须带回大夏,加以仿制,那宋国岂还有还手之力? 一品堂的武士们,包括岳老三和孙二娘,听到命令后也纷纷站了出来,狞笑着就要上前。 “瞧我岳老二的啊!” “二娘,老三,帮我报仇!杀!杀光他们!”在岳老三的脚下,是已经气若游丝的云中鹤,刚刚他运气不错,岳老三躲避的时候顺手带了他一程,这才没有被手铳打死。 但大量失血,云中鹤这会儿已经有些挺不住了,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岳老三很是愤怒,四大恶人同气连枝,今天却折了一个,气急攻心,倒也不管那段誉是自己打赌输了认下的师傅,反正一会儿不向他出手便是,但那打伤了老四的小子,岳老三肯定不会放过。 就在一品堂武士将要出手,丐帮以及单家五雄等应邀而来的江湖人士正惶恐不安的时刻,杏子林的西北方向,却突然出现了大队明火,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哚!哚!哚! 赫连铁树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所有的手下都在这里了,那从自己背后过来的,肯定是敌非友! “李延宗,悲酥清风还有吗?”赫连铁树神情凝重,赶紧问向身边的络腮胡子,假扮成李延宗的慕容复。 “将军,都用光了。”慕容复眼珠转动,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假借一品堂之手消灭丐帮,自己再把消息传出去,引得江湖同道群情激奋,挑起大宋武林和西夏一品堂之间的战乱,自己好火中取栗。 “他娘的!戒备!”赫连铁树咬了咬牙,大喊一声,顿时所有的手下都暂时放弃了待宰羔羊般的群雄,手持武器,神情凝重的看向西北方火光处,唯有岳老三和孙二娘,依旧恶狠狠的盯着李煜。 背对自己?这些党项人是不是把自己忘记了?刚刚云中鹤是怎么残的来着?李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56冲,立姿射击状态,警惕着岳老三。 刚刚李煜点射云中鹤的那三枪其实是发了个信号,之所以不再开枪,就是因为子弹不多,用完了没地方补充,能省则省,反正路求索带兵过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网打尽(上)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句话用来形容路求索带领的这五百“厢军”再合适不过了!五百人,排成整齐的五列横队,行进间,步伐都能做到基本一致,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堵城墙,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敌人见了都会心慌。 李煜手下的私军中,能从海外调到内陆顶着厢军的皮来保卫自己的,必须都是忠心耿耿的精锐,其必须有家人,家人全部在李煜的庇护之下,还都是两年以上的老兵,必须人人都见过血,曾手刃过不服王化的土人。 看着缓缓逼近到八十步外的这股来历不明的军队,赫连铁树暗暗心惊,这绝对不是宋国的军队,宋国最精锐的西军绝对没有这样的精气神。 哔! 早就得到了兄长传来的殿下命令,也早就做了战斗部署,路求索领兵露面之后,就压根没给一品堂武士任何思索或者抓人质的机会,他那与兄长路修远一样丑陋的面容紧绷着,抬手把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铜哨叼在嘴里,深吸一口气吹响了一个音节。 与此同时,站在路求索身后的掌旗官举着的鲜红令旗使劲往前一挥。 第一堵墙停止前进,举枪瞄准,扣动扳机,火药燃烧产生大量青烟,噼里啪啦声中,一百枚铅弹从枪管激射而出,在一品堂武士身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射击过后,低头,装弹,与此同时,第二排士兵停止前进……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这叫行进间交替五段射击,用来对付骑兵,或者武林人士,向来无往不利。 而李煜也在将士们出现之后,赶紧趴在地上,紧贴地面。 流弹无眼啊!李煜信赖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但绝对不信赖他们手里的燧发滑膛枪! 待第一轮的五次射击结束,将士们已经距离一品堂武士不足三十步,而第一排的士兵早就填装好了子弹,正举枪瞄准剩余的敌人。 再看西夏武士这边,赫连铁树极为机灵,他早在第一次射击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飞速的俯下身子,就地一滚,再次把自己隐藏在马尸身后。 慕容复以及两大恶人位置不对,身边没有战马躲藏,但他们武功高强,情急之下,各自抓住身边的一名一品堂武士,挡在自己身前。 得亏将士们这次使用的是铅弹,杀伤力大,但是穿透性不强,慕容复他们才得以逃脱性命。 但被他们抓来挡在身前的武士们就惨了,铅弹质软,射入人体撞上骨骼之后会炸开,其效果类似达姆弹,而且附带重金属毒性,当然,这一点“挡箭牌”就不需要担心了,早在第一次射击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当场毙命。 其余的一品堂武士也没落了什么好下场,一轮射击,五百发铅弹,除了少数机灵的,余者皆中弹,或死或伤。 “止!” 路求索大喝一声,抬手攥拳做了个手势,将士们前进的脚步瞬间停止,如同一根根标枪扎在原地,没人发出一言一语,只是依旧持枪瞄准敌人,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第四、第五都,绕后保护殿下!” “余者保持戒备!” “跪地投降者免死,否则格杀勿论!” 半刻钟后,空气中的悲酥清风早就消散干净,李煜摘下面罩,连同氧气瓶一起收回随身空间,周围的锦衣卫并无异样,他们早就习惯自家王爷的神奇了。 李煜站起来往厢军那边走去,顺路上还帮惊骇的段誉合上了下巴。而周围的群雄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李煜,如同在看一个疯子。 事情很明显,这突然出现打败了一品堂拯救自己的军队,正是吴王手里的精锐部下,看他们那令行禁止的模样,以及他们手里那威力巨大的武器,群雄心里纷纷有种不好的猜测。 群雄中不乏有聪明人,大宋的亲王可基本上没有实权的,但这吴王手里竟然有如此精锐的军队!转瞬之间,就击残了高手众多的一品堂,那这支军队对上大宋官军会是什么战果?哪怕是最精锐的西军?这些聪明人几乎肯定这支军队虽然穿着厢军的着装,但绝对不是朝廷的军队!朝廷又不是疯了,有这种军队这种武器不拿去对付党项和契丹,用来保护一个闲散亲王? 其必定是私军!吴王所图必定非小!大宋莫不成又要祸起萧墙? “殿下!”见李煜过来,路氏两兄弟赶紧行了个军礼,路修远还抱着个婴孩,这是刚刚从叶二娘手中截获的,婴孩运气不错,没有中弹,这会儿正在啼哭呢。 “免礼,辛苦了。”李煜摆摆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的所剩不多的一品堂武士,包括赫连铁树和慕容复,以及岳老三、叶二娘,轻蔑的一笑,转头吩咐道:“求索,命令将士们,伤者补枪,就地击杀,其余的绑起来,绑结实了,这可都是江湖高手,注意安全。修远,把孩子交给手下,待逼问出其父母下落后还给人家,你从他们身上翻出解药,先把你手下的毒给解了。” “是!” 路修远蹲下来,从几名死掉的党项人怀中翻出几个瓷瓶,再持枪从活人口中逼问出解药的用法。 路求索做的更绝,命令士兵十人一组,枪口从背后抵住俘虏的脑袋,然后才分出一人来,先卸了他们的关节,再拿着绳子把俘虏反绑起来,押在一旁。 等做完这一切,正当群雄们满心欢喜的等待吴王为自己等人解毒的时候,李煜却是又叫过路修远来,指着被迷倒在地的群雄吩咐了几句。 路修远会意点头,不怀好意的看了群雄一眼,一挥手,带着手下,从厢军那里借来绳索,迎着群雄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李煜点名的几个人身边。 “殿下有令,丐帮白世镜、全冠清、康敏以及四大长老,智光和尚、赵钱孙,风波恶、包不同、阿朱、阿碧、王语嫣,触犯国法,全数押回府衙待审,其余人等,聚众闹事,殿下念尔等初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如若再犯,定罚不饶!来人,把以上人等绑了!” 当下,便有锦衣卫两两一组上前,分别站到念到名字的人身边,先动手绑起来,然后才取出解药,放到他们鼻腔处给他们解毒。 而群雄早就吵嚷起来了,甚至掺杂着怒骂声,段誉身形一晃,施展凌波微步挡在王语嫣身前,却被两名锦衣卫用手铳指着头,段誉不善言辞,求助似的目光看向李煜;那边,坐在地上的乔峰,也是用诧异的目光看向李煜,似乎是等李煜给众人一个解释。 ps:感谢立刻鄱阳湖读者老爷的打赏!感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网打尽(下) 砰! 听着这些吵嚷咒骂声,李煜随手取过身边树下的手铳,朝天开了一枪,往前走了几步,喊道:“都肃静!” 环视一圈,见群雄停止吵闹,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解释,李煜抬起手臂,指向刚刚路修远念到名字的几人,面容肃穆,大声说道:“他们,皆是犯了国法!” 不等众人反对,李煜紧接着解释道:“丐帮,白世镜等人涉嫌私通、谋杀;四大长老,乃是尔等聚众闹事的领头人,不得不略作薄惩;智光和尚、赵钱孙,涉及到三十年前雁门关血案;包不同、风波恶等皆是慕容复的手下或者亲属,涉嫌谋反大案,怎么,你们还想为他们求情不成?” “非也,非也,说我等谋反,全是你一面之词,纯属污蔑!而且,你也没权利抓捕这些英雄豪杰!大伙儿说是不是!?”群雄还没等说出什么呢,五花大绑的包不同倒是急了,谋反啊!这tm是诛九族的罪过! “是极!”“就是!你一个闲散王爷,凭什么抓人!”包不同此言一出,群雄中倒有一大半出声附和的,而那些低头沉默不语的,就是那群聪明人了——大军围着,讲什么道理! “笑话!本王乃是两浙路安抚大使,帮着按察司抓几个犯人而已,还讲什么权利!”李煜轻笑一声,指向包不同:“不见棺材不落泪!要证据是吧?来人!那群俘虏中有个叫李延宗的,把他带上来!” 伪装成李延宗的慕容复躲在俘虏堆里,正在思索着逃脱之计,虽然被五花大绑,卸了关节,但这可难不到他慕容复。他自小习得各家武学,对这筋骨关节擒拿缩骨之技也是练过的,自行恢复易如反掌,那麻绳虽然捆的结实,但也难不倒自己。 唯一的难处就是,那群手拿怪异武器的士兵。 也不知那是什么武器,竟比起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来也还毫不逊色,几可媲美传说中的六脉神剑了。慕容复虽然自负,但也自知,自己绝对不可能能在几百根“六脉神剑”之下逃得性命,为今之计,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那就暴露身份,就说自己乃是潜入西夏一品堂打探消息的,想必自己这“南慕容”的牌子还有这个面子,而且,自己也跟吴王相识,打过几次照面,向来他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那边的吴王命令将自己的家臣和侍婢表妹抓捕起来,正奇怪时,又听得吴王叫破了自己谋反,令人将自己带过去,心中大骇,立即施展分筋错骨的手段,把自己的关节复位,提起一口内力,就要崩断绳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负责看押俘虏的将士早就一丝不苟的盯着他们了,见这个络腮胡子似有动作,齐刷刷的枪口便指向了他的脑袋。 “跪好别动,再动打死你!” 这时,路求索奉命走了过来,打量了俘虏一圈,问道:“哪个是李延宗?” 没人说话,但俘虏们却齐刷刷的看向络腮胡子。 “是你?殿下有令,带过去!” “是!” 当下便上来五名军士,两人提起慕容复的胳膊,三人持枪抵住他的后背,还不忘警告道:“老实点,敢耍花招就打死你!” 慕容复长这么大还从未遭遇过如此耻辱,脸色涨得通红,心里又气又怕却也不敢发作,只得老老实实的被带到群雄面前。 路修远上前踢了他一脚,让他面对群雄跪好。 群雄不知吴王这是何意,正纳闷时,李煜开口朗声说道:“这就是慕容复!呵呵,南慕容,好大的名头,乔装打扮混在党项人的队伍里,意图覆灭丐帮,挑起中原武林和西夏的争端,慕容复,你这狗苟蝇营的计谋和你爹一个德行,上不了台面!” “这是慕容复?”“不对吧,慕容公子我可见过。”“没听吴王殿下说是乔装打扮吗?”“果然是鲜卑胡奴,我汉人哪有姓慕容的!” 群雄看着那络腮胡子,议论纷纷。 慕容复被叫破了身份,怨毒的盯着李煜,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全是我运道不好,碰上了你这朝廷狗官!” 南慕容自有南慕容的高傲,自然不会死不承认。 “你真是公子爷?”包不同心里咯噔一下,慕容复这次说话没有伪装声音,他自然是听清楚了,只是,内心还是奢望着是自己听错了。 慕容复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唉!算我栽了!”包不同从慕容复的眼神中看到了回答,愣了一下,长叹一声,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行了,都别聊了!本王不管你们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本王的规矩就是规矩,这大军,就是本王的道理!”李煜睥睨环视一圈,大手一挥:“将犯事儿人员和俘虏全数带回苏州府衙关押,修远,留几个人手,待大军撤离后给他们解毒,让他们自行离去。” “是!” 等将士们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准备撤离后,李煜拿过一瓶解药,走到乔峰身边,给乔峰解了毒,随即问道:“乔帮主,不知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啊?” “我?乔某已经不再是帮主了。”解药虽然恶臭,但见效很快,乔峰恢复了些力气,苦笑着站起身来,复杂的看向李煜的眼睛:“乔某本来打算去雁门关外,寻那石刻,了解当年的真相,可殿下把丐帮一众长老全数逮捕,乔某却也不能不管,不知殿下有何见教?” “哈哈哈,”李煜大笑了几声,拍了拍乔峰的肩膀,悄声说道:“放心,除了白世镜等几个合谋杀了马大元的,其他的四位长老本王只是想请他们做客而已,不会动他们一丝一毫。至于乔帮主你,可有兴趣陪本王去苏州、或者出海走一趟?不瞒乔帮主,本王却有要事要与丐帮商议,另外,本王抓了赵钱孙和智光,乔帮主就不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年的带头大哥的身份?” “这……”乔峰迟疑了片刻,再次苦笑一声:“殿下还是莫要再称呼乔某为帮主了,至于殿下要与丐帮议事,乔某自然愿意做个见证,带头大哥的身份,若是殿下知道,还请殿下告知乔某,乔某不胜感激。” “不急,等回去了再说。”李煜微笑,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目标,那便是将乔峰及丐帮一干首脑全数“请”回苏州,至于揭破雁门关血案、慕容复谋反之类的,那只是捎带手的就办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海跑路 七天之后,茫茫东海,两艘巨大的福船劈波斩浪。 此时旭日东升,领头的一艘稍大一些的福船上,李煜几人站在船头甲板上,静静的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在风力的驱动下,船头劈开海水,溅起大量白色的泡沫,一群正在捕食海豚在船只前进的方向,不时的跃出水面,像是在为福船引领方向。 “我初次出海时,也是晕船,后来,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阿朱,给乔帮主拿两个橘子,可以缓解不适。”李煜看了一下身后又干呕了几次的乔峰,笑呵呵的吩咐道。 “是。” “不,不必了。”乔峰抬起手,脸色煞白,脚步虚浮,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似的,实际上,这只是晕船而已。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名满天下的北乔峰,竟然还会晕船?而且,看症状,还挺剧烈的。 乔峰踉踉跄跄的走到李煜身边,问道:“殿下,都已经出海一天了,你能告诉乔某此行的目的地了吧?还有,你把丐帮的四大长老都带上船,这是为何?” 七天前,李煜带着一众“战利品”,趁夜赶回苏州。 第二天,便带兵围了参合庄,将参合庄内男女老少一网打尽,抄了还施水阁及庄内金银,彻底拔了慕容复的势力。 而李青萝虽然与慕容复有亲戚,但世界不对,也顾忌逍遥三老,李煜却是没去动她,反而还把王语嫣放了,段誉那个小蠢萌也自然不再缠着李煜求情,转过头就去纠缠神仙姐姐了。 自小暗恋的表哥被抓,而且还是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王语嫣自然万念俱灰,不住的哀求李煜放了慕容复,然后就被赶到府衙的李青萝揪着耳朵拽走了,段誉自然也是与结拜大哥拜别,屁颠屁颠的跟着李青萝去了曼陀山庄。 这回段誉是真高兴啊!慕容复被抓,谋反啊!多半是出不来了,正好断了神仙姐姐的念想,此时趁机而入…… 杏子林与参合庄抓了那么多人,李煜却没有着急审讯,而是命令手下将士把他们押送松江码头,关押在停泊在那里的两艘福船上,并收拾行囊,带上了王妃侧妃及孺人、腾妾,几个便宜儿子,合府大搬家,准备转移到海外。 官府又不是瞎子傻子,李煜在苏州和无锡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还调动了厢军,自有官员上报朝廷,李煜自然是要赶紧跑路的,反正已经决议出兵灭辽了,苏州这块根据地也就算是废了。 第三天,不出李煜所料,朝廷派来的传旨宦官出现在太湖边的吴王别院,却是太皇太后十日前下诏,召吴王回京的。李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理会诏书,反而把传旨宦官关押了起来。 第五天,带着王府家眷随扈将士全数上了大船,李煜命令船队逆流而上,直奔扬州,派路求索领兵上岸,把刚从太湖游玩归来的苏东坡强请到了船上,并带上了他的第二任妻子王润之,侍妾王朝云和另一位新纳的小妾,以及三个儿子。 第六天,两艘福船出了长江口,调整方向,往西南流求大岛驶去。 “乔帮主……” “殿下,乔某早就说过了,这丐帮帮主,乔某早就辞了。” “乔帮主,这话你可说早了,丐帮的长老和帮众大多都是支持你的。”李煜玩味的一笑:“再者说,以后什么契丹啊,丐帮啊,都不重要了,辽国,怕是挺不过今岁了,契丹人,也未必不能做了丐帮的帮主。” 乔峰一惊:“殿下这是何意?” 这时,阿朱从船舱里取过来一小筐橘子,笑吟吟的拨了一个,递给乔峰:“乔大哥,给你吃。” 阿朱虽然是慕容复的侍婢,也是被李煜捉拿了的,但上船之后,李煜就命人把阿朱阿碧放了出来,并以参合庄上百口人命相威胁,让二女乖乖听话。 李煜遂了阿碧的愿,让她自去另一艘福船最下层的船舱中照顾被关押的慕容复,阿朱则被李煜留了下来,并命令她负责照顾晕船的乔峰。 其实李煜抓了那么多人,其中大多数压根就没打算处死,比如参合庄的奴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慕容复谋反的事实,完全算得上是无辜的。这一部分人,李煜打算到了流求之后警告一番就把他们放了,打散安置在各个农庄里,分发土地粮种农具,做一个自耕农。 那些一品堂的武士,除了赫连铁树之外,都流放军中看管,做冲锋陷阵之用,这都是会武功的,用来钻丛林,清剿土人再合适不过了,死了也不可惜,有军队镇压,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甚至就连康敏这样的毒妇,李煜都没打算处死,而是打算将她连同白世镜、全冠清交给丐帮自行处置。 李煜真正决定要处死的,只有叶二娘一个,并且,李煜绝对不会让她死痛快了! 采生、折割,按照李煜在海外定下来的律法,要凌迟三千刀,其从者家人连坐皆斩的。 “字面意思。”望着眼前辽阔的的大海,李煜深吸一口气:“本王已经决意,东南风起时,出兵灭辽!往后啊,什么契丹人、奚人、渤海人,都做了本王治下的百姓,只要遵纪守法,与汉人再无分别,你一个契丹人,还带了一半的汉人血脉,凭什么做不得丐帮帮主?” 李煜这是考虑当前的国情做出的决定,契丹虽然是外族,但辽国立国近两百年,各族混居,早已经汉化严重,与那些女真蛮子不可同日而语。 “殿下要灭辽?”听了这话,乔峰大为震惊,再也不顾不得什么帮主不帮主了,赶紧追问道:“殿下怎么可能灭辽?宋辽百年无大战,兵备松弛,朝廷也不可能。再者说,殿下哪来的兵力用来灭辽?或者说,殿下在海外?” 能做的了丐帮帮主,并带领帮派日益强盛,乔峰自然也是个聪明人,在结合这两年沿海各地乞丐不断无缘无故消失的传闻,乔峰顿时就猜出了个大概。 李煜自信的一笑:“杏子林中的那些将士你也看了,感觉如何?” “古之魏武、陷阵皆不能敌也!”乔峰诚实的夸赞道:“五百士卒,足可抵挡辽兵五千,若是大宋的禁军嘛,足可击溃一万!可惜,就是人数少了些。” “人少?”李煜仰天一笑:“这样武器装备的精兵,本王有几万!你说,够不够灭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收服东坡 “几万!”乔峰紧皱眉头,诧异的看了李煜一眼,心道这吴王果然包藏祸心,图谋不轨,竟私下里练了几万私军。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干自己何事。以前自己是汉人,是丐帮帮主,一向关心社稷安危,可如今,自己已经是契丹人的身份,还管这些作甚! 于是思索了一会儿,乔峰肯定道:“若是有几万像杏子林里那样的精兵,配上二十万辅兵,足以覆灭辽国了,甚至……” 甚至打进汴梁,夺了皇位也不在话下,这话乔峰终是没有说出来。 自澶渊之盟后,宋辽百年承平无大战,此时的辽国铁骑早已不复初建国时那般精锐,武备松弛加上民族融合,辽国已经有了败絮其中之象,若不然,也不会再几十年后,被东北深山老林里的女真蛮子在护步达冈以两万破七十万,最终覆灭辽国了。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辽、西夏、大宋!”李煜看着眼前开阔的海面,眼中有精光闪过,他抬起胳膊,伸出手掌,虚握拳头,似是这三国尽在掌握。 “等到了陆地上,本王会叫上四位丐帮长老,再与乔帮主商讨一下丐帮改制的问题,以及,给江湖立规矩!” 乔峰没有答话,痴痴的望着李煜的背影,攥了攥拳头,旋即松开,长叹一口气,拱了拱手,转身慢慢的走向船舱。 吴王其所图非小啊!天下战乱在即,也不知是福是祸。 就在这时,从船舱中踉踉跄跄冲出来一老者,手里攥着一把橘子皮,老者虽两鬓斑白,可身体看着健壮,一脸怒色,从船舱里出来后,左右看了看,便径直冲到李煜身后,抬手就将橘子皮扔向李煜,并叫骂道:“好你个赵頵,可算让老夫给抓住了!你不是说病了不见老夫的吗?这会儿反倒是跑甲板上吹风?” “东坡先生。” 淬不及防之下,被橘子皮扔了一脑袋,李煜也不生气,笑吟吟的把橘子皮拂落,转身长辑一礼。 “吴王,你可知绑架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老者正是东坡先生苏轼,此时苏轼显然很是生气,因为李煜办的事儿太操蛋了! 苏轼本来好好的应李煜的约,带着新纳的小妾在太湖游玩了几天之后,因为李煜要出门去无锡,苏轼便辞别了李煜,坐上马车,一路上边是赶路边是游玩,悠哉悠哉的从苏州赶去扬州,刚进了扬州地界,还没回府衙呢,在路上就被路求索领兵强请到了船上。 从扬州到码头这一路上苏轼那个担惊受怕啊,还以为遇上了兵灾呢!结果上了船才知道,这是吴王手下的兵丁,特来请自己出海“共商大事”!而且还把自己的妻子孩子也接上船了。 作为自己忘年交的吴王一直想招揽自己,这一点苏轼早就知道,苏轼生气的不是被强请上船,而是气李煜办事儿不地道: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强请老夫,那你别放老夫回扬州啊!你直接在苏州就把老夫扣住啊!你可倒好,故意放老夫回扬州,老夫走了几百里,累的腰酸背痛的,可没等进家门呢你又派人把老夫绑回来?玩呢?上了船又推说病了不见老夫?等出了海回不去了才敢露面? “先生赎罪。”李煜笑呵呵的赔了个不是,解释道:“先生,子曰,计划赶不上变化,本王不得以,才派人强请先生,实在是仰慕先生的气节才华,想请先生共商大事。” “共商你……共商个什么大事!”苏轼没好气的埋怨了一句:“你可知道,这绑架朝廷命官等同于谋反?还有,这地方官员擅离职守是个什么罪过?唉,你可害苦老夫了!” “不是,那先生以为,本王这是在做什么呢?”李煜好笑的问道:“先生也是知道,本王在海外有不少产业,先生不会以为本王就是做做海贸的生意吧?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先生了,本王麾下子民何止百万,更有精锐大军克敌必胜,钱粮兵甲无数,利炮坚船雄视天下,本王已经决意东南风起时,以海船运兵,覆灭辽国,收回燕云!” “你,你,果真是谋反啊!”苏轼翘着胡子,震惊的看着李煜,手指颤抖的点了点,一拍大腿,懊恼道:“我知你海外产业不小,却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狼子野心,唉!老夫交友不慎,上了贼船了!” “这艘贼船上了可就下不来喽。” 苏轼长叹一声:“罢,罢!老夫问你,辽国铁骑战力无双,几十万大军,你拿什么对付?朝廷拥兵几百万,就算取出腐朽不堪的禁军厢军,还有几十万精锐的边军,你能对付的了?” “不过土鸡瓦狗耳。”李煜神秘一笑:“东坡先生,子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咱们此行的目的是流求大岛,等船只靠岸,本王带你参观一下本王治下的民生和军队可好?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子何曾说过这话?” “子是没说过,但本王记得,曾经有一名饱学之士,在密州城外打兔子,喝多了吹牛非说自己射死了一只老虎。还说什么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调侃了一句,李煜目光灼灼的直视苏轼眼睛:“冯唐易老,打兔子也没甚意思,辽东猛虎无数,先生,可愿随本王亲率十万控弦,会猎辽东,做一回那直捣龙城的长平烈候?” “这……” 苏轼自觉地自己老迈的心脏砰砰的急速跳动着,壮年时的宏愿原以为这辈子再也实现不了了,没想到临老了反倒是机会送上门了,可偏偏发出邀请的却不是朝廷,而是一名即将谋反的亲王,即便他也是英宗皇帝的嫡系血脉,当今官家的皇叔。 低垂着脑袋,苏轼沉吟思索良久,终于抬起头来,长叹一口气,半是肯定半是询问道:“殿下有几分把握?” 成了!李煜眼神一亮,苏东坡这样问自己,多半是答应了。虽然苏轼这人做官的智慧几乎没有,当个将军也不知道其有没有领兵才能,但李煜就是喜欢、欣赏他的文采气节,也不介意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功劳分他一些,带他躺赢名传千古。 当然,他的才学已经流于青史了。 “七八成把握吧!”李煜谨慎的答了一句。 苏轼躬身一礼:“那老夫就陪着殿下,猎上几只辽东的猛虎!” 苏轼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不管自己答应与否吴王都要出兵,那自己何妨留在他身边,一来,蹭一个收复燕云的美名,二来,徐徐图之,说不定就说动吴王放弃谋反了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审判 流求,兴京府,这里便是后世弯弯的省会,算是李煜海外基业的大本营了,当年首先移民开发的便是这里,李煜亲自命名为“兴京”,寓意龙兴之地嘛,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李煜确实“其心可诛”了。如今兴京府商业兴隆,物资充沛,再也不复当年的荒凉之象。 兴京府的西边,是一座硕大的商业码头,来往停泊的船只络绎不绝,除了来自大陆的海商之外,还有各种打扮的番邦人士,操着各种各样的鸟语。 在兴京府的西北方向,穿过山谷与河流,也就是后世鸡笼的位置,海边上也修建一座码头,但这座码头却不对民众开放,是专做军用的海军基地。 海军码头,两艘福船缓缓靠岸,停靠在众多的军用船舶之中,在杨破奴所率将士的迎接下,李煜带领吴王府家眷住进了久违的兴京府的王府。 随行将士归营,被强请来的客人也安排好了住处,那些囚犯转交杨破奴所率将士看押,一路上舟车劳顿,李煜早早的便歇下了。 第二天,邀请了兴京府的下属官员,以及苏轼,乔峰、四大长老等人,李煜在兴京府衙召开了审讯大会。 首当其冲的便是叶二娘。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被拉上来的时候很是萎靡不振,似乎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命运。李煜懒得与之废话,命人宣读罪状,直接便判了个三千刀的凌迟。 其次则是慕容复及其四大家臣,包不同、风波恶、邓百川、公冶乾,宣读其谋反意图后关押了起来,李煜打算把他们当成存储起来的丹药,等自己研究学会了北冥神功后吸尽他们的功力,去除了危险性再把他们流放麻逸开荒种地去,以后就老老实实当一辈子老农就行了,造反这活儿真不是他们能玩得转的,瞧他们慕容家立志号称复兴燕国,可一代代的老盯着江湖使劲儿,小家子气。 赫连铁树领头的党项武士则按照李煜的设想,交给了军队看管,将来运至麻逸、澳洲等地做个能打的炮灰,清剿土人,发挥余热。 丐帮四大长老被警告一番后释放,李煜卖了个好,把白世镜三人交予他们自行处置。白世镜身为执法长老,行事一直规矩,可惜一着不慎,没抵住诱惑,犯了错误,此时早已经悔恨交加,自行摘去口袋,痛哭忏悔后自行了断;全冠清则是不知悔改,被暴脾气的吴长老一掌拍死;康敏见事不好,则卖弄色相,竟然妄图勾引李煜,想让李煜恕其罪,李煜毫不动心,对,就是毫不动心,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赶紧半弯着腰坐下,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不得不说,这妖精确实够诱惑的,可以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李煜可不敢招惹她,生怕万一哪天把自己给夹……咳咳,下药害死。 康敏使出了万般手段,却又被一点儿都不懂的怜香惜玉的吴长老一掌拍了个七窍流血,魂归地狱,可惜……是大快人心! 审判大会结束,李煜命各属官各自履职,自己则带上了乔峰以及四大长老回了王府,并宣读了一项建议,或者说是通知。 丐帮必须改制! 丐帮,顾名思义,就是以乞丐组成的帮派,最初只是各地乞丐拉帮结伙避免自己被欺负的一个个小团体,后来才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大宋经济发达,但下层的百姓却过的很苦,农民起义几乎不断,这乞丐自然也就源源不绝。 其中绝大部分只是一些破产的农民和工匠,而且也不一定是丐帮的成员;但丐帮之中也掺杂着一些好勇斗狠之辈,他们借着丐帮的牌子,作奸犯科,败坏了不少丐帮的名声。自乔峰上台后大力整顿,才使丐帮的风气焕然一空。 但这远远不够! 李煜设想中,丐帮必须完全改组成为一个纯粹的江湖帮派,把那些良莠不齐的混子和破产的农民工匠剔除出去,这一部分人自有李煜接收,海外大片的闲置土地可急缺人手呢! 说白了,李煜就是看上那些吃不上饭的乞丐了! “这……”听完了李煜的“建议”,四大长老很是为难,面面相觑。 “殿下,为丐帮弟子找一条出路我们并不反对,但这样一来,丐帮也将名存实亡了。”宋长老心中左右为难,迟疑的说道,他心中很明白,吴王提出的建议对绝大部分丐帮弟子都好,去海外,开垦农庄,或者开采矿产,自食其力,不比当乞丐强的多了,但这样一来,丐帮也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精英弟子了,彻底沦为一个江湖上的普通帮派。 一边是弟子的前途,一边是帮派的未来,宋长老很难决定。 奚长老出言道:“我却觉得不错,咱们丐帮的初衷便是让全天下的乞丐都有一口饭吃,帮扶弱小,除暴安良,谁愿意做一辈子乞丐?吴王殿下为众弟子寻一条出路,娶妻生子,在下代表丐帮弟子拜谢殿下了!” 四大长老各抒己见,拿不定主意,又想请示了乔峰,乔峰却推脱自己已经不是丐帮帮主,不便建议。四位长老无奈,自己商量了一会儿,终究是形势比人强,亦或者确实对普通弟子有好处,这才答应了下来。 “以后精简过的丐帮可以配合官府先期负责丐帮弟子和未加入丐帮的移民事物,等这件事儿做完了,也可以涉足镖局之类的行业。当然,本王还是比较属意乔帮主来继续担任丐帮帮主的,丐帮弟子也大多数服他,你们说呢?” 李煜自然不会不给丐帮出路的,他以后还要通过丐帮这块牌子,统一江湖之用,得留着这个白手套。 “乔帮主自然便是丐帮帮主!什么契丹不契丹的,我们丐帮上下只认乔帮主!”宋长老一拱手,疑问道:“只是这配合官府?官府会同意?” “所以本王说的是以后!”李煜一笑,解释道:“且等几个月吧,乔帮主和四位长老也可以住在岛上,休养生息,顺带着参观一下本王的治下,也算是提前了解将来丐帮弟子生活的环境了。” ps:感谢无善无恶1读者老爷的打赏!感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海远征 东京汴梁城,慈宁殿。 太皇太后高滔滔半躺在床榻上,身边站着一名锦袍少年,少年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正慢条斯理的念给高滔滔听。 这少年正是还未亲政的皇帝赵煦,尽管高滔滔缠绵病榻,怕是不久于人世,但这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依旧不肯放权给皇帝,而是让赵煦代劳,把朝臣上呈的奏折念给自己听,自己给出处理意见,名曰“训政”。 赵煦自然是不满的,但满朝文武,皆是太皇太后的人,赵煦只盼着祖母赶紧死了最好,自己才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 这是,高滔滔的心腹宦官梁惟简悄悄从殿外遛了进来,束手恭敬的站在床侧。 赵煦眉头轻皱,停止念读声,梁惟简恭敬的行礼,声音颤颤巍巍的禀报道:“启禀太后、官家,派去两浙路寻吴王殿下传旨的宦官回来了。” 萎靡在床榻上的高滔滔眼神一亮,一抬手:“宣进来吧,老身数年不见四哥,是有些想念了。” “这……”梁惟简迟疑的应了一声,面有为难之色。 “发生何事?” “禀太后,吴王并未回京。” “嗯?”高滔滔一皱眉,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声音一下子提高,反倒把小皇帝赵煦吓了一哆嗦,高滔滔不满的瞥了赵煦一眼,气愤的吩咐道:“传旨的宦官呢?叫进来!” “是。” 不多时,两名年轻的宦官进得殿来,战战兢兢的跪下,不等高滔滔问话,便主动交代道:“启禀太皇太后,小的们刚进了苏州,吴王殿下便命人捉了小的们关在了柴房里,足足关了七天啊!” “吴王呢?” “禀太皇太后,小的们不知。小的们从柴房逃出来时,整个吴王府已经人去楼空了。小的们生恐完不成太后的差事,赶紧四处打听,竟然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咳咳咳,”高滔滔气急,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起来,旁边的梁惟简见状,赶紧又是捶背又是端水的,还命人急传太医。缓了好一阵,高滔滔才喘匀了气,没顾得上看赵煦暗自可惜的神色,大名命令道:“吴王去哪儿了?说!” “是,是,小的们一路打听,竟然打听到吴王殿下领着兵丁,沿路州府皆不敢阻拦,吴王殿下坐上大船,出海去了,还派人去了扬州,把苏学士给绑走了。”一名小宦官惶恐的答道。 “什么!混账!咳咳咳!”高滔滔顿时大怒,干枯的手掌攥紧锦被,面色一红,再次咳嗽起来,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多时,太医进来,好一番救治,高滔滔才缓过气来,神情落寞的挥手让太医退下,招来暗自窃喜的赵煦,声音低沉的吩咐道:“吴王不肖,官家速速派人出海,召他回来。” “啊?是!”赵煦一愣,赶紧答应下来。他当然知道吴王八成是去了海外流求大岛,朝廷又不是瞎子,吴王虽然做的隐秘,但朝廷也隐约知道一点,这些年吴王在海外闹了一些动静,和江南的海商合伙做了不小的生意,只是懒得管而已。 赵煦虽然口中答应,但压根没打算去做,毕竟,一个亲王,自甘下贱的做些商贾的营生,自甘堕落,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由他去好了,他不回来正好,最好是死在海外,自己也好省些心,等太皇太后一死,自己掌了权,就把吴王的差遣下了,免得碍眼。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李煜现在每天忙得很,处理海外基地的各项政事,备军练兵,帮助苏轼熟悉管理军务后勤,晚上还要安慰一下空虚的妃子们,争取要个“亲生”的儿子。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中旬,田七越来越炎热了,东南边起了季风,带来了不少降雨。 海军码头上,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战舰整装待发,不断有来来往往的海军将士把物资搬运上船。 码头周边,驻扎了一片连绵不绝的营地,五万名从各地集中起来的神机营将士早就进驻了这里,随着大战临近,他们也早就做好了开赴战场的准备。 四月十八日,东南风起,宜用兵。 李煜穿戴上繁琐的甲胄,跨上骏马,告别了泪涟涟的王妃周氏,带着随从进了兵营。 驻地校场上,李煜站在高台,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忠于自己的战士,面容严肃,沉默良久。 就在将士们以为自己的统率吴王殿下要做出征前的动员的时候,却见李煜拔出腰间利剑,舞了一下,大喊道:“登船!出发!” 噗呲!在高台后面的负责本次出征总管军需后勤的苏轼一下子笑了出来,还以为吴王要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来激励将士们呢,弄了半天就四个字! 李煜确实觉得压根就没有必要做什么战前讲话来激励士气,自己手下的士兵,和传统意义上的古代士兵并不一样,除了更为严苛的训练之外,其一切思想纪律,在平时都早就做得很好了。军队里面设有教导官,除了要负责教授将士们习字之外,还负责了思想教育工作,说白了就是洗脑。 将士们的家人全都生活在李煜治下,海外地广人稀,只要不是懒惰之辈,他们的家人生活过的很不错,将士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而且,李煜手里不缺钱,除了做海贸生意,海外有的是金矿铜矿,将士们的待遇也很丰厚。 这样的待遇,这样的思想武装起来的士兵,还拿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出征前还有必要做什么激励士气?莽就是了! 各营战士们在各自指挥使的带领下依次登上码头边上的两百多艘大小不一的运兵船,李煜则带领海陆军几位将领上了海军的旗舰。 这是一艘六千料的巨大宝船,与福船相比,更加平稳,更能抗风浪,这艘船,长约五十丈,宽二十长,其乘员五六百人,上下三排舷窗,有火炮一百二十门之多,是海军最大的一艘战舰,也是海军的旗舰,这艘宝船下水的时候,李煜亲自命名——皮皮虾号! 李煜的意见是贱名好养活,而且,没有哪艘战舰能承受自己被皮皮虾号击沉的耻辱感。 当然,海军舰队司令狄远每次出海都拒绝乘坐旗舰,言之凿凿的说什么这是吴王殿下的坐舰,自己绝对不敢僭越。 夜幕即将降临,码头上响起了低沉的水牛号角声,战舰依次出海,紧随其后的是数量众多的运兵船。 东南风把船帆吹得高高的鼓起来,带动了舰队急速驶向北方。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议定 四月廿五。 大宋。 朝堂上风平浪静,太皇太后依然病重,小皇帝依旧只是个傀儡,众臣忙于攻讦政敌,对什么吴王乘船出逃海外的传言完全不屑一顾,一个管辖之地不过一府的亲王而已,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倒是有部分受过吴王贿赂的朝臣略微有些忧心忡忡,不过,他们忧心的不是吴王闹出的动静,而是这两个月的孝敬,它怎么就停了? 江湖上反倒是波涛汹涌。 杏子林一战,被李煜释放的丐帮群雄早就传出了风声,帮主乔峰成了契丹人,执法长老知法犯法,四大长老被捉走,连带着慕容复全家被一网打尽,闹得沸沸扬扬,后来竟然传成了朝廷要对江湖动手了,北乔峰南慕容的覆灭就是开端,一时间江湖各大门派人人自危。 少林寺藏经阁里诈死的慕容博依旧沉迷于少林武学,偶尔与同样潜伏在藏经阁的萧远山一战,完全没有听说过最近江湖上的传闻,对自己老巢被一锅端走这件事毫不知晓。 西夏。 小皇帝不过十岁,掌权的皇太妃李秋水只顾每日与面首玩乐,朝堂上,则暗暗储备兵马粮草,准备等大宋的太皇太后薨逝,朝政不稳的时候,出兵东扩。 辽国。 时间进入四月,六十多岁的老皇帝耶律洪基嫌弃天热,把捺钵从南京析津府迁到了东京辽阳府,辽阳府也便成为此时辽国的政治中心。 海上。 舰队已经越过了山东半岛,此时正处于登州北方,在舰队的北方百里处,便是辽国的苏州府。 旗舰皮皮虾号上,上层船舱中,李煜看着面前争论不休的属下将领,感觉十分头大。 前期派出的侦查船只选取了两个登陆地点,一个是来州,从这里登陆,可以直插燕云十六州,先收复故土,再稳扎稳打,覆灭辽国。其缺点便是容易被大宋从后面捅刀子,以朝堂上那帮人的操行,不是干不出来的。 第二个便是苏州,也就是后世的大连,从这里登陆,可以直取辽东,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往西北攻破上京临潢府,一路往西破中京大定府,断了辽国的后路,将所有的辽国高层堵截在燕云十六州。但走这条路线,战线拉得太长,后勤便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军队的科技化越高,越是依赖后勤。陆军中,火药、炮弹、粮食等等物资,全要以来海军的舰船补给。 两个月前李煜计划的是兵分两路,齐头并进,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发觉这个进攻计划不太妥当,自己这方的兵力有限,不过五万大军,再分兵两路,万一被敌人耍诈包围了,不计伤亡的耗尽所携带的弹药,那就完犊子了。因此,李煜决定选择其中一条路线进军,分歧便由此而来。 以杨破奴为首的陆军几位将领支持稳扎稳打的路线,先收复燕云,就地武装当地汉人组建辅兵,一步步的覆灭辽国。 但以狄远为首的海军将领则希望直插辽东,因为刚刚收到前出的侦察船传回来的消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把捺钵从南京析津府迁到了东京辽阳府,恰好给了李煜大军一举歼灭辽国高层的机会。 两条路线各有好处,双方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竟突然安静下来,等待着主帅李煜拿主意。 李煜盯着舱壁上挂着的地图,沉默了半饷,在众将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抬手,指向了地图上一处标注好的地点。 众将看向李煜手指的方向,诧异不已。那处地点,既不是来州,也不是苏州,而是辽阳府南面,辽河河口的辰州。 “辰州!”李煜沉声说道:“从这里登陆,往北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利于行军,咱们给耶律洪基来个直捣黄龙!” “而且,中小型战舰和补给船可以直接进入辽河,既能保证我军的后勤,也可以对岸炮击,为陆军提供火力支援!” 严格意义上讲,李煜这他娘的叫朝令夕改!但他是主帅,而且行军打仗,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为帅者,就应该因势利导,根据形势作出判断,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殿下,您的意思是咱们从辰州登陆,往北攻击黄龙府?”杨破奴有些闹不明白李煜的意图,明明耶律洪基在辽阳,却直捣黄龙作甚? “辽阳府!直捣辽阳!咱们辰州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辰州守军,迅速提兵北上,捅了那耶律洪基的老巢!”李煜拍了拍额头,顿时明白自己的口误,那群生女真还在老林子里挖人参呢,这会儿可没有直捣黄龙这个成语,而且,看样子以后也不会有了。 “殿下圣明啊!”听了李煜的话,狄远先是不大不小的拍了下马屁,引得同僚们投来鄙视的目光,狄远毫不在意,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殿下,据咱们前几次的斥候侦查来报,契丹在辰州屯有重兵,有不下八万的部族军和京州军,用以保卫辽阳门户,这些倒也罢了,对上咱们也是土鸡瓦狗,其战力不值一提,但末将担心的是,咱们在辰州登陆,进而歼灭辰州守军,辽阳的耶律洪基肯定会得到消息,难保不会逃跑!” 狄远说的部族军和京州军是辽军兵制的两种,辽军大体上分为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宫帐军,是契丹族亲军,大部分都是骑兵,供宿卫和征战;部族军,主要由契丹以外的部族壮丁组成,供守卫四边,这两种部队是辽军的主力。除此之外,还有京州军,也叫做乡军,是征集五京道各州县的壮丁组成,其性质与大宋的厢军类似,战斗力嘛也甭指望了;最后还有属国军,由臣属国的壮丁组成,这后两种部队均为辅助兵力,上了战场都是炮灰的命。 “所以?”李煜知道狄远的脾气,这家伙用兵向来谨慎,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狄远接着提议道:“因此,末将提议兵分两路,遣一员骁将,领兵万余,由海军派遣中小型战舰沿辽河北上,直抵辽阳西侧登陆,就地建立阵地,一来可以吸引周围的兵力,二来,也可以防止辽国中枢北逃,其三,有舰炮支援,战舰上也有补给物资,守住阵地完全没有问题!”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抵达 “狄将军也太小看我神机营将士的实力了,万余兵力,还有战舰提供炮火支援,莫说守住阵地,就是冲进辽阳城,捉了那耶律洪基,也完全不在话下!”杨破奴习惯性了怼了海军的狄远一句,但也认可他的作战计划,附和道:“殿下,末将对狄将军的提议倒是赞同的,在辽阳城外扎这下一颗钉子,确实能让辽军首尾不能相顾,十分难受!” “好!”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李煜决定道:“狄将军此计甚妙,传本王命令,舰队满帆,进渤海湾后,转道向北,直取辰州!” “是!” “狄远!路求索!” “末将在!”两人站了出来。 “狄远统率战舰二十艘,为我军先锋,进辽河,清除海面及内河所遇辽国水军,并领运兵船五十艘,运载我军粮草弹药补给;路求索,统兵一万,随狄远部,于二十八日在辽阳城西登陆,就地建立阵地,牵制辽军!” “末将领命!” “求索,若辽军退回城内,切不可攻城,只要谨防辽国中枢北逃即可。”李煜怕他立功心切,仗着武器厉害打败来犯辽军之后,衔尾追杀,真的闯进了辽阳城,他兵力有限,势必会放跑了大多数辽国高层。 “是!” “命苏轼总督后勤,一切粮草弹药补给不得有误!” “是!”苏轼穿了一身精美盔甲,站出来应了一声,船舱之中,唯有他是个文人出身的,而且也唯有他,快六十的人了,还身穿一身盔甲,不像李煜及众将军,皆是身着便装。 这玩意儿三五十斤重,行军途中穿在身上,那不纯纯有病嘛!万一不小心掉进海里,咕咚咕咚就沉底了,想救都没时间! 这身盔甲是狄远的备用盔甲,恰好二人身材相仿,也就便宜了苏轼,东坡先生一介文人,得此良甲,又恰逢赶上这扫北盛事,心情豪迈激荡,恨不得睡觉也穿在身上。 李煜才懒得管他的骚包,说不定就能憋出什么千古名句流传千古呢! “修远,调派锦衣卫高手护卫众将,谨防契丹高手袭营。” “是!” “本王亲领四万将士,于明晚在辰州登陆,一举攻破辰州府城!” 辽河入海口处,耸立着一座坚固的海防卫城,其为辽国辰州水军的港口,控制着从辽河通往辽东的门户。 辰州节度使、知州耶律德保带着下属几名亲军从辰州城里来到此地,名曰巡查海防。 卫城的守将,也是水军的统领指挥使耶律德祐是知州的亲兄弟,他心里明白,自家兄长哪是来巡查海防的呀,明明就是来押解自己私下盘剥的金银,并且来入海口处捞点海鲜打打牙祭的。 这兄弟俩原本都是耶律洪基的本部亲军宫帐骑兵,十年前,耶律乙辛企图谋反,耶律德保为皇帝陛下当了一箭,从此平步青云,如今已经是一方手握大权的节度使了。 而且耶律德保任职的地方很是美妙,负责守卫东京辽阳府的门户,辰州府城。自澶渊之盟,宋辽之间久无大战,刀兵荒废,这民间贸易自然也就兴起了。 虽然辰州并不是澶渊之盟中约定的互市之一,但此地水路直通辽阳,辽阳城中有大量的达官贵人,自然也就吸引了大量的宋人行商来此地走私。 那么扼守辽河入海口,并负责辰州水军的这座海边卫城,其油水也可想而知,这才是耶律德保把亲兄弟安排到这里当一个小小守将的道理所在。 时近傍晚,兄弟俩终于清点完了自辽河解冻以来所获的油水,命令亲兵看好封装着金银铜钱的大木箱子,兄弟两人行至海边,早有手下水军打捞的渔获海鲜呈了上来,并贴心的升起了一堆篝火,两个汉人厨子围着火堆忙碌着,为兄弟二人呈现原汁原味的海鲜盛宴。 夕阳落了半截,天边挂满了火烧云,在河海之交的水面上铺上了一层金红色泽,一艘艘白日里行驶在河海之上负责巡逻维持秩序捞油水的水军战船缓缓驶进卫城的港口。海鲜刚刚炙烤好,兄弟二人坐在礁石上,欣赏着落日余晖,边大快朵颐。 “这些南人可真是富有啊!那船上,满箱的茶叶,丝绸,真想动手抢了他们。”耶律德佑粗鲁掰开一只硕大的螃蟹,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感慨道。 “你敢!”耶律德保眼睛一瞪,抬手便给了兄弟一巴掌,喝骂道:“说了多少次了,这都是咱家的财神爷!要供着的!做事要讲规矩,人家交了通行费,咱们就要保证人家在辽河上的安危!这才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抢劫?那样做跟那些粗鲁愚昧的高丽人有什么区别!” 不满的看了德祐一眼,耶律德保接着絮叨道:“我可都听说了,这解冻以来,没几个高丽的行商来此做生意了吧?都让你给杀怕了!我可警告你,那些卑劣的高丽人杀也就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油水,可那些宋人,你可不能擅动!” “没事儿多看些书,那些儒家经典,佛家经书,都是极好的,咱们的皇帝陛下也喜欢得紧!” “还有……” 耶律德保虽然是一个契丹人,但手契丹上层影响,汉化很深,即便自己是个武人,也喜好舞文弄墨,受他的影响,耶律德佑起了逆反心理,便不喜儒学,一心仰慕祖先的弓马骑射。 “嗯,嗯,嗯。”耶律德保絮絮叨叨的说着,耶律德佑边啃蟹子边点头答应着,至于兄长说的什么,管他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早就消散在海风里了。 就在这时,耶律德保突然停止了絮叨,望向南边的海面,眉头紧锁,眼神凝重。乍一下听不见兄长的唠叨,耶律德佑诧异的抬起了头,看了兄长一眼,顺着兄长的目光,也望向远方的海面。 吧嗒!耶律德佑手一滑,还剩下半只的螃蟹掉在礁石上。 借着夕阳的余晖,兄弟俩远远看到,南面海天相接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密密麻麻,一眼数不过来,并快速向着自己这方驶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登陆 “哪来的这么多船?看着不像商船啊……”耶律德保轻轻嘀咕了一声,疑惑的转头望向德祐。 “战舰!敌袭!”耶律德祐阴沉着脸,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高叫了一声,拉着兄长就往身后的卫城跑,边跑边喊道:“敌袭!水军快出港!快!快!” 一刻钟后。 海面,随着舰队越发的靠近辽河入海口,那座卫城也进入舰炮的射程之内,旗舰皮皮虾号的甲板上,李煜拿着望远镜,看着岸上慌乱的辽军兵丁,港口出匆匆忙忙打算出港的辽国水军战舰,淡淡的回头吩咐了一声:“开始吧,先跟对方打个招呼。” “是!”狄远大声应道,随即转身命令道:“目标敌人水军,战舰横列,舰炮一轮齐射!” 旗语兵立即通过旗语把狄远的命令传达到各个战舰,不到五分钟,各个宝船、福船、盖伦船等型号的大中型战舰调整风帆,战舰横列以侧舷对准一里半外的港口周围正在匆忙出港的辽国水军,舷窗齐刷刷的打开,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伸了出来。 而小型战舰则游弋在舰队周围,执行护卫任务,负责防范敌人纵火烧船。 轰!!! 伴随着火炮齐射中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李煜只觉得脚下的皮皮虾号剧烈震动,幸好自己早就固定好了身体,才没被摔个东倒西歪。 数不清的炮弹在火药的推动下划着抛物线越过天空,大多数砸进港口周围的海水中,溅起了朵朵水花,偶有幸运的炮弹,或击中匆忙躲避的辽国水军战舰,从上层甲板砸进去,砸出一个直通下层船舱的窟窿;或带着巨大的动能,在船帆上扯出一个破洞。 “停止射击!前进一里!换葡萄弹!” 狄远持望远镜看了下第一轮炮击的战果,由于使用的是滑膛炮,刚进入射程就炮击,距离远,这命中率自然可怜的很,只击伤了几艘敌军战舰,而且这纯粹就是蒙中的。狄远摇了摇头,并不满意,于是大声命令道。 旗语兵赶紧又把命令传达出去。 刚刚开火的战舰再次调整风帆,前进一里之后,再次横列过来。 第一次打招呼一般的射击并不是无用功,其目的不在于击伤敌军,而是把敌人水军从港口吸引出来,免得等会儿击沉之后,堵塞港口,影响登陆。 调整之后,双方战船相距不足百丈,几乎是贴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开炮了。 狄远这么指挥,自然是不怕敌人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损失的,这年代除了自家海军,别的水军作战时,用的只不过是床弩或者投石机,抑或是纵火烧船,或是接舷战。这样的战法,顶多给自己造成一些麻烦罢了。 轰! 炮口突出火光,随着第二轮炮击的打响,一连串的葡萄弹从炮筒里冲出去,带着呼啸声,直冲辽国水军的战舰。 葡萄弹,也就是链弹,炮弹一大一小,中间有铁链连接,击中敌人后会把人切成两截,死装极其凄惨,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心里震撼。不过,这种链弹主要目的其实不是杀伤人员的,而是对付敌军战舰的风帆。 链弹或扯烂风帆,或扯断桅杆,战舰便会失去动力,任人宰割。 因为距离拉近,命中率也随之上升,眨眼间,辽国水军七八艘舰船便在葡萄弹的打几下失去了动力,只能无助的漂在海面上,等待着敌人的审判。 “快,让能动的船都冲上去,接舷!放小船,纵火!” 耶律家两兄弟在一开始就登上了一艘蜈蚣船,并命令水手远离战场,朝着后方河道里行驶。 他们不傻,不说敌人那大了自家船只三五倍的战舰,但就那数量,自己这方的水军不过十几艘船只,其中一大半还是平底的内河战船,就这点家底,拿什么抗衡敌人那密密麻麻的舰队。 眼见自家水军被敌人点名,一艘接一艘的失去动力,耶律德祐赶紧发旗语,命令还能动的战舰冲上前,做最后的抵抗,拖住敌人,给自己兄弟俩逃跑争取时间。 “还敢负隅顽抗?”负责指挥的狄远轻疑一声,看着零星几艘冲过来的纵火船,不屑的冷笑一下。 不用狄远下令,早就有游弋在舰队周围的小型战舰严阵以待了。 严四是一艘小型战舰的舰长,他坐下的战舰,不过五百料盖伦帆船,装配火炮二十门,口径不过三寸,远远及不上皮皮虾号等大型战舰的八寸主炮。 看着同僚们万炮齐射,过足了手瘾,严四早就心痒难耐了,无奈自己接到的任务是护卫舰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敌人那还不如自己这艘战舰大的船只,被同僚们一个个的点名。 终于,眼看着敌人拍出了纵火船只,严四心中大喜,机会终于来了。 不等旗语兵传令,他焦急的跳进船舱,大喊道:“开花弹,瞄准冲过来的纵火船,开炮!” 几位炮手都有多年的操炮经验,距离又近,只需略作调整,随着轰的一声炸响,几颗拖着燃烧着引信的炮弹精准的命中了纵火船只。 与此同时,在别的小型战舰上,几乎同一时间响起了炮声,辽国水军放出来的纵火船同时被击发炮弹命中,木管引信引燃了里面的火药,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瞬间撕碎了单薄的木质船体,并引燃了船上搭载的火油。 几次爆炸过后,海面上只剩下一些残破的木料,以及一些在火油中惨嚎的士兵。 “发旗语,让小型战舰冲上去,把那艘想要逃离的蜈蚣船拦下来!”狄远再次确认了一下战果,顿时发现了已经冲进河口的耶律兄弟的蜈蚣船。 几艘小型战舰接到命令后,挂满风帆,在风力的驱动下向着河口冲去,并在行驶途中调整炮口,几声轰鸣过后,几颗炮弹落在了蜈蚣船的两侧水中,爆炸溅起的水珠落在耶律德祐的脸上。 这是警告性质的炮击,因为蜈蚣船使用人力划桨驱动,短时间爆发出来的速度比小型盖伦船还要快上一截,因此眼看追不上,奉命追击的严四立即命令炮手射击,警告对方停船投降。 “兄长,跑不了了。”耶律德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哭丧着脸,神情沮丧的感叹道:“再跑,他们就要炸咱们了。” 耶律德祐虽然不知道敌人是用的什么武器,能将铁球投射到如此远的距离,但那爆炸却骗不了人,那绝对是火药才能造出的动静。 自己的水军里也是大量使用火药,但那都是用来抵近纵火,或者用投石车发射出去,射程不过一百余步,比起敌人的武器可差远了。 “那就降了吧。”耶律德保萧索的同意道,他从来不觉得投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大不了换个主子呗,给谁卖命不是卖命啊!只要能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行!唯一可惜的,就是船上那一箱子金银铜钱,怕是保不住了。 “殿下,结束了。” 眼看着敌军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狄远神情兴奋的小跑向李煜,汇报道。 “很好。”李煜淡淡的夸奖一句,指向入海口边的卫城:“下一个目标,拿下那座城池。” “是!” 一刻钟后,舰队分出几艘大型战舰,临着海边依次排开,炮口指向海边卫城。 可惜,没等舰炮炸响,卫城的城门大开,上千名赤手空拳的辽军从卫城中走了出来。 这倒也正常,海上惨烈的战场早就把卫城里的辽军惊呆了,敌人不过进攻了三次,便摧枯拉朽般击败了自己这方的水军,那不知打出来的什么东西,竟然如同火药一样会爆炸,他们这座夯土筑成的小小卫城可抵不住那东西的轰击。 而且,守将耶律德祐都坐船跑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杂兵,何苦拼死抵抗呢。 “命令大中型战舰戒备,小型战舰收拢投降的契丹水军,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运兵船入港,神机营下船,占领卫城,接收敌人的投降,不得侵犯城中百姓!” “狄远、路求索,带领分舰队绕过战场,入辽河。” 一个时辰之后。 这片入海口被封锁起来,投降的辽军战船以及被殃及池鱼的走私商船统统被拖入港口,辽军士兵也被看押了起来。 港口外围,已经扎好了一大片营寨,营寨外围有成队的士兵持枪警戒,不时的有将士们从依次入港的运兵船上携带着物资下来,进行着有条不紊的登陆工作。 卫城的守将府中,李煜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状若鹌鹑的耶律兄弟,开口问道:“你们就是这海边卫城的守将?” “是。”耶律德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这个掌握自己兄弟命运的将军,强装镇定的答道:“在下是辰州节度使,知州耶律德保,这位是在下的兄弟,辰州卫城守将耶律德祐,不知这位将军可是大宋的哪位将领?辽宋乃是兄弟之邦,不知将军何故竟突袭我大辽城池?” 耶律德保从敌人的穿着,以及说话的口音上就能辨认出,袭击自己的正是宋人,心中大感疑惑,莫非大宋这是和平的日子过烦了,又想开战不成? “本王乃是大宋吴王赵頵,奉皇命率军跨海灭辽。”李煜扯了个幌子:“契丹窃据我汉家辽东和燕云之地百年之久,也是时候偿还了。” “不可能!”耶律德保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奉皇命”之类的说辞,宋辽之间百年和平,大宋的皇帝年年派遣使者出使大辽,无一次不在重申两国和平,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出兵偷袭? 而且,这个吴王赵頵,自己也听说过。这些年不断有海商进入辽东,购买了大量的巨木,据说就是这个什么吴王的人,而自己还收过吴王麾下海商们的孝敬呢。 “你爱信不信!”得知耶律德保竟然是辰州的守将之后,李煜内心大为窃喜,面上却不露声色,警告道:“既然选择了投降,那么接下来,本王问,你答,答得好,本王不会动你兄弟二人一根毫毛,反而放你们回契丹。可若是答非所问,那就对不住了,懂?” “请吴王示下。” 耶律德保倒也痛快,虽然弃武从文,浸淫儒学,但却没有南方文人士子那又当又立的臭毛病,既然选择投降当了俘虏,所求无非是活下去,甚至更进一步,转换门厅以求的平步青云,哪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你是辰州守将,本王问你,辰州所部辽军数量几何?都有什么兵种?有多少钱粮?还有城池的布防情况等等,总之,本王想要知道关于辰州的所有情报。” “禀吴王,”耶律德保眼中精光一闪,思索了片刻,阻止了下语言,拱手答道:“辰州府城位于此处卫城东南方向十里有余,是拱卫辽阳府的重要门户。其城围四里,城墙高五丈,共有四门,每个城门皆建有瓮城。城内有宫帐军三百,全是契丹骑兵,乃是在下的部族亲卫;部族军两万,分成渤海、汉两军,分别驻扎在城中南北两处兵营,两部各有骑兵两千,余者皆是步卒。渤海军驻南营,负责防守东、南两面城墙,汉军驻北营,御西、北二城墙。” “另有乡兵六万,其中辰州府城驻有乡兵两万,为部族军的辅兵,剩余四万乡兵分别驻扎在辰州府城周围的卫城、坞堡,以策应不时之需。” “府城内存粮三十万石有余,有民众十万余,各族杂居,契丹占比两成,汉、渤海各占三成人数,余者为奚、高丽等杂胡。守城器械有弓弩、拍杆、火油、金汁、投石机等,外臣愿画出辰州府的城防细图献于殿下,也愿为殿下试探诈开城门,只求殿下攻城时少做杀伤,放无辜民众一条生路。” 说完,耶律德保长辑在地,低着头,眼珠不住的转动。 “嚯!可以啊!”李煜心中震撼,这家伙别看其貌不扬,投降的行为也让人鄙夷,可竟然把辰州的细则全数记在了心里,虽然不知真假,但也足以见证他是个干吏了。 ps:连续几天加班累的精疲力尽,困得都睁不开眼了,也懒得分章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登陆 章节名打错了,这一章叫“攻城” “很好,本王再问你,辽阳城中兵马如何,你可知晓?” “东京辽阳府中,有陛下捺钵所在,随陛下进驻城中的宫帐亲军不下十万,值守宫禁,分驻城防;另有城内常驻的部族兵五千,乡兵一万;辽阳府乃是我朝东京,周围田亩、人口众多,可随时征召的乡兵至少有二十万。”耶律德保不卑不亢的答道。 一时间,李煜瞧向耶律德保的目光,也略带了点欣赏之色。 能忠于自己的值守,只是做官的最低要求,但在这年代也可谓十分难得了,李煜早就对这时代的文官失望透顶了,大宋养士百年,文人多有骄纵,尤其是自神宗年间之后。李煜身上还有两浙路安抚大使的差遣,当年也曾巡视过各州县,大为失望!大部分文官一个个的只顾着搞斗争,打击政敌,若要问起治下府库钱粮百姓耕地几何,竟还要现场翻阅宗卷,或问及师爷等小吏,才能答得上来。 因此李煜海外基地私下里任命的管理官员基本上没有士子出身的,要么是挖来的郁郁不得志的小吏,要么就是从孤儿中耗费几年培养起来的。 “你姓耶律,可是契丹宗室?”想了想,李煜和蔼的问道。 耶律德保眼珠转了转,他是个聪明人,做官虽然贪,但他不懒,懒官是贪不到钱的,只会被底下人糊弄。耶律德保自然能从李煜语气上的变化揣摩出对方的意思,于是赶紧答道:“回殿下,外臣出自契丹耶律本部宫帐亲军,虽姓耶律,但却不是宗室,若要强行算起,那上数九代,或许与皇室有那么些疏远的关系吧,不过就像外臣所说,外臣乃是我朝陛下的亲军出身,陛下尚在,外臣自然对陛下忠心不二的。” “很好,你可以下去画图了。”李煜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带他们兄弟俩下去休息,等画好图后即刻呈上来。” 李煜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陛下尚在,他忠心不二?扯淡吧!他都答应画城防图了,他哪里来的忠心不二?他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试探,看自己能不能打下辽阳。 李煜甚至能猜出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两头下注呗!说愿意劝降辰州守军,就是想找机会让自己放他回辰州,辰州守军是绝对不会一上来就投降的,至少要做过一场;若自己这边表现出能打下辰州或是辽阳的战力,他便率军来投,反之,辰州守军就会顽抗到底,配合辽阳过来的援军歼灭自己。 可惜,李煜压根没打算给他表现的机会,老老实实在战俘营里待着吧,等自己打进辽阳,捉了辽国的中枢,断了他的念想,这家伙或可一用。 “传令全军,明日五更造饭,本王亲率五营兵马留守港口,稳固后方,命杨破奴率步炮共十营将士,天亮出发,直扑辰州府城!” 李煜私设的神机营是仿明代戚家军兵制的,神机营是兵种称谓,与其他后勤兵、地方守备乡兵统称为陆军,神机营合军下设二十四个步兵营,其中四营是为炮兵,所有营级建制按照部、司、局、旗、队序列编制,十二人为一队,三队为一旗,三旗为一局,设百总,共112人;四局为一司,每司设把总一人;两司为一部,每部设千总一人,共899人。三部为一营,设参将一人,训导教习一人,副将一人,全营合计两千七百人。 营以上不设编制,每次出征,由临时主将按营级调遣兵力,杨破奴这个主将身上挂着的指挥使的差遣实际上只是个临时任命,就是任命持续的时间有些长,形同常设了。 本次跨海作战,李煜总共动用了十七营的步兵外加三营炮兵,以及一个营的后勤辅兵。船舶的运力有限,李煜打算等打下辽阳,就地征召当地汉民编为辅兵。 狄远与路求索前出辽阳带走了五个营的将士,含一个炮营;调派杨破奴直击辰州又动用了十个营,同样包含一个炮营,李煜手里便只有五营兵马了,但这一万余步炮兵,守住一个港口倒也绰绰有余了。 辰州府城。 夜幕早已降临,府衙中却依旧灯火通明。辰州通判哈勒卓揉着额头,与部族汉军的副将刘景相对而坐,面上皆带郁郁之色。 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向外望去,却见部族军中的另一名副将,统领渤海军的乌弘义穿着一身铠甲,大踏步的走进府衙,端起案上的一杯凉透了的茶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胡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几口粗气,说道:“都安排好了!城墙上皆有兵丁把手,守城器械也正往城墙上搬,派去辽阳报信的信使已经出发了!” 李煜在海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炮声隆隆,相隔十里外的辰州府自然是听得见的,通判哈勒卓赶忙派出探马往入海口的卫城查探,恰逢路上遇上了跑得快的溃兵,打听到了卫城与港口皆被跨海而来的宋军占领,就连恰好身在卫城的知州耶律德保都被宋军俘虏了。 得知消息后,哈勒卓赶紧通知了部族军的两位副将,主将不在,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一方面派出信使前往辽阳报信,同时命令手下兵马严加防范宋军趁夜袭城。 至于出城与宋军在野外浪战,两名副将倒是有过提议,但被哈勒卓以必须等候辽阳来的命令为由压下去了。 哈勒卓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主将被俘,将士们人心惶惶,在这种节骨眼上,自己只要不犯错误,守住辰州府城,便是大功一件。 而且码头上的宋军实力不明,即使宋军一向战斗力白给,但既然敢玩跨海来袭这一招,想必也是大宋精心准备的精锐军队了,或者有可能是常年与西夏对持的精锐西军。 因此暂时要谨慎行事,不便出城与宋军在野外大规模浪战。 不过,却可以拍小股军队稍微试探一下宋军的虚实,正巧,辰州城中恰有四千部族骑兵! “安排的很好,要严守城墙,谨防宋军夜袭。”哈勒卓夸奖了一句,便提议道:“城内四千骑兵,于守城无益,本官建议,可以遣一骁勇善战之将,统率骑兵潜于城外卫城、坞堡之中。一来,聚拢周边的乡兵,二来,可以试探性的进攻宋军,打探宋军的虚实,其三,可以在外围骚扰宋军,使其疲惫,其四,关键时刻,这四千铁骑也能成为一只决定胜负的奇兵!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刘景与乌弘义互相对了对眼,顿时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乌弘义拍着胸脯站了出来:“通判此计甚妙,末将也觉得应照此行事,这四千骑兵,就交由末将统领出城吧!” “甚好,刘将军觉得呢?”哈勒卓附和道。 “末将并无意见。” 刘景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性格沉稳,对亲领骑兵试探攻击没有兴趣,打仗是要死人的,上战场哪有躲在城中指挥安全呐!与刘景不同的是,乌弘义却是个急性子,脾气暴躁,早就盼望着领兵上战场一展所长了,因此刘景也乐的他来当这个出头鸟。 “那乌将军便即刻点齐人马,领兵出城吧?”哈勒卓吩咐道:“或许明日一早,宋军就至城下了,到时候可就不好隐藏行踪了。” 哈勒卓猜测的很准。 翌日,第一缕阳光洒落人间,辰州府城西门外,杨破奴已经率领十个营的将士出现在这里,并展开了阵势。 距离城头三百丈,是一排双手持重盾的重甲兵,他们身着板甲,身姿显得尤为魁梧,手中重盾高达七尺,分为三层,内层为木质,外面覆铁,最外层还套着一层鳄鱼皮,取自澳洲的咸水鳄,这样拼接好的重盾具有良好的防御效果,能抵挡住小型床弩的直接射击。 在重盾兵身后,依次排列着两排火炮,总共两百门,它们口径不一,射程不同,与战舰上的铁制的舰炮不同的是,这里全是李煜命人仿制铸造的拿破仑青铜炮,使用两匹驽马拉动行军,当然,紧急情况下也可以用驴拉炮;口径大12镑炮的已经填装好了木管引信开花弹,正在瞄准城头,而口径相差一倍的6镑野战炮,则装填好了霰弹,炮口平直的指向前方,这叫大炮上刺刀,是为了防止敌人发起拼死冲锋,威胁到炮兵的生存。 在炮兵身后,是身着皮甲的轻步兵,他们手持统一制式的燧发后装火枪,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战前准备工作。 城墙上的守军见到有敌人出现在城外,也早就在城头上严阵以待。 刘景统辖所部汉兵早已经滚木擂石预备好,火油金汁也煮至沸腾,床弩上弦,投石机临阵待发,就等着宋军攻城了。 哈勒卓与刘景躲在墙垛后,探出半个脑袋,仔细观察着城下的宋军,越看越疑惑。 “这部宋军古怪邪性的很!”刘景紧皱眉头,喃喃说道:“队列排的整齐,却未见刀枪剑戟,弓马骑兵,倒是在摆弄一个个棍子,还有,那架在轮车上的大管子是个什么武器?看起来像是铜质的,宋军有钱啊,用铜来做兵器!” “本官粗略的数了一下,宋军不足三万人,且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就这点实力也敢来攻城?太不正常了!”哈勒卓疑惑道:“本官倒是有些怀疑,这部分宋军是来围点打援的!但这也讲不通啊,他们人数也太少了,区区不到三万人,拿什么来围城?奇怪,太奇怪了!刘将军,昨晚上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没有?有没有带回什么消息?” “只回来两三个,余者皆被宋军高手擒杀。”刘景郁闷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带回的消息倒是有,所言登陆的宋军看营帐计算不过四五万人,今日清晨出兵的宋军只有城下这部,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莫非……” 两人同时对望了一眼,又同时摇摇头,把那个荒诞的想法抛之脑后。 不可能,只有城下这两万余步卒,怎么可能战胜辰州守军拿下府城呢! “是与不是,且看宋军要如何攻城就知道了!” 杨破奴命士兵砍伐树木搭建了一座高台,此时,他正站在高台之上,手拿望远镜观察辰州的城防,一队手持盾牌的锦衣卫护卫左右;在杨破奴身后,肃立着一杆大旗,旗帜红底黄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杨”字。 杨破奴回头看了一眼在清晨的凉风中飘荡起伏的旗帜,心中感慨万千。 这是杨家将的杨!百年了,终于有杨家子弟打到辽东了!即使他杨破奴只是杨家的远枝,族谱上甚至都没有记载的存在! “目标城头守军,装填开花弹,五轮炮击!” 杨破奴心中五味杂陈,轻飘飘的回头下达命令,自有旗语兵挥动手中旗帜,将命令传达给负责指挥炮兵的参将,同时,高台之后响起阵阵战鼓声。 第三炮营的参将余大光接到主将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大吼一声:“目标城头,点火,开炮!” 炮手们听到命令,立即迅速拉动炮绳,炮绳扯动燧发装置,产生火星,点燃了炮膛里的火药。 火药在狭窄的炮膛里迅速爆燃,发出轰的一声炸响,产生的推动力使得炮弹急速射出,瞬间劈开天空,飞跃三百丈近千米的距离,落在辰州城头上下。 轰! 随着炮弹上的木管里引信燃烧到底,引燃了炮弹内装填的火药,炮弹轰的一下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肆无忌惮的摧毁周围的一切事物。 当然,只是黑火药,范围有限。 而且第一轮一百发炮弹,也只有十几发精准的命中的城头,余者,要么落在城外,要么打进城里,有些甚至因为木管引信剪的太短的原因,飞行到一半时就在空中爆开,成为一朵烟花。 但这十几颗炮弹也足够“致命”! 未知的武器带给敌人前所未有的震撼。 在守城士兵呆滞的目光中,一枚枚炮弹或蹦掉城垛的砖头,或击穿同僚的躯体,余势未减,落在城头上,突然只听得耳边响起阵阵惊雷,火光迸发,砖石木料与同僚残破的躯体便随着爆炸往四面八方飞去,溅起来的血液满撒周围士兵一身。 “鬼啊!”一名汉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肉碎末,突然嚎叫了一声,丢下兵器就往城下跑去。 第一百四十章 临阵投敌 爆炸的第一时间,哈勒卓和刘景便被亲兵的重重盾牌包裹住,爆炸并未伤及他俩分毫、 “这,这,就是昨晚,那,那动静吗?”哈勒卓看着周围的惨象,呆若木鸡,口中结结巴巴的自言自语着。 “快跑!”刘景倒是反应快,赶紧拉了他一把:“宋军很快就会再次发射了,咱们先去城下暂避。” 刘景说的没错,城外的炮兵阵地上,余大光看着城头上的十几处炸点,很不满意,大声吆喝道:“准备第二轮炮击!都给老子打准点!” 随着余大光的命令声,在炮手的指挥下,几名炮兵上前,拉动炮架,把火炮归位的同时微微调整设计角度;副炮手用蜗杆清除膛内残药与残片,在用棉布沾上水,伸入炮管降温,防止填装时走火;装填手从炮口处先装入油纸封装好的定装火药,再装入弹药手设置好了引信的开花炮弹,对正角度,用木杆推到最深处,压实;炮手用长针伸入火门,刺破火药袋,插入点火管,最后用炮绳前段的钩子勾住点火管里面的燧发引火装置,一切准备就绪。 一个熟练的炮组,做完这一切用时只需不到一分钟。 “开炮!” 余大光命令下达,炮手拉动炮绳,刹那间,轰隆巨响,阵地上冒出大量硝烟,又一轮的炮弹划着抛物线砸向城头。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五轮炮击过后,城头上弥漫着硝烟,城楼倒塌,墙垛出现了不少缺口,城头上也基本没有活着的辽军了。 当然,这不是炮击的效果显著,而是辽军见宋军的武器厉害,不顾将领们的阻拦,一窝蜂的跑下城头,躲藏在城墙根上。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宋辽之间百年无大战,现在的辽兵早就不复祖先的荣光了。 炮兵停止炮击,冷却过热的炮膛,辽军等了良久,听得城外没了动静,在将领们的驱使下再次赶紧登上城头,躲在墙垛后面朝外张望。 “开花弹再来两轮!”高台上一直观察城头的杨破奴顿时一乐,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即再次命令道。 杨破奴所部并未带攻城器械,面对辰州坚城,他可不想让士兵冲上去送死。杨破奴早就打定了主意,想要速破城池,就要用大炮把敌人的士气打崩溃,让他们明白,守在城墙上只能被动挨打,要逼迫辽军出城决战,我军击溃辽军后衔尾追杀,炸开城门,撵着溃兵一鼓作气冲进城内,拿下辰州。 当然,如果辽军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杨破奴也别无他法,只能就地扎营,砍伐树木,临时打造攻城器械,之后再炮火压制,蚁附攻城。 炮营接到命令,立即再次炮击城头。 “快跑!”“下城!”“娘咧!” 伴随着爆炸声与哭爹喊娘的惨叫声,刚刚重回城墙的辽军再次挤作一团,涌下城头,推搡间不知踩死了多少倒霉蛋。 “哈勒通判,这仗没法打了!宋军还未攻城,只是弄出一些爆炸,便使得我军人心惶惶,出现溃散的迹象!”刘景丝毫没有提及是自己带头跑下城墙的,皱着眉,忧心忡忡的对哈勒卓建言道:“宋军太狡诈了!明显就是不想让咱们上城墙防守!他们距离太远,投石机也够不着他们。末将觉得,与其坐以待毙,守在城墙上挨炸,倒不如率军冲出城去,与他们拼了!” “唉!失算了!昨夜不该让乌将军带领骑兵出城啊!要是有骑兵在……”哈勒卓叹息道:“怎知宋军竟造出了如此武器!眼下的局势,怕是只能如刘将军所言,领兵出城,一举击溃城外宋军,缴获或破坏他们的武器,才能扭转战局了!但就怕宋军又玩出新花样啊!刘将军,你看那后面的宋军,他们竟未带刀枪剑戟,绝对反常!” “不管了!这他娘的要是再来上几次,我军怕是就此溃散了!还守的什么城!”刘景气愤的嚷道:“那就劳烦通判调遣一部分城北渤海军前来守城,末将自带本部八千汉军出城冲击敌阵,誓要将宋军那新武器全数摧毁!” “可!” 挨了两次炸,哈勒卓学乖了,等刘景带领汉军城中列阵,换上渤海军守城之后,哈勒卓命令辽军再也不一股脑的重回城墙,而是躲在城根处,只派出少许哨兵上城头观察着宋军的动向,待到宋军有攻城迹象后再行通知。 城外,杨破奴见状倒也不着急,现在天色尚早,不过将将进行了两次炮击而已,效果才刚刚呈现,完全可以待机而动,根据辽军接下来的反应安排进攻计划。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探马来报,辰州府城北门上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城门洞开,近万辽军迅速从城门中冲出来,跨过护城河上的吊桥,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正在迅速排列进攻阵势。 刘景倒也不傻,宋军在西门外攻城,那爆炸都打到城头上了,他自然不会领兵从西门出来,只要宋军趁辽军过护城河的时候半渡而击,那这仗就不用打了,直接成宋军的活靶子了!因此刘景特意绕道领兵从北门出来,避开宋军那不知名的武器。 “将军,余参将请示,炮营阵地是否左移,对北门处正在出城列阵的辽军进行炮击?”中军高台上,一名炮营的传令兵匆匆跑过来请示道。 “不必全数左移,传本将令,后军阵中第四第五步兵营前出左侧,列空心大阵,炮营分出一部,进入阵中,准备迎击左侧来敌!接战之时,第六第七步兵营从侧翼包抄,争取聚歼来犯之敌!其余步兵营,保持戒备!” 不过是近万辽军步兵而已,杨破奴竟然直接派出四个步兵营,万余火枪兵来迎击,还搭上了三分之一个炮营。人数比对方多,武器也比对方先进,这属实有些欺负人了!杨破奴这是打算用狮子搏兔之力,迅速歼灭辽军。 可惜,就在这时,一个突发情况打乱了杨破奴的安排。 北门外,辽军过了护城河,排着松松垮垮的阵型远离北门,绕了一个圈,在辰州府城西北拐角处停下脚步,在各部参将的催促下列成一个进攻大阵。 弓箭手射住阵脚,最前面是两排重甲刀盾兵,用来抵御冲击或是冲击敌人;刀盾兵后,是三排弩兵组成的弩阵,契丹夺去了燕云之地,也获得了汉人的铸造之法,弓弩自然是有的;弩阵之后,则是一列列手持长枪的普通士卒了。 这样的军阵,应当有骑兵护住两翼,但很可惜,汉军中唯有的两千骑兵昨晚就被乌弘义带出城了。此时这八千汉军中只有几位将领与他们的亲兵才有战马可骑。 战阵列好,相隔不足三百丈,便是宋军的空心方阵。 两个营共计五千四百人布置成四方阵型,每面一千三百五十人,列成三排,进攻时交替进行三段射击;大阵中空,布置上了炮兵,远则用开花弹,近则使用霰弹,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刘景骑在站马上,远远的望了望宋军摆开的阵势,那大阵中间,赫然是刚刚让城头爆炸的奇异武器,刘景心中默默的计算了一下,额头上瞬间流出冷汗。 靠的太紧了!刚刚宋军隔着三百丈便能把爆炸物射进城中,而现在自己的人马距离宋军还不足三百丈,这不就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予敌人的刀口之下嘛!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进入射程了,宋军还未攻击,但刘景内心明白,不能再等了! 命令亲兵把手下的四个步军参将统统叫到身边,刘景悄悄给亲兵统领使了个眼色,便狐疑的打量了四名参将一圈。 “刘将军,大战在即,我等即将接敌,此时唤我等过来,有何要事?若是无事,我等便各回本部指挥作战了!”其中一名参将用质疑的语气毫不客气的质问道。这名参将叫萧莫耶,是汉军中五个统兵参将里唯二的两个契丹人,另一个是统率骑兵,不在此地。萧莫耶仗着自己契丹人的身份,向来欺压同僚,同时因为刘景只是部族军的两个副将之一,萧莫耶也压根不服刘景的管制。 “自然是有要事要交代的!”刘景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沉声答道:“大宋乃我汉人的正朔,宋军乃是王师!我等八千将士皆为汉人,何必要为契丹卖命,与同族自相残杀?本将军决意要带将士们改弦归正,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三名汉人参将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发觉意动之色,唯有萧莫耶分不清形势,勃然大怒,沧啷一下拔出腰刀,指向刘景,怒喝道:“刘景!你敢临阵投敌!?你就不怕陛……呃!” 萧莫耶话没说完,却见刘景眼角一眯,悄悄站在萧莫耶身后的亲兵统领就迅速拔出腰刀,一刀便捅进了萧莫耶后心。 因为盔甲的阻隔了一下,这一刀略微有些打滑,没有捅破萧莫耶的心脏,萧莫耶受疼之下,又惊又怒的刚转过头来想要看清袭击者是谁,却见亲兵统领迅速将腰刀拔出,抡圆了便又是一刀砍出。 一刀枭首,滚烫的血液喷出两米高,散落成血雨落满了周围的地面。军阵中的士兵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这边。 却见刘景不慌不忙的下了马背,俯身捡起萧莫耶尤不瞑目的人头,随手卸下人头上的头盔,抓住发髻提在手里,和蔼的冲三名参将笑着。 那微笑看着就渗人!三名参将均忍不住浑身一颤,立即跪倒在地,异口同声的喊道:“我等愿遵将令,改弦归正,投奔王师!” 刘景的上百亲兵见状,立即齐声呐喊:“将军有令,我等与宋军皆为汉民,不可自相残杀!全军停止前进,放下武器,喜迎北征王师!” 此令一下,全军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终于,也不知哪个领头,当啷一声把手中长枪扔在地上,紧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刀枪掷地之声。 “呼!”刘景悄悄吐了一口长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身体仿佛虚脱一般站不稳晃了一晃,他的亲兵统领赶紧扶住刘景。 “莫管我。”刘景稳了稳心神,手伸进衣襟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亲兵统领手里,嘱咐道:“刘旦,骑上我的马,速去宋军阵中,把这封信交给宋军主将,告诉他们,咱们降了!” “是!” 看着打马飞奔向宋军的刘旦,刘景内心一阵恍惚,一阵庆幸:二十年了!自己终于等来了王师,自己能回大宋了! 同意放骑兵出城,减少辰州守军数量;城头被炮击之后,身为守将带头逃跑,使守军士气溃散;在通判提出派兵出城时,趁机接下任务,把城内汉人士卒全数带出;出城后立即毫不犹豫的发动投降。 这一切,要么顺水推舟,要么因势利导,全是刘景谋划好的,刘景真实的身份,是大宋皇城司潜伏在辽国的一名察子细作,自然是要为“宋军”效力的。 “哼!”杨破奴阴沉着脸看完这封投降信,沉默良久,忽然把心间揉作一团,随手弃在一旁。 “传令刘景,我军乃是大宋吴王麾下,奉皇命北征契丹。刘景既然愿降,那就放下武器,本将会派人送他们至我军后方,由殿下决断!行了,你回去吧!本将军的人,随后就到!” “是。”刘旦恭敬的拜了一拜,退下。 又安排了一个步兵营去接收降军之后,杨破奴郁闷的揉着额头。 刘景这一降,完全打乱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城中的守军又不是瞎子,刘景就在城外放下武器,守军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嘛!怕是气急败坏诅咒刘景的同时,更加龟缩城内待援,不会出城野战了! 自己想要驱赶溃兵趁机入城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传令全军,退后两里扎营!派出人手砍伐树木,打造云梯!将此间战况速报殿下知晓!”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辰州破,兵抵辽阳(两章合一) 就在辰州刘景所部率军投降的时候,港口码头这边,一场歼灭战也进入到了尾声。 昨夜,乌弘义率领四千骑兵悄悄出了辰州府城,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潜伏在港口大营外五里之地。 眼看着宋军五更埋锅造饭,天蒙蒙亮就出兵北上,大营守军骤减,乌弘义心中暗喜,他决定要断了宋军的后路,端了码头大营,把登陆的宋军赶回海里去。 喂食战马,整理刀兵,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乌弘义率领四千铁骑对着大营发起了冲锋。 然后就凉了! 李煜早就利用无人机发现周围潜伏着的这一只骑兵了,等杨破奴领军走后,李煜立即命令守营将士利用营帐,布了个梅花阵,等乌弘义拉开大营栅栏,强冲进营地时,迎接他的并不是惊慌失措的宋军,而是将士们齐刷刷的枪口。 乌弘义发觉上当,已经晚了,四千骑兵被一个个列成小空心阵的士兵分割包围,进而聚歼之。 刹那间,爆豆般的枪声响彻大营,人类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连成一片。 热武器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约莫半刻钟后,四千辽军骑兵,要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血流满地;要么跪地投降,瑟瑟发抖。 此役,消灭辽军铁骑一千五百,俘虏两千五,缴获战马三千余,驽马四千,兵器铠甲无数,而李煜所部只伤亡了百余人。 战斗结束,命令士兵打扫战场,把死去的战马剥皮切割用来加餐,不多时,杨破奴派人押送回来八千投降汉军,李煜命将士们扩大战俘营,把所有俘虏全数看管起来,留作后用。埋伏战时第一时间就中弹身亡的乌弘义的也尸体交给杨破奴派来参将,运至辰州。 中午,辰州城外杨破奴所部正在安营扎寨时,接到了后方李煜送来的通报,以及一辆拉载乌弘义尸体的马车。 杨破奴见状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亲自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劝降信,连同乌弘义的尸体一起,派遣使者送回辰州城,交还辽军。 哈勒卓躲在城楼里,嘴里的破口大骂声一直没停歇,诅咒刘景祖宗十八代的同时,又命人去城里捕捉刘景的家眷。却不料士兵匆匆来报,刘景府中早就人去楼空,不知去向了。 闻言,哈勒卓一阵落寞,仔细盘算了下手里的兵力,忍不住的阵阵叹息。 眼看着日头升到了头顶,已是正午时分,城外的宋军虽然还列阵在原地,但并未继续攻城,其中大部分宋军已经退后开始安营扎寨,砍伐树木,哈勒卓心里明白,宋军这是打算打造攻城器械了。 可无奈,自己手里能战之兵现在只有八千渤海军了,至于那两万乡军,哈勒卓压根没指望,乡军打打顺风仗还凑合,顶个人数以壮声势罢了,让他们守城?怕是一时片刻就弃城而逃了。 同理,哈勒卓也不指望辰州周边卫城坞堡内的乡兵,这都中午了,竟然一个援兵都没出现,这些乡兵的素质,呵呵,一言难尽! 好在,还有四千骑兵在外游弋,想是在寻找机会,给予宋军致命一击吧! 正思索间,忽然手下军士来报,言宋军派遣了使者,送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还躺着乌弘义的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劝降信。 哈勒卓闻言大骇,手指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乌弘义都死了,那昨晚上出城的骑兵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四千骑兵啊!竟然旦夕之间被宋军歼灭? “信,信给,给我。”哈勒卓哆嗦着嘴唇,接过军士手里的劝降信,手指颤抖用力撕开,展开看了两眼,突然用力揉成一团,掷在地上。 “欺人太甚!”哈勒卓怒骂道。 劝降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告诉哈勒卓,他的骑兵已经被全数歼灭,周边乡兵也不敢支援,他只剩下孤城一座,士气溃散,让其早日投降,宋军绝对保证城内军民的安全,莫要顽抗到底,否则城破之日,便是其伏诛之时。 就在这时,哈勒卓只听见外面响起轰然巨响,紧接着,便是守城将士惊慌失措的叫嚷声。 “宋军在打城门!”“快去甬道!” “怎么回事!”哈勒卓大怒,抄起弯刀钻出城楼,躲在盾牌后面往外张望。 却见城外宋军阵地上,那制造爆炸的武器突然又是一阵作响,硝烟弥漫之间,数不清的黑色弹丸笔直的撞向西城门。 这是杨破奴在送出劝降信后,突发奇想,命令炮营换装实心弹,打烂城门,希望给辽军造成心理压力,迫使辽军投降。 第一轮炮击,厚达板寸的包铁城门已经被实心弹丸砸的千疮百孔;紧随其后的第二次炮击,数不清的铁球撞在城门上,那扇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城门再也顶不住了,门栓断裂,一阵吱呀的向东后,砰的一下半扇残破城门倒在地上,露出甬道后惊恐的士兵。 “城门破了!”“快封堵甬道!”“宋军要杀进来了!快跑啊!” 混乱中,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甬道内的士兵仓皇的往后面撤,顿时与打算冲进来防守的士兵撞在一起,或有弱小者被扑倒在地,不知多少只脚将其踩做肉泥…… “谁敢乱我军心!”哈勒卓提着弯刀急匆匆的从城头奔下,挥刀便砍杀了几个慌了头的士卒,大喊道:“慌什么!吊桥还在!宋军没过护城河!没有攻城!所有人都站在原地!” 他身后的亲兵也提起刀镇压慌乱的士卒。 不过一时片刻,混乱便被弹压,哈勒卓分开人群,挤进甬道内,透过倒塌半扇的城门,隔着护城河望向对面的宋军阵地,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回到城楼,哈勒卓写了一封密函,命亲兵出城送往辽阳,又招来城内剩余的军将,将重新展开的劝降信出示给众将看了一遍,众将皆不敢作声。 哈勒卓环视一圈,自嘲的笑笑:“宋军武器厉害,不过一时片刻又破了城门,迟早打进城内。耶律知州早已被俘,乌弘义所部骑兵已被全歼,刘景狗贼又领军投降,守城将士军心溃散,至于援兵?呵呵,去辽阳的急使怕是还在路上吧!又哪里来的援兵!唉!这城,守不住了!” 咬着嘴唇又沉默了一会儿,哈勒卓见众将皆沉默不语,无人敢出来应答,痛苦的沉声说道:“为了城内将士和百姓的性命着想,你们,降了吧!” “通判你……”一名参将迟疑的问道。 “我?呵呵!”哈勒卓无声的笑着,眼中忽的淌出泪水:“本官乃是契丹人,与尔等不同,本官世受皇恩,有怎能如同刘景一般,去做那无君无父的逆贼!?” 说着,哈勒卓拔出弯刀横在脖颈上,大喊一声:“本官无能,守不住城池,也唯有以此身报陛下了!”说完,弯刀轻轻滑动,一道血线便出现在哈勒卓脖颈之上。 片刻之后,众将看着跌坐于地捂着喉咙呲牙咧嘴的哈勒卓面面相觑,沉默良久,一名乡军的参将捅了捅身边的同僚,小声嘀咕道:“你说,通判是不是误会了,以为割破喉咙就能死吧?” “闭嘴!” “你说咱们要不要帮通判一把?” “放屁,通判死了,万一宋军被陛下打败,你来承担投降的罪责?” “说的也是,那咱们?” 同僚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哈勒卓这一刀并未用上力气,只堪堪割破了自己喉咙,未伤及动脉分毫,死肯定是死不了的,倒是保不齐会变成哑巴。 沉默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去叫医者!”另有人喊道:“通判有令,开城投降!” 两刻钟后,辰州城西门外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哈勒卓脖子上包裹着白布,四肢被绑在马车上,身边还放着辰州百姓户籍册、地册,以及属官印信,在众将的簇拥下,缓缓过了护城河,直往宋军阵地。 四月廿七,辰州城破,李煜命苏轼留守港口,给其留下了两个步兵营,自己率两个步营一个炮营八千将士,押运武器弹药,移师辰州。 全军在辰州修正一日,第二天,留下一营士卒留守辰州,李煜亲自统率三万余大军北上直击辽阳。 狭窄逼仄的东梁河河道上,一支舰队正在小心翼翼往向东逆流而上,沿途渔船商船无不望风而逃。 这支舰队正是狄远率领的海军分舰队,自从两天傍晚入辽河后,舰队昼夜未停,从南枝辽河逆流而上,入东梁河(太子河),沿河道北上又转道向东,河道越来越窄,舰队也渐渐被拉长成一字阵型。 现在已经是廿八日午时,两天的艰难航行,终于抵达辽阳府地界,前方河流不远处拐道向南,根据船上作为向导的辽军俘虏所言,过了东梁河拐角向南,二十余里处紧贴河西岸,便是东京辽阳府了。 “检查火炮火药,准备作战!” 辽阳府,作为大辽国的五京之一,东京道最大的城池,坐落于东梁河西岸,紧邻河水,以东梁河作为城东面的护城河,并深挖十丈宽的沟渠,引河水注入,环绕全城;其周长二十四里,城墙高八丈,不光建有瓮城,还建有罗城、箭楼、敌台等防御建筑,城墙之上还建有雉堞、门楼、角楼、马面等防御设施,其防御之坚固远不是小小的辰州可以比拟的。 当然,天下没有打不破的城池!但随着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将捺钵迁移到了辽阳府,随之而来的,还有十万宫帐亲军。 这十万亲军,扣除吃空饷的,再去除宫卫、官僚子弟等样子货,至少能拿出八万骑兵! 皇宫中,大辽皇帝,年近六十的耶律洪基早早的下了朝,此时正躲在皇宫花园里,吃着南人厨子做的糕点,享受着妃子的按摩,好不惬意。 耶律洪基早就过了锐意进取的年纪了,他这一辈子经历过数次叛乱,又因猜忌之心错杀了太子,过了知天命之年,愈发沉迷佛学,在全国兴建大量寺庙,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赏玩过妃子,耶律洪基微微抬手,自有内侍中人将其搀起,挥挥手,命妃子退下,耶律洪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迈动脚步,打算去皇宫里的佛堂听一段佛经。 就在这时,南院枢密使、殿前都点检、兰陵王萧兀纳推开宦官的阻拦,急匆匆的闯进花园。 耶律洪基听到动静,微微皱眉,正想出言呵斥,见来者是萧兀纳,于是挥手让宦官退下,重新坐了下来,问道:“卿闯宫见朕,何事?” 对于萧兀纳,耶律洪基还是很有好感的,萧兀纳出自宫帐亲军,当过北院宣徽使,性纯良。十四年前耶律洪基外出游猎时,耶律乙辛请求把皇孙耶律延禧留下,以便乘机谋害。正是萧兀纳提醒耶律洪基要注意皇孙的安全,耶律洪基醒悟过来才携皇孙耶律延禧同行,避免了一次暗杀。 “陛下,辰州急报,宋军跨海而来,攻破辽河口卫城,占据码头并已经登陆!”萧兀纳来不及告罪,直接呈上一份急报,急匆匆的说道。 “卿莫要说笑,宋军怎么可能跨海而来?宋国使者可是刚离开东京不久,朕听闻宋主年幼,掌权太后重病,此时还有什么心思来招惹我大辽,就算有,那也是去找夏主的麻烦呐!”耶律洪基面不改色,慢吞吞的接过所谓的急报,还有闲心调侃了两句:“依朕看呐,准是什么高丽的贼子或是倭奴的海盗而已,被当成了宋军,这个耶律德保啊,就爱大惊小怪,待朕下旨申饬……饬……” 看着看着,耶律洪基突然住嘴不语,表情渐渐转为惊怒,待看完详细的奏报,耶律洪基忽的站起,怒喝道:“这不可能!宋主莫非疯了不成!” “陛下,臣已经派出探马,前往辰州打探消息。”萧兀纳不卑不亢的答道。 “很好,一有消息便来报朕知晓。”耶律洪基应了一声,有喃喃自语道:“奇怪了……” 就在此时,一名宦官惊慌失措的传进花园,噗通一下跪倒在耶律洪基身前,战战兢兢的禀报道:“陛,陛下,东梁河上突然出现大量战船,打着的是,是,是宋国的旗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初次交锋,舰炮抢活 “不可能!”耶律洪基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一脚踹翻报信的宦官:“你敢诓骗朕?” “小的不敢!不敢啊!陛下,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宋军战船就在东梁河上,登上城墙便能看到啊陛下!”宦官忙不迭的磕头。 “萧卿,随朕去城墙!”耶律洪基喘着粗气,嚷了一声,又一脚踹翻宦官,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传朕旨意,去召集南北朝臣,去城墙上见驾!” 半个时辰之后,辽国北面朝官、御帐官、皇族帐官,诸帐官和宫官,以及南面官制的汉人枢密院、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御史台、翰林院里的诸位朝臣,急匆匆的上了东面城墙,规规矩矩的站在耶律洪基身后,翘着脚观望着东梁河上的宋军战船。 “大辽建国一百九十年,何曾有敌军打到都城之下!?”耶律洪基背对着朝臣,阴沉着脸,声音中饱含怒气:“竟悄悄来到朕的眼皮底下了!边关守将还有何用!” “陛下息怒!”众大臣齐齐的请罪道。 “陛下息怒,当务之急乃是查出城外这伙宋军的来历,其兵力如何,其目的何在,只有了解敌人,才能进而歼之啊!”朝臣中,耶律重元站出来说道。 耶律重元,受封为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北面官制中的北枢密院,统领全国军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一直妄想取耶律洪基而代之。 不过,耶律重元如今已经七十余岁了,精力有限,管不了北枢密院的诸多杂事,因此,北枢密院实际上是由他的儿子,同样野心勃勃的耶律涅鲁古这个楚王掌管。(正史中,这父子俩早就死球三十年了,天龙八部世界略有出入) “皇叔所言极是。”见说话的是耶律重元,耶律洪基硬生生的将怒气忍住,解释道:“辰州急报,这伙宋军乃是跨海而来,从辽河口登陆,并占了港口,约五六万人。城外的这些战船,约莫是宋军派了船只逆流而上,或是想要偷袭东京府,或是来示威的罢了。” 耶律洪基压根就没想过狄远所部是来拖住甚至消灭辽阳守军的,在他的固有印象里,宋军不过五六万人,要守住港口,还有辰州阻挡,派遣船只逆流而上,顶多带上万余人而已,怕是还不够宫帐亲军塞牙缝的! “陛下所言极是,城外宋军不足为虑,命将士们据城而守,等宫帐亲军准备好了,出城歼灭他们便罢了。”耶律重元捋着花白胡须说道:“臣担心的是辰州的宋军,以及燕云边关的宋国边军,会趁机而动,主动挑起大战。” “哼,和平百年,宋主莫不是欺我契丹勇士的刀不快,箭不利了吗?”耶律洪基不屑的冷笑一声,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河道上的战船,大手一挥:“命楚王总督城防,北枢密院所属官僚,随朕回宫议事!” 狄远带领分舰队行至辽阳城东北角,下锚停泊,并未着急靠岸,而是继续观察等待。 辽阳城墙上兵马异动,吊桥升起,看样子辽军并未急于出城迎战,而是打算守城。 虽然不太符合游牧民族的脾气,但辽军不急,狄远更不急了,狄远所部的任务是在辽阳城外扎下一颗钉子,牵制辽军,真正的主力部队还在行军途中呢。 此时,李煜所部距辽阳城一百五十余里。 命令舰队警戒,驱散河道上的渔船商船,第二天上午,运兵船放下小船,开始在河东岸登陆,在距离辽阳城东北角三里外的河东岸扎营。 辽阳城内的辽军并未阻止,而是暗暗集结宫帐亲军,准备物资,放出探马,打探辰州方向宋军主力的消息。 四月廿九傍晚,李煜所部距辽阳城一百里外扎营,大军周围开始出现辽军探马,其中或有武林高手,锦衣卫侦骑与之交战数次,互有伤亡。 四月三十,清晨。 辽阳城东门外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开启,一队骑兵吆喝着,嘶吼着,乌泱泱的冲了出来,过了桥,五千骑兵在河东岸集结成三角阵型,准备进攻宋军大营。 负责指挥陆军的路求索早在辽军出城时便已发现,沉着冷静应对,不慌不忙的布置兵力,调派出一个营的步兵,背靠营寨准备接战,并通报战舰,要求舰炮协同作战。 这就是路求索把营寨驻扎在岸边的原因了,在舰炮的射程之内,可以节约陆军炮营的弹药。 领军将领一声令下,集结起来的契丹骑兵形成一个锐利的三角箭头,开始靠近宋军大营,随着距离的拉进,骑兵冲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铺天盖地仿佛巨浪一般向着看似无助的宋军压过来。 依仗战马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迅速冲垮步兵阵型,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数倍于己的步兵,这便是契丹这样的游牧渔猎民族赖以生存的制胜法宝,直到他们被蒙古人的曼古歹战术教做人之前,这套战术一直是无往不利的。 可现在这些契丹“勇士”即将面对的,是能让游牧民族载歌载舞的火器! “呵呵,五千骑兵?够看得起咱老路的。”看着对面正朝着自己这方涌来的骑兵巨浪,路求索嘴角勾起一丝狞笑,握紧刀柄。 双方距离一千米,契丹骑兵战阵从策马小跑逐渐提速,马蹄踏烂地上的青草,卷起阵阵烟尘。 距离八百米,契丹骑兵放下面甲,拔出弯刀,雪亮的弯刀反射着阳光,形成点点光斑。 距离六百米,契丹骑兵马速提到巅峰,不少宋军将士看着对面席卷而来的烟尘,忍不住的手心冒汗,蠢蠢欲动。 “三段击!第一排!举枪!”路求索一声大吼,从容不迫的拔出战刀,指向天空。 一声令下,战列线第一排的将士们齐刷刷的举起燧发枪,指向越来越近的契丹骑兵。 就在这时,右侧后方突然响起了连绵不断的炸响声,瞬间,冲锋中的契丹骑兵阵型中出现了数不清的爆炸。 随着爆炸发生,人与马的血肉顿时漫天飞舞,战马惊惧之下,不少骑兵落下马来,被踩做肉泥,冲锋阵型也为之一挫,瞬间散乱不堪。 “稳住!不要慌!控制好战马!继续冲!”领军的将领急忙嘶吼着。 契丹骑兵们努力控制好战马,妄图维持前进的势头。 突然,河面上的战舰又是数不清的炸响,一枚枚炮弹越过宋军营寨,再次砸落在契丹军阵中,形成一个个爆炸点。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舰炮洗地,第四轮…… 战马虽然经过严格训练,但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爆炸产生的声光太大,战马受惊,无视背上骑手的控制,开始四散而逃,几乎是一瞬间,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冲锋阵型彻底乱做一锅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耶律洪基的野望 “全军保持警戒!” 路求索大喊一声后,嘟囔道:“海军把活儿抢着干了,没咱陆军啥事。” 几轮炮击之下,契丹骑兵伤亡惨重,使其彻底崩溃,再也顾不得进攻宋军,四散而逃。路求索等辽军逃远之后,分出一路兵马,打扫战场,收拢辽军尸体,把或死或伤的战马运回营寨加餐,遗留在战场的辽军轻伤者救治后关押起来,重伤者也给个痛快。 路求索并没有下令追击,毕竟辽军是骑兵,战马比人跑得快,追是追不上的,更重要的是这里位于辽阳城外,城内有大批辽军,可以随时出来接应,贸然追击,恐被辽军分而化之,有损兵力。 狄远指挥战舰炸了一通契丹骑兵之后,犹自觉得不过瘾,索性指挥着战舰前行,又把辽阳城东北角的城头炮击了一遍,只炸的垛口倒塌,城砖破碎,周围守军做鸟兽散。 那边,被炸崩溃的契丹骑兵逃离战场后,慢慢安抚住受惊的战马,将领收拢溃兵,点了点数,已经只剩下不到四千人,也就是说,在刚才的爆炸中,千多名契丹勇士或死或伤,留在了战场上。 “可恶!”契丹将领略带惊恐狠狠的骂了一句,却再也不敢重新组织进攻,带领兵马,仓皇逃回辽阳城。 “回宫!”辽阳城东门城楼上,亲眼目睹了五千骑兵转瞬之间被击溃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沉默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阴沉着脸,掉头就走,身后的北枢密院官员们赶紧跟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耶律洪基刚回到皇宫,便又接到了两个让他惊恐愤恨的消息。 辰州通判开城投降,辰州城破;三万余宋军从辰州出发,此时已经距离辽阳百里外,正在加速行军,预计明日黄昏或后日上午,便能兵抵辽阳。 “欺人太甚!”耶律洪基咬牙切齿的将战报扯碎,扬在地上。 “陛下息怒。”众臣“惶恐”的请罪。 “息怒,朕息怒个……耶律涅鲁古,宫帐亲军可做好出征准备了?” “回陛下,宫帐亲军已做好出征准备,随时可以调动。”耶律涅鲁古站出来答道。 “好!既然如此,立即出城,剿灭东梁河东岸的宋军,再挥师南下,消灭辰州来的宋军!朕要御驾亲征!”耶律洪基一拍扶手站起来,喝道。 “陛下不可!”耶律涅鲁古赶紧阻拦:“南人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已经年逾耳顺之年,贸然领军出征,这,餐风露宿,恐有不测啊!以臣所见,陛下还是稳坐捺钵,调度三军来得好。” 耶律涅鲁古当然是不肯让皇帝亲征的,自己父子想要谋反,好不容易收拢了大半兵权,万一皇帝借着亲征的名义把兵权抢回去了怎么办?耶律洪基毕竟是正统啊! “陛下,依臣来看,这河东的宋军怕是没那么好打。”忠纯的南枢密院使萧兀纳忧心忡忡的站出来谏言道:“陛下也看到了,东梁河上的宋军战船不知用了什么厉害的兵器,臣猜测可能是一种射程超远的投石机,将火药抛射出去?竟能相隔两里多在我军冲锋阵型中制造爆炸,相当厉害啊!河东宋军营寨就驻扎在岸边,完全在战船的掩护之下。陛下啊,这战马可是受不得那么多的爆炸惊吓的啊!我大辽的宫帐亲军俱是骑兵,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又当如何!莫不成让朕弃城而逃?”耶律洪基烦躁的抓起桌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萧兀纳自信的一笑:“陛下息怒,以臣所见,东梁河上宋军战船不足为虑,其虽然厉害,但也只能在水中,上不得岸。就算袭城,其破坏也只不过东北城角罢了,若是其敢靠近城池,那城头上的投石机,弩车等也不是吃素的,自可予以还击。陛下可稳坐东京府中,命燕云边军严加提防宋军,并招临潢府、大定府等地守军至辽阳府勤王,也可派一员骁将,统率四万宫帐亲军南下,击溃正往辽阳赶路的宋军。” 顿了一顿,萧兀纳继续补充道:“不过,臣建议还是按兵不动,任由宋军至辽阳府为好,既然宋军战船有了新武器,臣担心那宋军步兵说不定也能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军不备,空有损失。不若据城而守,带摸清宋军底细,再出兵一举歼灭之。” “何况,宋军兵力有限,又是劳师远征,我军以逸待劳,时间拖得越久,对宋军越不利。” “萧卿老成谋国,也罢,那便按照萧卿的意见办理罢。”毕竟是上了岁数,不似少年人那样容易冲动,热血上头便不管不顾,耶律洪基听着萧兀纳的建议,坐下来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愈发觉得有道理,虽然自己借机夺取兵权的计划流产,但这么处理于国有益,而且,似乎还有一条夺取兵权的方法啊? 耶律洪基眼珠转了转,便同意了萧兀纳的提议:“命宫帐亲军谨守城池,诏令西京道、南京道沿线边军谨防宋军的偷袭;再诏上京、中京、东京三道各州、县、军、国部族军、乡军齐至东京府勤王,并晓谕东京道各州县军国,多征调女真人、室韦人!沿途各州县军国调派钱粮兵甲,不得有误!” 毕竟是当了近四十年的皇帝了,耶律洪基颇为老谋深算,顺着萧兀纳的提议,刹那间便想到了一个顺水推舟,一石四鸟之策。 借着宋军突袭东京府的机会,调兵勤王,将三道兵马汇聚于辽阳城外。 既然宋军战船厉害,那便以女真、室韦为炮灰先锋,借宋军之手削减这些不安分民族的人口;自己亲率宫帐、部族大军为主力,分几面出击,一举剿灭辽阳周边的所有宋军;消灭宋军之后,借勤王大军云集的机会,趁机铲除掉耶律重元父子及其势力,为自己传位皇孙耶律延禧扫平障碍;最后自己和皇孙亲领大军南下侵宋,趁宋主年幼,掌权太后病重,朝堂不稳之机,彻底夺取黄河北岸。 耶律洪基计划的简直完美,并在内心深处默默佩服自己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当然,要实现这一切,其基础是要剿灭辽阳周边的宋军! 四月三十傍晚,李煜率领大军距东京辽阳府五十里外安营扎寨,是日,周边开始出现不断袭扰行军队伍的契丹游骑。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战而定,宋使至(两章合一) 五月初日,上午,李煜兵抵辽阳城西南方向,距城十里安营扎寨。 早就收到消息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亲率六万宫帐亲军铁骑出南门迎战,打算趁着宋军初来乍到,予其致命一击。 在杨破奴的指挥下,十个营,两万七千将士们迅速展开阵列,以线列步兵和炮兵接敌,双方都很有信心,想着将对方一战击溃。 近十万人交战,战场绵延十里。 耶律洪基一声令下,契丹骑兵化作三股洪流开始冲锋陷阵,打头的是身披重甲的宫帐精锐。 可惜,双方武器的代差使得任何战术都成为无用功,杨破奴的指挥中规中矩,不管辽军如何分散集中,他都是一套步炮协同。 五百步外,步兵炮开火,爆炸彻底打乱了辽军的冲锋阵型,或许有皇帝陛下在后督战,辽军并未崩溃,而是安抚住战马,顶着巨大的伤亡继续向前冲峰;一百五十步,列成三排的步兵手里的后装燧发火枪开始依次射击,搭配炮营的小口径炮发射的霰弹,绵密的火力形成的弹雨笼罩了辽军铁骑,在百步外给契丹人画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死亡之线,契丹骑兵人仰马翻,尸体越积越多,流淌出的血液甚至汇成一条小溪,后面的契丹人开始疯了一般调转马头,向后逃窜,战役随即转入追击战。 可惜,声光,硝烟,使得本来就受到一次惊吓的战马更加不易控制,杨破奴立即命令参战的将士以局为单位,在各局百总的带领下,一边喊着“跪地投降者免死”,一边分散追击敌人。 热武器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从第一发炮弹出膛,到契丹人开始溃散,不过区区一刻钟而已。但就在这一刻中,契丹人却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被炮弹炸死,被子弹打死,落下马来,被自己人踩成肉泥,更有甚者,因为挡了同僚逃跑的路,被自己人抽刀砍死……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屠杀!重骑兵的时代落幕了!”李煜身在两个步营重重保护的后军中,手拿望远镜,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发出了一声感慨。 “此役之后,骑兵从绝对主力沦为辅助兵种,使用热武器的步兵重新登上历史舞台。”李煜放下望远镜,拍了拍身边某一位随军司马的肩膀:“记下来,以后娃们考试要考的。” 契丹后军中,耶律洪基坐于马上,似乎被惨烈的战场吓到了,呆愣着一言不发,眼神中满是惊疑之色。 “陛下,速速进城!” 萧兀纳踉跄着扑过来,一把攥住耶律洪基跨下战马的缰绳,用力一拽,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 “朕,朕的大军……”耶律洪基声音中带着哭腔。 “陛下,速速回城!快!护送陛下回城!”萧兀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距离不足一里的宋军追兵,冲着周围护卫亲兵们怒吼道。 好在此处距离城池不远,亲兵们簇拥着耶律洪基,砍翻敢于阻路的溃兵,快速涌向辽阳城。 刚过了护城河,萧兀纳顾不得还有大批溃兵未过河,赶紧命令守城士兵升起吊桥,以护城河水阻挡追兵,但也将溃兵们阻挡在十丈宽的护城河外。 生与死,只隔了一条河。 这一下子对溃兵的打击更重,随着漫山遍野的宋军“跪地投降着免死”的呼喊声,心理彻底崩溃的契丹人再也不逃了,纷纷丢弃刀枪,下马跪地投降。 这一场屠杀一般的战争,从上午打到傍晚,从离城十里追杀到护城河边,直到快进了城头防御武器的射程了才停止。 战后统计,此役,歼灭契丹骑兵万余人,俘虏两万余,逃进辽阳城中的契丹骑兵不足五千,余者皆四散而逃,溃散于周边。 耶律洪基仓皇逃回辽阳城,急令守城将士关紧城门,不许出城浪战。待城内安定下来之后,清点人数,城内能作战的宫帐亲军只余不足三万,耶律洪基听闻后,惨笑三声,吐血晕倒。 六万骑兵不到一刻钟就被打崩溃了,都没冲到宋军跟前!现在只余城内这点兵力,能做什么?这还没宋军兵力多呢! 一方面严守城池,等待勤王大军。 至于各地勤王的军队能不能打败,不,驱走宋军,耶律洪基内心已经不做指望了,六万全国最精锐的骑兵在不到三万宋军阵前也只坚持了一刻钟,那各地的部族兵,乡兵,纵使人数再多,除了途耗粮草,壮壮声势之外,还有什么用? 耶律洪基现在只盼望着宋军劳师远征,粮草不济,自行退兵了。 另一方面,耶律洪基也收到了出兵的乃是宋国的吴王的消息,辽宋边关的宋军并无异动,在朝臣的提议下,委派萧兀纳作为辽使,趁乱出城,紧急前往宋都汴梁,寄希望于和谈。 相比于愁云惨淡的辽阳城,李煜的大营里满是欢声笑语。 仗打得很好,伤亡很小,缴获无数,伙头军把今日战场上打死的战马全数分解了,晚上加餐,全军吃肉,以作庆祝。 “殿下,此战之后,契丹再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精兵了,这全仰仗殿下高瞻远瞩,亲练新军啊!”中军帅帐中,杨破奴脸上带着笑,先是奉承了一句,接着却又提出了个问题:“不过,今日一战,将我军所携带的火药弹药消耗了一大半,怕是再经不了两次这样的战仗了。还有,我军新增两万多俘虏,末将恐怕咱们的粮草不够吃啊!” 使用火器的军队更加依赖后勤,此次出兵辽阳,从辰州带过来的口粮,也只够大军一旬所用。 “所以?” “所以末将觉得这契丹俘虏是否可以依照处置土人的办法?” 杨破奴所说的,是在海外开拓土地,军队对于捕捉的土人的方法,能驯化,老实干活的土人成为军屯的奴隶;那些语言不通,不服管教的土人,则成为军屯的肥料。 李煜明白他的意思,这杀星怕是想着为了节约粮草,要学那武安君,将俘虏坑杀了吧? “胡闹!为将者,胡乱杀戮,有伤天和,你就不怕难以善终?”李煜立即斥了一句:“教过你多少次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略必须服从政略!坑杀这两万余契丹人,你教本王如何收服契丹?” “契丹和土人不一样,土人不服王化,野性难驯;北方胡汉杂居,早已不分彼此,契丹已汉化百年,要与土人区别对待。” “可是咱们的粮草……” “无妨,从辰州港口上调派便是了,东梁河上的运兵船不是空出来了吗?传令狄远,派遣运兵船返回入海口,装载粮草火药弹丸。至于俘虏嘛……”李煜挠了挠头皮,诡笑一声:“专门建一座战俘营,把所有俘虏都赶进去,派一营兵在外围看押便可,待战后再行处置。也不用怕他们逃跑,把他们的衣裳扒干净了,一天给一顿饭饿不死就行!若是他们真有脸赤身裸体的逃跑,那本王还他娘的就认了!” 反正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坦诚相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已是五月,若是他们觉得冷,大可以做些?运动嘛! 因为审讯俘虏得知耶律洪基诏书各地勤王,李煜放弃攻城的计划,变更为围点打援。接下来的一个月,李煜所部兵分三路,与东梁河东岸的路求索所部将辽阳城团团包围,依靠海军保证后勤补给,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击败一支又一支的勤王大军。 耶律洪基似乎被吓破了胆,一个月以来,一直龟缩城内,坐视来援的各路兵马被宋军逐一击破,李煜的战俘营内人数迅速增长到了十五万,辽国震动。 自四月中旬出兵以来,至如今的六月初,李煜领兵在辽国弄出了好大的动静,汴梁朝堂上的官老爷们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最开始收到的乃是吴王赵頵打着宋军的旗号私自出兵,跨海攻打了辽国的辰州,得知消息之后的朝臣大惊失色,病重的太皇太后不知骂了多少声忤逆子,急令朝臣讨论对策。 一帮顽固不化的旧党守成朝臣能讨论出什么计策?议來议去,众臣连同小皇帝赵煦达成了统一意见: 吴王赵頵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着剥夺两浙路安抚大使、判苏州事的差遣,罢太尉、平江军节度使,降吴王为流求郡王,遣使命其即刻罢兵,孤身返京,其所辖私军交由宋使统率。 命门下侍郎苏辙为正使,内侍梁惟简副之,持节紧急出使辽国,向辽主尽释原委,重申两国修好之策。 苏辙持节出城后不过两日,朝堂再次收到了北方的战情,吴王赵頵所率私兵已经拿下了辰州城,正领兵北上,其目的可能是辽国东京辽阳府。 朝臣闻此消息更加惊惧异常,无不大骂赵頵胆大妄为,惹是生非,那辽国的东京是那么好打的?赵頵怕是要全军覆灭不说,还会平白为大宋招惹事端。小皇帝赵煦幸灾乐祸的同时,也赶紧命户部准备的今年岁币加倍,希望借此安抚住辽主的怒火。 果然,一旬之后,辽国使臣萧兀纳赶到鸿胪寺,这人不愧是能做南枢密使,掌管辽国政务的角色,颇为奸猾,早早的便打听好了大宋朝廷的底细,得知宋国中枢对吴王私自出兵并不知情,于是便顺水推舟,借题发挥,在朝会上面见赵煦,一上来便再叙澶渊之盟,趾高气扬的怒斥宋国无信无义,轻易撕毁盟约,兵戎相见,并威胁赵煦,此事过后,辽军必定会提兵南下,给宋国一个教训。 小皇帝和众臣哪知这货是外强中干,其真正目的只是恐吓一番,希望借此能让吴王退兵而已,但见萧兀纳发怒,细数大宋的不是,赶紧好言安抚辽使,言已经派遣使者前往辽阳,向辽主解释,并命令吴王退兵了。 萧兀纳见诡计得逞,又强装镇定,色厉内茬的趁机敲诈,最终在赵煦承诺,岁币增加一倍,持续五年之后,才见好就收,佯装不满的退出朝堂。 辽阳城外,中军帅帐中,李煜正百无聊赖的翻阅手中医书,学习其中的经脉、穴位之类的知识,为习武打下基础。 最近这半月,出现在辽阳城外的勤王军队越来越少了,最近的一只敌军也是在五天之前被一击即溃了。手上医书中的繁杂的知识看的李煜头大,让他不由得神游天外,正考虑着是不是该下令攻城,将辽国中枢一网成擒,彻底终结掉这个契丹政权之时,忽有锦衣亲卫来报,言有宋使持节至营外,是来宣读陛下的诏书的。 “升帐!将使者请……不,带进来。”李煜收起医书,玩味的笑了笑,自有亲卫擂响战鼓聚将。 三通鼓罢,众将披盔戴甲,齐至帅帐,紧急出使辽国的苏辙手持着节杖,身后跟着手捧锦盒的梁惟简,两人皆是一瘸一拐的在亲卫的带领下,走进李煜的帅帐。 腿瘸是正常的,陛下有令,紧急出使辽国,换马不换车,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旬的两人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进入帅帐,苏辙先是看了看两侧列成两队的将领们,皆是顶盔带甲,一身戎装;唯有上首矮案后面端坐于榻的吴王,一身便服。 苏辙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节杖一举,身后的梁惟简上前一步,怒喝道:“陛下诏书下,吴王赵頵接旨。” 李煜坐在矮榻上,一动未动。 见状,梁惟简蹙紧眉头,提高音量,再次喝道:“吴王赵頵接旨!” “啧,”李煜吧嗒了一下嘴,小指掏了掏耳洞,轻笑一声,慵懒的说道:“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本王又不是聋子!路修远?” 说着,李煜努努嘴,路修远立即会意,上前两步,一把夺过锦盒,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份黄色的圣旨来,顺便把锦盒弃在地上。 “吴王!尔敢!”梁惟简则一脸怒容,高声呐喊着,苏辙则是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复杂的目光盯着李煜。 “呵呵,本王听说这宦官都是去了势了,说起话来声音尖利,可本王听你吼叫声中气十足,真真让人震耳欲聋啊!想必是没阉干净吧?这可不行,这要怎么服侍后宫啊?修远,带下去,再阉割一遍!”李煜斜眼瞟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李煜至今还记得,当初就是这个梁惟简,将龙袍披在了赵煦身上! “是!来人!” 路修远坏笑起来,手一挥,两个彪形大汉从帐外走进,架起梁惟简就往外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强留 “吴王,你敢!”梁惟目龇欲裂,拼命挣扎起来。 “叉出去!” 李煜一挥手,懒得跟他废话。这个梁惟简算得上是赵颢赵頵两兄弟的死仇了,神宗病重时,便是梁惟简的妻子为赵煦赶制的龙袍,神宗驾崩当天,梁惟简在灵前即刻取出龙袍披在了赵煦身上,自此大位确定,彻底绝了两兄弟的念想。 要不然,当时朝堂上课时新党当政,兄弟俩玩一出灵前夺位的手段,也不见得抢不到皇位,先到先得,赵车神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嘛! 当然,这一切都是太皇太后指使的,但总不能报复到生母头上吧,这名声就彻底臭了。 坐到这个位子上,有些是李煜也身不由己,要杀鸡儆猴,也不能拿苏辙开刀吧,否则苏轼就该急了。所以,算他梁惟简倒霉。 “是!”两名亲卫稍一用力,便将不住挣扎的梁惟简拖出帐外,等不多久,忽听见外面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一名亲卫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小片血肉模糊的皮肉。 “殿下,属下检查过了,那阉竖确实是割过的,但属下生怕他当年切割不干净,因此自作主张,又给割了一层下去。不过,阉竖好像疼晕过去啦。”亲卫憋着笑,毕恭毕敬的答道。 “知道了,拿下去吧,待他苏醒之后拿给他看,问他还要不要,不要就拿去喂狗吧。”李煜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悔恨”的感慨道:“哎呀,本王不察,冤枉了梁惟简啊!本王寻思着他有妻子,还以为没阉干净呢!哎呀,小苏学士,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哎,小苏学士,他既然没那物事,还娶妻作甚?” “可能……下官看他手指颇为健全吧。”苏辙干笑两声,他比他兄长聪明多了,知道吴王既然敢蓄养私兵,肯定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因此,进帐来一直小心翼翼。 “对了,小苏学士,你是来做什么来着?”李煜一边说着,一边从路修远手中接过那卷圣旨,打开扫了一遍,冷笑一声,凑到烛火旁点燃,掷在地上,丝帛材质的圣旨遇火即燃,不一会儿便烧成了一团灰烬。 我说我来看我兄长的你信不?苏辙无语的撇撇嘴,你圣旨都给烧了,摆明了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那我还传达个什么旨意啊?万一惹得吴王不快,也给自己来一刀? “小苏学士,既然远道而来,那就不要着急走了。”李煜看他不说话,于是替他决定道:“恰好,东坡先生也随军出征,如今正在辰州,总督粮草后勤,不若小苏学士便在本王军中住下,待这一仗打完了,本王派人送小苏学士去往辰州团聚如何?” 李煜这是看上苏辙了,苏辙的名气虽然没有苏轼大,但论起做官,可要比苏轼靠谱多了!稍加改造思想,便是个丞相的好苗子,至于苏轼嘛,做个御史中丞再合适不过了! “这……” “就这么定了!”李煜不容分说的决定道:“来人,支一座大帐,让小苏学士与其随从住进去,一应物资供应不许短缺,小苏学士,请吧?” “啊?” 苏辙看看手中的旌节杖,再看看一脸正色的李煜,仔细想想,自己进帐来,好像就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吧?顿时内心一阵苦闷,便再也忍不住了,将手中的节杖一顿,蹙眉问道:“吴王殿下,可知下官此来何为?” 李煜轻笑一声:“知道,无非是让本王罢兵,再遣你入辽阳城议和罢了!若本王所料不错的话,汴梁城里,已经开始准备岁币了?是加了几倍?宁予友邦?虽远必赔?朝堂上的那帮官员,也就这点出息了!” “呃……”听了这话,苏辙脸上腾的一下通红,双颊滚烫,低声辩解了一句:“那,那是老成谋国之策……也罢,既如此,那下官斗胆问殿下一句,对辽国的战况如何?” 李煜自信一笑:“杨破奴,给小苏学士介绍介绍?不必隐瞒,如实相告便可。” “末将得令。” 英武的杨破奴站了出来,浑身甲叶哗啦啦一阵作响,走到左侧屏风前,指着屏风上挂着的一幅地图,沉声说道:“自五月初,我军一战击溃契丹宫帐亲军,辽主耶律洪基龟缩城内,一月以来,我军共击溃十七路辽国亲王军队,俘虏十万余人,连同所俘契丹宫帐兵共十五万,缴获战马兵器粮草等物资不计其数!现周边千里内无任何一支敌军敢捋我军虎须,辽阳城中,辽主所持兵马不过三万,且士气低沉,兵无战意,我军覆手可灭之!” 杨破奴没说一句,苏辙的眼睛便瞪大一分,等杨破奴说完,苏辙大张嘴巴,眼珠瞪的溜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灭……灭辽!?”苏辙嘴唇动了动,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想着,这不可能! 那可是契丹辽国啊!太宗皇帝雄心壮志,要夺回燕云十六州,结果被打的一战而溃,亲驾“马”车转移;真宗皇帝被寇忠愍公逼着上了战场,打赢了还要纳岁币求和;宋人一向视契丹人如虎狼,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自己,俘虏辽军十五万,把契丹人的皇帝堵在城中覆手可灭? 要不是这是在吴王的军中,苏辙一定一脚将说这话的人踹躺下,给他灌两碗醒酒汤! “不信?这好办!来人,带小苏学士去战俘营看看!” 紧邻后军营帐的战俘营一开始只有一小片,后来随着俘虏越来越多,帐篷也不够用了,不得不砍伐树木,搭建营房,当然,这都是让俘虏自己干的。 俘虏一多,什么人才都有,区区建房小事,自己解决便好。 现在,战俘营应经练成一大片,比后军营帐还大了七八倍。周围建有栅栏,有一营士兵在外围看守。 至于战俘营内,并无看守士兵,而是任由俘虏自行管理。 这样的关押措施十分疏密,有心人只要观察好岗哨换岗及巡逻的规律,轻松便能逃脱。但迄今为止,逃离者不足百人。 因为无论是契丹人、渤海人、汉人或是奚人,也都是要脸的,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赤身裸体的逃出去。 苏辙登上战俘营外围的高台岗哨,向内眺望了好一会儿,内心五味杂陈,久久不语。 一个荒诞的想法跃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莫非,天命所归不是官家?而是吴王? 而此时的李煜,对苏辙内心的转变浑然不知,他正在忙碌的排兵布阵。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强攻辽都 围点打援一月,各路勤王被一一击溃,或成为战俘,脱光衣服藏于战俘营中,或化为溃兵,溃散在周边,常有祸害百姓之举。 李煜觉得不用再等了。 辽国三道的血液已被抽干,只余下与大宋、西夏接壤的南京、西京两道还有成组织的军队。 辽东多有巨木,一月以来,将士们除了迎敌之外,还砍伐巨木,打造壕桥、云梯,眼下,攻破辽阳,覆灭辽国中枢的时机已经到来。 但即便是超越当前时代的军队,强攻辽阳这样的重城,也要谨慎行事。 攻城不是用火炮炸开城门步兵冲进去排队枪毙就能拿下城池的。 辽阳有瓮城! 火炮炸开城门,士兵冲进去,只会陷在瓮城中,成为居高临下的敌人的活靶子,瓮中捉鳖,就是这么来的。 因此,想要破城,必先拿下城墙,顺着城墙往里进攻,夺下城门与瓮城,大军才能从容进城。 但这样伤亡太大,李煜不打算这么做。 “这里!”李煜指着辽阳城东北角,命令道:“命狄远所率海军使用舰炮,把这一片城墙给老子炸塌了!” 辽阳城东北角是辽阳守军防守最薄弱的环节,当初被狄远顺手炮击过一次,破坏了不少防御设施,虽然辽军随后便补全了,但一月以来,几乎每隔几日,舰队便要向这块城墙炮击几次,意在警告守军,打击敌人的士气。 一个月以来,守军也早就被炸皮了,反正守城设施修了又被炸,那索性不修了,由的宋军战船肆意妄为吧!甚至到了后期,只要城外河中的战船有异动,这一块城墙的守军便会呼啦啦跑个干净。 “炸塌城墙之后,舰炮连同炮营压制守军,步兵用壕桥越过护城河,或使用云梯夺下两侧城墙,掩护大军顺着缺口攻进城去!” “另外,围城的四营要分兵留守,堵住城门,千万别放跑任何一个契丹人!” 作为主帅,李煜只是提供一个大方向的战略,具体如何实施,其细节自有众将以及众随军参谋议定。 六月初四,辰时,辽阳城外宋军发动总攻。 东梁河上,各个中小型战舰所携舰炮依次开始怒吼,炮弹仿佛不要钱一般,纷纷砸向辽阳城东北角的城墙。 城头守军早就躲在射程之外,惊惧的看着宋军狂轰乱炸,更有甚者,发觉宋军进攻的势头不对,遂悄悄溜走,逃入城中,脱下军服,或躲藏起来,或混入百姓之中。 炮击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中午,先是发射实心弹,后发觉效果不太理想,便换上了部分开花弹。 开花弹爆炸的效果确实比实心弹丸强了不止一点,但就是太费钱了。 狄远发觉城头守军退的很远,压根不敢上前抵抗,索性派了小船,装载敢死之士,携带大量黑火药做成的炸药包,从东梁河进护城河,悄悄靠近那段城墙。 炮声为止一滞,小船上的将士趁此时机,迅速上岸,将炸药包或堆在城墙下,或塞进被实心弹丸打出的坑洞里。 然后点燃,迅速逃离。 守军发觉不对,为时已晚,轰隆几声巨响,这一处城墙倒塌了一小半。 然后便又是炮击。 如此来回三次,随着最后一波炸药包的炸响,东北处城墙连带角楼被全数炸为断壁残垣,倒塌的砖石木料恰好堆成一处斜坡,宋军只要过了护城河,顺着斜坡便能攻上城墙。 “攻!”李煜一声令下,身后战鼓瞬间敲响,炮兵阵地上,万炮齐发,无数炮弹落向倒塌城墙两侧,开始遮断守城敌军。 “殿下有令,今日攻下城池,全军将士赏良田百亩!战死者抚恤加倍!第一个入城的局,号为先登!”闻得身后战鼓敲响,早就按捺不住的路求索抽出战刀,指向城头,大声嘶吼道。 在他的周边,是一队队放下了火枪的士兵,皆是身穿缴获而来的两层重铠,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们的身前,是整齐的上百具壕桥,他们的任务,便是顶着城头的攻击,将壕桥推到护城河上,为身后战友打开进攻道路。 壕桥阵后面,则是一排排云梯,身穿一层重铠的将士守在云梯两旁,与负责推运壕桥的战友不同,他们的腰间悬挂火枪,弹药袋以及一把短柄刺刀,他们,便是首先攻上城墙,并守住缺口直到援兵赶到。 将士们推动壕桥,向着护城河缓缓逼近。 契丹高层派出了督战队,逼着城头上的辽军顶着炮击回到位置上进行防守,一时间,城头上床弩射出利箭,投石机嗡嗡作响,人头大的石头开始砸进第一波攻城队伍里,刹那间便损毁了好几辆壕桥。 炮营立即还以颜色,数不清的炮弹对着几架投石机和床弩依次点名,不多时便将其摧毁。 爆炸声就在周围环绕,不时有同僚被炸成断肢残臂,辽军的反抗并不是无用功,的确杀伤了不少宋兵,可终有七八十座壕桥还是被推入护城河,形成一大片宽阔的进攻通道。 壕桥落成,负责推动壕桥的将士转身就跑,他们要回到营中,卸去身上的负担,拿上武器才能回去参战,不过,估计那时候就是巷战了。 “哈哈!光宗耀祖!就在今日!兄弟们,随我冲!”炮击停止,已经冲到护城河边的云梯阵中,也不知哪个军官喊了一嗓子,将士们躲在云梯车后,推动云梯过了壕桥,把云梯抵上墙根,转动绞盘,将云梯搭上垛口。 城墙上辽军赶忙手忙脚乱的使用拍杆,长沟,火油金汁,滚木擂石,破坏云梯,杀伤城下宋军。 城下,身穿重铠的将士压根不着急攀爬,而是抽出腰间火枪,装填弹药,自下而上的对着露出头来的守军进行射击。 此时,第三批准备攻城的将士已经跨上壕桥,行进间,已经对着城头开始了射击,直打的城头辽军或纷纷躲避,或转身逃跑,再也不敢露头还击。 “完了,大势已去啊!” 城墙上,负责指挥守城的北枢密院副使看着已经出现溃败之象的攻防战,噗通一下瘫坐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两章合一) 辽阳城东北角缺口处的两侧城墙迅速被宋军占领并守住,后续部队登上城墙,迅速攻击前进,肃清城墙上的残敌。也有几营将士顺着缺口进入城内,扫荡敌军。 破其一点,一触即溃。 辽兵深知大势已去,跪地投降者不知凡几。 撑破之后,兵无战意,更有不少辽将绝望之下,横刀自刎,向这个老大帝国献出最后的忠诚。 城外高台上,李煜身着盔甲,腰悬宝剑,肩头猩红的披风随风飘荡,手中持着望远镜,看到攻击部队已经顺利进城,脸上绽放自信的笑容。 “辽国亡了!” 苏辙杵在李煜边上,呆愣愣的看着如火如荼的攻城战,内心纠结万分。 辽国被灭亡,大宋去除百年宿敌,苏辙自然应该是欣喜的,但看着前方如狼似虎的士兵,苏辙内心却十分的难受。 这是能跨海万里灭辽的虎狼之师!可这样的军队,偏偏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下,而是一位亲王私下里偷练的私兵! 苏辙偷摸瞄了一眼正全神贯注盯着战场的李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吴王手里握有这么一支虎狼之师,万一他有不臣之……他就没万一!吴王绝对有不臣之心!他连圣旨都烧了,传旨的天使都阉了!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苏辙并不反对吴王坐上皇位,反正换来换去也是赵宋,他内心担忧的是,皇帝手握军权,以后士人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小苏学士,辽国亡了,本王看你并不高兴啊?” 李煜突如其来的询问声打断了苏辙的思路,苏辙慌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啊,高兴,高兴,下官为殿下贺。” 辽阳城内,皇宫之中,也搭建了一座高台。 耶律洪基步履蹒跚走下高台,神情落寞。 喊杀声已经传进了皇宫,不时有慌乱的宦官和宫女跑来跑去,或是趁火打劫,洗劫宫内的贵重物品。 “这便是亡国之时了!”耶律洪基一把抱住皇孙耶律延喜,眼泪扑簌簌的留下来。 “陛下,我等护卫陛下杀出去,前往上京重整旗鼓!” 一队浑身浴血的亲卫急匆匆的跪倒在耶律洪基身前。 “朕……”耶律洪基抬了抬手,看着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卫,想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唉……” “陛下,快走!”亲卫统领再次劝说。 “朕……不走了!”长叹之后,耶律洪基脚一软,噗通一下坐在高台下的台阶上,把耶律延喜狠狠的往前一推,推入亲卫的怀中:“你等,护卫着皇孙去上京吧!若有幸逃得出去,便迎立皇孙于上京登基;若是逃不出去,若是……那便自便吧!” “陛……” “好了,去吧!”耶律洪基一挥手:“宋军很快就攻进皇宫了,莫要耽搁时间了!朕年纪大了,朕要留在此地,亲眼看看亡我国祚者是为何人!速走!走!” “陛下……保重!”亲卫统领眼中噙着泪水,滚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站起来擦干眼泪,抱起皇孙,带领手下快速离开。 可惜,昔日护佑城池的护城河,今日却变为囚笼上的栏杆,大军重重包围,河面上有小型战舰来回巡视,逃走已是无望。 宋军挥师入城之后,一部分辽军跪地投降,一部分仍在顽强抵抗,将士们开始肃清城内残余辽军,惨烈的巷战进行了一天一夜,国破忠臣现,愤死抵抗的契丹人也给宋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但已经于事无补。 至初五下午,城内再无敢于反抗的辽军,将士们已经打开了皇宫,辽国中枢朝臣统统被押解在了皇宫正殿前的广场上,唯有正殿,被团团包围,暂未攻打。 李煜换上了一声刻有龙纹的铠甲,黑黝黝的甲胄擦的锃亮,猩红的披风垂落身后,骑上骏马,在锦衣卫的重重护卫下进入辽阳城,直奔皇宫。 “殿下,辽国北南两班朝臣,以及不少王公宗室,包括皇孙耶律延喜,整个辽国的权利中枢全在这里了!”路求索脸上带着的血迹,掩盖不住满脸的兴奋之色,打下一国都城,收复汉人故土,此乃不下于燕然勒石的不世之功,尽管自己并不是主将,但从此以后,他路老二的名字也绝对流于青史了! “做的不错!”李煜夸奖了一句,扬起马鞭,指向这些辽国的王公大臣:“统统关押起来!等会儿就可以安排抄家了!耶律洪基呢?” “回殿下,辽主正在殿内。”路求索指着正殿,表情略微纠结:“辽主横刀在颈,点名要见您。” 毕竟是一国之主,自有体面,路求索也不敢造次。 “知道了。” 李煜点头示意带路,护卫左右的路修远赶紧招呼一队锦衣卫紧紧跟上。 推开殿门,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大殿里,正上首桌案后的龙椅上端坐着一名锦袍老者。 老者正是耶律洪基,他拄着刀,微眯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息怒之色。听到殿门开启,耶律洪基瞬间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盯着走进来的李煜。 “你便是宋国的吴王?朕听闻你已年近不惑,倒是没想到看上去如此年轻。”盯着李煜沉默了半饷,耶律洪基突然微笑,开口说道。 “本王长得年轻,不显老而已,本王还不屑与畏惧一个亡国之君。”李煜知道耶律洪基的意思,无非是怀疑真正的吴王不敢出来见他,才让一个年轻人冒充而已。李煜也很无奈,自从穿越过来之后,面貌仿佛定格了一般,八年来,只是嘴唇上多了一抹胡须而已。 “既如此,可让侍卫退下?”耶律洪基站起身来,把手中的刀撇至一旁,赤手空拳,慢慢走到李煜三丈外。 “有何不可?修远,带兄弟们退出殿外等候!”李煜微微一笑命令道。他自然是不怕耶律洪基的,随身空间里手枪步枪随时处于上膛状态呢。 “是!”路修远就这点好,服从命令从来不含糊。 侍卫推去,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二人。 “吴王会如何待我契丹人?”耶律洪基席地而坐,缓缓问道。 “契丹汉化已深,辽国胡汉杂居,”李煜也坐了下来,直视着耶律洪基的眼睛,不假思索的答道:“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本王保证一视同仁,其待遇与汉人无异。不仅仅是契丹人,还有渤海人、奚人,只要他们服从王化,自然是本王的子民。” “那便好,朕代契丹人多谢吴王了!”耶律洪基抱拳拱了拱手,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朕无能,只是祖宗基业一朝沦丧,愧对祖先啊!” “陛下不必如此,本王会照二王三恪之礼,厚待陛下,本王愿修书一封,去往汴梁,为陛下保一个辽国公之位如何?陛下虽失了国祚,但本王保证,陛下及皇孙,往后余生,荣华富贵,吃喝不愁。陛下不是曾经有言,愿后世生于中国吗?您瞧,不用后世,您这愿望眼见的就要实现了呀!” “二王三恪?呵呵!”闻言,耶律洪基惨笑一声,讥讽道:“若是别个说这话,朕是信的,可你嘛……赵宋?赵光义的后代,呵呵!” “我……艹!”耶律洪基一句话噎的李煜哑口无言,只能低声狠狠的骂了一句。 耶律洪基说这话是有由头的。 二王三恪,乃是宾礼之一,历代王朝皆封前代王室后裔爵位,赠予封邑,祭祀宗庙,以示尊敬,显示本朝所承继统绪,标明正统。 舜以尧子丹朱为宾;禹封舜子商均于虞;商灭周兴,武王以舜后裔封陈国,夏裔封杞国,商裔封宋国。 汉之周子南君,周承休侯;魏之山阳公、安乐公;晋之陈留王; 南朝宋齐梁陈之零陵王、汝阴王、巴陵王、江阴王;隋之韩国公、介国公、琅琊公;唐之酅国公;宋太祖时的郑王。 可惜,到了赵老二那里变了味,高粱河车神忒不讲究,睡了人家老婆,还把人鸩杀了……牵机药嘛!不过他这报应终于落到了他的子孙赵佶头上! 这个“吴王赵頵”的身份,可不正是赵老二那一支的嘛! “这个……本王可盟誓!” “不必了,亡国之君,哪里还有颜面苟活于世。”怼了李煜一句之后,耶律洪基突然凄惨的一笑:“若是吴王有心,保朕那孙儿一生平安,朕便感激不尽了。” 说完,耶律洪基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回身走到桌案旁,取了一大一小两个锦盒,抱回来放置在李煜身前。 “陛下这是何意?” “此乃我大辽天子六玺,朕今日兵败丧国,此玺合该献上。”耶律洪基指着一个略大的锦盒,说完,又指向旁边的小锦盒,抬起头来,死盯着李煜的眼睛:“此乃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李煜的瞳孔瞬间放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始皇帝所制,李斯手书,历代王朝代代相传,我朝圣宗开泰十年,取石晋所上玉玺于中京,此为货真价实的传国玺。” 李煜早已经顾不得耶律洪基说些什么了,一把抄起锦盒,揭开盖子,果见里面端放着一四四方方玉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李煜抄起玉玺,仔细看其正面,其缺了一角,以金补之,上刻八个虫鸟篆字,玉玺肩上刻有隶书“大魏受汉传国玺”,右侧玺壁上刻着“天命石氏”。 李煜沾了些印泥,撩起袍子,拿起玉玺便印了上去,使劲压了压,衣袍下摆处果然留下了一块虫鸟篆字,李煜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确认那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顿时情不自禁的将玉玺攥紧。 “此玺,吴王可想过如何处置?”看着李煜那火热的眼神,耶律洪基忍不住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李煜微微一笑,将印文展示给他看,并说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哈哈!哈哈哈哈!”耶律洪基一愣,先是无声的咧嘴笑了一下,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宋主养虎为患,终将噬人呐!可笑!可笑啊!” 耶律洪基一边大笑着,踉踉跄跄的往回走,走到刀前,俯下身子,将刀捡起,横于脖颈之上。 “吴王,莫忘了你答应朕的,善待契丹人,善待朕的孙儿!”耶律洪基凄厉的惨笑一声,手臂用力,便要自刎。 “住手!且慢!”虽然早就看出耶律洪基心存死志,李煜还是赶紧叫住了他。 “吴王还有何事?若是劝朕的话,那就不便说出口了!朕薄德匪躬,致使祖宗基业一朝沦丧,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不是,陛下你先等等。”李煜并不打算劝他,一个活着的耶律洪基虽然更利于收拢辽国,但李煜更愿意成全他一个天子的体面。 李煜指了指他手里的刀:“陛下乃是大辽天子,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怎可刀剑加身?身首异处不合帝王之仪!来人!取鸩酒来!” “如此,多谢了!” 这话倒是说动了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扔掉手中的刀,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做回龙椅上,腰背挺直,目光环绕大殿,仿佛是在平日里朝会那般。 不多时,大殿的门被推开,路修远端着个陶罐,走进来,一脸为难:“殿下,鸩酒,真没有,要不,砒霜您看行吗?” “呈上来!”李煜还未发话,端坐在龙椅上的耶律洪基声音洪亮的开口喊道。 李煜努努嘴,路修远会意,急令属下取来装满美酒的酒壶和大碗,解开装着砒霜的陶罐,往酒壶里倒了二两砒霜,盖上壶盖,摇晃均匀,又满满的斟了一碗酒,端着酒碗呈给耶律洪基。 “路修远,伺候陛下上路!陛下,本王会将你葬在你的陵寝之中,下一世愿尔生在中国!走好!” 不忍看这一代帝王落幕,李煜提着传国玺,对着耶律洪基微微躬身,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迈动脚步,头也不回的走出殿外,并示意锦衣卫关上殿门。 李煜站在殿前丹陛之上,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眼前广场上站满了的麾下将士,深吸一口气,将传国玉玺举过头顶。 “大辽已亡!孤得传国玉玺于此!” 将士们齐刷刷的单膝跪地,突然爆发出整齐的呐喊声: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着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殿内的耶律洪基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南下,擂鼓山(两章合一)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苏辙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怔在原地,长叹一声。 手握传国玺,称孤道寡,口呼万岁,这吴王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野心了! 更坑弟的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兄长已经投靠了吴王,或许,自己也必须做出选择了!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转眼间,距离李煜率军踏破辽都已经过去近五个月了,北方的天冷得早,已是深秋时节,候鸟南飞。 黄河岸边,耸立着万余骑兵,连带他们空闲的战马、驽马,竟是一眼望不到边。 四个月多前,李煜攻破辽阳,俘虏辽国中枢,覆灭契丹之后,就地转化俘虏组成辅兵。 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其所求不过是每日温饱,传宗接代而已,李煜开出的条件很是优厚,再加上契丹已亡,俘虏们自然不会为辽国殉葬,无论是汉人、渤海人还是契丹人,应者如云。 李煜迅速招纳十万“辅兵”,以神机营将士为中低级军官组成骨干,武器则为缴获的冷兵器。 名为“辅兵”,这是相对于使用火器的神机营而言的,其战斗力一点都不输于大宋精锐的西军。 整军之后,全军改称大宋吴王军,以一个火器营搭配一万辅兵,兵分十路,开始接收辽国故土。 契丹中枢已灭,辽国已亡,各地州府或传檄而定,或弃城而逃,或有顽抗到底者,也一一被大军剿灭。 除却燕云之地略有波折,与想着趁火打劫的宋军发生了几次冲突之外,至八月中旬,除辽国西京大同府里还有最后一只契丹残余外,辽国故土基本平定。 当然,这是指的辽国的膏腴之地,辽东,燕云,上京等繁华之处,东北的兴安岭、蒙古高原等边缘之地,就只能等来年开春再行平定了。 这些地方,辽国原本的统治也很薄弱,基本上属于羁縻之地。 辽国灭亡,大宋自然也没闲着,趁火打劫,朝廷妄图拿下燕云十六州,完备关防,抵御有不臣之心的吴王。 奈何,宋兵的战斗力太渣了,对上如狼似虎的吴王军,实在是不堪一击,见识过大炮的威力后被吓得崩溃,最后不仅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不仅燕云十六州没落进手里,还被吴王军“夺”了河北之地,将“防线”推进到了黄河沿岸,更有甚者,不少宋兵贪图吴王军的高待遇,弃营投奔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这叫“换防”!都是大宋的军队,什么你的我的,谁来守城那还不都一样嘛! 不过,过了黄河,就是大宋的东京开封府汴梁城了!也就是说,吴王兵锋直指汴梁,赵煦已经惶惶不可终日,迁都之议屡次提出,均被朝臣否决。 朝臣们想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换个皇帝而已,换来换去还是大宋,倒霉的又不是自己,迁什么都!这治理天下,无论如何也少不了读书人不是?他赵頵总不能坏了祖制,对士大夫下手吧!? 至八月底,吴王军所部原神机营战兵五万,辅兵膨胀到二十万。 李煜也将治所从辽阳府迁至析津府,又从海外调来大批行政人员,与就地招纳提拔的小吏一并,形成辽地的统治机构。 又在军队的主持下,大肆清算辽地贵族阶级,将土地收归“国有”,然后均分给百姓,虽然一开始各地爆发出激烈的反抗,但因为这项政策抓住了占绝大多数平民的人心,又有军队做依仗,反抗被镇压,有海外成熟的管理经验,这项政策顺利推行了下去。 不过,此令一下,却在宋地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大臣纷纷叫嚣吴王此举乃是破坏大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制,是欺压士大夫阶层,是不折不扣的暴君行为,总之,各种黑水都往李煜的脑袋上泼,更有甚者,竟然传出了吴王非英宗皇帝血脉,乃是太皇太后与狸猫野合生之,是妖魔转世的传闻。 得亏此时太皇太后已经病入膏肓,不省人事了,要不然编造这等瞎话的朝臣,怕是落不了好。当然,一般的朝臣也不会想瞎了心去编排太皇太后,能干出这等下作事的,无非是曾被太皇太后欺压过的,比如赵煦…… 吴王没收土地分给百姓这一手,是他娘的在掘咱们士大夫的命根子呀!这事儿要是成了,那帮子贱民岂不要骑到咱们读书人的脑袋上去了?这岂不是乱了纲常!此时的大宋朝堂空前的团结,完全不复月初时众臣得过且过的态度,纷纷上书参劾吴王有不臣之心,诳夺河北之地,请官家调兵勤王,严加防范,更有催促赵煦御驾亲征,扫平不臣的。 赵煦从善如流,欲调西军来京勤王,西夏兵马却蠢蠢欲动,西军动弹不得。无奈只能下发诏书,抽调几路厢军入境,与从河北之地退回来的禁军边军一同担负防守黄河沿线的任务。 好在天气愈渐寒冷,想来用不了多少时日黄河便封冻,倒是能暂时阻挡住吴王的水军战船。 李煜却没管那么多,反正实力远超朝廷,等一个合适时机,平推过去就是了。李煜又在析津府坐镇了一个月,待海外来的行政人员都熟悉了管理职位后,命吴王妃周氏署理军政,苏轼苏辙辅之;设大都督府管理军事,升杨破奴为大都督,一并协助王妃。 世子赵孝奕读书读傻了,李煜才不用他呢! 九月下旬,趁着黄河尚未封冻,李煜亲率一万铁骑,行军至黄河边,孟州渡口处。 此行,李煜还带上了八月份乘船来到析津府后,在四大长老的主持下召集丐帮众舵主至析津召开大会,恢复了丐帮帮主身份的乔峰,现在已经改了本名为萧峰,和丐帮四大长老,以及一直跟着照顾萧峰的阿朱姑娘。 从当初被李煜掳到流求之后,小半年的相处,两人也渐渐催生出情愫。只是萧峰至雁门关外看过崖壁石刻后,顾虑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对阿朱的情谊一直不敢点破,两人之间就这么别扭的相处着,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让看出端倪的李煜好不着急!这不耽误自己完成任务嘛! 李煜转过头去,懒得搭理这一对鸳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m1911,忿忿的瞄准眼前平静的黄河水面之上,距离自己二十丈外的一艘行舟,连续扣动扳机,三发子弹似流星般打在行舟上一名绿袍官员脚边的甲板上,破口大骂道: “吴王你不认识,机关枪你认不认识!?” 本来计划的挺好的。 李煜算着时日,率领一万铁骑南下,过黄河,去洛阳附近的擂鼓山转一圈,再去少林寺了解一桩江湖恩怨,然后领兵入京,去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顺便从太皇太后那里“名正言顺”的弄一份诏书。 至于汴梁城内的小皇帝赵煦和朝中大臣们是否会同意李煜领兵去吊孝,李煜压根没考虑他们的意见。 这不是有一万铁骑在嘛!这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骑兵,严格划分,这是使用战马的火枪步兵,战马只是行军或者追击时的工具而已,一人三马,驮运武器弹药,铠甲粮草。这一万人马,足以横扫汴梁了! 可惜,行军至黄河边上的孟州渡便碰上了钉子。 孟州津渡场的监渡官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死心眼,远远地听到骑兵行军的马蹄声,赶紧叫上渡口的兵丁,将渡船全数划至河对岸了,待李煜率领大军赶到渡口的时候,整个渡场空荡荡的,唯有身穿绿色官服的监渡官立在离岸边二十丈外的行舟上,笑咪咪的看着找不到渡船的“敌军”。 李煜无奈只能上前表明身份,反而被监渡官训斥了一通,言其忤逆不孝,领兵进入京畿之地,怕是要图谋不轨,自己是绝对不会与其渡船的。 虽然吴王图谋不轨全天下有识之士都看出来了,但毕竟没有真正的举旗造反,朝廷惧其实力也没有剥夺李煜的王爵,明面上,李煜还是大宋的吴王。 当然,曾经有那么一道旨意是贬为琉球郡王的,但两个传旨天使一个被再次阉割后,一路颠沛流离要饭回的汴梁,另一个干脆就投了吴王,再加上朝廷后来得知辽国灭亡,就干脆装作没有发过这道旨意了。 这样的身份,当着属下的面,被一个小小监渡官教训,李煜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当下不由分说便掏枪恐吓。 “吴王殿下若是非要渡河,那便率几十护卫过河便是,何苦要带上如此大军!”自己脚下甲板崩裂,木屑打在身上生疼,监渡官吓得双腿一哆嗦,几乎要站不住了,口中却依旧不改言辞:“汝领兵入京畿,意欲何为?” “你tm有种!”李煜嚷了一句,却也不得不佩服这是个忠于职守的硬骨头,见吓唬不了他,索性改变方略,对着身旁正和阿朱窃窃私语你侬我侬的萧峰说道:“萧大侠,孤听闻你……萧大侠?萧峰!” “啊?殿下叫萧某?”萧峰一愣,赶紧转过头来。 这他娘的还是那个行侠仗义的丐帮帮主吗?怎地遇上了儿女情长,就沦陷在温柔乡里了?李煜叹了口气,对萧峰身后的矮胖宋长老幽幽的说道:“哎,老宋头,虽说现在已经没了汉人契丹人之分了,但丐帮有如此帮主,前途堪忧啊!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帮主的?” “呵呵,殿下说笑了。”宋长老自然听懂这是在开玩笑。 阿朱羞涩的低下头,萧峰干笑两声:“殿下有何事要说与萧某?” 李煜指着河面,“孤听闻你轻功不错,可能踏水渡江否?” “眼下这河水的宽度自然是可以。”萧峰打量了一下近两百丈宽的河水。 “那可否踏水而渡,擒下对岸那几十艘渡船上的兵丁?让他们把渡船摇过来?” “殿下稍待片刻!” 萧峰点点头,答应一声,一拍马背,战马发出希律律一声嘶鸣,前腿一弯,竟跪倒在地。 原来是萧峰练得都是大开大合的功夫,就连轻功也是这个路数,在马背上借力,战马自然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我的战马……”在路求索的嘟囔声中,萧峰整个人凌空飞起,像一只老鹰般跃向河面,眨眼间竟冲出了七八余丈距离;快落水时,脚尖在水面举重若轻的一点,河水砰的一下炸开,萧峰的身体却再次升起,向着前方跃去。 循环往复,不多时,便已经登上了对岸的一艘渡船。 李煜好生羡慕,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凑到眼睛上,幽幽的说道:“其实他可以行至岸边再出发的……” 行舟上,看到这一幕的绿袍监渡官跳脚大骂:“果然是侠以武犯禁!这些江湖贼寇!”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负责渡口行船的兵丁只不过是一些地方上当值的厢军,如何会是武功高强的萧峰的对手,尽管绿袍官员跳脚大骂,但被吓唬住的兵丁哪里还肯听他的话,按照萧峰的吩咐乖乖把渡船摇了过来。 李煜倒也没为难这个尽忠职守的监渡官,只是把他关押了起来。几十艘渡船,大军渡河足足用了一天一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尽管如此,河对岸的洛阳城里的宋军依旧躲在城里观望,不敢出城阻止。 过河后,李煜放掉监渡官及其手下兵丁,率领大军,大摇大摆的从洛阳东境穿过,直插洛阳城东南八十多里的擂鼓山。 在本地重金寻得两名山村百姓作为向导,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路行军进入山区,行了半日,地势也越来越高,道路也越来越窄,大军被拉长数里。 休息了一阵,用过干粮,又行数里,忽见前方有一山涧,周围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巨竹搭成一个凉亭,构筑精雅,隐藏在竹海之中。 凉亭之中,左边有四五名做乡农打扮的青年汉子,各手持兵器,正与右边穿着奇装异服一群人对持。 李煜率领大军靠近,却早就惊动了这两拨人。 待走到近前时,那群奇装异服里走出来一个山羊胡子,豪横的指着李煜问道:“我等在此聚会,官府的人来此作甚?” 第一百四十九章 捕获丁春秋,阿紫(两章合一) 山羊胡子豪横的嚷了一句,看到山道上一眼望不到尾的骑兵,面色一变。 李煜没搭理他,视线越过山羊胡子,望向凉亭周围那群奇装异服之人,只见他们簇拥着一位坐在竹椅上,身形魁梧,须发皆白的老者,再往后看去,却又是一群被捆缚了手脚的人,被俩个奇装异服者看押着。 “你等是何人?为何手持刀兵,在此聚会?可要闹事不成?”路求索抽出马鞍上挂着的火枪,持在手里,指向山羊胡子。 山羊胡子哪知道火枪是什么东西,自然没有畏惧之心,只是碍于官府人多势众,正要答话,却听见身后老者出言喝道:“摘星子,不得对官府无礼,还不退下!” “是,老仙!”被换做摘星子的山羊胡子面色一紧,赶紧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规规矩矩的站至一旁。 老仙?李煜微微蹙眉,心道这莫不是丁春秋吧? 正想着,却见那群奇装异服之人在老者的示意下齐声呐喊:“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再看那老者,正一脸得意舒爽之色。 我擦!还真的是星宿派和丁春秋!竟然比我还能装逼?这不是巧了嘛!可选任务里正有丁春秋的人头呢,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李煜微微蹙眉,悄悄对路求索使了一个眼色,路求索秒懂,转过头向身后望了一望,确认身后将士们的番号,大喝一声:“一营二部,下马!列阵五段击!余者,警戒!” 闻得命令,身后众骑兵哗啦啦翻身下马,迅速持枪上前,在李煜前方排列成五线横队,最前排蹲下,持枪向前;二排曲腿半蹲,枪管架在身前战友肩膀上;三排躬身,同样以二排战友肩膀架枪,四排站立,枪口微抬,瞄向星宿派众人头顶上方三尺,五排抬枪指向半空。 这是专门为了对付武林高手研究出来的战阵,前三排保证前方火力输出,第四和第五排则是专治各种花里胡哨的轻功。战阵攻击时也不必等候开火的命令,只要发现敌人意图行凶,便按照早就演练好的方式自有射击便可。 你有神功,我有科学!只要速度不超过音速,那就甭想在这套战阵前讨得了好去! 人多力量大,但不是李煜不想码上更多人,实在是这山道再也装不下了。一部将士,共899人,即便是分成五排,依旧是挤满了山道。 “那老逼登,你可是丁春秋?那被捆住的,是何人啊?”有军阵挡在身前,李煜自是不必惧怕,大声喊道。 “那位将军,他正是江湖上人人喊打坏事做尽的星宿老怪丁春秋!边上的是他的弟子,与他乃是一丘之貉!在下乃是函谷八友的老五薛慕华,边上一同被擒拿的,俱是在下的师兄弟与家人!希望将军施以援手啊!在下与东京府几位相公略有交情,一定会报答将军的!”丁春秋尚未说话,被看押着的薛慕华便趁机喊道。 虽然不知“老逼登”是什么意思,但听那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丁春秋阴狠的回瞪了薛慕华一眼,身上衣袍无风自鼓,他自恃武功高强,又修有一身毒功,已至化境,压根就不怕什么人多势众,当下,一拍竹椅扶手,整个人如同失去引力一般从竹椅上飘了起来,竟虎扑向军阵。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随着丁春秋的出手,星宿派众喽啰也卖力的呼喊起来。 萧峰见状,双目一瞪,便要跃起上前迎敌,路求索赶紧开口阻拦道:“萧大侠,别祸害战马了,很贵的!” 砰!砰! 与此同时,百枪齐射。 压根就不用路求索下令,第五排将士齐刷刷的扣动扳机,噼啪作响间,一排子弹罩向丁春秋的头顶,封锁住他的路线;下一秒,第四排将士微微瞄准后紧接着开火,百余颗子弹以亚音速笼罩住丁春秋周身空间。 丁春秋腾空而起,跃至半空,突然一阵心悸,一阵恶寒,心知不好,当下,也不知使了什么法门,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情况下竟硬生生止住身形,就听得一阵噼啪做响声,头顶气浪翻滚,好像瞬间飞过无数颗暗器。 那暗器的速度之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丁春秋顿感一股凉气从尾椎股出升起,顺着后脊梁直窜上后脑,额头上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可惜没等丁春秋脑中冒出下一个念头来,第四排将士射出的子弹已经飞至丁春秋的身前。 再牛逼的轻功,也快不过射出枪口的子弹!人的肉眼,也根本看不清以亚音速飞行的子弹,丁春秋压根没有躲闪,他甚至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子弹笼罩。 瞬间,便有十几颗子弹齐齐射入丁春秋双腿,双腿受伤,劲气卸去,丁春秋再也控制不住身形,噗通一下重重的摔落在地,下一秒,凄厉的惨嚎声从他的嘴里发出。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时,星宿派众喽啰的口号刚刚喊出下半句,却见星宿派的定海神针已经趴在地上凄厉的哀嚎,顿时鸦雀无声。 丁春秋运气不错,第四排将士按照提前量射击,没成想丁春秋确实轻功高绝,半空中止住身形下落时竟能硬生生一滞,这差了半秒,本来能射中丁春秋胸膛的子弹便全数打在了他的双腿上。 路修远大喊一声:“统统跪好!有不服者,杀无赦!”然后在其兄弟鄙夷的眼神中凑到李煜身边,谄媚道:“殿下,您吩咐?” “噫,上一边去!”李煜笑着踹了他一脚,翻身下马,上前两步走到将士们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喊道:“星宿派绑架无辜百姓,证据确凿,统统束手就擒,否则,丁春秋便是尔等榜样!” 星宿派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知所措。 他们谁都没想到,赖以为靠山的师父丁春秋一个照面便被打伤了双腿,趴在地上哀嚎,只剩下他们这群上不得台面的弟子,对着军队瑟瑟发抖。 武功就不必说了,谁也没有丁春秋武功好,他都不行,星宿派这帮人更白瞎;有心放毒吧,还隔着十余丈,没有风,毒粉飘不过去。 愣神间,星宿派的出尘子忽然腿部发力,径直往后一跃,直扑函谷八友,顷刻间便将老大康广陵抓住,食指扣在他的咽喉处,身体躲藏在其身后,嚷嚷道:“把,把我放了,否则,否则,他也得给我陪葬!” 函谷八友其余七人慕次欲裂,恶狠狠的瞪向出尘子,老四吴领军大喝一声:“你敢!” 可惜几人皆是被绑了双手,也中了星宿派的毒药,浑身酸软无力,压根没有办法。 “你爱杀不杀,随便!”李煜内心发笑,老子都不认识这人,你拿他威胁我? “啊?” 听了这话,出尘子有些傻眼,忍不住从康广陵身后露出头来,喊道:“你竟然坐视……” 砰!出尘子半句话都没说完,只听见一声炸响,其眉心瞬间出现一个血洞,后脑同时碎裂,脑浆与鲜血喷了身后的薛慕华一身。 “下辈子再干劫持人质的勾当记住千万不要露出脑袋了!” 一声枪响,李煜轻笑一声,看都不看出尘子的尸体一眼,打量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星宿派众人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还有谁打算作死的?赶紧站出来!” “没有吗?那就再数三个数,之后还不跪下的,统统杀掉!三!二!” 哗啦啦!李煜刚数了两个数,星宿派众人便齐刷刷的扔掉手中武器,几乎同时跪好。 “还算听话。”李煜轻声嘟囔了一声,忽然瞅见躲藏在山羊胡子摘星子身后的一名少女,心中忽然涌上一个猜测,便问道:“跪在第二排的那个丫头,山羊胡子后面那个,对,就是你,报上名来!” 少女身着一身紫衫,听得眼前的将军叫自己,抬起头来,一双大眼乌溜溜的转动着,模样秀美乖巧。少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开口说道:“我?我叫阿紫。” 其声音娇嫩,清脆动听。 可惜刚说完这句话,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便蓄满泪水,配上她那乖巧的样貌,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果然是阿紫! 李煜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略微打量了这个貌似乖巧的少女一眼。 但李煜可没上他的当! 作为一个割据一方的诸侯,什么样的白菜没见过啊,李煜虽然也有寡人之疾,但可不敢招惹阿紫这样的。 “你就是阿紫?” “将军听说过小女子?”阿紫抽了抽鼻子,扑簌簌流下两行眼泪来,哀求道:“将军救命啊,小女子是被星宿派的人擒来的!将军就我啊!” “将军莫听她胡说!她也是老仙……老怪的弟子!”跪在地上的摘星子立即拆穿她。 “知道了!”李煜应了一声,收起手中的手枪,又从身边士兵手中取过一只装填好的燧发枪,略一瞄准,砰的一枪,子弹正中躺在地上哀嚎的丁春秋的手臂。 把打空了的枪还给士兵,又从另一名将士手中再取一枪,瞄准在地上边滚动边骂娘的丁春秋,再次扣动扳机。 一枪又一枪,李煜眼睛都不眨,几息之内,丁春秋便挨了二十几发子弹。之所以不用自己的手枪,主要是为了节约子弹。 反正丁春秋注定活不过今日了,用什么子弹不行嘛! 李煜枪打的极准,并未伤及丁春秋的躯干,只是把他的四肢打成了筛子。 丁春秋挨了这么些子弹,四肢尽废,已经趴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般动也不能动,周边满是血迹,嘴里发出嚇嚇之声。 “萧帮主,麻烦你过去一趟,把丁春秋和那个唤作阿紫的丫头,点了穴位擒过来。”把打空的枪还给士兵,李煜回头对萧峰说道:“小心一些,丁春秋擅用毒,浑身上下都是毒药,最好是把他衣服扒了。还有那个小丫头,看着人畜无害,乖巧的很,其实是个毒丫头,莫着了她的道。” “殿下放心,萧某自是省得,能和星宿老怪混在一起的,岂是良善人家?”萧峰嘿笑了一声,他统领丐帮,自然是听过西域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名头的。 至于小心不小心的,萧峰眺望了一眼丁春秋,嘴角一抽。 前后三四十颗子弹打进四肢,丁春秋的胳膊腿儿没断裂了,都算他武功高强皮肉抗造了!怕是也仅有一点皮肉连着了吧? 将士们分开一条道路,萧峰却是飞跃而起,从军阵头顶越过,三两步便至丁春秋身边。 靠!李煜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这些江湖大侠是不是闲的?好好的道路不走,非得显摆一下轻功?赶明儿必须得设立禁飞区,谁再敢玩这一手就拿枪把丫打下来! “丐帮帮主萧峰在此!” 萧峰立在丁春秋身侧,豪迈的喊了一声,声音洪亮,震得星宿派众人惊惧不已,膝行连连倒退。阿紫却是动也未动,双眼怔怔的看向萧峰,眼中似有亮光闪动。 李煜发觉了这一幕,内心窃笑,得,小姨子看上姐夫喽!该!让你装逼!有这么一个恶毒的小姨子惦记着,往后有你萧峰受的! 萧峰自然是不知道旁人的想法,只见他右手虚握,掌心向下,内气迸发,施展擒龙功,趴在地上直哼哼的丁春秋浑身的衣物便刺啦两声撕裂,露出亵衣。 扒了丁春秋的衣服,萧峰提着小心俯下身去,刚要施展手段,忽见刚刚还在哼哼的丁春秋眼中突然凶光一闪,嘴巴一张,一枚蓝汪汪的毒针便射向萧峰的眉心! 萧峰大惊,得亏他武功高强,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躲开那枚毒针,落地之后,一招亢龙有悔拍晕丁春秋,紧接着便双手连点,眨眼间,便封住了丁春秋浑身要穴,阻断了他的内力运行,也顺便帮他止住四肢的流血,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死。 呼!萧峰徐徐吐出一口气,今日只顾得在阿朱姑娘眼前显威了,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没敢回头看李煜的表情,安定心神之后,萧峰大步走向阿紫,便要伸手点她的穴位。 阿紫抬头,可怜兮兮的望向萧峰,那我见犹怜的神情使得萧峰微微蹙眉,心中不忍,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顿。 罢了,实在是下不去手,还是拍晕的好! 萧峰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伸出的手变指为掌,在阿紫错愕的眼神中,一个手刀砍在阿紫的耳后。 第一百五十章 小蠢萌的至高境界 辣手摧花呀!看着萧峰一掌把阿紫拍晕,路家两兄弟难受的撇嘴。 拍晕阿紫后,萧峰攥着她的胳膊,将其扛起来,迈开脚步,走到丁春秋身侧,抬起脚,脚尖一挑,丁春秋便飞跃起来,滑出两三丈的距离,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这一下倒把丁春秋摔醒了,张开嘴正要哀嚎。 此时,萧峰再次上前靠上去,一掌拍晕,再次用脚一挑…… “殿下,您瞧,啧啧,这是多大仇啊,要不咱还是杀了他吧,您瞧他头发都白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挺不容易的。”路修远凑到李煜身侧,低声提议道。 “上一边去!”李煜没好气的再次将其一脚踹开,对阿朱吩咐道:“阿朱姑娘,你将这位阿紫姑娘绑到马背上,绑紧了,可别让她逃脱了,她可和你大有干系啊,你且在山下等待。” 说完,李煜再次招招手,叫来路求索,耳语一番,路求索点点头离去,招来第一营的参将,同样吩咐了一番。 一柱香后,那些做农人打扮的,刚刚与星宿派对持的四五人懵逼的把函谷八友释放,又从星宿派弟子手中逼问出解药,予其服下。 而星宿派众弟子皆被四大长老封了穴道,背缚双手看押起来,丁春秋最惨,即便是四肢被废,依旧被麻绳在身上绕了百余圈,硬生生捆成了一根“棍子”,更像一只大号的毛毛虫,嘴里也塞上破布,唯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眼神中满是灰败沮丧惊恐之色。 “请贵客上山。” 那四五名农人打扮的汉子,皆是苏星河的仆人,苏星河摆下珍珑棋局,在江湖上寻破局者,这些仆人便是负责接引之人。问明了李煜的来意之后,自然是恭恭敬敬的邀请其上山,去破那珍珑棋局。 李煜也不客气,留下路求索统领大军在山下等候,带领路修远等百余名锦衣卫,以及丐帮几人,押送丁春秋及星宿派弟子,沿着山道一同上山去。 沿着山道往上走,过不多时,便登上山坡,地势陡然而降,一片山谷竟隐藏在山后,沿着台阶下去,一行人进入山谷。 谷中种满松树,幽谷里有山风吹过,松声若涛。又行百丈,穿过松林,入眼是三间木屋。 木屋临着崖壁而建,屋前有一颗三人合抱粗的老槐树,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摆放着一块大石,石头上刻着棋盘,周围有几个石凳,其上有二人相对而坐。 左首是一少年,少年身后还站着一位带面纱的少女;右首则是一矮瘦的干瘪老头儿。这一老一少正在对弈,少年执白,似是在冥思苦想。 李煜一行人到了近前,下棋的老少却似毫无察觉,只有那名少女转过头来,嘴里轻噫一声,却也不忍说话打扰了少年的思绪。 “这位,便是聪辩先生了。”薛慕华凑到李煜身侧,低声介绍道。 函谷八友之所以称呼为苏星河为聪辩先生,是因苏星河为了保全他们几人不为丁春秋所害,便将他们逐出师门,即便是现在丁春秋已经落网,但师傅不开口,薛慕华自然是也不敢改口的。 “噤声,且待他们下完。”李煜点点头,低声吩咐道。 那矮瘦老头是苏星河,那少年李煜也认得,就是那半年不见的小蠢萌段誉,而那少女,虽然带着面纱,但那面纱轻薄,隐约间却能露出面容,李煜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曼陀山庄的王语嫣嘛! 慕容复还在流求大牢里关着呢,小蠢萌的情敌已除,不应该窝在曼陀山庄当他的舔狗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李煜心中正疑惑时,却听段誉忽道:“是这里么。” 说着,段誉将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与之对弈的苏星河脸有喜色,点了点头,似是嘉许,立即跟着下了一着黑子,段誉刚刚已经推衍了十余步棋路,紧跟着又下一颗白子,苏星河立即跟上,两人各下了十余子,段誉却忽然皱紧眉头,手中捻着一枚白子,动也不动了。 约莫考虑了几息之后,段誉长吁口气,摇摇头,将手中白子放回棋盒之中,投子认输,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实在破解不来。” “唉!”苏星河明明是赢了,可脸上却有惋惜之色,叹了口气,语气怅然的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星河这一说话,函谷八友却顿时又惊又喜。 原来当年苏星河为丁春秋所击败,为避他再袭击,忍辱自扮聋哑,遣逐原来弟子,自此之后,便再也不说一句话,今日不知怎的,竟然开口说话了!函谷八友虽不知原因,但见师父破了戒,心想难不成今日能重回门墙之中? “惭愧,是晚生棋力不殆,让老先生失望了。”说着,段誉将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回棋盒中,苏星河也捡起了十余枚黑子,棋盘上再复珍珑。 “咳咳!”见二人下完,李煜轻轻咳嗽了一嗓子,将两人的注意吸引过来。 “啊?吴王!”段誉猛地一惊,转过头来,看清楚是李煜后,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有黯然,还不等他多想,萧峰从人群中走出,笑道:“兄弟,好久不见了!” “兄长!”看见萧峰,段誉惊喜的蹦起来,情不自禁的用出了凌波微步,众人只见眼前一花,段誉便晃悠到了萧峰身前,兄弟二人紧紧相拥,互相拍打着对方的手臂。 “苏州一别,已近半年,可想煞小弟啦!” “兄长最近过得可好?小弟听闻兄长去了辽国?是了,现在已经没了辽国了,听说兄长已经重登丐帮帮主了,真是可喜可贺!” 段誉一边笑着,嘴里问个不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萧峰答了几句,略微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又问道:“兄弟这半年都做什么了?我听吴王殿下说你去了曼陀山庄,好不自在,怎么,可到手了?” 李煜也也很好奇,直起耳朵,听段誉说些什么。 “这……”段誉突然脸色一垮,支支吾吾的,挠了挠耳朵,言道:“小弟在曼陀山庄待了几个月,王姑娘挂念着慕容公子,央求着小弟带着她出了曼陀山庄,多方打听慕容公子的下落,才知道被吴王送了海外去。恰逢时局有变,小弟听说吴王出兵灭了辽国,便与王姑娘商量着北上去寻吴王,央求他放了慕容公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童叟无欺 “行至洛阳,小弟听闻这山中有个棋局,小弟一时技痒,反正顺路,也就忍不住过来见识一番,却不想能在这里遇上兄长,真是高兴坏了。”段誉又说道。 “唉!”听到此处,李煜与萧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这倒霉孩子真是没得救了!自己都把慕容复收拾了,他就不会乘虚而入?反而去陪着王语嫣找慕容复!?这tm疯了不是!段正淳咋教孩子的?这泡妞的手段他是一点都没学会呀!李煜无语的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再也懒得看段·终极舔狗·誉,对着矮瘦的苏星河拱了拱手。 “尔等何人?也是来破珍珑棋局的吗?”李煜还没说话,苏星河便抢先问道:“这些莫不是官兵?小老儿乃是江湖之中一闲云野鹤,向来隐居深山,可不曾犯了什么王法。那几位,是丐帮的朋友吗?” 苏星河扫了李煜一行人一圈。函谷八友乃是徒弟,边上的是薛慕华的家眷,这些自然是认得的。再边上,站着四名破衣烂衫打扮的老者,再加上那与段小友叙旧的大汉,苏星河听到他乃是丐帮帮主,心道这几人应该是丐帮中人了。 那位丐帮帮主边上,是一位身着盔甲的年轻将军,身后的兵丁应该是他的护卫,护卫中间好像还押着不少人,丐帮素来与官府多有合作,莫不成这些官兵是丐帮带来的? “大宋吴王赵頵,携属下前来拜山!”李煜话音铿锵有力:“这几位乃是丐帮帮主萧峰,以及丐帮的四大长老。” “吴王,你把我表哥怎么样了?”李煜话音刚落,戴着面纱的王语嫣便冒失的问道。 “慕容复?好着呢!不缺吃喝,还胖了呢!” “那……” “慕容复的事情,待孤忙完了再与你答复,你先去一旁候着。”这会儿李煜没工夫搭理他,段誉上前来,将王语嫣哄走。 “老朽见过吴王殿下,见过诸位,可是要破这珍珑棋局?”苏星河隐居深山,没听过李煜的名头,当然也不会惧怕,于是指着棋盘再次问道。 “不破!”李煜虽然对围棋一道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珍珑棋局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首先要吃掉自己的一大片白子,然后才能…… 然后咋走鬼才知道! “孤是来寻找逍遥派的无崖子前辈的!” “嗯?”苏星河眼皮跳了一下,蹙眉撒谎说道:“家师早已故去多年了,却是见不上的。” 苏星河此话说完,函谷八友赶忙对其狂使眼色,引得苏星河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呵呵,孤素闻聪辩先生又聋又哑,今日竟也开口说话了,可见你的话是信不得的。”李煜开了个玩笑,招手道:“孤可不是空着手来的,来,把咱们在山下捡的礼物抬上来!” 李煜本来打算的是上山破棋,置之死地而后生嘛,自己给出方略,然后剩下的便让会下棋的丐帮奚长老帮自己下完,没成想竟然遇上了丁春秋,这下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身后亲卫让出道路,把星宿派的众弟子驱赶上前,苏星河看这些奇装异服被捆住的人,正猜测他们的身份,却见又有两名兵丁抬着根棍子走上前来,将棍子扔在苏星河身前。 “聪辩先生,你且看看,孤的礼物是否满意?”李煜指着“棍子”笑道。 什么东西?像是个人?苏星河上前用脚尖戳了人棍一下,人棍立即蠕动起来,苏星河看着眼熟,用脚一挑,将其反过来,露出正脸,仔细一看,正是那恨之入骨的丁春秋。 “丁!春!秋!哈哈!哈哈!”苏星河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嗓子,接着一股惊喜之情涌上心头,爬满皱纹的老脸笑的像朵菊花。 “丁春秋!你这老贼,今日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真是老天开眼啊!”苏星河狂笑着,这么多年的压力一朝释放,笑着笑着,眼泪竟也流了出来。 人是我捉的,关老天什么事?李煜默默吐槽一句,指向摘星子等人:“还有这些星宿派的弟子,任你处置!” 苏星河又狂笑数息,忽然收敛笑容,前行两步,噗通一下跪在李煜身前,咚!咚!咚!不由分说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家伙磕头的速度太快,待李煜反应过来,心里刚有些不落忍,就要上前扶起苏星河之时,却见苏星河一个翻身蹦起来,伸手抓住绳结,提了丁春秋,几次跃动,便钻进木屋里了。 看他那矫健的动作根本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反倒像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 这逍遥派的武功果然神奇!李煜暗自赞叹着,就听见木屋里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整座木屋瞬间垮塌下来。 函谷八友眼见师尊被埋,面色大变,还不及有动作,紧接着,便是一阵畅快的笑声从木屋方向传来,待尘埃散尽,众人细看时,却见木屋倒塌之后露出崖壁,崖壁上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洞口,那笑声正是从洞中传来。 这里面应该就是无崖子的老巢了!李煜心中了然,那苏星河应该是把丁春秋拿去交给无崖子了,八成是要清理门户。 无崖子当年被二徒弟丁春秋所害,推下悬崖,虽大难不死,但浑身筋骨尽断,成了残疾之人,苟且偷生躲在这擂鼓山中三十年,摆下珍珑棋局,为的就是寻找传人,把一身内力传承下去,替他杀了丁春秋报仇。 不过到那时,无崖子早就逝去看不到啦! 现在自己误打误撞,把丁春秋擒了过来,使得无崖子能手刃丁春秋,一解心中郁郁之气,想必其高兴得很! 既如此,这七十年的内力……想到这,李煜心中略有些兴奋,自己这一趟擂鼓山之行,可不就是为这来的嘛!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看着洞口之时,突然从崖顶上传来一声大喝:“小僧姗姗来迟,罪过,罪过。” 李煜抬头一看,却见崖顶上垂下两根绳子来,两个身影抓着绳索顺着崖壁飘然而下。 一个半秃老者,拄着两根铁拐;另一个则是一名慈眉善目的番僧喇嘛。 靠!又是这货!李煜眼皮跳动,那拄拐的自己不认识,但那番僧,可不正是鸠摩智! 第一百五十二章 传功授法(两章合一) 当初鸠摩智假借拜祭之名,赖在参合庄不走,悄悄潜入还施水阁,遍阅其中所藏秘籍,却发觉这些秘籍都是些下等货,唯一的收获,便是将慕容家的参合指给学到了手。 鸠摩智心有不甘,有惦记上了六脉神剑,可惜段誉已经被吴王保了,鸠摩智不敢造次,索性便直接去了大理,妄图从天龙寺的和尚口中逼问出秘籍。 不过鸠摩智在大理并未讨得了好,已经接任皇位的段正淳可不像段正明那样,江湖事江湖了,直接调动了大军,团团围捕鸠摩智。 鸠摩智骂骂咧咧的落荒而逃,却又贼心不死,潜回天龙寺外,恰好遇上了同样对六脉神剑剑谱有意的四大恶人的老大段延庆。 段延庆告诉鸠摩智一个消息,吴王失势,已经出逃海外。 那还怕什么!两人一拍即合,商量一番后,决定再次回到中原抓捕段誉这个活剑谱。 可惜晚了一步,待两人打听到段誉曾经去曼陀山庄,赶到之后,段誉已经携带王语嫣闯荡江湖去了,而且此时,已经传出消息,吴王领兵打下了辽国。 鸠摩智大惊,但并未死心,两人再次商议,决定趁吴王还在北地,抓紧时间寻了段誉,逼问出剑谱,就远离中原。 想来吴王也不会为了此事劳师远征。 于是再次追寻其踪迹,终于在打听到段誉去了洛阳南边的擂鼓山,两人翻山越岭的追赶。 真,翻山越岭!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并未从山道上走,而是笔直的穿过层层山峦,因此并未遇上李煜留在山下的大军。 要不然鸠摩智也不会这样嚣张啦…… “哈哈哈!段公子,不,段太子,别来无恙否?真是人生何处不……呃,吴王也在?” 鸠摩智从崖顶飘然而下,动作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半空中便看见乖巧站在人群中的段誉了,话说了半句,待落地后,才却发觉领头的正是曾经威胁过自己的吴王,以及他手下的那群士兵。 李煜及手下将士皆穿了铠甲,带了头盔,从上往下看被挡了视线,要不然鸠摩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崖顶下来的。 “老鸠啊!”李煜冷笑道:“你不回吐蕃好好传你的佛法,还在中原搅风搅雨?哟,竟还带了帮手?” “误会,误会!”鸠摩智干笑了两声,道了个佛号,解释道:“小僧此来是想见识一下珍珑棋局的,刚刚不过是与段太子打个招呼而已。还有这位,也不是小僧的帮手,乃是小僧的朋友,同样出自大理段氏的延庆太子!” 段正明出家为僧,段正淳继位为帝,段誉自然成为太子了。而段延庆,当年确实当过一时的大理国太子。 “你便是大宋的吴王吗?”段延庆嘴巴紧闭,却有一道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从他身上传出,正是腹语术,只听段延庆问到:“叶二娘和岳老三被你抓去了何地?可还活着?” 与鸠摩智不同,段延庆并不怕李煜,他这一辈子数死还生,经历过大风大浪,到最后弃国舍家,孤苦无依,已经是了无牵挂,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无所失自然无所惧。 段延庆现在活着的唯一乐趣,就是给大理当政的段家兄弟和天龙寺内出家为僧的段氏宗亲添堵,至于挂在嘴上的复国,不过是个口号。 他可不是慕容复那个傻子,对形势看的清楚,想要夺回大理政权,早就不可能了! 而且,即便是同为四大恶人,段延庆对他们也只是利用而已,并没有兄弟之情。 段延庆之所以不问云中鹤,因为早已知道,云中鹤死在了杏子林中。 “叶二娘虏人婴孩,恶事做尽,已被正法,南海鳄神岳老三倒是过得不错,已经加入我吴王军,在海外对付土人开疆扩土呢!怎地,你可要为他们报仇吗?”随着李煜话音刚落,身后将士齐刷刷的摘下肩上挎着的火枪。 段延庆长叹一口气,萧索的说道:“唉!老夫早就劝过二娘,奈何,奈何!如今落了这个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段延庆也是当过太子的人,自然明白王法无情,听他那意思,并未有打算替叶二娘报仇的想法。 就在这时,只听见断崖内的山洞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紧接着便是一阵畅快的笑声,笑声竟然透过崖壁,震动崖顶的碎石尘埃扑簌簌落了下来,足见笑声的主人内力之强! 无崖子吗?李煜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听见崖洞里传来一声呐喊:“那位捉了丁春秋的小友,烦请进洞来一叙!” 迎着众人惊疑的目光李煜招来路修远,耳语几句,便迈步踏过木屋的残骸,钻进崖洞里去。 待李煜进去后,路修远一挥手,属下亲卫将洞口团团围住,摘下武器,戒备的盯着众人。 众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萧峰带着四大长老,同为护卫洞口;函谷八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的瞟向洞口;鸠摩智凑到段延庆身边,两人皆是一脸的不敢之色,但也未敢有所作为;全场唯一一位对此漠不关心的,便是小蠢萌段誉了,他自顾嬉皮笑脸的同王语嫣说笑着,讨好神仙姐姐。 李煜进得洞中,环顾四周,四周空荡荡的,既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桌椅板凳。 连生活用品都没有,无崖子是靠喝西北风活了三十年的吗? 摇摇头,撇去脑海中这略不敬的念头,再看洞内,苏星河伏贴的站着,他的脚下躺着一根人棍,李煜知道,那应该是被捉进来的丁春秋了。 再看丁春秋,胸膛没有丝毫欺负,面孔七窍流血,已经魂归地府了! 这是被清理门户了! 正想着,忽见苏星河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眼中流淌出滚滚热泪,也不说话,咚咚咚叩了九个响头,之后站起身来,饱含深意的看来李煜一眼,运起轻功,一个起落便窜出洞外。 “唉!痴儿,痴儿!” 苏星河刚走,半空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叹息,李煜抬头一望,却见半空中悬空有一人,晃晃悠悠的飘荡着! “卧槽!”随着一句国粹脱口而出,李煜下意识的从随身空间里搂出56冲,划拉一下拉动枪栓,枪口瞄准半空中的“鬼影”,就在扣动扳机进行物理超度的最后关头,李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脑海中也反应过来了,这原来应该是无崖子了! 李煜心里一阵后怕,这老逼登……老前辈,竟然飘在半空扮鬼吓唬人!?刚刚自己乃是下意识的反应,万一自己刚刚扣动了扳机,老前辈躲不了子弹,就给强行送走了! 李煜赶紧把56冲收回随身空间,半空中的无崖子见到这一幕,惊奇道:“有趣,有趣,小友的戏法竟毫无破绽!” 李煜没有回答,凝神仔细向上瞧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无崖子身上有一条绳子缚着,那绳子另一端连在一根搭在崖洞顶部的横梁上,正好将他身体悬空吊起。而且,也不知这老前辈作的什么妖,那绳子和横梁,竟然都是通体漆成黑色,洞内光线昏暗,这样一眼瞧去,宛然像是凌空而坐。 再仔细打量无崖子的长相,只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晚辈赵頵,拜见无崖子前辈!”李煜躬身行了一礼。 “你竟然能知道老夫乃是无崖子?”无崖子先是自嘲的笑了一声,接着便问道:“老夫听小徒星河诉说,你乃是大宋的吴王,今上的皇叔?你且说说,你的生平如何?你若是撒谎,老夫一看便知!” 拉倒吧!丁春秋在你眼皮子底下跟李秋水苟合,你都没发觉,你那俩招子早就该抠出来当泡踩啦!李煜内心默默吐槽一句,但也没必要撒谎,便将自己这些年的事迹简略的说了一遍,重点放在自己如何为国为民,平定辽国,为百姓分田分地等好事上。 “不错,不错!”半空中,无崖子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身体降了下来,视线与李煜齐平。 仔细打量了一番李煜的长相后,无崖子露出满意的笑容。第一声不错说的是李煜的事迹,第二声不错道的确实李煜的长相了。 无崖子这话是有原因的,逍遥派挑选传人的第一要求便是长相要好,而皇室宗亲的长相自然是没得挑的,就算祖宗长得丑,代代基因改良下,后代也会变得俊美英朗,绝对符合无崖子的要求。 “老夫为求得一传人,为我逍遥派清理门户,摆了珍珑棋局三十年,竟无一人能勘破,不料今日棋局未破,丁春秋却已伏首,想来这也是天意!”无崖子感叹了一句,吩咐道:“你是皇室中人,虽有江湖规矩,不得向皇室中人传功授法,唯恐宗亲仪仗武功横行不法,但老夫岂是那迂腐之人?天意如此,合该老夫收一麒麟之才,你且跪下,给老夫嗑九个头吧!” 哎?李煜微微有些诧异:我就那么一说,虽然没撒谎吧,但重点也放在了为国为民上,可他竟然就那么信了!? 这下可算知道丁春秋为啥能偷袭得了无崖子啦!就他那单纯的性格,被推下山崖,大难不死活了三十年都是幸运的,万一当初丁春秋偷袭不成,给他端上一碗砒霜,估计他也就那么喝了吧! 不过,李煜却没有犹豫,噗通一下跪倒,恭恭敬敬的叩首九次,喊了一声“师父”! “好!好!好!”无崖子连说了三个好字,从手指上褪下一枚玉指环来,抛给李煜,说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从即日起,你便是老夫的三弟子,是逍遥派的掌门了!这枚指环是掌门信物,你且戴上!” 李煜内心激动,将扳指戴到左手小指上。 无崖子继续说道:“外面的苏星河,你便唤他大师兄,老夫二弟子不肖,你已经替老夫清理门户了!” “待老夫授你功法,你便拿着掌门信物,去大理无量山中寻得老夫昔年所居之地,那里有本门的秘籍功法。” “你相貌英俊,想来无量山中那女子不会为难与你,你将掌门信物予她看,让她把功法讲授与你,等你学会了,你再把老夫的死讯告知于她!” 说到这里,无崖子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无量山中的女子,你就且唤他一声师叔吧!等你离开无量山,就去天山寻灵鹫宫,那里的宫主是你的师伯,你出示掌门信物,你师伯自会教你功法。你帮老夫转告她,就说老夫这辈子对她不起,下辈子一并偿还!好了,为师都交代完了,你且过来吧!” “师父!” 无崖子几句后事交待完,李煜直感到心中一阵愧疚,一阵热切,内心复杂的很,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懵懵懂懂的叫了一声师父,这声师父乃是出于本心,情真意切,无崖子自然也感觉到了。 “哎,乖徒儿,过来吧!”无崖子袍袖一挥,李煜竟不由自主的靠向无崖子,无崖子将手指搭在李煜脉门上,李煜只觉脉门上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的冲向他的心口。 “原来你竟也练了北冥神功?”无崖子感受到李煜体内那股似有似无的微弱内力,惊喜的眼神一亮,再次感受下,却忍不住蹙眉:“哪个教你的北冥神功?乖徒儿你给练差啦!” “师父,徒儿的北冥神功是自行摸索着练的。”李煜得了段誉手绘的秘籍之后,一边学习经脉穴位的理论知识一边自己琢磨着按照秘籍练,才刚刚修炼几个月,体内微微出现了一丝气感而已。 “练岔了,练岔了!”无崖子出手,一股内力沿着李煜的经脉走了一圈,解释道:“这北冥真气,是这么运行的!你那练法,虽然练的也是北冥真气,但相当于速成,根基不稳,等内力深厚时,怕是会走火入魔啊!” 李煜一阵后怕,暗自寻思起来。 段誉那小蠢萌应该不会骗自己,他有那心眼早就把王语嫣拿下了! 那么,如此说来,段誉手里的秘籍怕也是修订版的? 细思极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后事,认亲 段誉的秘籍得于无量山下,玉象脚跟前的蒲团之中,是李秋水所放的,并且言明,叩首千遍,任其驱使,学成后杀光逍遥派弟子。 那这样一来就比较有意思了,李秋水岂是那种能当别人的“崖底老爷爷”的货色?怕是早在秘籍中留下后手了! 段誉晚年凄惨,怕就是着了她的道! “你这练岔了的北冥神功,是打哪里学会的?”无崖子好奇的问道。 “外面有一青年名叫段誉,是如今大理国的太子,弟子的北冥神功是使了些手段,从他那里学会的。”李煜老实答道:“据弟子所知,段誉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都是得于无量山中。” “无量山……”无崖子仿佛陷入了回忆,喃喃说道:“看来是她的传人了,唉!还是那个喜欢坑人的性子。徒儿,你出去后,便将正确的北冥神功教给那个段誉吧。” “请师父教弟子!”李煜赶紧求教道。 “无妨,无妨,你感受一下体内的行功路线,以后按此搬运即可。北冥神功乃正统的道家真气,中正平和,最是讲究根基。”无崖子道了一声,在此感受李煜体内的经脉情况,惊喜的说道:“咦?奇怪,奇怪,为师本以为你年龄偏大,过了修炼年纪,经脉固形,以后的成就有限,怕是超不过为师去了!可没想到你竟如璞玉一般,资质如同三岁婴孩,未加打磨,真是好极了!你可是吃过什么天材地宝吗?” “弟子在皇宫中吃过一次大内密藏的丹药,有洗髓之效。”李煜小小的扯了个谎,心中有数,这应该是系统奖励的那枚易筋洗髓丹药的功效! “甚好,既如此,为师也可放手施为了!” 说着,无崖子身形突然拔地而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身上的绳子绷得笔直,头下脚上的倒悬下来,一道劲气打散了李煜的发髻,露出头顶百会穴,身体缓缓垂下来,脑袋抵住李煜的头顶,两人百会穴相连接。 “师傅,这是做什么?”李煜明知故问道。 “吾毕生所学七十余年功力,如今留之无用,不如给了你去!”无崖子哈哈笑道,声音里却存了死志:“徒儿,运起北冥,稳守心神!” “师父且慢!”李煜大叫道,虽然李煜擂鼓山之行的目的便是这个,但事到临头,李煜却有些不落忍,毕竟这是以无崖子的生命为代价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怜悯之心乃是人之常情,李煜内心愧疚,倒也正常。 “师父,要不咱还是别传功了,功力散尽,怕是会……或者,少传点,传二十年,您留下五十年的?” “哈哈,吾落得这半人半鬼的模样,早就活够啦!”无崖子似是解脱般的大笑一声,不等李煜拒绝,便逆转北冥,李煜只觉得头顶一热,一股潺潺细流顺着百会穴淌进了自己身体。 身体中愈来愈热,霎时间感觉头昏脑胀,热气一路向下流去,只觉得全身轻飘飘地,如腾云驾雾,上天遨游;忽然间又身上冰凉,似乎潜入了大海深处,与群鱼嬉戏;昏昏沉沉,恍恍惚惚,过了不知多久,头脑渐渐清明起来,李煜睁开眼,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头顶早已分开,无崖子正垂首坐在自己身前。 “师父……”李煜喊了一声,便见无崖子抬起头来,看到那面容,李煜顿时大惊。 只见无崖子原本温润俊美的面孔,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皮肤干枯犹如树皮,李煜眼见着他的头发从发根处由乌黑变得雪白,渐渐蔓延上发梢,只一瞬间,便是须发皆白,恢复了他本来年纪的面貌。 “成了。”无崖子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灰败之色,他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指,指向崖壁,低声缓缓说道:“为师逆转北冥,如今七十余年功力全数在你体内了,你运转内力,且朝那崖壁击一掌试试。” 李煜依言,对着崖壁下意识的一掌拍出,只见一道无形劲气从他的掌心突出,砰的一下打在崖壁上,石粉迸裂,一个半寸厚掌印出现在石壁上。 卧槽!李煜大为惊喜,花岗岩的硬度在6以上,这内力还讲不讲科学了?这要是打在人身上…… “内力外放,先天之境!”无崖子干瘪的面容笑成一朵菊花:“徒儿,你还没学过本门掌法,现在能使出来的内力,一成也还不到,待你去无量山学了本门掌法,那时候一掌下去,也就不止这点威力了。” “师父,什么是先天之境?”李煜看看自己洁白如玉的手掌,好奇的问道。 “所谓先天之境,便是打通任督二脉,连接天地之桥,内力外放,江湖上能达到这一境界的,少之又少。”体内还有一丝没散尽的内力强撑着,也或许是回光返照,无崖子这会儿精神比刚才好多了,趁着还有些时间,为李煜解惑道:“但也有一些功法,虽不到先天,也能达到内力外放的境界,比如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六脉神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慕容家的参合指,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部分……” 李煜默默数了数,好家伙,竟然这么多! “先天之境,其寿百二,更有其中微妙,你自己感受罢。”无崖子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为师时间不多,徒儿记住,莫要为非作歹,也不必将逍遥派发扬光大,顺次既然便可。” “那个,师父,无量山早已经空了……”李煜斟酌了少许,终是不忍欺瞒无崖子,让其带着幻想离世,虽然事实略微有些刺激,但还是告知实情:“据徒儿所知,无量山主人,您说的师叔,已经远走西夏,嫁给了西夏国主,如今已是西夏的皇太妃,掌一国朝政……” “咳,咳,按照她的性子,倒也合理。” 无崖子面色一红,咳嗽了两声。 李煜看了看无崖子的脸色,接着说道:“不过,师叔留下的女儿,早年遇人不淑,喜欢上了现在的大理皇帝段正淳,还生有一女,不过段正淳花心,后来她便嫁给了苏州一户姓王的官宦人家,王夫人如今守寡,居住于苏州城外太湖边上的曼陀山庄,恰好与徒儿做了几年邻居。” 至于扒人家裤子打板子这事儿,李煜自然是没说,以后多补偿她就是了,大不了封个长公主嘛! “青萝……唉,那是为师的女儿啊!”无崖子突然之间老泪纵横:“你以后唤她师姐便是,帮我多照拂她。” “是,徒儿记下了。”李煜点头答应,又问道:“不过,师姐现在还惦记着那段正淳,师父是否需要徒儿将那段正淳擒拿给师姐?还有当年那西夏国主,徒儿也可以毁其宗庙,绝其祭祀,掘其陵墓的。不瞒师父,徒儿手下敢战之士无数,正待一统华夏,还百姓安定。” “这……咳咳,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时候,无崖子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明显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懂了!李煜点头表示知道,无崖子这么说,显然是已经答应了,只是碍于长辈的脸面,没有明说而已。 这很正常,无崖子曾经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李秋水改嫁这事儿不提,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有错;可那段正淳凭啥敢欺负自己女儿?这要是无崖子没残废,怕是早就打上门了。 “无,无量山空了,你,你便去,去天,天山灵鹫宫,寻你师伯吧。”无崖子气息微弱,断断续续说道。 “师父!”李煜握住他的手,将一股内力输入无崖子体内,却不防内力刚一接触,便如同撞上了墙壁,反弹回来,再仔细一探,原来无崖子已经经脉寸断,回天乏术了。 于是李煜急促说道:“师父,师姐的女儿,现在就在外面,您要见上一面吗?” “不,不见。”无崖子声若游丝,几不可闻:“吾这鬼样子……照顾好……将吾葬在无量……” 一句话没说完,脑袋突然低垂了下来,再也不动了。李煜心中一紧,伸手摸他的脉搏,又拭下鼻息,俨然已经气绝身亡。 “唉!” 李煜叹了口气,俯身解开无崖子身上的绳子,将其身躯平放在地上,站立起来,看着无崖子的尸身,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垂落。 一开始李煜上擂鼓山的目的不纯,却得到无崖子的倾囊以报,不免为之感动,也欠下了人情,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全了师父的遗愿。 对着无崖子遗体拜了三拜,整理了一下心情,李煜再度回到那个雄视天下的枭雄,迈步绝然的走出崖洞。 “殿下?” 洞外,众亲卫守护着洞口,见到李煜走出来,路修远凑上来,疑惑的问了一句。 “无事。”李煜答了一句,命亲卫退下,举起左手,将小指上的指环展示给苏星河看。 “啊?” 看到李煜手上所戴的指环,苏星河先是悲怆的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口呼道:“拜见掌门师弟!” 见苏星河有动作,刚刚已经被苏星河重新收入门墙的函谷八友立即跟着跪下:“拜见掌门师叔!” “师兄请起。”李煜上前将其扶起,交代道:“师父已经仙去,请师兄主持将师父收敛,停棺祭拜二十七日,孤到时会安排人马,尊师父遗愿,护送师父灵柩一路送往大理,安葬在无量山中。” “孤还有要事脱不开身,必须去汴梁城走一遭,师兄你带着门人就在此地,守护师父灵柩,若有事端,可遣弟子去汴梁城内或汴梁城外黄河对岸的吴军兵营内寻孤,此乃信物,你且收好。”李煜手伸入怀中,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张a4纸,又取出一方核桃大小的私印,盖了上去,交给苏星河。 “是,谨遵掌门命令。” 交代了无崖子的后事,苏星河带着函谷八友自去收拾无崖子遗体;鸠摩智和段延庆见捉不了段誉,也讨不了好,再待下去怕是被吴王找茬,途生事端,索性打了个招呼,顺着来时的绳索翻上山崖离去。 那些被俘的星宿派弟子就比较惨了,已经躺在地上,摞成一块,原来是刚刚苏星河出来之后已经遵照无崖子吩咐,掌毙了他们,清理了门户。 李煜对着躲在人群之外的王语嫣招招手,示意其过来。 莫非吴王是要告知我表哥的下落了?王语嫣内心猜测着,满怀希望赶紧上前来,段誉见状苦笑了一下,也亦步亦趋的跟过来,李煜却恶狠狠的瞪了段誉一眼,一挥手,一道劲气打在段誉脚下:“不许过来!” 全然没有曾经对段誉的热情了。 这也难怪,以前李煜帮段誉创造机会去追求王语嫣,那是欠了他的人情,再加上看这个小蠢萌比较顺眼,但现在身份不同了,李煜现在是王语嫣的师叔,再看起段誉来,就像看见一头惦记自家水灵小白菜的猪,自然是哪儿都不顺眼。 我犯什么错了?吴王不是挺好说话的吗?段誉有些懵逼,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发愣。 “吴王殿下,可是愿告诉我表哥的下落了?”王语嫣却没注意到段誉的窘迫,一颗心全放在了慕容复身上,开口脆生生的问道。 “叫什么殿下啊,以后叫叔。”李煜和蔼的笑着:“你十几岁时孤就认识你啦,当时便觉得你我有缘,干脆这样吧,你拜孤为义父如何?” 王语嫣怔了一下,面纱下脸色怪异,不自觉得后退了一步,开口迟疑的拒绝道:“殿下……请自重,家慈并未有改嫁的打算。” “哈哈,误会了。”李煜笑道:“孤并未有那种龌龊想法,这其中的原因你并不知晓,待孤给你解释。嘿!那傻小子,孤让你上一边玩去,不许偷听,你没听见吗?” 顺嘴又警告了段誉一句,段誉撇了撇嘴,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扭过头,与正尴尬笑着的萧峰说话去了。 “里面那位已经仙去的老人,正是家师。”李煜指了指崖洞,解释道:“家师名号无崖子,是汝母的生父,汝之外祖,按辈分算,你称呼孤一声叔岂不是应该的嘛!” “外,外公?”王语嫣面色大变。 ps:明天出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擂鼓山,兵围少林 王语嫣疑惑的喊了一声“外公”,却并无任何悲痛之色,李煜指了指崖洞,说道:“去拜祭一下吧。” “也好。”依言,王语嫣往崖洞中走去,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并且刚刚去世的外祖父,王语嫣并不觉得悲痛,自小就没见过,只是从母亲嘴里听说过有那么一个早就去世的外祖父,没接触过,自然没有感情。 代表母亲去洞内磕个头拜祭一下也就是了。 王语嫣刚走入洞口,段誉踌躇了一下,匆忙便要跟进去,虽然刚刚被李煜赶去与萧峰闲扯去了,但他内力深厚,听力好的很,也“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想道,既然是王姑娘的外祖,自己跟着进去磕个头也是尽了礼数。 “小蠢……段太子!回来回来,你莫进去!”李煜见状立即喊住了他:“过来,孤有事情要说予你听。” 段誉疑惑靠近:“吴王何事?” “你所练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皆是我逍遥派镇派功法,但却被人篡改了行功路线,你那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怕也是如此了。家师交代,既然你学了此功,便也算得上我逍遥派的传人,因此让孤把正确的北冥神功传授给你。” “啊?我也算是逍遥派的吗?那我岂不是和王姑……甚好,甚好!”段誉脑筋转的极快,转念间便想到了这一点,不禁面露喜色拱手说道:“拜见掌门师……叔!” “别,你这声师叔可是叫早了。”李煜似笑非笑,抓住他的手腕,一股微弱的内力传进去,段誉并未抵抗,任这股内力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一圈,默默感受下,果然与自己学过的北冥神功略有不同,等李煜抽手后,自己也按照他的行功路线运转内力,果然顺畅很多,念头微微一动,嗤的一声,一股无形剑气便从他的手指窜出,在地面上打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正是六脉神剑。 段誉大喜,立即拜道:“多谢师叔!” “呵呵,孤可当不起,”李煜玩味的瞧着段誉,坏笑道:“你自大理无量山下习得北冥,算得上是孤的师叔那一脉的,勉强算是她的传人吧,因此,你应该喊孤一声师兄的。” 事实上,这么算起来,段誉入门早,他应该才是师兄才对。 “师……兄?”段誉怔怔的喊了一句,接着脸色大变。 “对,王夫人正是师叔的千金,也就是你的师姐,这么说来,语嫣就是你的侄女啦!怎么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段誉:“我……” 饶是段誉是白族,不太遵从汉人的礼法,但叔叔娶侄女这种事,也是为世人所不齿的,旁的不说,段正淳那么浪,也没干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段誉要是这么干,怕是会被段正淳打断腿哦! 不能娶王姑娘,那活着还有什么劲?一时间,段誉只觉得万念俱灰,仿佛人生失去了乐趣。 “殿下,你就别逗他啦!” 这时,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萧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家二弟这明显是被吴王耍弄了,怪不得吴王老是以“小蠢萌”称呼二弟呢,果然没有叫错的绰号。 “兄弟,你只是机缘巧合得了功法,并未拜师,算不得逍遥派的门人!”萧峰苦笑着拍醒段誉。 “啊?对!”段誉如梦初醒:“我,我可不是逍遥派的弟子!大不了,大不了我自废武功,不学这北冥神功就是了!”说着,段誉便要动手。 “别!”萧峰立即出手,封住段誉穴位,阻止他自废武功,李煜也赶紧解释道:“段太子,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家师只是交待说,让孤把正确的北冥神功传授你而已,你的确算不得逍遥派弟子。” “真的?”见掌门也如此说,段誉确认道。 “正是!”李煜说完,面色却突然一变:“不过若是你要打我家侄女的主意,跟个舔狗似的跟在她身后惹其厌烦,孤是不答应的。” “呃……” 段誉:这事儿不对啊!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你放心,慕容复这辈子是回不来了,你若真喜欢语嫣,便回大理去,让你爹来汴梁找孤提亲!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也没个三媒六证,整天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家侄女算怎么回事?没得污了她的清白!” 段誉大喜,赶忙答应下来:“是是是,殿下放心,晚生这便回大理,向父母诉说此时,不日定会亲至汴梁……呃?汴梁?不应该是析津府?” “莫管,就是汴梁!” 李煜这是掐算着时间说的,小蠢萌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月,并且还要说服段正淳,让其同意娶汉女为妻。 不过想来应该没问题,王语嫣可不是一般的汉女,那是大宋吴王的侄女,西夏监国皇太妃的外甥女,娘家势力还是有的。 而且到了那时候,李煜还是不是吴王,那得两说! 让段誉回去喊段正淳来汴梁,李煜确实怀有利用的心思。有时候,征服一个国家,不一定要用武力,经济,文化,甚至谈判,都是有可能的,李煜打算与段正淳好好“商议”一下,争取让大理内附。 “好,一言为定!”段誉似乎是惊喜过了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匆匆与萧峰道了别,竟运起凌波微步,眨眼间便往山下去了。 “萧帮主,你信不信,这小子待会儿还得回来?” “为何?”萧峰也被二弟的痴情所震惊,但却想不出理由来吴王为何这般说。 “这小子没令牌,山下上万大军,他能出的去才怪呢!”李煜嗤笑一声,叹道:“算了,修远,派人下山传令,放那小子出山。” “是!” 等不多时,王语嫣拜祭完无崖子,出了山洞,环视一圈,突然发觉这里没有了段誉的身影,一时间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应该这样想的,这样想对不起表哥!我要赶紧去问表哥的下落了! 王语嫣叹息一声,抛掉脑海中生出来的那不该有的念头,踱步来到李煜身前,眼珠转动,盈盈一拜:“语嫣拜见师叔。” “好,你暂且跟在孤身边吧,待时机成熟,孤自会告知你慕容复那小子的下落。”没等王语嫣问出口,李煜便不容拒绝的安排道:“汴梁毕竟繁华些,以后你便住汴梁吧,孤会遣人去苏州,接你母亲过来团聚的。” 欠了师父无崖子的人情,便在他后代身上还上。 “也不知慕容复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表哥他……”王语嫣突然愣住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仔细回想对比一下慕容复和段誉是如何待自己的,竟然发现表哥被比的一无是处。 李煜看着若有所思的王语嫣,微微一笑。或许是自小就被慕容复照顾,身边也习惯了只有这么一个同龄男性,王语嫣把这种青梅竹马的亲情的当成了依恋?这可不好,近亲结婚,后代遭殃啊! “修远,收拾一下,准备下山,去少林!” 出了擂鼓山,往东五十里便是少室山,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少林寺便坐落于此。 李煜率领众人下了山,在山脚处扎下营寨休息一晚,顺便请教了萧峰一些内力的运用技巧,第二天,率领大军赶去少林寺。 因为都是骑兵,脚程极快,不过中午时分,大军已至少林,lie成军阵,将寺庙团团包围住,众将士人人武器在手,随军携带的三磅小炮也从驽马背上卸下来,组装好,装填弹药,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少林寺正门。 李煜亲自拉动炮绳,只听得轰的一声,一枚实心炮弹瞬间打在少林正门牌匾旁,将砖石崩飞了一角。 “讨债的来了,玄慈出来答话!” 动静不小,来者不善,少林寺门大开,众武僧在达摩与罗汉两堂堂首的带领下,在院门外摆下了五百罗汉大阵,戒备的盯着军队。 少林方丈玄慈带着众玄字辈的大和尚,立于五百罗汉大阵正前方,打了个稽首,生硬的言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少林寺主持玄慈,不知鄙寺哪里犯了王法,惹怒了将军,竟带兵围剿?” “少废话,见了我家吴王殿下,还不跪下行礼?这便是一罪!”路修远站出来,蛮横的嚷道。 路上,李煜早就交代过了,此行是来找少林寺的麻烦的,不必客气。 吴王?闻言,玄慈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这怕是祸事找上门来了,少林有对外的消息渠道,吴王最近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连不可一世的契丹都让他带兵平了,麾下几十万大军,小小一个少林寺可惹不起他;而且,半年前杏子林之事,吴王可是在场的! “老衲乃是方外之人,本不依俗礼,不过,施主说的也对,毕竟是皇室宗亲,与他人不同,老衲拜见吴王殿下了!”想了想,玄慈还是服软了,弯腰拜了一拜。 李煜打马上前:“老和尚便是玄慈?” “正是!不知吴王殿下气势汹汹的领兵前来,有何贵干?” “五桩事!”李煜面无表情,伸出了一只手来:“第一,交出少林寺除官府规定的庙产外的田亩地契与历年来所收放印子钱的账本;第二,寺内所有僧人必须通过官府阻止的佛学考试,才能继续为僧,未通过者,就地还俗,迁往海外,分发土地做个耕农;第三,孤会派人清查周边官府内历年来牵扯到少林寺的所有案宗,若有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证据确凿者,皆严惩不贷;第四,少林寺所有武僧,必须向官府报备,才能习武,且必须服从官府管理;第五,玄慈,三十年前的雁门关血案,还有这些年来你放任叶二娘为非作歹,该给个交代了!” 李煜对这些大寺庙没有任何好感。少林寺说起来是武林的泰山北斗,风光的很,但这风光背后,却是无数老百姓卖儿卖女换来的! 寺庙才是这天下最大的地主!这帮秃驴不事生产,全靠欺压周边百姓为其佃农,放印子钱做高利贷来获取钱财。少室山周边州府的土地,十之六七竟全是这群大和尚的。 正门上那块传承了几百年的牌匾,还有那金碧辉煌的佛像背后,隐藏着数不尽的罪恶! “不!不可能!”玄慈面色大变:“你,你只是个亲王,你没有权利要求少林!” “权利?呵呵!”李煜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路求索立即会意,亲自操炮,一拉炮绳,轰的一声,青烟升起间,一颗炙热的开花弹击打在少林寺正门牌匾之上,将牌匾打穿之后随即发生爆炸,炸烂了那光鲜亮丽的门楼。 也有那倒霉蛋,被崩飞的木屑击中大腿,顿时血流如注,哀嚎不已。五百武僧组成的罗汉大阵被吓得瞬间告破,武僧们皆惶恐的向后倒退。 怕死是人之常情,即便是少林高层声嘶力竭的阻止,也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老和尚,你说孤的这点权利够不够?不够还有,求索,继续满足他!” “是!”沧啷一声,路求索抽刀在手大喊道:“炮营,准备继续炮击!” “别!别!”玄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声嘶力竭的阻止道:“吴王殿下,殿下,有事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孤来此,不是听你讲道理的,而是要让你们这些秃驴认识一下,孤的道理的!”李煜紧盯着玄慈的双目,威逼道:“就这五个条件,孤一个都不会改!少林寺若是答应,那便一切安好;若是不从,从今天开始,少林不复存在!” “殿下,这,这不合规矩呀!” “孤的规矩就是规矩!” 此言一出,众玄字辈的大和尚皆怒目而视,仿佛下一秒便要动手。玄慈赶紧命令众师弟稍安勿躁,然后一眼便看到了隐藏在军阵中的萧峰,赶紧嚷道:“那边的可是丐帮乔帮主吗?请出来答话?” 萧峰嘴角抽了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来之前,李煜早就告知他实情了,萧峰已经知道玄慈便是当年制造雁门关血案,冤杀自己母亲的带头大哥,而且也得知,自己的父亲并未身亡,现如今就躲藏在少林寺藏经阁中。 一开始萧峰念在玄慈命人收养之恩与玄苦大师授业之恩,内心纠结,不知如何是好,但后来听了李煜的分析,顿时明白过来,再也没念着少林寺的好了。 李煜分析的很简单,玄慈杀人在前,收养授业在后,行的是恶因,结不了善果。后来所做的种种不过是心怀愧疚,为了弥补自己犯的过去,求个心安而已。 可萧远山一家招谁惹谁了?一家三口欢欢喜喜的去省亲,突然就被半道截杀了!一个未断奶的孩子就因为玄慈的行为,离了亲生父母身边,还在仇人眼皮子底下长大,使之忘却仇恨,为大宋驱使。 站在玄慈的角度他这么做全是为了少林寺,但站在萧远山的角度来看,我可去你娘的吧! 见萧峰站在原地不动,玄慈一时间没了办法,思索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之事,确实是老衲做错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玄慈自尽,慕容博现 “三十年前,老衲听信谗言,于雁门关外造了杀孽,既造业因,便有业果。”玄慈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玄慈此话一出,少林寺众僧皆是面露诧异惊骇之色,有几位知道内情的玄字辈大和尚也跟着叹息,脸上带着悲悯之色。 人群之中萧峰扭过头去,强忍着不去看他,与阿朱阿紫这对昨晚刚刚相认的姐妹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生怕自己于心不忍,出言放过了自己的大仇人。 玄慈又叹息道:“善哉,善哉,自杏子林一事过后,智光大师、赵钱孙相继惨死于人手,老衲虽不知何人下手,但明显与三十年前的血案有关,那是,老衲便知道,这桩事情瞒不住了。” “玄慈方丈,他们竟被人害了?什么人下的手?”萧峰惊骇的转过头来,心中一惊,随即想到吴王说起过萧远山当年跳崖未死,莫非…… “老衲不知。”玄慈摇摇头,说道:“若非知道萧施主远在海外,江湖上便应该会怀疑萧施主下的手了。” 虽然智光他们死掉,但江湖上却并没有怀疑萧峰下的手,原因很简单,江湖上都知道那时候萧峰被吴王掳去海外了。 “老和尚,莫废话,孤的五个条件,答应与否,给个痛快话!”李煜见玄慈妄图利用萧峰打感情牌,不耐烦的催促道。 玄慈苦涩的摇摇头:“阿弥陀佛,殿下所提的五个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当年乃是老衲犯错,老衲自会给萧施主一个交代,鄙寺僧众却是无辜的,吴王殿下何苦为难他们呢?” “老和尚,你怕不会是误会了什么?”李煜冷笑道:“你当孤劳动一万大军来你少林,是专为雁门关血案寻仇,为难你玄慈一人的吗?你玄慈多大脸,心里没点逼数?少林横行不法,周边州县百姓多有怨言,僧众无辜?孤且问你,你少林寺的田地是怎么来的?有无放过印子钱?” “这……”玄慈迟疑,众僧沉默,皆低头不语。 李煜步步紧逼:“对那些还不起钱的百姓你们是如何对待的?” “吴王此言差矣!”玄慈并不答话,监院玄垢和尚却上前一步,辩解道:“官府并不禁止民间借贷,百姓借了寺庙的钱财,如数归还便是,若是还不上,自有抵押物用以抵账,一清二白,规规矩矩,不曾犯了什么王法。” “什么王法?孤说的话,便是王法!”李煜可见不得这帮秃驴偷换概念,也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待还不起高利贷的百姓的,无非是有地收地,无产则卖身为奴,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 “吴王慎言,汝不过是一宗室亲王,说这话,莫非要造反不成?”玄垢心中大喜,终于抓住了吴王话里的一个把柄,或许可以借此逼吴王离去。 “呵,呵呵。”李煜诧异的笑了两声:“老和尚莫非在山里待久了,整天计算那狗苟蝇营的利益,就没听过孤的名头吗?孤手握数十万虎贲,划燕辽以自治,兵压汴梁城,使得朝廷惶惶不可终日,你猜孤这是要做什么?” 路家两兄弟与众兵将皆笑了起来。 “玄垢,退下。”玄慈面色一紧,喝了一声,央求道:“吴王殿下,就不能商量……” “唉,孤真是懒得听你废话了,既然尔等冥顽不灵,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便就这样吧!”李煜拨马回到军阵中,轻淡的说道:“路求索,进攻吧,凡少林寺诸僧人,一个不留。” “尔敢!”“不可!”“放肆!”“饶命啊!”“拼了!” 李煜下令后,僧众反应各不相同,愤怒者有之,求饶者也有之,玄悲、玄渡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暴起,直冲向李煜,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捉住为难寺庙的李煜。 忽然间,只听得战马希律律嘶鸣一声,噗通一下跪倒,萧峰从马背上借力一跃而起,迎至半空,使出了一招或跃在渊,双掌自中路挥出,与飞扑过来的玄悲撞在一起,似有虎啸龙吟之声,玄悲受不住力,悲怆的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僧众之中。 另一头,李煜也接住了扑过来的玄寂。 即便师弟被萧峰拦下,玄渡却已冲至李煜身边,右手成爪状,抓向李煜的肩头。 对手只是个皇室亲王,想来没什么武功,玄渡本不欲取李煜性命,只是打算擒下他,逼他退兵而已,这力道上便弱了三分。 却见李煜轻蔑一笑,急令属下不要射击的同时,右手急速伸出,一下子便抓住了玄渡的手臂,玄渡大惊,正诧异一个皇室子弟竟然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时,突然发觉浑身一软,被李煜抓住的手臂穴窍处闸门大开,气海之中内力竟不听使唤,顺着经脉急速流淌至被抓住的手臂处,然后便再也无影无踪。 原来却是李煜见敌人来袭,不由自主的使出了北冥神功里吸取他人内力转化为北冥真气为自己所用的法门。北冥神功练到高深处,全身所有穴窍无一不可吸取他人内力,不过一时片刻,玄渡辛苦修炼三十余年的内力便全数被李煜吸了个干净,身体如同面条般瘫软下来。 “化、化功大法!”玄渡瘫在地上,绝望的喊着。 “没见识,这叫北冥神功!哪里是丁春秋的化功大法能比拟的,另外,丁老怪也已经伏法了!”李煜运转北冥,把刚刚吸进体内的内力全数存储在膻中,留待以后慢慢炼化为北冥真气。 “殿下武功高深莫测,哪是这些宵小能觊觎的!”路修远拍了个马屁,惹得李煜笑骂一句,路求索则手中战刀高举:“准备射击!” 哗啦啦,枪口炮口齐齐指向少林僧众,就在路求索战刀即将挥下的时候,玄慈终于绷不住了,急叫道:“慢!慢!不要动手!吴王,老衲答应!” 玄慈是个明白人,见两位师弟没有擒下吴王,便知道少林寺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是今天能逃过这一劫,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吴王怀有不臣之心,朝廷却无力抵抗,等他坐了天下,那时候少林寺的待遇怕是更糟。 除非舍了这数百年的基业,抛家弃国,躲藏到西域去,或能暂避一时。 “停!”李煜一抬手,众将士齐齐将武器放下,李煜嘲笑道:“一帮犟驴,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能逼的孤用军队与他们讲理他们才肯听话。” “既如此,玄慈,你先把少林寺的田亩地契与印子钱的账本交出,再就雁门关血案给萧帮主一个交代,哦,还有叶二娘之事。其余的三个条件,过段时间孤自会派人来清查!” 过段时间,便是能名正言顺管理天下的时候。 少林寺正门前,众玄字辈和尚闻得玄慈选择就范,立即一个个冒出头来劝说:“方丈,不可啊!”“师兄,不能答应啊!” “阿弥陀佛,种业因,有业果,老衲意已决,诸师弟不必再劝。”玄慈长宣了句佛号,解开身上所披袈裟,露出里面的纳衣来,交代道:“玄垢,去取了田契账册交予吴王;诸师弟,以后精研佛法,谨守戒律,多行善事,要让少林寺传承下去,莫要学老衲,犯了戒律,为少林招来如此大祸啊。” “方丈……” “老衲听信谗言,于雁门关外造了血案,乃是犯了杀生戒;老衲年少时慕艾,与叶二娘私通,更是犯了邪淫戒;玄寂师弟,你乃是戒律堂首座,按照寺规,寺中僧人犯二戒者,该如何处置?” “这个……师兄……”玄寂支支吾吾的。 见此,玄慈抬眼看了下李煜与萧峰,见二人并未说话,只端坐在马背上等着看结果,心知今日再难幸免,于是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伤少林清誉。玄寂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你只管如实道来!” 玄寂偷眼敲了敲李煜,眼中含泪,断断续续的答道:“按,按戒律,犯了一戒,当,当杖责一百棍,逐出寺去。” “老衲犯了二戒,当杖责两百!”玄慈咬牙说道:“老衲乃是方丈,刑罚加倍!执法僧,用刑!” “师兄,你……”玄寂想要阻止,四百杖下去,玄慈焉有命在? “用刑!”玄慈大吼一声,褪去上半身的纳衣,露出脊背来,转过身,跪了下去,透过残破的山门,正好能看见寺内大雄宝殿里的佛祖像,玄慈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方丈执意如此,两名执法僧也只好手持棍棒立在玄慈背后。 “且慢动手!” 这时,萧峰终究是于心不忍,出言叫住了执法僧。他自小便受玄苦授艺之恩,与少林寺有香火情,见不得少林方丈当中脱衣受辱,允便求情道:“殿下,莫要侮辱他了,还是让他自……” “不必说了,孤知道你的心意。”李煜叹了口气,虽然有着杀母之仇,但萧峰毕竟是个有人情味的大侠,李煜早就猜出来萧峰肯定会求情了,因此便答应道:“国有国法,尔等行事不可将寺规凌驾于国法之上!若要行寺规,便待玄慈受国法惩罚之后再议吧!” “修远,这劫道杀人,按律该判何罪?” 路修远站出来:“应处以斩首之刑,不过玄慈所杀之人乃是辽国人,并不适用于我大宋的律法,因此……” “啊咧?”李煜诧异的看着路修远,你tm究竟是哪一拨的?我tm很怀疑你的忠心呐! 好在路修远及时发现了自家主人的眼神,立即改口道:“呃……不过,萧峰之母乃是宋人,因此当判玄慈死刑。” 李煜想了想,说道:“既如此,杀人偿命,这桩三十年的江湖悬案也该了结了。玄慈,孤念你有悔过之心,你便自裁吧。你是之后,少林寺若是能做到孤的要求,自会传承下去。” “阿弥陀佛,老衲谢过殿下了。”玄慈悲怆的宣了声佛号,背对众人,朗声喊道:“萧施主,一切从老衲始,便当从老衲终。过去三十年来,老衲日日夜夜无不悔恨,今日一举解脱,从此更无挂恐惧,方得安乐。” “师兄!”“方丈!” 玄慈却不理会僧众,盘腿坐下,脸露祥和微笑,慢慢闭上眼睛,唱念道:“人生于世,有欲有爱,烦恼多苦,解脱为乐!” 说完,玄慈脑袋一低,就此圆寂。 “阿弥陀佛!” 一时间,僧众齐宣佛号,为玄慈送行,就连萧峰也翻身下马,远远地对着玄慈拜了一拜。 “唉,有情皆苦,无人不冤啊。”李煜叹了口气,等不多时,从玄垢手里接过少林寺的田契与账本,暂不翻看,交予路修远封存以待以后处理。 昔年的带头大哥已死,李煜自然不会阻止少林僧众将玄慈抬回去,火化安葬。 五百罗汉大阵也已经散去,留在寺门处的,只余以暂代方丈的玄寂为首的几名玄字辈和尚。 吴王还在,玄寂不敢大意,留守山门外,只等着军队退去才敢放心回寺内山后。 “尔等自去,玄慈已伏法,少林之事暂时了结,等候官府安排便是。不过雁门关血案还有一位主谋还在逍遥法外,孤却要借贵宝地处理一下厮!”李煜挥挥手,对着玄寂几人道了一声。 还有主谋?玄寂心中一突,但既然吴王已经说过不干少林寺的事了,也稍微放下了心。 这是,李煜运足了内力,高声喊道:“你俩也看了老长时间的戏了,不出来一叙吗?” 玄寂等人蹙眉互相看了看,正在惊疑之中,就听见吴王继续喊道:“萧远山!你儿子可就在这里,你不打算出来见见吗?慕容博,你再不出来,孤回去就把慕容复那小子阉了,让你绝后!” “哈哈哈,萧远山在此!” “你敢!” 李煜话音刚落,两道声音便从南北两侧传来,只见两边的山林中,各自飞跃出一道身影。 南边的是一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黑布遮盖了其口鼻,但那露出来的眼睛,却和萧峰极其相像,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北面那人却是身着灰衣,同样是掩了面孔,眼神中满是凶厉之色,似是不是善茬。 两人皆在军阵之外十余丈处停下身形,未再靠前,只是,黑衣人毫无防备的站立着,灰衣人却是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少林事了,兵抵汴梁 黑衣人正是萧远山,而灰衣人则是慕容博了。 三十年来,两人躲藏在少林寺藏经阁中偷学少林武学,也曾交手过数次,谁也不能奈何谁,只是萧远山也并不曾想到,真正导致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竟然与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三十年。 萧远山摘下面罩,其苍老的面容与萧峰极其相似,这对父子俩当即相认,抱头痛哭。萧峰也从父亲处得知,智光和赵钱孙正是萧远山下手杀害的,如若不是今天李煜带兵打上少林,萧远山接下来则会对玄苦以及乔家父母下手了。 这也让萧峰一阵后怕。 父子俩互诉衷肠不提,这边,李煜冷眼看着一副戒备模样的慕容博,开口问道:“慕容博,当年你假传消息,捏造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造成雁门关血案。还有你杀害伏牛派的柯百岁等事,这些年来,江湖上种种冤案,皆因你的一己之私而起,你可曾有过丝豪内疚吗?” “哈哈哈哈!”灰衣人一声长笑,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老脸来,说道:“吴王消息好生灵通,不错,这些事情皆是老夫所为。” “你承认便好,”李煜一挥手:“拿下!” 众将士哗啦啦举枪瞄准。 “慢!且慢!”慕容博叫嚷道。 慕容博也很无奈,本来躲在一旁好好的看戏,眼见的玄慈被逼自尽,唯一知晓当年内情的人死了,自己高枕无忧,正美滋滋的想着自己正好脱开身去打听慕容复的下路,好去营救,结果却听到吴王叫破自己名字,喊自己出来。 慕容博本不想出来的,面对不讲理的军队,少林寺那么多武功高强的高僧都怂了,自己出去也只是送菜,可无奈,吴王拿慕容复的命根子做威胁,说自己不出去他回头就把慕容复给阉了! 这还了得?慕容家一向人丁不旺,从他爹慕容笔开始,三代单传,慕容复年近三十,却还未娶妻生子。倘若慕容复真被阉了,那他姑苏慕容家的传承岂不就此断绝,即便是复国成功,皇位又传给谁去? 因此,即便李煜是用玩笑的口吻威胁自己出来,慕容博却也不敢不当真,似吴王这等位高权重的人物,岂会真的只是开玩笑?慕容博不敢拿儿子的命根子去赌,只能乖乖出来,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同时,慕容博心中也在大骂慕容复是个不孝子,快三十了还不娶亲生子,害的老爹要受人胁迫。 “还有什么遗言吗?”李煜笑眯眯的问道。 欺人太甚了!慕容博额头上青筋跳起,但也并不敢发怒,只能强忍着脾气,商量道:“老夫自束手就擒,但老夫想知道,复儿如何了?吴王若不告知老夫,老夫死难瞑目,必将化作恶鬼,日日夜夜缠着吴王!” 躲在军阵后面的的王语嫣和阿朱也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个是心心念念的表哥,一个是旧主公子爷,这让二女也极为关心慕容复的安危。 嘁!你当老子是吓大的?李煜不屑地一笑:“慕容复身在流求大牢,住单间,吃得好睡得好,有个唤作阿碧的侍女伺候着他,除了没有自由,并未受到虐待。说不准这会儿阿碧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啦!” 李煜不无恶意揣慕容复的心思。 日日夜夜与阿碧关在一起,慕容复又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李煜就不信他能忍得住。当然,这也是阿碧自愿的,那丫头一颗心全在慕容复身上,即便是慕容复沦为阶下囚,依旧不离不弃。 “啊!”王语嫣惊讶的捂住嘴,似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她是在担忧表哥沦为阶下囚,还是在担忧阿碧与表哥勾搭到一起。 “你,你竟然把复儿关押了起来!”慕容博气急,叫嚷道:“你待怎样对待复儿?” “慕容复,不,是姑苏慕容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自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李煜朗声回道,顺带着嘲讽了一番:“孤自参合庄中搜查出所谓的燕国皇帝世系谱表,以及燕国伪玉玺一枚。要么说胡无百年运呢,你瞅你家那玉玺吧,黑不溜秋的不说,刻得还不伦不类的,人家正统的皇朝玉玺雕龙刻凤,最不济也刻个龟蛇玄武,你们鲜卑蛮族呢?玉玺上刻个豹子?真是个土豹子!那不亡国才有鬼呢!” 李煜又给了慕容博一个希望:“不过孤念在慕容复谋反只是个念想,还未实施行动便被阻止了,因此网开一面,便饶了慕容复那小子不死。孤准备将他安置在流求,以后做个安分的庶民便好。” “你,你!”你吴王还好意思说我慕容家谋反?你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反贼!慕容博被气的呼吸急促,自家传承的玉玺乃是用黑玉雕成,上面却是一只黑豹,显然是李煜果真抄了参合庄,并抄走了玉玺。 “我慕容氏历代所积攒的钱财,还有我那还施水阁的武功秘籍……” “自然是全被抄走了。”李煜说着,从随身空间里取出那块慕容博念念不忘的黑豹玉玺,在手中上下抛飞的盘玩着。 这东西虽然雕着个豹子,不似正统皇帝所用,但其玉质细腻温润,雕工精湛,又是个有七百年历史的传承之物,李煜特意把它放在随身空间里,等回到原世界的时候当个纪念品手把件盘玩。 “那还真是多谢吴王了!”慕容博咬牙切齿的拱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要慕容复不死,便总有机会东山再起,即便他这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慕容氏已经等了近七百年,混的最惨的时候也是个庶民,几次东山再起,也不在乎再来一次了。 想通之后,慕容博原地跪下,对着北方叩首三次,站起身来对着正一脸怒意的萧远山父子拱了拱手,言道:“老夫算计一生,如今事败,三十年前欠你们的,便来取走吧!”说完,慕容博张开双臂,昂起头,闭上眼睛,不作抵抗。 萧峰看向李煜,李煜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自便。萧峰与萧远山对视一眼,萧远山眼圈通红,对着李煜躬身拜了一拜,一步跃起,来至慕容博身前,右手成爪状,摁在慕容博头顶百会穴,朗声诘问道:“慕容老贼,你为一己之私,害我妻离子散,如今报应临头了!” “多说无益,你动手吧!”慕容博依旧是闭着眼睛,又叫了一声:“吴王!你答应老夫的,莫要害了复儿!” “孤一言九鼎,安心去吧!” 话毕,萧远山手中劲气一吐,一股内力冲进慕容博百会穴,摧枯拉朽般冲进慕容博神庭,慕容博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目睹了这桩江湖血案就此了结的玄寂等和尚念起了佛号。 “此间事了,收兵!” 临走前,李煜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瞧了少林寺一眼。 此行兵压少林,本以为最终的敌人是那个武功已臻化境的扫地僧,为此,李煜还做足了准备,随身空间里特意携带了大量的炸药包,未曾想,事情办得格外顺利,那神秘的扫地僧人从头至尾并未出现,或许是怂了吧! 大军压境,李煜并不怕那神秘的扫地僧。李煜记得原著中,扫地僧生受了萧峰一记降龙十八掌,被打折了几根肋骨,口吐鲜血,可见他也并不是无敌的,只不过武功比萧远山他们高明一些而已,可能也就是逍遥三老那种程度,或者再高一点? 反正肯定挡不住爆炸,也躲不过子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煜自然不会去为难一个苦修佛学的得道高僧,就让他继续待在藏经阁中隐居吧! 下了少室山,领兵继续往东行三十里,时近傍晚,安营扎寨,并派出侦骑,小心提防。 自一万大军强渡黄河已经三日,随军携带的粮草已然不多,且汴梁城内必然已经收到了消息,此刻朝臣们想必正在商讨如何应对这万余骑兵吧。 李煜隐隐有些担忧,没有后勤的骑兵,其战斗力无法保持长久,这是汉家兵马,周围州县皆是汉家百姓,李煜又不能像胡人那样去打草谷,祸害老百姓来保障后勤,因此只能速战速决。 好在这趟行程头两件事已经办妥了,只余下汴梁城内的那桩事情,只要能办到,后勤什么的就自会解决了。 夜已深,李煜刚刚与萧远山父子谈完。 萧远山大仇得报,自己曾经效忠的辽国却已经灭亡,契丹人大部分归于吴王帐下,其待遇与汉人别无二致,唯有一部分犹不死心的耶律王族汇集在大同府做困兽之斗,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即便曾经是契丹的高层,萧远山也并没有去投奔耶律王族的想法,因此一时间也没了人生目标,打算就此跟着儿子萧峰,看着他成亲,生子,颐养天年了。 但对于吴王,萧远山还是很感激的,若不是他,萧峰早在杏子林中就会身败名裂;少林寺中,也正是他逼死了玄慈,又使得自己手刃慕容博,报了妻离子散之仇。 因此,萧远山连带着萧峰两人自然答应了李煜提出来的要求:要父子二人陪同潜入汴梁皇宫! 这便是李煜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在擂鼓山博取七十年功力,使自己成为武林高手,有能力自保;兵压少林寺,为萧峰报仇并获得萧远山的感激,借此让二人暂时护卫自己;命路求索率领骑兵在汴梁城外迂回袭扰宋军,调动小皇帝和朝廷的注意力,而自己则趁夜潜入皇宫,面见太皇太后。 这其中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当然,太皇太后已经不省人事良久,见了也没法子开口说话。何况朝中如今是小皇帝做主,朝臣也反对李煜在辽地搞得“土改”政策,难得的上下一心。 不过,太皇太后那里有调兵的虎符,也有太后的印信,自然可以大做文章。 翌日,被阿朱易容过的李煜与萧远山父子三人早早就脱离了大部队,骑上快马,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早了路求索两个时辰混进了汴梁城。而路求索则率军疾行两百里,于傍晚兵至汴梁城外。 城外突然多了一股骑兵,汴梁城立即关闭21座水陆城门,城防士兵彻夜守城,谨防骑兵偷袭。 赵煦紧急诏令枢密使曾布,令其赶紧商讨如何应对。 曾布也很郁闷,虽然一天前便收到了洛阳传来的消息,吴王胆大包天亲率万余骑兵“入境”,但枢密院众勋贵朝臣商讨了一天也拿不出个可靠办法来! 能对付骑兵的只有骑兵!大宋,仅有的那一点骑兵全在西军,还被西夏拖住了,鞭长莫及!而能防御骑兵进攻甚至能战而胜之的重步兵汴梁倒是不缺的,大宋有钱,府库里武器铠甲多得是,就算是临时武装,也绝对能弄出一只重甲步兵来,吴王妄图凭借一万骑兵拿下汴梁城,那是痴心妄想! 但重步兵这玩意儿它撵不上骑兵啊! 只能硬抗伤害,不能追击,只要吴军的领兵将领不傻,就绝对不会对着重甲步兵冲锋! 只要黄河对面的吴军不过河,曾布绝对不担心汴梁城的安危,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官帽:吴王弄这么一只骑兵在汴梁城外转悠,而自己拿他却没办法,官家如何不恼火?自己这个枢密使还能坐的稳吗? 但想要除了这只恶心人的骑兵,且不论战力,宋军至少得有马吧,而大宋那马政……纸面上的战马那是真不少,甚至有些老寿星战马是从仁宗时代活过来的呢! “官家,为今之计,只能谨守城池,同时严令黄河南岸的驻守将士谨守大营,不得随意出击了。”曾布苦笑的说道:“官家不必忧心,吴王是潜渡黄河,想来随军并未携带多少粮草。观其在北地对待百姓的善……呃,行为,也不像是会纵兵祸害百姓的。只等其粮草耗尽,自会退去的。” 朕倒是希望他会纵兵祸害百姓,这样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君不见,这几月来有多少百姓偷渡黄河去投奔他的么! 年轻的赵煦愁苦的叹了一口气,叹息道:“也只有如此了!唉,国事艰难啊,朕也只有靠你们这些士大夫出谋划策了!” 天色近晚,夜幕降临,而此时的李煜,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悄靠近了皇城。 第一百五十七章 潜入皇宫,遗诏 李煜潜伏在城墙根上,身侧便是内城东北角的天波水门,金水河通过这道水门,流淌入内城、宫城。 头顶上,内城城墙上不时的响起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李煜身上灰色的夜行衣提供了很好的遮蔽,并未被发现行踪。 寻了个巡逻士兵的空档,李煜猫着身形,往前一窜,悄悄进入金水河中,潜伏在河水里,并取出氧气面罩给自己戴上。 沿着河水潜游十余丈,前方是一道镔铁打造的栅栏拦住了去路。李煜悄悄露出头来,抓着栅栏等待。 这处地方恰好在水门门洞之内,巡逻士兵是无法发现的。 等不多久,只听头顶上方传来阵阵呼喊。 “有贼人!”“在那边!”“抓住他!”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快速远离,李煜会心一笑,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把小钢锯,随着噌噌的摩擦之声,李煜快速在铁栅栏上锯开一根铁条,恰好弄出了一个可以使一人钻过的洞口。 李煜回头望了一眼,迅速通过洞头钻进内城,沿着金水河底向前潜去。 就在李煜钻进内城不久,去抓捕创城贼人的巡逻兵士无功而返,又有一名身着夜行衣者,趁着城墙上巡逻兵士的空档,悄悄钻进金水里,顺着李煜打开的空档,溜进内城。 而此时,李煜已经顺利潜伏到了宫城水门之下,过了这道水门,便是皇宫了。 眼前是同样的铁栅栏,李煜却丝毫不着急,又等了少许,东北方向又传来呼喊声: “直娘贼!”“又来闯宫?”“没完了是吧?抓住打死他!” 随着呼喊声的临近,宫墙上的内宫禁卫也被调开,李煜嘿嘿一笑,取出钢锯,如法炮制。 走水门,萧远山闹出动静,调开城卫,李煜趁机锯开栅栏潜入内城,萧峰紧随其后;萧峰闹事,调开宫位,李煜如法炮制,潜入皇宫。这便是李煜潜入皇宫的办法了。 之所以要调开守卫,只因为怕锯栅栏的声音惊动了守卫,等事情办妥后,李煜还要原路返回的。 至于萧远山父子暴露后,甚至可能引得宫内的太监供奉出手后如何逃脱,李煜也做了交代:能逃则逃,逃不了便束手就擒,不出几日便会被光明正大的放出来。 沿着水路进入皇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上岸,躲藏在假山后面,脱下湿淋淋的衣服,重新换上一套夜行衣,寻了慈宁殿的方向,一路躲避太监宫女,终于潜行至慈宁殿外。 相比于太皇太后昔日康健时的慈宁殿的繁华,朝廷中枢众臣的络绎不绝,现在的慈宁殿显得格外的冷冷清清。 大殿门口只有一位小太监站班,却也斜靠在柱子上,低垂着脑袋,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显然是早已睡去。 这也难怪,虽然太皇太后在名义上依旧摄政辅国,但早已经不省人事多日,再也无法理政。 朝臣们有事也不往慈宁殿送了,而是送至小皇帝赵煦处。可以说,现如今的大宋中枢,太皇太后只余下一个摄政的空名,其权利已经尽数归于皇帝了。 宫中的宫女太监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货色,太皇太后这颗大树眼见得就要枯死了,还怎么会尽心尽力的服侍着呢?更何况,今上私底下深恨太皇太后,这让宫女太监更是要躲得慈宁殿远远的了。 李煜悄悄靠近,一个手刀击晕守门的太监,把他摆好,依旧靠在柱子上。 推开殿门,往里张望,殿内空荡荡的,一些摆设家具皆被撤走,甚至就连内外殿之间遮挡用的屏风都无影无踪了。 这哪像太皇太后的居所?反倒像是冷宫了! 毕竟是生身母亲,看到这幅场景,李煜心中泛起一阵怒火。 李煜走进殿内,关好殿门,往前走了几步,再看内殿,床榻之上,有一老妇人平躺着,锦被只盖了半个身子,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紧闭双眼,有口水顺着嘴角淌出来,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床尾放着一个锦凳,上面一个药碗打翻了,褐色的汤药流了一地。 床榻之前的柔软地毯上,却有一宫女窝在锦被里呼呼大睡,完全不顾她主子的安危。 果然是人走茶凉! 李煜蹙眉,走上前去,一脚踢开锦被,宫女顿时惊醒,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见有一蒙面人站在自己身前,立时便要惊呼出声,却不料被李煜一下子掐住脖子,那声惊呼也憋在了喉咙里。 李煜抬手将瘦弱的宫女提起来,看着她惊恐的面容,伸手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脸来。 “可认得孤吗?” 宫女眼珠瞪的浑圆,连连点头。 这倒让李煜有所惊奇了,眼前这宫女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而自己离开汴梁是在八年前,八年前,这宫女也就十岁出头,还未曾选进宫,怎么可能会认识自己? “孤放开你,你不要喊叫,叫则必死!懂?” “嗯!嗯!” 李煜依言松开掐住宫女脖颈的手,宫女得了自由,顿时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息。 “吴王殿下!”喘匀了气,宫女带着惊恐,拜倒在地。 “说,你是怎么认识孤的?” “慈宁殿中曾有殿下的画像,太皇太后没病倒之前,时常对着殿下的画像说话,因此奴婢认得殿下的容貌。后来太皇太后病重了,画像也被人取走焚毁了。”宫女小心翼翼的答道。 “……”闻听此事,李煜眼圈一红,有些感动,沉默良久。毕竟是这具身体的生身母亲,即便皇家亲情淡薄,但老太太老了,也总是挂念儿子的。 “殿下?” 见李煜不说话,宫女小心翼翼的叫道。 “嗯?”李煜回过神来:“所以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李煜指了指床榻上的太皇太后,质问道。 “殿下恕罪!”宫女跪倒一个劲儿的磕头,解释道:“奴婢,奴婢也不想的,可这都是梁惟简梁老公吩咐的啊!” “梁惟简不是太皇太后的人吗?何以如此苛待太皇太后?” “不,不是啊,殿下,梁老公从辽国,不,是从北地回来后,就投了官家了,这殿内的家具陈设,包括殿下您以及楚王殿下的画像,都是梁老公一手指使撤走的!不光如此,他还削减了慈宁殿的用度,裁减了慈宁殿的使唤婢女、中宦,甚至就连给太皇太后用的药也是以次充好,分量还不够,就盼着,就盼着……”宫女战战兢兢的答道。 李煜怒道:“盼着什么?说!” “盼着太皇太后早日宾天啊!”宫女哭诉道:“我们慈宁殿太皇太后身边的几个女官看不下去,就找机会去求了官家,谁知道,谁知道第二天就被梁老公杖毙了!奴婢等几个使女,这两月来也杖毙的杖毙,调走的调走,现如今只剩下奴婢一个人伺候着太皇太后了啊,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求殿下饶命!” 她倒不傻,知道李煜手握重兵,陈兵于黄河北岸虎视眈眈,因此不敢得罪。 “哼,巧言令色!”李煜没工夫与她计较,他也知道,这个宫女只说了八成实话而已,什么被逼无奈,完全是托词。明面上是梁惟简逼迫,可实际上做这一切的八成是小皇帝,这个宫女嘛,即便是李煜不惩罚于她,她恐怕也活不长久了。 知晓了此等皇家秘事,等太皇太后宾天之日,怕就是她殉葬之时!甚至连投靠小皇帝的梁惟简,自以为改换门庭就可以继续作威作福?傻子! 小皇帝致使梁惟简做下此等恶事,怎么可能让梁惟简寿终正寝? “站起来,到一旁去候着!”李煜低吼道。 “是。” 小宫女逃过一劫,如释重负却也吓得腿软站不起来,赶忙拖着锦被膝行至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 李煜走到床榻前,看着这个形同枯槁的老妇人,默默不语,长叹了一口气。 找了块锦帕,为高滔滔擦干净嘴角,又掖好被子,叹息道:“娘娘,毕竟是母子一场,儿臣来送您最后一程了。”说完,李煜退后两步跪下,磕了三个头,算作最后的道别,站起身来,握住高滔滔的手,问道:“你可知太皇太后的印玺何在?” “回殿下,”小宫女赶忙答道:“自太皇太后不省人事以后,印玺便被官家收走了。” 可恶!李煜暗骂一句,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高滔滔的手指微微一动,李煜赶紧看向高滔滔。 高滔滔如同枯槁一般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转瞬之间竟然红润了起来,只是那红润的脸色却带着血色,怎么看都不正常。高滔滔也神奇的睁开了眼睛,瞧向李煜,声音虽然低沉,却没有一丝颤抖:“是,四哥回来了吗?” 糟!这明显是回光返照!看着高滔滔这不正常的状态,李煜内心带着些不安,松开高滔滔的手,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娘,是儿臣来看您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高滔滔眼眶中泪光涌动,伸手抚摸李煜的面容,叹息道:“老身错啦,这孙儿终究是不及儿子亲呐。” “娘娘……” “四哥莫说话,听老身说,”高滔滔低声打断李煜的话语:“老身不行啦,要去见英宗啦。” 李煜垂首:“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你这孩子,莫哄为娘了。”高滔滔挣扎着想要起身,李煜赶紧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头下,使其半躺着。 “你这孩子,虽然忤逆不肖,狼子野心,竟在外私蓄兵马,图谋不轨。”高滔滔先是骂了李煜两句,话锋一转,却夸赞道:“但祖宗庇佑,竟让你复了燕云十六州,还侥幸灭了契丹,老身托你的福,到了地下,见了英宗,也有功绩与他说啦。” 祖宗庇佑?拉倒吧!就赵二那个德行,还能庇佑我?有那能力他也不会飙车啦!李煜内心默默吐槽一句:我这是科学的力量! “但你在北地行的政策,却不是良久之计。与士大夫共天下,才能长治久安,你却背道而驰,咳咳,”高滔滔咳嗽了两声:“将来史书之上,你也免不了落下个残暴不仁的名头了。” “娘娘,将来史书上如何写,儿臣却也管不着了。”李煜生硬的答道,心中不满腹议:我这叫与人民站在一起,这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法子! 至于士大夫的史书上如何写,呵呵,欺某刀不利乎? “哎,你在黄河北岸陈兵,看样子是要与官家争个高下了。”高滔滔见说不听李煜,也不再勉强,把话题转到了兵事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都是老身的子孙,真是让老身不忍直视啊!” 李煜沉默不语,虎?您这也太瞧得起朝廷了?君不见,多少朝廷麾下的将士听说孤在北地分田分地,都弃营而逃,偷渡到北岸了!就这军心士气,打起来结果还用说吗? “好在都是赵宋子孙,总归没便宜了外人去。”说了不少话,高滔滔的精气神明显的不如刚才了,她费劲的抬起手臂指了指床角的位置,吩咐道:“你掀开被褥,那下面有个暗格,你且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李煜依言打开暗格,只见里面是一个檀木小箱子,箱子上了锁,也不用钥匙,李煜运起内力,咔吧一声把合页掰断,打开箱子,里面是三份黄橙橙的卷轴。 “这是,给你……预备的。”高滔滔有气无力的说道:“其中两份是立你为摄政王的诏书,和废黜官家的诏书,另一份,则是赦免你的诏书,三份诏书,皆是以老身之名,你且收好。” “若你事成,望你留官家一条性命,便把他圈禁起来,终老一生也好;万一你事败,那份诏书或可保你一命。” “诏,诏书下面,还有被老身藏起来的虎符,你也拿走吧。枢密院乃文官掌权,你得罪了全天下的士大夫,这东西也不一定管用啦……” 李煜拿起诏书,果见诏书下面压着一块铜质鎏金虎符,正是调动全国兵马的信物。 太皇太后说的不错,这东西怕是已经调动不了文官掌权的大宋军队了,但有比没有强,李煜也就收着了。 “儿臣多谢娘娘!”李煜知道高滔滔想得到什么,于是应承道:“娘娘放心,儿臣事成,史书上定然记载,娘娘临朝辅政,乃是女中尧舜,千古贤后!” 高滔滔干枯的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老身……也就放,放心了。”说完,脸上红润迅速退去,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如纸。 高滔滔绕了这么个圈子,所图无非是身后名而已。虽然病了几个月,但她又不傻,自然能看出当今皇帝赵煦自从她重病后对她这个祖母的态度是如何转变的,那小子是个刻薄寡恩的性子,怕是自己死后连太皇太后的尊号都保不住吧?所幸,孙子指望不上还有儿子,而且这儿子眼瞅着就把孙子压服了,高滔滔特意留下虎符诏书,一个是念着母子情份,另外也是为了这一目的。 “你二兄……被圈禁……救……剐梁惟简……善待……士大夫……好自为……”拼尽最后的力气,高滔滔握住李煜的手,却一句话没说完,长吐了一口气,脑袋一歪,再无声息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萧峰被擒,讨逆檄文,渡河 见太皇太后崩逝在自己面前,小宫女被吓得六神无主,浑身战栗。 “慌什么!”李煜呵斥了一句,给高滔滔整理了一下遗容,将诏书与虎符收进随身空间,吩咐道:“半个时辰后出去报丧,不可早去,懂?” 小宫女忙不迭的点头。 李煜重新戴好面巾,出殿门悄悄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小太监依然在昏睡,周围恰好无巡逻宫卫。李煜身形一闪,钻出殿外,一路躲藏,悄悄潜至金水河,沿着水路原路返回。 顺利出了皇宫,过了天波水门,进入外城,又在水底潜行一段,训了个没人的地方上岸,换下衣服,直奔早就商量好的汇合地点。 汇合地点位于汴梁城东北角的一户小院,这里是锦衣卫的一处据点,李煜至此时,萧远山早就再次等待,唯独不见萧峰。 “萧帮主还没回来吗?” “峰儿呢?” 李煜与萧远山同时发问道。 如果计划顺利,萧峰此时早已经回来了,迟迟未归,肯定是出了意外!李煜对着焦急的萧远山安慰道:“无妨,可能是失手被擒了,萧老英雄莫慌,出不了什么事。” “可……” “顶多有些牢狱之灾,孤保证,过不了几天,萧帮主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李煜心中有数,萧峰八成是遇上宫内那群变态老太监了,不过也没关系,萧峰身上携带着自己写的威胁信,谅那群从来不掺和皇家秘事的老太监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有遗诏在手,待天亮后李煜便会出城渡河,誓师南征,李煜对自己的军队和大宋的军队都很放心,想必用不了两天,汴梁城头便会变换大王旗,萧峰自然也会被恭恭敬敬的放出来。 “我……” “有紧急军情,孤天亮便要出城,萧老英雄便待在这里吧,一来等候萧帮主的消息,二来,这里很安全,朝廷查不到。” 李煜猜的不错,此时,靠近东华门的一处低矮房舍内,萧峰被倒吊在房梁上,两个一脸褶子浑身散发着阴柔气息的老太监正笑吟吟的瞧着他。 本来萧峰逃得好好的,翻越宫墙时故意暴露,引得禁卫来追,萧峰吊着他们,跑了半刻钟,料想吴王已经潜入进去,这才加快脚步,几下便甩脱了皇宫禁卫。 谁料没跑多远,就听得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萧峰回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两个形同鬼魅的老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跟在了自己身后! 萧峰在此提速,并窜上房顶,故意绕道,试图甩开他们。可无奈不管自己如何加速,那两个老太监就是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十丈之处,萧峰心道甩不脱,索性停了下来,打算打退他们后再逃之夭夭。 可普一交手,高下立判。纵横江湖的降龙十八掌竟然连两个老太监的衣角都没蹭到。那两个老太监速度极快,形同鬼魅,几乎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其武器也奇特,使无数根绣花针,萧峰勉强挡了两下,便被点住了穴道,束手就擒了。 随后便被两个老太监拖到了这处地方,还被罢了外衣倒吊在房梁上。 “小哥好俊俏的功夫,使得可是降龙十八掌么?咱家看你年纪,想来便是丐帮的萧峰萧帮主啦!哎呀呀,咱家真是爱死你这身功夫啦!”一个老太监笑的满脸褶子,翘着兰花指,阴柔的围着萧峰转了一圈,还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萧峰的裆下,让萧峰一阵恶寒。 萧峰刚要说话,便听老太监继续说道:“像你这般年纪,能有这身功夫,可真不得了!好苗子啊,不若以后便跟了咱家,与咱家做个徒儿可好?以后咱家这皇城供奉的位置就留给你啦!不过,你这惹祸的根子可不能留,要不,咱家便代劳,帮你去了如何?” 老太监说完,从橱柜里取出一套净身工具来,翘着兰花指,笑道:“来,咱家帮你把裤子拖啦,放心,咱家手快的很,疼一下就过去啦。” 看着那明晃晃的小刀,此时的萧峰哪还不知道死太监想要做什么!顿时浑身上下一阵毛骨悚然,死太监的手抓住自己的裤腰带,萧峰只觉得万念俱灰,这辈子怕是要辜负阿朱姑娘了。 正在此时,萧峰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自己怀中揣着的那一封吴王交给自己的据说能保命的东西,当下便立即喊道:“慢来!某乃是吴王的人!” “哎呀,吴王的人呢,咱家好怕呢。”死太监不为所动,另一名死太监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糊弄谁呢!” “某怀中揣有吴王给给的东西,可以证明某的身份!” “嗯?” 萧峰强忍着恶寒,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任由老太监在怀中一阵摸索,将吴王教给自己的东西取走。 “可是这个?” 老太监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油纸包外用蜡封好,这是因为萧峰要涉水入内城,为了防水。 “正是。” 老太监搓开蜡封,打开油纸,油纸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封信。带着惊疑的目光,死太监打开信一看,纸上果然印着吴王的私印,还有一段话: 老太监,守规矩,莫掺和皇家私事,一切便安好!不然,萧峰若有半点损伤,孤亲率大军踏破汴梁,定将尔等剥皮抽筋,株连十族!尔等门人子弟亲戚朋友一体斩决!但凡与尔等有任何牵连者皆杀无赦,门口蚂蚁窝热水浇之! 两个老太监凑在一起看完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沉默良久。忽然,其中一名老太监抬手甩出一根飞针,将倒吊萧峰的绳索射断,萧峰淬不及防,穴道被封也提不起内力,噗通一下摔落在地。 “你便待在这里罢!吴王若是能进城,便放你离开!” “可惜了好苗子!” 辰时,天色大亮,城门开启,李煜随着出城的人群,成功混出城去。 去城外某一农户家里寻了自己遗留的战马,循着约定好的路线,往城东北赶去。 行了十里有余,进入一座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这里是李煜与路求索约定的地点。 为了保密,村落里的农人皆被赶至一处关押了起来,不过倒是不曾伤害他们,还有吃有住且付了钱,这叫暂时征用。 路求索并不在,一大早便率领骑兵去给宋军“找乐子”去了,庄内只余下王语嫣等女眷及丐帮四大长老,和保护他们的众锦衣卫。 李煜索性留书一封,粗略交代了接下来几天的作战部署,让其继续骚扰宋军,具体实施细节则由领兵将领路求索根据形势自行安排。 留好书信,吩咐路修远交予他兄弟,李煜独身一人,离了村落,打马飞奔至黄河岸边,沿着河道往西寻了不久,终于碰上了一户渔家。 付了金豆子,在渔民的感恩戴戴中李煜以及战马被渔船送至北岸。 下午未时刚过,李煜已经来得到黄河北岸与宋军隔河对持的吴军大营,三通鼓召集众将。 “两日后渡河!拿下汴梁!” 汴梁乃是皇都,身为亲王,兵犯皇都要师出有名,李煜亲自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讨“逆”檄文,并吩咐抄写千份,派人乘小船连夜渡河,隔天混进城内撒遍汴梁。 不理会众将的劝诫,李煜压根就不屑于用诸如“清君侧”的名号来掩饰自己的目的,造反就造反,煌煌青史,悠悠众口,堵得住哪个?李煜在檄文中,光明正大的直言“今上不仁,忤逆不肖,暗害太后于紫垣,任用宵小于朝堂,昏庸而无德,鲜耻而寡情,欺世盗名,肆志横行,俾污史实,败纲乱常,无德于国,有祸于民,毋闻民生,不恤民情,沉赋重税,毫无安民之举,常怀乱国之心”,又说自己乃是“奉太皇太后诏令,举义师,除昏君”,拿下汴梁后,“安民政策一如北地,兴商业,分田地,减赋税”,总是,便是光明正大的反了! 翌日,汴梁城内锦衣卫飞鸽传来宫中内应的消息,太皇太后崩逝,小皇帝赵煦秘不发丧,甚至有意废去其太皇太后的尊号,以太妃之礼下葬。 作吧,没几天了。李煜看完情报,随手付之一炬。 第三日,凌晨,天色未亮,汴梁城开封府,又到了早常朝的时间。 往皇宫赶的众臣皆神色惶惶,枢密使曾布怀揣着一份在瓦子口“捡”到的“讨逆檄文”,正与中书门下的几位相公窃窃私语着。 三声鞭响,皇帝临朝。 赵煦神情隐隐带着兴奋,那个压制自己的糟老太婆终于死啦! 终于轮到自己名正言顺的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吴逆谋反在即,赵煦一开始还是忧心忡忡,惶恐不安的,毕竟那可是覆灭了契丹,又夺了河北之地的吴逆! 但经过朝堂诸位相公的轮番“说教”,赵煦并不担心了。诸位相公都说了,吴逆虽拥兵三十万,但可战之士不过五万,就算加上那偷渡过河的万余骑兵,也才六万而已嘛!其余皆是在北地强征来的壮丁,壮壮声势罢了,只会途耗粮草。 其覆灭辽国,只是趁机偷袭了辽国中枢而已;强占河北,那也只是边军不忍同室操戈而已。 朝廷在黄河南岸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其中“能征善战的禁军”不下十万之众,厢军也都是“敢战之士”,待来年春暖花开,遣一“文韬武略”的相公提兵北上,定能一举剿除吴逆,顺带着收复辽国故土。 赵煦都想好了,到那时,自己也学真宗去泰山封禅! 但现在,赵煦迫不及待想做的,便是理顺朝堂。 朝堂中旧党太多了,都是糟老太婆当政时一手提拔的,学过不少帝王之术的赵煦知道,朝堂中只有一种声音可不好,自己要赶走一些人,空出位置,把新党拉回中枢。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朝臣站定,最近得宠的梁惟简例行公事喊了一嗓子,赵煦略带厌恶的瞧了他一眼。 “官家,今早臣在街上发现了吴王散发的檄文,吴王反了。”众臣中,曾布手捧笏板站了出来,从怀中取出那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檄文,低着头双手呈上。 “吴逆,反了?”闻言,赵煦一愣神,打断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愣了片刻,怔怔的看着曾布高举着的檄文,直到梁惟简轻咳了一嗓子,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呈,呈上来。” 梁惟简取过檄文,恭敬的放置在赵煦案前,赵煦蹙眉,展开扫了一眼,顿时年轻稚嫩的脸庞涨成猪肝色,越看越生气,终于忍不住,刺啦一声将檄文扯作两半,在手里团了团,使出浑身力气扔了出去。 “欺人太甚!吴逆欺人太甚!逆贼!赵頵这个逆贼!朕,朕要杀了他!朕要诛他的九族!对,还有楚王!先从赵颢开始!杀,先杀了赵颢!” 曾布悄悄抬眼瞧了瞧正发雷霆之怒的小皇帝,心道官家还是太年轻啊!被同僚一顿说教就信了不说,吴王这九族,可不也包含官家他自己嘛!而且,即便存了这心思,可这种话,能在朝堂上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么?吴王太强势,官家靠不住,看来自己也得找条后路了。 曾布想到自己前些天收到的那一封书信…… 就在赵煦无能狂怒之时,突然殿外闯进一禁卫,手里掐着一张纸条,进殿来便跪倒在地,赵煦正要发怒斥责,却听禁卫报道:“陛下,城北黄河南岸大营飞鸽传书,吴军开始强渡黄河了!” 而此时的黄河岸边,李煜确实在领军强渡黄河。 说是强渡,但实际上并未遇上什么抵抗。 渡河之前,炮营摆开阵势,隔着黄河,对着对岸狂轰乱炸,炮火洗地。 南岸的宋军也很无奈,这段对持的河道水流平缓,河道宽约二里,宋军射程最远的床弩虽然能打击到吴军,但黄河堤高,平射毫无用处,抛射过去也是强弩之末,还要顶着吴军的炮火操作弩机,宋军哪里肯干! 吴军炮营就不同了,不过二里河道,六镑炮能轻松打过去,甚至能炮击到河堤下的宋军大营! 炮击持续一刻钟,南岸河堤上的宋军早就落荒而逃,甚至就连大营中的宋兵都有了崩溃的迹象。 士气崩塌,军纪涣散,任凭领军将领如何驱使,士兵们就是不往河堤靠近了。 士兵想法很简单,都是汉人,何苦来哉?打什么打!不要命了?听说吴王那边分田分地,若是愿意去海外还给分娘子…… 炮击停止,杨破奴身先士卒,登上了临时打造的小舢板,身后,是乌泱泱的大军,身前,是宽阔平静的水面,河堤上,已无任何宋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兵临城下,汴梁城开(两章合一) 千帆竞发,百舸争流。 冲上河堤的将士们迅速下船,在岸边结成军阵,枪口摇摇指向河堤下方的连绵数里宋军大营。 很奇怪,宋军大营中并无一兵一卒敢于出来阻止吴军渡河,倒是有不少宋军士卒趴在营栏上好奇的向外张望,这会儿宋军将领也不敢催促了,反倒是与手下士兵一起瞧热闹。 宋军不抵抗,也不投降,这场景,倒是让指挥作战的杨破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很快,第二波渡河船只也满载吴军着渡过黄河,李煜也在这一波渡河大军之中。 上了岸,张望了一下,李煜径直来到军阵前。 “殿下,敌人,这……”杨破奴为难的指了指宋军大营的方向。 “没事,待渡河完毕,留下两营将士配合路求索部骑兵看住他们,大军绕过他们,直奔汴梁城!” 李煜察觉出了大营内宋军的意图,这是打算观望风向,保存自己,待分出结果来再向胜者投诚? 下达军令,李煜带着一队精挑细选的大嗓门护卫打马至宋军营寨前,随着“敌人”靠近大营,宋军甚至连射箭的意图都没有,眼睁睁看着李煜行至最大的营门处不足十丈。 等待少许,见宋营中并无将领出来答话,李煜思索片刻,取出太皇太后诏书、虎符与得于辽阳的传国玉玺,单手持着,高举过头顶,运足功力呐喊道: “孤奉太皇太后敕令,兴义师,除昏君,大宋虎符在此!传国玉玺在此!孤命你等,安守营寨,不得妄动,待戡乱靖平后,自有赏赐!愿留军者待遇一如吴军,愿退役者分发良田百亩,愿迁居海外者分田千亩,加赐侍妾!” 李煜喊毕,身后护卫立即重复李煜所说内容,滚滚声浪直透大营。 大营中,宋军将士面面相觑,紧接着便是议论纷纷。 “吴王说给咱们分田地。”“真是传国玉玺?”“听说对面的饷钱从不拖欠。”“还有侍妾?”“他拿着虎符,咱们是得听他的。”“吴王看来是天命所归。”“打不过,不能送死!” 吵吵嚷嚷声中,也不知哪个突然喊了一句。 “吴王万岁!” 宋营之中顿时一喑,紧接着突然爆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喊之声。 “吴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营后方帅帐之中,宋军主将穿戴整齐正要出营门与吴王对话,却听到突然响起的呼喊万岁之声,脚步一僵,整个人的精气神迅速垮了起来。 “飞,飞鸽报官家吧,末将尽力了!” 这宋军怎么跟四九年的果军似的?李煜听着宋军的呐喊之声,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调转马头,回到自己的大军之中,留下两营士卒“看押”这数十万已经有了降意的宋军,全军绕过宋营,直奔二十里外的汴梁。 汴梁城皇宫垂拱殿,正在发怒的赵煦震惊的看向突然闯进来的禁卫士兵:“你说什么!” “陛下,黄河南岸我军大营飞鸽传书,吴军已经强渡黄河了!并且,并且……”禁兵吞吞吐吐,一脸惊惧。 曾布上前一步,抓住禁兵的手腕,眼睛瞪得溜圆,胡子翘的老高:“并且什么,说!” “并且吴王手持诏书虎符,我军数十万兵将不战而降啊!吴王已经率军直犯东京,如今,如今已经快到城外了啊!”禁兵哭诉一声,低伏着不敢抬头看赵煦的脸色。 此言一出,众臣皆惊慌失措,议论纷纷。 “什,什么!” 赵煦稚嫩的脸上全是惊慌之色,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六神无主,喃喃说道:“降,降了?朕的数十万大军,降了?不是说吴逆不足为惧吗?吴逆哪来的诏书虎符?” “官家?官家?”曾布沉声喊了两声。 “哦,哦,曾卿,”赵煦回过神来,看着沉着冷静的曾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焦急的问道:“朕,朕要如何做,请曾卿教朕?” “官家莫慌!万事有微臣在!”曾布眼珠一转,上前两步,躬身说道:“汴梁城固,吴王……咳咳,吴逆没那么容易打进来的!官家莫要惊慌失措,只要咱们稳守城池,拖住吴逆大军,并广发圣旨,召各地禁军厢军边军入京勤王便是!我大宋还有百万大军,还有能征善战的西军,何惧一个区区吴逆!” “啊,对,守城!是守城!”听完曾布的分析,赵煦仿佛有了主心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闻了闻心神,赶紧问道:“曾卿说的没错,朕还没输,朕还有百万大军,只要守住了东京城……曾卿,武将皆不足信,竟然敢投降吴逆!这守城重任,你看要交予谁?” 众臣皆闭口不言,平日里逞强倒也罢了,但这个紧要关头,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守城,那可是要上城墙的!他们自己平日里骗骗皇帝说什么吴军不足惧倒也罢了,但诸位相公可都深知吴军的真实实力的,听闻吴军有一种武器,能将十数斤重的铁丸打出数里,有的还能爆炸,真可谓是一击糜烂数里!辽国的东京辽阳府就是被这种武器打破的,听说那可是活生生炸塌了城墙啊! 接下了守城的重任,上了城墙,万一被吴军炸死了怎么办! 曾布瞧了瞧众臣的脸色,无声叹息,只能“无奈”的拱手说道:“官家,微臣乃是枢密使,略通军事,这守城重担,微臣愿一力承担!” “好!曾卿真乃国之柱石也!”赵煦夸奖了一句,立即答应道:“既如此,这守城重任,朕就全权托付与你了,莫要负朕!” 曾布一揖至地:“微臣敢不效死!” 午时,李煜率军至汴梁城北。 固若金汤! 看着望远镜里城门紧闭的汴梁城,李煜脸色略有些难堪。 作为都城,汴梁的城防设施是李煜曾经打破过的辽阳城所不能比拟的,城墙高十五丈,什么城楼、女墙、瓮城之类的该有的都有,基本上古代所有的守城器械都备齐了,看到这些,李煜就知道,想要玩蚁附攻城,那得付出非同一般的代价! 可就是这样一座坚城,几十年后,赵佶那小王八蛋,竟然他娘的怂了!李煜感慨着,那些金兵,可没有大炮,想靠着十几万兵力打破这样一座坚城,做梦去吧!可偏偏赵画家父子都是瓜怂,就tm硬送!若不然,等种家军等勤王军队赶来,至少能保住黄河以南吧? 可见这老大家的种的确不行,这守江山和打江山,还得咱老四来! “殿下,这汴梁城如何攻打,还请殿下示下。” 以辅军的刀盾兵靠前列阵,身后则为吴军神机营正兵,列空心大阵,阵中乃为炮兵,两侧以路求索部火枪骑兵和辅兵中的契丹铁骑护卫左右,大军摆开阵势后,杨破奴打马前来请示。 杨破奴信心满满,压根不惧宋军会出城趁吴军立足不稳之时偷袭,吴军现在的阵型相当豪华了,连宋军求之不得的骑兵,在他的手底下都沦为了辅助兵种了。 “你想怎么打?” “嘿嘿,”杨破奴冷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说道:“殿下,咱们的辅兵中,有不少契丹人、渤海人和奚人,末将想着,不若派他们先行攻城,试探一下汴梁的城防……” 顺便消耗一下这些非汉民的实力。 “胡闹!”李煜佯怒道:“你这杀胚!孤早有严令,军中不分民族,皆是袍泽。孤看你是血冲了脑袋了!就冲你这话,等仗打完了,自领十军杖!” “是!”杨破奴郁闷的一拱手。 “孤知你心思,但此乃内战,当严明军纪!你若想打痛快仗,待明年开春,孤允你领兵去辽东,去高丽,那些女真人啊,高丽人啊,随你杀个痛快,杀少了孤可不高兴!”罚了杨破奴,李煜又安慰了一句。 “哎,是!”杨破奴喜笑颜开,又凑上来,问道:“那就只能像辽阳一般,用大炮强行破城了!可咱们的辎重还在黄河北岸,正在渡河,随军火药弹丸并不多,也没带壕桥云梯,因此必须等待苏学士他们把辎重运至前线。” “末将觉得,不若还是围城吧!等辎重到了再打!” “该当如此!”慈不掌兵,面对如此坚城,想打下来,肯定会付出一些代价,好在有火器压阵,不同于真正的蚁附攻城,些许伤亡李煜还是付得起的:“围困四方,莫使小皇帝逃了;还有,待孤写一封劝降信,射进……咦,玩什么幺蛾子?” 正说着,李煜透过望远镜忽然发现北城四门中的第二门,新酸枣门缓缓开启,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骑着一匹驽马,打着旗号步出城门,吊桥缓缓放下,男子驾驭驽马过了护城河,吊桥再次升起,男子单人独马,缓缓往李煜这方军阵走来。 “谈判的来了,小皇帝倒是会找人,竟然找他来了。”李煜自嘲的笑笑,一挥手:“孤在此处等候,令人把那使者带过来。” 等不多时,宋使被引至李煜马前,宋使下马,手捧锦盒,躬身行礼道:“末将拜见吴王。” “快免礼。”李煜翻身下马,一脸笑意:“小皇帝倒是会选人,竟把姊夫你派了过来做说客,他就不怕你当场投敌?” “殿下说笑了。”宋使正是李煜在这方世界的亲人,冀国大长公主的驸马都尉张敦礼。 高滔滔所出,一母同胞者如今只余下赵颢与冀国大长公主这两个人了,因此李煜对阿姊的丈夫倒还客气。 却见张敦礼一脸苦笑:“官家以公主性命做要挟,末将也不敢不来啊!” “咦,孤这侄儿莫不是疯了?”李煜调侃了一句,随手结果张敦礼所捧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书信,一边看着,一边问道:“阿姊身体可好?” “多谢殿下记挂,近日天凉,公主不小心染了风寒,太医诊治过后,又煎服了汤药,已无大碍了。”张敦礼小心翼翼的作答,虽然李煜客气,但他是个明白人,可不敢真拿里当小舅子相处。 眼见得这舅子就打进京师坐了皇位了啊! “官家本不愿议和,今日朝堂上诸位相公劝说,这才许下了这些条件,官家口谕,希望殿下仔细斟酌之后,尽快退兵,否则勤王大军四至,殿下怕是讨不了好。”张敦礼斟酌了一下,又说道。 这姊夫对小皇帝也有怨气,这话摆明了是给小皇帝上眼药呢!看看信上写的退兵条件,李煜还真不信小皇帝能说出威胁的话来。 李煜抬眼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继续看书信。 “官家说了,吴王若是退兵,官家愿效宋辽之好,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北,尽归吴王。官家也肯承认吴王为天子,并愿仿照宋辽之例,纳岁币,结为兄弟之国。” “笑话!兄弟之国?赵煦他本就是孤的侄子!亲侄子!孤与先帝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孤造不造反都是他亲叔!”李煜看完书信,放归锦盒之内,仍旧还给张敦礼,冷笑道:“咋地,赵煦还想着给自个儿涨涨辈分?” 呸!叔叔光明正大的抢侄子皇位,您还真有脸说这话!张敦礼低头默默撇嘴,心中鄙夷了一句,但转念一想,不管这叔侄俩谁赢了,公主还是公主,干自己屁事儿!自己不过是做个信使的活计罢了。 李煜又正色说道:“此乃内战,非国与国之间伐交,你且回去与赵煦分说,黄河大营宋军已降,各地勤王之师在孤眼里不过土鸡瓦狗耳,契丹铁骑如何?对上孤的大军还不是望风而逃,如今皆归降了!你让他莫做妄想,认清形势,早日开城投降,孤可以指着黄河发誓,定保证他的性命,封他为王,令他平安富贵终老,且子嗣不绝。不管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孤行此举,非是一己之私,孤乃是为了华夏!大宋只是开始,西夏,大理,吐蕃,西域,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指黄河水发誓吗?自司马懿之后,这套可没人信啦!不过张敦礼也并未反驳,点头答应下来:“末将回去,定将吴王所言一字不虚的禀报给官家,望吴王给末将点时间,暂莫攻城,莫让我汉人子弟无辜枉费了性命。” 李煜本就没想现在攻城,当下便应道:“好,孤答应你,你且回去……算了,你回不去了。” 汴梁城头忽然变换形势,宋军旗号皆被放倒,城头士兵手中武器哗啦啦扔下城墙,北城四门全部开启,吊桥也放下,却不见一兵一卒从城内走出。 城头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整齐的呐喊: “恭请吴王入城!” 张敦礼听得身后汴梁城的呐喊声,忽然面色一紧,紧接着便如释重负。 第一百六十章 进宫,夺位 却说枢密使曾布大表忠心,领了总督城防的差遣,出了皇宫,先回了府,交代家人躲藏好,防止乱兵,又匆匆去了北城墙。 出示了小皇帝给的圣旨,确认了从属地位。 守城将士皆面色发苦,吴王兵临城下,城内守军不过三万,却要防守六十余里的城墙,将士们早就听说过吴军的实力了,连强大的契丹都灰飞烟灭了,何况他们这些混日子的禁军。 这又是内战,不过是皇权之争,将士们皆不想打,士气低迷。 就在北城守将苦着脸小心翼翼的询问枢密使守城方略时,却见曾布微微一笑,像是瞧出了守将的心思,吩咐道:“开城门,迎吴军入城!” “啊?”守将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嗓子,周围的将士也面有异色的望过来。 曾布脸色不变,微笑着确认道:“本官说,开城门,迎吴军入城!为家国社稷计,为汉家子弟的性命计,咱们不打了,没听懂吗?” 卧槽!守将内心感慨万分,由衷的佩服,要么人家是朝堂上的枢密使,自己只是个区区丘八头子呢,瞧人家这话说的多么有水平,明明就是开城投降,却得说成为了社稷着想,这混淆视听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不过,能不打,总归是好的,周围将士听闻一阵庆幸,欢呼起来,守将仿佛是害怕曾布反悔似的,急令手下士兵放下武器,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吴王大军入城。 将士们欣然景从,便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殿下,汴梁开城门了,宋军降了!”杨破奴一脸欣喜的禀报道。 “嗯,孤看到了。” “殿下,宋军突然开城投降,谨防有诈啊,不若,先行派遣一只前锋入城打探一下,若是宋军真心投降,那便占领了城门,大军再入城也不迟。” “知道了,安排去吧。”李煜点头,汴梁开城投降倒也在情理之中,守将认清形势,当机立断,避免了无辜伤亡,是个聪明人。 等不多时,路求索带了两千火枪骑兵驱马进了新酸枣门,并顺利占据了城墙,投降的宋军在一名文官的带领下赤手空拳的出城列队,欢迎吴军入城。 杨破奴回来禀报,宋军投降乃真心实意。 李煜下达命令,辅兵留守城外,十个营的正兵入城,并再次强调了纪律:“大军入城后,接管城防,接纳投降宋军,收缴他们的武器,让他们各自归营待命,不得虐待俘虏;拿下内城,皇宫,沿途不得扰民,不得抢掠,不得奸**女,总之,不准拿百姓一针一线,要严守军纪,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殿下放心,入城军队皆是从流求来的老兵,一向奉公守法,军纪严明,不像那些蛮子组成的辅兵。”杨破奴拍着胸脯保证道,随即遵从李煜的命令,命令大军入城。 城门处,李煜一声盔甲,骑着骏马,昂首行过护城河,早已等候多时的曾布躬身行礼。 “罪臣大宋枢密使曾布,恭迎吴王。” 曾布脸上带着笑意,神态谦卑,恭顺。 “枢密使?”李煜驻马,歪头瞅了他一眼:“小皇帝让你总督城防,可真是选对了人呐!” 一听这话,曾布额头上泛起冷汗,辩解道:“罪臣乃是顺应天时,不忍汴梁军民生灵涂炭,这……” “行了行了,免礼吧,”李煜扬扬马鞭:“你也算立下一功了,孤问你,内城和皇宫的城防可在你的指挥之下?可曾负隅顽抗?” 曾布抹了把冷汗,起身站直了,答道:“回殿下,罪臣已经命令内城将士放下武器,恭迎吴王,至于皇宫,乃是由皇城司的禁卫负责,罪臣没那权利。” “甚好,头前带路吧,带孤拿下内城。”李煜马鞭轻抬:“给他牵一匹马来!曾枢密使,可还上得去马?” “上的,上的。” 曾布说是上得去马,也就仅是上马而已,并不会骑,还得是士兵帮他牵着才行。 一个总管全国军事的枢密使,尽然连马都不会骑,实在是贻笑大方。 有曾布在前领路,吴军顺利将内城拿下,入城将士分作三部,一部分将士接收城防,缉捕朝廷中枢显贵,接管安置投降宋军,一部分缉拿城内不法分子,保境安民,告知百姓不必惧怕;剩余的四营将士,一万余人,将皇宫团团围住,炮营也转移入城,炮口指向皇宫宫墙,只待李煜一声令下,便轰开宫墙,打进皇宫。 将士们都很激动,功莫大过从龙,从龙之功,如今与他们只隔着一道宫墙! 皇宫内已经彻底乱了!已经没人在乎尊卑,宫女太监躲藏起来,躲避战乱,或是哄抢宫内贵重物品,可惜,无论他们趁机拿了多么值钱的东西,外面已经被团团包围,是逃不出去了。 小皇帝赵煦在得知寄予厚望的曾布竟然开城投降之后彻底傻眼了,状若疯癫,砍杀了几个慌不择路的太监宫女,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 身为皇帝,国未破家却亡,赵煦本想着以身殉国,却被及时赶来的向太后与生母朱太妃劝阻住了,三人商议一番,索性换了盛装,来至大庆殿,等候着最终命运的降临。 十五丈高五丈阔的外城墙都失守了,九仗高的内城墙也不战而降,只凭着这道单薄的宫墙,以及数千禁卫,怎么想也不可能挡得住吴王大军的。 果然,炮营只来得及用实心弹丸轰了一发,炸塌了一片宫墙上的飞檐斗拱,宫墙内禁卫便知道厉害,不顾将领声嘶力竭的命令,一窝蜂似的打开了宫门,向吴军投降。 “入宫不得私拿偷窃!不得奸淫宫女!不得对宫内贵人无礼!将所有宦官宫女全数看押起来,问出皇帝的下落!” 在李煜的大声命令中,众将士如同潮水一般涌进皇宫。 半个时辰后,将士们将皇帝、太妃与太后最后的躲藏之地大庆殿团团包围,李煜缓缓推开了大庆殿厚重的大门。 “四叔,好久不见!” 空荡荡的大庆殿内,一身皇袍,赵煦立于龙椅之前,殿内门窗皆关闭,光线昏暗,倒显得这个少年天子英武不凡;身侧分别立着向太后与朱太妃,赵煦瞧着顶盔戴甲独身进来的利益,咬牙切齿的打了个招呼。 时至今日,赵煦也说不上来自己内心的思绪了。憎恨,后悔,惧怕,如释重负,或许每样都有吧,但都不重要了,这个年轻的帝王,早已经心存死志。 “頵拜见两位皇嫂。”李煜拱了拱手:“八年未见,两位皇嫂确是苍老了许多,想来国事艰难,忧心所致。” 你还有脸说!国事艰难还不是因为你个逆贼造了反!向太后冷哼一声,把头别过去,不搭理李煜、 与小皇帝不同,向太后才不怕李煜呢! 她出身名门,乃是开国初的向文简公的嫡系曾孙女,家里累世官宦,在士林中颇有威望;她为人贤良淑德,从不争权,又儿女早殇,只余一个太后的尊号,孤家寡人,了无牵挂! 向太后笃定李煜绝对不敢加害于她,顶多将太后尊位废去也就是了,从此道观出家,了此一生,倒也舒适! 因此,向太后没当面破口大骂,已经算是给李煜面子了。 李煜讨了个没趣,悻悻的放下手,却听朱太妃温柔的说道:“一别八年,小叔倒是模样未改,如今你将纲常抛之脑后,学着太祖爷,进了皇宫,将我母子来逼迫,却不曾想,再见面时竟是这般光景。” 说里夹枪带棒,显然是讽刺李煜欺负孤儿寡母。 “说罢,你要将我母子置于何地?” 说着,朱太妃眼中垂泪,赵煦见状,一把攥住母亲的手,安慰道:“娘娘,成王败寇,贼来朕死便是,怕他何来!” “说得好!倒有几分太祖风骨了!”李煜拍拍手,顺着赵煦的话,吩咐道:“既如此,来人,去取鸩酒来,伺候官家上路!” “你!”赵煦横眉冷对,怒吼一声。 等不多时,却见路修远端着个托盘,托盘上呈着一个酒壶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将托盘高举。 “咦,修远回来了?怎地,萧峰可放出来了?” 原来自入城后,路修远重归李煜身边担负起护卫的职责,入了内城,李煜却吩咐他去寻了宫里的太监供奉,将萧峰解救了出来。 “回殿下,萧帮主已经放出来了,被关了三天,未受皮肉之苦,就是不曾吃饭,饿急了,自去城里寻了一家酒楼吃饭去了。”路修远答道:“殿下,这是早就备好的鸩酒。” “端过去,伺候官家上路。” 赵煦持起酒壶,一脸悲愤的瞧了瞧这曾经属于他的大庆殿,八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受群臣拥戴,即位为帝的,如今皆因为那吴逆,这一切已经不属于他了。 却还留恋作甚!赵煦把心一横,深情的回望了泪涟涟的母亲一眼,拔出壶盖,对着壶口便是一通猛灌,将壶内的“鸩酒”喝的一滴不剩。 持起酒壶扔向李煜,却被李煜轻松躲了过去,朱太妃忽然哀嚎一声,紧紧的抱住赵煦,哭诉道:“官家啊,你却怎地也不给为娘留一些啊,为娘怎忍心让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上路。吴王,小叔,老身求您,再赐予老身一壶鸩酒,或三尺白绫罢!” “好一个母子情深!”李煜拍手感慨道。 正在这时,已经饮下一壶“鸩酒”的赵煦却并未感觉到腹中有任何疼痛,就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脸皮上似有重物拉扯一般。 “这酒……”赵煦抬手指了指笑吟吟的李煜,话没说完,脑袋一歪,昏睡在朱太妃怀里。 “官家!官家!煦哥!”朱太妃大恐,却又听李煜说道:“皇嫂莫嚷了,哪里来的鸩酒,此乃江湖上蝇营狗苟的手段,蒙汗药而已。这小子太紧张了,孤怕他寻了短见,药翻他,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 赵煦算是大宋为数不多的略有作为的皇帝了,收取青唐地区,发动两次平夏城之战,使西夏臣服,骨气上比他的倒霉兄弟不知强了多少倍去,只可惜遇上了李煜这个穿越者,但李煜对这个侄子却并没有私人恩怨,至于那些檄文中指责赵煦的言论……檄文而已嘛!自然是怎么狠怎么说了! “你……”朱太妃还待说些什么,向太后也惊疑的看向了与,却见李煜已经迈步向前,径直走向龙椅,拍了拍上面的锦垫,反身一屁股坐了上去。 李煜目光威严,缓缓说道:“孤虽是光明正大的造反,但此乃孤的侄儿,孤不欲加害。” “孤造反不为一己之私,乃是为了再造华夏!孤灭契丹,复我汉家故地,得传国玉玺,天命所归,以后孤还要灭西夏,平大理,征东洋,定西域,扫平寰宇,再开我华夏三百年来之盛世,再造万国来朝之邦!” “不管你如何狡辩,煌煌青史,也不会记载你是顺位继承的!史家只会记载,元祐八年十月初一,你打进皇宫,篡逆夺位,你躲得开悠悠之口吗?何况你穷兵黩武,迟早反噬自身!”向太后诅咒道。 “是吗?”李煜取出传国玉玺,托在手心,轻笑道:“那就请皇嫂拭目以待吧!自今日始,太后仍是太后,太妃仍为太妃,官家嘛,就仍旧做他的延安郡王吧,但这个皇位,朕,坐定了!” “修远,好生照顾太后太妃与延安郡王,不要缺了他们衣食,也莫要让他们生事。”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李煜手托玉玺,走出大庆殿。 “是,陛下!” 身后传来路修远的应诺声。 大庆殿外,吴军将士已经将城内官员显贵全数“召集”至殿外。 这群达官贵人大部分都焦躁不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判决。 但其中有一部分,却仍旧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高声交谈着,仿佛浑不在意改朝换代。 这群人以楚王赵颢及冀国大长公主为首,其余者皆是宗亲显贵。 这时,宫门再次开启,一声戎装的苏轼手捧诏书自宫门缓缓骑马朝着大庆殿行进。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亡国灭种,天龙事了 苏轼如何也不会想到,当初因自己“仗义直谏”,被新旧两党同时排挤,被灰溜溜的赶出朝堂,如今时过境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自宫门昂首挺胸而来,而当初背刺自己的那些元祐旧党,只能在士兵的看押下,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瞧着自己。 痛快! 扬眉吐气! 苏轼一身戎装,眉飞色舞,马蹄也轻快了许多,很快行至殿前,翻身下马,手捧着太皇太后遗诏,对着李煜躬身行礼,获得李煜的准许后,步上台阶,展开遗诏,大声宣布其上内容。 遗诏没什么稀奇的,无非是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废黜赵煦帝位而已。 形势比人强,群臣皆闭口不敢言。 帝位空悬,国不可一日无君,接下来便顺理成章的,楚王赵颢顺水推舟,提出吴王德行兼备,自当承继皇位。 将士齐声呐喊,群臣唯唯诺诺,李煜按照礼制,三让三辞,终被杨破奴等众将士把龙椅抬了出来,就在大庆殿前,将李煜架上了皇位,并找来“皇宫内捡来”的皇袍为其强披上。 紧接着,杨破奴等众将士、以楚王赵颢为首的宗亲勋贵,以及投诚的曾布为首的朝臣,不管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皆是跪拜新君。 李煜一脸“不情不愿”:“陷孤于不义,皆卿等也!” 三日后,紫宸殿,李煜端坐于龙椅上,对着下方这群从龙功臣及元祐旧臣宣布了新政。 以礼制为太皇太后下葬,并昭告天下。 登基大典取消,李煜懒得搞那些花里胡哨的,途费百万钱财,有这些钱,拿来做些实事多好。登基大典搞的再花哨,出不了政绩,百姓还是得骂昏君。 废元祐年号,改元洪武,以元祐八年为洪武元年。 立王妃周氏为皇后,并立后宫贵、贤、德、淑四妃。 赏赐有功之臣,大封爵位。 杨破奴等众将以从龙之功皆封侯,功臣号“奉天靖难”,连苏轼也混了个伯爷的爵位。 招纳训练新兵。 流求基地军工厂搬迁至内地,并大肆招募工匠,提高燧发枪的产量,以此来武装新招募的兵员,计划三年之内,募正兵二十万。 清查官员资产。 对元祐朝臣,皆清查其资产,对不能说明来意的资产予以没收。 严惩各地不法。 一个月以后,要命各营各带辅兵分驻各地,接纳地方官府,整个大宋暂时实行军管,严厉打击地方上有劣迹的大地主,并按照在北地的政策,平均地权。 新政总体来说,皆依照已经在北地实施开来的政策,此令一出,朝堂上,众元祐朝臣皆出言反对,言其此乃祸国殃民之策,并言辞凿凿,以辞官做威胁。 李煜浑不在意,离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刽子手的刀从不杀士大夫,这帮元祐朝臣,就是惯得毛病! 辞官可以!先把资产清算了再说!有违法犯罪者另行追究!朝堂中枢空了也不怕,把北地析津府的班子调过来即可! 那里的官员要么出自流求,要么乃干吏提拔,可没有大宋士人这些毛病! 这下子轮到元祐众臣不淡定了,一个个连忙推脱改口,却又不打算辞官了。 李煜本就没想过重用这帮旧臣,也懒得虚与委蛇,急令锦衣卫入朝堂,将元祐众臣统统带走,先从他们身上开始查起。 唯独漏了一人,原枢密使曾布! 因为开城有功,被李煜恩旨放过,带着多年宦海积攒下的家财,辞官归隐会家乡,做乡绅去了。 一月之后,新政遍传天下,士林怨声载道,“百姓”无不怒骂李煜乃昏君、暴君,其恶行堪比桀纣,一时间,天下俱反,上千股反王,数百万“义军”! 西夏也趁大宋皇权交替,新政惹得“天怒人怨”,动荡不堪之机,提兵犯境,好在西军忠勇,在主将章楶的率领下悍不畏死的作战,打退了党项人,才没有使得百姓遭殃。 消息传至汴梁,不少别有用心之人皆拍手称快。被软禁在皇宫中天天咒骂李煜的原皇帝,现在的延安郡王赵煦和向太后也忍不住遣人带话,求见李煜。 见面之后,一顿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直言李煜乃是败坏赵宋江山的罪魁祸首,祖宗基业定被他一朝丧尽。 殊不知,闹得天下大乱,正是李煜的目的。 不破不立! 大宋立国百年,各地州府尽皆腐朽,何况自立国后便有诸多隐患未清除,时至今日,温和的改革已经救不了大宋了,王安石的变法便是个例子。 改革不成,那便革命!流血的革命! 利用暴力,一扫顽疾,清除掉那些腐朽的既得利益者,再获新生! 洪武元年十一月初五,不算海军,李煜手中有正兵六万,辅兵六十万,其中三十万辅兵乃是一个月以来自黄河南岸宋军大营改编而来。 除去一万正兵留守海外,一万正兵与十万辅兵镇压北地外,此时汴梁城外,计有使用燧发枪炮的正兵四万,辅兵五十万,城外军营遮天蔽日,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边界。 幸亏李煜这些年在海外深挖矿,广积粮,行海贸,顺带着抢掠,积攒了钱粮无数,又夺了大辽与大宋两个大国的府库,否则,这么多张嘴,光吃就能把他吃穷了! 洪武元年十一月十一,新晋的兴庆候路求索领火枪骑兵一万,契丹铁骑五万,星夜驰援环庆路西军。 新晋辽阳候杨破奴统率正兵两万,辅兵三十万,以及大量从北地紧急调来的官吏,兵分两路,自北向南,横扫大宋全境。 李煜自领剩余将士坐镇中枢,调运粮草,镇压宵小。 征战进行的很顺利,虽说天下俱反,但由于之前李煜大军压境,赵煦急调各地军队进京勤王,各地军队空缺,那些造反者自然没地方笼络军队。 实际上,其大部分都是各州县的士人乡绅为了反抗李煜的“暴政”,笼络了不明真相的百姓,扯旗造的反,没有统一的组织,各地各自为战,就连武器都没有配齐,而是锄头粪叉什么样子都有,其实力自然不堪一击。 打个比方吧,佃农王大爷正在耕地呢,突然听说主家老爷要招人壮声势,去的人给两石米糠,于是王大爷扛起锄头就去了…… 百姓哪懂这些啊!一听给粮食,乌泱泱的都去了,到地方了才知道,粮食得欠着,而且不让走了…… 对付这样的“造反军队”简单得很,杨破奴压根不用大动干戈,大军行至某县,找上百名嗓门大的士兵,对着造反的百姓吼上一遍新皇的政策,混在造反的“军队”中的丐帮弟子带头响应……然后就接收“降军”,抓捕起事的地主乡绅便是。 后续承诺,自有一位随军的官吏留任执行,杨破奴领兵继续至下一地。 至洪武二年四月,大宋境内皆已平定,接六月诏令,杨破奴陈兵宋理边境,段正淳惶惶不安,打算遣太子段誉为使,出使汴梁,一来祈求和平,二来,求亲已经被册封为郡主的王语嫣。 远在汴梁的李煜也接到系统提示,可选任务5,谋朝篡位,已经完成。 李煜暂不领取奖励,积攒起来。 再说西线战端。 路求索率骑兵入环庆路,宣读圣旨,十分顺利接管了西军。 此时的西军已经自成一派,他们不在乎朝廷是谁当家做主,只要不断了他们的粮饷,他们便继续效忠。 西军主将章楶与副将折可适也不亏,二者皆因功封侯,共同辅佐新任的主将路求索。 十二月底,元日将近,大地封冻,本不宜用兵。 路求索反其道而行之,宋军大举出击,以火枪骑兵一万,契丹铁骑五万为前锋,辅以西军十二万,征发民夫三十万,三月之内,连破西夏十二城,击溃西夏举国之力拼凑出的二十万军队,顺带着把已经于西夏结盟盘踞在大同府的残辽势力揍了一顿,收复了大同府,使残辽西逃。 路求索的打法很简单,以枪炮与骑射逼住城墙守军,遣勇士携带大量炸药包闯过冰封的护城河炸塌城门城墙,然后火枪兵守住缺口,契丹铁骑冲锋入城。 契丹人再不济,也不是党项人能比拟的。 党项朝臣一日三惊,惶惶不安。 来年三月,春暖花开之时,宋军兵围兴庆府,将来不及逃走的党项朝臣和小皇帝李乾顺以及掌权皇太妃李秋水堵在了城内。 困兽犹斗,尽管党项人做出了最后的反抗,但还是被宋军以狮子搏兔之势攻破了城池,除了武功高强的皇太妃李秋水卷了小皇帝李乾顺趁夜逃走不知所踪外,党项朝臣与宗亲贵胄一网成擒。 国度被破,宋军分兵收复河西之地,西夏覆灭,扩土千里。 路求索却很不满意,尽管他这个兴庆候打下了兴庆府,使得爵位实至名归,但党项人的小皇帝李乾顺却偏偏逃走了,大胜之余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一面遣使至汴梁报捷,路求索焚毁西夏皇宫,掘其陵墓,毁其宗庙,并在河西之地大肆搜捕李乾顺,终究一无所获,倒是把青唐吐蕃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紧急备齐了礼物,以国师鸠摩智为首朝贡汴梁。 五月,李煜在汴梁城接见了段誉与鸠摩智,强硬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大理与青唐吐蕃必须内附!可以保留王位,世袭罔替,但必须交出军权与行政权!” 二人皆不敢应下,言必须要回去与国主商议。 倒是段誉,再次见到了如今已经贵为郡主的王语嫣,再次纠缠不休,将家国大事抛之脑后。 李煜也乐见其成,顺水推舟,为萧峰和段誉一同赐了婚,至于段誉嘛,什么时候大理内附,什么时候是其成婚之日。 对于赐婚,曾经一心迷恋表哥的王语嫣没有任何态度,自擂鼓山与段誉分别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空落落的,虽然知道这样想对不起表哥,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也不知怎地,分别越久,心里就愈牵挂着段公子,表哥竟也甚少提及了。 萧峰成婚当日,李煜接到了两次系统提示。 一个是任务1(阻止阿碧自杀,促成乔(萧)峰与阿碧的姻缘)完成的提示,另一个则是任务4(马踏西夏皇宫)失败的提示。 李煜很纳闷,明明接到捷报,西夏已灭,怎地任务失败了?询问系统过后,得到答案:要完成此任务,需要使用者亲自马踏皇宫,而西夏皇宫已经被路求索付之一炬了。 “这狗日的!”李煜恨恨的骂了一句,并就此决定,路求索本来凭借灭国之功足以封公的,现在没了! 除非拿下西域! 洪武二年六月,天下承平,李煜发下诏书,令江湖各大门派皆向锦衣卫报备,服从当地官府的管理,交出门派典籍由官府抄写备份。 皇帝下令,江湖门派莫敢不从,少林寺被收拾过一次后,老实多了,首先响应官府号召,将七十二绝技与易筋经交了出来,任由锦衣卫抄录。 为此,李煜还给赐下了禅宗祖地的牌匾。 此事过后,由锦衣卫牵头,丐帮出面,召开武林大会,萧峰成功“当选”为武林盟主。 自此,李煜可选任务2就此完成。 七月,段誉回归大理,向其父段正淳诉说宋帝的条件,段正淳犹豫不定,国内掌权的高氏却不甘于亡国丧失权利,突然发动了夺位之变,软禁段正淳父子于天龙寺,拥立段延庆为帝,并遣兵与国境上的杨破奴大战一场。 结果自然是很明显,尽管大理的蛮兵们个个骁勇善战,悍不畏死,但科技带来的武器代差是仅凭一己之勇不能弥补的,大理蛮兵丢盔卸甲,被杨破奴部先锋一路追击至羊苴咩城外。 穷途末路,段延庆欲杀段正淳父子,被逼急了的刀白凤亲口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白发。” 段延庆如遭雷劈,大彻大悟,放下了终生仇恨,将皇位交还,在天龙寺就地出家。 刀白凤羞愧之下,服毒自尽;段正淳既羞愧又愤恨,索性将皇位交予“养子”段誉,自己孤身出走。 后来,有江湖人士声称在小镜湖,在曼陀山庄,在万仇谷都见过这位大理的末代皇帝,美人相伴,好不惬意…… 段誉并未即位为帝,反而是说服了高氏家族,放弃了抵抗,交出玉玺,迎宋军入城,大理就此内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归,新的世界 洪武三年四月,大地回暖。 随着这两年来军工厂大肆扩建,燧发枪的产量逐月上升,有了装备,第一批新招募的十万新军已经练成。 除西军外,辅兵的数量却大幅度削减,骑兵被独立出来,精挑细选之下只余五万,余者皆退役,分散各地,或耕田,或经商,或为吏。辅兵只余二十万,且全部转化为后勤军队。 时间进入五月,天气渐热,李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四月初,女真作乱,兵下五国城,高丽也趁机大宋的辽东兵力空虚之际出兵,侵占了辽东不少土地,将边境推至鸭绿江,但却也没敢继续渡江入侵,反而据江自守。 消息传至汴梁,满朝皆惊,文武众臣皆言高丽、女真此举乃是自寻死路。 如今朝中众臣大部分是出自海外的官吏,平均年龄不大,没有元祐旧臣那种腐朽之气,对于女真叛乱,高丽入侵,文武众臣意见非常统一,既然他们想死,那大宋就敢埋!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残辽、西夏、大理皆被灭,环视四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李煜建立的新朝首重军功,非军功不得封,一帮朝气蓬勃的朝臣正摩拳擦掌寻找下一个倒霉蛋,正瞅着青唐吐蕃大小长短恰好合适,寻思着找个借口挑起战端呢。 这下好了,俩不知死的自己送上门来了!打吐蕃多麻烦啊,地处高原,还得专门训练适应高原的士兵!还得是去辽东好,虽然冬天冷了点,但一马平川,太方便后勤保障了! “自去岁,鸠摩智一去不回,是战是降,吐蕃到如今也没个答复,女真作乱,高丽也要凑热闹,那就打!传朕诏令,驻扎在析津府的杨破奴,出兵!” 自大理内附后,六个任务完成了四个,只余下女真未平了,李煜本来打算攒一波,过两年连带着北边的蒙古人一锅烩了,可无奈完颜阿骨打自己作死啊! 拿下了五国城,就以为宋军不过如此了?五国城里的守军都是原先辽国投降的三线军队,其战力比辅兵都差远了! 杨破奴奉诏令,领兵五万,调后勤兵十万,出辽东,先清剿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女真人。年轻的完颜阿骨打尽管集齐了女真全族的力量奋起抵抗,于护步达冈一战,却被杨破奴所部前锋军摧枯拉朽般击溃,并被衔尾追杀,完颜阿骨打刚刚起步的霸主梦就此破灭。 大军趁势进兵,将完颜阿骨打堵在了五国城。 五国城不过是座边境小城,城墙高不过两丈,夯土堆成,连城砖都没有,有的地方都残破不堪了,也没有护城河,瓮城之类的防御设施。 大军一个冲锋,五国城即被拿下。 城破,完颜阿骨打自尽,杨破奴尽屠完颜部女真,并对辽河之北零星散居的蛮族展开了屠戮式的抓捕。 自辽河至黑龙江之间的广袤地区,靺鞨、女真、胡里改等蛮族,要么被宋军抓捕,押送海外矿山为……接受教化!要么被逼逃进深山老林,暂时苟且性命。 遵照李煜的诏令,杨破奴遣一偏将,分兵五千,驻守白山黑水之地,并对逃进深山老林的蛮族进行持续性清剿。 实际上,也不用持续清剿了,那部分逃走的蛮族,在深山中经过了一个严寒的冬季之后,十不存一。 解决了女真作乱,杨破奴挥师南下,与海军配合,渡江登陆,击溃高丽守军,一路势如破竹打至开京。 围城三月,高丽国王王颙开城向宋军请降,至此,高丽国灭,杨破奴以此功升辽国公;李煜在高丽之地复置乐浪四州,派遣流官管辖。 同样是在这一年,路求索奉命率军西出阳关,定西域,重开丝绸之路,功成后献西域美女数十名,李煜怒骂其一顿,将西域美女统统“贬”入后宫,然后将路求索的爵位升至国公。 洪武五年,李煜再次进行改革,废三省,设内阁,以苏辙为内阁首辅,并内阁学士八名,参知政事;废枢密院,设五军都督府,以勋贵充任五军都督,统筹军事。自此,军政两分,互不统属。 地方上,大肆开海经商,鼓励商贸,兴建工坊,重奖科技发明。 从中央到地方大肆兴办学校,在汴梁建设综合性的京师大学堂,废科举,以后官吏全从学员中招录,并且实习后才能上任。 洪武十年,左军都督府大都督、海军都督、定海候狄远借口一名海军士兵失踪为由,炮击倭国大阪,并残忍的使用了军工厂研制出不久的火油燃烧弹。 炮火点燃了大阪城,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整个大阪周边的空气内都弥漫着一股恶臭的烤肉味。 炮击大阪后,狄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遣陆战队登陆,绕过燃烧的大阪,直击平安京。 在倭国各地大名藩主未反应过来之前,海军陆战队通过炮击与火药炸塌平安京那低矮的城墙,歼灭驻守平安京的倭国军队,活捉堀河天皇,以及摄政的藤原家族与实际掌权的白河上皇。 “弹丸之地,竟也妄称天皇?”狄远不屑的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白河上皇、堀河天皇以及藤原师实与藤原师通这两对父子,冷冷的一挥手:“押下去,待大军回港,押送东京府,留待陛下审断。” 可惜,这两对亡国的父子终究没有被送往汴梁。 身在汴梁的李煜听闻狄远私自攻击了倭国,“大为恼怒”,不顾群臣劝阻,号称要给“不懂事”的定海候一个“教训”,留大皇子赵孝奕监国,亲自领兵十万,赶至登州港口,搭乘海军运兵船分三趟运至倭国登陆。 待李煜至倭国时,狄远已经拿下了京都地区与神户,尽管倭国军队实在是不堪一击,但因为没有得到李煜的诏令,狄远也不敢再大肆扩张。 开战权只能由皇帝陛下亲自掌控!李煜到时,以妄动刀兵为由,申饬了狄远,将他的爵位将为定海伯,留职戴罪立功。 “勿复议,皆斩!” 李煜轻飘飘的一句话,俩天皇与藤原氏父子人头落地。 领兵十万御驾亲征,李煜此来倭国,不为亡国,只为灭种! 兵分两路横推,男子不降者击毙,降者阉割,无劳动力者皆斩;女子三十五以下者送至国内或发卖,或官配为妾,以上者皆斩。 有望风而逃者,驾船出海则击沉,遁入山林则放火烧山…… 耗时三年,倭国百里无鸡鸣,千里无人烟。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屠杀何止百万!自倭国返回后,李煜似乎是心理上受了极大的刺激,渐渐的不理朝政,将国家大事托付于亲手教导了十年的大皇子赵孝奕,并立其为太子,自己则化身闲云野鹤,或于深宫与西域美人嬉戏,或约萧峰段誉流连于江湖,还曾到过西域天山,以掌门身份收服了灵鸠宫…… 洪武二十年,此时的大宋,西起大漠,东至倭岛,北达北海,南至澳洲,常备军百万,新式武器层出不从,百姓富足,安居乐业,民权思想也开始萌芽。 六月初六,李煜正式传位于三十余岁的太子赵孝奕,自己则在汴梁臣民的仰慕中,于大庆殿外,霞举飞升。 当然,霞举飞升是假的,实际情况是,李煜觉得自己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实在拖不得了,尽管天龙世界还有许多遗憾未能补全,但也不得不回归。 白光一闪,李煜发出“啊”的一声惊叫,从柔软的大床上坐了起来,浑身燥热,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直冒汗。 不多时,剧痛消失,浑身却已经大汗淋漓,李煜赶紧下床冲了个澡,擦干身体后,赶紧打开系统,查看这一次的收获,顺便把在天龙世界里产生的“无用”感情暂时屏蔽了。 这是很有必要的! 不屏蔽感情,随着经历的世界越来越多,接触的剧情人物也越来越多,动辄几十年下来,李煜不疯才怪!而且,李煜的武力值可不低,放出去危害社会吗? 而且,系统有说明,这些情感只是暂时封闭,等李煜达到一定境界,可随时选择召回。 神奇的是,随着无用情感的屏蔽,李煜那屠杀倭国造成的心理疾病竟然瞬间消失了,心里顿觉一阵轻松。 查看系统消息,盘算这次的收获。 随身空间再次升级了,如今容量翻了一倍,已经达到了四立方米。 李煜还有五个可选任务没有领取奖励。 无崖子七十年的北冥真气,以及李煜后来吸收自丁春秋的,被当成鼎炉的慕容复的,炼化后也有二十年的北冥真气,当然,还有李煜这二十年勤修苦练而来的半年左右的内力…… 刚刚回归时身体燥热,那边是系统在改造身体,将李煜带回来的九十年的内力加持在身了。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李煜哼着歌,轻快的蹦了蹦,头顶咚的一声撞到天花板吊顶,刚刚洗澡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察觉出来了,身体还略微有些不适应。 李煜倒也不在意,这算是“灌顶”的后遗症吧,当初被无崖子传功之后也是有个一两天适应的过程的。 继续盘算收获。 随身空间里,当初带去天龙世界的物资,没有损坏的统统留下来,想必能给那个世界多少年后的考古学家一个“惊喜”吧。空间里只余下几盒子弹,几个弹匣,两把枪,黑藤的刀,慕容复的黑豹玉玺。 珍贵的传国玉玺被李煜留给赵孝奕了,不为别的,若是拿回来,太招风了,也实在不好解释! 随身空间内被李煜堆满了一些朴实无华的东西: 金饼子、各种色彩的宝石、翡翠。 还是这些东西实在!尤其是那些翡翠,在天龙世界这玩意儿根本没人稀罕,李煜身为皇帝,这些翡翠都是从大理皇宫内库中寻得的,各个晶莹剔透,色彩饱满。 经历了三次剧情世界,李煜发现,系统竟然悄无声息的开放了新的功能。 原本的每完成一个可选任务都随即获得奖励,后来从血色浪漫回来后,多了一个三次奖励合并领取的选项,可大幅度提高获得稀有奖励的几率。 现在,又多了三个选项。耗费一次可选任务奖励,可随即更换下一个要去的剧情世界;耗费五次可选任务奖励,可兑换再次穿越经历过的剧情世界的机会一次;耗费耗费二十次可选任务奖励,可固化一个剧情世界,可不限次数的穿越,并可设施时间比例。 抽奖败家啊,李煜决定把手里的五次奖励暂时留存,先攒一波再说。 下一次要去的剧情世界也刷新出来了,一个短平快的小网剧,全程高能紧张刺激,对普通人充满了危险性。 但对李煜来说,也就那样吧! 就它了,不换! 翌日,李煜开车出门,带齐证件,寻了中介,委托其帮自己申办注册一个珠宝公司。又去申请了护照,准备以后出国购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疫情没有结束,城市里娱乐场所等皆未营业,李煜没处消费,索性买了一大堆零食回了家。 下一个剧情世界是都市场景,而且场景有限,不用用心准备,也实在没什么可带的,遂挑选了一些零食装在扩大了的随身空间里,李煜往沙发上一倒,心中默念: 系统,身穿,剧情世界,走你! 轰! 李煜只觉得自己身处滚滚热浪之中,睁开眼睛,入眼一片火光,紧接着便是眼前一暗,眼球被急速烤焦,爆裂,失去视觉。 浑身剧痛,皮肤迅速脱水,干瘪,脱落,四肢脱离身体,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 白光一闪,再睁眼时,李煜已经坐在一辆正行驶在路上的公交车之内,公交车即将驶上跨江大桥。 漂亮啊! 李煜暂未顾得上查看周围的环境,坐在座位上,深吸一口气,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刚刚狗系统是把自己直接丢在了爆炸之中吧!? 不是自己刚穿越就遇上了爆炸,而是直接穿越在爆炸之中! 就算不知道剧情,李煜也敢确认,那他娘的绝对是爆炸! 李煜可太熟悉啦! 两次穿越,两次挨炸!地下交通站被手雷炸过!血色浪漫里自己在某臭不可闻的“厕所”里“被自愿”的引爆地雷! 合着这是狗系统觉得自己在天龙八部里没挨过炸,要给自己补上?而且,按照剧情来看,还要加上利息? 时空凝滞,系统面板弹出。 任务世界:开端。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循环?嗨起来! 任务世界:开端。 身份背景:嘉林师范大学大三学生,与李诗情点头之交。 时间地点:2019年5月19日下午1点44分,嘉林市45路公交车。 可选任务:1,不使用武功,阻止公交车爆炸,且不死人。2,谁都不能当今麦郎!搅合了李诗情与肖鹤云之间产生的恋情。3,化解王兴德与陶映红的怨念,让他们主动放弃恐袭。 现代背景,无记忆注入,剧情世界开始,循环启动,距离爆炸一分钟,祝主人好运! 嗖的一下,系统面板消失,时空启动。 呼! 李煜长吐一口气,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盘算着。 现在距离爆炸还有一分钟,算上刚刚的爆炸,应该处于第二次循环之中。 系统给出的三个任务,都不算太难。 不用武功,自己随身空间里还有枪,打废也就是了;搅合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之间的感情线,这也不难;但化解怨念是个什么鬼? 就是试图用真情打动两个精神不正常的恐怖分子呗?甭管他们有什么原因,但现在这一对夫妻明显疯了!打算报复社会了!要制造恐怖袭击,拉着无辜群众共赴黄泉! 感化?感化个屁!李煜才没有那么圣母婊,也没那闲工夫去走进两个恐怖分子的内心,一枪崩了,阻止爆炸,拯救一车无辜群众才是正道! 至于事后警察追查枪支之类的,反正到时候李煜早就回到现实世界了,顶多连累一下剧情人物接收下询问而已,查去呗! 这样算下来,第三个任务可以直接放弃了! 李煜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 距离爆炸还有半分钟,李煜不着急,反正都被炸习惯了,无非是疼一下而已。 李煜身处车厢最后排座位的最右边,最后排座位的最左边,坐着一名戴黑帽子黑口罩,身前抱着一个大书包的少年。 因为熟悉剧情,知道少年名叫卢迪,别名卢?猫之使徒?哮喘征服者?被光选中的人?笛,从这个别名中就能看出,这货是个中二病晚期患者,爱猫人士以及哮喘病患者。 李煜视线向前,隔了一排空位,双人座,坐着俩互不相识的青年男女,靠窗的眼镜小伙叫肖鹤云,开端男主,可选任务涉及的目标之一,此时的肖鹤云头倚在窗户上,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靠走廊的座位,就是女主李诗情了,李煜此时身份的同学,系统介绍说是点头之交,应该是知道名字,仅仅是认识吧。李诗情留着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穿蓝色短袖t恤,黑色裤子,挎白色斜肩包,低着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也困得睡着了。 视线再往前,走廊上站着一名穿花衬衫的男子,三七分发型,长得略带猥琐,李煜知道,这位就是“一哥”了,是一位性格开朗活泼,话痨且热心的主播。 正对着后门的一列四个黄色单人座椅,坐了三个人,李煜也都知道他们。 最前面的是长相略凶的马国强,脚下放着一个蛇皮袋子,一脸的心事重重,因为曾经撞死人入过狱,与妻、子分居,因为儿子发朋友圈想吃西瓜,千里迢迢从宁夏带着几个西瓜来看望儿子。 再往后,坐着一个一脸慈祥,穿紫色短袖,紧紧抱着手包的老太太,剧中没有交代姓名,姑且叫她“药婆”吧。 这货包里各种常备药,专治女主各种装病…… 药婆后面隔了一个空座,坐了一个愁容满脸的中年大叔,脚下放了一个行李箱,李煜知道,这人叫焦向荣,农民工,有个品学兼优的女儿,此时正为了女儿的学费发愁。 继续看,后门前侧,坐着一位中年妇女,面无表情,眼神里似有满腹心事,她衣着整洁,脚下两腿之间放置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个高压锅,这位,便是心理变态的恐怖分子之一,锅姨陶映红了! 陶映红当过化学老师,女儿死后,她精神就不正常了,辞职后来到女儿生前上学的嘉林市,当了一名化工厂质检员,那高压锅里,装着的便是她自制的炸弹。 锅姨前面,坐着一名带着耳机的壮硕青年,闭着眼睛正在听歌,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再往前,便是这辆45路公交车的司机王兴德了。 王兴德是锅姨陶映红的丈夫,恐怖袭击的同伙;原剧中,不止一次的放李诗情下了车,由此可以看出,与他的妻子相比,这家伙内心深处还稍微存留了那么一丝善念,没有完全丧失人性。 但其行为,一样的罪无可恕。 公交车已经上了跨江大桥,观察完环境,李煜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一点45分还有不到十秒。 也就是说,循环即将再次启动。 李煜压根没有现在就阻止锅姨的意思,一来,时间不太够,二来,循环?有这好事?那不就是用来放飞自我的吗?不着急去完成任务,先嗨起来! 首先要做个试验。 将手表解下来扔进随身空间,手中又突兀的出现一包薯片,撕开包装,捻了两片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等待爆炸到来。 李诗情忽的一下从梦中惊醒,“啊”的发出一声尖叫,腾的一下坐直身体,摸向自己的头部,拿出手机当镜子用,与此同时,d大调卡农的铃声响起…… 锅姨可真有意思,你说你造个定时炸弹吧,还他娘的把女儿的手机铃声整成起爆音乐,咋地,缅怀?恐怖分子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呗? 轰! 白光一闪,第三次循环开始,13:43,引桥,公交车正常行驶中。 上一次循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的薯片已经消失不见,手上却还带着自己的手表;空间内少了一包薯片,却多了一块与手上的一模一样的手表。李煜心中有数,看来循环并不能影响到随身空间,那可太好了! 李煜挪到边上座位,靠近卢迪,卢迪警惕的瞧了瞧李煜。 李煜仿佛变魔术般,手里凭空出现两瓶可乐,卢迪满眼惊奇,正想开口询问,却见李煜随手一抛,扔给自己一瓶可乐,自己赶紧接住。 “嘿,哥们,见过预言家吗?” 卢迪懵逼的摇了摇头。 “我就是了!”李煜神秘兮兮的笑笑,手上故意掐了个手印:“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叫卢?猫之使徒?哮喘征服者?被光选中的人?笛?” 他叫出了我得到真名!卢迪惊奇的眼珠瞪圆。 “嘘,别说话。”李煜一脸无奈,往前指了指:“接下来你会见识到小姐姐发疯,看,她即将苏醒,要去开后门。” 李煜话音刚落,李诗情猛然苏醒,倒吸一口凉气,站了起来。 李诗情一脸惊恐,仿佛什么都不顾得了,径直走向后门,摸向车顶的紧急开门按钮。 “她会发现门打不开,接下来她会去前门。”李煜指着李诗情,手托下巴,无动于衷。 李煜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现在的李诗情已经被爆炸吓懵了,顾不了别的了,满脑子都是如何逃离公交车。 必须等她冷静下来,找到下车的办法,李煜才能想办法跟着她下车,嗨起来! 王兴德会停车,那是因为他认识李诗情,又因为李诗情说自己遇上了色狼,这让王兴德想到了死去的女儿,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人性! 换了李煜,平白无故的要下车,王兴德会搭理他才怪!除非拿枪崩了王兴德,要不然公交车不会停。 那还玩个屁呀! 卢迪继续懵逼,眼睁睁看着那小姐姐没有打开后门,走向前门。 “她晃动前门,然后就被耳机男和花衬衫摁倒在地。” 李煜的话就像是旁白,李诗情果然被一哥和耳机男控制住。 “你怎么……” 李煜吨吨吨喝光可乐:“下次不给你可乐了,浪费啊!” “啊?” “该爆炸了!”李煜把喝空了的可乐瓶精准的扔中锅姨的后脑勺,锅姨面无表情的回头。 “看我干嘛,拉弦啊!赶紧!哥们儿赶时间投胎呢!” 随着李煜的叫嚣声,锅姨弯下腰,拔下高压锅排气阀。 轰! 第四次循环,13:42,十字路口,公交车停靠等红灯。 李煜故技重施,忽悠卢迪,给李诗情添加旁白。 李诗情再次醒来,依旧是满脸惊恐,站起身伸手就去摘破窗锤。 刚摘下破窗锤,车厢内警报大响,所有乘客,包括锅姨,皆回头望向李诗情。 李煜一指锅姨:“愣着干嘛?真等她砸窗户逃跑?快炸!” 锅姨弯腰,手伸进塑料袋。 轰! 第五次循环,13:41,公交车驶过清水巷,即将到达十字路口。 李煜这次没去忽悠卢迪,取出一包瓜子,安静的坐在座位上,边嗑边看戏。 李诗情醒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声音吵醒了邻座的肖鹤云。 肖鹤云见李诗情状态不对,刚说了两句,李诗情却并不理他,扶着栏杆站了起来,眼圈微红,步履蹒跚的走向前车厢。 “叔叔,我,我心脏病犯了,你,你能送我去医院吗?”李诗情目光中带着恳求,声音中带着哭腔,对司机王兴德哀求道。 “要紧吗?”王兴德瞳孔微缩,转过脸来。 “嗯嗯,”李诗情连连点头,哭腔中带着惶恐:“我必须得马上去医院,那,先送我去医院行吗?” 王兴德抿着嘴唇,咬了咬牙,一言不发,此时,他的内心在挣扎。 “最近的医院在三院啊,哦,过了桥有个卫生站!”一直呆在前车厢拿着手机直播的一哥突然插话道。 “能不能坚持?”司机王兴德似乎是有了决定,问了一声,轻踩油门,公交车提速。 一哥:“哎你没事儿吧?你再坚持一会儿!” 满车乘客纷纷出言,要司机先过桥,过了桥再把李诗情送到卫生站。 李诗情没有办法,抱着栏杆,慢慢的萎顿于地。 顷刻,公交车到达十字路口,恰好是红灯。 此时,肖鹤云已经来到前车厢,先看了看李诗情的状态,接着帮忙请求道:“师傅,她这满头是汗,要不……” “要不要我陪你下车,叫个120?”肖鹤云问了一句,李诗情连连点头,肖鹤云再次对司机说道:“她这还挺严重的,堵前边就麻烦了!” 王兴德眼神饱含深意,望向李诗情,此时公交车处于停靠状态,王兴德手动了动,慢慢伸向中控台的开门按钮。 “我这里有药的!” 这是,后排的药婆突然拎着手包走了过来,安慰道:“不用害怕,我这里什么药都有。” 噗呲!坐在后排的李煜看到这个场景极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李诗情抓住肖鹤云的手臂,眼神中带着三分哀怨,三分哀求,三分不可思议以及一分无奈看向药婆,药婆却压根不管这些,推了一下肖鹤云,埋怨道:“哎哟,小伙子你让一让啦。” 药婆从手包里翻找,一边嘀咕着:“速效救心丸哎,我跟我老伴从头到脚的药都在这里了啊,放心了,没有事啊。” 李诗情带着一丝绝望转过脸去,并且,为了不拆穿自己的谎言,她只能无奈的接过药婆的速效救心丸,含在舌下。 王兴德心里默默叹息,姑娘,这就是你的命了!收回伸向开门按钮的手,此时绿灯亮起,王兴德踩动油门,公交车越过刹车线。 就在公交车刚提起速度通过十字路口时,突然,斜刺里冲出来一辆闯红灯的外卖电动车。 电动车速度很快,眼见得躲闪不及就要撞上公交车,王兴德作为一名多年老司机,下意识的猛打方向盘躲闪。 公交车偏离正途,对面车道上,一辆满载汽油的油罐车正加速通过路口…… 轰! 第六次循环,13:40,公交车正在沿江东路上,即将经过清水巷。 李煜醒来,内心感慨。 看剧时,一直以为那是公交车与油罐车相撞,起火爆炸,但李煜凭借多次挨炸的经验能感觉到,那绝对是混合爆炸!应该是锅姨在发生车祸的一瞬间拉响了自制炸弹,炸弹爆炸,波及了油罐车。 锅姨这人能处啊!有事儿她是真炸啊!毫不犹豫的就拉响炸弹,绝对不拖泥带水! 第六次循环了,这丫头该冷静下来了吧?李煜内心嘀咕着,看向前排刚刚醒来的李诗情。 马上就会发生“诬陷色狼”那场戏了吧?哥们儿表演的机会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继续嗨,相认 一身坦荡荡,到四方,五千年终于轮到我上场! 李煜心底哼着歌,脸庞浮现出一丝坏笑来,站起来,走到前一排李诗情身后的座位坐下。 下一秒,李诗情惊醒,同样的大口喘息,同样的吵醒了旁边的眼睛小哥肖鹤云。 与上一次循环不同的是,李诗情这次并未起身。 安稳的坐在座位上,揉了揉额头,观察着周围环境,再次思考下车的办法。 肖鹤云瞧她满脑袋汗,有些不太对劲,热心的打开包,想取一张纸递给李诗情让她擦一下汗。 背包的拉链却卡住了,手忙脚乱中,肖鹤云一用力拉拽,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李诗情的胸部。 “啊,不好意思啊,我,我就是看你满头都是汗,我想你要不要擦一擦。”肖鹤云慌乱的拽出一张手纸,赶紧道歉。 李诗情怔怔的望着肖鹤云,若有所思。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拿这个纸,然后……”肖鹤云见李诗情没有说话,又赶忙解释着。 “纸?” 李诗情嘀咕着,刹那间,一个可行的办法涌上心间:诬陷眼睛小哥哥是色狼,借口报警,说不定能让司机停车? 就这样干! 李诗情拿定了主意,突然伸出手,抓向肖鹤云的左手,想拉着他的手靠近自己的胸脯,好诬陷肖鹤云。 就在李诗情即将抓住肖鹤云左手手腕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从两人之间伸了过来,一把攥住了肖鹤云的手腕。 李诗情与肖鹤云同时转头,诧异的看向后座的李煜。 “色狼!有人耍流氓!” 李煜坏笑一下,挑了挑眉毛,站起身,抓住肖鹤云的手腕稍一用力,像提小鸡儿似的将肖鹤云提起来,并拉着肖鹤云的手摸在自己的胸膛上。 李诗情:“哎?” 肖鹤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袋有些梦,但下意识的想反抗,但他哪里是李煜的对手,李煜又扯住他的后脖领,像拔萝卜似的隔着李诗情的头顶,将肖鹤云拔到过道上,拽到前车厢,就在锅姨的前方。 “你干什么呀你!”肖鹤云死命挣扎,却依旧挣脱不了束缚。 “你们看他手干什么呢!”李煜偷偷冲懵逼的李诗情眨眨眼,依旧拉住肖鹤云的手腕不放,叫嚷道:“大伙儿看看啊!这是个变态色狼啊!放着旁边的美女他不摸,隔着座位摸我这么个大小伙子!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 “噫!” 车厢里,众乘客用嫌弃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眼神看向肖鹤云,肖鹤云百口莫辩,焦急的脑门上直冒冷汗,脸色涨红,用自由的右手指着李煜:“你!我!他,他胡说!我没有!” 可惜,先入为主,乘客们压根不相信肖鹤云的话。 当然,他们也不信李煜的话,他们单纯就是为了瞧热闹!公交车上,男色狼调戏女同志,司空见惯,男色狼调戏男同志,那可难得一见! 药婆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哎哟,看这戴眼镜的小伙子眉清目秀的,没想到不走正道哟,喜欢那个……啧啧。” 此时,李诗情呆呆的坐在原座,眼神空洞,脑海中有数不清的问号。 虽然她不知道李煜认不认识自己,但她却是认识李煜的。师范大学就这点好,狼少肉多,女生们基本对周围的男生基本上都有所了解。 李诗情知道李煜的名字,也知道他是隔壁班的学生,长相帅气,特立独行,但也仅此而已,点头之交嘛,在校外遇见了或许会打个招呼吧。 但是,李诗情内心纳闷,没听说这个隔壁班的大男孩有这种毛病呀?别人不知道,李诗情可是目击者,明明是李煜抓住了眼睛小哥的手啊! 而且,李煜明明应该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与自己隔着一排座位的,怎么一眨眼就跑到自己身后来了?他还那么大的力气,竟然能把人提起来? 这也就罢了,可他说的全是我的词啊! 就在李煜拉着肖鹤云纠缠不清的时候,王兴德一直没减速,公交车赶着最后几秒的绿灯通过十字路口,过了引桥,上了跨江大桥。 时间差不多了,李煜也玩够了,松开肖鹤云,没给出任何解释,冷酷的往后车厢走去。 “喂!你这人!你把话说清楚!”肖鹤云满脸怒色,想扯住李煜,却见李煜压根没回头,身形一晃,像是瞬移般躲了过去。 肖鹤云眨眨眼,认为是自己眼花了,忙不迭的跟上去,李煜也没理他,路过李诗情身边时,再次对李诗情炸了眨眼。 身后,卡农的音乐再次响起。 轰! 第七次循环,13:39,公交车正在沿江东路上,距离清水巷一公里。 李诗情惊醒,稳定了一下心神,不顾身边拿纸的肖鹤云肘部不小心顶到自己胸口,首先便回头向后望去,却见李煜正好端端的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闭着眼睛睡觉,嘴里还有节奏的打着呼噜。 “见了鬼了!”李诗情嘀咕一句,心里纳闷,但此时的环境不容她细想,必须要赶紧实施刚刚被李煜抢走的计划! 必须想办法让公交车停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拿这个纸,然后……”肖鹤云再次慌乱的解释着。 李诗情面对肖鹤云,用眼角的余光再次看了一下李煜,见李煜依旧在打盹,放下心来,迅速出手抓住肖鹤云的左手腕,拉着他的手便抓向自己的胸部。 当然,只是虚抓,并没有实际接触,李诗情没有那么傻,真的让别人占便宜。 “色狼!有人耍流氓!你看他手干什么呢!”李诗情佯装愤怒,惊叫起来,吸引了乘客的注意。 “你干什么呀你!”突遭诬陷,肖鹤云快速甩脱李诗情的拉扯,皱眉诘问道。 李诗情没有说话,她现在有了足够的理由,正打算跑到前车厢,求司机王兴德停车,刚刚迈开脚步,却突然感觉身体一个停顿,一股大力扯住了她的手臂。 “啊!”李诗情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扯向后方,身体失去平衡,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紧接着,李诗情便感觉自己被这个人环抱住,他的手臂揽着自己肩膀,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李诗情抬头一看,控制住自己的正是刚刚还在打盹的李煜! “李煜你干嘛?你弄疼我了,快松开我!”由于是同学,李诗情并没有采用过激的手段,而是继续挣扎了两下,快速的要求道。 李煜却没理他,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肖鹤云,笑道:“哟,兄弟,你也是色狼?好巧啊,我也是!” 肖鹤云继续茫然,李诗情停止挣扎,怪异的看向李煜,车上乘客的目光也投向自己承认自己是色狼的李煜。 李煜一点都不慌,揽住李诗情,继续说道:“不过,兄弟,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啊?这个美女我从大学城站上车就盯上啦,你,排队啦!” “……啊?” 肖鹤云没反应过来,乘客之中,一向热心肠的一哥摩拳擦掌,对着手机屏幕说了两句,看样子要打算冲过来制止;焦向荣双脚动了动,应该是在考虑自己制止这个色狼的话,算不算见义勇为,有没有奖励。 王兴德减慢了车速,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后车厢的情况。 锅姨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李煜你别闹了!是我!我是隔壁班的李诗情!”前方便是十字路口,李诗情焦急的去掰李煜的手。 “噫,你这小妮长得可带劲儿啦!”李煜低下头,坏笑一下,空着的左手中突兀的出现一张纸巾,侧身,轻轻一脚踹倒扑过来的一哥的同时,抬起手,帮李诗情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李诗情一愣,停止挣扎:“李煜你……” “李诗情,开车门,拿破窗锤,你不冷静,炸了我两次,我还你两次,很公平吧。”李煜突然埋首在李诗情的耳边,淡淡的清香钻进李煜的鼻孔,李煜轻轻嗅了嗅,温柔的低声说道:“抓色狼的法子不错,这算是唯一能半途下车的办法,不过,下次循环,别祸祸人家无辜的眼睛小哥了,我来配合你。” 玩了两次恶作剧,放飞一下自我,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刚刚无辜被炸的那两次。李煜打算还是不把肖鹤云拉扯进来了,这样正好免了李诗情与他产生交集,更好的完成任务。 何况,肖鹤云进入循环,又会因为不冷静,连炸两次,虽说只是瞬间疼痛吧,但烦不胜烦啊。 不过,李煜这么做,算是抢了男主的机缘,日后自有奉还。 李诗情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戴了淡蓝色美瞳的秀目诧异的看向李煜,嘴巴张开,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李煜大喊一声:“大家快跑!公交车要爆炸了!” 乘客的动作一怔,司机王兴德瞬间踩下刹车,锅姨陶映红冷漠的弯下腰…… 轰! 第八次循环,13:38,公交车正在沿江东路上,距离清水巷1.8公里。 李煜醒来,走到李诗情的后座坐下。 李诗情惊醒,大口喘息,惊醒肖鹤云;不理会肖鹤云,李诗情回头望去,神情紧张中带着丝丝兴奋,见李煜这一次就坐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李煜,你,也进入循环了。” “循环,什么循环?”肖鹤云耳尖,听见李诗情的说话声,手拿纸巾,好奇的半转身插话道。 “没你事儿,睡觉。”李煜屈指快如闪电,在肖鹤云耳后一点,肖鹤云眼白一翻,上半身一软,软塌塌的昏睡过去。 “小姐姐哎,从一开始我就在循环里了。”李煜笑笑,扶了一下肖鹤云,使他不至于撞到头,边对李诗情低声说道:“我是看着你作死啊!开门,破窗,装心脏病,炸了我两,不,三次。” “你刚刚不是也还回来了嘛。”李诗情不好意思的笑笑,嘟囔道:“跟女生置气,你也真是。哎,你刚刚怎么做到的?” “什么啊?” “就是……”李诗情指了指肖鹤云:“一点,他就睡着了。” “不是,我说小姐姐,你这思维太天马行空了吧?”李煜哭笑不得,做了个手势:“嘣,要炸了,你不想办法下车,却关心我怎么睡了他?” “啊,对!下车!”李诗情一个激灵,赶紧问道:“你经历过几次循环了?有没有试过什么让公交车掉头或者下车的办法?” “第八次循环,和你一样,办法,你不是想出来了嘛?我装色狼,你大喊,让司机停车。这是在不使用暴力的情况下,唯一能让公交车中途停下来的办法,准备好了吗?” 公车色狼,这与王兴德的女儿王萌萌的经历相同,也是唯一能勾起王兴德内心最后一丝善良让他停车的办法! 当然,若是李煜想要强行下车,那办法就多了…… 李诗情深吸两口气,郑重且紧张的点点头,李煜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下一秒,李诗情跳了起来,抓住李煜的手腕,大喊道:“色狼!有人耍流氓!” 除了冷漠的锅姨,全车乘客的目光齐至,王兴德也抬眼从后视镜里瞧去。 “你干什么呀你!”李煜没有反抗,顺着李诗情的力道,假装被拽了起来。 “他摸我!” 不愧是女生,眼泪说来就来,李诗情神情悲愤,甩掉李煜的手,三两步跑到前车厢,扶着栏杆,对着司机王兴德哭诉道:“司机叔叔,那个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摸我!” “你胡说!”李煜摆出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指着李诗情,便要走上前与其“理论”。 一个柔弱的小女生受欺负,乘客们先入为主,纷纷指责李煜,一哥拿着手机一边拍摄,一边热心的上前,帮忙阻拦住李煜。 王兴德张了张嘴,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李煜,心中做着权衡。 “咱赶紧把车开去派出所吧叔叔!”李诗情继续哀求着。 “去就去,我什么都没干我怕你呀!”李煜推开一哥,此时他恰好站在锅姨身侧,见锅姨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李煜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眉头一皱,豪横的对着锅姨挑衅似的说道:“你瞅啥!” 同时做好了准备,如果锅姨要拉响炸弹,那么李煜便打算瞬间将其打晕,然后……自己拉响炸弹嗨一把,重来一次呗! 李煜没打算上来就完成任务的嘛!要先下车,他还有别的计划要去做。 李煜如此做,是打算帮李诗情在王兴德内心再添一把火,让王兴德在内心确认“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的印象,从而更容易相信李诗情的话,停车开门。 锅姨受到挑衅,神色不变,唯有手指动了动,接着,冷漠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与女儿“团聚”的过程中,如果没有必要,陶映红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下车,忽悠,解惑 司机王兴德从后视镜里看到挑衅锅姨的李煜,皱了皱眉,脸上出现厌恶之色。 “你看,他愿意去,咱前面就掉头吧叔叔!”李诗情焦急的恳求王兴德:“别开了!” “小姑娘,不用掉头!最近的派出所就在江对面,我都录下来了!现在是大数据时代,他跑不了!我给他曝光!我让你咸猪手!”被推开之后,一哥拿着手机继续拍摄李煜。 “我说丫头啊,一码归一码啊,你说这个公交车不能乱停的,再说我们这一车人不能都跟你去派出所啊!” “对对对,不能去派出所,额还有急事呢!” 乘客也不同意开车去派出所,王兴德就更加不可能同意了,李诗情看着前面就快到十字路口了,见劝不动司机,只能退而求其次,哀求道:“那您停车,让我下去行吗?我一个人下去总可以吧?叔叔!” “您让我下去吧!” 按照规定,公交车是不能在站点外停车的,但王兴德还在乎这些?李诗情苦苦哀求,乘客们的七嘴八舌的求情,这让王兴德联想到当初女儿王萌萌在公交车上的遭遇。 同样是遇上色狼,同样是要求司机停车,不同的是,王萌萌丧失理智,抢夺方向盘,威胁到一车乘客的安全,司机不得以路中央停车,王萌萌下车,便被大货车撞飞…… 王兴德没有说话,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锅姨的脸色,见老婆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罢了!王兴德内心最后一丝善良让他升起了怜悯之心,他深深地看了梨花带雨的李诗情一眼,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女儿的遭遇一般,他开转向灯,刹车减速,公交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嗤——咔咔,公交车前门打开,李诗情立即跑下车。 在即将离开车门台阶的一刹那,她忽然记起来了,李煜还在车上呢!而且,这一车乘客……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有没有人下车给我做个证?”李诗情返回,对着车上乘客急声问道。 “我去!”李煜一举手,笑道:“我跟你去派出所作证!” “呸!”一哥一指李煜:“贼喊捉贼!”又道:“小姐姐,我还有点事儿,你这样,你让警察找我,我都录下来了!” 马国强焦向荣等乘客皆不说话,那态度摆明了不想下车。 李诗情无奈,一指李煜:“你!跟我下车!你不是说你不是色狼吗?跟我去派出所说清楚!” “好咧!走就走,我还怕了你不成!”李煜眉开眼笑,三两步便来至前门,王兴德神色一变,伸手摸向关门按钮,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李煜已经推着李诗情跳下了车,身后,车门咔嚓一声关上。 “哎!你怎么让他下去了?他是色狼!”随着一哥急躁的呼喊声,王兴德叹了一口气,神情似放松似可惜,启动公交车,驶向地狱。 路边,李诗情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松垮了下来,看看头顶初夏的烈日,轻轻跺了跺脚,感受一下脚下的柏油路面,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喝口水吧。” 李煜站在她的身后,手中突现一瓶橙汁,扭开瓶盖,递到李诗情眼前。 李诗情接过,一点都不顾及淑女形象,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直到被呛了一下,这才停下来,咳嗽了两声,半弯着腰,一只手扶着膝盖,边喘息边不确定的问道:“咱们,这样算不算就躲过去了?” “恭喜你,今天活下来了。”李煜接过橙汁,仰起头喝空,没回头,随手往后一扔,空瓶子精准的落在路边的垃圾箱内。 “但是,因为咱们下车耽误了时间,公交车经过十字路口时会遇上红灯,因为躲避外卖小哥,从而与油罐车迎面相撞,爆炸还会发生,车上无一幸存。”李煜看了看手表:“现在是13点40分,还有两分钟。” 李诗情诧异的看了看李煜,接着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拨打报警电话。 “你干嘛?”李煜在她的手腕轻轻一弹,李诗情手掌一麻,手机掉落,被李煜轻松接住;李煜看了看上面的号码:“你想打电话报警?” “不然呢?”李诗情蹙眉:“把手机还我!” “没用!”李煜取消拨号,手机递回去:“除非你想惹上麻烦,要不然你还是不要报警的好!”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冷血?那可是一车人命!” “不是我冷血,而是循环还在继续!咱们只是活过了今天!”李煜微笑,指了指身后的公园:“跟我来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走就走!” 因为李煜说循环并没有结束,一脑袋雾水的李诗情终究选择没有报警,一脸倔强的跟上李煜。 二人走进公园,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李煜变魔术般,手中突兀的出现两瓶可乐。 “天太热了,你能喝凉的吗?” “能……”李诗情呆呆的看着李煜手上凭空出现的可乐,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怎么……” “给,冰镇的。” 李煜内力运转,攥在掌中的可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白气,眨眼间,丝丝凉意从瓶身散发出来。 这是逍遥派武学生死符的一种巧妙运用,是李煜从天山童姥那里学来的。 能力暴露在李诗情眼前,李煜却浑不在意,他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几天,无所谓暴露不暴露的。 “嘘,仔细听……” 嗤的一声,李煜拧开可乐,翘起二郎腿,看了眼手表:“嘣!炸了!” 李煜话音刚落,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巨大的爆炸声,李诗情只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抖,她忽然面色一变,焦急问道:“你说循环还没有结束,是不是不管我们下不下车,只要公交车爆炸,循环就继续?” “聪明!虽然没有完全答对,但也差不多了。”李煜微微一笑,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只要公交车爆炸,产生伤亡,循环还会继续,等咱们睡着之后,还会回到公交车上,再一次重复今天的事情,除非……” “除非阻止公交车爆炸!”李诗情若有所思:“公交车是通过路口时躲避突然窜出来的外卖小哥,才与油罐车相撞,只要咱们能提醒司机……哎?不对!” 李诗情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矛盾点:“可是我怎么记得,前几次爆炸时,并没有在十字路口,也没有油罐车!” 李诗情皱紧眉头,揉着太阳穴,仔细的回忆着,口中喃喃自语:“第一次爆炸,我刚醒,怀疑是在做梦;第二次爆炸,我好想听得到了一个手机铃声;第三次,我打算开车门,公交车爆炸了;第四次,我拿破窗锤,又爆炸了;第五次,我假装心脏病,车在桥上,也是有一道手机铃声,然后就又炸了;第六次,你阻挠我,公交车在十字路口与油罐车相撞;第七次,你还是阻挠我,公交车……爆炸前你好像喊了一句……不对!我想起来了!第三次和第四次你也喊了!!!” 李诗情忽然回忆起来,惊恐的抬头看向李煜,今日气温颇高,她却顿觉有一股凉意从后背窜上后脑,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车上,是不是有炸弹?” 李诗情要得出车上有炸弹的结论并不难,因为公交车不是每一次都是撞上油罐车爆炸的,而且,爆炸的地点也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是,只要自己试图强行下车,公交车就会爆炸! 有人在操控炸弹! 而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眼前的大男孩!因为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李煜一眼便瞧出了这丫头在想啥,无语的嗤笑道:“炸弹要是我放的,我能让你下车?不过你确实猜对了,车上的确有炸弹!” “那要不,咱们报警吧?”李诗情想了想,提议道:“既然你说循环并没有结束,那下次我们醒过来,立即报警,让警察拦下公交车,阻止爆炸!” “来不及的,炸弹是定时加人为引爆,只要出现任何意外,放炸弹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引爆炸弹!下车后报警也不行,同样阻止不了爆炸,而且只会把咱们撘进局子里,验血验尿,并被怀疑成同伙或者精神病!”李煜拒绝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阻止爆炸,控制住车上的疯子,然后报警。” “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是一车人命!谁知道那个该死的炸弹藏在车上那个位置了!”李诗情苦恼的抓着头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赶紧问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知道炸弹的位置?知道谁是放炸弹的人?” 李煜神秘一笑:“当然!” “凭什么?” 李煜指指被李诗情放在脚边还冒着凉气的可乐:“我有异能呗!可乐。还有,你瞧这个!”说着,李煜摊开手,下一秒,手中突兀的出现一块手表,然后,再下一秒,手表忽然消失。 “还有,我能未卜先知!” 李诗情狐疑:“哎?不可能吧?这是魔术吧?你把道具藏哪儿了?我又不傻,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异能!” “呃……”李煜眼珠一转:“你等我给你编……造一下语言哈,对了,你是90后吗?” “不是啊,我00年的。” “那就好办了!”李煜狡猾的一笑:“关于我有异能这种事呢,的确是真的,不过具体原因不能告诉你,我签了保密协议的,你只要知道这是发生在99年的一个非常惨烈的事件就可以了。” “不光是我,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都有异能,我们都属于同一个组织,平时隐藏在人群中,在99年那……过后,我们的职责便是守护各自隐居的城市。所以,公交车爆炸这种恐怖袭击,我是必须要阻止的!” “我表面的身份是嘉林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但其实,我是地球防……驻嘉林市的守护者。”李煜神情肃穆,目光中满是憧憬。 这便是李煜解释自己“未卜先知”的理由了,至于李诗情信不信……爱信不信吧! “你说的……怎么那么邪乎?嘶……感觉,好不靠谱的样子呢!”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忽悠傻子的话,李诗情原本是不信的,但看李煜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确实能凭空变出可乐来,让手表凭空出现又消失,这又让李诗情将信将疑,迟疑的问了一句,随即摇摇头:“不管了,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那你告诉我,公交车上的炸弹和放炸弹的人都在哪?” “后门边上的那个一脸冷漠服装整洁的阿姨,脚下放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饲料袋里装着一口高压锅,锅内就是炸弹,气阀就是起爆装置,可以手动引爆,或者,在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定时装置也会引爆炸弹,公交车在跨江大桥上爆炸。”见李诗情有些憨,竟然对自己的鬼话将信将疑,李煜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努力憋住,继续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她叫陶映红,她就是公交车上的恐怖分子!” “啊?”李诗情惊呼道:“那是不是说,只要我们控制住她,安置好炸弹,然后让司机停车,报警,等警察处理就好了?我记得你能单手拎起眼睛小哥,这力气,控制住她肯定没问题吧?” “不行,司机是同伙!”李煜说出了一个让李诗情顿感崩溃的消息:“司机叫王兴德,是陶映红的丈夫,必须同时控制住他们夫妻,否则,王兴德恐怕会故意制造车祸,比如故意撞向油罐车什么的!” “不可能!司机叔叔怎么会是同伙?他明明那么善良……我不相信!” 果然,王兴德是同伙的消息让李诗情难以置信,以至于她压根也没听清李煜后来说的什么。 李诗情抱着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王兴德当年帮过李诗情,对李诗情很是和善,而且据李诗情了解,王兴德是一名非常热心的公交司机,开上45路公交车以来,不知做过多少好人好事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制造恐怖袭击!? 被一个曾经那么信任的人背叛,李诗情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管你怎么想,但这就是事实!”李煜拍了拍李诗情的肩膀,将她揽住,随手变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若你不信,下次循环,你可以验证一下,不就是再被炸上一回嘛,我陪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确认,倒数第三次循环 “我,我不相信,”李诗情带着哭腔,摇摇头:“我不相信司机叔叔会是同伙!他……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我求你告诉我,你在骗我!” “这好办呐!”李煜无所谓的一笑:“那就让你亲眼看看!” 李煜的手轻轻抚上李诗情的后脑勺。 “你有三次机会来验证我说的话,放心,我会帮忙。” 话音刚落,李煜手中微微用力击打在李诗情的脖颈处,李诗情轻哼一声,软倒在李煜怀中,昏睡过去。 抱着李诗情,李煜抬起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对着自己的耳根就是狠狠的一拳。 “嘶……我真tm狠啊!”李煜白眼一翻,两个人滚落在地。 第九次循环,13:37,公交车正在沿江东路上,距离清水巷2.6公里。 白光一闪,公交车上,两人一前一后醒来。 李煜挪动到李诗情身后坐下。 李诗情看着深处的环境,内心震撼,就算李煜说的没错,但刚刚明明还是在公园里的,怎么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已经回到公交车上了? 等等!眼前一黑?李诗情回过味来,凶狠的回头看向李煜,正好与正打算拍自己肩膀的李煜四目相对。 “你打晕了我?所以我睡着之后,就又回来了?” “不然咧?去吧,验证去吧?要帮忙吗?” “先不要!” “你打算先做什么?”李煜问道。 李诗情狐疑的扫了一眼后车门旁锅姨的背影,回过头来,一脸奶凶说道:“我要先确认是不是有炸弹!” “所以?” 李诗情没有说话,咬了咬牙,站起来,攥了攥拳头,深呼吸两口给自己打气,嘴唇开合,像是嘟囔了一句什么,对李煜点点头,决绝的径直走向锅姨。 唉!女人啊,太感性了!李煜叹息一声,无奈的摇头,往椅背上一靠,等着挨炸。 手扶栏杆,李诗情站在锅姨身侧,低下头看向她。 陶映红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或许当年,女儿王萌萌在45路公交车上,也是这样看着窗外的风景吧? 同样的45路公交车,车窗外同样的风景,时过境迁,女儿已经不在了……陶映红陷入回忆中,却一直留有心神关注着身边的情况,突然通过玻璃的反光,发觉有个姑娘站在了自己身侧。 陶映红瞬间回头,冷漠的抬头与李诗情对视,眼神中没有掺杂任何感情,这种纯粹的冷漠,让李诗情顿觉浑身一寒,如坠冰窟。 “你有什么事?”陶映红冰冷的问道。 “我……我……”李诗情结结巴巴的,眼神飘忽,明显是刚刚被锅姨的眼神吓住了。 见李诗情没有说话,陶映红不再理她,默默地转头看向窗外,只是,双脚却把高压锅略微夹紧了些。 李诗情深呼吸,在心底为自己打了打气,咬了咬嘴唇,再次问道:“阿姨,我那个来了,您有卫生巾吗?” 陶映红头都没回:“没有。” “那个,我看您这塑料袋里好像有……”说着,李诗情蹲下身,伸手扒拉了一下那红色塑料袋,果然,正像李煜所说,那红色塑料袋里正是一个高压锅! 陶映红赶紧用脚挡了一下,回过头来,冷漠且凶狠的直视李诗情的眼睛。 “对不起,我好像看错了。” 李诗情又被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不由自主的道歉。 “你想干什么?” “我,我……”李诗情攥了攥拳,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勇敢,不再看锅姨的眼睛,低下头指着塑料袋:“阿姨,您这高压锅里装的什么呀?” “肉!” 这是,司机王兴德也发现了一样,不住的从后视镜里打量车厢的情况。 “是,是……炸弹吧?”李诗情咬了咬牙,突然语出惊人。 陶映红眼珠瞬间瞪起,凶狠的看向李诗情,李诗情这次却并未退缩,反而鼓起勇气,勇敢的看向陶映红:“我没猜错吧?” 陶映红怔了怔,并未说话,整个人突然如释重负的垮了下来,她突然弯下腰,同时抬起头,视线恰好与司机王兴德对上。 陶映红脸上出现一个诡异的微笑,手上用力,拉住高压锅气阀。 轰! 第十次循环,13:36,公交车正在沿江东路上,距离清水巷3.4公里。 “呼!呼!” 李诗情谢绝了肖鹤云的纸巾,喘着粗气站起来,走到最后一排最为做到李煜的身边,不住的拍着胸口,小白兔随着她的喘息一跳一跳,起伏不定,李煜留恋的看了一眼后,赶紧转移开自己的视线。 “确定了,就,是她!吓,吓死我了!”李诗情惊魂未定,低声说道:“她,她那眼神,太,太吓人了,就像是,就像是,那种漠视生死。” “要不能说是恐怖分子嘛,没了人性了。”李煜笑笑:“怎么样,确定了吧?你还有两次机会。” “为什么,你说要给我三次机会?”李诗情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突然问道。 “你没发现吗?每循环一次,咱们醒来的时间提前一分钟,我计算过,三次之后,咱会在公交车到达沿江东路站之前醒过来,那样就可以正常下车了。我可不想再装一次色狼了!”李煜把头靠在自己手臂上:“去吧,该验证一下你一直信赖的司机大叔了。” 一听这话,李诗情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向前车厢走去。 李诗情扶着栏杆,就站在司机王兴德的身侧,眼圈通红,静静地望着王兴德,满脸的不可思议。 王兴德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赶紧坐回去。” 语气平静,没有丝毫异样。 李诗情依旧是一言不发,就那么死盯王兴德。 “你是不是要下车?”王兴德舔了舔嘴唇,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 认识了好几年的小姑娘,又是女儿的校友,王兴德内心里最后的良知让他有些不忍心,暗自下了决定:如果小姑娘要下车,那自己就停车开门,把她放下去。 一切就看命了!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李诗情一指锅姨陶映红,诘问道。 “什么什么关系?”王兴德眉角跳动。 “你跟她竟然是夫妻!?”李诗情突然有些歇斯底里,陶映红也注意到了前边的动静,冷漠的看向王兴德,但并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兴德手指微微颤抖,抿着嘴唇,眼神瞟向李诗情。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李诗情喊道:“我那么信任你,你现在却要拉我们全车人去死!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做恶我就是想知道!!” “你说话啊!啊!?” 王兴德咬着牙,一言不发,稳稳的驾驶公交车,只是眼神却胡乱的瞟动。 “你是谁!王兴德,她是谁!”此刻,陶映红终于忍不住了,内心中有种被背叛了的猜测,而且,背叛自己的,正是自己最信任的丈夫! “她在跟你说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谁,她是谁!你都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你回答我王兴德!!!” 陶映红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面容狰狞。 王兴德依旧是一言不发,此时他的内心极度煎熬。 见丈夫没有回答自己,陶映红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三分绝望,三分释然,三分凄惨,以及一分的憧憬,看起来,尤为渗人。 她笑着,笑着,慢慢弯下腰,拉住气阀,脸上的表情转为凶狠…… 嗤……bong! 第十一次循环,13:35,公交车刚刚离开沿江东路站。 两人醒来,李煜“睡了”肖鹤云,李诗情再次来到后排座位。 “对不起啊,我……我……”李诗情痛苦的抱着脑袋,眼神中半是绝望半是释怀。 “没事儿,我早就炸习惯了,这算什么呀,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嘛。曾经有个狗,用手雷炸我,满身破片啊,一时半会儿又死不掉,那才叫疼呢。”李煜揽住李诗情,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想哭就哭吧。” “我……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李诗情果然抽泣起来:“我那么信任他……” “哎,他确实有苦衷。”手感不错,李煜揉着她的头发,叹道:“不过,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他作恶的理由,乘客是无辜的嘛。” 李诗情抽泣了好一会儿,直到公交车过了清水巷,前面就是十字路口时,才慢慢稳定心态。 拿纸巾擦干眼泪,李诗情眼圈红红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李煜温柔一笑:“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你就当它是一场真实游戏,咱们两个就是冒险者,他们就是最终boss,把这场游戏打通关,就是咱们的任务,不过,咱们开挂了,能存档。还有,如果你还是想帮王兴德,我会告诉你如何做。但现在,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还要验证什么吗?” “不了。”李诗情摇摇头,轻轻挣开李煜的手臂。 “那我可要玩点花活啦?”李煜坏笑起来:“等咱们下次再醒过来,就下车,商量一下如何把这个游戏打通关。” “你要做什么?” “我准备,先揍她一顿!”李煜眼神瞟向锅姨,神秘兮兮的低声蛊惑道:“你不觉得她很可恶吗?弄了个炸弹,拉着一车人去死,这不妥妥的恐怖分子嘛!要不,我上去控制住她,你给她两个大逼兜?”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是陶映红拉着无辜乘客共赴黄泉的理由!她要实在是活够了,想见女儿,而且还就tm想用这种方式去死,那没问题呀!她完全可以伙同丈夫,开着公交车,跑桥上自爆嘛!但别让乘客上车呀!人家乘客招谁惹谁了? “这……不太好吧。”李诗情有些犹豫。 “怕什么,你就当它是一场游戏嘛,反正待会儿重新读档,除了咱们,谁都没有这段记忆了。”李煜循循善诱道:“你想想啊,你都被她炸了十次,不,马上就是十一次了,那种被撕裂的感觉很不好吧?是不是感觉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听我的,咱先揍她一顿出出气,等下下次循环,咱们直接拿下这个大boss,让她的一切算计全部落空!” 说完,不给李诗情留下任何拒绝的机会,李煜揉揉她的头发,坏笑着,大步走向车厢中部。 依旧是站在锅姨身侧,拉着吊环,低头看向锅姨,正好与锅姨冷漠的眼神对上。 “你瞅啥!” 李煜再次祭出东北人茬架的老套路。 锅姨面无表情的转脸向窗外。 “咦!不理我?”李煜脸上装出凶狠的表情,伸手扒拉了一下锅姨的肩膀,语气豪横:“我tm问你话呢,你瞅啥!?” 王兴德从后视镜里观察到这一幕,眉头紧皱,但此时公交车已经驶上跨江大桥,距离定好的时间不过半分钟,他索性放弃了上来帮忙。 “哎哎哎,干嘛呢!” 这时,一向热心肠的一哥看不下去了,一手持着手机,一手拉了一下李煜,警告道:“哥们儿,欺负中老年妇女?我这可录着像呢!再不收手,我可给你曝光了啊!” “一边去,哪都有你!你先睡会儿吧,待会儿不疼!” 李煜出手如电,一个手刀砍在一哥的脖颈处,将他击晕于地,再次豪横的面向锅姨:“咋滴?不说话?拎个炸弹就觉得自己老牛逼了呗!洛克人?” 陶映红瞬间一惊,诧异的看向李煜;王兴德咯吱一下踩下刹车,公交车横停在桥上,挡住了后面的道路。 王兴德默默的锁死车门,并没有起身去帮助妻子,他闭上眼睛,压根不再去关心妻子的境遇,脑海中回忆起女儿的音容相貌,静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车上乘客见到这不明所以的一幕,皆是慌乱起来。 陶映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煜,反应过来,立即伸手去拉气阀,却听见咔嚓一声,却是被李煜一脚踢断手腕,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裸露在外面,尤为可怖。 陶映红痛哼一声,压根没有惨叫,反而使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再次尝试拉动气阀,却又被李煜捏住肩膀,将肩胛骨捏碎。 双臂皆被废,陶映红犹不死心,又试图用脚尖去勾气阀,然后瞬间被李煜踢碎双膝。 四肢被废,动弹不了,陶映红身子一歪,倒在过道上,身子蠕动,看样子竟然妄图用嘴去拉气阀! “狠人呐!”李煜由衷的赞叹一声,一脚踩住她的身体,招了招手,示意李诗情上来。 “不,不必了。”李诗情连连摆手,她也被这凶狠的一幕镇住了。 就在这时,卡农的铃声再次响起,陶映红顿时停止了挣扎,嘴里发出嗤嗤声,诡异的笑了起来。 “瞅啥呀!”李煜指着炸弹对着车内被吓呆了的乘客说道:“这娘们儿有炸弹,这不就要爆炸了嘛!” 就算是即将引爆的炸弹,李煜也有法子阻止,但,他却不想这么做。 还是再循环一次的好。 bong!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倒数第二次循环,前因后果 第十一次循环,13:34,公交车即将到达沿江东路站。 “卧槽,被糊了一脸呀!” 两人醒来,李诗情向后望去,李煜苦笑着揉揉脸,李诗情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沿江东路站,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从后门下车。 “哎,那个……” 下车后,李诗情第一时间发觉在公交车前门处想要上车的卢迪,下意识的开口,并想着把卢迪拉下车,却被李煜拉住胳膊拽住。 “不要节外生枝,下次循环,一起救。” “哦。”李诗情点点头,而此时,李煜阻止李诗情后,目送公交车离开,并转身观察周围的环境,就那么十几秒的功夫,却听见李诗情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要报警,45路公交车上有炸弹,车牌号是嘉a77651,车现在刚刚离开沿江东路站,马上要开上跨江大桥了,引爆的人就在车上,后门边上的中年妇女,衣服整洁,脚下的高压锅就是炸弹,司机是她的同伙,我叫李事情,联系电话就是这个,请你们相信我,我说的全部属实。”李诗情话语急促,都没留给接线警员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的把这一长串话说完,然后便赶紧挂上了电话。 挂电话,李诗情长出一口气,一抬眼,却发觉李煜正怪异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怎么了?” “小姐姐,你玩过什么刺激的游戏吗?”李煜挑了挑大拇指,突然对着公交站点的摄像头挥了挥手,并展颜一笑,然后牵起李诗情的手拉着她走入站点后的公园,边走边问道:“我没说过吗?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行动,因为你刚刚的鲁莽,可能有警员要牺牲了。” “不,不会吧?”李诗情惊讶的说道。 “怎么不会?锅姨,哦,就是陶映红,她可以随时拉响炸弹,你好好想一想,警察拦停公交车,围上去,这时候锅姨突然引爆炸弹,bong!”李煜拉着李诗情坐到树荫下的长椅,一摊手:“gameover!” “啊?”李诗情神色渐渐转为惊恐,一脸不安,陷入了自责,恍惚的喃喃自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下意识的想阻止爆炸。” “女人啊,总是那么感性,不过你很善良。”李煜摸了摸他的脑袋,开解道:“别自责了,下次循环,一切推倒重来,不会有牺牲的。不过,咱们两个今天就要玩点刺激的了!” 李诗情抬起头:“什么,意思?” “刚刚我问你,你玩过什么刺激的游戏吗?比如鬼屋,密室逃脱之类的?” “没,没有。” “那恭喜你,今天咱们要玩一场比较刺激的游戏了。”李煜眉毛飞扬,笑了起来:“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警察抓小偷!我们现在是爆炸案的关键知情人,或者说是嫌疑人,从现在开始,全城的警察会搜捕我们两个,而我们两个的任务,便是要躲避警察的同时,查出司机王兴德的女儿王萌萌当年死亡的真相。” 李煜本来的计划是完成前两个任务,而放弃第三个任务,因为他一点都不同情王兴德夫妇,也懒得化解王兴德与陶映红的怨念。 王萌萌之死固然可怜,但其也有违法之处,不敢反抗色狼,却有胆子在公交车上抢夺司机的方向盘,威胁一车乘客的安全,这也够刑的。 从这方面就能看出,王兴德夫妻,确切的说是就是陶映红,很极端!教育方面极其失败!这才是造成女儿悲剧的底层原因! 当然,那个直接造成王萌萌死亡的色狼李煜也没打算饶了他!绝对不可能让他像原剧情中被关进看守所。 按照法律,他对王萌萌猥亵时,并没有采用强制手段,所以,他这样的,也就治安拘留十五天。 不办了他,意难平! 但随着剧情的推进,李煜发现一个问题,解除循环的条件,绝对不仅仅是避免公交车爆炸,救下一车乘客那么简单,应该是化解掉司机王兴德的怨念,才能解除循环! 正是王兴德内心的最后一丝良善,才造成了这种循环! 那么,李煜就必须去查清王萌萌当年的死因,让王兴德看到那张色狼的照片,并对色狼实施惩罚。 好在,这一切都有线索的。 “王萌萌死亡的真相?”李诗情蹙眉,疑问道:“司机叔叔的女儿?” “对,五年前的5月13日,王萌萌在45路公交车上被猥亵,抢夺司机方向盘,强行下车,被渣土车撞飞,死于下午1点45分,时候因为其抢夺方向盘的行为遭遇到了网曝。但因为当时车上人多,监控并没有拍到色狼猥亵王萌萌的过程。”李煜解释道:“事后,王兴德夫妇从焦岛来到嘉林,苦寻证据未果,这才有了今天这种报复社会的行为。” “我想起来了,当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在焦岛一中读高一,原来她就是陶老师!”李诗情恍然大悟,暗自垂泪:“原来司机叔叔竟然这么可怜,原来他就是陶老师的丈夫。不过,李煜你有证据能证明王萌萌的清白吗?” “清白不了,她抢夺方向盘是事实。但当时车上有一名乘客拍到了色狼猥亵王萌萌的照片,今下午,咱们必须要把这张照片弄到手。” 李煜看了一眼手表,站起来,望向跨江大桥的方向。 三秒钟后,浓烈的黑烟冲上天际,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大桥方向传来,地面轻微震动起来。 李诗情脸色转为担忧,轻抿嘴唇,紧紧握着手机,手心满是汗水。 “炸了。”李煜叹息一声,指了指王萌萌的手机:“现在,游戏开始了,关机吧,否则等一会儿警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对了,你包里有彩妆吗?” “啊?”李诗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此时她六神无主,只能相信李煜,按照李煜的吩咐,李诗情关掉手机,并说道:“彩妆?我不用那些的。” “没有就算了。”李煜挠了挠头发,尴尬的问道:“那个,你身上有钱吗?有多少?” 李煜被传送进剧情世界之后,摸遍了全身,连一毛钱都没找到,更不用说手机之类的了。 系统坑爹啊!就给李煜准备了一个身份,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煜随身空间里倒是有钱,可那玩意儿,李煜也不敢用,保不齐花出去以后碰上个同号的,一鉴定,得,都是真钞,扰乱市场不要紧,万一被有关部门误会有人破解了真钞的制作方法,那可就操蛋了。 “有,现金不多,手机里有,银行卡里也有,加起来两万多吧。” 小富婆嘛!看样子李诗情的家庭条件不错,李煜点头,拉起李诗情,走出公园。 “其实循环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最起码,你手里的钱,可以随便花了,再次循环,又会恢复了,走,咱们先回大学城。” 两人出了公园,在路边坐上出租车,返回大学城。 大学城就是一个缩小的城市,周边各种商家都有,两人进了超市,买了一套彩妆,躲在楼梯间,不过十几分钟,再出来时,两人的肤色与五官有了明显的变化,除了非常熟悉的人,任谁都不可能一眼瞧出他们原本的样子来。 这是李煜在天龙世界闲的无聊时学习过的易容术的灵活运用,李煜没阿朱那么厉害的手段,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往难看了化,还是不难的。 “改头换面”之后,李煜拉着纳闷的李诗情出了超市,找到一家数码商店,花了近两千块钱,买了一套高清大容量的执法记录仪,以及一个u盘。 公安局,张成站在电脑前,屏幕中一遍遍的回放沿江东路站的监控视频,视频中,正是李煜与李诗情下车,李诗情拨打电话报警的那一幕。 在张成的身后,有一块大屏幕,大屏幕分成四个部分,不断地重复播放着跨江大桥上公交车爆炸的那一瞬间。 这是当时恰好经过跨江大桥时的私家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拍摄到的,之所以分成四部分播放,那是因为只有四辆私家车恰巧拍摄下了经过。 “师父,查到了,报警人叫李诗情,焦岛市人,现年19岁,是嘉林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 这是,额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淤青的警员江枫拿着一叠档案走了过来,指着电脑上的画面接着说道:“这个年轻男性,名叫李煜,本市人,20岁,同样是嘉林师大的大三学生,不排除其与李诗情是情侣的可能。” “知道了。”张成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江枫,苦涩的笑了一笑:“没事儿吧?” “没事儿,划破点皮而已,小伤。”江枫满不在乎的笑道。 与原剧情不同的是,尽管李诗情同样报了警,但由于给出了“炸弹可手动引爆”的信息,因此拦停公交车后,警员们并没有冒失的往上冲,而是手持盾牌,围拢公交车,进行劝降。 当然,锅姨是不可能投降的,见警察围了上来,当即引爆炸弹。江枫的运气不好,公交车爆炸时,他稍微靠近了些,尽管有盾牌的遮挡,但还是被一个破片划伤了额头,并被气浪击倒,在柏油路面上翻滚了几下,留下了不少淤青,算是警员里伤的最重的。 但总归是没牺牲! “下次不能这么冒失了!”张成教训了一句,随即问道:“查到李诗情与恐怖分子的关系了没有?” “根据李诗情的报警信息,引爆炸弹的人叫陶映红,与司机王兴德是夫妻关系。陶映红曾任教于焦岛一中,14年辞职。而那时候,李诗情正在焦岛一中就读高一,不排除两人有认识的可能性。”江枫点了点头,翻看了下档案,答道:“另外,李诗情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但通过道路监控可以得知,其本人与李煜报警之后进了沿江公园,在公园内待了大约十分钟后,在路边截停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已经找到,据司机交代,李诗情两人已经返回了大学城。师父,我认为李诗情是本案的重要知情人,或者说嫌疑人,必须要尽快找到她!” “这还用你说!”张成没好气的白了徒弟一眼,点动鼠标,从电脑里调出一份卷宗来,说道:“我已经让人一刻不停的拨打李诗情的电话了,并通过技术手段,定位李诗情的手机信号,只要她开机……另外,你待在局里,研究一下这份卷宗,我认为这就是王兴德夫妇制造爆炸的原因。” 说完,张成收拾东西,显然是要离开警局。 “师父,你去哪儿?” “大学城,”张成头也不回的答道:“与大学城派出所的同志配合,去把李诗情和李煜带回来!” “不带我……”江枫嘟囔了一句,扶了扶额头上的纱布,看向电脑屏幕。 屏幕上赫然有一行文字:5.13跨江大桥车祸致人死亡案。 大学城这边。 李煜将新买的执法记录仪调试好,开机,挂在自己肩膀上。 两人回到学校,李煜找到李诗情的辅导员,编造了社会实践的理由,费劲了口舌,终于要到了当年拍下王萌萌被色狼猥亵照片的刘瑶的联系方式,并成功用辅导员的电话联系上了刘瑶。 李诗情并不知道李煜要做什么,但他总比自己知道的多,跟着就是了。不过,一脸茫然的李诗情并没有发现,在两人离开辅导员的办公室时,李煜似是无意的一抬手,一颗蚕豆大小的金豆子滚落在辅导员的办公桌下…… 半小时后,两人打车来到刘瑶的家里,而此时,张成带着大学城派出所的干警走进了嘉林师范大学。 见到刘瑶后,李煜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提出索要当年那张色狼的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瑶眼中惊慌之色一闪而逝,摇头拒绝道。 刘瑶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她生性胆小怕事,生怕自己交出照片会引来色狼的报复。 李煜无奈,与李诗情对视一眼,突然暴起,随手一指,点晕刘瑶,李诗情从刘瑶身上翻出她的手机,并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打开相册,很简单的便找到了那张色狼照片。 一个戴眼睛的小胖子,神态,极其猥琐。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反审讯”,开启最终循环 打开刘瑶的笔记本电脑,将照片无线传输进电脑,拷进李瑶的u盘,成功拿到照片。 李诗情帮忙把刘瑶摆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两人直接离开刘瑶家。 街面上寻了一家复印店,将照片打印了两张,李煜取其中一张,收入随身空间;又寻了一家厨具店,买了一个与锅姨那个高压锅极其相似的老式高压锅,并问店主要了两个红色大塑料袋,同样在没人处收入随身空间。 “我不明白,”路上,李诗情拿着剩余的一张照片疑问道:“等咱们再次进入循环,你弄的这些记录仪拍摄的视频,照片都会消失不见的,你搞这些意义何在?” “证据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煜截停一辆出租车,拉着李诗情进入车内:“去市中心。”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市中心,寻了一家看上去颇有档次的酒楼,点了一大桌子招牌菜,大快朵颐。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大学城里,张成通过李诗情的辅导员,顺藤摸瓜找到了刘瑶。 面对警察,刘瑶不敢隐瞒,将自己被打晕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告诉了张成,李煜两人从自己这里拿走了一张照片,以及这张照片背后的隐情。 张成阴沉着脸,刚刚将照片传输到自己的手机上,此时,铃声响起,是徒弟江枫打来的。 “师父,李诗情的手机开机了,咱们的技侦定位到了她的手机信号,在市中心,我把定位给你发过去啊。”电话接通,手机里传来江枫急躁的声音。 “李诗情的电话打通了吗?” “打通了,但一直拒接!调街口监控发现,李诗情和李煜两人进了一家高档酒楼,估计在里面吃饭,手机信号也就在里面。” “位置发过来,你开上车,咱们在xxx汇合!”张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跑了一下午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可自己追踪的那两个“嫌疑人”倒是自在,吃大餐去了!? 酒足饭饱,满桌残羹剩饭,李煜与李诗情相对而坐,桌面上,李诗情的手机依旧在闪烁不停,不断地有电话拨打进来。 手机是李煜吩咐开机的,天色渐晚,也到了摊牌的时刻,来一趟开端的世界,不进一次警局岂不可惜,李煜打算见一下张副支队长,顺便拍摄一些证据。 “这可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好吃多了。”李煜感慨了一句,伸手取过李诗情的手机,熟练地打开了一个外卖软件:“咱们吃饱了,同志们可能还饿着肚子加班呢,这可不行。” “李煜,警察在找咱们。”李诗情带着一丝兴奋之色,从小到大,一直是好学生的她,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刺激的行为。 到别人家里打晕别人,躲避警察的“追捕”,李诗情虽然担忧,但内心深处,却感觉有一丝刺激。 “找呗!”李煜满不在乎的点了上百份外卖,设置好地址,填上张成的名字,要求配送到市局刑侦支队,把手机递给李诗情让其付了款,并说道:“我故意的,正好我得去局子里逛逛了。” “那我呢?” “你就不用去了,进去了要被审讯,滋味可不好受。这样,你去旁边的洗浴中心,泡个澡,舒缓一下精神;然后叫个spa,一边享受按摩一边睡觉,睡着了就会进入循环了,咱们公交车上见。”李煜眨眨眼,一伸手:“手机借我一下,解锁多少?” 结了账,目送李诗情进了洗浴中心,李煜是故意为李诗情选的这个地方,自己俩人又不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没有证据,他就不信,张成会有脸进女宾室! 等女警赶来,李诗情早就睡着进入循环待机状态了! 华灯初上,李煜倚着路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有张成的电话号码,是进入开端世界前李煜记下来的。 玩味的笑了笑,李煜拨通张成的电话,嘟嘟声只响了一下,通话接通。 李煜故意把声音放的低沉:“是张成张队长吗?” “你是谁?” 电话那头,张成正在警车上,他拿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来电号码,心中疑惑。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号码,应该是自己找寻了一下午的李诗情的手机号!可偏偏电话里却是一个男声! “你是李煜?”张成顺理成章的想到另一个可能。 “答对了!不过没奖。”李煜笑了两声,问道:“张队,您在哪儿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张成一边说话,一边拿起仪器,上面赫然是李诗情手机信号的位置。位置一直没变,依旧是在市中心的酒楼附近。 做了个手势,张成示意江枫加快速度。 “张队的电话嘛,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了。”李煜嘿嘿一笑,说起了正事:“张队,关于今下午的跨江大桥爆炸案,我有些线索想跟您聊聊,我在红浪漫洗浴中心门口,要不,您过来接我?” “好,我这就到。”张成内心一喜,立即答应下来:“你们就在那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 挂上电话,张成心急如焚,赶紧催促江枫加速行驶,可惜,现在正好处于晚高峰,道路上车流密集,除非拉响警报,否则速度快不起来。 好在,李煜并没有放张成鸽子,半小时后,慢吞吞的警车终于停在洗浴中心门口。 “李煜?”下了车,张成一只手隐藏在后腰位置,靠近李煜,不禁皱紧眉头:“怎么就你一个人?李诗情呢?” “里面洗澡呢。”李煜翘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洗浴中心,解释道:“小姑娘受了不少惊喜啊,泡个澡,舒缓一下身心嘛。张队放心,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她知道的我全知道,她知道的也没我多,走吧,咱们是回局里吗?用不用戴手铐?” “小江,打电话,叫两个女警过来支援一下。”张成放松下来,正色说道:“李煜同学,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有些情况想向你们了解一下,就不用戴手铐,不过,你打晕刘瑶的事情倒是要说明一下的,请上车吧。” 李煜没有反驳,低头坐上警车。 张成愿意调女警那就调吧,这会儿可是晚高峰,等女警过来,八成李诗情早就睡着进入待机状态了。 这小子,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啊!遇事一点都不惊慌,躲了一下午,竟然还淡定的给自己打电话,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学生!张成目光灼灼,审视着李煜的脸色。 警车慢吞吞的回到市局,李煜走在前面,悠哉悠哉的进了大楼。 夜幕降临,由于发生了恶性大案,刑警支队的同志当然也必须加班。 三楼刑警支队驻地,灯火通明;走廊上,七八个男女老少或嚎啕大哭,或默默抽泣;副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口,摆放着一排整齐的外卖餐盒,办公室内,不少警察正端着餐盒大快朵颐,偶尔有看见张成的还道了声谢。 食堂师傅改脾气了?竟然配送上门?杜局吩咐的吗?张成很纳闷,但也没有询问。 李煜冷漠的穿过人群,跟着一头雾水的张成,进了询问室;李煜轻车熟路的走到那张提供给嫌疑人就坐的,带着挡板的椅子上,将挡板拉起,自己坐了下去。 哟!这小子动作好熟练!张成皱了皱眉头,坐在李煜对面的桌子后,江枫打开电脑,准备做记录。 “嗝!”李煜打了个饱嗝,微微一笑:“张队,还没吃呢吧?正好,我帮同志们点了外卖,您办公室门口的就是,要不,您先去垫补一口?” “嗯?”张成抬头,与江枫对视一眼。 这小子是早有准备啊!找了他一下午,结果他竟然还有闲心帮警察点外卖?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批评同志们两句了!”李煜彻底放飞自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喋喋不休道:“同志们的警惕性也太差了呀!我这得亏不是敌特,要不然只要在外卖里投毒,咱警队就团灭了!” “闭嘴!”张成江枫同时皱眉,纵使是好脾气的张成也忍不住了,额头上跳起青筋,江枫则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态度,注意态度!”李煜挑了挑眉,嬉笑道:“我可不是犯罪嫌疑人,我是一向奉公守法的良好学生。” 江枫怼了一句:“所以,你把刘瑶打晕的事情,你莫非以为警方不知道吗?” “证据呢?你这个小同志呀,说话做事儿一点都不严谨,还得练。” 李煜虽然嘴碎,但做事一向稳妥,绝不可能留下证据。 “我……”江枫一窘。 确实,“打晕”只是刘瑶的一面之词,既没有监控,家里也没有丢失东西,身上还没有瘀伤。 “小江,沉住气,好好做记录,不要被人调动了情绪,牵着鼻子走。” 教训了徒弟一句,张成眯着眼直视李煜。他不愧是老刑侦,瞬间便收敛好情绪,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的讯问道:“姓名,年龄,籍贯,职业。” “没趣。”李煜刚刚逗了江枫一次,却被张成阻止,于是趴在隔板上,探出半个身子,有气无力的答道:“李煜,20岁,本地人,嘉林师大大三学生。” “李煜同学,关于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我需要你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信息。” “嗯……”李煜沉默了一下。 张成目光灼灼:“怎么,有困难?” “给我根烟,我全说!” “给他。”张成使了个眼色,江枫走出询问室,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包烟再次返回。 没好气的丢给李煜一根,吧嗒一声点燃火机,想帮李煜点上。 李煜却一躲,把烟架在手上:“谢谢,我不抽烟。” 江枫眼睛一瞪:“那你管我要烟?” “吸烟有害健康啊,这是常识,你不懂?”李煜声音故意放得低沉:“但是即将被审问,不抽根烟不符合影视剧流程,而且,这烟必须得朝警察要!” 江枫顿时无语,气愤的把烟盒排在桌子上,回到座位坐好。 “行了,闹够了没有?”张成再次敲敲桌子,脸上似笑非笑:“我从警二十年了,敢拿警察开涮的,你还是第一个。交代一下公交车上的情况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的。” “我是在大学城站上的车……” 李煜把车上乘客的位置等细节说了出来。 “你和李诗情是什么关系?李诗情怎么知道车上有炸弹的?而且能准确的指出携带炸弹的人,还能知道司机是同伙?” “同学关系,仅此而已。”李煜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张成面前的桌子上的手机,u盘以及执法记录仪,说道:“至于李诗情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我告诉她的。原因我可以说出来,不过,我要求录像。” “我们自然愿意接受群众的监督,但是,你不能恶意剪辑。”张成想了想,警告了一句,把执法记录仪还给李煜。 李煜接过来,开机,重新挂到肩膀上,开始娓娓道来:“首先声明一点啊,我没疯,也没嗑药。张队和江警官听说过循环吗?事实上,我已经经历过十一次炸弹爆炸了……” 李煜将循环的事情稍微加工了一下告诉了张成,甚至连陶映红要炸车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你莫要跟我扯啥子循环!”江枫使劲一拍桌子,大喝道。 “所以,这就是原因?”与徒弟相同,张成也压根就不信什么循环,但他却没有立即反驳,因为有一点实在解释不通。 从档案上看,李煜与王兴德夫妇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他是不可能知道知道这么具体的:他甚至连车上乘客的名字都知道! 李煜点头:“对,这就是原因。” 这时,张成耳机里传来杜局的声音,他点点头,站起来。 “你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做药检,配合一下。” 说完,张成叫上江枫,拿上李诗情的手机,准备离开询问室。 “张队,如果你处在我的境遇,你会如何做?”李煜赶紧叫住了他:“我有武术底子,可以趁陶映红不被制服她。” “呃……”已经走到门边的张成一怔,回头,眼神中饱含深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见义勇为,制止犯罪,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会毫不犹豫的制止犯罪!” “即便是事后被误会?” “即便是事后被误会!” 张成江枫离开后,李煜随手一抹,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小时的无影无踪,咔吧一下拧开椅子上的挡板,抬起头,对着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李煜来警局的目的便是录下与张成相见的视频,免得以后万一给李诗情带来什么麻烦。 现在,固定好了证据,也是时候回去再教锅姨做人了! 李煜抬手,一个手刀击打在自己耳根后…… 第十二次循环,13:33,公交车距离沿江东路站一公里,最终boss开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偷梁换柱,最终循环 李诗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一张笑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看来睡眠质量不错。” 笑脸自然是李煜了,他比李诗情早半分钟醒过来,此时已经来到李诗情的邻座,正笑眯眯的看着李诗情。 “泡澡,按摩,睡着了。”李诗情笑容绽开,像一只猫儿一样悄悄低下头,低声说道:“你在警局里没出什么事吧?” “那能出什么事儿,我和警官交流的不错。” “第十二次了吧?”李诗情抬头,此时沿江东路站的站点已经隐约出现在视线里:“咱们下车,还是?” “13可不吉利,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那我?” “你坐着看戏就行,放心,我来搞定。”李煜神秘兮兮的笑笑,慢慢起身。 李诗情一头雾水,看着李煜慢慢往前车厢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给锅姨来个突然袭击?她绷紧了小腿上的肌肉,攥住栏杆的手心里满是汗水,神情高度紧张,伺机而动,打算万一李煜失手,自己也好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 “放心,不会有事,坐稳了不要妄动,看我表演。”已经走到后门处的李煜突然回头,嘴唇轻微动了动,李诗情只觉得耳边响起李煜的说话声,但四周乘客,却毫无反应,不禁诧异的看向李煜。 这是传音入密,没三十年的内力可玩不了这个,李煜眨眨眼睛,没有解释,手中突兀的出现一颗小金豆,假装扶立柱,抬头看后门上方的公交车路线图,手一松,小金豆顺着指缝掉落下来。 “哎呀,我的黄金。”李煜故意喊了一声,赶紧弯腰去捡,却又“一不小心”用脚尖蹭了金豆子一下,金豆子滴溜溜滚到锅姨的座位底下。 “小伙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现在黄金可贵了,赶紧找找,我看好像滚到那边去了。”药婆热心肠的一指锅姨的座位。 “哎,谢谢您了。”李煜走过去,借机轻轻碰了碰锅姨:“阿姨,我东西掉了,您能把这个,呃,高压锅稍微挪一下吗?” 一直面无表情盯着窗外的锅姨转过脸来,冷漠的看向李煜:“什么?” 李煜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阿姨,我东西掉您座位底下了,一颗金豆子,您能挪一下您的高压锅,我好把它捡起来。” “哦,我帮你捡吧。”锅姨低头看了看,果然,自己右脚边座位夹角的缝隙里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金豆子,她并未怀疑,但也没打算挪动高压锅,而是弯下腰,一只手摁着高压锅盖,另一只手摸向金豆子。 “阿姨,您这样挺费劲的,我帮您把高压锅挪一下吧。”李煜依旧和善的笑着,蹲下来,一只手摸向高压锅,抓住红色塑料袋,手指头“不经意间”接触到高压锅,就要往外拉动高压锅。 “别动。”锅姨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攥住塑料袋,并把李煜的手挡住,冷漠的看向李煜。 看着这张冷漠的脸,李煜假装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喃喃说道:“那个,阿姨,我就是想帮您挪一下……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吗?” “是我丈夫的骨灰。”锅姨冷着脸答了一句,双腿夹紧高压锅,再次弯下腰,费劲的捡起金豆子,递给李煜:“给。” 李煜接过之后,锅姨空出手,把红色塑料袋口系上,扎紧。 “哦,谢谢阿姨。”李煜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过身,向后车厢走去。 只是,乘客们谁都没有发现,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李煜的笑容慢慢变成冷笑。 锅姨的心理素质挺强悍的,撒谎眼皮都不带眨的,还丈夫骨灰?那搁前面开车的王兴德是鬼喽?刚刚自己伸手摸到高压锅的时候,锅姨的手臂肌肉有一个明显的收紧用力动作,手指颤抖,双腿也微微用力了一下,不过还好,她并未起疑心。 好在自己的演技过关!李煜内心窃喜,小样儿,警惕心再强也没用,照样被爷给得手了! 李煜这么费劲的表演,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不使用武功嘛,李煜一开始的打算是用手枪来着,但后来一琢磨,浪费子弹不说,枪可不是小事儿,容易给李诗情遗留下大麻烦!于是改换思路,决定给锅姨玩一招偷梁换柱、釜底抽薪之计! “你……刚刚做了什么?”李煜刚坐到李诗情邻座,李诗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刚刚李煜的操作很迷,她一点儿都没看懂。 “如果我去表演魔术,那大卫都要失业了。”李煜神秘兮兮的笑笑:“放心,等着看热闹就是了。” “那个,bong?” “放心,bong不了!” 公交车继续行驶,沿江东路站停靠,卢迪上车;顺利通过十字路口,开上了跨江大桥。 李煜手托下巴,瞧着李诗情焦躁的不是看一眼手机,时间慢慢接近一点四十五分,李诗情越来越忐忑不安。 “你真的……”还有一分钟,李诗情终于忍不住询问道,同时,她也做好了再被炸一次的心理准备。 “相信我。”李煜笃定的笑容让李诗情稍微感到安心,李煜拿过李诗情的手机,用音乐软件搜索出卡农的铃声,嘴唇微动,再次使出传音入密的手段来:“现在我去劝说司机,一点四十五,你就播放这个铃声。” “好。” 李诗情接过手机,攥紧,手心里沁满了汗水,心脏砰砰的急速跳动;李煜起身,径直走向前车厢,站在王兴德身后。 王兴德仍旧一丝不苟的驾驶公交车在桥面上行驶,再往前两百米,就是当年女儿出车祸的地方了,他攥紧了方向盘,眼神犀利,手指微微颤抖,正在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眼睛余光看到李煜站在自己身后,王兴德浑不在意,总归是要一起上路的嘛。 “老王,别那么紧张嘛,来,抽根烟。”李煜拍了拍驾驶座的安全挡板,一伸手,夹着一根烟递过去,这根烟,还是从江枫那里坑来的呢。 “公交车上不让抽烟。”听到有人叫自己,王兴德一愣,转过头的瞬间,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间,还有三十秒。 “那就算了。”李煜手收回,烟瞬间消失,笑道:“老王,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啊。” “什么?”王兴德瞳孔瞬间放大,诧异的盯着李煜的眼睛,后门处,锅姨也抬起头来,手臂摸向高压锅。 “我是说,你现在停车,熄火,开门,让所有乘客都下车,然后打电话报警,自首,争取轻判。”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兴德一惊,紧紧蹙眉,眼神瞟了一下时间:“不过无所谓了,也来不及了。” 此时,公交车已经来到王萌萌当年出事的地点,王兴德锁死车门,一个刹车,把车一横,就停在路中央。 后门处,锅姨摸着气阀的手慢慢松开,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唉!你不听话,你不听话啊,冥顽不灵!”李煜弹了一句,对着李诗情比了一个ok的手势,李诗情会意点头,点下播放键,顿时,悠扬的卡农在车厢中回荡。 乘客们也不是傻子,听到李煜与司机的对话,又见到司机忽然停车,顿时意识到可能出什么事了,议论纷纷之余,一哥赶紧问了李煜。 “哦,没啥大事儿。”李煜淡定的一指锅姨:“这虎娘们自个儿造了个炸弹,要炸公交车呢,司机是她的同伙,这俩人是两口子。” 此言一出,满车皆惊。 锅姨依旧诡异的笑着,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卡农的铃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仿佛又看见那个青春靓丽的少女站在了自己面前。 “萌萌,妈妈来了,妈妈来找你了。”锅姨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最后一刻到来。 乘客们冲过去拉扯王兴德,王兴德却闭上眼睛,任由乘客拉扯,不为所动。 公交车内乱哄哄的,铃声依旧回荡,十秒,二十秒……渐渐结束,然后又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再次回响。 “嗯?” 锅姨陶映红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手腕上的手表,此时已经是一点四十六分了! 怎么回事?炸弹没炸!?而且这铃声也不对劲儿!自己绝对没有设置这么长的铃声! “阿姨,你这动手能力也不行啊!”李煜对着李诗情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来到锅姨身边,努力憋住笑,假装关切的问道:“你造炸弹的时候是不是用了假冒伪劣的材料,是不是感觉商家也太坑人了?以假代真呐,您要不要打工商电话举报一下?” 陶映红冷漠的瞪着李煜,眼神凶狠,还带着一丝惊慌。 “要不,您拉一下试试吧?或许是您造的定时起爆装置出了问题呢,呃……您是个玩化学的,起爆装置属于物理的范畴,您这不呛行了嘛!”李煜再次“好心”提醒道。 能拉响就有鬼了!现在锅姨脚下的高压锅,压根就不是她原来装着炸弹的那个了!而是李煜购买的那个极其相似的老式高压锅! 刚刚借口捡东西,李煜手指接触高压锅炸弹的那一瞬间,就给她来了个偷梁换柱,真正的炸弹,现在正在随身空间里,处于时空冻结状态。 此时,公交车内陷入一种平静且诡异的气氛,所有的乘客都停止了动作,闭口不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锅姨,就连衣服被扯烂的王兴德也回过头来看向妻子。 陶映红与李煜对视三秒,突然伸手,抓住了高压锅气阀,然后使劲一拽。 “看,我就说不行吧!你这起爆装置坏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煜继续用言语刺激着锅姨:“干一行要爱一行,你这玩化学的去弄物理,确实不行。” 陶映红手拿着气阀发愣,像是在怀疑人生;车上乘客也都愣住了,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噗!哈哈!”就在这尬尴的气氛中,李诗情起一个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杀,杀了你!”李诗情的笑声就像一份催化剂,陶映红脸色腾的一下涨红,她把气阀一摔,伸手就从兜里掏出她那一把用尺子自己打磨的匕首来,瞄准了便向着李煜胸膛刺去。 “啊!”李诗情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乘客也下意识的四处躲闪,却正好给了李煜闪转腾挪的空间。 侧身,避过一刀;低头,避过一刀;沉肩,再避过一刀;扭腰、收腹、旋转、铁板桥、后空翻……锅姨转瞬之间刺出了十几刀,却被李煜如同杂耍一般刀刀避过。 那刀刃,次次都擦着李煜的身体,可偏偏次次都差上一公分,在外人看来,这是极其凶险的,但在李煜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吧——系统不让用武功,他连凌波微步都没动用,全凭着反应速度硬吃匕首。 甚至,李煜在躲闪之余还有闲工夫指挥乘客,戏弄锅姨:“大伙儿都不用帮忙啊!你们去控制住司机,李诗情报警!今儿这娘们的刀子要是能碰到哥们儿一下,就算哥们儿这二十年的武功是师娘教的!嘿,那娘们,你攮偏了你知道不?来来来,照着哥们儿心脏捅!” 李煜就是故意刺激陶映红的,为的是吸引陶映红的注意力,不至于让她对其他乘客下手。 “呼!呼!呼!”陶映红眼睛通红,一只手攥着刀,一只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毕竟已经是个中年女人,也不是什么健身达人,又接连刺了二十余刀,却连李煜的衣服都未划破,这会儿,刚刚身体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消耗殆尽了,一股疲惫感从四肢传递进大脑。 王兴德也被耳机男、一哥、焦向荣与马国强联手摁在地板上,四个大男人的力量牢牢的禁锢住王兴德,王兴德也没有反抗,只是拼命转过头,眼睛看着陶映红,眼眶中不断流淌着泪水,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已经打湿了一小片。 李诗情拨打了报警电话,将公交车上的情况快速对姜茶说明。 “呵,呵呵。” 炸弹不知为何失效,用匕首又被人当成猴耍,体力耗尽,陶映红忽然绝望凄惨的笑了两声,深深地与王兴德对视,紧接着,她调转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女儿,妈妈来找你了。” 陶映红的眼神失去焦距,喃喃自语了一声,闭上眼睛,手中匕首就要用力捅向自己心脏。 就在这时,李煜忽然一声大叫:“陶映红,我这里有王萌萌公交车遇色狼的照片!” 刀尖刺破皮肤,却戛然而止,陶映红猛然睁开眼睛;王兴德眼睛瞪圆,嘴里发出无力的嘶吼。 第一百七十章 循环结束,买武器回归(加更,八千字大章) “萌萌,你说什么?你认识萌萌?”王兴德沙哑的嘶吼着。 “我再说一遍,我这里有五年前王萌萌在公交车上被色狼猥亵的照片,放弃抵抗,我就把照片给你们。”李煜沉声说完,慢慢靠近陶映红,伸手,捏住陶映红手里的匕首,稍一用力,便将匕首顺利夺走,陶映红并未反抗,任由李煜收缴自己的武器,她嘴巴微张,通红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煜。 “李诗情,帮忙把她绑起来。”李煜招了招手,李诗情哦了一声,走过来,药婆从手包里取出装着药品的塑料袋,倒出药品,就用塑料袋当做绳子,两人合力,扭过陶映红的双臂,将其反绑住,又用另一条塑料袋将其绑在座椅上。 “呼!”做完这一切,李诗情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拍着胸口:“吓,吓死我了。” 被捆绑时,陶映红呆呆的,依旧未反抗,只是不断的对着李煜低声诉说,声音带着祈求,带着希冀:“照片,照片,给我照片。” “看一眼吧。”李煜手伸进裤兜里,再拿出时,手中却多了一张照片,正是眼镜男猥亵王萌萌的那一张。 把照片在锅姨眼前一晃,停顿三秒,随着李煜收走照片,陶映红眼眶里扑簌簌的流淌下泪水,面容扭曲,咧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声哀嚎,这是悲伤到极点。 李煜不再搭理她,拿着照片走到前车厢,先打开了车门,再把照片递到王兴德眼前。 “放开他吧。”李煜指着王兴得,对一哥等人说道。 一哥有些担忧:“这行吗哥们儿?这可是个危险分子啊?” “没事儿,咱们五个还怕看不住他一个人,何况,我看他也没反抗。” 几人松开王兴德,王兴德获得自由,却为立即起身,依旧趴在地板上,双手抓住那张照片,看着看着,嚎啕大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萌萌是被冤枉的,萌萌是无辜的。”王兴德流着眼泪,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怜爱与对色狼的恨意。 “拉倒吧老王。”李煜还是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你也开了几年公交车了,王萌萌无不无辜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作为一名公交车司机,你不知道抢夺方向盘是种什么行为?就算有前因!” “我……”王兴德神情苦涩,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淌。 “得,你慢慢悔悟吧,哥几个辛苦,看住他啊,警察很快就到,我去把炸弹处理了。”李煜拍了拍一哥的肩膀,说道。 “哎,要不还是等警察来处理吧?” “别开玩笑了,这玩意儿可是个定时炸弹,虽然那虎娘们引爆装置出了点问题它暂时没炸,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李煜嗤笑了一声,弯腰抱起高压锅:“留在车上,你们能放心?” “啊?你快把它拿走,拿的远远地。” 下车的一瞬间,李煜轻轻用手摸了一下高压锅,再次施展偷梁换柱之法,那个原本的高压锅炸弹瞬间归位。 “都tm虎啊!散开!有炸弹!”李煜对着周围被堵在桥面上下车凑过来的私家车主们吼了一嗓子,车主们瞬间一哄而散。 自己掉包的时候公交车刚过沿江东路站,大约是1点35分钟,那么现在还有十分钟就要炸了。李煜计算了一下时间,将高压锅抱到桥边,放置在地面上。 此时,“完了完了”的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李煜隔着车窗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况,陶映红低垂着脑袋,肩膀抽动,像是在哭泣;王兴德拿着照片,仰头闭眼,嘴巴咧的很开,苦相难看;一哥等四人包围着王兴德,药婆和卢迪警惕的盯着锅姨;唯有李诗情,隔着窗户看向自己,眼眶微红,一脸担忧。 “ok。”李煜脸上温暖的笑着,伸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李诗情破涕为笑,从她这个角度往外看,李煜的两排大白牙恰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警察来得很快,从听到警笛到看见警车,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吱的一声,四五辆警车火急火燎的冲过来,拉出长长的刹车印,打横停在外围。 车门猛地打开,十几名警察迅速钻出来,提着手枪就往这边冲。 带队的依旧是张成,他的身后,紧紧跟着徒弟江枫。 “小江,疏散群众!”张成喊了一嗓子,紧接着便看见李煜站在桥边,正微笑着对自己招手,他的脚边,还放置着一个高压锅。 “高压锅内就是炸弹。”张成脑海中瞬间响起警情通报里的那句话,猛地一惊,手枪立即指向李煜。见队长有了目标,顿时,所有携带武器的警员纷纷把枪口对准李煜。 “不许动!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张成大喝道。 “张队,别紧张,危险已经被排除了。”李煜笑笑,指了指脚边的高压锅:“放炸弹的是一男一女,已经被见义勇为的人民群众勇敢制服,正在公交车上看押;这个锅里就是炸弹,即将爆炸。” “小江!带人上车去看看情况!”张成没回头,喊了一嗓子,依旧一脸严肃:“你认识我?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 “死板。”李煜嘀咕了一句,慢慢举起双手,挪动脚步,向张成靠近,他可不想被子弹打成筛子,内功不是万能的,在身体速度没有突破三倍音速之前,最好不要有试图躲避子弹的举动,连想都不要想! 张成稍微放下警惕,手下警员摸了摸李煜的身上,对张成点点头,张成放下武器,此时,另一名警员靠近高压锅。 “千万别动!”李煜立即出声警告:“气阀是引爆装置,千万别动!远离它!它就要炸了!没几分钟了!” 张成皱紧眉头,即便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不去相信李煜的话,万一真炸了呢! “所有人后退!小江!问清楚爆炸时间了没?排爆人员通知了吗!?”张成大喊一声。 “通知了,在路上,估计还得几分钟!”江枫从车窗内探出脑袋,喊了一嗓子:“师父,都问清楚了,那俩被群众控制的就是携带炸弹的歹徒,司机交代,炸弹已经过了引爆时间了,随时有可能炸!” “小江!赶紧带群众下车转移到安全地方去!看好嫌疑人!妈的,来不及了!”张成看了看手表,低声骂了一句,再次大喊道:“后退!所有人后退,离开危险区域!那个谁,傻愣着干嘛呢!赶紧疏散群众!从这到那儿,全部疏散!” 说完,张成咬了咬牙,快步走到高压锅前,一把抱起炸弹:“都离我远点!我要把炸弹转移!” “师父!”“张队!” “那个,张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哈,就是把炸弹丢进江里,就是最安全的做法?”李煜被警员拉扯着,与刚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乘客一起转移,见张成急慌了竟然妄想转移炸弹,不禁无奈的笑了一声,立即出声提醒道。 “啧,急昏头了!”抱着炸弹的张成一愣,自嘲的笑了笑,立即走到桥边探头往桥下看了看。 嘉林江水流淌不息,因为禁渔,江面上早就没有了打鱼的小船,并且运气不错,这会儿也没有往来的货船。 张成没有丝毫犹豫,抱起炸弹,举过头顶,使出全身力气把高压锅丢到桥下江水中。 处理完炸弹,危机解除,张成依旧不敢放松,但他此时却感觉身体软趴趴的,站不起来;张成索性坐在地上,招来一名警员:“打电话,封锁江面,在未处理完炸弹之前这段水道实行管制,不予通航。另外,通知局里,万一炸弹没炸,就得下水排爆,什么事儿呀!唉!” 说着,张成连连叹气,心里祈祷,这个炸弹最好是现在就爆炸,免得麻烦! 或许是张成的祈祷有了效果,几分钟后,正当警察们转移群众,封锁桥面,将两名犯罪嫌疑人押上警车之时,桥面下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bong! 炸弹在水底爆炸,溅起的水花直冲上桥面,但也,仅此而已。 锅姨造的是炸弹,又没有杀伤破片,即便是高压锅碎裂,但都被水的阻力减缓了力量。 没有人员伤亡,甚至没有物资损失!张成心内暗喜,啪的一拍手,道:“成了!” 虽然时候写报告比较麻烦,但结局总归是美好的。 “那个谁,不用封锁江面了!通知消防、武警、急救部门,危险解除,他们辛苦,不用过来了!让交警部门恢复交通!小江,把嫌疑人带回去,把车上的乘客也带到局里做个笔录!” 傍晚,市局门口处,张成带着江枫亲自将李煜与李诗情送了出来。 “走吧,到了也没混上顿警局食堂的饭,咱们还是回学校吃食堂吧。”李煜开了个玩笑,与张成握手道别,视线却正好撞上张成的眼睛,二人皆心照不宣的笑笑。 李煜离开后,江枫踌躇的叹了口气:“唉,啧啧,匪夷所思啊!师父,您真的相信他们说的?循环什么的,也太扯了吧!” “信与不信,重要吗?”张成高深莫测的笑笑:“他们没有犯罪记录,与王兴德夫妇没有任何交集,还有视频为证,虽然匪夷所思,但,或许这就是事实吧。” 张成说着,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转身往市局大楼走去:“这个世界上,未解之谜多了,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这次的爆炸案中,没有人民群众受到侵害,这,就可以了!走了,去食堂吃饭去了!” “说的轻巧,我看你结案卷宗怎么写……”江枫嘟囔了一句,突然抬头:“哎,师父,等等我!” “卷宗你来写,写完我检查。” “啊?不是,师父,你听我说……” 两人的话语随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又是平安的一天。 晚饭当然不是在学校食堂吃的,而是在大学城找了一家特色饭馆,实惠,量大,味道好;很尴尬,李煜身上没钱,饭钱依旧是李诗情付的。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刺激,李诗情吃饭时喝了一瓶啤酒,出饭馆时已经是醉醺醺的了。 两人并没有回学校,而是找了一家快捷酒店。 用李诗情的身份证办理好入住,李煜扶着李诗情进入房间,把她平放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李诗情懵懵懂懂的醒来,睁开眼第一时间去摸手机,然后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煜。 “你……”李诗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自己穿的那一身,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很明显,李煜并没有趁自己喝醉之后做些什么。 李诗情眼神复杂,庆幸的同时又怀疑自己的魅力。 “恭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循环结束了。”李煜温柔的微笑着,去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在床边。 昨晚上,李煜并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李煜并不反对与女孩走走肾,但绝对不会走心!这里是剧情世界,两人之间的距离,比飞鸟与鱼还要遥远!李诗情看起来可不像那种能和自己走肾的女孩,一旦沾上了,后患无穷。 “洗漱一下,回学校上课吧,对了,借你4块钱啊,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李煜从李诗情的包里取了四个钢镚,拉上拉链时,一颗金豆子却滚落在包里;李煜招了招手,假装没看到李诗情那复杂的眼神。 “那……”李诗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在李煜即将出门前,终于想出了一句话:“你不回学校吗?” “逃课了呀,有点事儿要办。”李煜回头,微笑:“等过几天,学校见!” “学校见。”李诗情脸色微红,认真的点头。 走出房间,李煜长出一口气,轻轻带上房门,心里略有遗憾:终究是没做了今麦郎啊!至于以后,等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甭管这个世界破灭,还是系统找人顶替自己,随便吧! 大街上,李煜进了公厕,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一身高档衬衫西裤的戴眼镜中年白人男性。 这是昨天晚上领取的任务奖励。 开端世界三个可选任务,李煜本来已经放弃第三个任务了,没想到系统提示,三个任务全部完成了!而且,由于完成了全部可选任务,下一次的剧情世界竟然也刷新了出来! 李煜心情大好,攒了两次奖励留做备用,当即便领取了第三个任务奖励。 一张白人男性的变身卡,持续时间一个月,鹰酱人,带护照等身份证明,以及临时“鸟语”精通。 李煜并没有选择立即回归,他要用这张变身卡处理一下开端的后续,以及出国做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为下次穿越做准备。 毕竟,在剧情世界比较安全,死了不过是弹出剧情世界。 出了公厕,李煜径直来到大学城站牌处,等了少许,依旧是45路公交车。 但这辆车行驶的方向却不相同,它是一趟回程车! 目的地,起始站,弘强电缆厂! 上车投币,大半小时后,李煜在弘强电缆厂站下车,手拿着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就站在弘强电缆厂大门外等待。 电缆厂的保安见是一名外国人,又穿的“人模狗样”的,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竟然以为是来寻求合作的,小心翼翼的将假装语言不通的李煜请进了门房等待。 不能说保安崇洋媚外,这年头,产能过剩,万一真的是意向客户呢! 等不多久,快到了上班的时间,大门处络绎不绝,都是来上班的员工。 李煜走出门房,等不少许,一辆私家车开到大门处,放下车窗,摁了摁喇叭。李煜眼神犀利,一眼便瞧出了驾车的正是自己的目标,那个当年在45路公交车上猥亵王萌萌的猥琐眼镜男。 “老王,开下门!”眼镜男好奇的看了眼李煜,李煜冷笑一下,手一歪,矿泉水从瓶里倾泻而出;李煜随手一抄,几滴水珠便被攥在掌心,内力运转,水珠凝结成数片微小的冰片,屈指一弹,冰片对着眼镜男激射而去,击打在眼镜男的脖颈,瞬间便融化成水。 李煜转身就走,眼镜男摸了摸脖子,蹙眉埋怨道:“老王,这老外谁呀?有病吧!以后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逍遥派武学,生死符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浑身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李煜可是精通刑法的,眼镜男当年公车猥亵王萌萌的行为,虽是在公共场所,但其没有施加暴力,没有强制行为,顶多也就是行政处罚而已,至于王萌萌强行下车导致车祸死亡,在法律上与猥亵行为并没有直接关系! 这怎么行!眼镜男的行为,间接导致自己被炸十一,不,是间接导致王萌萌车祸死亡,花季少女啊,不办了他,意难平! 李煜还算是比较善良了,留在眼镜男体内生死符中的阴阳内力,只能维持半年,便会消散无形。 离了弘强电缆厂,坐上公交车去市中心,寻了家招牌上写着“回收黄金”的小店面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李煜手里已经有了厚厚的一沓钞票。 没有发票,没有凭证,这种回收黄金的小店最喜欢这样的客人了,两百块一克嘛,马无夜草不肥! 李煜也不计较这些,他想得很开,自从有了系统,钱对他就是个数字而已了。 拿上钱,办理手续,购买机票;通过昨天在警局里特意记下的肖鹤云的联系方式,将肖鹤云约出来。 李煜还欠他一个人情没还呢!肖鹤云这孩子比较倒霉,为了完成任务,使他不与李诗情产生交集,每次循环醒来,肖鹤云便会挨上那么一指,继续昏睡…… 姻缘吹了,总得补偿人家嘛!李煜的补偿特简单粗暴,两块块大份足的金饼,保守估计三四百万!当然,依旧没有发票,这玩意儿得肖鹤云自己想办法变现! 年轻人,想发财不冒点风险哪能行! 肖鹤云一脸懵逼,大清早的,突然被人以投资商的名义约出来,兴高采烈的到了约定地点,发现是一老外;老外突然扔过来两块大金饼子,还说送给自己了!金饼来历绝对合法,要自己想办法变现? 肖鹤云仔细回忆,愣是没想到自己有哪个失散的爷爷在国外发了财! 留下懵逼的肖鹤云,李煜扭头就走。 翌日,李煜已经坐上了前往鹰酱家的飞机。 这里是德州,当然不是那个民风淳朴热情好客的齐鲁德州,而是鹰酱家的德克萨斯州;这里地处鹰酱家南部,由于历史原因,这里的白人一向“热情好客”,对待黑人那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这里也是鹰酱家治安最差的几个州之一,犯罪率居高不下,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嘛! 李煜走出奥斯汀国际机场,深吸一口气,嗯,“自由”的味道,果然不适合自己! 这个假身份的护照就是德州人,李煜操着熟练地本地鸟语,坐上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自己要去本市最容易搞到枪的,样式最全的枪械店。 出租车司机秒懂,七拐八拐,将李煜送至三个街区外的一家中等规模的枪械店,说这里老板手眼通天,什么枪都能弄到,只要有钱! 下车,李煜手里当然没有美元,只能用rmb付车费。 司机当然不认rmb,但他认识李煜手里的m1911…… rmb就rmb吧,也不是不能兑换,司机骂骂咧咧的比划了个中指开车走了。 李煜稍一打量,这家枪械店旁边就是一所学校,整挺好,挺方便的…… 要说搞枪,最方便的绝对不是中东,非洲等战乱地区,而是一向号称民主自由的鹰酱,尤其是在那些治安比较差,管理比较自由的州。 德州就是这么一个混乱天堂。当然,你得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而且得有钱,最重要的是,得是白皮,不是尼哥或者亚裔,否则,最大的概率是被黑吃黑。 明面上合法的枪械店其实暗地里都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直接上去要求购买大量枪械,老板是绝对不会搭理你的,除非,你有足够的马内!足够到老板愿意将法律抛之脑后,甚至起了黑吃黑的心思! 不过很显然,李煜这次的运气不错! 进店之前,李煜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了,但也许是白人的身份给了李煜掩护,也许是李煜胡扯说这只是第一笔生意,以后生意更大的原因,也许是看在黄金的面子上,也许是那个络腮胡子白人老板比较有底线,在李煜进店以后,隐晦的表示自己想要购买一些不太能见光的好家伙,并缴纳了足够黄金之后,李煜被蒙上眼睛,在络腮胡子老板及两名手下的带领着,绕到店后的一条小道,七拐八拐,绕了不少圈子之后,来到一栋从外边看上去略显破旧的仓库。 “你想要什么?我的朋友,这里应有尽有,物美价廉,你可以随意挑选!”络腮胡子畅快的笑着,他的两个手下持枪戒备着。 “看在黄金的面子上,除了那些大家伙我弄不到,就算你想要国民警卫队手里的,我也能弄到!当然,如果你想要的我这里没有,那你找遍整个奥斯汀都不可能找到了!” 仓库内确实别有洞天,一排排货架,货架上面摆放的不是别的,争议各种各样的枪械。 崭新的,老旧的;半自动的,全自动的;猎枪,步枪,手枪,冲锋枪,霰弹枪,甚至狙击枪……最下层的货架上,竟然还有好几种样式的手雷…… 李煜目瞪口呆,由衷感到佩服,现在鹰酱家的军火商,都玩的这么花了吗?不愧是号称枪击每一天的自由之国啊,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枪械店而已,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么花哨的内在! “当然,这里有些东西是不好拿到外面的,比如这个。”络腮胡子拿起一把巴雷特比划着:“但看在黄金的面子上,我的朋友。” 即便是枪支自由的鹰酱,全自动武器以及手雷等,也是严格管控的,但是,能卖这东西的人,哪个没点关系,资本,就是一切! 下一次要去的剧情世界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李煜综合考量,选了两把狙击步枪,分别是12.7口径的m82a1和8.59口径的l115a3,皆配备光学瞄准及红外瞄准两种瞄准镜,配件齐全,包括l115a3的可拆卸消音器以及超大量的普通子弹和多功能子弹(穿甲、燃烧、破片等)。 这两把枪,一把反装甲,一把杀伤人员,都是射程超远,精准度极高的好枪,更为难得的是,m82a1使用m2勃朗宁重机枪的12.7x99子弹,好补充,不至于打光子弹成了烧火棍。 搞定了狙击枪,其余的武器就比较随意了。 一百五十把m1911a1手枪及大量子弹,凯拉夫防弹背心,头盔。 李煜停止采购,使用黄金付款,略腮胡子是个黑心老板,这笔生意见不得光,他显然赚了不少,眉开眼笑,乐滋滋的吩咐两名手下开车帮李煜把家伙运到他指定的地点。 李煜谢绝了略腮胡子的好意,以一根小金条为代价,“租”下了络腮胡子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皮卡车,装上所有枪支弹药,从小路出发,消失在络腮胡子视野里。 寻了个没人的街角,为了节省空间,李煜把所有枪械的包装箱全部打开,将所有枪械子弹一股脑的塞进随身空间里,有些子弹甚至就塞在金饼之间的缝隙里,随身空间顿时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他物品了。 事情办完,有惊无险,李煜精神松懈下来,默默唤出系统,命令回归。 白光一闪,再睁眼时,李煜身处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漆黑的电视机屏幕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已经不是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白人,而是恢复了原本样貌。 “靠!感情还是个一次性用品,跟移动公司一个德行,没用完的就没了!”李煜嘟囔了一句,慵懒的站起身,拿上钥匙出门,坐电梯下楼,来到负二层的储藏室。 储藏室面积不大,只有三个多平方,是当初买房时必须搭配购买的,那时候是房地产的牛市啊,就这条件,爱买不买,不像现在,都是求人来买。 小小的储藏室空荡荡的,没有窗户,全凭头顶那盏昏暗的白炽灯照明。李煜关上门,站在门口角落,随手一挥,一大堆琳琅满目的翡翠玉石金饼子堆了足足两个立方,在头顶昏暗的灯光照耀下,璀璨夺目,格外诱人。 李煜并没有将金饼完全取出,剩余一半,一个立方的金饼则依旧留在随身空间里。 下次剧情世界要用! 必须得买一栋大房子了!最好是独门独院的别墅!李煜心里下了决定,想了想,又挑选了几块翡翠收了起来。 打开储藏室的门,先伸出脑袋看了看,外面并无一人;李煜快速走出,关好门,坐上电梯,返回家里。 之所以放在储藏室里,是因为黄金密度大,太重,李煜怕压塌了楼层!而且,应该不会有人能想到,一间不起眼的储藏室里竟然放置了天价的宝藏吧!? 回家,依旧是躲在次卧内,拉上窗帘,取出散乱堆放在随身空间里的枪械子弹,整理归纳。 两把狙击枪,各配五千发子弹,其中有多功能弹头两千发;手枪一百五十一把,配弹约三万发,还有三百零二哥弹匣。 这些东西,用纸箱子装好,收起,占据了随身空间内两个立方的位置;金饼占据一立方,经过开端世界之后升级为八立方的随身空间还余下一大半的位置。 拿起手机,上网搜索;编织袋装的青霉素g钾粉,直接通过网站联系同城厂家订购。 现金转账,先给钱,厂家极其痛快,约定当天发货,走德邦,第二天上午就能到货。 李煜购买的是每克150万单位的,25公斤袋装,一共订购了四十袋。价格不能算是白菜价吧,但也是极其便宜的。 下午,李煜出门去社区医院做了核酸,再订购了去往羊城的车票。 翌日上午,核酸结果已经出来了,李煜签收了购买的青霉素粉,由于有摄像头,李煜不得不一趟趟的将其扛上楼,然后全部收入随身空间。 忙活完这些,李煜驱车前往火车站,持48小时内核酸证明,登上了南下的高铁。 傍晚,李煜在羊城站下车,按照防疫要求,被当地民政部门接走,进行7加7天的隔离……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这就是现实。 即便是李煜当过皇帝,身怀绝世武功,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遵照防疫要求,进行集中隔离。 住宿条件还不错,当然,费用自理,不过,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上门,荤素搭配,味道也还过得去,老广人嘛,吃食上可从来不糊弄。 就是不能出房间,每日只能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无聊得很。 上网查了几天资料,又把这次要去的剧重新仔仔细细刷了一遍,隔离的第四天,刚做完核酸,告知大白自己胃口不好,今天就不用送饭了,李煜锁好门,检查了一遍随身空间里的物品,往床上一倒,肉身穿越,走起! 1940年2月,晋中地区,苍云岭主阵地最左边的山头上。 鬼子再次发动扫荡,为了掩护师部机关与野战医院安全转移,八路军新一团全体战士钉在苍云岭阵地上,拖住扫荡的鬼子,战斗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新一团弹药即将告罄,已经进行了十几次惨烈的白刃战,全团战士伤亡惨重,减员一半,但山下的近三千鬼子,却未能再往前一步! 又一次的战斗间隙,李煜睁开眼睛,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战壕里,周围,呐喊声,哀嚎声,骂娘声,声声不绝,钻进李煜的耳朵里。 系统界面弹出。 任务世界:亮剑。 身份背景:李煜,25岁,东北人,生于海参崴,父母回国抗战牺牲;捷尔任斯基军事学院炮兵学院指挥系39年毕业生,地下d员,一个月前回国,现为刚刚上任的新一团副参谋长。 时间地点:1940年2月15日,苍云岭左锋阵地。 可选任务:在不使用武功的前提下,完成下列任务。 1,活着离开苍云岭;2,确保王承柱、王喜奎、王根生、魏和尚、杨秀芹活到抗战胜利;3,杀死山本一木,消灭山本特工队;4,抢人头,亲手杀死山崎冶平;5,抢人头,亲手杀死服部直臣;6,杀死筱冢义男;7,收编358团;8,杀鬼子,每亲手杀死三百个鬼子,视为完成一个可选任务。 记忆注入,剧情世界开始,距离坂田联队再次发动进攻还有半小时,祝主人好运! 大量记忆涌入脑海,李煜接收完这些记忆,不禁仰天长叹。 系统是越来越坑爹了啊! 炮兵学院毕业的,却一点儿炮兵的知识都不给自己,这搞不好不就露馅了嘛!自己哪儿懂炮兵啊,打炮倒是挺擅长…… 而且身份是刚刚上任的副参谋长,“刚刚上任”,一小时前鬼斧神工的从鬼子包围圈里钻进了苍云岭,身边就带了一名旅部机关的人和警卫员,这俩还在刚结束的战斗中牺牲了,而自己则在刚刚的战斗中吓得跟个鹌鹑似的…… 毁人设啊!摆明了坑爹嘛! 鬼子重重包围,自己竟然能神奇的跑战场上来上任?得亏有介绍信、委任状,有旅部的人证明自己身份,要不然说不定当场就让李云龙当鬼子间谍给崩了!好吧,系统的鬼斧神工…… 更过分的是,八个任务,全都不让用武功? 去它娘的吧!有几个任务摆明了是长期任务,这不就是说本次剧情世界不让自己用武功吗?一个工具还想限制主人?李煜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打鬼子重要还是完成任务重要? 反正完不成任务又没有惩罚,就当系统放屁了! 李煜决定,抗战第一,任务什么的,随缘吧! 正想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颗大脑袋,大脑袋嘿嘿笑着,一脸沧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由于接受了记忆,李煜认得这颗大脑袋的主人,新一团团长李云龙! “啧啧,这留过洋的小秀才就是不行。”李云龙嘴里啧啧有声,绕着躺地上的李煜转了几圈,跟tm圆坟似的,调侃道:“就这?还想当咱新一团的副参谋长?来,让咱老李瞅瞅,没尿裤子吧?” 完了!形象毁于一旦啊!李煜一骨碌爬起来,欲哭无泪。 流言这东西,越传越凶!而且往后随着自己奋勇杀敌,这流言能传到天边去! 自己的黑历史会被团里,旅里甚至总部的碎嘴子各种添油加醋,保不齐最后变成了“听说过那个猛人吗?第一次上战场被吓的拉一裤兜”之类的话! “哎呀,这不还能站起来嘛!腿不软吧?站起来走两步。”李云龙笑着调侃着。 自从见到李煜之后,李云龙心里就一直不痛快,留洋,白面秀才,没打过仗,就这,能当咱新一团的副参谋长?上级真是瞎胡闹!李云龙心里憋着坏,决定要等这一仗打完了必须得把这小秀才挤兑走! 反正挤兑人这种事儿咱老李也不是干过一两次了! 李煜无可辩解,毕竟李云龙说的是事实,系统坑自己,上来就给弄了个怂包的帽子。 李煜黑着脸,叹了一口气,绕过笑呵呵的李云龙,顺着战壕往阵地后方走去。 “嘿,躲后面去了。”身后,李云龙又嘲讽了一句,紧接着大喊道:“一营长!张大彪!给老子滚过来!” “有!”手持望远镜观察鬼子阵地敌情的张大彪听见团长喊自己,立即一个立正,大声回了一句,小跑过来。 “瞧见那小秀才了没?”李云龙指指李煜离开的方向:“等会儿突围的时候,派两个战士保护下他,让他先撤!” “是!”张大彪应下,笑道:“团长,您没瞧见,那小……副参谋长来的时候,是骑马来的,说不定一会儿转移的时候,比咱跑的都快。”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与李云龙一样,张大彪同样瞧不上一上战场就怂包的李煜。 “少扯淡!”李云龙训斥了一句,问道:“张大彪,师部和野战医院转移了没有?” “报告团长,已经全部撤离。” “嗯,这回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和鬼子干一场了。”李云龙点头,接着命令道:“去!抓个活的问问,对面的鬼子,是哪个部队的!” 张大彪自信一笑:“日军第四旅团的坂田联队。” “嘿嘿嘿,坂田联队?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上次云岭反扫荡,孔捷团长的独立团就适合这个坂田联队打了场遭遇战,团长孔捷负伤,政委李文英牺牲,你说过,它是咱们旅的死对头。” “今天是撞上了,算它倒霉!”李云龙凶狠的笑着:“我正琢磨着为我那两位老战友出口恶气,它还来了!” “团长,它们可是号称鬼子的精锐……” “什么他娘的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李云龙一声大吼:“传我的命令,全体上刺刀,准备进攻!”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苍云岭之战(上) 李煜窝在阵地最后方,借了某个战士的铁锹,麻利的给自己刨了两个简陋的狙击位。 两个狙击位置皆处于阵地最高处,相隔十米,前方有堆土和沙袋进行遮挡,趴在这里,可以对战场一览无余。 新一团的战士们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副参谋长想要干啥,既然团长不待见他,战士们也懒得管他。此时,李云龙已经下达了上刺刀准备进攻的命令,全团战士,包括轻伤员,皆磨刀霍霍,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准备与鬼子拼命。 见没人注意自己,李煜蹲下身,取出了一把狙击步枪,12.7口径的m82a1,也就是俗称的巴雷特,游戏里管这玩意儿叫大炮。 指头粗,将近一扎长的子弹看上去极其凶悍,事实上也确实很凶悍,这玩意儿打在人身上,从来没有伤,只有死或者残! 十发弹匣,半自动供弹,李煜测试好风向,观察好距离,调整好瞄准镜参数,趴在狙击坑位里,腮帮子抵在枪托上,右眼抵在瞄准镜后,微调枪口,将山下八百米外鬼子阵地的一名中佐军官套在准星里。 就你了!别的鬼子都老老实实的躲在战壕里休息,补充体力,或搬运弹药,为即将而来的进攻做准备,就tm你在瞎转悠!爷今儿心情不好,送你回老家,不谢! 前沿阵地,下达准备进攻的命令后,李云龙正手持望远镜观察敌情,突然发出一阵痛快的畅笑。 “哈哈哈,老天爷帮忙啊!虎子,去,把王承柱给我叫来!” 坂田联队的联队长坂田信哲是个十分狂妄的军官,他连果军都看不上,更不会把一群土八路放在眼里了。坂田信哲为了观察战场形势,方便指挥,竟然置条令于不顾,明目张胆把指挥部架设在自己这方阵地后面五百米的山坡上,此时,鬼子的通信兵正爬上山坡,架设天线。 这让战场嗅觉一向灵敏的李云龙找到了机会! “报告团长,王承柱听候指示。”少顷,炮兵班班长王承柱到来。 “过来,看到山坡上的帐篷了吗?”李云龙一指坂田的指挥部。 王承柱闭上一只眼睛,伸出大拇指,顾略的估计了一下距离。 “团长,距离太远,已经超出射程了。” 实际上,王承柱手里的是国产的82迫击炮,坂田的指挥部距离不到一千四百米,肯定在射程之内。 王承柱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手里的家伙事儿不行。 炮是好炮,虽然旧了点,沪式82迫,当初李云龙从伪军手里幸运缴获的;但炮弹不行,是边区造,由于材料不过关,加工精度不行,其精准度比起原版的炮弹那是差远了。但就这种炮弹,还是李云龙拿棉花跟后勤部长张万和换的!精贵着呢! 这种曲射火炮本身的精度就差,再加上使用这种炮弹……有经验的炮手八百米内还能有一定准头,超过一千米,看天意吧! “帐篷里肯定是小鬼子的指挥部,怎么样,想想办法干他一炮?”李云龙兴致勃勃的说道。 王承柱慎重想了一下:“团长,向前推进五百米,准行!” “好,我把你送到五百米的位置,有把握吗?”李云龙也知道自己手里的炮是个什么德行,确实难为柱子了。 “有!”王承柱斩钉截铁的说完,又迟疑道:“不过,团长,咱们只有两发炮弹了。” “你说什么?”李云龙一愣,紧接着大怒道:“柱子!你个败家子儿!你怎么不省着点用!” “团长!你可得凭良心说话啊……” 狙击阵地上,李煜正在瞄准,忽然一拍脑壳,醒悟过来。 刚刚被李云龙气昏头了,竟然忘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办! 王承柱啊!那小子一炮干掉坂田,激动之下得意忘形,站起来庆祝,被鬼子子弹打中,重伤! 这小子是个天生的炮兵,得救他! 李煜环顾四周,喊了几声,没人打理自己,正巧,张大彪派来保护李煜的两个战士也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副参谋长,一营长让我们给你当警卫员。”年轻些的战士敬了个礼,嘟囔道:“一会儿打起来了,我们掩护你转移。” “转移?扯淡!”李煜摆了摆手:“打起仗来当官的先跑?咱八路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别扯没用的,你们两个来得正好,有个任务。” 俩战士撇了撇嘴,心道你一个新来的秀才,能有什么任务? “看这样子团长是打算正面突围了?”李煜指了指前沿阵地:“想正面突围,离不了炮兵!炮兵班长王承柱,我知道他,一高兴就得意忘形,待会儿保不齐击中目标后会得意的跳起来,鬼子的枪法可不是吃素的!你们两个,待会儿形影不离的跟着王承柱,他万一跳起来,你们俩就一脚踹倒他!明白吗?” “可……” “这是命令!” “是!”俩战士本来就不情愿护着李煜转移,他们更渴望在前线与战友们一起跟鬼子拼命,李煜的命令正中他们下怀! 俩战士走后,李煜重新趴好i,端起枪继续瞄准,等待李云龙下达进攻的命令。 山下,鬼子阵地。 鬼子吃饱喝足,也休息够了;坂田信哲架设好天线,紧接着便收到了太原第一军的军部发来的电报,责问坂田联队攻击不利,命令坂田天黑之前,必须拿下苍云岭。 高傲的坂田信哲受了一肚子气,责问对面八路是哪部分的,手下参谋却回答不知;坂田信哲气哼哼的骂了几句,命令部队立即对山顶八路发动进攻,务必毕其功于一役,打垮山顶八路军。 接到命令,负责本次进攻的鬼子大队长得意知青溢于言表,他也知道,山顶的八路没多少弹药了,最近几次进攻,都逼得玩白刃战了,只是由于受战场地形所限,没办法一次性投入太多兵力,才没有拿下阵地。 现在,接到进攻的命令,这明摆着是让自己的大队捡这个功劳嘛! 大队长得意的在阵地上巡视了一圈,叫来两个中队长,将命令传达下去。 少顷,大队长抽刀前指,两个中队的鬼子呼啦啦越出阵地,交替掩护着,向山顶新一团阵地冲锋。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苍云岭之战(中) 鬼子的冲锋绝对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窝蜂的往上冲,当然,那种情况也有,那叫“猪突”,只不过是抗战后期鬼子兵力匮乏,老兵稀缺之后才不得不玩的战术。 第四旅团的鬼子大部分都是老兵,冲锋起来,一个个身板压得很低,交替射击掩护前进,枪法极准,并且借助战场上的各种地形障碍物来掩护自己的身形。 并且,鬼子冲锋之时,身后会有炮兵与重机枪的掩护;冲锋过程中,掷弹筒兵也会跟随前进,中途时不时的停留,操作掷弹筒进行炮击。 新一团前沿阵地,见到鬼子再一次发起进攻,李云龙丝毫不慌,命令战士们都隐藏好,躲避鬼子的炮弹,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没办法,战士们手里不光弹药匮乏,手里的枪也都是些膛线磨平了的老枪,百米外,子弹的命中率,只能看天意。 好在受地形限制,鬼子一次只能上来两个中队,三百多人。 战斗进行了一天一夜,新一团虽然减员过半,但有战斗力战士还有七百多人,二比一,能干! 这也就是李云龙的新一团,战斗力猛地媲美主力团,要换了别的基干团,白刃战二打一,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一枪之后,白刃战! 鬼子距离新一团前沿阵地两百米,炮击停止,新一团仅有的一挺弹药不多的重机枪随即架设好,开始点射,轻机枪也间歇性开火,不少鬼子匍匐在地,对着新一团战士们射击,双方互有伤亡。 李云龙藏在战壕里,持一把毛瑟二十响,背上背一把大砍刀,面容严肃,沉着冷静,准备等待鬼子再靠近一些后便发动反冲锋,打退鬼子的这次进攻,这是,通讯员顺着蜿蜒交错的战壕急匆匆的跑到李云龙身边。 “报告团长,刚刚接到旅部的命令,旅长命令,新一团交替掩护后撤,从俞家岭方向突围!由771团和772团负责掩护新一团。” “后撤?”不时地有鬼子的子弹打在头顶的沙袋上,李云龙一瞪眼:“没看见吗?坂田联队的刺刀都顶到老子鼻子上了,这会儿后撤,亏他们想得出来!反正是突围,从哪儿出去不一样啊?” “团长,俞家岭方向,是鬼子包围圈的薄弱点,等咱们打退鬼子的这波进攻后,从那边突围把握性大一点,那个小秀,咳咳,副参谋长,也是从俞家岭方向钻进来的。”李云龙身侧的张大彪出言建议道。 “你懂个屁!”李云龙一瞪眼:“我们这一撤,坂田这兔崽子准压上来,撵着我们的尾巴打!到那时候我们更被动!通讯员!去!上报旅部,就说新一团已经和正面的敌人交战在一起了,没法撤出战斗!为了掩护兄弟部队顺利的突出包围圈,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决心率全团向敌人发起进攻,击溃坂田联队,从正面突围!” “是!” 通讯员走后,张大彪有些迟疑的说道:“团长,你说的有道理,可,这是违抗上级命令……” “废什么话!旅长怪罪下来老子顶着,鬼子马上冲上来了,执行命令!”李云龙探出头看了一眼,此时,冲的快的鬼子已经进入新一团前沿阵地百米内,并且,山下又有将近两个中队的鬼子越出战壕,往山顶冲锋。 “狗日的坂田,够瞧得上咱老李的,一来就是一个多大队的鬼子!全体都有!狭路相逢……”李云龙嘀咕了一句,一声大喝,紧接着,战士们爆发出整齐的呐喊声。 “勇者胜!!!” “弟兄们!冲啊!!” 李云龙身先士卒,第一个跳出战壕,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勇猛的带头向鬼子冲去。 张大彪一把扯下帽子,抢过旁边的捷克式轻机枪,对准了小鬼子就是一阵突突;几秒之后,子弹打空,张大彪将轻机枪随手一扔,双手握着厚背大砍刀,同样冲了上去。 战士们紧随其后,越出战壕,冲锋途中,打空子弹,端着加装了刺刀的步枪,凶猛的冲锋。 小鬼子同样不含糊,见八路主动发起白刃战,同样持枪先瞄准八路战士打一发,然后一个个从地上爬起,退弹,上刺刀,摆出拼刺的姿势,嘴里嚎叫着,凶狠的冲上去。 “大彪是个好同志,就是有些费帽子。”阵地后方,狙击阵地上,眼瞧着李云龙发动反攻,李煜轻轻嘀咕了一句,嘴角微笑,扣动扳机。 砰!一声巨大的枪响,从制退器喷出的火药气体在李煜眼前卷起了些许尘土颗粒;一颗指头粗细剧烈旋转的弹头,以每秒850米的速度,脱膛而出,一秒钟后,山下鬼子前沿阵地上,早就被李煜瞄了半天的,负责本次进攻的正在耀武扬威的坂田联队第三步兵大队大队长的脑袋像一颗摔在地上的西瓜,砰地一声炸裂,血末混合着脑浆、碎骨,溅了周围的鬼子兵一身。 脖子以上消失,中佐大队长的无头尸体直挺挺的倒下,在其旁边,被溅了一脸血末的一个鬼子军曹像是被吓疯了一般,大喊一声,仓皇的命令周围鬼子隐蔽。 “呸呸!”李煜吐掉钻进嘴里的尘土颗粒,这枪哪儿都好,就是不适合在尘土多的地方用,制退器的残余火药气体老是搞的尘埃飞扬,幸亏自己垫了沙袋。 李煜压根没有去确认战果,他对自己的精通级狙击技术极为自信,开完这一枪后,调转枪口,对着四百米外的鬼子掷弹筒兵连开四枪。 枪枪命中头部,鬼子那小钢盔对上12.7的子弹就跟纸糊的差不多,四名无头尸体倒了下去。 “干得好!这他娘的是谁干的!”李云龙早就听见自己的枪响了,那枪声跟自己团里所有的枪支声音都不一样,特别巨大,听着跟大炮似的,心里纳着闷,大吼着问了一句,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下一秒,李云龙也不在关心这些了。 他已经与鬼子短兵相接! 厚背大砍刀从下往上一撩,荡开鬼子刺刀,顺势劈下,结果了一个鬼子;然后一个转身,避开一把刺刀的同时,双手持刀横扫,将一个小鬼子开膛破肚;上前一步,一个迎面大劈,切开鬼子半拉脖子。 转瞬之间,三个小鬼子被李云龙送去见阎王。 这叫破锋八刀,是李云龙从出身西北军的张大彪那里学来的,李云龙下过功夫,大刀片子玩的贼溜! 李煜这边,也在干掉小鬼子的掷弹筒兵之后,调转枪口,瞄准鬼子山下阵地上的三挺重机枪火力点,将弹匣里剩余的五发子弹全部打出,精准干掉鬼子的五个机枪手与副射手。 要么说坂田联队算得上是鬼子的精锐呢!大部分都是悍不畏死的老兵! 接连五个射手脑袋炸裂,都没有吓住小鬼子! 机枪手死了,副射手补上,副射手死了,供弹手补上……一个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分队有成员22名,这帮悍不畏死的鬼子简直让李煜不胜其烦! “他娘的,没完了是吧?我让你换!”李煜骂了一句,扛起枪,转移到另一个狙击阵地里去。 小鬼子的炮兵可不是好惹的,李煜打了那么多冷枪,怕是早就被盯上了,阵地前沿纠缠在一起进行白刃战的双方鬼子炮兵不敢打,但炮击躲藏在阵地后方的狙击手还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就在李煜刚刚完成转移之后,一颗炮弹在刚刚的狙击位置前三米落地,炸响,溅起一片尘土。 校准射击!撤! 李煜心中一个激灵,抱起枪,越出狙击阵地,翻进前方战壕,一边弯腰往前沿阵地跑,一边换了个半满的弹匣。 五秒钟后,身后响起几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掀起了无数尘土。可惜,此时的李煜已经转移到前沿阵地的战壕里了。 右前方一百米,战士们已经在进行与鬼子进行惨烈的白刃战了,尽管是二打一,但由于训练程度不同,平日里的营养也不同,双方几乎付出了同样的伤亡。 李煜心急如焚,将狙击枪架设在沙袋上,快速瞄准,扣动扳机,将弹匣里的六发子弹全部打空。 这次是用的特殊子弹,弹头涂黑的穿甲燃烧弹,专为破坏轻装甲目标,李煜的目标,也不是鬼子,而是那三挺九二式重机枪! 必须破坏掉鬼子的重机枪,不然,待会儿突围的时候,这玩意儿会给部队造成大量伤亡! 弹无虚发! 在钢芯穿甲弹的作用下,三挺重机枪当场报废,更换零件,维修,需要一定时间,已经暂时无法构成威胁了。 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李煜打掉鬼子的重机枪,用枪带将狙击枪背在身后,双手一张,出现两把已经上膛的m1911a1,飞身越出战壕,冲向正与战士们白刃战的鬼子。 这枪初速低,口径大,停止作用强,只要你的枪法足够好,这枪绝对是近战,混战的利器!使用它,你绝对不用担心会误伤敌人身后的战友! 双手持枪,李煜边奔跑边射击,到近处时,恰好打空了两个弹匣,将十四个小鬼子送去见阎王;将手枪插在腰带上,一弯腰,捡起一把刺刀,飞身加入战团。 李云龙瞪圆了眼珠,诧异的看着加入战团的李煜,嘴巴大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刚对上了一个使指挥刀的鬼子军曹,正为自己捞到大鱼欣喜呢,正想着冲上去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枪响,眼前的鬼子军曹额头上出现血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谁他娘的抢老子……”李云龙转头刚要骂娘,却见自己瞧不起的小秀才,双手持枪,身后还背着一杆自己不认识的大枪……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李云龙,竟让李云龙在战场上稍一失神。 嗤!李煜一个甩手,手中刺刀激射而出,刺入一个正想趁李云龙走神上前偷袭的小鬼子脖颈中,鬼子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却又把李云龙吓了一跳。 “李大脑袋,你搁那儿寻思啥呢!”李煜步伐如同鬼魅,瞬间躲开刺向自己的三柄刺刀,同时叫嚷道:“你欠老子一个人情啊!” 骂了李云龙,爽!可tm算报了仇了! 这兄弟咱老李认下了! 两人心里同时想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苍云岭之战(下) “小秀才,敢不敢比一比,谁杀死的……”李云龙随手砍翻一个冲上来的鬼子,瞥了李煜一眼,刚要叫嚷,却突然发现刚刚甩出刺刀的李煜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个弹匣。 只见他麻利的拔出腰带上的枪,同时两个空弹匣坠落在地,双手一交错,上弹匣,上膛,瞄准了周围与战士们缠斗的鬼子就是一通射击,拯救了不少已经陷入劣势的战士。 这一幕又让李云龙惊讶的把半句话吞了回去。 “你说啥?”李煜再次打空子弹,又掏出俩弹匣换上,几步靠近李云龙,随口问道。 “没啥,杀鬼子!”李云龙一声大吼,再次冲向鬼子。 “呵呵。”李煜坏笑一下,他大概猜出了李云龙的想法,无非是见猎心喜,想和自己比试一下谁干掉的鬼子多嘛!但是,我有枪我为啥不用?这不纯纯有病嘛!你李云龙的二十响不适合混战,但咱这1911合适啊! 虽然有绝世武功傍身,冲上去拼杀一样高效率,但不得溅一声血啊? 更重要的是,李煜用枪,为的是紧盯战场,随时救援落入下风的战士们! 精通级手枪技术,只爆头,不打胸膛!有了凶残的李煜加入战团,渐渐地,战场形势已倒向经新一团这一方。 “冲啊!” 白刃战不到十分钟,生死已分,高下立判,尽管新一团付出了些许伤亡,但鬼子更是伤亡惨重,退却下去;李云龙身先士卒,衔尾追杀,往山下冲锋,带领大部队,又与第二波两个中队的鬼子混战在一起。 又是一场惨烈的拼杀! 不过正像李云龙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新一团成功打退鬼子的两拨进攻,并往前推进了五百米。 进攻的鬼子退去,鬼子阵地后方的九二步兵炮再次开火,压制新一团的冲锋。 李煜拿鬼子炮兵也没办法,他们躲在阵地后方,还把大炮设置在战壕里,完全不露头,狙击枪也打不到。 “快!就放这儿!”时间紧迫,头顶不时有鬼子的炮弹落下,幸亏此处有鬼子昨天挖的战壕,还能躲一躲炮击;李云龙指着一处稍平坦的地面,喊道:“柱子!” 王承柱带领炮兵小组冲了过来,快速架设好迫击炮,调整好角度,伸出大拇指瞄了瞄,接过弹药手送上的迫击炮弹,送至炮口,手一松,炮弹滑落,撞针击发发射药,嗵的一声,一发炮弹射了出去。 三秒过后,坂田信哲指挥部上方刚刚架设好的天线被一炮炸断。 “柱子!你他娘的打歪了!指挥部在下边!”李云龙急躁的吼着。 王承柱沉着冷静,一言不发,再次微调了一下炮口,接过最后一颗炮弹,心中默念老天爷保佑,手一松,又是嗵的一声。 坂田的指挥部应声而炸! “打得好!”李云龙大喜。 “打中了!打中了!”王承柱得意之下,就要欢呼着跳起来,却被猫在身侧的李煜一脚踹翻。 刚刚李煜命令保护王承柱的两名战士已经在白刃战中牺牲了,没办法,李煜只能亲自上了。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李煜刚踹倒他,头顶上嗖嗖飞过几颗子弹,王承柱心脏急速跳动,后怕的同时,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 指挥部被炮击,鬼子阵地上出现暂时的慌乱。 “弟兄们!冲啊!”李云龙见目的达到,趁着鬼子慌乱之时,再次发动进攻。 新一团战士入潮水般涌上鬼子的阵地,又是一阵激烈的拼杀,好在有李煜压阵,鬼子接连阵亡大队长,联队长,正是群龙无首之时,终被战士们从阵地中赶了出去。 但这只是暂时的! 山脚下,周围村庄里,还有两千多鬼子整装待发,设置好了包围圈!即便指挥官被击毙,但用不了多长时间,鬼子便会卷土重来!这便是抗战初期鬼子的军事素质! “大彪,看看,这一网捞了多少大鱼?”李云龙带队冲进了坂田的指挥部,指着地上的尸体,话是问的张大彪,但眼睛却瞟向李煜,眼神里满是显摆的意思。 “团长,还真捞到大鱼了,一个大佐,一个中佐,一个少佐,这肯定是坂田的指挥部!” “嘿嘿,太好了!一炮就干掉了一个联队的指挥部,回去旅长他别想枪毙我!”李云龙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已经可以算得上嘚瑟了:“再说了,他凭什么想枪毙我?他得请我喝酒!” 拉倒吧,还请你喝酒,不抽你小子就不错了!李煜没好气的呸了一声,你李云龙也敢跟旅长扎刺?哪次见了旅长不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你背着快慢机的时候,人家背的是什么?你敢在人家面前说这话?等着吧,有你小子踩缝纫机的时候! 张大彪:“团长,时间紧迫,突围吧!” “照顾好伤员,继续攻击,打出去!”李云龙一声令下,率新一团趁着鬼子慌乱,正面突围。 正面突围,听着很提气,但打起来却很艰难。 李煜身形如同鬼魅,冲在最前方,手持双枪,不断躲避子弹的同时,快速射击,击毙一个个敌人;时而取下背上的狙击枪,远距离打掉鬼子的机枪;这一幕让李云龙感觉尤为惊喜,刚刚嘲讽李煜的事情早就忘得没影啦。 新一团连破鬼子三道封锁线,终于在傍晚时分,冲出了包围圈。 由于有李煜的加入,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并没有牺牲,张大彪也没有受伤掉队。 冲出包围圈后,部队趁着夜色快速转移,遁入深山,让鬼子无处可追。 只是,安顿下来清点人数之后,李云龙像被蝗虫啃光了庄稼的老农一般,哭丧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苍云岭一战,算上重伤员,部队减员近三分之二,只剩了不到五百人,几乎人人带轻伤;弹药消耗殆尽,倒是武器装备没怎么损失,丢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但迫击炮被柱子扛回来了,战士们还捎带着缴获了四具掷弹筒和七八只拐把子轻机枪。 一天后的中午,新一团暂时驻扎的村里,李云龙盘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两只粗瓷大碗,两瓶地瓜烧,黄土炒熟的花生,对过,是一脸不耐烦的李煜。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大裁缝上线 李煜是被李云龙强拉硬拽过来的。 李云龙交朋友的方式很硬核,看对眼了,觉得你这人不错,那就拉过来一起喝酒,喝大了,这交情也就有了,不得不说,这颇有些梁山好汉的习性。 但李煜不这么认为。 主要是忙。 部队刚打完一场大仗,损失惨重,这各方面的善后工作总得有人来做。李煜虽说是个副参谋长,但团里既没有政委,也没有副团长,参谋长,他的的确确是个事实上的二把手。 李云龙打仗是把好手,可大字不识一箩筐,让他来统计战损,计算装备损失情况,计算粮食弹药等物资之类的,那还不如杀了他。 再加上团部机关同样牺牲了不少人,这些活计,也就只能让李煜这个新手上了。 忙活了一上午,大体统计出了部队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最要紧的不是人员和武器弹药,而是粮食所剩不多了。 新一团所剩不多的存粮还都藏在在原先的驻地,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去运回来。战士们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口粮,炊事班已经开始挖野菜了。 但现在是二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连挖野菜,那也得走远一些,不能和老百姓抢吃的。 后勤这东西电视剧里可没演,但维持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最重要的就是后勤保障。李煜正犯愁呢,就被李云龙拽到炕上喝大酒了。 “老弟,这有啥为难的,有点还怕弄不到粮食?”两碗地瓜烧下肚,李云龙得知了李煜的困境,并知道李煜手里有一些黄金可以用来买粮食之后,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你是说买?鬼子可查的严!” “东边有鬼子,咱去西边买呀!”李云龙狡猾的笑笑:“你刚来,不了解情况。咱这西边有果府的正规军,阎老西的人,那是敞开了做买卖!咱先喝几天野菜糊糊,大不了跟老百姓借两天粮食,等粮食买回来了再还他们嘛!放心,这事儿老哥就给你办了,回头你把金条交给那谁。” 李云龙好像喝大了,大言不惭的包揽下来,话锋一转,问道:“哎呀,老弟呀,你这身手可以啊!啧啧,战场上那么几枪,就把老哥哥我装心里去了!来,跟咱说说,你那都是啥枪啊?” 明白!李煜一瞧他那惺忪醉眼里闪过一丝狡诈,就知道李大脑袋打的什么主意了!什么喝大了,这分明是看上自己枪了,不好意思直接说,借着醉话想讨一把。 李煜也不说话,直接起身,掉头就走,回到自己屋,从随身空间里取了两把1911,外带八个弹匣,五百发子弹,用箩筐装了,提在手里。 正当李云龙以为自己欲“夺人所爱”惹得别人生气了,自责不已的时候,却见李煜提着箩筐回来了。 李煜把箩筐往炕桌上一放,说道:“美利坚造的m1911a1,俗称大眼撸子,口径11.43,弹容量7发,有效射程50米,两把,外带弹匣,子弹,送你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以后还要和李云龙一起共事,被他惦记上的东西,能有个好?李煜索性大方一些,反正这枪自己手里多得是,本来就是要分给战友们用的。 “真的?这……不好吧,给了我,你用啥?要不,我拿一把就好了。”话是这么说,可李云龙早就两眼发亮,把箩筐拉倒自己面前,拿起两把枪,端详起来了。 “我还有!话说在前头,手枪给了你,别的你就别惦记了。”李煜提前警告道。 “哎,哎,不惦记。”李云龙喜不自禁,乐呵呵的把自己的二十响抽出来,嫌弃的丢在一旁,也不管枪套合不合适,就把1911插进去,另一把也插在腰间。 “你那大枪,咱老李没见过,你给咱介绍介绍呗?昨天在苍云岭,好家伙,一枪一个啊!咱亲眼看见,那鬼子头都没了,那重机枪都愣是让你打哑火了,老弟,没的说,你这枪法是这个!”又倒了一碗酒,李云龙挑起大拇指,好奇地问道。 “那叫重型狙击步枪,是专门来打击敌人的轻甲单位的,比如鬼子的装甲车,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李煜敷衍道:“你别惦记了,你又不会用,给你也是浪费。” “是,我不惦记。”李云龙又强调了一遍,只是,听说李煜手里的枪能打穿鬼子的装甲车之后,他那俩眼珠子滴溜乱转,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这时,一营长张大彪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报告!” “都统计好了?”李煜问道,刚刚他让张大彪统计一下全团剩余的步枪弹药量。 “是,报告副参谋长,全团步枪剩余弹药不足一千发了,合计每人两发子弹,情况,不容乐观。”张大彪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苍云岭一战,李煜大显身手,不光震惊了李云龙,也让全团战士心服口服,当然也包括原先瞧不起李煜的张大彪。 “做的不错,来,闹两口。”李云龙端起酒碗,递给张大彪,张大彪接过,一饮而尽。 李云龙顿时急了:“哎哎哎,你个兔崽子,意思意思就行了,咋心眼那么实呢,都给我喝了!” “团长,您不总教育我们,做人要实在嘛!”张大彪狡猾的笑着。 “那你也不能太实在,你听不出来哪是客气话呀!” “团长,我脑子笨。” “放屁,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李云龙又倒上半碗酒:“得,这仗你小子打得不错,我这不正跟参谋长商量着,要向上级请示,给你们闹个嘉奖什么的,来,再闹两口。” 放屁!你小子刚刚一直管我要枪,压根就没说这话!李煜嘴唇动了动,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毕竟没有当场拆穿他。 张大彪再次接过碗,喝光,放下酒碗,咂摸了一下味道,迟疑的说道:“团长,您没听说过什么小道消息吗?” “什么小道消息?” “团长,刚刚我遇上了去独立团传达命令的我的一个总部机关的老乡,从他那打听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张大彪坐下来,摘下不知从哪儿淘换的新帽子,叹了口气:“他说,这次咱们新一团打得不错,可也惹了大祸,总部对咱们团抗命的事非常恼火,说要整顿呢。” “扯淡,整顿什么?打了胜仗就该嘉奖,总不能因为咱们从正面突围,就把咱们团的番号撤销了吧?那还讲不讲理了?就算旅长来了,说破大天去,老子也敢跟他掰扯!行了,这事儿你甭管了,大不了再去总部喂几天马!”李云龙满不在乎的一盘腿,哼哼道。 这会儿,酒劲上来了,李煜并没用用内力解酒,索性往炕沿上一靠,闭着眼睛听李云龙吹牛,也挺有意思的。 等着吧,治你小子的命令很快就要来了。 李煜猜测的很准,翌日,两名带着命令的通讯兵从总部出发,分道扬镳,一人去追正要去参加学习的丁伟,一人直接闯进新一团驻地。 “免去李云龙同志新一团团长的职务,调任为总部机关后勤部被服厂厂长,新一团团长职务由丁伟同志接任,交接完毕后,立即上任,不得有误!” 通讯兵面无表情,对李云龙宣读完总部的命令后,立即上马离开——走晚了怕是会被打哦! 得,有热闹看了,新鲜出炉的李大裁缝要去绣花了,正好,李煜也要去一趟总部,正好同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药品黄金,耗子见猫 “新一团全体注意,向老团长敬礼!” 事情的发展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丁伟第二天就来到新一团上任,交接很顺利,总部挑选人选是费了功夫的,让李云龙的老战友,同样骁勇善战的丁伟接任新一团团长,看在李云龙的面子上,战士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李云龙依旧骂骂咧咧的,对着丁伟好一顿吐槽。 不过,发脾气是真,借着倒霉劲问丁伟要人也是真,张大彪,李煜,李云龙开口就是俩人,丁伟刚来,对新一团的情况暂时不太了解,也没有在意,随口答应下来。 成了!李云龙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愁苦,丁伟“于心不忍”,借着送别的机会,答应送李云龙一只骑兵营。 万家镇的骑兵营! 当然,丁伟这货花花肠子也多,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他早料定,李云龙去被服厂待不长,不过是被总部惩戒一番而已,现在正在大扩军,到处都缺干部,总部会放着这么一个骁勇善战的干将去绣花?李云龙早晚还会回到团长的位置上来! 之所以告诉李云龙万家镇骑兵营这个消息,也是因为新一团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损失惨重,凭借新一团的牙口,不容易啃下万家镇骑兵营来。 等老李官复原职,两个团合力,拿下骑兵营,装备一人一半嘛! 这才是丁伟打的主意! 李云龙告别了老部队,带着警卫员虎子,与打算去总部办事儿的李煜一道,赶着三辆骡子板车翻山越岭,往大夏湾赶去。 板车是管老乡借的,车上拉的不是别的,正是李煜随身空间里的青霉素g钾粉与“金饼”。 四十袋药,一车装了,黄金,放在两辆板车上的俩大木头箱子里,当然,现在只是空箱子,等到了大夏湾再把黄金取出来,那玩意儿密度大,死重,现在装车属于虐待动物。 对此,李煜的解释是,黄金是在关外从古墓里挖的,药品是托同学从国外走私进来的,昨天下午到的,你老李喝多了睡着了嘛! 反正就这解释,你爱信不信! 李云龙自然是不信李煜的鬼扯的,但黄金是实打实的,虽然李煜拦着死活不让自己看,但据说有十三多吨?折合近五万根大黄鱼了! 有这些钱,部队一年,不,两年的经费都能解决了,李云龙兴奋至极,乐的跟什么似的,哪还管李煜说的什么! 钱落在口袋里才是真的! 瞧他那吃了蜜蜂屎的贱样,李煜都没敢告诉他,黄金算什么!也就送给部队应个急!真正值钱的,是第一辆板车上拉的青霉素! 40袋,整一吨,每克150万单位的,按照过两年就会研究出来的青霉素针剂的售价,5000单位的,一根针剂一条小黄鱼! 这些青霉素,兑上生理盐水,够三亿根小黄鱼的! 当然,这只是纸面数据,果府拿不出这些钱来,也卖不了那么多份!真想卖钱,得往欧美倒腾!这,就看总部的手段了。 一路上,尽管这里属于根据地,鬼子轻易不会进来,但李云龙依旧心惊胆颤,生怕遇上什么土匪山贼来打劫。 现在李云龙有点后悔自己为了往后的好处,瞒着丁伟了,应该让新一团全体出动护卫板车啊! 万幸,马老保佑,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儿,下午,三人顺顺利利的赶着板车到达大夏湾。 李云龙帮着把骡车赶到后勤部的院子里,然后自去挨训,李煜趁张万和部长送老李出门的时机,将手伸进箱子里,哗啦啦! “李副参谋长,听说你给咱部队弄来一批资金?有多少?你这三辆大板车上装的什么?不会是小鬼子的准备票吧?那东西也就在敌占区使使。不过也没事儿,有总是好的,咱老张也谢谢你了!”张万和笑容满面,作为部队的大管家,他的日子一直不好过,鬼子封锁,果府也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压,年不过四十的张万和都白了一半头发了。 “没啥,也就十来吨黄金。”李煜笑着揭开箱子盖。 “哦,原来是十……你说甚!!!”张万和话说了半句,笑容僵住,大吼一声:“这你可开不得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自己来看!” 李煜让开位置,张万和猛的扑过来,两手扒住箱沿往里一看,顿时两眼放光。 一箱子黄灿灿的金饼子! 看完这一箱,再去看另一箱,同样,也是黄金。 张万和激动地双手颤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似的,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腮帮子掐了一下。 “哎呀,哈哈!哈哈!疼!是真的,真的!咳咳……”张万和咕咚咽了口唾沫,差点把自己呛死,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激动万分的转身握住李煜的手,使劲摇着:“谢谢,太感谢了!你这批黄金,可帮了部队大忙了!” “张部长,你先别忙着谢,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呢!”李煜使劲抽出手来,拉着张万和的手臂往装药的板车走,张万和一边走着,还不忘大声回头招呼:“那谁!快叫人过来,卸车!对了,告诉炊事班,晚上备酒席,把咱们的存货都拿出来!快快快!” 说完这些,张万和回头兴高采烈的问道:“你这些黄金哪儿来的?是缴获鬼子的?” “反正来路干净,你管那么多干啥,钱反正落咱部队手里了不是?”李煜敷衍了一句,小心翼翼的拉下一袋子青霉素粉来,介绍道:“瞧瞧,这可是有黄金都难买的东西!” “这是啥?” 李煜往随身空间里装的时候,特意把外包装上的标签去了,只留下铝箔包装,李煜撕开一道口子,能看到里面是一些白花花的粉末。 “药!西药,好药!知道磺胺吧?” “莫非这是磺胺粉?” “这不是磺胺,这叫青霉素,是一种新药,比磺胺还好用!”李煜介绍道:“这种药物对控制伤口感染非常有效,还能治疗大部分炎症,比如肺炎,对重庆那边那位光头的花柳病也有奇效。” “你也甭管我是咋弄来的,反正是好东西。这药西方佬还在实验室生产呢,卖的死贵!等过两年,市面上有了,咱也往外卖,兑上生理盐水,一根针剂一根小黄鱼!” “真的比磺胺还好用?”张万和往里瞅了瞅,一把握住袋口:“那怎么能往外卖呢,咱部队自己还不够用呢!” “你确定?”李煜玩味的笑着:“你知道这是多少吗?一根针剂,只用指甲盖?上那么一点就够了,保守估计,这些足够两亿份!”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张万和实在不敢确信。 “真的,你找伤员试一下就知道了,确实是好东西,这东西鬼子都没有,你可一定得注意保密!”李煜话锋一转,拉住张万和的胳膊:“不过,张部长,咱可说好了,我这黄金和西药可不能白给,你得拿东西来换!” “噫,你这才跟了李云龙两天吧?咋把他那鬼德行学会了?”张万和调笑道:“成,反正咱老张也没啥好东西,我要是有媳妇,我都敢拿媳妇跟你换!你就说你看上了啥吧!” “边区造的手榴弹,给咱来上两百箱;炸药,五百斤;边区造的82迫击炮弹,五百发;新棉被,五百床;新军装,一千套;白糖,一百斤;咱自己复装的子弹,两万发!张部长,这些东西先记在账上,给我留着,我过段时间就派战士来取!” 李煜每说一种,张万和就肝颤一分,等李煜说完,张万和早就跨下脸来,一脸肉疼:“你杀了我得了!没有,你把我剁吧剁吧卖了算了,我哪儿有这么多东西?再说了,给你了新一团,别的部队怎么办?” “那我不管,咱团长说了,有能耐的,吃肉,没能耐的,活该饿着,谁让兄弟部队没能耐搞这么多物资呢,您说是吧?我这又不是白拿的,就这点东西,和黄金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张万和还是一脸肉疼:“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那就算了,回头我就把黄金拉走,你这儿没有,说不定兄弟部队能给咱匀匀……” “停!给你了!” 张万和也是抠搜成习惯了,部队过惯了穷日子,他这个大管家手必须得紧啊。 “那成,说定了,我回头派人来拉啊!” 交接完毕,张万和迫不及待的把野战医院的刘院长找来,李煜对刘院长交代了使用方法,以及保存方法,并一再告知,使用前必须先做皮试。 相比于黄金,药品才是部队的无价之宝,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的价值至少比的上五个新兵!有了特效药,能大大增加受伤战士的存活率,这无疑能大大增加部队的战斗力! 傍晚,李云龙垂头丧气的来找张万和报道,被服厂属于后勤部直辖,老李这是沦落到老战友手底下了。 倒霉归倒霉,李云龙倒是也能沾沾光,蹭了一顿好酒席,腌肉、红烧猪肉、小鬼子的牛肉罐头,以及让李云龙牵肠挂肚的正经的汾酒。 第二天,李大裁缝走马上任,后勤医院刘院长一大早就兴冲冲的拉着李煜往总部跑,昨天的新药却有奇效,刘院长回去之后,小心翼翼的拿几位重伤员做了实验,下半夜,竟然神奇的退烧了,病情看样子大为好转。 李煜也“再次”见到了总部的那几位大人物,并受到了表彰。(这地方不敢细写,确切的说,比李云龙官大的,都不能写) 借着受表彰的机会,李煜提出来,自己想到独立团转一转,走访调研,吸取兄弟部队的成熟经验,方便于更好的带兵。 总部领导自然同意,第二天中午,李煜带上了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两人借了后勤部的驽马,骑上往驻扎在杨村的独立团赶去。 调研是假,借机给孔过瘾提个醒才是真!李煜并不知道山本一木那狗日的特工队袭击大夏湾具体的行动时间,自己又没什么证据,也只能这么帮独立团了。 驽马跑不快,两人赶到杨村时,已过傍晚。 与老战友李云龙一样,孔捷心底里同样看不上李煜这个“白面秀才”,但碍于老战友的面子,孔捷面上却并为表现出来,李煜在独立团待了三天,对李煜提出的团部防御上的诸多缺点,孔捷一一记了下来,嘴上答应着一定整改,心底却并未当一回事。 你个小秀才,真以为念了几天书就能来教老子打仗了?还这里不行,那里得改,扯淡吧!老子三个营都在杨村外围,哪个狗日的鬼子能悄悄潜伏进来!? 孔捷脑海里完全没有特种作战这种概念,认知有限,没吃过亏,等李煜一走,就把李煜的意见当成耳旁风了。 李煜心底也不痛快,他又不瞎,孔捷什么态度他自然是能看出来的,虽然看样子极是热情,但眼神骗不了人,李煜只能暗自祈祷,希望孔捷能听进自己的话,加强一下防御吧。 可惜,事实证明,李煜的一片好心终被孔二愣子当成了驴肝肺。 五天后,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传到大夏湾,孔捷的独立团于昨晚在杨村被小股鬼子偷袭,伤亡两百多人,负责防守杨村正面的三营被打残了,损失惨重。 还留在大夏湾的李煜得知消息后,既惋惜又心痛,和李云龙一起大骂孔捷不知好歹,明明已经提醒他了,可他偏偏听不进劝,才有了杨村之败。 老总大发雷霆,“发面团”,“蠢猪式的指挥”,“只配喂牲口”,这三顶大帽子扣在了独立团和孔捷的脑袋上,孔捷被下令撤职,撵去喂马,新的独立团团长,由正窝在被服厂学绣鸳鸯戏水的李云龙接任。 “啊?不去,我就不去!”刚学会踩缝纫机没几天的李云龙正缝着一件快成型的新军装,李煜坐在他的对面瞧热闹,偶尔帮他拉一下布料,刚刚两人正在痛骂孔二愣子呢,总部的通讯员带着命令进来了。 “凡事儿都得弄清楚,当初凭什么把老子这个主力团长给拿掉?”李云龙摇着大脑袋怄气的拒绝,手里的活计一直没停,缝纫机被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这下可有乐子瞧了!李煜悄悄隔着窗户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影,默不作声。 “哎我说李团长,这可是shou|长本人的命令!” “就是天皇老子!也得分个青红皂白吧?”李云龙啪的一拍缝纫机桌面,大声嚷嚷道:“我犯什么错了?不就是没按命令突围吗?这也是错?凡事得讲点道理!对不对?得讲道理呀!该给昭雪平反了!不行!我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不去!不去不去!” 砰! “李云龙!” 李云龙话音刚落,房门被一脚踹开,只听见一声大吼,一人闯了进来。 李煜立即站起,啪的一个立正、敬礼:“旅长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走马上任,留任孔捷 “李云龙!” 听见那熟悉的怒喝声,李云龙脸色一僵,浑身一个哆嗦,瞬间变换脸色,憨笑的回过头来,讨好的笑笑:“哟,旅长。” 怂货,滚滚你那胆子呢?你咋就不敢跟旅长干一架呢!李煜撇了撇嘴,不屑的抽了李云龙一眼。 李云龙快速起身,走到旅长面前,一个敬礼:“旅长!” “怎么?让我派一顶八抬大轿抬你去上任吗?”旅长冷冷的说道:“啊?战场上抗命,你还有理了你!” “旅长啊,不是那……” “什么不是!那你在这儿发什么牢骚啊!” 李云龙小心翼翼的辩解:“哎呀,咱不是对老部队有感情嘛,我想回新一团,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 “你给我听着,李云龙,独立团虽说打了败仗,可他还是咱八路的武装!你少在这儿肥啊瘦的给我挑挑拣拣的!”旅长两眼一瞪,警告道:“听着!独立团要是在你的手上,还挑不起大梁来,我就拿你是问!到时候李云龙,你tm连给老子做这身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是!我马上到独立团报道!”旅长发怒,李云龙立即答应下来,紧接着眼珠一转,趁机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说吧,你可真会找时候伸手。” “别给我派政委了,政委团长我一个人干了!” “想得美!那团长政委都让你一个人干了,那你在独立团还不反了天了?不行!这个条件我不能接收!” “那把新一团的张大彪和这小子都给我,这俩人我使着顺手!”李云龙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李煜,换了个条件:“嘿嘿,这个条件不算高吧?” “这个还可以考……”旅长刚答应下来,突然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过来,遭了,自己一时不察,竟然让李云龙这狗日的给绕迷糊了! 这狗日的压根就没想着自己能答应他兼任政委,他肯定是一开始就想要李煜和张大彪!这是欲擒故纵,拐弯抹角的要人呢! 但堂堂旅长,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肯定是收不回来了,反正不过是两个人而已,也罢,给了他罢! “不过,李云龙你给我小心着点,不许你拉山头!”旅长被摆了一道,心中有气,于是警告道:“你小子现在就去给我报道,独立团正在杨村休整,你要用最短的时间,首先给我解决的是士气问题!” “是!” “李煜,这几天干得不错,怎么样,愿意跟着这小子去独立团吗?”训完了李云龙,旅长绕过他,顺便踹了李云龙屁股一脚,李云龙憨笑着,眼珠滴溜溜乱转;旅长来到李煜面前,拍拍李煜的肩膀。 “报告,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李煜一个立正,给整了一句经典名言,又说道:“我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那好,那你就跟着李云龙去独立团吧!”旅长和善的笑笑:“那混小子虽说毛病一大堆,但打仗还是颇有几分鬼点子的,你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你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跟着李云龙出发吧,你的调任文书我会派人送到独立团。” “是!” “到了独立团,你帮我盯着点这混小子,让他少给我惹点事儿!” “是!” “旅长,您慢走啊,慢走旅长。”李云龙带着亲切的假笑将旅长送出门外,回过头来立即便翻了脸,矛头直指李煜。 “你刚刚是不是早就发现旅长来了,你不提醒我?” “你不是嚷嚷着说什么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得分个青红皂白吗?你能耐呢?你咋就不敢跟旅长干一架呢?”李楚嗤笑了一声,走多来拍了拍老李的肩膀:“就这?” “我……”李云龙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把新军装给老子撞上两百件,老子要带走!” 副厂长:“不行,没有张部长的批条,我做不了主。” “我让你做主了吗?老子现在还是厂长呢!” 李云龙眼睛一瞪,我惹不起旅长我还拿捏不了你? 去独立团上任很顺利,旅长亲自相送,孔捷刚见到三人,就羞愧的连抽自己十二个大嘴巴,七尺高的汉子,鼻涕眼泪哗哗的流。 孔捷很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明明李煜已经提醒过自己了,但自己偏偏没当一回事,才有了今日之耻,自己犯了大错误,对不起牺牲的战士们,老总让自己去喂马,活该! 这货也是个狠人呐!可惜,就是运气差了些,又愣,听不进劝,不然这次损失没那么惨重。李煜叹了口气,跟旅长说了声,作为全独立团唯一一个升官的,刚刚立功转正的参谋长,叫了两个连长陪着自己,在昨夜的战场上转了一圈。 “都是好样的啊。”看着牺牲战士的尸体,李煜有些心痛,子弹都是迎面打进去的,小鬼子枪法极准,基本上都是头部和胸膛中弹,独立团三营两百多伤亡,牺牲的就近两百。 “走,回团部!”李煜在战场上捡了两枚弹壳,并命令打扫战场的士兵把鬼子遗留下的东西拿过来,等不多时,士兵送来一把枪和一顶钢盔,李煜提着这些东西脸色凝重往团部走去。 团部里,旅长正在大发雷霆,痛斥孔捷,刚刚李云龙求情,请求让孔捷留下来当副团长,旅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让孔二愣子去喂马,是老总的命令嘛! 李云龙心里鬼精似的,既然旅长没当场否决,那就是答应去帮孔捷求情了,挨骂就挨骂吧,骂一顿,长记性。 “报告!” 李煜推门,小心翼翼的看了屋内一眼。 “李煜,进来!” “是!” 李煜进屋,屋内气氛有些凝重,孔捷耷拉着脑袋不出声,李大脑袋龟缩在墙角,旅长一手持马鞭,一手掐腰,显然刚刚有人在挨训。 当啷,李煜把弹壳、枪和钢盔放在炕桌上,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李参谋长,你拿着这些,有什么新发现?”旅长问道。 “报告旅长!”李煜指着炕桌上的三样东西介绍道:“这个小鬼子的钢盔,上面有涂料,太阳底下都不反光;这把枪,叫做mp40,德国佬产的,使用的是帕拉贝鲁姆9mm手枪弹,喏,就是这种子弹!” 旅长和李云龙一人拿一枚弹壳端详。 “这种枪,不是鬼子的制式武器,再加上这顶头盔,可以看出,这股鬼子不一般。”李煜继续说道:“刚刚我在战场上转了一圈,发现鬼子是从断崖那边摸上来的,完全绕过了独立团的布防,从战士们的身后,发起进攻;这些鬼子的枪法极准,弹着点几乎都在头部和胸膛,从这些情况就能看出,这些鬼子是鬼子中的精锐,用的是特种作战的手段!” “特种作战?” “以小股精锐部队,用特殊的方式和手段实施的作战行动,算得上特种作战的一种。”李煜绕过几人,指着墙上的一张作战地图:“我怀疑这股鬼子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独立团,而是这里!” “大夏湾?”旅长看着地图,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关键点:“怪不得呢,我说嘛,没头没尾的,鬼子明明能拿下独立团团部,忽然就退走了,原来是看上咱总部了!他娘的,这伙小鬼子可够鸡贼的,没说的,必须找机会消灭它!” “反正我要是鬼子的指挥官,我才懒得碰他孔二愣子呢,他才值几个钱呐,要是我,我就绕过杨村,直奔大夏湾!”李煜瞥了一眼蹲地上自我反省的孔捷:“独立团是临时调防到杨村的,也算是为总部挡了子弹。这场败仗怨不得孔团长,换了别的团,也是一个样!” “哟?连你也想给孔捷求情?”旅长玩味的笑道。 “报告,不是求情,而是事实!咱们没遇上过特种作战,初次遭遇,吃亏并不稀奇!”李煜啪的一个立正:“孔捷同志作战经验丰富,思想认识深刻,是一名难得的一线指挥官,这样的指挥官不让他作战,而是去喂马,我认为是一种浪费!” 李云龙悄悄挑了挑大拇指,瞧咱这兄弟,不愧是念过大学,替人求情都条条有理,比咱可强多了。 孔捷也抬起头,诧异的看向了与,心中满是感激,上次一见,自己没听他的劝说,才造成今日之败,本以为就此恶了李煜,没想到他也会为自己求情。 “听你这意思,你懂特种作战。”旅长却是从李煜的话里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报告,上学的时候研究过,去年,德国佬就组建了一只名叫勃兰登堡的部队,全是由精锐官兵组成,精于特种作战,属实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小鬼子大概是看到了甜头,又被咱们的敌后袭扰搞得烦不胜烦,所以才效仿他们的盟友,也搞这么一只精锐小队来对付咱们,不过么,呵呵。” 李煜确实看不起小鬼子的山本特工队,不过是照猫画虎,东施效颦而已,山本一木那小子太高傲,一门心思想玩斩首行动,妄图打掉八路总部或者是阎老西的司令部,早就钻进了误区了! 没有准确的情报支持,连敌人的人数、武器都不清楚,就靠着无线电定位,孤军深入腹地,跟送死没什么两样!对付这样的,设个陷阱,等着他送死就成!再牛逼的特种部队,一旦暴露了行踪,它也干不过炮兵! 这要是换了李煜,他才不搞什么斩首行动呢,就像昨晚上打独立团似的,就对着八路的各个团部、营部使劲,那才叫真麻烦! “听你这意思,你好像还瞧不上他们?” “报告,旅长,我稍微研究过这种战法,要不,咱们打个赌,让您见识见识?”李煜眼珠一转,提议道。 “哦?有趣,说说。” “让独立团保护您,您的活动范围就限定在杨村的小广场中,您就看我能不能拿下您就完了,要是我侥幸赢了,您就让孔团长留在独立团当副团长呗?” 旅长一皱眉:“一个团的保护,就你一人?” “就我一人!” “行!老子答应了!我还真就不信了,你能在一个团的保护下,单枪匹马拿下老子的人头!老子跟你赌!” “那个,旅长,枪弹无眼,这样吧,”李煜抄起那顶小鬼子的钢盔:“就假设这是您,让一个战士拿着它在小广场来回走动。” “行,准备去吧,李云龙,你去让全团战士布置防御!” 李煜和李云龙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挤了挤眼睛,李煜转身离开。 李云龙嘚瑟的拍了拍孔捷的肩膀:“老孔啊,等着留下来给老子当副团长吧!”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旅长和孔捷。 别人不知道,李云龙可知道,李煜那小子有一把好枪,八百米,能把鬼子的机枪打熄火,独立团布置的再好有什么用?人家根本就不靠近!杨村旁边的山头,距离杨村小广场也就不到一千米吧? 事实上,正如李云龙想的那样,李煜是耍了小聪明的,“旅长”的活动范围限定在小广场上,万全暴漏在视野内,独立团的战士们根本没有超远距离狙杀这个概念。 一个小时后,杨村左侧山头上传出一声枪响,李煜悠哉悠哉的提着一把长枪下了山。这次用的是l115a3,这枪射程远,精准度高,不会误伤了头盔旁边的战友。 “旅长,超远距离狙杀,特种作战的一种。”李煜把打穿了的钢盔摆在旅长面前:“您说的,孔捷同志留下了。” 一口唾沫一个钉,第三天,旅部便送来了孔捷的任免文书,随同任免状到来的,还有独立团新任政委下午便即将到任的消息。 自古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孔二愣子是真愣啊!提了一把大砍刀,硬说自己从不欠别人人情,这次李煜和李云龙帮了他,所以要剁两根手指头下来,从此两清。 被老李小李好说歹说劝下了。 “妈的,这二愣子,什么事儿呀!”李煜骂了一句,回自个儿屋里拿了狙击枪,打包了两块煮熟的地瓜,扭头就往村外走。 “哎,你干嘛去?团里正忙着呢!”身后,李云龙高声呐喊。 “出去打个野,给战士们提提气!顺便接应一下咱新政委!放心,很快就回来!”李煜头也不回答道:“团长,战士们打了败仗士气低迷,这你可得想办法解决。” “知道了,去吧,多打两只兔子,晚上让炊事班给战士们加餐。” 李云龙并不知道,李煜所说的打野,是去寻周边据点小鬼子的麻烦,而是认为,李煜扛上枪,进山打猎去了。 打兔子?打个屁!老子有仇从不隔夜!杨村一战,独立团牺牲近两百,一个营被打残了,那躺在地上成排的烈士身影在李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李煜心里窝着火,可忍不下这口气,山本那狗日的躲在太原,一时半会儿弄不着,那周边据点的鬼子汉奸就活该倒霉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围点打援,八爷饶命 李煜不知道的是,山本一木偷袭了独立团之后,压根就没回太原,而是待在就距离杨村50里外的代县,这里关押了一批果军的战俘,山本要用战俘训练他手下队员的徒手搏杀技术。 而李煜离了杨村往南走,行二十余里,山势越发平坦,这里已经是山区余脉了,也就是出了根据地,进入游击区了。 游击区,这是八路的叫法,鬼子称之为准治安区,是防御山区内八路的重点部位。 鬼子对付山里的八路,一向是以扫荡为辅,囚笼为主,也就是严守公路,管控物资,将八路活动范围限制在山区,再辅以外围的炮楼据点,使根据地首尾不得相接,然后鬼子会定期组织扫荡。 扫荡时,不仅要打击八路的主力部队,凶残的鬼子更不会放过根据地的百姓。 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杀光,其凶残程度简直人神共愤! 相反,鬼子对待所谓“治安区”的百姓倒是没有如此凶残,但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不仅要时常被欺压,各种苛捐杂税更是少不了。 而介于两者之间的“准治安区”,其待遇也同样介于两者之间,这里的老百姓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鬼子扫荡时,这里的百姓能不能活下去,全看鬼子的心情。 心情好了,强光所有钱财粮食家畜,心情不好,那就屠村。 李煜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鬼子的准治安区,山下,隔着一座残破的小村庄,就有一座鬼子的炮楼。 焦庄炮楼,是扼守进山道路的重要节点,双结构炮楼,顶层有过道相连,上下三层,钢筋混凝土结构,配有围墙和四个方向的碉堡,其余的什么壕沟、地雷、铁丝网之类的就属于标配了。李煜来之前看过周边据点的情报,这里布置了一个加强小分队的鬼子,以及一个连的伪军,日伪军加起来共有重机枪两挺,掷弹筒四具,轻机枪大概七八挺左右,并没有装备身管炮,但也算是根据地周边为数不多的大据点。 没炮那就好办了! 李煜趴在山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山下的情况;此时已经是临近上午十点,正是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山下的村子里却并没有炊烟,也未见到有人影走动,显然,这个村子的人,要么被鬼子祸害干净了,要么就逃难去了。 隔着村子,距离一千六百米,就是鬼子的据点;通过望远镜能真切的观察到,两个炮楼顶上,分别有鬼子和伪军站岗;炮楼周边,也有六个鬼子带了一个班的伪军鬼子沿着固定线路巡逻;炮楼碉堡外,各有沙袋堆成的掩体,掩体上架着一挺轻机枪,有鬼子斜靠在掩体里,正在聊天;据点外围的进山道路上,有个检查站,公路上架着拒马,两个鬼子带着八个伪军坐在路边聊天,此时并没有行人进山,两辆边三轮摩托车就停靠在路边,车上同样有两挺轻机枪,操作机枪的两个鬼子正凑在一起聊天。 行,今儿先取点利息!李煜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起身搬来两块石头,又把初春的枯草薅了些,给自己做了下伪装,然后趴在地上,用安装了消音器的l115a3瞄向据点的鬼子。 早知道当初就给自己弄件吉利服了!趴在草丛里当老六没吉利服怎么行?回去自己得想办法造一件!李煜心里面念叨着,测试好风向,调整好瞄准镜,将公路边上坐在边三轮摩托车上的一个鬼子套进准星里。 不好好上班,让你摸鱼! 砰! 李煜扣动扳机,子弹以每秒900多米的速度飞向敌人,不到两秒钟后,边三轮挎斗里的一个鬼子脑袋啪的一下炸开。 卧槽,没打准!李煜蹙眉,伸手把消音器拧下来,这东西作用不大,还会影响射击精度,李煜刚刚明明瞄准的是鬼子的太阳穴的,结果打到后脑勺了。 公路上的鬼子汉奸哄的一下懵逼了,直到两秒之后,才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响,鬼子汉奸纷纷趴在地上,手拿步枪四处乱瞄着,据点内的鬼子也察觉到这边出现了情况,纷纷进入战斗位置,警戒起来,而那队巡逻的日伪军,却快速小跑向公路。 “哪里的打枪!”鬼子伍长趴在地上,捅捅身边的汉奸班长:“王桑,你滴,看见什么滴没有?” “太君,我这毛都没发现啊!” 啪! 又是一个鬼子的脑袋炸开,两秒之后枪声才传来。 这次动静比刚才大了,鬼子伍长能确定,枪声是从焦庄对面的山头上传来的。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射击!(日语)”伍长怒吼了一声,他倒也不傻,尽管很难以置信,但这并不妨碍他匍匐着,往炮楼的方向撤退,一边撤退还不忘一边命令:“王桑,敌人在那边山头,你滴,带上人,把敌人找出来。” 找人是假,吸引火力是真,那山头那么大呢,鬼子伍长有没有看见具体为止,就只能拿伪军的小命勾引敌人暴露,之后再出动大部队围剿。 可惜,李煜压根就没有给鬼子这个机会,从25倍瞄准镜里看到鬼子趴在地上往后退,李煜可不惯着他,微调枪口,砰! 鬼子伍长的脚踝齐根而断! “救我!王桑!救我!”伍长惨叫起来。 李煜是故意的,狙击手最恶心的招数,击伤敌人,然后狙击营救着,并且,受伤敌人的惨叫声也能震慑敌军。 继续开枪,目标,鬼子的巡逻小队。 连续七声枪响,李煜精准击倒了巡逻小队的六个鬼子,以及击毙了想把鬼子伍长拖到据点内的,公路检查站的最后一个鬼子,而且一枪两命,子弹打穿了救人鬼子的头颅,射入了伍长的胸膛。 李煜好整以暇的换好弹匣,透过瞄准镜,静静的观察鬼子的动向,接连不断的继续射击。 刚刚连续开了十枪,鬼子当然已经发现李煜的位置了,就在对面山头的最高处,但鬼子却无可奈何。 据点内没有步兵炮和迫击炮,只有四支掷弹筒,其射程肯定是够不到三里外的敌人的;同样的道理,据点内的轻重机枪也不好使。 但被李煜打伤腿的六个鬼子就趴在据点外不远处的公路边,不住的哀嚎,有努力挣扎着想爬进据点的,又被李煜补了一枪,把另一条腿打断。 伪军已经全部逃回据点内,受伤鬼子的哀嚎声震人心魄,据点内日伪军人心惶惶。 两个想把同僚救回据点的鬼子小心翼翼的摸出据点,小心翼翼的据枪警戒,小心翼翼的靠近受伤的同僚。 就在这时,李煜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手指连续扣动扳机,几声枪响过后,公路边又多出了两个被打断腿的鬼子,炮楼门口探头探脑的鬼子受了惊吓,哪还管同伴的死活,一窝蜂跑进了据点里。 八个了!挺吉利的!把弹匣内的子弹打空,让受伤的鬼子残上加残,李煜再次换好弹匣,瞄向炮楼。 鬼子不傻,这摆明了是敌人的圈套,没有鬼子再肯傻乎乎的出来救同伴了,不过,伪军就倒了大霉了。 炮楼内,鬼子的小分队长岸田三郎少尉不断地呼喊着、推搡着、威胁着伪军连长刁长贵,让其率领手下出炮楼救人,岸田三郎心中也明白,山头上的敌人非常狡猾,击伤却不击毙,摆明了是冲着打援来的。 但岸田三郎也没办法,见死不救,按照皇军的军规,他是要剖腹自尽的,好在,手下还有一帮皇协军供自己驱使,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多付出几条人命,让大队长看见自己的努力,回头处罚就轻多了,人命而已嘛,皇协军的命又不值钱! 土八路狡猾狡猾滴,真的不是皇军不努力啊! 刁长贵倒也不傻,他也是正经的果军出身,后来卖身投靠了日寇,虽然打仗的本事稀疏,但也知道这摆明了是土八路在钓鱼,出去就是个死! 可岸田催促的厉害,他更不敢得罪,于是也只能打发几个关系远的二狗子,让他们出去把皇军就回来,并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要怕,没看见吗?土八路不打皇协军!” 这话当然引得岸田的不满,可用狗之际,他也不好说什么;一个班的伪军心惊胆战的出了炮楼,刚走了两步,只听见啪的一声,走在最前头的伪军脑袋炸开,紧接着才听见一声枪响。 “妈呀!”剩下的伪军转身便逃回炮楼,这下谁都不敢再出来送死了。 “一帮怂货。”不打汉奸是不可能的,刚刚那是有鬼子在,当然是先对鬼子下手了,但汉奸李煜也不嫌弃,有总比没有强嘛。见许久没有日伪军在赶出来,李煜慢慢起身,换了一个狙击位置,同时手中的枪瞬间消失,另一把大口径的m82a1出现在手里。 这枪超远距离精准度略低,但威力凶残,更适合来折磨敌人的心脏。 砰!一声更加巨大的枪响,两秒之后,距离炮楼最近的一个受伤鬼子的左肩膀上炸出一团血雾,大口径子弹直接撕裂调鬼子的半片肩膀,他的左胳膊也瞬间断裂。 “啊!” 鬼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脑袋一歪昏迷过去,鲜血泊泊的流出,浸红了身体周围的枯草。 砰! 李煜又是一枪,这次的鬼子比较倒霉,半根小腿被打断,可偏偏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没有昏迷,在地上不住的翻滚着,挣扎着,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炮楼的方向。 李煜下手极狠,大口径子弹,即便是救回去至少也落个残疾,何况,李煜也压根没有让鬼子救人的打算。 制造了两个重伤员,给炮楼内的鬼子施加心理压力,见鬼子还没有动静,李煜索性不等了,手指连续扣动扳机,把弹匣内的子弹打光,将所有受伤的鬼子全部打成重伤,顺带着对炮楼的射击孔开了几枪恐吓敌人,然后再次转移阵地,下到山腰处,重新隐藏好当个老六。 “八嘎牙路!土八路,八嘎!”岸田三郎咬牙切齿的痛骂着,眼睁睁的看着不到三十米外的手下被敌人肆意玩虐,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已经通过电报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代县守备大队,可得到的回复确实,命令岸田三郎,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伤员,并彻底绞杀这个敢招惹皇军的游击队! “再去给代县发电报,将我们这里的情况详细告知,请求战术指导!”岸田赏了通讯兵两个耳光,气呼呼的冲到刁长贵面前。 “刁桑,你滴,马上派人,出去营救皇军,不然,死啦死啦滴!”岸田将指挥刀架在了刁长贵的脖子上,刁长贵当场吓得腿都软了,不住的“哈咿”,言称自己必定服从命令。 可这命令哪是这么好执行的!伪军们都不傻,他们给鬼子卖命,要么是求升官发财,要么就是混口饭吃,平常扫荡时他们趟地雷倒也罢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八路有没有地雷呀?再说了,死的也不一定是自己啊!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可这回不一样了,土八路有个神枪手就埋伏在外面,出去,绝对是个死! 刁长贵拿着武装带催促手下赶紧动身,身后是一脸凶相的岸田少尉。 有时候,哗变就是这么来的! 伪军们犹犹豫豫不肯动身,交头接耳的抱怨着,刁长贵拿着武装带就上去抽打手下,混乱中,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嗓子:“弟兄们,出去是个死,还不如跟小鬼子拼了!拿下小鬼子,咱们投八路去啊!” 然后也不知道谁首先开了一枪,这一枪打的极准,岸田三郎淬不及防,被一枪掀了天灵盖。 人类都是盲从的,彻底的混乱就此爆发! 岸田的加强小分队不过十九个鬼子,外带一名操作电台的通讯兵,刚刚被李煜偷袭干掉了三个,炮楼外还趴着八个半死不活的,岸田又被伪军反水弄死了,炮楼内还能喘气的鬼子只剩下了七个人! 而伪军足足有一个不满编的连! 就算除去刁长贵及他的几名心腹,拿起枪反抗鬼子的伪军也有七十多个! 枪声,爆炸声,呼喊声,响作一片,十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反水的伪军付出了二十几人的伤亡,成功拿下了炮楼,七个鬼子被当场干掉六个,鬼子的通讯兵被生擒;刁长贵和他的十几个心腹被伪军们绑了起来。 不得不说,刁长贵这小子够幸运的,竟然能在乱枪中顺利活了下来,但他的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千六百米外,李煜叼着根枯草,趴在地上悠闲地围点打援呢,却突然听见鬼子炮楼方向爆发出一阵杂乱的枪声。 难不成伪军真反水了?来之前,李煜有过这个设想,但可能性不太大,李煜也就抛之脑后了,但看现在的情况,说不定还真是这么着了! 正想着,炮楼方向的枪声渐渐停了,不一会儿,李煜发现炮楼上竖起了一根木杆,木杆上还挂着一块白布,迎风飘扬。 那是小鬼子的兜裆布吧? 炮楼的门突然打开,又是一杆“白旗”伸了出来,紧接着,两队伪军扛着几个鬼子的尸体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并且还牵着几个一看就是军官的二狗子。 李煜抄起望远镜一观察,顿时乐了! 那打头抗白旗的伪军,那白旗赫然是一件白衬衫,应该是小鬼子的,可偏偏那白衬衫上竟然还写了四个大字,而且看样子是用鲜血写上去的: 八爷饶命!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投名状 这帮二狗子可真有意思,生怕自己看不见,投降还打两面白旗,法国进修回来的吧? 李煜笑了笑,又稍等了一会儿,看见伪军全部从炮楼里出来,不仅抬着鬼子的尸体,还押着一大票俘虏,并且把枪全部归拢到一起,甚至连炮楼里的重机枪都抬出来了,放在离着二十米远的地方。 行,这投降真tm专业!李煜也不等了,把枪背在背后,双手持手枪,站起身,下山,往炮楼走去。 “八爷!八爷!我们投降了!我们是真心实意投降啊!” 等李煜进了残破的村子,已经可以看见炮楼下的伪军的时候,那群伪军已经高声喊了起来,听声音,还带着喜悦呢! 李煜毫不怀疑伪军投降的诚意,他们连鬼子都弄死了,已经回不了头了,但防备却是一定要有的,李煜小心翼翼的靠近炮楼,站在伪军三十米外,伪军纷纷把手举起来。 投降的伪军,基本上全是士兵,那些军官,都被绑起来了。 “八爷,小鬼子太tm欺负人了!”伪军中,一个比较机灵的举着手往前一步,哭丧着脸诉苦:“弟兄们就是想混口饭吃,没想着和八爷作对啊,可小鬼子让弟兄们送死啊!弟兄们气不过,就和小鬼子拼了,八爷,您瞧,炮楼里所有的鬼子都在这里了,还有所有的武器装备,就是可惜,有一门重机枪刚刚被小鬼子临死前炸毁了,喏,那边还有个活的小鬼子!” 活的小鬼子可不常见,李煜看向被伪军反水俘虏的鬼子通讯兵,那鬼子恰好也抬头看向李煜,看到李煜那充满杀气的眼神,鬼子立即低下头,作服帖状。 “八爷,还有那些,他叫刁长贵,旁边的是他的心腹,他们最不是东西了,都是铁杆汉奸,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呐!” 刁长贵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怒吼:“二狗子,你tmd敢出卖老子!” 砰!李煜甩手一枪,打在刁长贵的脚下,刁长贵立即闭嘴。 “过来。”李煜勾勾手,那机灵的伪军小跑着,满脸媚笑的靠近。 “叫什么名字?看你军衔,班长还是排长?” “八爷,小的名叫赵得水,小名二狗子,您喊我二狗子就中!”二狗子半弯着腰,态度恭敬:“小的是这里的排长,但小的可不是刁长贵那一伙的啊!八爷,敢问您是哪部分的?” “独立团。”李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渡了两步,来到那群刚刚被打成重伤,现在已经全部昏迷,半死不活的鬼子身边,弯腰抽出一把鬼子的刺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真心想投八路的,拿起刺刀,给这群小鬼子来一下!”李煜眼神如电,逼视着这群伪军。 李煜刚刚粗略看了一下,这八个重伤的鬼子,已经有两个因流血过多见了阎王爷了,其余六个也不容乐观,俨然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不过没关系,废物利用一下嘛! “八爷,我懂,这叫投名状!我先来!”伪军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二狗子咬咬牙,抢先站了出来。 “去吧,自己挑一个。” 二狗子捡起刀,手臂哆嗦着,半蹲着,刀尖对准离自己最近那个鬼子的胸膛,他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咬了咬牙,突然大喊一声:“啊!”同时,手里的刺刀使劲插下,插进鬼子的胸膛,昏迷的小鬼子哼唧了一声,二狗子没敢睁眼,使劲拔出刺刀,大口大口的喘气。 近距离击杀与远距离击毙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用刀刺杀一名没有反抗的敌人之时,人都是有怜悯之心的,这种行为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是成倍的——小鬼子例外!这群狗日的压根没有怜悯之心,就是一群畜生! “你他娘的这一刀捅偏了啊,你扎他肝儿上啦!”李煜嘿嘿笑了两声,目光里不乏对二狗子的欣赏,他挥挥手,吩咐道:“行了,你合格了,站旁边等着吧。” 有了榜样带头,其余的伪军也知道他们早就回不了头了,也就有样学样,纷纷鼓起勇气,一个个上前,捡起带血的刺刀,给鬼子身上来上一刀,不多时,那八个鬼子被捅成了马蜂窝。 不仅如此,有几个热血上头的伪军红着眼睛,竟然看向了被绑在一旁的俘虏。 “别,别杀我啊!我投降,我交代,八爷!八爷饶命!”刁长贵和几名心腹赶紧求饶道。 “行了,二狗子,你带着他们,带上所有的武器,都跟我走,会独立团去,不用担心,我们八路对弃暗投明,想一起打鬼子的伪军向来都是欢迎的。” 草草掩埋了哥哥阵亡伪军的尸体,收拾好所有的武器装备,二狗子带着人拖来炮楼的大板车,把炮楼里弹药粮食统统装上,连那挺被鬼子炸烂了枪管的92重机枪也没放过,甚至地上的子弹壳都捡的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一座被彻底洗劫一空的炮楼。 李煜并没有炸毁炮楼的打算,炸了鬼子还得建,倒霉的只能是被抓壮丁的老百姓,何况,留着这么一座炮楼,可以等下次再来打野! 两个小时后,队伍浩浩荡荡的到达杨村外围,外围警戒的战士迅速向团部报信,不多时,李云龙和孔捷一脸喜色的迎了出来。 “投降的伪军五十多人,手上都沾了小鬼子的血,教育一段时间就能转化过来;那边是俘虏,还有一个鬼子的通讯兵;七十多杆汉阳造,中正式,十几只三八大盖,四门掷弹筒,八挺轻机枪,一门民24重机,一部小型电台,弹药我也没数,反正好几箱,可惜,那挺野鸡脖子的枪管被小鬼子炸烂了!”李煜得意的向李云龙和孔捷炫耀着。 “这就是你说的打野?你不是去山里打猎去了吗?这是碰上鬼子的扫荡部队了?你没伤着吧?好家伙,你咋做到的?”李云龙欣喜之余,满脸不可思议,一个人能收拾了这么多日伪军,他可从没听说过! “咱运气好,开了几枪,他们就反水了,自己干掉了鬼子。”李煜谦虚的答道:“具体的你自己问他们吧,我先走了。” “哎,你又要去哪儿?” “去接政委嘛!” “知道了,滚吧。” 李云龙也不管他,扭头就去查看缴获的武器去了。 民24重机枪,好东西呀!掷弹筒,好东西呀!捷克式,好东西呀!拐把子,也凑合吧!歪把子?呸! 第一百八十章 赵刚上线,和尚 下午四点,焦庄炮楼以南十余里,距离南边的万家镇七八里。 “政委,过了前面的焦庄,进山不远就是杨村独立团的驻地了。”三名身穿灰白色军装的八路战士,正沿着公路往北行进,一名走在前面的稍年轻些的战士回头说道:“不过,焦庄有鬼子的一个炮楼,算是附近比较大一点的据点了,驻有一个加强分队的鬼子和一个不满编的伪军连,咱们还是得从旁边山上绕过去。” “那就绕过去。”长着一张国字脸,一脸阳刚之气,稍年长些,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被刚刚的战士称作“政委”的自然就是独立团新任的政委赵刚了,实际上,赵刚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只比李云龙小了三岁而已。 “要是刚刚县大队的人马还在就好了,佯攻一下,吸引鬼子的注意,咱就能趁机过去,不像现在这样,又得翻山越岭的。”另一名小战士叹气道,他俩是旅部派来护送赵刚上任的警卫员,年龄都不大。 “小同志,干革命工作,怕吃苦哪行。”赵刚笑呵呵的应了一句:“不就是再翻个山嘛,走吧。” “政委,您慢些赶路,我去前面侦察一下鬼子的动向。”小战士挠头嘿嘿笑了一声。 “小心些。” “放心吧政委,我去去就回。”小战士拍了拍背上的枪,打马飞奔。 距离焦庄炮楼五里远,赵刚已经停了下来,打算从这个地方拐道进山,绕开鬼子的炮楼,此时,他们正在等待刚刚前出侦查的战士回来。 哒哒哒!“驾!” 等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名小战士满头大汗的打马飞奔而来。 “吁!”到了近前,小战士勒住缰绳,停下马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政,政委,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你喘匀了说。” “好事儿!前面,焦庄炮楼,鬼子汉奸,一个都没了!”小战士呼哧呼哧的,顾不上喘两口气,眉飞色舞答道:“有血迹,有鬼子尸体,应该是,被人端了!” “什么人干的?周围有什么发现是否有大部队来过的痕迹?” “报告,没有,从留下的痕迹来看,更像是内讧。” “这倒是奇……”赵刚话说了半句,就在这时,突然,两声枪响从南边传来。 “下马!”赵刚脸色一变,转身望向南边的公路,脸色凝重,一伸手:“隐蔽,枪给我!” “政委,要不我留下,您先……” “少废话,枪给我!” 赵刚又喊了一句,小战士不情不愿的把背上的步枪摘下来,递给赵刚。 把马赶到路边,三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赵刚成蹲姿,据枪瞄准,枪口指向南边的公路。 等不多时,一名穿着破破烂烂土黄色果军军装的寸头壮汉踉踉跄跄的沿着公路出现在赵刚的视线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四个小鬼子对其紧追不舍,并且时不时的对其开一枪,万幸,双方都在运动中,子弹没有击中,但那名果军士兵却跑着跑着噗通摔倒,挣扎了两下,好像耗尽了体力,跑不动了。 尽管双方立场不同,但现在是合作时期,有着共同的敌人,都是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赵刚俨然下定决心要救人了。 好在追那名果军士兵的鬼子不多,只有四个,赵刚自信,凭自己的枪法,能应付的了! 距离五百米,赵刚打开手中三八式步枪的标尺,微微调整了下枪口角度,屏住呼吸,心里默念,3,2…… 没等赵刚数到1,突然,一声枪响从身后传来,同时,却见追的最快的那个鬼子的脑袋像颗熟透了土香蕉一样,啪的一下炸开,蓬起好大一团血雾,半个脑袋消失不见。 赵刚一愣,瞬间转身向后望去,隐隐约约正北方,隔着自己约莫五六百米的公路上,一马站立,一道人影半蹲在地上,好像正拿着一把枪瞄准鬼子。赵刚赶紧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隐隐约约看见那人好像穿的是八路的军装。 应该是自己人!赵刚心绪顿时一松,但又立即怀疑起来,这不可能吧!?这距离差不多超过千米了,这距离,能精准的打到鬼子的脑袋? 但事实却由不得赵刚不信。 只见那名“八路”枪焰一闪,赵刚立即回头,又是一个小鬼子脑袋炸开。 剩余的两个鬼子倒也不傻,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立即转身就跑。 可惜,那开枪的“八路”却压根不给鬼子逃跑的机会,尽管狡猾的小鬼子蛇形走位,还是被两枪分别命中胸口,噗通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什么枪!隔着一千米,能打中活动的鬼子?赵刚内心极度震惊,他自己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神枪手,可惜他的极限也就是五百米外的活动目标,而且不可能一枪命中。 五百米,人体就像个芝麻大小,赵刚能打中,足够值得骄傲的。 一千米,那绝对只能凭感觉去蒙了,除非……赵刚想起了教自己狙击的那位老师的话,有一种能装瞄准镜的专用狙击枪。 正想着,那名开枪打死四个鬼子的八路牵着马慢慢过来了,等靠近了,赵刚也看清了他的面相。 年轻,英俊的脸庞有着硬朗的线条,配上他那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八路军装,显得极为的英武。 “是独立团的赵刚政委吗?”八路战士开口问道。 “我是。”赵刚点头,看向他背在身后那杆明显带着瞄准镜的长枪,疑惑的问道:“这位同志,你是哪部分的?” “独立团参谋长李煜!”八路战士啪的一个立正,敬礼,报上了自己的番号姓名。 来人自然是李煜。 把俘虏抛给李云龙,李煜借了通讯班的马,骑上往南而去,他打算在万家镇外接应赵刚,顺带着看看能不能再弄死几个小鬼子,可刚过了焦庄炮楼不远,就迎上了赵政委,而且还发现了四个追着果军士兵的小鬼子。 赵政委救和尚嘛!名场面,李煜也不含糊,下马,半蹲,持枪,远距离狙杀,在神枪手赵刚面前秀一下自己的枪法。 “独立团新任政委赵刚,你好你好。”赵刚同样回了个礼,然后满脸笑容的与李煜握手,显然是极为高兴,没想到李煜竟是自己独立团的人,还是自己的搭档之一,所谓英雄惜英雄嘛,两个神枪手以后有的交流了。而且那把带瞄准镜的枪,以后混熟了可以借来研究一下嘛! “赵政委,这里距离万家镇不远,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独立团吧,来的路我都趟过了,没有鬼子汉奸。”李煜提议道。 “好!”赵刚笑道:“稍等,咱们得带上那个果军士兵。” 累的跑不动的果军士兵很快被两名警卫员搀扶过来,李煜心里明白这货应该就是魏大勇魏和尚了,他那头顶还有香疤呢,这时,魏大勇一抬头,提起精神想要道谢,李煜却恰好看清了魏大勇的长相。 脸上脏兮兮的,但细一打量,那眉毛眼睛鼻子……李煜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卧槽,和尚!”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俩世界,坑人 导演,串台了! 看着和尚那张脏兮兮的脸庞,李煜好一阵无语。 这应该是魏大勇魏和尚吧?可这眉毛鼻子眼,尽管体型偏瘦了些,但这人绝对是李煜在地下交通站世界里打石原彰晃时遇到的那个和尚!李煜敢用李云龙的大脑袋发誓! 肿么肥四!?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有可能的猜想出现在李煜的脑海里:莫非,亮剑世界与地下交通站世界是个二合一的?肯定是这样了!李煜福至心灵,管不得前段时间觉得王承柱那小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呢!那么算算时间,蔡水根,不,是赵华,这时候应该还在苏北捞螃蟹? 可这样一来,在42年的时候,就会有两个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中?而且,正是因为自己的帮助,自己才完成了系统绑定任务? 这是一个循环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李煜一阵头大,正想着呢,系统突然在脑海中弹出告警声:警告,主人不得在42年春到42年秋这段时间出现在冀中平原!否则,强制弹出亮剑世界! 猜对了!李煜心中恍然,还真是个循环!自己帮助自己完成了任务! 这就有意思了!当初自己嘴里那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参谋长还真他娘的骂到自己身上了!那么如果到时候自己不把和尚他们派出去,会出现什么情况?不就是坑自己嘛,貌似可以试试啊!让“你”骂老子脑壳被门夹了!还有,杨保禄那小子往老子菜里吐唾沫,这仇还没报呢!丫等着! “这位长官,您认识俺?” 正在李煜满脑子跑火车的时候,魏大勇听到八路长官喊出了自己的绰号,而且听口气像认识自己似的,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问道。 “没,不认识,看你头上有戒疤,像是个和尚。”李煜掩饰道。 “长官猜得对,俺还真是和尚出身的。”魏大勇带着憨笑,挠挠脑壳:“俺在少林寺当过几年和尚,后来才还俗参加果军了,因为受伤被小鬼子抓了,俺瞅准机会,干掉了几个鬼子,逃了出来,嘿嘿,多谢二位长官的救命之恩。” “从鬼子战俘营里逃出来的?好汉子!”赵刚赞叹道:“走吧,这位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鬼子随时会过来,你先跟我们去独立团休整一番吧。” 赵刚这是起了爱才之心。 “不了,俺还要去找队伍,就不麻烦二位长官了。”和尚说着,想挣扎着站稳,腿却一软,差点跌倒。 “没事,没事,俺就是饿的……” “先上马吧,甭管怎么样,你先把伤养好再说,等养好了伤,你愿意去哪都行。”赵刚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和尚的肩膀,看出了和尚的心思:“放心,我们八路绝对不会强求你加入我们的。” 李煜把自己的马匹让给受伤的和尚,几人边赶路边聊天,赵刚也从和尚嘴里知道了一些山本特工队的情报;傍晚时分,达到杨村。两名旅部来的警卫员要抹黑赶回去,李煜带着赵刚去团部报道,和尚也跟着,留在团部的院子里,边啃地瓜边等候着。 李云龙坐在炕上,炕桌上摆着两块煮地瓜,是炊事班刚刚送来的晚餐;一瓶地瓜烧,两个粗瓷碗,一小堆泛黄的盐巴,李云龙正美滋滋的喝着呢,时不时的拿起铁钉蘸一下盐巴,送进嘴里抿一下,算是下酒菜。 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下午独立团到手了一批装备,参谋长能干,李云龙正等着李煜回来,一块儿喝点呢。 “报告!” 这时,李煜领着赵刚进屋,随便喊了一嗓子,也不等李云龙同意,便推开了里屋的门。 李云龙呲牙一笑:“哟,咱的参谋长回来了,来,坐,闹两口?” “团长,你这是啥喝法啊?铁钉子蘸咸盐?亏你想得出!”李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炕上。 “咱这不是没下酒菜嘛,将就吧,有酒就不错了。”李云龙憨笑两声,斜眼打量了一下赵刚:“这位是?” 这货又犯毛病了!你能不知道这是新来的政委?李煜心里吐槽一句,默默地给自己倒上半碗酒。 “李团长!”赵刚面容严肃,敬了个礼:“我是赵刚,是你今后工作的搭档,请你多帮助。”说完,赵刚友好的伸出手,想与李云龙握手。 李云龙不做声,就当没看见赵刚举在半空的手,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皮,把酒碗递过去:“又来了个白面秀才,来,喝一口。” 赵刚讨了个没趣,面色有些不好看,但来之前旅长已经说话,说李云龙脾气不好,比较难对付,赵刚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强忍住怒火,和颜瑞色的拒绝道:“李团长,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你到独立团来干什么来了?” “独立团是打仗的,不是收酒囊饭袋的!”赵刚生硬的怼回去。 “嗯,有道理。”李云龙点头,瞅了瞅不说话的李煜,内心憋着坏,嘲讽道:“哎呀,到底是个文化人呐,看来赵政委打过不少仗?以后也给咱上上课?让咱也明白明白什么叫打仗?” “不敢当,相互学习吧!” “初次见面,咱们还是把话说明白了点好,军政分开,各干各的,打仗我说了算,生活上的事儿,你说了算,没问题吧?”李云龙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抛出自己早就计划好的说辞,顺便瞪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李煜。 “各司其职当然没问题,但是原则问题,就不是谁说了算的事,只要是政委职责内的事,我肯定会管。” “一码事儿!团长管打仗,政委管生活,啊?对了,还有政|治思想工作。至于别的,你就少操心。” “看来团长真的该加强政|治学习了,你这是单纯的军事观点,上面早批评过了!”赵刚板着脸,怼回去,他也看出来了,李云龙有些不怀好意啊。 “你少跟我咬文嚼字的,咱是个大老粗,靠玩嘴皮子,可打不走小鬼子。至于别的,你少给我玩那些弯弯绕。” “要是弄不清为什么打仗的问题,那就是瞎打,为鬼子打仗你也打吗?” “扯淡!”李云龙啪的把酒碗一摔:“你这不抬杠嘛!” 噗嗤!李煜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出来,赵刚可以啊,瞧把李大脑袋给怼的,他急了!哈哈! 这时,一名战士进来,告诉赵刚,他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打发走战士,赵刚回过头,又说道:“李团长,请你通知孔副团长,十分钟以后,在团部开个碰头会。” 赵刚离开,不久,孔捷进来,李云龙正对着李煜骂骂咧咧的。 “你是不是闲的?你说你去接他干嘛!” “我说我这两天眼皮跳呢,就跳出来个这个?还开个碰头会?屁!” “不是,李大脑袋你先等会儿!”李煜可不惯着他,立即回怼道:“你刚刚说,又来了个白面秀才,啥叫又?白面秀才咋啦,不服?” “嘿嘿!我还真不服你。”李云龙憨厚的一笑,可眼神中带着狡猾,他早就想跟李煜过过招了,只不过李煜一直懒得搭理他。 “你说你有什么呀,你不就枪打的准点嘛!有能耐,咱比试比试拳脚?”李云龙大言不惭的夸口道:“不是咱老李吹,咱老李七岁习武,那打谷场上的石垛子,咱呼的一下就立起来了!就你这小身板,咱老李能让你一手一脚!” “吹吧你就!”孔捷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屑的插话道:“小李,你听他吹牛!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李云龙的那点能耐?别怕他,跟他练!” 正说着,这时,赵刚进来了,李云龙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赵大政委啊,您看,这孔副团长也来了,这里还有李参谋长在,你有啥话,就说吧!” 赵刚不理会李云龙的冷嘲热讽,态度热情的跟孔捷打招呼,孔捷也是同样的热情,不过,李煜却能看出来,孔捷的态度,跟当初对待自己一模一样。 赵刚将魏大勇叫进来,向李云龙通报了确实有一伙久经训练的鬼子,使用战俘进行徒手杀人训练,极为凶悍,袭击独立团的就是他们,而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位于大夏湾的总部。 “如果团长不介意,我打算将这一情况立即上报给旅部。” “就这?”李云龙嗤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呢!赵大政委啊,你说的这些,咱旅长早就知道了,是咱小李参谋长分析出来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哦,是吗?”赵刚转向李煜:“不愧是留学回来的,果然精明强干啊。” “过奖过奖。” “哎,兄弟,”李云龙的目光突然转向和尚:“既然有这么厉害的鬼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俺杀了一个鬼子军官,翻墙头跑的。”和尚不卑不亢的答道:“逃出来之后,有一伙小鬼子追俺,让俺徒手打死了四个,不过俺几天没吃饭了,伤也没好利索,实在没力气了,就顺着公路往北跑,过万家镇时被小鬼子发现了,四个小鬼子追俺,俺跑不动了,是二位长官正好路过把俺救了。” 李云龙一指李煜,质疑道:“四个鬼子,还徒手?我咋就这么不信呢!不会是吹出来的吧,正好,咱打算跟咱的参谋长过过招,要不,算你一个?你俩可以一块上,怎么样?” 听这位八路长官质疑自己,和尚并不在意,可他竟然还想着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动手,和尚这可就不乐意了,当下也不推辞,答应道:“用不着两个人,俺自己就行!” 赵刚故意动了动嘴唇,看上去想要阻止,却被成心想看热闹的孔捷劝住了,赵刚眼中笑意一闪而逝,故意板着脸,跟着几人来到院子里;这会儿刚吃完晚餐,战士们闲的没事儿做,有好事者眼见,见团部院子里几人拉开架势,立即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赶紧跑出去一嚷嚷,不一会儿的功夫,团部院子里就站满了来瞧热闹的战士们。 “都让让,让让,给咱腾出个地方!”李云龙得意的挥挥手,大言不惭的嚷嚷道:“今儿咱就让同志们瞧瞧咱的身手,免得你们说咱老李没本事当这个团长!哎,你俩准备好了没有?谁先来?要不还是一块上算了,省的瞎耽误工夫!” 此话引得哄堂大笑,李云龙得意的向四周拱手,看他那样子,就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 瞧把这小子狂的!今儿非得让这小子涨涨记性!李煜一把拉住想要抢先出手的和尚,上前一步,提议道:“看来团长觉得自己稳赢了?那咱就赌点什么吧,敢吗?” “稳赢?哈哈!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李云龙狂笑两声:“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头一回上战场就尿裤子,还想跟咱赌一把?那好,有便宜咱干嘛不占是吧,你想赌点什么?” 又tm揭老子短!我正琢磨着这两天战士们看我眼神奇怪呢,这下绝对确认罪魁祸首了!李煜眼角狂跳,恶向胆边生:“李大脑袋,你赢了,老子的狙击枪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馋很久了!可今儿你要是输了,你就在这儿,当着战士们的面,大喊一声,我李云龙是李大脑袋!然后,罚你一个月不许喝酒,怎么样,敢不敢?” “这有啥不敢,来吧!”话音刚落,李云龙脚下用力一蹬,冲着李煜飞扑上去,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劈挂便砸下去。 “哎呀,你玩不起,你搞偷袭?”李煜不慌不忙,脚踩八卦,身形如同鬼魅,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只看见李煜身形一闪,不仅恰到好处躲过了李云龙这一击,反倒把李云龙闪了一个趔趄。 李云龙倒也不慌,稳住步子,抬起一脚就踹过去,可竟又踹了个空。 二人你来我往,眨眼间李云龙便攻了十余招,却连李煜的衣角都没碰着,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可恶!你小子有能耐别跑!”李云龙停住脚步,叫嚷了一声。 “老李,算了吧,你不是对手。”孔捷劝道。 “不行,我马上就打到他了!” 观战的人早就看出来了,团长明显不是参谋长的对手,参谋长这明显是在耍团长玩呢!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躲过去,与团长的拳头只相差一公分,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这一看就是高手啊,团长那点庄稼把式差远了。 “不和你玩了,该我了!”李煜也玩够了,展示一下手段就可以了,没必要太认真,毕竟当着战士们的面,给李云龙留点脸。 趁着李云龙喘了两口粗气,再次偷袭之时,李煜故意没躲闪,让李云龙一拳头砸在自己肩膀上,还收敛内力,生怕震伤了这家伙,正当李云龙高兴自己终于打中了的时候,李煜抬手一个手刀,快如闪电,正正砍在李云龙耳根处。 李云龙两眼一迷瞪,只觉得眼前一黑,噗通倒了下去。 众人赶紧上前将其扶起,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的,不大一会儿,李云龙悠悠转醒。 李煜这一下发力恰到好处,也压根没用上内力,李云龙并没有受伤。 “李大脑袋,你输了!来,大伙儿鼓鼓掌,欢迎团长表演啊!” 战士们一听参谋长带头起哄,立即应和起来,掌声非常有节奏。 李云龙脸色发黑,也可能是脸红,不过这货好几天没洗脸了,看不太出来;他向来自诩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不认帐,那可不行! 不过…… “我是李大脑袋!行了吧!”李云龙黑着脸嚷了一嗓子,板起脸来冲周围喝道:“都吃饱了闲着没事了?滚去训练!” 把围观的战士撵走,李云龙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腆着脸凑过来:“老弟,你瞧,咱当众说自己喽,不过,这酒……嘿嘿,你看是不是?” “这我说了不算啊,团长,我也不想为难您啊,可我就是个小参谋长,您刚刚说了的,政委管生活嘛!您不会要反悔吧?”李煜冲赵刚挤挤眼,惬意的走到一边。 赵刚明目张胆的竖起大拇指。 这一切都是来的路上两人商量好的,李煜早就猜到李云龙肯定会对赵刚冷嘲热讽,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那待遇嘛!而且,这才两天啊,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就吓尿了”的谣言竟然他娘的在团里传开了,甭问,这肯定是李云龙干的!因为张大彪还在新一团办理交接呢! 这不赶上了吗!李煜和赵刚一合计,决定来个将计就计,给李云龙涨涨记性,最好是能帮他戒了酒! “生活上的事儿,我说了算!”李云龙厚着脸皮眼神刚转过来,赵刚立即板着脸堵死他的话:“来个人,去把团长的酒都拿走!” 说完,赵刚瞬间转变态度,一脸笑容:“团长,您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呼!呼!”李云龙深吸两口气,黑着脸,扭头就往屋里走,边走边故意大声嘟囔:“他娘的,小白脸,小白脸,脸白没有好心眼!” 咦?还敢骂?李煜眼珠一转,成心刺激他:“哎,团长,李云龙李大团长,您别走啊,这魏大勇还等着和您过招呢!还来不来了?要不,再赌一次?赢了让你喝酒?输了你半年不许碰酒?” 砰!屋门被一脚踹上,屋内传来李云龙的骂声。 “滚蛋!老子再也不上你狗日的当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个连的马匹装备 魏大勇还是留下了,就因为李煜故意透露出了李云龙的名字。 正面打垮坂田联队,一炮干掉坂田,对和尚来说,李云龙的名字如雷贯耳,能在他的手下当兵,和尚自然是愿意。 转眼又过去了一周,张大彪已经来报道了,李云龙任命其为三营长,负责重新组建被山本特工队打垮了的三营。 赵刚很忙,要关注部队的思想建设,还要总管后勤,以及保卫团部的工作等,晚上甚至还要开展识字班,给战士们扫盲,李云龙偶尔也来听一听,几天下来,还真认识了十几个字。 李煜也很忙。 杨村一战,独立团伤亡两百多,现在全团战士只剩下了六百多人。 好在现在总部发下了一批黄金,用这批钱从西边弄来了不少粮食;李煜又派战士拉着大车,从张万和部长那里拉来了早就承诺好的第一批的物资,现在独立团的日子还过得去,正是招兵扩军的好时候。 招兵,训练,时不时的外出打个野,弄几条枪回来,没办法,独立团是个基干团,不限制具体人数,但枪支弹药要自力更生。 咋个自力更生?缺粮食布匹枪支弹药?鬼子汉奸那里不多的是嘛! 于是,杨村周边据点的鬼子汉奸倒霉了! 接连被歼灭了两只下乡抢粮的“工作队”,再加上焦庄炮楼被团灭的教训,鬼子学乖了,知道有八路瞄上他们了,这几天都老实得很,躲在据点里不出去,甚至站岗都躲在掩体后面。 主要是李煜的打法太恶心了! 他也不靠近,就隔着三里外,谁露头打谁,大口径子弹,沙袋都挡不住;鬼子不是没有反击,可隔着三里路呢,人少了都到不了李煜跟前就被一枪枪打死了,人多了李煜早跑没影了。 想要对付李煜,只能用炮,最好是92步兵炮,可这玩意儿负责管理这一片炮楼据点的代县守备大队手里也不多,只能上报,请求战术指导,好在上面答应了下来,但需要时间。 赵刚和李煜都挺忙,而李云龙则趁机闹出了一点小动静。 他把一营派出去了! 等李煜打野回来,等赵刚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李煜知道李云龙早就惦记上了驻扎在万家镇的伪军第八混成旅的骑兵营,但他寻思着这事儿李云龙总得告诉自己一声吧?殊不知,自打他联合赵刚坑了李云龙一次之后,李云龙就认为这俩小秀才狼狈为奸了,知道了肯定会阻止,于是瞒着二人,派孔捷带着一营就悄悄把事情做了。 妈的!老子的两把m1911喂了狗了! 屋内,李煜忿忿的看着赵刚谴责李云龙,而李云龙却依旧是底气很硬,硬生生的摆事实,讲道理,竟然快把赵刚给说服了。 “……我去找旅长要,你猜旅长怎么说!旅长说,要枪没有,要命一条!你李云龙看我的脑袋值几条枪,你就砍了去,拿去换枪!” “那,你怎么办?”赵刚好奇地问道,他被李云龙硬生生的扯偏了话题,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来找他算账的。 “我也是这么说呀!我说旅长呀,我好歹也是堂堂正规军的团长啊,我不能连县大队都不如吧?这不是砸牌子嘛!你猜旅长怎么说!”李云龙狡诈的故作急躁:“旅长说,我有装备我要你干什么!你既然能当团长,就有能耐去搞枪!要不然你就回家抱孩子去,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得了!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让我搞枪!没问题呀!可是,你不能给我戴紧箍咒啊!你总得给我点自主权吧?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你大旅长占了啊?又想让我搞枪,又想让我当乖孩子,这叫不讲理呀!” 这话反倒把赵刚听乐了:“那旅长怎么说呀?” “旅长说,去去去去去!自己想办法!我什么都不管!我什么都不问!我警告你李云龙,我告诉你,你少拿这些屁事儿来烦我!”李云龙眼珠转动,偷瞄了一下赵刚的神色:“就这么着,不到一年,新一团什么都有了!歪把子,九二式,掷弹筒,迫击炮,没有这个家底,我敢跟坂田硬碰硬的去干?做梦吧!赵政委,这你就明白了吧?” 得!还是李云龙会鬼扯!李煜一瞅赵刚的神情就知道,他这是让李云龙硬生生给说蒙了啊!明明是来谴责他擅自调动部队的,却被李云龙偷换概念,给带坑里去了! 赵刚若有所思:“好像,有点明白了。刚才我的态度有些急躁,还请你多多包涵,以后,以后有事儿,咱能不能商量一下,你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当政委的都不知道,这总不大好吧?” 见赵刚被自己绕迷糊了,李云龙裂开大嘴笑了:“没问题,有事商量,有事商量。” 就在这时,团部外面传来阵阵马嘶,李云龙一听乐了。 “回来了!孔副团长他们回来了,你听,看样子是发财了!走看看去!”李煜一指门口,扭头又对李煜吼道:“你个狗日的别站那儿傻乐了,一起去!” 一个骑兵营的马匹装备,马背上驮着战马的豆料,孔捷战场打扫的很彻底,甚至把伪军的军装都扒来了。 李云龙乐的跟什么似的,围着这些膘肥体壮的战马一个劲儿的拍着。 骑兵营啊!这下老子可发财了!李云龙极为高兴,大声命令道:“小李,招兵!继续招兵!再挑一部分老兵,咱得把骑兵营的框架拉起来!哎,对了,孙德胜!那家伙是骑兵出身啊,不行,我得把他从丁伟那里弄来!” 美得你!你一个团,还想组建一个骑兵营?等着吧!李煜撇撇嘴,心中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一营的马匹装备留下。 安顿战马,做战斗总结……忙活了一天,第二天上午,独立团四人组在团部开会,决定骑兵营长的人选。 李云龙依旧乐滋滋的,正捉摸着这骑兵营长是让关大山当呢,还是沈泉,再不行就张大彪,这三个营长都是打仗的好料子。 正在这时,团部的电话响了。 李云龙伸手去拿话筒,却被李煜一把拉住。 “咋啦?” “团长你先等会儿!我估计这个电话准没好事儿!”李煜解释了一句,示意众人噤声,自己抄起电话。 “喂……旅长好!” “哦?找我们团长?我们团长一大早就出去巡查防务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什么?您等会儿再打来?好咧,旅长再见!” 啪!扣上电话,李煜眼珠转动,指指话筒。 “旅长打来的,团长,估计是骑兵营的事情被旅长知道了,你的骑兵营要泡汤了!” “什么!”李云龙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眼睛一瞪:“哪个狗日的告的密!?”说着,眼神瞟向赵刚。 赵刚放下手中小本子,无辜的站起来。 “你别看我啊!我昨天一天忙得很,哪有机会去告诉旅长!” “老李,与其追究旅长是怎么知道的,不如想个办法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孔捷劝道:“都来说说,有什么主意?” “想个屁啊想!旅长知道了,老子的骑兵营啊!” 李云龙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从实际情况分析,咱独立团想组建一个骑兵营压根就不现实!”李煜看得出来,李云龙压根就没有弄过骑兵,但骑兵这东西李煜知道啊!这玩意儿老费钱了! “三百来匹战马,一天得吃多少?战马这东西吃麸皮都不行,得吃豆料!得加盐!甚至有作战任务时还得加鸡蛋!这多少钱,团长你算过没……哦,对,你就不识字!这么说吧,就凭咱的家底,养得起这些战马吗?”李煜边说边顺手拿过赵刚的纸笔,刷刷几下算出了一个数据:“最多一个连!再多,咱独立团就养不起了,战士们连饭都没得吃,到时候你李大脑袋带头去要饭!” “小兔崽子你就损老子吧!”李云龙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看向赵刚:“赵政委,这狗日的说的是真的?咱家底真养不起?” “真养不起!”赵刚沉声答道:“昨晚上我就计算过了,跟参谋长算的差不多。” “那咋办?给旅长了?啧!咱是真舍不得啊!” “该!”孔捷幸灾乐祸的笑起来:“傻眼了吧?让你吃独食!” “老孔你闭嘴!”李云龙恼羞成怒,一指孔捷,紧接着把矛头对准李煜:“你说你小子也真是!那么多黄金,你全交给总部了!咋滴?钱多烫手啊!” “嘿,李大脑袋你倒打一耙?”李煜没好气的笑笑:“本来老子还有办法能留下这一个营的装备呢,得,这下让你给骂忘了!” “你有办法?” 李云龙一愣,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殷勤的一屁股拱开孔捷,做到李煜身边,掏出一颗烟来敬上:“来,说说。” 孔捷:“这狗日的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办法倒是真有,”李煜推了李云龙的烟,也懒得卖关子,直接说道:“既然一个团养不起一个骑兵营,那咱就分成三个团嘛!一个团一个连总养得起吧。” 众人好奇:“哪来的三个团?” “新一团,还有,”李煜看了一眼孔捷:“现在到处都缺干部,尤其是能带兵打仗的,老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转正了,咱独立团不得陪送点嫁妆?你就这样跟旅长说……” 李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几人连声赞叹不已,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电话再次响起。 “喂,”李云龙做了个手势,让几人噤声,接起电话:“旅长好,我是李云龙。” “李云龙,我恭喜你发财了!”电话那头,旅长笑呵呵的说道。 果然没好事儿!幸好咱参谋长机灵,让老子早有准备!李云龙得意的笑着:“发什么财啊,穷的都快要饭了。” “这事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我告诉你,老子一大早就知道了!老实交代,您这一次捞了多少好处啊?” “哎呀,不多,就一个骑兵营的装备,我准备组建三个骑兵连。” “看把你能的!你一个团就像闹一个骑兵营?那老子这一个旅,是不是该弄一个骑兵团呐?”旅长算的很清楚,三个骑兵连,不就是一个骑兵营嘛! “嘿嘿,应该,应该,”李煜等人捂着嘴瞧热闹,李云龙憨笑着:“冲您旅长的名声,配个骑兵师都不多呀。” “你废话少说!你留下一个连的马匹装备,剩下的,统统给我送到旅部来!” 一听这话,李云龙来劲了,得意的冲李煜他们抛个媚眼,故作懊恼的说道:“什么?旅长您也想要马匹装备?哎呀呀,早说啊!” “怎么?老子现在说还晚?”电话里,旅长怒气冲冲。 “不是,旅长,我不是那意思。”听旅长好像生气了,李云龙赶紧解释:“主要是吧,我那一个营的装备刚刚已经许出去了。” “哦?这倒是件稀罕事儿!你李云龙不是属铁公鸡的,向来是一毛不拔的吗?来,你给老子说说,你都许给谁了?” “丁伟的新一团啊,”李云龙解释道:“万家镇骑兵营的消息是丁伟告诉我的,这早就讲好了的,他分一个连的马匹装备不过分吧,我刚刚已经派人给他送去了;还有,孔捷,孔副团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调走扶正了,毕竟是从咱独立团出来的,咱作为娘家人,陪送一个骑兵连也不过分吧?最后就是我自己了,刚刚旅长您说的呀,让我留下一个连的马匹装备,旅长您说是不?旅长?旅长您在听吗?” 电话那头好久没有动静,李云龙得意的眉飞色舞。 “瞧见没,这小子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一得意就忘形!”孔捷小声的嘲讽道。 “行!李云龙你小子行!你干得漂亮!就这么着吧!”旅长说玩,啪的一声撂下电话。 “哈哈哈哈!爽!痛快!老子这辈子头一次在旅长手里没吃亏!痛快啊痛快!”李云龙畅快的笑着,果然就像孔捷说的,一得意就忘形。 “老李,你小子还笑呢,你把旅长堵回去了,你小子就等着旅长收拾你吧!”孔捷嘲讽道。 “没事儿,老子现在痛快就行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李云龙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孔副团长,我现在以团长的身份命令你,带上一个连的马匹装备,给新一团送去!不过,咱可不能白给,得让丁伟那小子拿东西来换!我先说俩人吧,孙德胜,王承柱,这俩人你都得给老子弄回来,其他的你看着办!不过老孔啊,咱可说好了,你要是要价少了,老子就从你那一个连的装备里扣!” “哈哈,这下好了,老子不用拿机枪跟丁伟换人了,他还得倒搭给老子!”李云龙得意的拍拍李煜肩膀,眼神却瞄向赵刚:“不愧是读书人呐,这花花肠子就是比咱好使!看来读书是真有用,那啥,赵政委,有空也多给咱补补课?哈哈,行了,散会散会。” 李云龙哼着小调,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出屋外。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李家坡之战(上)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天气开始转凉,时间来到40年的九月份。 孙得胜于一个月前就任骑兵连长,独立团的骑兵连已经组建,现在整日忙于训练。 提起这事儿,李云龙就想骂娘。孔捷买卖做的不错,用一个连的马匹装备,不仅要到了孙得胜和王承柱,还顺手敲诈了丁伟五十杆汉阳造,一千发子弹,外带五挺捷克式。不过,或许是孔捷下手太黑,丁伟心中不忿,于是硬生生扣了孙得胜五个月,借口要孙得胜先帮新一团训练好骑兵连之后才能调到独立团。 县官不如现管嘛,李云龙也没得办法,咬着牙认了。 李煜这半年来依旧是忙于招兵,训练,打野;这半年,独立团从六百余人扩编到一千五百人的中等团,为了磨砺新兵,快速形成战斗力,李煜时不时的带着一两个排出去参加一次实战,规模不大,也就偷袭个鬼子的清乡队,运粮队之类的,搞点小外快,给团里添点武器弹药粮食衣服之类的,零敲碎打,慢慢的也攒回来不少家当,李云龙乐的直呼“咱参谋长从不空手”,李煜的战神之名也就在团里传开了,拖李云龙的福,其全称是“第一次上战场就吓尿裤子的战神”。 当然,李煜偶尔也会对着鬼子的炮楼开上两枪,一沾即走。没办法,小鬼子学精了,杨村周边的几個炮楼,站岗的全换成了二狗子,而且,只要李煜一开枪,用不了多久,就有一颗炮弹砸下来。 打炮楼,除了能弄死几个伪军,现在成了费力不讨好的买卖了。 鬼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活跃在代县的八路神枪手,还曾为此开出了花红,活捉赏大洋一万,打死赏大洋八千,都快赶上李云龙的脑袋值钱了。 八月下旬,在总部的直接指挥下,八路军发动了对正太线的全面破袭战,挖断公路,搬走铁轨,枕木,炸毁桥梁,瘫痪鬼子的交通,沉重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 至九月上旬,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顺利结束,全军进入第二阶段的作战任务,主要任务是继续破坏鬼子的交通线,并摧毁鬼子深入根据地的主要据点。 独立团承担了保卫总部的任务,没落得着参加第一阶段的破袭战,这让李云龙很是懊恼。 好不容易等来了旅部“可以出动不超过一个营的兵力,对杨村以外,代县西部的周围据点炮楼进行有针对性的摧毁”的命令,李云龙大喜过望,亲自率领新兵最多的三营,瞄准了距离杨村最近的山外公路上的焦庄炮楼发动了偷袭,并且喊上了李煜帮忙。 焦庄炮楼自从上次被李煜搞过一次之后,鬼子舍不得放弃这个深入根据地的据点,没过几天便再次补充了人手,更是加强了兵力和装备。 一个小队的鬼子,两个排的伪军,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六具掷弹筒,轻机枪不下十挺,还额外增加了一门九七式90轻迫,让焦庄炮楼变得十分难打。 难打也得打! 深夜进攻,李煜远距离敲掉炮楼的探照灯,并尽量压制鬼子的重机枪——炮楼射击口内宽外窄,鬼子射击时采用侧面角度,子弹从射击口打进去,还真不一定能击中鬼子! 盯着敌人的火力,李云龙带领三营迅速靠近炮楼,在三百米的距离上以优势火力压制敌人,与鬼子对射,然后二十几名战士迅速在地面挖几个坑,埋设多个汽油桶。 这是李煜刚搞出来不久的飞雷炮,就是照抄以后的没良心炮,半埋在土中,以汽油桶,发射药,木板和圆形炸药包组成,李煜做过多次试验,这玩意儿能将十公斤重的炸药包抛射到一百五十米到两百米的距离上。 李云龙采用减小炸药包的重量来提高射程。 挖好坑,调整好角度,点燃发射药引信,李云龙带领战士们扛起伤员撒腿就跑。 没良心炮玩意儿太危险了!发射时一定要远离! 而且这东西射程不行,用法繁琐,准头更不行,除了威力奇大,没什么优点。 但李云龙讲话了,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咱老李要是有鬼子的重炮,会用这玩意儿?咱这不是没有嘛!别说重炮了,咱老李连小鬼子的92式步兵炮都弄不到手! 李云龙运气不错,五六个汽油桶发射出去的炸药包,有俩直接蒙中了小鬼子的连体炮楼,正好一边一个,李云龙这坏种还在炸药包里加了辣椒面。 趁着日伪军被炸蒙了,李云龙迅速带领部队发动冲锋,一举将炮楼拿下。 此役,独立团三营伤亡七十余人,彻底全歼了焦庄据点的日伪军,缴获大量步枪、轻机枪和子弹,唯一可惜的是,鬼子败亡之际再次把重机枪全炸毁,掷弹筒和迫击炮也塞进手雷把炮管炸裂了,只能当废铁回炉了,这也让李云龙战后直骂娘。 按理说这是个胜仗,但李云龙并不十分高兴,一来没有弄到他心心念念的炮,二来,最近独立团炸药和手雷耗损眼中,急需补充,恰好,后勤部的张万和部长也派人送来了消息,当初答应李煜的物资,最后一批已经全部备齐了,让独立团派人去取。 李云龙叫上一个排的战士,亲自赶上大板车,去拉物资。 等进了大夏湾黄崖洞的兵工厂,装载好物资,李云龙让排长带领战士们自行返回后,自己跑去找张万和聊天,希望能多磨点好处,一开口就是五十箱手榴弹。 张万和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五十箱,别扯淡了!刚刚独立团已经运走的最后一批物资里就有八十箱手榴弹了,他还想要?做梦吧! 但架不住张万和也有事儿求李云龙,张万和想弄一把小鬼子的佐官刀,两人你来我往,像两个商人互相砍价,最终把一把佐官刀定在了二十箱手榴弹上,刀到,手榴弹提走! 订好了“价格”,李云龙也懒得再和张万和瞎聊,当下骑上马,离开黄崖洞,追赶上运送物资的战士们,一起赶回杨村。 回到杨村,就在李云龙兴高采烈的命令战士们卸车,将物资归拢整理之时,突然,从西北方传来阵阵炮声。 李云龙脸色大变,西北方,那是根据地腹地,更要命的是,大夏湾总部,黄崖洞的兵工厂和一线天的野战医院,都在那个方向! “快!集合所有人马,肯定有仗打!”李云龙拿起望远镜,爬上土坡观察了一下,确定爆炸声是从一线天方向传来,心里既是震惊又是庆幸。 庆幸的是,炮声幸亏不是在大夏湾! 但一线天方向也很要命,野战医院在那,紧挨着一线天,就是黄崖洞兵工厂! 而且,李云龙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能准确的判断出,这炮声,绝对是小鬼子的97式迫击炮! “司号员!吹紧急集合号!” 李云龙的判断很准确,就在独立团全员集合完毕的时候,团部的电话响起,旅长命令,独立团立即全体出动,与另外五个团的兄弟部队配合,包围聚歼掉突袭野战医院和兵工厂的鬼子。 山崎冶平中佐,华北派遣军第29旅团12步兵联队第5步兵大队的队长,此时,他很得意。 为了反击敢于突袭正太线的八路,他率领自己的大队深入根据地,妄图给八路一点教训,可惜,连绵的山地让他走错了方向,却误打误撞的进入了根据地腹地,恰好发现了八路的野战医院与兵工厂。 山崎当即命令,发动进攻,对着八路的野战医院和兵工厂就是一顿炮击,并迅速打垮了守卫一线天方向的一个连,给八路造成了巨大伤亡。 八路也不是吃素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应过来,总部亲自指挥,调兵遣将,经过一番血战,成功将山崎大队赶出一线天,并迅速合拢,意图包围聚歼之。 山崎倒也不慌,一线天周围的地形不适合阻击,损失了近百部下后,山崎当即命令部队立即转移,边打边撤,迅速逃出一线天,并在一个叫李家坡的地方设置阵地。 山崎的想法很美好,他要在这里挡住八路的进攻,拖住八路的大部队,进而通过外部的支援,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一举歼灭八路主力。 这叫中心开花,李家坡阵地上,山崎已经在畅想自己的前途了。 李家坡,从名字上看是一个山坡,其实却是一个山垴,所谓垴,是指山头是块平地,在山顶设置阵地,居高临下,极其易守难攻。 李云龙率领独立团与772团配合,两个团布置在李家坡南面,这里山势比较平缓,相对较适合进攻。 可惜,赵刚前往旅部开会,主攻的任务却被772团抢走了,这让李云龙大发雷霆,好一顿埋怨。 “你说你这会怎么开的,人家吃肉,让咱独立团在一边傻站着,什么他娘的预备队?还不是信不过咱们!” “你骂骂咧咧说什么呢?”相处半年,赵刚早就摸透了李云龙的脾气,也早就不惯着他了,立即回怼道:“你说话客气点好不好?” “凭什么他772团打主攻?让咱们当预备队?真当咱是后娘养的?” 李煜抱着自己的两杆狙击枪坐在地上擦枪,为战斗做准备,听到这里却也笑了出来。 李云龙这话还真没错,独立团可不就是后娘养的嘛!772团是正经的主力团,在果府那边是有编制的,能按月让果府“欠”军饷!而独立团呢?八路自行组建的基干团!高傲的果府可不认这种部队,一向对之嗤之以鼻。 “你急什么?上级肯定有自己考虑!好钢用刀刃上,你这么发牢骚,给战士们听见多不好?” “你少跟我卖狗皮膏药!他772团就是亲娘养的?凭什么好事都是他们的!要我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独立团捞不着肉吃,就是你他娘的这个政委,在上级面前太熊!”李云龙把怨气全撒在赵刚身上:“你怕什么呀你!你咋就不敢跟旅长干一架呢!” “说的就他娘的和伱敢跟旅长干一架似的!”李煜实在听不下去了,正好擦好枪,站起来,把那支大口径的m82a1递给赵刚,并说道:“李大脑袋,你还有脸说?你说咱独立团在旅长面前最熊的是谁?旅长咳嗽一声,你小子魂儿都得颤一颤吧!” “呸!你上一边去!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咋啦?这俩人穿一条裤子啦?能耐!” 李云龙眼一瞪,又骂了一句,这时,副团长孔捷怒气冲冲的跑来。 得!老子懒得惹你,李煜撇撇嘴,背过身蹲下去,整理子弹,压满几个弹匣,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孔捷刚刚去布置部队去了,独立团都拉上前线了,孔捷本来满心欢喜的等着上头下达进攻的命令,他好戴罪立功,为独立团雪耻,可等了半天,程瞎子的772团发动进攻了,他却等了来独立团作为预备队的命令。 心中不忿,孔捷立即来找李云龙算账。 “李云龙!你怎么当的团长!连个主攻任务都抢不来!人家在前面打个热闹,咱独立团在后面坐冷板凳!” “干什么干什么!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你孔捷有火,找旅长发去!你跟老子瞪什么眼!你急个屁呀你!”李云龙与赵刚正互相瞅着生闷气呢,这会儿孔捷正好撞在枪口上。 “你是不急!都让旅长宝贝惯了!战场抗命,多大的罪名啊!要换了我孔捷,枪毙两次都够了!你就在那蹲着吧!全团从我孔捷以下,哦,除了小李,全他妈是戴罪立功!不挑场硬仗打你翻得过身来吗?老子还把话撩这了,咱独立团的荣誉就靠这一仗!老子要是指望不上你,你就别怪我不配合你!” “你他娘的敢!”李云龙嚯的一下站起来:“没有我李云龙的命令,我看你们谁敢动一个手指头!我告诉你们,平时,我还可以让着你们点,枪一响,全团都得听我的!孔二愣子,你小子也得把嘴给我闭上!” “李云龙你……” “哎哎哎,老孔来来,消消火。”见两人有干起来的趋势,赵刚赶紧拉住孔捷,劝道:“你惹他干什么呀!老李正在气头上,刚刚还冲我发火呢。” “老赵!你也别装好人,是你去旅部开的会,你为什么不和旅长争啊?要是我去,他772团的程瞎子敢跟老子抢主攻?还反了他了!当年他入伍的时候,是老子手把手的教的他放枪,他现在成了精了还!他就是欺负你老赵是知识分子!” “行了!都别他娘的吵吵了!”李煜被几人吵得脑仁疼,烦躁的一挥手:“有什么好吵的!你们真以为他772团能拿下来李家坡?扯淡吧!刚刚来的时候我就跟着老孔去阵地上看了,李家坡地形特殊,战场拥挤,只能一个连一个连的往上攻,没点本事,这仗可不好打!” 李云龙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有功夫对我们发脾气,倒不如琢磨琢磨,有什么办法能攻上李家坡!”李煜说道:“别到时候旅长让你上了结果你窜稀!来吧,老李,都说土八路狡猾狡猾滴,说说,有什么鬼点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家坡之战(中) “这还用得着琢磨?老子早想好了!”李云龙胸有成竹的说道:“这要是换了独立团打主攻,我就采用土工作业的方式,从山脚下,一路挖战壕……” “你想把战壕挖到鬼子阵地前几十米的位置,然后扔手榴弹?”李煜记得剧中李云龙就是通过这个方式,成功拿下了李家坡,但李煜刚刚观察过地形,怎么都觉得这办法不靠谱! 小鬼子又不是傻的!他能看着你挖战壕?再说了,你能扔手榴弹,小鬼子就不会扔?人家从山头上往下扔,扔得更远!手雷的质量也比边区造强多了! 何况小鬼子还有掷弹筒,迫击炮!鬼子的掷弹筒兵可都是精锐啊!两百米内,命中率非常高! “你是不是傻?”李煜话音刚落,李云龙就跟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李煜,同时嘲讽道:“你当小鬼子是木头人,不会反抗?还挖战壕挖到几十米?那得浪费多少时间?鬼子的增援部队正往这里赶呢!等你顶着炮火挖通战壕,小鬼子的大部队早就来了!” 我tm……电视剧坑我! “小子,老子今儿教你个乖!”李云龙气定神闲说道:“要对付这种阵地,要么就用重炮轰,要么,就只能拿人命去填!程瞎子打仗不动脑子,一个连一个连的往上派,那就成了添油战术!咱老李可不学他!” “老李,你是说?”孔捷也明白过来了,眼神一亮,望向李云龙。 “哎,对喽!就是要用重炮嘛!拖咱参谋长的福,咱独立团手里不是刚发明出了几个大家伙嘛!而且,我刚刚从兵工厂拉来的物资里就有不少炸药!”李云龙一拍大腿,狡诈的一笑:“让柱子带着炮兵给咱掩护,土工作业,快速掘进到小鬼子阵地前两百米,然后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 正在李云龙得意的畅想的时候,独立团四人小组所处的观察阵地上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李云龙赶紧接起。 “李云龙?” “旅长!”一听到旅长的声音,李云龙啪的立正站好,尽管旅长并不在眼前,但这已经是李云龙养成的本能习惯了。 “你小子肯定又在骂街是不是?”电话里传来旅长的调侃声。 “哪個狗日的打我的小报告!”李云龙说话的同时眼神瞟向赵刚、孔捷和李煜。 “你少冤枉人,我是猜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仗有你打的,前面攻击不顺利,独立团早晚要上!但伱给我听着,轮到你上时,你要是打不下来……” “你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李云龙立即立下军令状,瞬间喜笑颜开:“旅长,谢谢你了!谢谢你旅长,我给你跪下了!” “得了得了,你那脑袋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老子用不着你这么大的夜壶!” 撂了电话,李云龙立即召集各营连长,开始做战斗部署。 张大彪率三营的一个排挖掘战壕,架设飞雷炮,以炸药包轰炸鬼子;由孔捷率领一营作为突击队,爆炸过后,立即发动冲锋。 为了第一次冲锋就拿下李家坡,李云龙将一营武装到了牙齿,三千六百颗,合计每个战士十颗,要求靠近鬼子阵地三十米后立即全部扔出;这还不算完,李煜前不久找了个“国外同学援助”的借口把随身空间里的1911手枪取了一百三十支,连带着弹匣、子弹,这可把李云龙“恶心”坏了,自己手里的两把大眼撸子瞬间就不香了!但战士们高兴啊!除去李云龙送了一半给旅长和总部用来做人情的,剩下的,加上团里本来就有的毛瑟手枪、南部手枪,独立团的手枪甚至已经武装到了班长这一级别了!就是子弹少了点,战士们都不舍得用。 全团的m1911加强给一营枪法准的老兵,用来冲进鬼子阵地后进行近战! 二营三营、团部所直属的通讯班、警卫排、保卫处、骑兵连,按顺序跟在一应后面发动进攻,全团参加白刃战,务必以优势兵力迅速歼灭山崎大队。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算上挖战壕的时间,战斗将在黎明打响。 李云龙特意交代:“见着山崎那小子,谁也不许开枪,给我留着!老子要活劈了他!行了!都去准备吧!” 好的,我一定把人头给你抢了!等冲上阵地老子第一个活劈了山崎!有个任务就是抢了山崎的人头嘛!李煜不怀好意的想着,嘴角不知不觉泛起一抹笑意,却被眼尖的李云龙瞬间发现。 “你小子笑什么?”李云龙一扯李煜:“我咋觉得你小子心里憋着坏水呢!来,老子给你安排个好活!” “老赵,你也过来看!李家坡东西两面各有一个山势比李家坡高的山头,就是距离远了些,你的那两把枪够得着吧?”李云龙摊开地图,指着地图上的等高线:“东边这个,距离大约一千六百米,西侧的山头,就远了些,从地图上看要超过两千米了。我的意见是,你们两个携带狙击枪,今晚就上山,去东侧山头埋伏好,远距离骚扰鬼子,不要让小鬼子安稳喽!等黎明战斗打响,你们就尽量压制小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以你们的枪法,能不能做到?” 果然不是啥好活!我还等着冲上阵地虐菜呢,结果你又让我当老六!还让老子在野地里蹲一夜!李煜心中腹议了一句,但也不表示反对,这是团长的命令嘛,得执行。 至于赵刚,他就更没有意见了。 与原剧情不同的是,此时尽管赵刚还没有参加过实战,但却早就得到了李云龙的认可。原因没别的,赵刚使用李煜的枪,一千五百米的距离,精准的命中标靶,这绝对让李云龙刮目相看,对他的称呼也早就从赵政委换成了老赵。 因为子弹极其匮乏,独立团的优秀射手不多,加上赵刚,李云龙满打满算也才三个! 单论固定靶射击准头,王喜奎排第三,李煜排第二,赵刚竟然能排第一!射击这玩意儿是讲天赋的,赵刚的天赋,绝对不次于被系统灌输过精通级狙击的李煜。 “行,没问题!”赵刚跃跃欲试,终于等来了第一次实战,他略微有些激动:“一千六百米,差不多到了最大有效射程了,子弹飞行近两秒,不太好打,但也能凑合!” “东侧山头植被稀疏,要注意躲避鬼子的迫击炮,要设置多个狙击位置,这,还有这几个地方;让和尚紧跟着你!和尚!”李煜在地图上标注出几个地点来,大喊着让魏大勇过来。 “到!”和尚背着一杆红缨枪,腰里别这两把手枪,乐滋滋的过来了。 “我教过你的,怎样当好一名观察员,还记得吗?你就给政委当好观察员,注意鬼子的动向,尤其是注意鬼子的迫击炮,政委要是擦破一点油皮,老子活劈了你!听懂没有!?” “是!”和尚缩了缩脑袋,他可是见识过李煜的身手的,而且参谋长性格“恶劣”,活劈自己,绝对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可惜了,还想着上阵地捅死几个小鬼子呢! “小李,和尚跟着老赵,要不,让王喜奎跟你?”李云龙对这些半懂不懂,但还是关切的问道。 “不用,我不去东边,我去西边的山头,那边虽然远了些,但是树多,容易隐蔽。”李煜拍了拍背上的l115a3,说道:“虽说超出有效射程了,但这枪精准度高,没问题。” l115a3虽然口径小,威力比不上大口径的m82a1,有效射程也差了两百米,但这枪是栓动,配合专用高精子弹,精准度超高,有效射程之外子弹轨迹偏移微小,用来反人员,绝对好用。 这玩意儿的狙杀记录是2475米!李煜觉得自己可以试着靠近一下这个记录了。 等不多时,旅长的命令传来,772团撤出阵地,换独立团主攻。 “告诉你们程瞎子,当年老子教他怎么打枪,现在就教他怎么打仗!站在山坡下学着点,啊!” 两团交换阵地时,李云龙得意忘形的冲着772团的战士们吼着。 此时已经是傍晚,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李云龙已经有了夜战的打算。 张大彪亲自挂帅,领着一个排的战士顺着山脚往上掘进,三条战壕同时开挖,一时间,山坡下尘土飞扬。 山崎冶平虽然不知道这伙新来的八路想要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有好事儿,刚刚太原机场起飞的第一批飞机已经将不少弹药补给空投了下来,有了补给,山崎冶平一点都不慌,当即命令炮兵对准山脚下掘土前进的八路进行炮击。 炮击打了三轮,效果实在有限。 迫击炮的命中率本来就不高,张大彪他们挖的战壕又窄,还蜿蜒曲折,每隔十几米就挖一个防炮洞,三轮炮击下来,只有几名战士被弹片擦伤。 山崎冶平见炮击效果不理想,立即命令冲锋,冲下山去,将挖土的八路赶走。 这下轮到独立团的炮兵发威了! 团部直属炮兵排,装备了六门掷弹筒,一门82迫击炮,排长王承柱率领手下炮兵大展神威,对着暴露在阵地外的鬼子就是一顿炮击,再加上旅部直属的炮兵连的支援,山崎大队的冲锋势头顿时一挫,上百个鬼子哭爹喊娘的逃回山顶阵地。 掘土继续! 山崎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八路在山脚下挖壕沟干什么,如果是想通过掘进的方式挖到山顶,那肯定不可能!从山脚一路挖上来,时间就得至少两天,有这功夫,增援早就到了! 且不管他! 天色已晚,看样子八路并没有夜战的打算,除了不断的挖土,没什么有威胁的动作。山崎派出警戒哨,盯着山下的八路,大队其余人马,则抓紧时间休息。 夜色已深,山下,除了明暗岗哨与不断掘土的张大彪他们,独立团的战士们同样窝在战壕里,互相拥挤做一团,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 与此同时,李家坡西侧山头上的李煜,正通过红外线热成像观察着鬼子阵地上的动静。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老子辛辛苦苦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头上喝西北风,小鬼子蜷缩在战壕里还他娘的盖着毛毯睡觉?想得美! 趴在地上,架好两脚架,调整好红外瞄准镜参数。 距离两千一百米,微弱西北风,李煜舔了舔嘴唇,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砰!一颗8.59毫米的子弹以将近每秒950米的速度刺破黑夜,两秒钟后,李家坡顶部鬼子阵地上一名露出半个身体的鬼子哨兵胸膛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距离太远,超出有效射程了,为了提升命中率,李煜不得不改变了爆头的习惯,将目标锁定为面积更大的躯干部位。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在李煜开完这一枪不到十秒后,李家坡东侧的山头上也响起了一道巨大的枪声,同样一名警戒的鬼子哨兵半个腹腔被掀开,破碎的内脏瞬间淌了一地。 这大口径子弹确实威力大,不过这也太恶心了!李煜正好从瞄准镜里看到这一幕,这一枪赵刚明显是有些打偏了,但,效果一个样。 鬼子阵地上好一阵热闹,刚刚进入梦乡的鬼子被吵醒,骂骂咧咧的拿起枪准备战斗。 李煜不急不慌,瞄准鬼子的一名掷弹筒兵再次扣下扳机,两秒钟后,鬼子阵地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那边,赵刚也同样再次开了一枪,不过,这一枪打偏了,大口径子弹带走了一名鬼子的左臂,失去手臂的鬼子疼的在地上翻滚。 李煜心善,赶紧瞄准受伤的鬼子,帮忙补了一枪,送他回去见天照那狗日的。 撤! 鬼子可不是吃素的,这几枪开完,两人的位置绝对已经暴露,不走,就得挨炸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煜、赵刚与和尚分别收拾好枪械装备翻下山头躲进反斜面的防炮洞里后,不到一分钟,剧烈的爆炸同时在两个山顶响起,防炮洞里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小鬼子的炮兵准头不错,可惜,爷已经走了! 山崎骂骂咧咧的闹腾了半小时,发现山脚下的八路依旧没有发动攻击,刚刚可能只是八路的骚扰战术,于是骂骂咧咧的赶着士兵躲进战壕里继续休息。 半小时后,李煜和赵刚再次同时出现在两侧山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家坡之战(下) 要么说苏德战场上抓住了对方的狙击手要就地击毙呢,这玩意儿太他娘的恶心人了! 李煜和赵刚一晚上没消停,每隔半小时左右就上山顶开两枪,骚扰山崎大队,拖垮他们的精力。 一开始还能捡几个露头的哨兵,然后引来鬼子的炮击;后来鬼子学乖了,猫在战壕里不露头了,也懒得炮击浪费炮弹了,只是有哨兵时不时的探一下脑袋看一眼山脚,然后立马缩回去。 距离太远,子弹飞行时间都要两秒多,这就没法打了!但两人也不嫌弃,打不到鬼子那就打装备!打沙袋!实在不行就对着阵地随即开枪,反正枪声不能停,不能让山崎大队睡安稳觉。 深秋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东方的天际,天色蒙蒙亮,山脚下,独立团的挖掘行动已经停了下来。 趁着夜色的掩护,经过一夜的不停挖掘,得益于这里的山坡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黄土,土质松软,挖起来不费力,张大彪超额完成了任务,从山脚往上掘进百余米,将战壕推进到半山腰上,距离鬼子阵地一百六七十米。 此时,六个汽油桶已经被悄悄半埋在壕沟里,一小队八路鬼鬼祟祟的蹲在汽油桶边,各个抬头望向天空,等待着那一发信号弹升空。 独立团阵地上,孔捷腰插两把手枪,背着一把环首大砍刀,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是一堆拧开帽拉出弦两两拴在一起的手榴弹,他杀气腾腾的仰望山顶,在他的身后,是三百多同样杀气腾腾的一营战士。 “炸药包一响,全团人人上刺刀,没有刺刀的,就是抄起扁担,也得给老子冲上去!” “老子这半年都快憋疯了,老李,你就交给我吧!”孔捷咬牙切齿,目光凶狠。 李云龙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这表还是从李煜那里坑来的呢,此时正是黎明,五点十分,全团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柱子!信号弹!” 李云龙大吼一声,王承柱点头,神色凝重的取出一枚信号弹塞进掷弹筒里。 明亮的信号弹升上高空,山腰战壕里,战士们立即点燃飞雷炮引信,然后就地趴下,祈祷这玩意儿不要炸膛。 嗤……引信燃尽,嗵的一声,发射药将六个圆盘状的炸药包抛射向山顶山崎大队阵地。 两侧山头上,李煜与赵刚同时开出两枪,精准击毙两個鬼子的掷弹筒兵。 山崎大队正严阵以待,刚刚哨兵就发现山脚八路有了动作,急忙喊起所有人,在山崎冶平的指挥下,纷纷进入战斗位置,等待八路上来“送死”。 “八嘎牙路!”阵地里突然倒下两名掷弹筒兵,山崎冶平知道,这又是昨晚那两个可恶的神枪手干的,山崎凶神恶煞的骂了一句,想向命令炮兵还击呢,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山腰中八路的壕沟里发射除了六个不明物体。 圆圆的,像是磨盘,是土八路的投石机吗?山崎纳闷的看着六个“圆盘”砰砰砸落在阵地中,看着那嗤嗤即将燃烧到底的炸药包引信,山崎忽然顿悟过来。 “趴下!快趴下!所有人躲……” bong! 没等山崎冶平把话说完,炸药包突然剧烈爆炸,一瞬间形成的巨大冲击波将炸药包周围露头的小鬼子如同纸片一样吹出战壕,像一片落叶一般四散飘落。 周围的堆土被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抹平,一挺比较倒霉的重机枪,恰好紧挨着一个落下的炸药包,随着剧烈的爆炸,枪管瞬间扭曲,哗啦啦散成零件。 咚!咚!咚! 吹上天的小鬼子四散砸落在阵地上,浑身没有任何外伤,却七窍流血,有的还在挣扎,有的已经一动不动了。 山崎大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炸蒙了,山腰中独立团的飞雷炮小队可不会干等着,在第一波炸药包成功抛射出去后,立即清理汽油桶中残留的发射药,重新装填,点燃引信,弯腰顺着壕沟撒腿就跑,就在鬼子刚刚缓过神来的时候,又是五个磨盘似的炸药包抛出。 有一个炸药包在汽油桶里炸了膛了,幸亏飞雷炮小队跑得快! “趴下!躲进战壕里!” 山崎冶平立即命令手下全部躲藏好,静等头顶的爆炸,只是,等了良久,只听见嗤嗤的引信燃烧声,山崎冶平心中奇怪,赶紧推搡着身边的几个属下站起来查看一下,bong! 李云龙这坏种特意命令将第二波炸药包的引信加长,他料定鬼子挨了一次炸,第二次肯定会下意识的躲进战壕,而不是捡起炸药包扔回去! 这损招,也成功为打前锋的一营争取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同志们!跟我冲!”就在第二波炸药包升空的时候,孔捷从阵地上一跃而起,大手一挥,带头冲了出去,一营战士们紧随其后,嗷嗷叫着向山头冲锋。 山头第二波炸药包爆炸之后,听着外面八路的吼声越来越近,山崎抬起头看了一眼。 几百八路已经过了山腰的位置了,距离山顶阵地只有一百多米了,而且,山脚八路大部队已经集结,乌泱泱的往上冲锋。 “八嘎!八嘎!”山崎冶平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土八路的当了!立即咬牙切齿的吼叫着:“起来!快起来!反击!立即反击!” 鬼子不愧是训练有素,压根不用大队长的催促,立即起身回到战斗位置,参加战斗。 轻重机枪的子弹像雨点般射向冲锋的一营战士,战士们像麦子一般被成片割倒。 好在,此景持续的时间不长,两颗来自两侧山头的子弹瞬间击毙了鬼子的两名机枪手。 李家坡上战士们盯着剧烈的弹雨炮火发动冲锋,西侧山顶上李煜接连不断的射击,压制鬼子的机枪;赵刚那边,半自动的m82a1都被他打出连发的速度了,和尚不断地压弹匣,一颗颗大口径子弹被赵刚射向小鬼子炮兵,虽然追求射速精准度有所下降,但也成功压制了鬼子炮兵。 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孔捷率领一营战士们成功突进到距离鬼子阵地三十米处。 战士们毫不犹豫,早就扯出引信的手榴弹悉数甩进三十米外的阵地,然后,携带手枪的战士们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枪对着阵地露头的鬼子开始射击,其余的战士端着刺刀往阵地上冲锋。 山崎冶平懵逼的抬起头,看着头顶恍如雨点般即将降落的手榴弹,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声:“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下一秒,山崎冶平的头颅像一颗西瓜一样爆开。 “嘿,打中了嘿!这下李大脑袋要跳脚骂娘了。”西侧山顶上,开完枪的李煜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刚刚在战士们冲进三十米之后他就停止射击了,通过瞄准镜死盯山崎冶平所处的位置,终于等到了他抬头露出脑袋的机会,李煜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一枪干掉山崎,李煜顾不得脑海中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将枪甩在背后,一步越出狙击位,竟跳下山头,轻身提气,像一只大鸟一样贴着地面滑翔,再落地时,已经出现在十米外。 白刃战。 等李煜赶到战场时,惨烈的白刃战已经进行了三分钟了,李云龙率领的大部队也刚刚抵达战场,以绝对压倒性的人数对上山崎大队。 三比一的兵力,还有大量的手枪用以近距离作战,尽管山崎大队的鬼子都是精锐,还是被独立团压制。 表现最亮眼的,便是彻底放开手脚的李煜了。 双手各持一把刺刀,身形如同鬼魅飘忽不定,从鬼子身边抹过时,小鬼子身上必定喷溅出鲜血,李煜却毫不停留,瞬间冲向下一个鬼子。 我他娘的竟然想跟这小子单挑?活该没得酒喝啊!李云龙这次可算是见识到了李煜白刃战的能力,心中一阵懊恼,后悔,手里却不含糊,那破锋八刀虎虎生威,结果了一个又一个的鬼子。 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赵刚赶到战场,白刃战却已经结束,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 “大家都仔细点啊,别给小鬼子留活口!”赵刚看着一副书生样,说出的话却格外“凶残”:“把牺牲的战友搬运下山!武器弹药,弹壳,小鬼子的衣服,都打扫干净一点啊!” “放心吧政委,大伙儿都不是第一次了,保证就给小鬼子留块兜裆布!”战士们嘻嘻哈哈的应和着。 “他娘的,哪个狗日的把山崎给我打死了?给我站出来!”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耷拉着脸,指着战壕里一具头颅消失佩戴中佐军衔的鬼子尸体破口大骂,很显然,这货正是山崎冶平。 “老李。”孔捷捂着后腰,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斜靠在山崎身边,掰开山崎还未僵硬的书,将他手中紧握的银把指挥刀拿走,畅快的笑着:“你小子搭台,让咱唱了出好戏,一雪前耻啊!” “兄弟!没事吧?”李云龙关切的赶紧扶住孔捷。 刚刚白刃战是,孔捷一个没留神,让小鬼子从背后偷袭,一刺刀捅在了后腰上,就此负了伤,他倒也不在意,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坚持到战斗结束。 “来,我看看。”这时,李煜也赶紧跑过来,他有些懊恼,刚刚只顾自己杀的尽兴,没留神竟让老孔负了伤。 李煜学过战场急救的嘛,轻轻掀开孔捷的衣服,看了一眼他后腰的伤口,李煜顿时乐了,一巴掌拍在孔捷左屁股蛋上,疼的老孔呲牙咧嘴。 原来鬼子这一刀捅偏了,刺刀从腰线刺进去,却从右屁股蛋穿出来,弄了个贯通伤,却没伤着内脏,也没伤着大血管,这会儿更是连血都不怎么留了。 孔捷之所以一瘸一拐的,完全是疼的。 “没事儿,放心吧老孔,小鬼子这一刀没伤着你腰子,就是把屁股蛋拉了一刀,不耽误娶媳妇!”李煜哈哈笑着:“就算伤着腰子,你娶媳妇咱也可以帮忙嘛!” “去你大爷的!”孔捷笑骂着,满脸黑灰,被担架抬走。 距离最近的小鬼子援兵第四旅团已经不足二十里,独立团快速打扫战场,连子弹壳都捡走,李家坡阵地上只剩下光溜溜的鬼子尸体。 只一张独立团捞了不少好处,三八大盖近五百支,十挺拐把子,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六具,90迫击炮三门,就是炮弹少了点,只剩了三箱不到五十发。 李煜悄悄来到正提着山崎的银把指挥刀,乐滋滋打量野鸡脖子的李云龙身后,故意放低嗓音,学着旅长的语气:“李云龙,我恭喜你发财了啊!” “旅长!没……”李云龙一个激灵,瞬间立正,边说边回头,才发现是李煜,气的一脚踹上去。 “小兔崽子,敢拿老子开唰!赶紧的,旅长命令,独立团立即出发,去迎击太原方向的鬼子援军!” “是!司号员,吹紧急集合号!” 军人,四海为家,命令一下,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趟过去。独立团刚刚打了一场硬仗,伤亡大半个营,压根没时间休整,战士们扛着缴获的物资,迈着矫健的步伐再次开赴战场。 但这一仗终究没打起来。 山崎大队没了消息,小鬼子派飞机侦查后得知,山崎大队已经全军覆灭,八路主力正在转移,包围圈已经失去了意义,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从太原来的鬼子掉头返回,李云龙还在为没跟小鬼子再干一场而懊恼,殊不知,独立团已经被身在太原的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给盯上了。 经过特高课的情报的得知,成功冲上李家坡,覆灭山崎大队的正式独立团,而独立团的团长,正是让筱冢义男念叨过一次的李云龙! 坂田信哲正是亡在他的手里!如今,又有一名皇军优秀的军官阵亡在李云龙之手了!筱冢义男眼神里流露着杀气:“把山本大佐调回来!” 而此时的李云龙,早就带着队伍回了杨村,把总部发的嘉奖令拍在炕桌上,拉着赵刚和李煜喝了一顿大酒。 酒一上头,李云龙突然来了奇思妙想:他也要模仿鬼子特工队那样,组建一支咱独立团自己的精锐小队! “是,那啥,小李,那叫啥玩意儿来着?”李云龙大着舌头。 “你说的是,特种部队?” “啊对!就是这特别有种的小队!”李云龙一句话说完,往后一倒,鼾声如雷。 特种部队啊!李煜若有所思,叹了口气,以独立团的条件弄这个,这不现实!没情报支持,没后勤供应,弄个鬼的特种部队啊!不过,集合全团有本事的战士,弄一只精锐的小队,当突击队用,倒是有必要。 第一百八十六章 楚帮场,初交锋 “同志们!今天团部的炊事班杀了一头猪,这大锅里正煮着肉呢!大家伙儿想吃不想吃啊?” 杨村小广场空地上,李云龙一声令下,经过两次战役之后,独立团现有的一千两百余战士集结起来,听候团长的训话,只是,看着前面大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的肉,鼻子里闻着肉香,战士们嘴角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更可恶的是,参谋长拿了个碗,舀了一碗肉汤,正蹲在大锅边泡玉米饼子吃呢,这一幕,实在是让战士们眼馋。 “想!!!” “想吃,没门儿!”李云龙的身后,墨绿色的木箱子垒成半人高,他笑骂了战士们一句,一屁股坐在木箱子上:“咱们全团一千多号人,老子还分了半扇送去野战医院给负伤的同志们,就剩这半头猪,够吃吗?连个猪毛都吃不上!我告诉你们,这头猪啊,不是给大家伙儿吃的!都别惦记了!这肉,是给有能耐的人吃的!” “团长,那谁有能耐啊?”队列中,张大彪舔了舔留到嘴边的哈喇子,出声问道。 “谁有能耐?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在这摆了一个擂台,全团一千多号人,有一个算一个,想吃肉的,给老子站出来露两手!咱独立团就这规矩,有能耐的吃肉,没能耐的,你连口汤都喝不上,谁让你小子不争气呢!” “团长,什么擂台啊?” “什么擂台?”李云龙得意的一笑:“很简单!想吃肉,有三個办法!第一,站出来,和我过招,把我放倒了,吃肉!这第二个嘛,瞧见那边的筐了没?白线之外,把手榴弹扔进去,也能吃肉!最后一条,老子屁股底下的箱子里是咱参谋长弄来的新枪,一百五十米,五发子弹,能打中三十五环以上的,吃肉!但有一条,别他娘的都觉得自己是个神枪手,心里有点逼数,枪法不行的,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咱独立团子弹可不多!” 李云龙屁股底下坐着的,是李煜刚弄来的一批50式冲锋枪,这是击杀山崎冶平的任务奖励,一共两百杆,连同子弹十万发,理由还是跟以前一样,“国外同学”援助的,李云龙爱信不信。 但李云龙哪管这些啊,尽管心知肚明李煜这小子没说实话,但枪落手里了不是?而且这东西得保密,不能让旅长知道! 三个吃肉的条件,每一个都不容易完成。李云龙自认除李煜和魏大勇之外独立团第三高手,自诩从小练习通臂拳,放倒他可不容易;白线距离筐四十米,这个距离,光是扔过去就很难了,还要能精准投中;五发子弹,四十环,听起来很简单,但枪是新枪,还是追求射速的冲锋枪,精准度远不如步枪。 听团长说完条件,和尚憨笑着,上前一步,第一个站了出来。 “和尚,你小子想干啥?”李云龙警惕的看向和尚。 “团长,俺也想吃肉。” “去去去,你不算。”李云龙低声吼着。 和尚一听不乐意了:“俺凭啥不算啊?你刚才说的,全团一千多号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有本事谁吃肉啊?俺就选第一个把你放倒了。” “你小子就为吃肉当众殴打团长啊?还反了你了?”李云龙眼一瞪,脸上尬尴的笑着:“你看,你看,这和尚怎么总想着吃肉啊,这违反戒律啊!” “俺早还俗了。” “团长熊喽!”战士们哄堂大笑,李云龙厚着脸皮说道:“我再补充一句啊,这个魏和尚,还有蹲那边喝汤的参谋长,他俩不算啊!我承认我不是他俩的对手,不过,除了他俩之外,全团有一个算一个,我今天不是吹这个牛了,你们不服的就站出来试试,我李云龙八岁练武,南拳北腿略知一二,十四岁的时候,那谷场上的石头,我咵一下我就立起来了,看看,这脑袋是用石头练出来的!” “哎呀,这是谁呀?这么狂?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小母牛不下仔,牛逼坏了!大彪!出列!过来!”听李云龙吹牛,李煜端着碗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招招手,把张大彪叫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李云龙。 张大彪先是摇头,然后点头,转身面向李云龙:“团长,我张大彪也想吃肉,咱们练练?” “那混小子教伱啥了?”李云龙心里有些打鼓,在他看来,参谋长的武艺那是高到天边去了,李家坡白刃战,死在李煜手里的鬼子,事后统计足有四十多个!全是一击毙命,快准狠!李云龙拼死拼活的才干掉了三四个鬼子,这压根不能比呀!李云龙真怕李煜随口教张大彪几招,那可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老李,你不是怕了吧?放心,咱能理解!”张大彪没说话,李煜抢先激将。 “怕?咱会怕?大彪,放开了,来吧!” 激将法绝对好使,李云龙招招手,壮着胆子,摆开架势。 “团长,小心了!” 张大彪话音刚落,李云龙小心戒备之时,却见张大彪突然把脚插进土里,然后使劲一挑,一大蓬尘土飞向李云龙;李云龙抬胳膊遮挡,同时眯起眼睛,另一只胳膊挥出一拳,却见张大彪已经欺身靠近,急速下蹲,躲过李云龙胡乱一拳的同时,双手抱住他的脚,用力一扳,李云龙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了一个屁股蹲。 “大彪,你小子玩阴的!” 李云龙从地上爬起来,怒斥张大彪。 “团长,嘿嘿,参谋长说了,战场上就该无所不用其极,我这还算客气的呢,参谋长刚刚让我踢裆我可没答应。” “啧,算了!”李云龙嘴角一撇,幽怨的斜了李煜一眼,手一挥:“吃肉去吧,下一个!不过,咱可先说好了,不许踢裆,咱老李还没娶媳妇呢!” 选拔畸形的很快,临近中午,四十多名战士端着盛满了炖肉的碗吃的正香。 李煜数了数,除去类似张大彪这样单纯就是为了混碗肉吃的营连排长,剩下的战士,恰好能组成一个突击排。 李云龙亲自命名,为团部直属梁山突击排,任命魏大勇为排长,并由参谋长李煜亲自训练这个梁山排。 李煜还算满意,和尚从赵刚那儿调来了,王喜奎,王根生也进入了突击排,全排基本都是参军两年以上的老兵,战斗力比同等规模的排高多了,唯一遗憾的是,李云龙咬死了王承柱暂时不放。 其配备的武器也很让将战士们羡慕,每人一挺“50式冲锋枪”,当然,这枪现在被改称40式了,子弹两百发,手枪一把,不用1911,而是用毛瑟c96,全团的这种枪都被集中到了突击排。其余的,手榴弹,掷弹筒,轻机枪这都属于标配,必须得有。 转眼间,冬去春来。 独立团通过招兵,将规模重新扩大到了一千六百人左右;突击排也在李煜的训练之下,初现成果。 都是老兵,李煜以打代练,这几个月里,领着突击排四处出击,周围的日伪军和土匪因此倒了血霉。 日伪军还好,躲藏在炮楼里,轻易不出来,李煜也只能骚扰一下,偶尔伏击个运送给养的小分队,搞点物资给独立团加加餐;但周围的土匪就不同了。 土匪武器不行,大部分使用的都是土枪土炮,战速素养那就更是差得远了,算得上是一触即溃!之所以盘踞作恶,那完全是凭借着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再险要的地势,可挡不住会武功的李煜! 这几个月以来,杨村周边方圆百余里的土匪山寨全被李煜带着突击排扫荡一空,缴获了不少粮食钱财,至于土匪,对这些玩意儿,李煜从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有能耐扛枪,不敢去跟小鬼子拼命,却去祸害本来就穷苦的老百姓!他们的德行比伪军还不如!他们的行为比鬼子还残暴!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几个月的剿匪战,突击排的战士没有一个阵亡,就俩轻伤,也早就伤愈归队了。 但士气却练了出来! 闲了几个月,李云龙那颗心又不安分了,正琢磨着想办法干鬼子一票呢,因此特意派一营的几名战士到白家村,管白家村维持会长要粮。 “白家村那个维持会长,和虎亭据点的鬼子有勾结!我故意装着不知道,派一个班的战士,打着新二团的旗号去征粮。”李云龙得意洋洋的说道。 独立团原先的四人组现在只剩下了李云龙,赵刚和李煜三人,孔捷自从李家坡之战负伤后,伤还没养好就调走了,上级特意从教导队抽调了大量参加过培训的老兵为军官,让孔捷组建新二团。现如今,新二团已经初具战斗力了,老孔放养在独立团的一个连的战马也早就拉走了,还从李云龙这里“借”走了不少弹药。 团部里,李云龙的卧室中,赵刚和李煜盘腿坐在炕上,听李云龙说着他的计划。 赵刚顿觉不妥:“你让战士们向汉奸征粮,这汉奸回头不就加派到百姓身上了?” “嘿嘿!咱老李能想不到这一点?你知道我向那汉奸要什么?我要白面!”李云龙一挑眉,狡猾的笑着:“可这白家村没有白面!他怎么加派到百姓头上?哈哈!我就让战士们吓唬他,告诉他,要是不把白面给我征到,格杀勿论!这还真见效了!昨天晚上,咱们的情报员看见这个维持会长偷偷的跑到了虎亭据点,估计是向他主子搬救兵去了!” “虎亭据点?”赵刚蹙眉,面色凝重:“老李,虎亭据点可是有近三百个日伪军,咱独立团可是担任总部机关的侧翼保卫,你可别胡闹!” “放心吧老赵,咱心里头有数!”李云龙满不在乎的指指笑而不语的李煜:“就虎亭据点那些小鬼子,都是鬼子的二线师团淘汰不要的兵员,属于地方守备部队,论战斗力,比果军强不了多少!最近这几个月,还被咱参谋长带着人给打怕了,轻易不敢出窝。明天,我再派人去加加温,一旦鬼子上了钩,嘿嘿!这可是小三百杆枪!还有其他的武器弹药物资!” “有把握吗?” “不是咱老李吹牛,就虎亭据点的鬼子,只要离了炮楼,正面放对,老子一个营就能把他拿下!” 赵刚若有所思的笑着,没有说话,看神情,明显是心动了。 李煜见了心中暗笑,老赵,跟着李云龙,你也学坏了啊!未经请示擅自调动一个营的部队,以前你可不这样的! 第二天,派去钓鱼的战士刚出发,独立团便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由于前段时间出动百余个团,打的那场声势浩大的破袭战,反扫荡战战果不错,第二战区司令部抽调晋绥军部分高级军官,搞了个参观学习团,“参观学习”一下八路的战法,当然,为了让八路接待这个军官团,一向扣扣索索的阎老西拿出了十万大洋,连同军官团一起送至八路总部。 有了李煜的那批黄金,总部自然看不上这点钱财了,何况,这本来就是第二战区拖欠八路的军饷的一部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总部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早就耳闻李云龙大名的晋绥军358团上校团长楚云飞带着副官孙铭上尉不请自到,来到独立团参过学习。 这一下子可把李云龙恶心坏了,他当新一团团长的时候,跟这个358团结下过梁子,不过那时候358团的团长还不是楚云飞。 见了面,几句夹枪带棒的互相恭维,明面上的称兄道弟,李云龙带着楚云飞参观了独立团战士们的训练,战士们士气如虹,楚云飞也不甘示弱,他的副官孙铭站出来当众露了一手。 孙铭练得是指劲,两个灌装了沙土的麻袋,竟被他一指捅破。 “孙上尉好俊的功夫,和尚,你也露一手给楚团长表演表演。”被人在家里砸了场子,李云龙脸色有些不好看,李煜自然站了出来,言不由衷的夸赞了孙铭一句,立即把和尚喊过来。 和尚也不含糊,飞起一脚,嗵的一下,踹倒了一面土墙——然后让赵刚一顿臭骂,勒令他一天之内把墙重新给老乡砌好。 “好身手!”楚云飞起了爱才之心,打量了和尚一眼,视线落在和尚腰间的枪套上:“这位兄弟,能让我看看你的枪吗?” 李煜点头同意,和尚取枪,递给楚云飞。 “枪是把好枪啊,不过,膛线老了点。”楚云飞端详了一下和尚的c96二十响,感慨了一声,枪交还和尚,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双手瞬间抹过腰间,从枪套里摘出两把轻盈小巧的手枪,电光火石之间抬手瞄准,砰砰两声,两只麻雀应声落地。 “云飞兄好枪法啊!”李云龙由衷赞叹道,这样的拔枪开抢速度,独立团比他强的,也就李煜了! “哈哈,此枪是比利时fn公司生产的,口径6.3,弹容六发,出厂的时候就是一对,一雄一雌。”楚云飞掂着两把枪,把那只“雌”的递给李云龙:“我楚云飞与云龙兄一见如故,特把这只雌的赠送给李团长,以表我两军携手杀敌之情,还望李团长笑纳。” 和尚大张嘴巴,眼珠瞪圆,一脸懵逼:不是,楚团长你等会儿!你说我枪不好,然后自己拿出两把枪?按照正常逻辑,你不是应该把枪送我吗?怎么给团长了? 李云龙绝得楚云飞这小子话里有话,什么一雌一雄,不就是在讽刺咱老李嘛!于是刚要开口拒绝,想讨要那只“雄”的,身边的李煜却伸手把枪接过来。 “好枪啊,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花口小撸子,掌心雷,这枪啊,就适合女人防身用,我就替未来的团长夫人收下了,这个,就算是将来我们团长娶媳妇时,楚团长随的礼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团长?”李煜暗讽了一句,眼神瞄向李云龙腰间的枪套,李云龙立即醒悟,乐呵呵的打开枪套,取出一支m1911a1。 “云飞兄啊,云飞兄今日将爱枪相赠,咱老李不胜感激。”李云龙笑的跟朵花似的:“可咱小李参谋长说的在理,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都是友军,咱老李怎么忍心看着云飞兄一直拿着女人用的武器杀敌呢,咱就学学云飞兄,也将爱枪相赠。” “米国产的m1911a1,俗称大眼撸子,大尺寸,大口径,作风硬朗,”李云龙不管楚云飞面色尬尴,得意的将枪拍在楚云飞手里,还不忘介绍着:“11.43的大口径,装弹7加1发,绝对是男人用的武器,咱老李就赠给云飞兄了!和尚,去,给云飞兄取两盒子弹来!” 这俩人初次见面可真有意思,互相冷嘲热讽的,楚云飞想在李云龙嘴上讨得便宜,怕是难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观摩团登场 第二天上午,独立团三人组正和楚云飞讨论战场局势与国际形势,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这时,三营长张大彪来到团部,动了动嘴唇,似是有话要说。 “别神神秘秘的,有话说有屁放,我团的一切军机要务,统统对楚团长公开。”李云龙大方的说道,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张大彪过来,无非是白家村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团长,按照您的命令,今天早晨,我再次派三班打着新二团的名义到白家村去催面粉,白会长声称面粉已经从别处弄到,但要明天早上运抵,他要我们明天上午再去,说要多带些人,好几十袋面粉,人少了扛不动,哈哈,团长,看来鱼儿咬钩了。” “老李,要警惕,小心敌人是钓咱们的鱼。”赵刚提醒道。 “那肯定是想钓咱们的鱼啊!”李云龙斩钉截铁的点头肯定,话锋一转,不屑的撇嘴:“不过,小鬼子也太小家子气了,老赵,小李,你听听,几十袋面粉,撑死了也就一个排就能抗走吧?小鬼子胃口太小,只想着钓我一个排的兵力!我就算小鬼子打埋伏,出动一个中队,一百七八十人,可虎亭据点小三百人呢,得!这个据点还得留段时间。” “老李,你打算怎么做?” “云龙兄,我怎么听不懂啊?” 李煜和楚云飞同时开口问道。 李云龙也不含糊,示意几人进入屋内,取出地图,用铅笔标注好虎亭据点,并将面粉事件解释给楚云飞听。 “云龙兄好手段啊!”楚云飞赞叹了一句,却又问道:“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云龙兄打仗一向不拘一格,此次为何贪图这点蝇头小利呢?” “呵呵,楚兄的口气好大呀。”李云龙嘲弄的笑笑:“蝇头小利?那叫小两百個鬼子!那就是小两百杆枪!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是吃皇粮的,枪炮,弹药,被服补给,什么都有啊,是不是?” “哈哈哈,恐怕云龙兄不仅仅是看上这些鬼子的装备了吧?” “那当然了,小鬼子可不会自己乖乖把枪交出来的,咱得先要了他的小命!” 李云龙眼神杀气腾腾,往地图上一指:“鬼子想打咱老李的埋伏,咱也想钓小鬼子的鱼,那就得看谁的手段高明了!老赵,小李,你们看,我打算出动一个营,就埋伏在这儿!野狼谷!这是虎亭镇虎亭据点通往白家村的唯一道路,两侧是山,在山头上还能用望远镜观察到虎亭据点的动向!我打算让三营提前出动,今天晚上就去这里埋伏好,等着小鬼子!” 白家村位于独立团的北方,再往北就是野狼谷,过了野狼谷,再走不远就是虎亭镇。 “我估计小鬼子要打咱们的埋伏,下半夜或者黎明就会出动,咱就给他来个守株待兔!半小时结束战斗,打完就走!” 李云龙下达命令,三营开始收拾行装,携带干粮,准备下午出动,趁夜赶到野狼谷,这趟任务,李云龙打算亲自带队。 可惜,就在李云龙收拾好行装的时候,赵刚匆匆从团部屋里出来。 “老李,总部电话。” “嗯?”李云龙眼角跳动,心里顿觉有不好的预感,他眯着眼睛质问赵刚:“不是你老赵通风报信吧?感情你狗日的在燕京读的是小广播?” “出动一个营的兵力,咱们可是卫戍总部的部队,我总不能隐瞒不报啊?”赵刚面带愧色:“我本以为总部会同意的,毕竟是一场十拿九稳的埋伏战而已,可总部说,情况有变。” 情况有变?李云龙顾不得与赵刚生气,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屋里,抄起电话。 “是!是!取消伏击计划,原地待命!” 李云龙没好气的撂下电话,郁闷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不能怪你老赵,是敌人在变化。小鬼子的第9、第4旅团连夜出动,从太原直奔咱们这边。”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炕上,喃喃道:“也真有点意思,老子刚动了杀机,就把天捅破了,两个旅团的小鬼子,乖乖,还真给咱老李面子。” “李大脑袋,你要点脸吧!”李煜推门进来,乖乖在门外正好听见李云龙吹牛。 “两个旅团的小鬼子,你老李有那么大面子,值得鬼子出动两个旅团来对付你?两个旅团,至少一万五千个小鬼子,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老李了!” “废话,老子能不知道这个!”李云龙听见李煜损自己,随手抄起自己的帽子扔过去:“两个旅团,这摆明了不是冲咱老李来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小鬼子搞这么大的阵仗,是想干嘛?” 话音刚落,三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道:“总部!” “可也不对啊!”李云龙纳闷的挠挠头:“小鬼子这次大举出动,一点也不掩饰,而且大张旗鼓的从太原调兵,等小鬼子到了,咱们早就转移了,鬼子能捞着点啥?” “呵呵,老李,伱忘了那只小鬼子的精锐部队了?”李煜笑着提醒道:“一年前,小鬼子有一只精锐部队意图偷袭大夏湾,却被咱独立团挡了刀子,我看呐,小鬼子八成是想卷土重来了。” “大张旗鼓的调动部队,吸引我军主力部队的注意,背地里却派那只精锐小队绕过我军防线,直插现在的总部位置,陈家峪!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啊!” 陈家峪距离大夏湾并不远,总部是李家坡之战后转移到陈家峪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得小心了!”李云龙面色一变:“我估计,总部的命令很快就会下来了!啧啧,可惜了,小鬼子成心不让咱老李发财啊!” 李云龙猜测的没错,不多时,团部电话再次响起,总部命令,独立团进入陈家峪,掩护总部机关转移。 “小鬼子的阵型可真够奇怪的!” 楚云飞帮忙,在地图上把鬼子的两个旅团的位置标注出来,李云龙皱着眉头,纳闷不已。 鬼子摆的阵型,可不像是想进山扫荡的,倒像是个护卫阵型,两头小中间大,而且其终点像是就在虎亭据点。难不成真让咱参谋长说准了? 不过,什么大人物,用两个旅团护卫?难不成是冈村宁次那王八蛋来了? 李云龙眼珠转动,心痒难耐。 赵刚与李煜一同走进来:“老李,部队已经准备完毕,你看是不是?” “老赵,我总觉得不对!这样吧,你带着一营二营和团部直属连排到陈家峪,把三营给我留下来,我倒要看看小鬼子卖的什么狗皮膏药!”李云龙眼睛一眯,杀气腾腾。 “老李!”赵刚想劝,却被李煜拉住。 “老李,你又想抗命?你这是又想去踩缝纫机了?咋滴,上次那条鸳鸯戏水的被子没绣完,心痒难耐?”李煜怼了一句,见李云龙眼睛一瞪想要发怒,赶紧说道:“你让老赵带着独立团去陈家峪,万一遇上那只精锐小鬼子偷袭怎么办?政委可没你打仗的本事!总部出了半点差错,你小子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赵刚搞政工,搞后勤等等工作,那是很拿手的,但要论起打仗,他可比李云龙差远了! “你小子想说啥?” 李煜提议道:“你和老赵带着独立团去陈家峪,把突击排和三营九连留给我,另外,让王承柱带上一门90迫击炮留下来,我也想看看,小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让作战经验丰富的李云龙带队防守陈家峪,自己则去埋伏小鬼子的军官观摩团完成任务,可谓一举两得。 至少,二营长沈泉不会牺牲了吧! 李云龙也不是听不进劝的人,搞清楚鬼子意图虽然重要,但总部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李煜说得对,赵刚确实作战经验不丰富。 “那好,那就把九连交给你,王承柱也给你,不过,你小子可得小心着点,别让小鬼子把你包了饺子。”李云龙答应道。 “这我自然知道,”李煜答应一声,又建议道:“陈家峪后山有片断崖,是陈家峪防守薄弱之处,如果小鬼子真的出动精锐小队偷袭,那这片断崖就是最好的路径。你切不可把阵地设置的太过靠近崖边,要留出一定距离来,那伙小鬼子的枪法可不赖,不过,他们用的是冲锋枪,射程不如步枪,这点可以利用。” “放心吧,我还用你教,老子打多少年仗了!老子早就想好怎么防守断崖了!只要小鬼子敢从那里走,老子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李云龙拍着胸脯保证道,又对楚云飞问道:“楚兄,你是跟这我去总部,与晋绥军参观团汇合,还是?” “我跟着李参谋长见识下独立团是怎么打仗的,想必李参谋长不会让楚某失望吧?”楚云飞豪迈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压根就不去考虑此行的危险。 独立团开拔后撤进入陈家峪,李煜也带着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出发,直奔野狼谷。 两辆卡车缓缓开出虎亭据点,穿过野狼谷,行了不远,在一处平缓的山坡前停了下来。 一队装备精良的小鬼子从车上跳下,在山坡下列队集合。 当然,这不是山本特工队的全部队员,还有一半特工队员,留守在太原。 山本一木做事猖狂又谨慎,他认为,偷袭八路总部,一击即走,眼前这三十余名特工队员就足够了,剩下的一半队员,就留在太原,作为山本特工队的种子,万一……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任何人的父亲,也不是任何人的儿子,不是任何人的朋友,甚至你们不是普通的大日本皇军的士兵,你们是山本特种部队的队员!”看着眼前这端着冲锋枪,身穿防弹衣,装备精良的特工队员,山本一木心中很是自豪,这都是他历经两年时间,从整个第一军的士兵中选拔出的精锐,自从上次偷袭大夏湾失败后,山本特工队又蛰伏了一年,终于再次等来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在你们手上,我们第一军的历史将会重写!目标,陈家峪八路军总部!消灭华北八路军最高指挥官!要不惜一切代价!出发!” 命令下达,这伙精干的鬼子爬上山坡,转道向西进山,山本一木拖在最后面,转头看了一眼茫茫荒山,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筱冢义男期盼的目光。 将军,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用行动向宫野参谋长证明,我的改革是正确的! 山本一木目光坚定,跟上队伍。 傍晚,李煜带领一个加强连赶到野狼谷外围,和尚悄悄摸进野狼谷打探,不久后便折返回来。 “参谋长,野狼谷内公路两边站满了鬼子,他们间隔十米左右,像是在站岗。”和尚报告道。 “楚团长,你怎么看?”李煜转脸问道,他自己自然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就是想看一下楚云飞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我=楚某此行只带了眼睛和耳朵,一切听李参谋长的安排。”楚云飞不动声色的拒绝道。 老狐狸!李煜心中暗暗吐槽一句,转过脸对和尚吩咐道:“命令部队,原地休息,不得发出响动。和尚,带上王喜奎,跟我悄悄摸上山头,盯着鬼子的动向。” “楚团长,你是跟我上山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事先声明啊,野狼谷山头下面就是小鬼子,我可不敢保证楚团长的安全。” “楚某自然是客随主便了,李参谋长去哪儿,楚某就去哪里,至于安全,呵呵,”楚云飞拍拍自己腰间:“楚某这两把枪可不是吃素的。” 知道,一雄一雌嘛,雄的还是老李刚送你的呢。 几人悄悄摸上野狼谷上方的山头,以枯草作掩护,悄悄观察下方的鬼子。 下方鬼子并没有任何异动,依旧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名小鬼子站岗,一直连绵到远处。 “楚团长,看,鬼子正站岗放哨呢,看这认真劲儿!瞧这阵势,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你说会不会是冈村宁次那王八蛋?”李煜调侃了一句。 “不能,根据第二战区的情报,岗村那老王八蛋还窝在北平。” 夜色降临,李煜自然不会在这趴一夜盯着鬼子,而是让和尚安排岗哨,隐蔽起来,等小鬼子有动作了再提醒。 加强连在野狼谷外围,隔着两个山头,找了片避风的山脚露天休息,渴了喝水壶的水,饿了就吃携带的干粮,李煜命令,就是拉屎,也得拉在裤兜里,不能惊动了小鬼子。 同样,两个山头之外,小鬼子也不会傻到在路边站一夜,刚刚不过是演练而已,现在还不是观摩团达到的时间。他们也是凑到一起,点燃篝火,炙烤食物,又唱又跳,宛若鬼哭狼嚎。 天色蒙蒙亮,突击排的战士王根生急匆匆的从山头上跑下来。 “参,参谋长,小鬼子,小鬼子有动作了,他们又在路边站岗了!看那样子,像是在欢迎什么大人物!” 李煜一骨碌从地上爬来了,心情微微激动。 来了,小鬼子的军官观摩团终于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捞了好大一网鱼 趁着小鬼子列队之际,李煜带着突击排和九连悄悄地翻过第一个山头,爬上野狼谷上方,在反方向的山坡上静静潜伏起来。 “和尚,九连长,传我的命令,让战士们保持静默,不要发出响动,就是拉屎,也得给我拉在裤裆里。” “是!” 战士们安安静静的趴在枯草丛里,李煜带着和尚与不甘寂寞的楚云飞一道,悄悄摸上山顶,寻了个洼陷处藏身,探出半个脑袋,拿着望远镜观察下方的动静。 李煜暗暗算了算,小鬼子大概十米一个岗位,很好数,野狼谷里加起来大约三十来个鬼子;等会儿枪一响,小鬼子肯定增援,两侧加起来,怎么着也得小两百個鬼子会迅速靠拢过来;再加上观摩团的一百出头鬼子军官…… 大意了!自己手里只有一个加强连,虽然有几十杆自动火器,但这仗依旧不好打啊!李煜眯起眼睛,心中盘算着,看来必须得自己来吸引火力创造机会了! “李参谋长,你看那边,虎亭据点方向,据点里的鬼子好像出动了。”楚云飞正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虎亭据点方向开过来大批鬼子。 “好家伙,还真煞有其事啊!楚团长,你瞧,小鬼子摩托车开路,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前进而队列不乱,这可不是据点里的守备部队,那伙小鬼子可没这么高的素质。”距离太远,望远镜的倍数太低,李煜索性用狙击镜观察了一下,最高25倍系数,鬼子的脸都能看清楚:“没错,这绝不是虎亭据点的鬼子,这货小鬼子穿的都是皮鞋,应该是第四或者第九旅团的。” “瞧这架势,还真像是为大人物开路的。”楚云飞挪揄道:“李参谋长,看来你今天真装上大运了,不过就凭贵部这小两百号人,不一定吃的下这条大鱼吧?不过也没关系,贵军一向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嘛!” “那可不嘛!”李煜故作赞同,却面露讥讽:“临汾丢了就守太原,太原丢了,那就躲山沟沟里守住山区,气的傅老总领兵去了第八战区,那可不就是得保存实力,且战且退嘛,你说是吧楚团长?” 楚云飞面色尬尴,别过脸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煜嘴角带起一抹笑意,让你说我们游而不击!该!这损人啊,就得往人心窝子里戳!这话要是川军来说那也就罢了,可你晋绥军,算哪块小饼干? 阎老西做做生意还行,属实攒了不少家当,可不全留在太原支援了鬼子了吗?那太原兵工厂,可是能造炮的!就那么便宜小鬼子了!这货做事优柔寡断,不顾大局、不晓大义、只看眼前,这样的人,让他领兵打仗,能有个好?抗战时就跟鬼子眉来眼去的,抗战结束后,这货竟然把投降的小鬼子编成保安团了!真他娘的日了狗了! “楚团长是个真心抗日的好汉子,可晋绥军……呵呵,若是有一天,楚团长在晋绥军待得不开心了,欢迎随时改弦易帜啊!”李煜打了个哈哈,主动缓解一下尬尴的场面,他可没忘,系统还有收编358团这么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不可能!李参谋长,此话休得再提!”楚云飞面色一面,严肃说道。 “至少,我们还是在同一条战线作战的友军嘛,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李煜也不在意,楚云飞信仰坚定,拉拢他基本不可能,李煜也就是随口逗个闷子。 几人说话的功夫,从虎亭据点方向过来的鬼子已经进入野狼谷了。打头的两辆边三轮摩托车上架着机枪,各有一名鬼子操作机枪对着两侧山头进行射击侦查,李煜等人赶紧趴好,不敢抬头。 “和尚,去,告诉战士们,这是敌人的射击侦查,不要妄动,看我的手势行动!还有,让柱子带着炮组悄悄过来。” 不多时,鬼子开路的部队通过野狼谷,渐行渐远,野狼谷内又只剩下站岗的小鬼子。 王承柱的三人炮组携带一门90迫击炮和一箱子炮弹爬上山顶,进入李煜躲藏的凹陷处。 “参谋长,您叫我?” “柱子,架设炮兵阵地,目标,野狼谷内的公路,等会儿听我的命令开炮。” “是。” 王承柱将迫击炮组装起来,调整好大致距离,炮弹从木箱中取出,随时备用。 “李参谋长,快瞧,又有一批鬼子过来了,这次是三辆汽车,乖乖,好家伙,还真让你等到了!”一直观察的楚云飞出声提醒道。 终于来了!看着鬼子的三辆汽车由远及近,开进野狼谷中,公路边的鬼子一个个立正敬礼,此时,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三辆汽车上,拉栽的全是穿着军官制服的鬼子军官。 又是沿途站岗,又是机枪开路的,小鬼子大概觉得万无一失吧?竟然连随行护卫的士兵都没有!这下可便宜咱小李了,论战斗力,这些鬼子的军官还真不如普通鬼子兵!因为他们不装备步枪和机枪,只有手枪和指挥刀! 李煜心脏加速跳动,因为兴奋,肾上腺素开始分泌。 “柱子,瞧见下面开过来的卡车了吗?给老子瞄准了打!先炸第一辆卡车!你给老子用最快的速度,把这箱炮弹全部打光!” “和尚,九连长,上来!”李煜招招手,又对两人命令道:“趁着小鬼子敬礼无暇他顾,让战士们都靠上去!突击排打头阵,先扔手榴弹,然后就给老子突突,不用节省子弹;九连轻机枪给老子压制山谷两侧小鬼子的援兵,其余的战士,跟在突击排身后,打空枪中子弹后,冲上去,肉搏,速战速决!” “和尚,这一仗不好打,成败在此一举,就看你小子的了!” 和尚杀气腾腾:“放心吧参谋长,突击排这几十号人,没人会活着退出战斗!” 鬼子的三辆汽车慢慢靠近,已经进入山谷,距离李煜所埋伏的山头不过三百余米。 “柱子!” 李煜低吼一声,手一挥,战士们如潮水般涌下山去;与此同时,王承柱伸出大拇指找了一下角度,微调迫击炮口,接过弹药手递过来的炮弹,手一松,炮弹滑入炮口。 嗵——嗖——轰! 这一刻突如其来的的炮弹划着抛物线在鬼子第一辆汽车前方不足两米处炸响! 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让鬼子炸了窝,汽车瞬间停下,车斗里的鬼子着急忙慌的下车,站岗的鬼子纷纷抬头望山坡上张望,顿时发现了正从山坡上快速冲下来的八路。 王承柱一炮打歪,再次微调角度,又是一颗炮弹,随着一声爆炸,这次的炮弹不偏不倚的击中第一辆车的车斗,将七八个没来得及下车的鬼子送上天。 山谷里的鬼子纷纷持枪射击,和尚带领的突击排已经冲到了百米之外,手中的冲锋枪瞄准三五成群的小鬼子扣动扳机。 李煜早在下达命令之后就从藏身处窜出,在山顶一蹬,像一只大鸟一般急速降落,迅速超过了突击排,足尖在地上连点,身形飘忽不定,躲避着鬼子的子弹,迅速向公路靠近。 一瞬间,激烈的枪声响起,双方互有伤亡,突击排边射击边前进,依靠强大的瞬间火力成功压制住了鬼子的步枪,再加上王承柱的炮击支援,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攻上了公路,距离鬼子不足五十米。 王根生单手射击,另一只手取出手榴弹,用牙齿拉响弦,抡圆了胳膊一抛,手榴弹就像长了眼一般落在三个躲藏在石头后面射击的鬼子身边,轰的一声爆炸,成功消灭一个鬼子的火力点。 突击排的战士们纷纷效仿,一时间,手榴弹像雨点般向鬼子飞去。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三辆汽车上的鬼子军官也拿着手枪加入了战斗,鬼子火力大增,给战士们带来不小的伤亡。 可惜,没等小鬼子高兴太久,冲的最快的李煜凭借身上所穿的凯拉夫防弹衣硬抗了两颗南部手枪子弹,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另外几颗子弹后,如同鬼魅般飘到了鬼子身侧,手中的刺刀瞬间抹过两名少佐的咽喉。 鬼子一阵慌乱,突击排趁机拿下鬼子最后的两个火力点,成功靠近鬼子军官团,九连的战士们紧随其后,一部分跟着突击排准备白刃战,一部分持枪封锁山谷两侧,阻击支援的鬼子。 鬼子军官团已经打空了手枪弹匣,纷纷拔出指挥刀,一部分围攻李煜,一部分结成团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战士们,显然是已经做好了白刃战的打算。 白刃战?这要是换了平时,和尚说不定还真愿意满足鬼子最后的幻想,可参谋长交代了,这场战斗时间紧迫,必须速战速决,这个时候,谁跟你玩什么白刃战?何况,参谋长冲得太快,正在被鬼子“围攻”! “参谋长,躲子弹!”和尚大吼一声,手中利索的为冲锋枪换上一个新弹匣,战士们有样学样,枪口直指鬼子军官团。 李煜闻声,手中刺刀一挥,带走一名鬼子的同时,身体拔地而起,轻盈的跳上路边的卡车,半秒钟后,密集的子弹扫过刚刚所待的地方,成片的鬼子骂骂咧咧的倒下。 仿佛被镰刀割倒的庄稼那般,鬼子的军官观摩团被不讲武德的突击排用冲锋枪扫射,打趴下,一轮子弹过后,眼前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的鬼子军官了。 “天呐,这一下你们真捞了一网大鱼啊,一个少将,六个大佐,中佐少佐不计其数。”见战斗有了结果,楚云飞带着孙铭稍稍来迟,刚靠近却看见了倒在地上或死或伤的鬼子军官团,楚云飞仔细辨认了一下军衔后,由衷的感慨并羡慕着。 “快快快,拿上鬼子的枪,指挥刀,带上牺牲战友的尸体,照顾好受伤的战友,集合部队,上山往西方撤退!” 李煜也跟没工夫与楚云飞闲谈,急躁的命令战士们粗略打扫战场立即撤退,同时弯下腰,给受了重伤还未断气的鬼子少将服部直臣补了一刀,顺手撕下他的军衔塞进兜里,捡起他的金把镶玉指挥刀,另一只手掀开服部直臣的外套,蘸着他伤口中的鲜血,在他洁白的衬衣上写下“独立团李”四个血字。 李煜留下字号,就是为了让鬼子知道,这事儿是独立团干的,免得鬼子找不到事主,去报复友军和普通老百姓。 至于独立团李的这个“李”,那就有说道了,鬼子八成会认为是李云龙干的,反正老李也不在乎,说不定还会感谢为自己扬名呢! 野狼谷一战,不到十分钟,突击排牺牲三分之一,余者人人带伤,九连也牺牲了四十几个战士,却全歼了一百出头的鬼子军官和野狼谷内“列队欢迎”的三十余个小鬼子,算得上一场大胜了;草草的打扫过战场,趁着两侧的鬼子还未增援过来,喊上楚云飞和山头的王承柱炮组,李煜带领部队爬上西侧的山坡,边打边退,仓皇远遁。 李煜带领部队远遁深山之时,山本一木带着他的特工队成功潜伏至陈家峪后山的悬崖下。 这伙小鬼子不愧是精锐,山本一声令下,十几根飞爪抛上悬崖,十几个鬼子顺着绳索迅速攀爬崖壁。 山本一木自信的微笑着,腰上挂着的指挥刀一晃一晃的,看着自己的队员即将登顶,他志得意满的一挥手,第二批队员再次沿绳索攀爬而上。 “给太原报告,我部已成功抵达陈家峪八路总部,正在执行斩首任务。” “哈咿!”通讯兵小鹿曹长答应一声,刚刚拿起便携式步话机的话筒,还不等说话,突然,崖顶上传来一片密集的枪声,紧接着便是连绵剧烈的爆炸声,小鹿曹长惊慌的抬头一看,只见几名同僚的身体像被风吹走的树叶一般,自崖顶飘落。 崖顶上,身经百战的李云龙可不会像赵刚那样,将阻击阵地布置在崖边,狡猾的李云龙一共设置了三道阵地,全部距离崖边两百五十米。 这是李云龙根据冲锋枪的射程决定的,在这个距离上,冲锋枪准头极差,而且威力大减。 而且,李云龙在崖边埋下了大量地雷,不仅如此,为了对付小鬼子特工队的偷袭,为独立团雪耻,李云龙还预备了第二个损招,特意掘地三尺,给山本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小鬼子的飞爪抛上来,独立团的战士立即便发现了,李云龙命令全体准备战斗,等待第一批鬼子露头之后,才躲藏在战壕里开始射击。 第一批登上崖顶的鬼子自然就地趴下,持枪反击,刹那间,双方枪声响作一片。 “大彪!沈泉!”刚一交火,李云龙立即对两名营长喊了一嗓子,张大彪和沈泉毫不犹豫,坏笑着拉动手中的绳索。 绳索另一头,自然是李云龙命人埋在崖顶周围那密密麻麻的土地雷。 李云龙坏着呢,开枪不过是虚招,两百五十米,独立团战士们要么手里的枪不行,要么枪法不行,同样打不准鬼子。轻重机枪倒是可以,但子弹可得节约点!李云龙早早的就让人把崖顶那一片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块能当掩体的石头都没有,交战时小鬼子只能趴下躲避射击。 好几个鬼子趴下时好死不死的正好趴地雷上面,那能有个好?引爆索一拉,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响起,第一批十五六个山本特战队员,当场被爆炸笼罩,那几个趴地雷上的倒霉蛋还被送了一次土飞机。 “嘿嘿!”看着崖边鬼子的惨状,李云龙憋着笑,手一指一营长关大山:“大山,动手,送小鬼子上路!”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即将到来的扫荡与大炮 李云龙给山本的特工队预备的惊喜不仅仅只有崖顶的地雷而已,地雷只是开胃菜,他还有一个更损的招数留给山本。 爆炸声响起,崖底下的山本一木脸色大变。 “八嘎!”山本一木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身边的通讯兵小鹿曹长背着的步话机传来信号。 “长官,筱冢将军要直接与您通话。”小鹿曹长急匆匆的说道。 “撤!都下来!”崖顶的爆炸,自己的手下被炸飞,显然八路早就做好了准备,山本一木心知事不可为,挥手让已经攀爬道半截的第二批特战队员赶紧下来,这才拿起步话机的话筒,准备向筱冢义男报告这个坏消息,同时心中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与此同时,崖顶独立团阵地里,收到李云龙命令的一营长关大山坏笑着拉动了手中一直攥着的引爆索。 两秒钟后,随着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悬崖顶部腾起一道剧烈的气浪,漫天的尘土飞扬,巨大的冲击波撕裂的崖壁,整个黄土结构的崖顶垮塌下来,十余个刚刚收到命令还没来得及撤退的鬼子,随着垮塌的悬崖一起从半空中摔落,并被几十吨黄土掩埋。 “老李,你可真够狡猾的。”阵地里,赵刚对着李云龙竖起大拇指。 “哈哈,那是!”李云龙得意一笑:“咱老李这一招,叫做出殡送葬一条龙,瞧,这悬崖一塌,顺带着连坟头都给小鬼子做好了!” 这便是李云龙的损招了! 由于地理原因,陈家峪后山的悬崖并不是石头结构,而是纯黄土结构;在准备防御阵地时,李云龙灵光一现,突发奇想。 小鬼子不是擅长爬上悬崖偷袭吗?好办!老子就等你往上爬的时候,把悬崖给炸了,顺带着就把小鬼子埋了! 李云龙让战士们在崖顶深挖洞,每隔两米一个,洞中填上炸药,用导爆索相连,上面覆盖好黄土…… 这一工程足足耗费了小两百斤黑火药,李云龙也不是吃亏的主,这些炸药,自然是从张万和那里磨来的。 老子要用炸药保卫总部,你张万和敢不同意? “将……”山本一木嘴里刚吐出半個字,便被剧烈的爆炸打断,地动山摇之间,他下意识的抬头,整个悬崖如同一面垮塌的墙一般向着自己砸落下来。 山本一木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想都没想,将手里的话筒一抛,瞬间迈开脚步往前一窜,刹那间,一块一吨多重黄土块砸落在刚刚他站立的地方。 危急时刻,山本一木根本顾不得自己的手下了,他脚步不停留,反应迅速,连滚带爬,几秒钟便躲到了十余米之外。 “啊!”小鹿曹长却没有山本的反应速度,他下意识的呆立在原地,被垮塌的黄土瞬间掩埋,嘴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巨大的尘土飞扬,山本一木浑身冒出冷汗,心悸的朝身后望了一眼,此时整个悬崖已经垮塌下来,厚重的黄土不知掩埋了他多少手下。 此时的山本一木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狂妄自大与气定神闲,他压根没想去挖掘救援那些或许还没有死的手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 尽管已经惊慌失措,但理论经验丰富的山本一木也知道,八路炸塌悬崖埋葬了自己的手下之后,下一步就是过去查看战果了,此时不跑,难不成等着被八路大部队包围吗? 事实上,山本一木想的没错,爆炸过后,尘埃落定,李云龙便立即命令部队冲出阵地,快速运动到崖边包围小鬼子。 李云龙相当谨慎,往崖底扔下几枚手榴弹,待爆炸过后,才让战士们探出头去查看崖底的情况。 “得,白瞎了几枚手榴弹了。” 崖底的情况一览无余,黄土塌陷,将大部分小鬼子深埋,几个埋得浅的鬼子还有肢体露在外面,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在刚刚爆炸的冲击波受了重伤,已经无力反抗了。 “老李,你看那边!”此时赵刚敏锐的发觉四百多米外一个身影正连滚带爬的迅速远离。 “他娘的,这小鬼子运气不错,竟然让他躲过去了!老赵,给他来一枪?”李云龙用望远镜看了一下,恨恨的骂了一句。 压根不用李云龙说,赵刚早就取下了背上的m82a1,这把枪最近归赵刚使用,赵刚也对这大口径的暴力武器爱不释手。 赵刚迅速趴在地上,上弹,瞄准,砰! 要么说山本命不该绝呢!就在赵刚扣动扳机之时,惊慌逃跑中的山本一木被土块绊了一下,一下子扑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吃屎,却也极其幸运的躲过了那枚子弹。 头顶嗖的一下,前方不远处地面上溅起灰尘,山本一木自然是自己这是有人在开枪打自己呢!心中后怕的同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采用不规则的蛇形走位,躲避身后的子弹,并迅速向前方山拐角处逃窜。 赵刚连开几枪,都被山本巧妙的躲了过去,眼见得山本已经拐过山脚,身体被山体遮挡,只得恨恨的收枪爬起来。 “他娘的,这小鬼子有两下子,躲子弹很专业,是个高手!”赵刚骂了一句,随即一愣:“唉!老李,你说我跟你相处久了,这嘴里的脏词都学会了!” “那就说明你这个政委融入咱独立团了!”李云龙哈哈一笑,对小鬼子逃跑并不在意,这次跑了,下次有机会再弄死呗,再说了,这次鬼子的特战队可谓是损失惨重,按照鬼子的传统,那逃跑的小鬼子,说不定回去就得切腹自尽以谢天皇那狗日的呢! “咱这儿打赢了,可也不知道咱的参谋长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和鬼子接上火了,他那点兵力……”赵刚叹了口气,颇为惆怅的感叹道。 “放心吧老赵,小李那脑子,比猴还精,也就比咱老李差一点,再加上他那身手,吃不了亏!”李云龙拍拍赵刚的肩膀,安慰了一声,转脸命令道:“大彪,沈泉,打扫战场!把小鬼子的尸体挖出来,这伙鬼子的装备可不赖,哎!注意没死透的小鬼子啊!大山,带上你的人,沿着鬼子潜伏进来的路线前出侦查!他娘的,这伙鬼子真他娘的邪门,前面摆了程瞎子和老丁的两个团,硬是让这伙鬼子绕过来了!老赵,你的事情来了,去找老总汇报,总部的位置已经暴露,我看必须得转移了。” 忙忙活活,一直到了傍晚,李云龙期间一直钉在阵地上全力以赴的防守,直到总部派通讯员过来,通报敌第四、第九旅团不明原因的全部撤退,老总让李云龙立即去总部报道时,李云龙才松了一口气。 赶到总部,李云龙发现总部机关里几乎人人都带着喜色,前出防守的两个团长丁伟和程瞎子竟然也在这里。 “李云龙!” 李云龙刚想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云龙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立正站好,脸上迅速换上憨笑。 “到!旅长好!”李云龙转过身来,果然不出意外,喊自己的就是好久不见的旅长,却见旅长板着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这让李云龙心中七上八下,不住的打鼓。 我最近应该没犯什么错误啊?我不光没犯错,我从李煜那里坑来的手枪,冲锋枪还都乖乖的给旅长留了一部分呢,旅长为啥这样看咱? “李云龙,老实交代,你这两天又闹了什么幺蛾子?”旅长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应该,可能,我没惹什么事啊?白村那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干呢,就让师长给拦住了。” “没惹事儿?”旅长冷笑了一声:“那我问你,总部命令独立团全员进入陈家峪,为何独独少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你的参谋长去了哪里?” 旅长说话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让眼尖的李云龙迅速捕捉到了。 嘿嘿,旅长没生气!李云龙心思立马活泛起来了,眼珠滴溜溜转动着,往旅长身上一打量,顿觉不对。 旅长的手里提着一把小鬼子的指挥刀,还他娘的是银柄镶玉刀!这玩意儿可罕见!李云龙听赵刚讲过,使这种刀的鬼子,虽然是个佐官,但是和小鬼子的狗天皇沾亲带故,算是偏远的皇室成员。 这两天也就和鬼子对持了一下,可没真打起来,最近也没听说旅里有什么作战任务,那这刀哪来的?就在李云龙转动脑筋的时候,师长同样握着一把鬼子指挥刀从窑洞里笑眯眯的走出来了。 好家伙,金把的将官刀!李云龙眼睛一下子直了,脱口而出道:“旅长,是不是有什么大收获?难不成……李煜那小子干的?” 李云龙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了,因为这种场面,他已经习惯了。每逢自己立下功劳的时候,旅长首先要做的从来不是嘉奖,而是先训斥自己一顿,美其名曰“不要翘辫子”。 “李云龙,算伱小子聪明,确实是李煜,小鬼子阻止了一个军官观摩团,观摩学习新战法。新战法嘛,就是鬼子看上老总和我的头颅了,可小鬼子的特战队让你小子打回去了,确实干得漂亮!更有意思的是,小鬼子的军官观摩团,恰好让李煜给一锅端了!”师长走过来,扶了一下眼镜,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将官刀:“李云龙,瞧瞧,一个少将,六个大佐,中佐少佐至少二三十个,老总把刀送我了,李云龙,独立团这次干得漂亮!快进去吧,老总等着嘉奖你呢!” “师长,李煜呢?部队伤亡如何?”李云龙来不及高兴,立即问道。 “在里面的,部队伤亡不大,减员三分之一左右。” “那还好。” 战争年代,战友的牺牲是常有的事,李云龙早就习惯了。 老总很高兴,当众宣布了对独立团的嘉奖,独立团荣获集体二等功一次,团长李云龙获得一个嘉奖;独立团突击排和九连荣获集体一等功一次,李煜荣获个人一等功一次,待遇从副团提升到团级。 其实没什么区别,部队实行供给制,军饷这玩意儿也不能说没有,果府那边不还一个月40万法币欠着的嘛!部队平时发的,也就是个零花钱,官兵基本一致,李煜提升了半级,唯一的改变就是,以后在平时的时候能指着鼻子骂李云龙了! 占了鬼子这么大的便宜,心中当然不安,总部的位置已经暴露,必须立即转移;独立团自然也从杨村开拔,作为卫戍部队,跟随总部一起转移。 晋绥军的参观团也回去了,作为独立团的客人,楚云飞又得了一把佐官刀相赠。 转眼间,春去夏来,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 七月中旬,三道湾村,独立团团部临时驻地。 李云龙坐在炕上,光着膀子,拿着蒲扇摇来摇去,却依旧被热的满头大汗。 “我说你怎么就不热呢!”李云龙烦躁的对着旁边正在书写的赵刚嚷嚷道。 “心静自然凉,老李啊,你就是闲的。”赵刚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头都没抬,继续书写。 “能不闲嘛!”李云龙把蒲扇一扔,端起一晚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啪的一下摔下碗:“几个月了,老子是一场仗都没打过!凭啥李煜那兔崽子就能带着突击排四处打秋风,老子就得蹲在这里数蚊子?老赵你也是,你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这事儿全怪你,就是你跟旅长师长打的小报告!” “啧,李云龙同志,”赵刚啪叽一下撂下笔,抬起头,严肃的盯着李云龙:“我说你有完没完?你他娘的唠叨老子大半月了吧?懒得理你你还长行市了?有能耐,这话你去跟师长吼去!我再强调一遍,咱们是总部的卫戍部队,要严格执行保卫总部的任务,最近小鬼子正在四处调集物资,看样子很快又是新一轮的扫荡了,旅长说了,未经上级同意,私自行动不得大于一个排的部队!而且,不能让你小子带队!” “我!他娘的!”李云龙气哼哼的背过身躯,就在这时,李煜迈步进屋。 “小李回来了,又搞到什么好东西了?”赵刚笑道。 “老李,老赵,我刚搞到俩消息。”李煜一脸凝重,伸出两根手指:“我带着几个人混进了武乡县城,绑架了一名翻译官,用了点手段,从他口中确认了鬼子的计划。” “第一,最近鬼子在征集粮食,调配兵力,调运武器弹药,确实是准备新一轮的扫荡,根据鬼子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命令,鬼子这次调集了6个师团和6个独立混成旅团的各一部,以及伪军,保守估计7万余人,还有飞行团配合,准备在下个月对根据地实行扫荡。” “7万余人,好大的阵仗!”李云龙感叹了一句:“你接着说,第二条消息是什么?” “嘿嘿,还有一个消息,这个月底,小鬼子驻蒙军有一个炮兵联队的装备要通过同蒲铁路运到太原,用以加强在这次的扫荡中,不过,这趟军列只有两辆铁路装甲车和一个中队的鬼子护送,这件事非常机密,那个翻译官也是在无意中偷听到的,我感觉咱们完全可以干一票!”李煜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这种机密哪儿是区区一座县城的翻译官能知道的啊!实际上,这一个炮兵联队的武器装备,是系统给予李煜击杀服部直臣的奖励!军列出发的时间,途径地点等情报一清二楚!能不能弄到手,就看李煜的手段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一路转移,打机场的主意 “这不可能吧?小鬼子疯了?一个炮兵联队的装备,这么重要的武器,就用一个中队押送?”李云龙将信将疑。 那可是一个炮兵联队的火炮啊!按照小鬼子的建制,应该算48门各种类型的火炮! “情报就是这样的,至于准不准确,咱们上报总部,让那边的同志打探一下不就知道了。”赵刚面色愁苦,挠了挠头发:“我关心的是小鬼子即将开始的再次扫荡。一口气调集七万多人,这是想一口吞下我们啊!这一仗,不好打。” 手指头下意识的点着桌子,赵刚继续说道:“小鬼子近期动作很大,看样子,是想将整个华北打造成他们的后方。从最近的国际态势来看,小鬼子怕不是有大动作吧?” 能没大动作嘛!扬基佬开始制裁小鬼子了,小鬼子要急眼了,太平洋战争也近在咫尺了。 李煜自然是知道历史的:“从全局看,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鬼子估计要发动南进计划了。小鬼子越疯狂,就离败亡之日不远了!” 日寇会南进,侵占东南亚,这個道理赵刚深信不疑,甚至总部也都深信不疑!倒不是人人都那么具有战略眼光,而是有人早就看透了日寇战争计划,甚至早在三年前,就光明正大的做出了预言: 鬼子侵略华夏之后,会北进西伯利亚,南进东南亚,甚至两头并进! 尽管这种公开发表的文章小鬼子肯定也能看到,可他却不得不按照文章中所讲述的那样,布置侵略计划。事实上,早在前年,鬼子曾经试探过北方毛熊,结果在诺门坎,被摁在地上一顿摩擦。 “我不关心这个,我就关心眼下的扫荡,哦,还有那一个联队的大炮。”李云龙无所谓的摇摇头,舔了舔嘴唇,说道:“扫荡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小鬼子痴心妄想将华北打造成后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成了?倒是这些个大炮,啧啧,这样是真的,这要是落到咱老李手里……” “别做梦了!”李煜无情打断李云龙的臆想:“呵呵,李云龙,我恭喜你发财了?你以为你能留得住?” “这俩情报都不是咱们能做决定的,还是上报总部吧!” 实际上,总部也早就看透了鬼子再次发动扫荡的意图,并早就做起了准备。 正面对抗为辅,战略转移为主,敌后游击战,就是这么打的。 倒是大炮的消息上报以后,总部极为重视,立即电令晋西北的幺二零师查明此事。 两天后,消息传来,情报属实! “可惜,太可惜了,成心不让咱老李发财啊!”独立团团部,李云龙懊恼的盯着地图,他提交上去的派骑兵连和突击排远赴晋西北帮助突袭鬼子军列的计划被总部毫不犹豫的毙掉了!突袭军列计划由晋绥根据地的同志负责。 “想分一杯羹?哈哈,老总不是说了嘛,哪天你李云龙到了晋西北,炮匀你两门口径最大的,可惜呀,你去不了,只能干瞪眼。”赵刚知道李云龙就是单纯的眼馋,成心拿老总开玩笑时说的话刺激他。 “你还别将我,说不定哪一天咱老李真去了晋西北,到时老子非得找他们要大炮不可!”李云龙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同样是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根据上级命令,独立团也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反扫荡做起了准备。 提前转移团里的物资,掩护文工人员和乡亲们转移进深山,提前侦查突围路线…… 月底,有一个好消息传来,鬼子的军列被成功拿下,幺二零师出动了三个团的部队,动员了上万老乡,连夜将各种型号的火炮与炮弹转移进山。 李云龙得知后,既是兴奋,又是懊恼。 时间进入八月中旬,鬼子的扫荡也如期而至。 鬼子采用铁壁合围、分区扫荡、梳篦清剿、辗转抉剔等战术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对根据地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八路各部在总部的统一部署下,采用避其锋芒,分散转移,分散出击,打击敌连接薄弱部,一击即走的对策,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反扫荡行动。 至于周边的晋绥军和中样军,当然是按兵不动了!这帮货色,不添乱就算好的了,甚至已经有传闻,晋绥军有不少人往鬼子那边倒卖物资…… 阎老西果然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在八路各部的反击下,至八月底,日寇第一阶段的扫荡行动基本失败,不甘心的日寇再次调兵,随即开始了第二阶段的扫荡,对根据地重兵合围。 由于第一阶段的反扫荡伤亡不小,因此八路各部不得不暂避锋芒,开始分散突围。 独立团三个营各自行动,李云龙,赵刚与李煜各带一个营的兵力,团直属部队也分散跟着三部分开始向着西北方向突围。 还是老方法,一天之内,从日伪军连接部入手,连续突破敌人三道封锁线,独立团三个营突进到敌人的后方,并成功汇合。 只是,各部伤亡都不小,一千六百多人的独立团只剩下了八百多人,减员一半。 “老李,接下来咱们去那个方向,是掉头回山区,还是?”三人汇合后聚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赵刚忧心忡忡的问道。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前后左右都有敌人,尤其是后面。”李云龙表情痛苦的说道:“我们突围成功,敌人正在带兵围剿,现在掉头,那就是一头扎进鬼子窝里。” 李云龙在地面上摊开地图,思索了一会儿。 “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孟县,杵在太原与临汾之间的位置,往南往北都有大批的鬼子,不能去,唯一的路线就是往西,进吕梁山区!” “反正总部只是要求突围,有没有具体要求往哪个方向突围,老子就给鬼子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往敌人心脏方向猛插!命令部队,先往西北方向打!” “老李,你可别犯糊涂!”赵刚看着李云龙在地图上画出的那条线,顿时心惊胆颤,西北方向,那他娘的是太原!鬼子第一军的总部!~ “放心吧老赵,咱老李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米,就凭咱手里这八百来号人,我可没痴心妄想到去打太原的主意!”李云龙狡猾的笑笑,解释了一番:“敌人调集重兵,后方必定空虚,咱就往敌人的心脏插,说不定还能牵制一下鬼子;等靠近太原,立即改道向西,全速进入山区!咱们去晋西北!嘿嘿,老总不是说给咱团两门炮吗?我可得当真了!” 李煜没有发表意见,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李云龙说得对,鬼子第一军下辖的几个旅团大举调兵,后方空虚,往晋西北突围这是错不了的。 但既然后方空虚,那能不能想法子搞他们一下?比如,太原机场? 李煜从来不是吃了亏忍气吞声的人,小鬼子搞扫荡,独立团减员过半,这么大的仇,不想办法报复回去,终究是意难平。 把想法跟李云龙一说,李云龙思考良久,答应了下来。 一来,鬼子后方现在确实兵力空虚;二来,突袭一下鬼子,可以有效地牵制一下敌人,为主力部队顺利转移创造有利条件。 独立团还是分作两部,一前一后,分别由李云龙率领三营,由赵刚率领其余的两个营和团直属部队,按照既定的路线,昼伏夜出,尽量不走公路,尽量潜过鬼子的封锁线,向着西北方向行军。李煜则带领重新恢复到三十人建制的突击排和骑兵连,前出至主力部队最前方,同样的昼伏夜出,并加速行军。 骑兵连,或者现在可以叫“骑兵排”了,是反扫荡以来独立团战损最多的连队。没办法,突袭,打探,侦查,警戒,甚至通讯等等,都需要骑兵,骑兵连战损率自然就高。 天色渐晚,距离太原机场二十里外的一片山林中,孙得胜满脸的心疼,正一点点的给战马喂食加了盐的清水,连番大战下来,战马都不止瘦了一圈,再这么下去,这些马就被养废了。 哒哒哒!突然,林外山脚下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身为一个老“马倌儿”,孙得胜自然能分辨这是独立团的战马马蹄的声音。 让战士们继续休息,孙得胜从树林里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正牵着马往山林中走的李煜和魏大勇。 “参谋长!”孙德尚敬了个礼,便赶紧上前查看两匹马的情况。 马脖子、肩膀湿哒哒的,鼻孔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四肢略微有些颤抖,孙得胜知道,这是战马即将脱力的征兆。 刚刚李煜带着和尚靠近太原机场侦察敌情,骑得就这从孙得胜手中要来的战马。这些天战马的饮食得不到充足的供应,体力自然不能保证,但是—— “和尚,干你娘的!你他娘的怎么骑得马!都他娘的快累废了!”孙得胜自然是不敢对着参谋长李煜发飙的,于是矛头直指和尚,一边心疼的招手让人赶紧牵这两匹马去休息,喂食饮水,一边怒目对着和尚,嘴里骂骂咧咧的。 “路上碰到了一小股伪军,为了解决他们,骑马追击来着。”李煜解释了一番,算是帮和尚解了围。 今天已经是突围之后的第七天了,李煜带着突击排和骑兵排顺利潜伏进入太原周边,当然,期间也免不了被鬼子发现,也曾与鬼子交过火,成功调动了太原周边鬼子的兵力。 而独立团早在两天前便转道向西,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是独立团在一个叫小崔家集的镇子被一个大队的鬼子堵住去路,在李云龙的指挥下,独立团与鬼子一场大战,成功突围进入山区,但李云龙因为连日奔波操劳,生了重病。 魏和尚、王喜奎、王根生、王承柱这四人全在李煜麾下的突击排,上次打观摩团之后,突击排伤亡了三分之一嘛,李煜就把王承柱的炮班补充进去了,而且,孙得胜这会儿也活着呢! “太原机场驻有一个中队的鬼子,这还不算机场内的地勤人员,硬打是打不进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程炮击。” “鬼子把警戒线设置在太原机场外四里的距离上,算上一段安全距离,也快到咱们那门小钢炮的最大射程了,柱子,还剩几发炮弹?” 李煜把战士们召集在一块,布置作战任务。 “就还剩五发炮弹了。”王承柱立即答道。 “啥?就剩五发了?柱子,你个败家子儿!你他娘的咋不省着点用?” 哎?这话听着好耳熟!好像苍云岭之战时团长就是这么骂自己的,那时候还是在新一团。 我也想省着点用啊,可这一路上,又是鬼子追兵,又是鬼子炮楼的,能省下嘛! “参谋长……”委委屈屈的王承柱刚要开口解释,却被李煜挥手打断:“算了,五发就五发吧,给小鬼子个惊喜也不错!柱子,五发炮弹,在五里外炮击太原机场,不要求伱打的多准,但必须在半分钟打完!” 距离越远,准头越差,好在这次的目标大,那么大一个机场呢,炸飞机不一定能打准,把炮弹打进机场里总不难吧! “是!” “炮击过后,趁着天黑,立即转移,和尚你带队,不要停留,所有不好携带的武器直接就地掩埋或者丢弃,只保留人和枪,快速转移进西部山区,去找团长他们汇合!” 之所以让和尚带队,而不是让官至更高的孙得胜带队,那是因为这是小股兵力隐秘行动,经过李煜训练之后的和尚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侦察兵了,比孙得胜更加适合。 “是……哎?”和尚下意识的答了一声,随即明白过了,让自己带队,那参谋长他? “我留下来,帮你们拖住小鬼子!”李煜眼神里杀气腾腾,似乎早有打算。 “参谋长!这不行!”和尚和孙得胜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反驳。 和尚立即说道:“参谋长,要不咱们就不打了,反正团长他们已经撤到山里了,咱们也赶紧转移好了!或者要打也行,我留下来拖住鬼子,你带弟兄们转移!” “不打?废什么话!来都来了!让你们开炮,是让你们制造混乱,给我创造潜伏进机场的机会!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是打算牺牲自己留下来拖住敌人啊?你脸咋这么大呢?我可还没活够呢!放心,我一个人,更好施展拳脚!你们先走,说不定我还能比你们先和团长汇合呢!”李煜成竹在胸,微笑道:“魏大勇,孙得胜,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是。” 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人怎么敢继续反对,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夜幕降临,站在山头上,往东边的太原机场望去,那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机场周边不时地有亮光晃动着,那是巡逻鬼子的手电筒。 李煜抬腕看了眼手表,正好是晚上九点半,山林中,战士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参谋长。”和尚立在李煜身后,目光灼灼。 李煜回头,接着天上的月光,清楚看到了和尚的眼神,悲壮,不舍,难过,像极了战士们送别牺牲战友时的眼神! 我擦咧?狗日的这么看老子?还真以为老子死定了? 李煜好一阵无语,默默给和尚记下一笔,等回去着! 确实,李煜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突击排打进太原机场!他只是找个由头,把王喜奎,孙得胜,柱子和尚这几个人带出来,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尽量保住他们的命而已。 至于太原机场,打肯定是要打的,但不是炮击,而是孤身潜入! 自从来了亮剑世界之后,除了几次白刃战,李煜还真没频繁使用武功,毕竟枪这玩意儿又快又准还不费力。可这次反扫荡,独立团减员过半,确切的说,经过一路转移,现在至少应该减员三分之二了,那么多战士为国家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长眠在这片大地上,这让李煜心中一直憋着一股火。 今晚说不得,要做一个孤胆英雄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戮与偷飞机,赵家峪 太原机场,位于太原城西侧,鬼子占领太原后,有一个飞行战队驻扎在这里。 划归第一军管辖的第五轻型轰炸机战队,下辖两个中队,共有24架93式轻型轰炸机。 至于战斗机,当然一架也没有! 第一军的对手,主要是山沟沟里的土八路和怂货晋绥军,他们有飞机吗?要战斗机干嘛? 守卫机场的有一个中队的兵力,看似人数不多,但实则十分安全。 机场有铁丝网、壕沟围起来,四个角建有炮楼,还有士兵昼夜不停的沿着机场外围巡逻,就这配置,少于一个团的兵力,根本不要打机场的主意。 而如果敌人出动的大于一個团,第一军岂能收不到消息?机场就在太原边上,周边有一个旅团的兵力长期驻扎。 小笠原太郎中佐,第五战队的队长,也是太原机场的最高指挥官。 尽管已经是晚上快十点钟了,小笠原并未就寝,而是待在机场塔楼上,从上往下俯瞰着,手里提着一瓶清酒,两腮有些发红。 在小笠原的身后,除了一堆菜肴外,还有两名鬼子的军官,以及四个空酒瓶。 显然,三人已经喝了不少了。 “哈哈,你们看,这群马粪还在巡逻呢!”小笠原大着舌头,眼神迷离的指着窗外的机场,机场内有常亮的探照灯,自然能看见机场外围来回巡逻的士兵。 马粪,这是日寇海军对于陆军的专属蔑称,虽然小笠原自己也属于陆军,但这个词照样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他可是高贵的航空兵,属于帝国的精锐,怎么能与那些低贱的马粪相提并论呢! “嗖!嗖!”两名鬼子军官不住的附和着,这俩是两个飞行中队的中队长,也是已经喝大了。 “在天上飞了一天,本来就已经够累了,还只能趴在这里看那群马粪巡逻,这日子,真是无聊透了!”小笠原不住的吐槽着。 “大队长阁下,明天没有作战任务,可以去慰藉所里转一转嘛!或者,让那群马粪,送过来两个支那女人?” “吆西!”小笠原转过头来,猥琐的笑笑。 就在他转头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就在他刚刚注视着的地方,巡逻的士兵走过不久,一个灰色的身影一跃而起,越过铁丝网,跳进机场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这身影正是李煜! 大半小时前,在下达了命令之后,李煜脱离部队,独自潜伏靠近机场。 机场确实戒备森严,但这却难不倒李煜,寻了个巡逻士兵和炮楼探照灯的空档,李煜轻身提气,悄无声息的跳进了机场,几个起落间,藏在了机库边上的阴影处。 鬼子的防卫外紧内松,大概从没想到有人会胆子那么大,潜伏进机场搞破坏。事实上,确实从没有人这么干过,因为即便是潜伏进来破坏之后,也逃不过四角四座炮楼的封锁。 机场内只有长亮的灯光,一个巡逻警戒的鬼子都没有。 李煜抬腕看了一眼表,10点16分,距离约定的炮击时间还有14分钟。 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柱子是天生的炮兵,炮弹的准头也够呛! 机库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什么异常,李煜悄悄摸到机库大门处。 身上的八爷灰倒是提供了一些掩护,在灯光下,这颜色可比黑灰色的夜行衣更能遮掩身形。 或许是过惯了安逸日子,没挨过游击队的打,机库竟然没有上锁,只有一根插销别着大门,防止被风吹开。 李煜轻而易举的摸进机库,机库里黑乎乎的,借助门缝处透进来的一点光源,能模糊的看出机库里停放着一架架飞机。 李煜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二战时期的螺旋桨飞机,貌似不难开吧? 这时期的飞机可没有什么电脑辅助驾驶之类的高端玩意儿,仪表盘就那么几个,而自己会开汽车。 应该差不多吧? 反正还有点时间,试试? 想到就做! 跳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架飞机,掀开座舱盖,李煜钻了进去。 座舱里确实不复杂,几个仪表盘,应该是速度、高度、燃油之类的玩意儿,有一个操纵杆方向舵,边上有一个类似汽车手刹的东西。 这玩意儿怎么启动? 李煜摸索了半天,没找到钥匙插孔,按钮也胡乱摁了几个,飞机仍没有任何动静,开飞机的计划眼看就要夭折了。 “什么会开汽车就会开螺旋桨飞机,这不扯淡嘛!”发动机都起动不了,那还学个蛋啊?李煜恨恨的嘟囔了一句,起身就要下飞机,抬脚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根铁管掉了下来,机舱里发出当啷一声。 嗯?李煜皱着眉头捡起铁管,仔细端详。这玩意儿越看越眼熟,再一细想,这不就是拖拉机的摇把嘛! 得亏李煜是农村娃,要不然还真不认识这东西! 感情这能飞上天的飞机,使用这种启动方式? 这倒是长见识了! 恰巧,在仪表盘的下方,刚刚就发现了一个六棱形状的插孔,本来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这下知道了。 这插孔的形状与摇把完美贴合,应该就是启动装置。 将摇把插上,握住转柄,用力转动。 没转几下,剩下的飞机发出滕腾腾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是拖拉机启动。 加速转动,活塞发动机的声音连成一片,拔出摇把,发动机依旧转动,显然是已经启动成功了。 果然简单!李煜窃喜,重新做好,轻踩脚下的“油门”,飞机没有任何晃动;轻推身边的“手刹”,飞机震动了一下,发动机发出的噪音猛然加大,机头的螺旋桨加速转动,带动着飞机往前行驶起来。 这俩是反的! 李煜瞬间明白手边脚下两个装置的作用,立即试着踩了一下“油门”,果然,飞机顿时停住。 撤! 刚刚发动机的声音有些大,也不知道小鬼子警觉没有。但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先离开。 李煜也不知道这飞机怎么熄火,但他自有办法。 跳下飞机,手一摸机头,这架飞机的半个机头瞬间消失,李煜手一甩,轻微的咣当一下,三米外多了半个机头。 这叫煜式熄火法,原理就是利用随身空间搞空间切割。 提气一纵,跃上八米高的铁制房梁,小心的躲藏在角落里。 10点30分。 约定的时间到来。 随着几声精锐的鸣叫声,五发连贯的迫击炮弹划破黑夜,在机场中炸响。 太原机场轰的一下乱了起来。 刚刚饮过两瓶清酒睡得正酣的小笠原中佐被爆炸声吵醒,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披上衣服走出住处,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往下张望。 机场角落里,有几处地方正冒着硝烟,机场厨房塌了一半,一堆做饭用的干柴被引燃。 因为突遭袭击,守卫机场的那个中队已经动了起来,四角炮楼亮起灯光,不少士兵正提着枪在机场外集合起来。 “该死的马粪,巡逻都不细致,被游击队偷袭了!”小笠原骂了一句,此时,飞行战队的几名飞行员也从单人宿舍里走了出来。 “大队长阁下,机场遭遇炮击,西南角的厨房被炸塌了,还引燃了干柴!但,但,人员和武器并没有任何损失!”地勤中队的中队长急匆匆的跑来报告。 “知道了!把机场内部收拾一下,房子游击队再次炮击就好。哼!游击队偷袭而已!不用在意!都回去睡觉,让那群马粪们去赶走游击队好了。”小笠原浑不在意的摆手,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的带头往房间里走去。 飞行员们过得安逸,懒得理会这些小波折,机场的地勤人员却在中队长的带领下,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在机场内部收拾起来,灭掉燃起的木柴,将露天摆放的一些易燃物品收拾起来…… 最倒霉的是机场守卫中队的中队长佐藤原夫,不仅要大半夜带队去追踪游击队,还被地勤中队的中队长赏了两个耳光。 命令一个小队的手下严守炮楼,并向太原通报情况后,佐藤带着另一个小队的鬼子想着炮弹发射的方向追去。 待在安逸的机场三年之久的佐藤深深知道,追不追的上是一回事儿,但追不追那是另外一回事! 同样是少佐,但机场的少佐,可比他这个陆军马粪高贵多了。 “快,你管弹药箱干啥!立即撤退!” 距离机场五里外的一个山头上,和尚一脚踢翻地上的弹药箱,一把拉起柱子,叫上另外几名战士就往山下跑。 山下早就备好了战马,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突击排和骑兵连战士们就等着王承柱完成任务后,一起跑路! 柱子,你他娘的打歪了! 从机库顶部的通风孔处向外张望的李煜瞧见西南角的爆炸,无奈的骂了一句。 五颗炮弹,只给小鬼子听了个响,倒是成功的把守卫机场的大部分鬼子调走了。 那么,杀戮开始! 最有价值的目标当然是飞行员! 机库不远处那栋二层小楼,想必就是飞行员的住处了吧? 机场内几个鬼子正在灭火,无暇他顾,李煜悄悄从机库后面的小门溜出来,一个起落便窜至二层小楼背面。 屈膝,跃起,手往窗沿上一搭,一个鹞子翻身,便倒挂在屋顶屋檐上。 悄悄从敞开的窗户往里观察了一下,屋内一盏昏暗的台灯还亮着,但一名赤裸着上身的鬼子正仰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窗户上有铁栅栏,但这难不倒李煜。他手往栅栏上一摸,栅栏瞬间消失,同时手中出现一把匕首。 这匕首还是从山本特工队鬼子的尸体上搜出来的呢,也不知涂了什么涂层,匕首不反光,而且挺锋利的。 脚一松,李煜翻进房间里,落地时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至鬼子床前,李煜一手捂住鬼子的嘴,同时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往鬼子脖颈上用力一划。 气管,喉咙和动脉全部被切开,鲜血像喷泉似的从脖颈侧方被切开的动脉中喷出,瞬间溅满了雪白的墙壁,巨大的疼痛使得这名鬼子瞬间苏醒,他眼睛瞪圆,想喊叫却被捂住了嘴,声带也被切断,断口处发出嘶嘶声;他想挣扎,但身上的力气随着不断流失的血液不断消失,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鬼子双腿蹬了两下,不动弹了,只是那眼珠子依旧睁着,俨然是死不瞑目。 李煜却不管这些,干掉这个鬼子用时不过一分钟,他毫不停留,依旧从窗户里翻出去,来到相邻房间的后窗。 依法炮制,不到二十分钟,二层小楼里住着的鬼子全在睡梦中被李煜抹了脖子,包括喝多了的小笠原中佐! 此时,机场内收拾的几个鬼子早已经干完了活,一路骂骂咧咧的走回了宿舍安寝,机场内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飞行员小楼内发生的一切。 李煜从二层小楼中溜出来,潜伏至小楼侧方地勤人员的宿舍。相比于高待遇的飞行员,地勤人员就没有那么好的住宿条件了,睡得是通铺,四人一间。 依旧是潜伏进入,无声杀人,用了大半小时,所有地勤中队的鬼子全部见了阎王。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唯有在刺杀那名中队长时出现了小小意外,那家伙还没睡,见到李煜出声便喊,却被李煜瞬间抹了脖子。 好在炮楼内的鬼子承平久了,压根就没往有人会侵入机场搞破坏那方面去想。 炮楼上的探照灯依旧一刻不停的扫视着机场周边,机场内部却死一般的寂静。刺杀结束,李煜再次回到机库,打开从鬼子那里摸来的手电筒。 这次视线好多了。 机库墙边木架子上摆放着一排排航空炸弹,李煜毫不客气全部收进随身空间。 挑了一架成色看上去比较好的飞机,先找到油箱盖检查了一下燃油。 太原机场内的鬼子松懈久了,压根不管什么安全手册,为了图省事,每次等飞机执行完任务回来便检查飞机,顺带着加满燃油,挂好炸弹,这倒便宜了李煜。 跳进狭**昂的驾驶舱,用摇把启动发动机,一阵突突声之后,李煜握着操纵杆,试探着成功的把飞机开到机库门口处。 生平第一次玩这种大家伙,李煜的心情就像当年刚刚学会驾驶汽车时,极为兴奋。 跳下飞机,打开机库大门;再次回到驾驶舱,试探着将油门推至一半,螺旋桨转速陡然加速,座椅上传来推背感,整架飞机迅速驶出机库,开上跑道。 四角炮楼里的鬼子顿时发现了这突然开出来的飞机,但皆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感觉很奇怪,但鬼子压根没往偷飞机这一块去想,放任飞机慢慢滑行,加速至起飞速度。 李煜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起飞速度,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只是弄明白了油门和控制杆。 但觉得速度差不多了,李煜试探性的往后一提控制杆,顿觉身下一飘,飞机拔地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夜空里。 嘿,爷会飞了!李煜大为兴奋,但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玩意儿能飞多远?怎么降落? 管它呢!大不了到时候跳伞下去!李煜信心满满的一想,左手下意识的摸向挂在驾驶座侧方那个画着降落伞标志的伞包,脸色却瞬间垮了下来。 哎?降落伞呢!? 深夜,晋西北赵家峪,这是一座三百来户人家的中等村落。 村东头,一户点着油灯的农房内,门口不远处有一名穿着八路军装的战士站岗。 这里是独立团新的驻地,自从一路向西转移,昼伏夜出闯过鬼子的封锁线后,独立团残部奉命驻扎在这里。 里屋,李云龙盖着大厚被子,在炕上躺着,却没半点呼噜声,昏暗的油灯下,赵刚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从他紧皱的眉头不难看出,此时赵刚正忧心忡忡。 一场反扫荡,独立团伤亡三分之二,只剩了六百来人,还大部分带伤;重武器全都丢了,全团子弹每个战士还合不到两发;团部损失惨重,所有的文职干部全留在了总部那边,也就是所,现在团里所有的文职类工作全是赵刚一个人来做;突击排和骑兵连暂时没有消息,但已知骑兵连减员三分之二了;参谋长李煜暂未归队,生死未卜;团长李云龙病倒,现在正在炕上昏迷着。 此时,一个穿着碎花上杉,留着两个麻花辫,戴一顶八路帽子,模样清秀的少女端着一脸盆水走了进来。 “政委,挺晚了,要不你去睡吧,俺留在这里照顾团长。” 少女脆生生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坠毁,巧遇 留着两个垂肩麻花辫,面容清秀的少女便是杨秀芹了,即便今年也才十八岁,就已经成为赵家峪村妇救会的主任了。 当然,她能当这个主任主要是因为她有一个在八路当营长的哥哥,这绝没有任人唯亲的意思,而是抗属,知根知底,思想觉悟高! 不过,妇救会主任,其实也没啥权利,抗属更不稀罕,赵家峪三百多口人,哪家没个当八路的男人?妇救会主任嘛,就是带着妇女同志做做军鞋,照顾一下伤员,由于杨秀芹比较机灵,偶尔也会去县城帮忙取一下情报。 独立团是今天白天刚刚被安排到驻防赵家峪的,晋西北这片敌后根据地,是幺二零师的地盘,周边敌伪顽势力犬牙交错,赵家峪,恰好位于根据地的突出部,三面环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不过,赵家峪人口不过三百,可利用的耕地稀少,养活村子的人都费劲,自然是养不起一個团的部队。 赵刚也考虑到这一点,奈何一没有上级的命令,二则是团长李云龙重病不起,只得押后再说。 “不用了,秀芹同志,这大半夜的,毕竟不方便。”赵刚停下书写,委婉拒绝道。 “那有啥不方便的,都是自己同志,照顾病号,俺可比你这大老爷们细心。”杨秀芹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眼神悄悄瞥了一眼窝在被窝里的李云龙。 “还是……什么声音!” 话说半句,赵刚突然听到外头响起一阵嗡嗡声,而且,声音迅速靠近,且是从头顶传来! 不好! 赵刚脸色剧变,这声音他最近太熟悉了,这是鬼子飞机的嗡鸣声! 但是好奇怪,没听说小鬼子有夜间轰炸的能力啊? 压根来不及细想,赵刚一口气吹灭屋内的油灯,身手矫健的迅速冲到炕前,一把抄起李云龙,可惜这货太重,反倒是把赵刚带了个趔趄。 “帮忙!” “哦!” 杨秀芹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帮忙抬着李云龙的腿。 “快,是小鬼子的飞机!必须马上转移!”俩人抬着哼哼唧唧的李云龙冲出屋子,边跑便喊道:“鬼子飞机轰炸!灭掉所有油灯!熄灭所有篝火!所有人立即隐蔽!” 一声令下,暂时驻扎在团部附近空地中的独立团战士忙活起来。 张大彪却早在声响靠近时,就已经叫上一名战士,俩人扛着两挺轻机枪,携带着为数不多的子弹,往赵家峪侧方的山坡上跑去。 时间回到五个小时前。 李煜成功驾驶飞机起飞上天,按捺住内心的兴奋,拨动操纵杆,绕着机场盘旋了两圈。 四角炮楼顶部站岗的鬼子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应该是这个吧? 李煜瞧着操纵杆下方有一个扳手,上面标注着“投下”的字样。 机腹下方还挂着两颗250公斤的航弹呢!李煜倒是想去轰炸太原,但一来不熟悉操作,二来,太原城内可有不少平民,自己也不知道鬼子的司令部所处的位置。 但好在还有机场这么一个明晃晃的目标! 等再次盘旋着经过机场上空时,李煜毫不犹豫的扳下了“投下”的扳手。 小鬼子,怪就怪你们的鸟语里充斥着大量的汉字吧!李煜不怀好意的笑着,扳动后,瞬间机身一轻,机腹下方的两枚250公斤重的航弹,脱离了爪钩,斜着朝地面坠落,并巧合的从机库顶棚里砸了进去。 一秒钟后,机库内部发生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 还好,刚刚只顾着偷飞机,忘记把剩余的飞机破坏了,幸好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不过要是炸不准也没关系,咱就“空投”航弹呗! 推动油门,懒得观察下方惊慌失措叽哇乱叫的小鬼子,李煜驾驶着飞机,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西北方直直飞去。 机场爆炸后不到五分钟,太原方面便收到了消息;十五分钟后,更大的噩耗传来,太原机场两个飞行中队的飞行员,和地勤中队的所有地勤人员,被杀死在自己的宿舍里,包括大队长小笠原太郎,无一幸免,全部玉碎。 “八嘎!八嘎!” 深夜被坏消息惊醒的筱冢义男恶狠狠的拍着桌子,对着眼前这人大声怒骂着。 有这份殊荣的,不是前来汇报的作战参谋,而是山本特工队的队长山本一木大佐。 自从上次观摩团被团灭,偷袭陈家峪失败之后,山本的日子过得可不太好。 原本的山本特工队虽然不到一百人,可享受的是联队级别的待遇,别的鬼子啃着杂粮混合着牛油做成的“牛肉罐头”的时候,特工队员们吃的是纯正的鲜肉,喝的是从国内运输过来的清酒! 可惜,偷袭陈家峪不成,反被八路捅了菊花,原本对山本一木所谓“新战法”提起兴趣的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宫野道一大为失望。 虽然失败的原因不在山本一木,但,谁让你是指挥官呢?谁让你的新战法几乎遭到了所有华北方面军军官们的抵制了呢? 宫野道一虽然军衔没有筱冢义男高,但影响力可比他大多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见识了所谓的“新战法”,宫野道一默默地回了北平,没过几天,山本特工队的待遇便被降低成中队级别的了。 一个大佐,享受少佐的待遇,山本一木彻底成了第一军军官们的笑柄。 甚至因为这次事件,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上面对筱冢义男很不满意,准备将其调走,转任闲职。 筱冢义男自身不保,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山本一木就彻底成了没娘的孩子。 这次也是筱冢义男头一次对山本发火,原因就是在前两天,收到有一小股八路潜伏至太原地界活动的消息之后,筱冢义男曾经提议让山本一木率领剩下的三十几名特战队员去清除掉那伙八路,却被山本一木以训练繁忙推辞。 这下好了,太原机场被炸了,飞行员没了,飞机没了,虽然这点小小的损失对于皇军来说轻微到忽略不计,转眼间就能补充回来,但第一军的脸丢大了! 山本是个狂妄的家伙!这句曾经被手下参谋在耳边提起,却被筱冢义男抛之脑后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山本特工队的目标,绝不是小鱼小虾! 脑海中紧接着浮现出山本当时信誓旦旦对自己说过的话,筱冢义男微张着嘴巴,手指点了点山本一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算了,你出去吧!”筱冢义男萧索的挥挥手,呵呵,小鱼小虾?就是小鱼小虾,让第一军颜面尽失!就是小鱼小虾,让皇军在晋地陷入泥泞,寸步难行! “将军,对不起!”山本双腿并拢,低下头,弯腰鞠躬,慢慢退了出去。 尽管落到如此境地,山本一木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山本特工队的目标,绝对不是小鱼小虾! 时速不到两百,已经进入山区,李煜不敢飞的太低,怕撞上山峰;从高空往下看去,地面黑沉沉,压根不能分辨地面上有没有建筑。 没有导航,没有地图,没有分辨物,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飞行几个小时后,李煜只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山区,下方应该就是根据地了,至于部队在哪,只能等天亮后才能观察到。 可惜,想法是好的,飞机上的油料却没给天亮的机会。 又飞了半小时,李煜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怕飞到陕北去,于是转道向北,沿着起伏的山峰继续前进。 地面上依旧是黑沉沉的,不多会儿,仪表盘上突然有红灯闪烁。 这应该是油表?刚刚李煜就注意到,那指针一直在往左走,刻度越来越小。 反正亮红灯,总不会是好事!天还没亮,就算天亮了,山区里面怕是也没地方给自己降落!就算有地方,自己也不会降落! 而且还他娘的没降落伞! 只能“迫降”了,或者,从技术上来讲,叫坠毁! 李煜减慢飞行速度,开始寻找坠毁的地点。 减慢飞行速度,降低高度,找个山头,飞机越过山头的一瞬间,自己跳机! 飞机慢慢减速,慢慢降低高度,忽然,在飞跃过一处山谷之后,李煜不经意的朝下一望,山谷里竟然有亮光! 亮光影影绰绰,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篝火燃起的火光。 再次将高度下降到两三百米,速度也降到几乎最低,飞机几乎是贴着山谷周边的山头在飞行了。 李煜在山谷上方盘旋着,仔细观察地面,不禁大喜。 山谷里有个村子,有栋屋子有亮光,屋子不远处那篝火旁有人影,看那衣服,分明是八路! 找到组织了! 此时,油表几乎见底,李煜准备降落,一边盘旋着,一边对准北侧的山头。 时速一百二,李煜打开玻璃盖,一瞬间狂风倒灌进来,李煜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在飞机擦过山顶瞬间跳机。 就在飞机经过山坡之时,忽然,机头部位传来叮叮当当的异响,木质螺旋桨瞬间碎裂,断裂的螺旋桨当啷一下击打在敞开的玻璃盖上。 下方响起枪声。 飞机瞬间失去平衡,向着侧下方坠落。 山坡上,张大彪和另一名战士仰面向天,手中握着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小鬼子这飞机不知道咋回事,大晚上来,飞的又低又慢,是在找机会投弹吧? 干你娘的!张大彪低低骂了一句,枪口对准天空。 “打提前量,瞄准鬼子飞机机头前方。” “放心吧营长,这咱知道。” 机枪打飞机,不太现实,但这次小鬼子飞的又低又慢,跟找死差不多!张大彪心里默念,一、二、三。 “打!” 趁着飞机从自己头顶上方不足五十米处飞过之时,张大彪一声令下,首先开枪,身旁的战士立即跟上。 一连串的子弹飞上天空。 “营长,打中了!打中了!你快看!鬼子的飞机歪了!哎哎!营长,小鬼子跳下来了!”战士兴奋地跳起来。 “跳机?这么低的距离,摔不死你狗日的!”张大彪自然是知道鬼子飞机上有种东西叫降落伞,但距离地面太低,降落伞根本没用! “嗖——啪叽!”张大彪嘴里恶趣味的配音,拉了手下一把:“走,给小鬼子收尸去!” “营长,鬼子摔死了没?” “放心吧,肯定死了!”张大彪笑的跟朵花似的:“飞行员呐!咱老张这可是头一回,不得见识一下长啥样啊!” 两人向着“鬼子”坠落的方向追去。 飞机中弹后,李煜迅速跳机。 被强行打断了降落过程,距离地面有些高,好在李煜发现下方不远处有颗歪脖子树,跳机的一瞬间,李煜在飞机上踹了一脚作为借力,轻身提气,向着歪脖子树落去。 飞机继续坠落,在距离山顶不远处,轰的一下摔在山上,四分五裂。 手一勾,在树枝上卸了一下力,咔嚓一声轻响,树枝断裂,李煜也稳稳降落在地面。 双脚踩着地面的感觉真好!得亏老子内功已臻化境,这要是换了普通人,早tm摔死了!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山谷里的这伙同志挺彪啊!拿机枪打飞机? 他娘的,老子是被自己人干下来的!虽然主要原因在自己! 我倒要看看是哪支部队这么彪! 李煜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就要下山,正在这时,两名八路战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张大彪?” “参谋长?” 靠近之后,张大彪也认出了李煜,惊喜的叫出声来。 “参谋长!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太好了!对了参谋长,和尚他们也回来了吗?” “参谋长好!”那名战士立正敬礼。 “大彪啊,你这大半夜的扛着枪干什么呢?”李煜“和颜瑞色”的指了指张大彪扛在肩上的捷克式,此时,他已经猜出了原因,只是想确认一下。 “哦,参谋长,刚刚小鬼子的飞机,让咱老张给打下来了!哎,参谋长,你没看到……”说着说着,张大彪极为兴奋脸垮了下了,接着朦胧的月光,他敏锐的发觉李煜的脸色并不好看,再细想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是来找鬼子飞行员尸体的,可恰巧在飞行员坠落地点发现了孤身一人的参谋长,那么…… “大彪,打得好!打的很准!那螺旋桨,啪的一下就让你干碎了,那子弹,就差那么一点,就给老子开瓢了!”李煜微笑着拍拍张大彪的肩膀。 好伱个张大彪,你是真彪啊!罢了,毕竟是自己部下,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一股火憋回去,李煜叹了口气,抬脚往山下走去。 “参谋长……”张大彪愣了一下,看看走在前方的李煜,赶紧拉了一把手下战士,悄声说道:“快,去把政委找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部队休整,分兵 赵家峪村南头的窑洞内,赵刚刚把李云龙安置好,留下杨秀芹和几名战士照顾李云龙,自己正要打算出去指挥战士们隐蔽。 这时,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急匆匆的跑进来。 “政委!三,三营长把,把鬼子的飞机打,打下来了!” 赵刚惊喜,“真的?” “真的,就在北边的山坡上!” “太好了!” 赵刚喜滋滋的向外走,与张大彪派来传话的战士撞了个满怀。 “政,政委,大事不好,俺们营长把参谋长从天上打下来了!” “什么?” “政委,刚才开飞机的是参谋长,被俺们营长从天上打下来了!现在……” 赵刚脸色眼见得由兴奋转为惊恐,他愣了一下,一把拉着报信战士往北边跑。 “快带我去!” 半小时后,赵刚与李煜笑呵呵的从山坡上走下来,身后跟着忧心忡忡陪着笑脸的张大彪。 报信的战士因为说话大喘气,被张大彪勒令今晚彻夜站岗。 “这就是打摆子?” 窑洞里,李煜瞧着被棉被紧紧包裹的李云龙,好奇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李云龙脸色蜡白,脸上尽是虚汗,嘴唇哆嗦着,努力睁着眼皮看着李煜,脸上强挤出微笑。 “老李,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李煜习惯性的损了一句,又问道:“用什么药了吗?” “让战士去找了郎中,有点远,还没回来呢。” “小李,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李云龙虚弱的打了个招呼,突然感觉身上寒冷消去,一阵燥热从心头涌出,他挣扎了一下,赵刚和杨秀芹见状,赶紧帮他解开被子。 “打摆子,就是疟疾,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反复好几次了。”赵刚解释道:“傍晚的时候用了青霉素,没什么效果。” “小李,你回来……就好。”李云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提起精神,声音轻微:“咱老李怕是不行了,我走后,独立团就交给你了,老赵他打仗不行,让他辅助你,帮我跟旅长师长道别,打跑了小鬼子,去告诉咱一声,咱先去那边,从阎王爷手里抢块地盘……” 李云龙絮絮叨叨的说着,前言不搭后语,俨然是在交代后事。 “放心吧老李,别胡言乱语了,你且死不了呢。”李煜不搭理李云龙的胡言乱语,握住他的糙手安慰了一句:“郎中还没请来吧?不用请了!我知道你这病咋治!” 疟疾,那是由单细胞的疟原虫引起的,给予抗生素治疗,能治好才怪了呢!这种病的特效药是奎宁,独立团当然没有!但有一种东西,比奎宁还好用,而且漫山遍野都是。 天色蒙蒙亮,李煜带着三营小两百号人上了山,等近午时,三营战士们抬着五大筐采摘的青蒿回到赵家峪。 周围几座山头的青蒿都被战士们不辞辛苦的采回来了,足足有几百斤重。 说是青蒿,但其实这东西的学名叫黄花蒿,青蒿是俗称,也叫臭蒿。 顾名思义,这东西,有恶臭。 李煜也不会炮制,索性取了一筐用石碾榨了两大碗墨绿色的汁液,一碗给发作期过后,现在已经沉沉睡下的李云龙灌了进去,然后和赵刚合力,把颇为不好意思的李云龙脱了个精光,用另一碗汁液抹遍全身。 李云龙光着屁股蛋子,浑身发绿,且散发着怪异的恶臭,看上去跟恶鬼似的,颇为滑稽。他想骂几句,但身上没力气,俩人又是在给自己治病,实在没好意思骂出口。 “小李,你确定这东西管用?这就能治老李的病?”赵刚捏着鼻子,逃出屋内,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内服加外敷,绝对错不了!” 李煜拿来盛臭蒿汁液的大海碗,在南方一般管这东西叫盆,足足三斤散发着恶臭的精华灌进了李云龙的肚子,药量绝对足够了。反正这东西无毒,多喝点,就当补水了! 至于外敷抹遍全身,一半是为了保险起见,另一半,则是带着些恶趣味了。 好在药效不错! 一下午的功夫,李云龙再未发作,睡了个好觉。 傍晚,李云龙醒来,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力气,看着端到眼前的又一大碗臭烘烘的汁液,李云龙幽怨的瞧了瞧李煜,端起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进去。 “老李,这药管用啊!” 赵刚端着另一碗走进来。 “我看你好多了,你自己往身上抹吧,别浪费了,这都是战士们的心意啊!” 时间匆匆过去了一周,李云龙的病情转好,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开始处理独立团突围后一大摊子遭烂事。 只是,和尚他们和骑兵连尚未归来,全团都为他们揪心,唯有李煜却一点都不担心。 系统任务列表里面,任务2,确保王承柱、王喜奎、王根生、魏和尚、杨秀芹活到抗战胜利,并未显示失败,这就说明以上这几个人绝对活着! 果然,又过了一周,穿着崭新的军装,個个容光焕发的突击排和骑兵连战士们突兀的出现在赵家峪。 “小鬼子哪能追的上俺们!俺带着同志们往西跑了一夜,甩掉了小鬼子之后,昼伏夜出,一路进了山,然后向老百姓打听到了友军的位置,是咱八路幺二零师的友军!”见到李煜后,和尚这样铁打的汉子也好一阵唏嘘,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相互叙旧之后,和尚道出了原委。 “俺们原本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了,幺二零师的同志们不光给俺们发了新衣裳,还告诉了俺们独立团的驻地,俺这才一路找过来的。” “团长,政委,参谋长,对不起,战马没了,一匹都没保住,一路转移,全跑废了。”相比于和尚的兴奋,孙得胜就沮丧多了,一见到李云龙几人便哭丧着脸,自责不已。 “没事,人在就好,战马嘛,早晚会有!你也是咱老部下了,你也知道,咱老李别的本事没有,搞装备,谁敢跟老子比?伪军的马老子都看不上,等咱安顿好了,回头找个鬼子的骑兵中队,干他一票!”李云龙一把抱住老部下孙得胜,吹着牛皮安慰着。 一场反扫荡,让独立团伤筋动骨,好在精锐战士伤亡不大,营连长大多还在,要重新壮大起来并不太难。 但首当其冲的便是粮食问题! 好在现在恰好是秋收时节,独立团全团出动,帮助赵家峪的乡亲们收割玉米。 乡亲们也知道独立团携带的粮食不多,纷纷慷慨解囊,将刚收获的秋粮拿出一半来借给独立团,好顶过这一阵子去。 是借! 赵刚正经打过了欠条的,一个月之后归还! 赵家峪耕地不多,老乡们种的这点粮食,也就够自己吃的,实在没有余力拿出来供养部队。 借来的粮食,恰好够现在的六百多号人对付一个月的,一月之内粮食问题必须解决。 李云龙一点都不急,粮食嘛,地主泼皮,鬼子伪军,山贼土匪哪里有的是! 收完玉米后,种下冬小麦,独立团开始在赵家峪周边的山坡上垦荒为田,种地自养,这时节,种的也是冬小麦,麦种则是借的幺二零师友军的。 人多力量大,赵家峪周边外围的山坡上,树木被伐倒,野草被清理掉,全部成为连成片的梯田。 “等着水土流失吧!”李煜嘟囔了几句,但也没阻止。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战士们饿着肚子是打不了仗的,水土流失,以后再考虑也不迟! 一周后,驻扎在赵家峪东北方向,鬼子占领的河源县正北方向的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听说李云龙率独立团辗转来到晋西北,特派参谋长方立功来送上两件贺礼。 一张河源县周围的鬼子兵力分布图;两挺晋造捷克式轻机枪。 或许是楚云飞有意恶心人,送来两挺机枪,却不给一发子弹。 又一周后,两个八路的残团同样从晋东南一路辗转突围来到晋西北,上级命令,由幺二零师安排驻地,于是,这两个损兵折将的团被安置在赵家峪的西南,西北方,三个团相距几十里,恰巧与中间的独立团形成三角阵势。 这两个团也不是外人,就是丁伟的新一团与孔捷组建不久的新二团。 当年一个班里的兄弟,如今在晋西北齐聚。 根据上级的命令,这三个团不归幺二零师管辖,除了配合友军作战之外,其任务是独立发展,自由开展游击战争,在敌后打击鬼子。 这倒让李云龙乐疯了! 顶头上司在几百公里外,自己没人管了! 秋忙过后,独立团三人组开会决定,分兵! 一个赵家峪是养不下一个团的,加上自己种的粮食,顶多能养一个团部,何况现在粮食才刚种下,芽都没发呢! “……从今往后,咱们独立团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独来独往,自由招兵,伱要是有本事,能拉出一个师的兵马,老子更高兴!总之一句话,仗怎么打我不管,你们连排长说了算!伏击、摸营、挖陷阱、打闷棍、绑票,只要是对付鬼子汉奸,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家峪独立团新团部的院子里,李云龙神采飞扬的对着幸存下来的全团的营连排长们交代下一阶段的工作部署,赵刚拿着笔记本在做记录,李煜眼观鼻鼻观心,微眯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凭什么他们鬼子汉奸就喝酒吃肉,我们就喝西北风啊?干他们!没商量!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们说清楚了,谁要是对老百姓来这个,我就毙了他个狗日的!” 众营连排长哄笑了起来,他们都是多年的老同志了,部队纪律比天大,他们都知道,李云龙这话摆明了是让他们约束好手下士兵。 “啊,团长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说让你们去上山落草为寇,其实,这就是游击战的通俗讲法,那十六个字的方针你们也都知道,就围绕这个方针来打!同志们,要正确理解团长的意思啊!”见李云龙越说越离谱,赵刚听不下去了,把笔一搁,站起来,解释了一句。 “哈哈,听听,这就是咱政委。”李云龙乐了,指着赵刚夸赞道:“咱们赵政委啊,是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双全,说话头头是道,我李云龙是比不了啊,我只有一个原则,你们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赔本的买卖不能干!只要枪一响,你们都得给老子捞点东西回来!” “我这人不择食,什么都要!” “吃的、穿的、枪炮、弹药!弄多了我不嫌多,弄少了我不高兴!谁要是弄不着,那我就要骂娘了!不,咱也不是啥都要,要是给我弄回来个日本娘们,我可不要!” “哈哈!”军官们哄堂大笑。 部队分兵后,留在赵家峪的只有警卫班,通讯班,炊事班,没有马的“骑兵排”,以及突击排。 团部机关的文职人员,类似后勤,保卫科等人员正在从幺二零师借调,暂未归建。 李煜也开始忙活了起来,作为参谋长,部队分兵后,事情少了很多,但李云龙却把搞粮食的任务交给了李煜。 赵家峪的所有人员任凭李煜调遣,李云龙只有一个要求,半月之内,搞到归还乡亲们的粮食,外加团部近百人能吃到明年麦收的口粮! 第一百九十四章 搞粮食,部队发展与75山炮 搞粮食嘛!没什么难的。 晋西北这地界的老百姓自然是没什么粮食的,李煜也不打算在根据地征粮,而是把目标瞄向了特定的人群。 首先便是鬼子占领区的土豪劣绅,尤其是那种卖身投靠日寇欺压百姓的地主。 李煜征粮的办法很简单,提前侦查好了周围日伪军的行踪,打听好目标的情况,然后找村里人向劣迹斑斑的地主传话,让他们交出至少上万斤的粮食。 地主劣绅一开始自然是不肯就范的:凭什么你八路随便来一个人,递一句话,老子就要乖乖交粮啊?交了粮,皇军怎么看我?老子有护院!老子有皇军保着呢!你懂我一下试试? 李煜的应对办法也相当简单! 独身一人,拿着大口径狙击枪,间隔至少一千五百米。 对着地主大院射击警告。 地主修的土炮楼可挡不住12.7的子弹,有不长眼敢于反抗的护院偶尔也会被李煜一枪打死。 12.7的子弹,打在人体上,从来不是贯穿伤,而是撕裂伤! 地主派人通知鬼子? 那也好办! 鬼子人少,李煜就采取放风筝战术,远远地吊着鬼子,逐个消灭;鬼子人多,那就跑呗,回头再来! 小鬼子总不能在地主家长住不走了吧?再说了,那么多地主呢,鬼子守这里,那咱就先去另一家呗! 这个办法虽然简单,但相当有效,也相当恶心。 第一家不肯交粮的地主劣绅被李煜干掉了一半护院,小鬼子来了三趟,屁用没有,反被李煜找机会狙杀了二十几个,再也不肯过来了,来回折腾了五天,地主乖乖装了两大板车的粮食,自己派人送去根据地。 进入根据地外围,自有突击排的战士在确认无危险后,将粮食拉倒赵家峪。 李煜给这帮和鬼子勾勾搭搭的土豪劣绅定下的“规矩”:自己找人把粮食运去根据地,若是敢在粮食里动手脚,比如下毒之类的,一经发现,全家死光!而且,这些粮食,不得从老百姓身上找补,否则,格杀勿论! 第二家地主折腾了四天,第三家三天,第四家两天,到了第五家,话刚递出去,没多大功夫,两辆板车拉着粮食出来了。 鬼子也不是没有试过利用粮食设下陷阱,引诱李煜上当,从而消灭这个让皇军恶心的敌人。 但李煜每次行动,都是独来独往,而且从不露头,只是远距离狙杀,人少就干,人多就跑,而且跑的贼快。 弄了两次陷阱,连李煜的正脸都没瞧见,反倒是损失了一個小队的皇军,鬼子再也不做妄想了,只是严令各村镇维持会新民会各会长,严禁把粮食运送给八路。 当然,在李煜的“恐怖袭击”下,这条禁令就跟放屁一样:送粮食,破财免灾,在皇军那里法不责众,顶多挨顿打;不送粮食,全家升天。 但既然鬼子试图打埋伏,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在“敲诈”遍了河源县周边投靠日寇劣迹斑斑的土豪劣绅之后,李煜把目光瞄向了鬼子往周边据点运送给养的车队。 河源县周边炮楼十八个,外加一北一西两个大一点的据点,通过公路相连,李煜的目标就对准了二十个炮楼据点。 炮楼据点内有日伪军驻守,伪军不算,单说日军,一个炮楼多则一个小分队,少则两三个鬼子,这些日伪军自然是要运送给养的,李煜派人侦查好了,运送给养的车队半月一次,有五六辆大骡车,一次性的给一个方向的四五个据点补充物资,并且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连的伪军护送。 李煜依旧是采用麻雀战,零敲碎打的方式,在途中远距离狙杀车队。 相隔一千多米,开枪打死三五个鬼子,鬼子追,李煜跑,鬼子追累了,李煜回头继续远程狙杀,重复往返,犹如附骨之疽,招数相当恶心,但也相当奏效。 运送给养的队伍被李煜折磨了一上午,付出了二十余个皇军生命的代价,带队的鬼子小队长骂骂咧咧的拉着大车回了河源县城。 但给养又不能不送。 第二天一早,一个中队的鬼子连带一个营的皇协军带着给养出了城。 鬼子全副武装,还携带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 可惜,照样没用! 步兵炮射程远,确实能给李煜带来一点点威胁,但也仅此而已。 李煜肯定不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挨炸,而是快速移动射击,打完一枪,不等鬼子调整炮口,便横向移动,继续开枪。 一个武功高强,枪法精准的人,一心当老6,确实够难缠。 双方僵持了一天,鬼子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昨天被李煜特意放了一马的那个小队长也饮恨在李煜枪口下,鬼子中队长才不得不带人仓皇逃回县城。 另一边,和尚派了观察哨潜伏在那几个炮楼周边观察,突击排随时待命,防止炮楼里的日伪军饿急眼了出来祸害老百姓。 日伪军待在炮楼里,和尚拿他们没办法,但要是出了炮楼,外面可就是八路的天下了。 第三天,鬼子运送给养的队伍没有出动。 第四天,几个炮楼断粮了,出来抢粮食的日伪军被和尚打了回去,河源县城运送给养的队伍依旧没有出动。 第五天,李煜趴在山头上,从瞄准镜里看着山下赶着骡车的伪军,骂骂咧咧的收起枪,任由日伪军平安通过。 小鬼子学聪明了,这次运送给养的五辆骡车只有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和半个连的伪军护送,但却多了十几个被长绳绑成一串的老百姓! 鬼子的意图很明确,你杀我皇军,我就杀你百姓!极其凶残,且毫无底线,但也,极其有效! 鬼子的给养顺利送到了,李煜命令和尚带着突击排返回赵家峪,自己则留下来,给鬼子一个惊喜。 战争中,鬼子这种拿平民当挡箭牌的无底线行为,必须付出代价! 夜已深,正是三更时分,最困的时候。 河源县城城墙上,每隔百十米便有一个伪军倚在墙垛上打盹。 李煜几个起落便跃过城墙,进入县城内。 一路飞檐走壁,躲避巡逻的鬼子宪兵。 靠近城中鬼子守备大队的兵营,李煜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两个炸药包,隔着院墙,抛进营房之中。 “什么人!”兵营门口木楼上站岗的哨兵及时发现了李煜,但为时已晚,扔掉炸药包的李煜瞬间远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大街拐角后。 与此同时,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吵醒了全县城的人,爆炸过后,守备大队兵营内一片狼藉,营房塌了半片,不少鬼子被砸倒在断壁残垣之中。 李煜这两个炸药包是特制的,里面装的不是补录常用的黑火药,而是取自鬼子航空炸弹中的黄色炸药。 当初不是在太原机场顺手搞了一批航空炸弹嘛!这东西是碰炸引信的,独立团并没有装置能把炸弹投掷出去,看着威力不小,其实压根没法使用。 于是炸弹被小心翼翼的拆解,炸药取出备用,弹体被铸造成了农具。 炸了就跑,不等鬼子反应过来,李煜已经跃上城墙,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事后,河源县宪兵队长兼守备大队队长平田一郎统计,至少三十名皇军士兵被倒塌的房屋砸死砸伤,另有两名站岗的皇军被冲击波直接震死。 第二天,城门检查的两个鬼子被远距离狙杀。 第三天清晨,伪军打开城门,发现城门外立着一块木牌,上面有字: 再敢拿百姓挡子弹,格杀勿论! 为了防止牵连百姓,李煜放弃了袭击鬼子运送给养的队伍,改为对河源县地界的炮楼零敲碎打。 敢于出炮楼的日伪军,甚至是在炮楼顶部站岗暴露身形的日伪军,偶尔会遭到李煜的远程打击。 到了后来,日伪军再也不敢露头,轻易不敢出来活动,这倒使得河源县周边的民兵游击队迎来了难得的发展期。 就在李煜带着突击排四处活动的时候,独立团各部也没闲着。 大力开荒种粮自给自足的同时,积极开展游击战,麻雀战,袭扰战,搞物资,扩大队伍规模,打击日伪军,一两个月下来,使得河源县以及周边几个县城的“治安颇为恶劣,游击队活动猖獗滴大大滴”。 至41年底,赵刚统计独立团各营连排报上来的编制,惊喜的发现独立团规模再次恢复到一千五百人的建制,并且轻重武器也重新装备起来了。 42年末至42年初,鬼子华北方面军从第一军抽掉了一个旅团的部队南下,开始第三次长沙会战,晋西北鬼子兵力不够,不得不收缩防线,并大肆扩充伪军,不少独立团的情报人员趁着这个机会,混进了鬼子的内部。 “老赵!小李!快出来,看看咱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刚过完清明节,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这天,赵刚正在团部给新来的人员安排工作,李煜则是坐在一旁,眼神锐利,审视着眼前这十七八个新同志。 这些个新同志是幺二零师支援过来的,有文职人员,有培训好的基层干部,这都不是重点,李煜关心的是,这些人中,有一个叫做朱子明的,被赵刚安排到了团部保卫科当干事。 保卫科,权利可不小,负责团部保卫工作,警戒工作,并负责防碟反奸,情报工作,还要抓好部队的军纪建设。 朱子明嘛,原剧情中身陷被俘之后投降了鬼子,直接造成了杨秀芹的牺牲以及赵家峪三百乡亲被鬼子灭门。 当然,现在的朱子明,还是个一心抗日的好同志,李煜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针对人家。 李云龙的大嗓门从团部院子外传来,赵刚挥手示意众人解散, “老李,弄的什么好宝贝啊?”赵刚和李煜迎出院门,与乐滋滋的李云龙撞面。 李云龙这一趟是去幺二零师部开会的,学习总部电报传达过来的下一步作战方针。 看完了会,李云龙顺势便找上了加贝师长,拿着老总的玩笑话当借口,一番软磨硬泡,非得要“老总许诺的两门99式105毫米山炮”! 这种炮自然是不可能给的,这是师里边镇宅重器,就算是给了李云龙,凭独立团的情况,李云龙也用不了这东西。 李云龙自然也不是真想要105山炮,他这叫狮子大开口,慢慢还价。 师长有心不给,可奈何老总有言在先,虽然是玩笑话,但男人说出去就得认!当时谁也没有料到独立团竟鬼斧神工的流窜到晋西北来了! 105的给不了,那就给两门75的吧! 两门晋造13年式75山炮,外加五十发炮弹,李云龙二话不说,乐滋滋的拉来骡车,拖着两门炮就走了,生怕师长反悔似的。 “瞧瞧,都看看!这可是咱磨破了嘴皮要来的,又花了三天的功夫才拖回来,这回,咱独立团也有了大家伙了!” 李云龙让战士们把两门炮拉到团部院子里,卸去篷布,拍着炮声得意的炫耀着。 十几个战士好奇的围着山炮转来转去,尤其是王承柱,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挺好,就是炮弹少了点,得省着点用。” 赵刚微笑着检查了一下大炮的状况,又看了看弹药箱,颇为可惜的感慨道。 “好钢就是要用在刀刃上!”李云龙一锤定音:“75口径的炮弹不好补充,这炮得在大行动中才能动用!去去去,都围着看个什么劲,训练去!” “王承柱,你小子过来!” 王承柱屁颠屁颠的靠近,眼神却不离两门炮。 “柱子,老子提拔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独立团炮兵连的连长了!这两门炮归你指挥,你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样,才能把这两门炮玩明白了!” “是!”王承柱眼神亮起,立即答应下来。 虽然在突击排也很爽,隔三差五的就能用掷弹筒送小鬼子飞天,但那玩意儿能跟真正的身管炮比嘛!这可是75山炮啊!两边的新一团和新二团有吗?没有! “老李,瞧把你给高兴的” 这时,李煜走到两门山炮跟前,微微打量了一眼,然后不屑的瞥过脸去。 “不就是两门晋造破破烂烂用了十几年的老山炮嘛,就这?也值得高兴?小家子气!” “癞蛤蟆打哈欠,你他娘的好大的……哎?”李云龙眼睛一瞪,下意识的损了回去,话没说到一半,却突然反应过来:“小李,你他娘的是不是又弄到啥好东西了?” 相处几年,李云龙也颇为了解李煜的性格,只要他这么说,那绝对是有货! 事实上,李煜还真是刚到手了几件好东西。 可选任务八,在不使用武功的前提下,每杀死三百个鬼子,获得奖励一次。 李煜恰好够数,前几天就把奖励领了,暂时没拿出来。 自古盲盒败家,但李煜这次运气不错,开出了几件打鬼子用得着的神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游击战神器 “连75山炮都看不上了?快说说,你小子弄到了什么好宝贝,不会是小鬼子的重炮吧?105口径的?”李云龙迫不及待的问道。 “呵呵,重炮算什么!我到手了四个炮兵营!两千发炮弹!” 李煜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出了答案。 “什么!” “你可别糊弄人!” “北边的同学援助,走的还是以前的渠道,后天到,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李煜还是拿老毛子说事儿,李云龙和赵刚心知肚明他这是在扯淡,老毛子又不是冤种,凭啥老是援助你小子?再说了,隔着鬼子的重重封锁线,什么东西能运进来? 但,好处落在自家手里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不重要了。 李煜也懒得解释,反正爱信不信,抗战时期,打鬼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胜利以后,他早离开这个世界了,审查玩去吧! 两天后,赵家峪后方的一处山谷,山谷内部被独立团整平成为一处空地,作为战士们日常的训练之地。 今日,山谷被戒严,两头皆有警卫班战士看守。 山谷内部,两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老外,对着李煜敬了个礼。 “达瓦里希,货物安全送到,再见!” “再见。”李煜同样还礼,心中暗笑,这系统整的送货上门服务越来越高级了,还真整了俩老毛子来混淆视听!按照系统的解释,这是为主人考虑,这俩人只是机器人,用后自动消失。 “哎,不留下吃顿饭了?”李云龙听不懂李煜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的什么,但也能看出这是告别的意思,嘴里挽留着,眼神却早就飘向了那一堆被篷布盖着的货物上了。 “别说了,老毛子听不懂。” 李煜早就看穿了李云龙的心思,一手一个,把李云龙和赵刚拉到货物旁边,指着篷布:“瞧瞧,四個炮营,两千发炮弹,都在这里了!掀开看看吧!” “四个炮营?”李云龙一脸狐疑,一个营12门炮,可这篷布遮盖的面积看起来不大啊,看着可不像有四个炮营的火炮的样子。 “你可别糊弄老子!” “你掀开看看。” 李云龙叫着虎子,俩人配合掀开了篷布。 篷布下面,那堆放的整齐的木箱子里,应该就是炮弹了;可那四门带着橡胶轮子炮架子看着像是炮的玩意儿,李云龙就不认识了。 “这是个啥东西?” 李云龙围着四门炮转了一圈,赵刚也凑过来打量。这东西,你要说它不是炮吧,他明显是火炮的底盘,可你要说它是炮吧,哪儿有一门大炮上面这么多炮管的! 赵刚数了数,一门炮12根“炮管”,而且这炮管还没底,是通的! “这是,无后坐力炮?”赵刚上过大学,见多识广,知道有这么一种火炮。 “这个,叫12管107毫米火箭炮。”李煜也不卖关子,走过去,指着炮身一一解释着。 李煜从系统里获得的,就是号称游击战三大神器之一的63式107毫米火箭炮,而且是三大神器中唯一的重武器——穷人的重武器! “口径107毫米,装填一种特殊的炮弹,火箭弹,最大射程8500米,8秒就能完成一次齐射,一次齐射,就顶一个炮兵营的火力。” “全炮重613公斤,为了便于行军,炮身可分解,分解后,每个部位不超过30公斤,一个战士就能背起来,且上不过颈,下不过臀,宽不过肩,重心贴身,便于通行,特别适合游击战!” 李云龙眼神发亮,像是饿久了的老猫看见耗子。 “一枚火箭弹重37斤多一点,威力比100口径的榴弹差了些,但杀伤半径也能达到12米,而且这种炮弹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用炮身就能发射!” 李煜起开一箱炮弹,抱出一颗来,当然,这枚炮弹现在还没装引信,李煜没那么彪。 “看到弹体上这道带着刻度的白线了吗?这就是简易瞄准线,刨个土堆,把炮弹搁上面,这道白线对准敌人,然后把炮弹后盖敲掉,拿火点燃发射药就能打出去了。不过,这种简易发***度有限,射程最好不要超过1500米。” 其实简易发射的正规做法是用电池发射,但八路哪来的电池啊,李煜也就没说,反正拿火把点燃也能用。 “乖乖,好东西!” 李云龙神情的抚摸炮管,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一次性发射12枚炮弹?那这一门炮就顶一个炮营啊!怪不得你说是四个炮营呢。”赵刚咂舌道:“有了这东西,小鬼子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总的来说,这107火箭炮瞬时火力大,特别适合山区游击战,且便宜,皮实,可靠性高!不过,它也不是没有缺点,其最大的缺点就是精度不如身管炮,我估计也就跟迫击炮差不多吧,这玩意儿走的是火力覆盖的路子。”说完了有点,李煜将这东西的缺点一一讲出。 “这算啥缺点!精度再差,也比咱的飞雷炮强多了!”李云龙毫不在意,眼神放光,围着四门炮摸了个遍,忽然转身叫道:“虎子!去,把王承柱那小子叫过来,叫他带着炮兵连,跑步过来!” “是!” 半小时后,一颗高速旋转着,尾部喷射火焰的炮弹,呼啸着从山谷里窜上天,飞行六公里后,落在在山谷正西面的山脚下,炸的尘土飞扬。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测算了一下爆炸地点与设置在山脚下的木靶子之间的距离,一句国骂脱口而出:“柱子!你他娘的打歪了!爆炸地点距离标靶快一百米了!你个狗日的认真点!” “团长,您别着急啊,我好多年没打过这么远的炮了,手有点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承柱不等李云龙答应,用眼神示意自己炮兵连的战士赶紧再搬一颗炮弹过来。 八路很穷,用实弹做测试,这种机会几年也碰不到一次。 “就一颗炮弹了啊!打不打得准就这样了!” 尽管手里还有1999颗炮弹,但过惯了穷日子的李云龙还是很心疼。 第二次测试,准头好了很多,尽管并未命中标靶,但爆炸地点距离标靶不过二十来米了。 “不试了!不试了!柱子,带上你的人,拖走一门炮,十二发炮弹,给老子熟悉好了这玩意儿,剩下的,都拉到团部仓库去!” 虽然不能实弹射击,王承柱的炮兵连能训练的科目也很多,炮身拆卸和组装,零部件转移,练习装填,练习瞄准…… 第二天,团部例会上。 啪! 李云龙拍着桌子站起来,对着赵刚怒目而视,大声嚷嚷道:“不行!我不同意!” “老赵,伱他娘的还算不算咱独立团的人?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呢?老子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当,你他娘的就像给老子祸祸了?” “老李,冷静,冷静,你先坐下说。” 赵刚皱着眉头拉了他一把。 “我冷静个屁呀我!我告诉你,这事儿,没门!” 就在刚刚,赵刚在例会上提出,将刚到手的107火箭炮分给新一团和新二团各一门,加强两个团的火力,这样能更好的牵制敌人,谁知刚把想法提出来,李云龙立马就炸了。 不过李煜倒是同意赵刚的意见。 将炮分给丁伟和孔捷,一来,从地图上看,这三个团成倒三角阵型,互相依托,互相协防,支援,加强两团的火力,可以使晋西北铁三角更加牢固;二来,独立团压根用不了四门炮,甚至一门就够! 最近团里定的计划是麻雀战,不进行大规模的战役,留下一门炮,足够了! “老李,我得先提醒你,这四门炮,压根意义上不是你的,归属权在小李手里。”赵刚蹙眉指指李煜:“你说了不算,得听咱参谋长的,小李,你来说。” “我倒是觉得政委的想法可行,我同意……” “你同意个屁呀你!”不等李煜把话说完,李云龙矛头调转,直指李煜:“什么你的我的,还不都是独立团的!那既然是独立团的,那就得老子这个团长说了算!” “老李,你这不耍无赖嘛!” 赵刚无奈的笑了起来。 “要不,投票表决吧?” 李云龙死犟,李煜不怀好意的提议道。 当初独立团转移到晋西北,从地域上脱离了旅部的管束,为了收紧李云龙的缰绳,怕这小子搞事情,旅长特意拍电报通过幺二零师转达,不许李云龙搞一言堂,取消他的团长负责制,任何重大行动,必须经独立团三人投票表决。 也就是说,要是李云龙想搞事情,只要赵刚和李煜不同意,李云龙只能干瞪眼,没辙! “我看行,我同意!” 赵刚率先举手,李煜紧随其后,也举起手来,俩人不怀好意的看向李云龙:“李云龙同志,经过团当委慎重表决通过,决定……” “呸!恁娘!” 李云龙狠狠的骂了一句,自己也没辙,索性也跟着举起手来:“行行行,老子同意了!派人去通知老丁和孔二愣子吧!他娘的,便宜这俩狗日的了!” “便宜?怎么可能!这可是一个炮营!老李,你还是考虑考虑开啥价吧,虽说是支援友军,可咱独立团也不能太吃亏不是?” 李云龙眼神再度亮起,使死力气一拍李煜肩膀:“行!这还像句人话,你小子还行,不像老赵这狗日的!” 损了赵刚一句,李云龙好像不那么生气了,站起来,倒背着手,竟然还哼着小调,溜溜达达的走到院子里去了。 赵刚和李煜俩人面面相觑,一个猜想同时出现在二人脑中。 “政委,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也知道咱独立团用不了四门炮,他就是想让我们不要阻拦他,好多敲诈孔团长他们一些东西?” “我看八成是这样,这狗东西……” 三天后的中午。 杨集据点。 杨集据点是河源县区域内两个大据点之一,紧靠公路,并扼守进山的道路,以前这里有个叫杨家集的村庄,每逢初一十五,有自发形成的集市,那时候,山里乡民们会把山货挑来贩卖,换点油盐针线回去。 后来小鬼子来了,在杨家集旁边进山路口上修了据点,慢慢的,杨家集村被日伪军祸害的荒无人烟,集市也消失了,只有一片断壁残垣和坚固的杨集据点保存了下来。 既然叫据点,那就有别于一般的炮楼。 杨集据点从建筑物上看,更像是一个地主大院,或者说土堡垒。 有房屋作为兵营,房屋旁边建有炮楼,外围建有围墙,围墙高两米,厚达三尺,夯土筑成,留有墙垛和射击孔。 围墙四个角,各有一处半埋式碉堡。 杨集据点驻有隶属于河源守备大队的一个小队的鬼子,还有一个连的伪军,用来扼守连通山区与丘陵的公路。 以前杨集据点里的日伪军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东侧是“治安区”,过了山口进了山,则是“准治安区”,也就是八路嘴里的游击区,压根没有八路的大部队,这帮日伪军们除了日常的守备之外,闲暇之余,经常三五成群的下乡清剿:抢点粮食,抢只鸡,祸害老百姓家清秀的闺女等等,从荒废的杨家集村就能看出这一点,这帮鬼子汉奸可没少干恶事。 可惜,几个月前,一伙八路进驻了杨集据点以西的准治安区,而且迅速发展壮大,杨集据点日伪军的好日子到头了。 下乡清缴,出去就玩完;躲在据点里,只要站在高处不小心暴露了身形,就会有不知道打哪儿飞来的一颗子弹掀了天灵盖;就算站岗的时候不露头吧,偶尔也会有掷弹筒发射的手榴弹打进院子里。 等集合人马追出去吧,八路早就跑远了!要是追得太狠,还会被八路设下埋伏,包围着打。 现在杨集据点的日伪军都学乖了,站岗放哨时绝不露头,在院子里活动时也尽量贴着墙根走。 新川健太郎大尉,就是驻扎在杨集据点守备小队的小队长,是这一片的土皇帝,不过,那是曾经。 八路来了之后,出门就有危险,只能憋屈在据点里。 午饭吃过两个饭团,新川大尉窝在自己的屋内,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听着桌子上收音机里的播报,皇军在东南亚高歌猛进,在太平洋上打的米国鬼佬溃不成军……这就是新川每日最重要的消遣了。 咚咚! 就在新川沉迷在收音机里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 新川一蹙眉,满脸不高兴。 “进来!”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伪军连长孙怀仁。 “八嘎!不是说过吗?在我听新闻的时候不要来打搅我!”新川当兵之前在东北做过生意,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太君,有情况。”孙怀仁谄媚的笑着。 “什么事?” “太君,炮楼观察哨报告,西边的山头上有小股八路在集结,大约有三四十号人,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看那样子……” “知道了,命令戒备就是。”新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小股八路嘛,那肯定不是要打据点啊!既然不是打据点,那八路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自己才不领兵出去挨打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试炮 杨集据点以西,距离六公里的一座山丘上,一群身穿军装的八路战士围着一块篷布。 丁伟拿着根细树枝,剔着牙花子,淡淡的说道:“老李,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你不会是拿老子寻开心吧?说是邀请老子来检阅部队,就这几十个人?” 中午的酒席不错,王喜奎前两天进深山里面打了一头狼,还剩下半只,李云龙让炊事班老王全拿出来一锅炖了,分了半只狼腿几个老战友下酒,剩下的给战士们改善伙食。 酒则是正经的汾酒,和尚上次化妆侦查,从河源县城里搞到的。 “就是,我那儿忙着呢,可没工夫听你扯淡。”孔捷也随声附和着。 最近这俩月,丁伟和孔捷过得着实不错。 新一团和新二团突围后,同样损失惨重,同样的化整为零,各自发展,又同样的慢慢恢复了元气。 尤其是小鬼子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虽然现在正是小鬼子如日中天的时候,占领了东南亚,打的美帝丢盔卸甲,可晋西北不是东南亚啊!随着鬼子南进政策的执行,从华北方面军和驻蒙军调走了不少精锐去南方作战,晋西北的形势反倒宽松了起来,丁伟和孔捷的两个团也开始加紧活动,积极开展游击战争,给小鬼子添乱。 没有反扫荡,反而是不断地寻鬼子的晦气,丁伟和孔捷的小日子舒坦着呢!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李云龙不耐烦的回怼了一句:“咱不是说了嘛,今日请两位老战友过来,一是叙旧;二是规划如何联合作战;其三,就是咱老李请二位老战友,检阅一下咱独立团刚到手的新宝贝了。来来来,都跟我过来看看!” 李云龙一手一个,拉住两个老战友的胳膊,拉着他们来到篷布前。 “柱子,掀开,给丁团长和孔团长开开眼!” “这狗东西,得意便忘形。”三人身后,赵刚和李煜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赵刚随口吐槽了一句。 篷布拉开,露出来的便是一门107火箭炮和四箱炮弹了。 “瞧瞧,都瞧瞧!这就是咱独立团的新宝贝!” 李云龙炫耀式的拍着炮身,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丁伟和孔捷压根不认识这东西! “这是,炮?”孔捷绕着火箭炮转了一圈,炮架,轮胎,炮管,看起来像是炮,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可转眼间,又越瞅越觉得不像,哪儿有炮管这么短,还这么多,而且前后通透的? “我说老李,你不会是弄了些铁管子糊弄我和老丁玩吧?” “切,没见识就不要说话!”李云龙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等两位老战友反驳,立即命令道:“柱子,对面的杨集据点,两发,让两位团长见识一下吧!” “是!” 团长下令,王承柱立即执行,在山丘上的炮兵连一排的两名战士撬开弹药箱,抱出两颗沉甸甸的炮弹来。 装填,调整角度……用时不到一分钟,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 “我倒要看看这是個什么炮!”听李云龙如此说,丁伟来了兴趣,凑到近前看王承柱忙活,直到看到炮弹,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嚯!这得有十公分了吧?老李,感情你这还是重炮啊?” 鬼子和果军一般都管口径超过一百的炮叫重炮,八路自然也延续了这一传统。 只是,李煜心中腹议着,107火箭炮实际上只能算是轻型火箭炮,那种400加400的,才叫重型! 现在的老前辈们,还没患上火力不足恐惧症啊! “团长,炮击准备完毕,请求射击!” “开炮。” 王承柱这几天昼夜不停,早就把这门炮摸透了,他摇动发电机转柄,火箭弹通电,尾部冒出火焰,嗖的一声,一枚火箭弹呼啸着窜了出去,不到一秒钟后,另一枚火箭弹同样发射出去。 丁伟和孔捷齐齐举起望远镜,观察炮击效果。 火箭弹的飞行速度不快,能明显的看到飞行轨迹,二十多秒后,两枚火箭弹命中杨集据点,发生爆炸。 一颗稍微打歪了,恰好撞在围墙上,爆炸在围墙上炸出了一个缺口;另一枚越过围墙,落在院子里,爆炸产生的杀伤破片插满了躲在墙根处聊天的两个伪军身上。 “这威力不小啊!” 孔捷观察着爆炸范围,感慨道。 “确实,看威力,堪比100口径的榴弹炮了!” “这算什么,这门炮,最大的优点就是能齐射!”李云龙洋洋得意的炫耀着:“一次齐射12发炮弹,堪比一个炮营了!你们说,这算不算宝贝?” “老李,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也能弄到手?”丁伟眼神发亮:“废话不多说了,我想你叫我和老孔来,不仅仅是显摆这门炮吧?说吧,打什么鬼主意?” “不急,”见两位老战友上钩,李云龙眼神狡黠,笑的像偷了鸡的狐狸:“咱们还是先见识一下12发齐射的效果。柱子?” “是!” 杨集据点,扼守在独立团团部进出河源县的重要路口上,害的李云龙每次派人去河源县,都要从山上绕过去,李云龙早就看杨集据点不顺眼了。 突击排围绕杨集据点零敲碎打了几个月,杨集据点的日伪军不敢出来露头了,李云龙也拿这个据点没办法。 前几天,到手两门晋造75山炮之后李云龙的头一个想法就是拿杨集据点开刀,拔了这颗钉子,不过是耽搁了几天。现在恰好有了新武器,也正好赶上了试炮。 试炮嘛!炮弹老贵了,李云龙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搂草打兔子,明晃晃的杨集据点,岂不正是检验武器威力的最好目标! 王承柱带着炮兵一排的战士们开始装填火箭弹,四个弹药箱,每箱四枚火箭弹,刚刚打了两发,还剩14枚。 先装了八颗墨绿色涂装的火箭弹,然后起开最后一个明显有别于其他箱子的弹药箱,里面赫然是四枚银白色涂装的火箭弹。 这一箱炮弹是李煜特意吩咐带上的,系统给了两千枚炮弹,除了量最大的杀伤爆破榴弹之外,还有两百枚碎甲弹和两百枚磷铝燃烧弹。 银白色涂装的就是磷铝弹了! 用这个来对付小鬼子,李煜的良心“大大滴坏了”! 杨集据点内,两次爆炸过后,新川健太郎仓皇从屋内跑了出来。 听声音,看爆炸范围,根据自己的经验,新川瞬间便可以肯定,这是大口径重炮炮击造成的效果! 尤其是那厚达三尺的夯土围墙,竟然被炸出了一处一米多宽的缺口,非重炮炮弹绝不能造成如此毁伤! 奇怪?土八路什么时候有重炮了? 疑惑在新川脑海一闪而过,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杨集据点被重炮炮击,这是事实,新川立即作出了应对。 集合所有的皇军和皇协军,赶紧进入炮楼和碉堡,做好战斗准备并躲避炮击,这些建筑是混凝土结构,能抵御不少次炮击。 但愿八路的炮弹不多……应该不多吧?新川心里祈祷着,不住的催促手下赶紧行动起来。 慌乱中,日伪军刚刚从宿舍里出来,松松垮垮的站在院子里,还没等进入炮楼碉堡,突然,天空中传来连成片的呼啸声。 “躲避炮击!”新川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那还顾得上手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炮楼里躲藏起来。 来不及逃跑的日伪军纷纷抬头懵逼的看向半空。 西边的天空上,十几道拖着长长的尾焰的不明物体正向着杨集据点砸落…… bong…… 一连串的爆炸,硝烟,火焰,杀伤破片,日伪军死的死,伤的伤,不等幸存的鬼子伪军反应过来,最后的四枚磷铝燃烧弹在半空中炸开,一道道银白色的条状物从半空垂落下来,像极了盛开的白色樱花树。 好美啊! 躲在炮楼里的新川健太郎脑海中须臾之间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这些美艳绝伦的死亡之花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白磷加铝热剂形成了两千多度的高温,有不小心沾染上的鬼子哀嚎着,在地面上来回打滚,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身上的火焰熄灭,反倒沾染的浑身起火。 这些火焰如同跗骨之疽,烧穿了皮肉,附着在骨头上,还在继续燃烧。 整个杨集据点已经化作了一片焦土,地面上,围墙上,屋顶、人体,甚至就连沾染了燃烧剂的石头,统统都在燃烧。 唯有轮到今天在炮楼站岗执勤的一小部分鬼子伪军仓皇爬到炮楼顶部,才得以幸免。 不过,这也是暂时的,白磷和铝热剂燃烧时释放了大量的有毒烟雾开始升腾,炮楼内的日伪军慢慢的开始感觉眼睛睁不开,呼吸不适,从轻微的喘息道剧烈的咳嗽起来。 据点内是有防毒面具的,但,并不在炮楼内。为了隔绝这些呛人的烟雾,有聪明的日伪军开始扯下自己的衣服,往上面撒尿,用来遮掩口鼻。 这时候,哪还管什么难闻不难闻的,保住小命最要紧。 山丘上,丁伟、孔捷从望远镜里窥得这恐怖的一幕,不禁咂舌,难以置信,异口同声地问道:“老李,这是啥!” 两位团长迅速分析出了,这引起恐怖大火的玩意儿正是那四枚与众不同的炮弹! 李云龙也内心极度震惊,他只是听李煜说过有一批特种弹,但威力他也没见识过,更没想过这东西的效果这么好,不过四枚火箭弹,杨集据点已经化成一片火海。 但李云龙还是老谋深算,虽然心中不平静,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讶之色,只是淡淡的微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种新型燃烧弹而已。” 然世道,这个概念都是李煜告诉他的呢! “和尚,带着你的突击排上去,等火灭了,冲进去给小鬼子收尸!小心没死透的小鬼子!柱子,带着一排过去帮帮场子,带着剩下的两枚火箭弹,拆两根炮管,简易发射。” 李云龙挥手命令道,顺手拔除杨集据点,本来就是今天的任务之一。山下,突击排早已待命多时了。 两个战士从炮身上迅速拆卸下两根炮管扛在肩上,另另名战士抱起炮弹,王承柱拆下手摇发电机,等会儿要用这东西通电发射。 “老李,这是干啥?” 这番操作把孔捷和丁伟看懵了,好好的炮怎么拆了? “嘿嘿,107火箭炮,”李云龙怪异的笑着,拍了拍残余的炮身:“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简便!单说那炮弹,就是没有炮管也能发射!或者拆一根炮管,搭个土坡,点把火都能打出去!瞧见没,这门炮看起来不小吧,可全都能拆成零件,每个零件都不超过六十斤重,一个排的战士就能全部抗走!一枚炮弹37斤,一个战士扛一个,就这样,一门炮组建一个连,这火力,不比一个炮营差吧!” “乖乖,我的老天爷啊!” 听李云龙说这东西能拆卸转移,还能简单发射,丁伟眼都直了!这玩意儿,不就是为山区游击战量身打造的嘛!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慨之后,瞬间猜到了李云龙的鬼心思。 “老李,你把这么重要的宝贝拿来让我们参观,安得什么心思?说吧,你还有几门?” “嘿嘿,咱老李叫二位老战友过来,自然是不能让老战友空手而归。这炮不多,咱手里正好还余下两门……” “我全要了!”孔捷立即喊道。 “放你娘的屁!孔二愣子,你想吃独食?伱他娘的有这么大的胃口?一人一门!”丁伟不甘示弱,立即反驳。 “行!那就一人一门!” “嘿嘿嘿!干嘛呀!老子说过要给你们了吗?”丁伟孔捷迅速达成意见,李云龙反倒不乐意了,鱼儿咬钩,可价钱还没谈拢呢! “老丁,老孔,咱可把话说在头里,这一门炮,就顶一个炮兵营,这可不是两袋烟,谁抽都是抽,想要老子的炮,先让老子看看你们的诚意!” “得,还是被这狗东西算计上了!”听着此言,丁伟无奈的与孔捷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行,谁让咱看上了这门炮呢!老李,说吧,你小子看上咱什么了?开个价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李云龙的生意经 “嘿嘿,不多,不多,走,咱回去慢慢说。” 李云龙一手拉一个,拉着就往山下走。 那边,和尚带着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残存的杨集据点,此时杨集据点内的火焰已经开始渐渐熄灭,燃烧剂早就烧灼完毕,只有屋舍和院子里的可燃物还在冒着滚滚青烟。 看到八路靠近,据点内,炮楼上层,两挺重机枪开始警告射击。 新川健太郎还活着,不光他活着,炮楼内,至少还有十余个鬼子和二十来个伪军。他们统统蒙着面,忍受着周围的滚滚热浪与蒙面布上的尿骚味,在小队长新川的指挥下,试图将八路打退回去。 不过,新川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八路有重炮,就凭一座炮楼,是绝对守不住的。 楼顶上,鬼子通讯兵架设好天线,已经向河源宪兵司令部发了诀别电报。 但新川似乎另有想法。 他不想死,他还没活够。年少时,随父亲在东北做过声音,早就懂得人情世故的新川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为天皇捐躯,说着好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打!打退土八路!诸君!九段坂见!”新川凶神恶煞的命令手下开枪射击,看上去有那么一股为天皇尽忠的样子,可一转身,却悄悄喊来了伪军连长孙怀仁,并对着孙怀仁耳语了几句,孙怀仁诧异的瞧了瞧新川,点头去了炮楼顶部。 “果然还有残存的鬼子!柱子,看你的了!” 五百米外,突击排的战士趴在地上,刚刚鬼子突然开枪射击,因为距离太远,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想要靠近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和尚也不着急。 匍匐着后退了一段距离,凑到王承柱身边,指着露出围墙的炮楼顶部说道:“能不能打中?” “放心吧,没问题!” 王承柱呲牙一笑,带着手下战士开始往后退,直退出鬼子重机枪射程之外。 用铲子掘土搭建了个土包,把炮管放上去,添点土调整下角度,瞄准好,塞进火箭弹,扣开后盖,扯出两根电线,把电线连接到手摇发电机上,战士们迅速远离火箭炮尾部,防止被尾焰灼烧。 王承柱蹲在侧面,转动手柄,通电后,嗖的一声,火箭弹喷射着尾焰对着炮楼上部分冲去。 距离不到八百米,直瞄,火箭弹走的是直线,这种情况下炮击,王承柱还没失手过! 果然,就如王承柱所料,火箭弹笔直的撞在炮楼三层的外墙上,轰的一声,剧烈爆炸,炮楼塌了半截,炮楼上的两挺重机枪随之熄火。 “再来一颗!”王承柱话音刚落,却突然听见和尚在前面叫嚷:“柱子!别打了,够了!别把重机枪打坏了,回去团长要骂娘的!同志们,跟着老子冲!” 趁着鬼子的重机枪哑火之际,和尚趁机发动冲锋。 炮楼内,两挺重机枪并没有损坏,甚至射手也只是受了轻伤,之所以没有继续射击,那是因为楼塌了。 那枚火箭弹,恰好炸塌了三楼的楼板,两挺安置在射击口的的九二式重机枪,连同鬼子射手一同掉在了二楼,一时间被摔懵了。 炮楼内的日伪军想询问长官怎么办时,这才发现新川健太郎和孙怀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人影了! 慌乱中,突击排已经顺利越过围墙,翻进了院子中,冒着院中残余的热浪,冲向炮楼。 炮楼的木门早就烧毁了,和尚毫不费力的冲了进去。 王根生的手榴弹开路,战士们的冲锋枪瞬间压制了鬼子的三八大盖,战斗没有丝毫悬念,十分钟后,除了一名鬼子的通讯兵之外,炮楼内所有日伪军全数被击毙。 除了五名战士受了点轻伤,其余的,就是弹药的损耗了。 不过,缴获颇丰。 两挺九二式,四门残缺的掷弹筒,好几箱子弹、手榴弹,粮食,军票,准备票,大洋,应有尽有,顺便还从地窖中揪出了新川健太郎和孙怀仁。 新川本来想躲在地窖里逃过一劫,可惜,他忘记了八路打扫战场的风格,根据规定,子弹壳都得捡回去,何况那么一個明晃晃的地窖! 赵家峪独立团团部,独立团三人组外加孔捷、丁伟围坐在桌边。 “不行!你个狗日的想得美!张口就是一个营?老子总共也才三个营!你咋不说让老子的新二团并到独立团呢?老子这个新二团长来给你当副团长!”孔捷拍着桌子站起来,对李云龙提出的条件严词拒绝。 刚刚李云龙说出了他的条件,要丁伟和孔捷拿一个营来换一门炮,外带十二发炮弹,话刚说出口,孔捷就炸了。 “也行啊!”李云龙一点都不恼,现在是别人有求于他,他着什么急啊!李云龙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赵刚写废了的纸,撕下一小条,走到里屋端出烟叶盒,不急不慌的卷了一颗烟,拿唾沫封好口,划燃火柴点着,美滋滋的嘬了一口,悠哉悠哉的吐出一口烟雾,这才缓缓说道:“当个副团长你也不亏,你本来就是从咱独立团出去的嘛!独立团的老团长嘛,你这也算是回娘家,这样,你把新二团合并进来,老子调两门火箭炮归你指挥!” “李云龙,我看你是吃了灯草灰,放的是轻巧屁!想合并新二团,你他娘的想得美!” “老丁,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咱也是新一团的老团长了,咱们也是一个班里混饭吃的弟兄,都是一家人,伱带新一团过来,老子同样给你两门炮,咋样?” “我觉得不咋样,你还是重新说说你的条件吧,往靠谱了说,别扯淡,什么一个营的人马你提都不要提,压根不可能。就算我答应,你觉得旅长会答应?”丁伟就冷静多了,手伸进李云龙兜里摸出纸,同样卷了两颗烟,一个给自己,一颗扔给孔捷。 “哎,听听,还是老丁明事理,不像你孔二愣子,老子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急?”李云龙顺嘴损了孔捷一句,敲了敲桌子,解释道:“告诉你,我一不要你的兵,二不要你的武器装备,三不要你的粮食物资!” “嘿!那你想要啥?” 李云龙狡黠一笑,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老丁,老孔,你看啊,我这一门炮,就顶一个炮营吧?” “算是吧!” “那既然这样,这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一个炮营,可比一个步兵营值钱吧?”李云龙开始讲述他的歪理:“不过嘛,咱这一个炮营,是光有炮,没有兵。那就这样,我这一门炮,外带十二发炮弹,换你一个营的营连排长,而且我不要副职,对你们的战斗力影响不大。一共也才十三四个人,不亏吧?老丁,这样,你那儿的苏公权给我,老孔,王怀保,老子看上了。” 拿武器换人,八路各团是有这个传统的,而且明码标价,比如一个连长,两挺轻机枪。 李云龙鸡贼着呢,部队要发展,最重要的不是兵,也不是武器,而是能带兵打仗的干部!有了这小三十号人,李云龙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两个营来。 “好你个李云龙啊,老子还以为你小子改姓了,竟然不要兵,也不要枪,感情是看上老子的干部了!你倒挺会选人,还苏公权,那是营长吗?那是老子的副参谋长!”这话倒把丁伟给气笑了。 “老苏不是还兼着你的一营营长吗?这样,咱也不亏待他,毕竟也是咱的老部下了,让老苏过来,照样兼任副参谋长!小李,你没意见吧?”李云龙转脸看向李煜。 “啊?没有,没有意见,不行让他当正的,我当副的都可以!”李煜看李云龙如何讨价还价,坑老战友,看的正热闹呢,冷不防李云龙问自己,赶紧答道。 李煜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官当的再大也没什么用,副参谋长好啊!李煜巴不得有人过来帮自己呢,正好自己可以把乱七八糟的事全丢出去,好一门心思的打鬼子呢! “听见没,咱这诚意够足吧?考虑考虑?” 丁伟、孔捷默不作声,叭叭的吸烟,沉思。 李云龙的条件也不是不能考虑,他要的人也不算多,比起“行价”,可便宜多了,何况还有副职顶上,对战斗力影响不大。而且,那门炮,实在是让人眼馋呐! 最起码,有了这门炮,再想打小鬼子的炮楼,就轻松多了。 “这个,也不是不行。”考虑了一会儿,两位团长拿定了主意,孔捷首先开口道:“人嘛,可以给你,不过嘛,这个炮弹,确实少了些,也就够一次齐射的,老李,你也太抠了些,再加点。” “行,那就再给你加二十四发!那个燃烧弹也给你加上,一共凑足五十发!其实你用不了那么多,什么目标值得一次齐射啊?难不成你小子想打县城?”李云龙立即“慷慨”的答应下来。 价格谈到这份上,终于有点意思了。李云龙手握近两千发炮弹,却只舍得拿出来百发,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五十发?你也太抠了点!”丁伟蹙眉,虽然不知道李云龙手里有多少炮弹,但看他这“慷慨”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手里肯定还有不少,于是便想要再多要一点:“这可是营级干部,从雪山草地里走过来老人了,怎么着不得值两百发炮弹吧?” “呸!美死你!”李云龙立即啐了一口:“两百发,你老丁都不值这个价钱!就五十发,爱要不要!” “要,要!” “不过嘛,想要炮弹,也不是什么难事。”李云龙话锋一转,狡猾的一笑:“咱老李明码标价,一个班长,换十发炮弹;一个军龄半年,参加过反扫荡的战士,换五发炮弹!这个价码,不贵吧?” 李云龙的最后一根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要兵,要老兵! 军龄半年,那至少是参加过上一次的反扫荡的战士! 在战场上,部队的战斗力,不过要靠军官,最重要的就是老兵了! 一个经历过战场的老兵,能发挥的作用,比三个新兵都大! 李云龙故意抠抠索索,扣着炮弹不多给,其一,是因为107火箭炮最重要的不是炮,而是炮弹!炮身嘛,找根铁管就能制造个简易发射装置,甚至都不用炮管!其二,为的就是迫使丁伟和孔捷拿老兵来换! 当然,现在还得不到,至少要等他们尝过火箭炮的甜头之后,炮弹用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才能得手。李云龙就不信了,到手了这两门炮,老丁老孔就能按捺住,不拿小鬼子的炮楼试试手? 一个班长十发炮弹,李云龙给出的价码,确实足够实惠,但也足够丁伟和孔捷觉得肉疼——当然,这主要是两人性格使然,他俩加上李云龙,都是属于那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要是换了别的团长,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二人阴沉着脸,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下午,李云龙派了两个排的战士,套上两辆大车,拉着两门炮和炮弹,一路护送两位团长回去。 丁伟和孔捷答应了下来,不出半月,干部送来独立团。 时间进入五月份,苏公权和王怀保以及各位连排长归建到独立团,独立团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军。 苏、王二人被任命为四营、五营的营长,以新来的干部为基础,从其余三营中抽调一年以上的老兵为班长,再招纳新兵,组建两个营的部队。 招新兵的工作原本是参谋长李煜负责的,不过嘛,全被李煜甩给了新任的副参谋长苏公权,美其名曰,锻炼锻炼。 而李煜自己,则从一二三营抽掉了部分精锐老兵到突击排,将突击排扩充到一个不满编连的人数,并正式启用了李云龙早就起好的名字——梁山特战队。 为了锻炼特战队新来的队员,李煜带着他们外加王承柱的一个炮排,以河源、平安两县靠近根据地方向的炮楼为目标,四处出击,有了火箭炮的加持,短短俩月间,二十几个鬼子的中小炮楼被连根拔除,鬼子对周边乡村的控制为之一松。 游击队活动大为猖獗,并且携带了重炮,河源、平安两县糟糕的治安状况,也惊动了位于太原的第一军司令部。 又是独立团!筱冢义男开始计划准备拔除独立团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并往两县加强兵力,一个大队的鬼子被加强进两县的守备大队中。 对于鬼子第一军高层的反应,李煜虽然并不知晓,但从鬼子的调动中也能得窥一二,不过,眼下却又有了新的任务。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故人相见,打短工 上次拔出杨集据点,俘虏了一个汉奸和两名鬼子,还顺手缴获了一部被或坏的电台。 汉奸被公审后枪毙,两名鬼子被赵刚救下,按照规定,连同被破坏的电台一起送往幺二零师敌工部,上级也没白要这俩难得的鬼子俘虏,半月后,电台被修好,送到了独立团。 独立团终于与旅部重新建立了联系。 这件事反倒没少让李云龙抱怨:和旅长联系上了,又有人管了呗! 好在,是电报联系,不是电话,李云龙没能听到旅长那亲切的骂人声。 独立团的四门火箭炮,分了丁伟、孔捷各一门,独立团自用一门,还剩一门藏在仓库里。 李云龙这回没有吃独食,慷慨的把最后一门火箭炮贡献出来,命令梁山特战队和王承柱带上那门炮,外加五十发炮弹,昼伏夜出,穿过敌人的占领区,把炮送到太行山的总部里去。 李云龙难得大方了一次,主要是李煜解释的有道理,这种炮,仿制造难度不高,以总部兵工厂的技术,要实现完全复制怕不太容易,但模仿个大概还是可以的,虽然会被原材料卡住脖子,就像边区造的迫击炮弹一样,产量有限,但毕竟还是能造得出来。 这可以极大地提高部队的实力! 作为硬久经考验的指挥员,李云龙还是识大体的。 这趟任务被交给了李煜亲自负责。 李煜带着特战队的两个小队六十多名战士,外加王承柱和炮兵连一排,携带分解好的107火箭炮、炮弹,昼伏夜出,用了十多天,穿过东边鬼子的占领区,遁入茫茫太行山中。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这一片的小鬼子最近被游击队骚扰怕了,晚上根本不出县城。 进入太行山后,沿着蜿蜒曲折的陉道又行了半月,到了八月份,这才进入涉县地界,到达总部。 老总亲自试炮,看过炮击效果后,大为赞赏,命张万和加紧仿制。 李煜带着部下在总部休整了三天,还未动身返回,却出现了一个突发状况。 总部得到消息,鬼子打算在南方地区施展细菌战,有一名细菌战专家将要从北平动身,沿平汉铁路南下。 为了阻止鬼子的阴谋,保护百姓不受细菌战的毒害,总部决定突袭平汉线,消灭鬼子的细菌战专家,并销毁特种弹。 此次任务要潜入鬼子占领区,因此兵力贵精不贵多,需要一支精锐小队,人数控制在一个连的规模,再多些,就有被鬼子察觉的可能。 日寇华北方面军的情报机关绝不容小觑! 来了!果然是石原彰晃!李煜知道这一消息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和尚会从晋西北出现在冀中平原呢,感情还有这一出! 李煜主动请缨,提议派遣梁山小队外加柱子的一個炮排潜入冀中平原完成任务。 总部研究之后同意了李煜的提议,并把地点定在了安邱县城。不过,为了防止新武器暴漏,甚至是被敌人缴获,加以仿制,此次任务,不能携带火箭炮,并且,不能让李煜亲自带队。 这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李煜正想找借口让和尚带队行动,没办法,他自己也想参加,实在是有些想念贾大队长了,可惜系统不让。 甚至就在和尚出发之前,李煜想做一些“特殊的交待”,都被系统提示禁止。 不过,李煜知道,这趟任务,有惊无险,算得上顺利。 果然,一个月后,和尚带队归来,并带来了李煜的一位“老朋友。” “参谋长,就他,他叫杨保禄,哭着喊着要参加八路,俺觉得这小子有点用处,嘿嘿,这小子厨子出身,手艺着实不错,可比团部炊事班老王强多了!”和尚憨笑着,拍着杨保禄壮实的肩膀。 和尚此行,收获颇丰,灭了石原彰晃,把鬼子的特种弹全数劫走,顺道还带回了孙友福几人。 不过,进山之后,那些缴获和孙友福等全数交给了接应的772团,蔡水根,也就是赵华,也休整之后回了苏北,唯有杨保禄,缠着和尚,非要参加八路。 和尚尝过他的手艺之后,也觉得此人有些用处,再看他五大三粗的身材,说不定培养培养是把打鬼子的好手,也就带了回来。 李煜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诡笑,绕着杨保禄转了一圈,杨保禄小心翼翼的抬手敬了个四不像的礼。 故人相见,只是杨保禄却也认不得自己了,李煜心里一阵唏嘘,却也一阵窃喜。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足,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哇!杨保禄,往老子菜里吐口水,这事儿,当初走得急,没工夫和你算账,如今可落到老子手底下了! “参谋长,您看?”见李煜笑容有些不对,和尚心知不妙,朝夕相处,他可太熟悉自家参谋长这模样了! 每当参谋长这么笑的时候,绝对有人要倒霉了! “留!留下!”李煜收敛表情,走进前拍了拍杨保禄的胸膛:“这么健壮的身体,不参军打鬼子,可惜了!国难当头,好男儿当参军报国,杨保禄是吧?你很不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独立团的一名新兵了!” “哎!是!”杨保禄眉开眼笑,激动不已。 “我呢,叫李煜,是独立团的参谋长。杨保禄,多大了?看你这样子,练过武?身手怎么样?”李煜审视着杨保禄,故意问道。 “报告参谋长,我今年二十八岁,尚未娶亲,当过厨子,也练过几年摔跤。” 杨保禄一个立正,和尚教过他一些基本常识,军姿学得不错。 “摸过枪吗?想要吗?”李煜往腰间一抹,m1911握在手中。 “啊?没有。” 杨保禄羡慕的看着李煜手中的枪,显然是极为眼热。 嘿!这小子没说实话! 李煜内心暗笑,野尻的金枪明明是这小子酒后偷偷藏起来的,还拿着把玩过,可他竟然说自己没摸过枪? 鼎香楼的几人中,李煜还真最欣赏杨保禄,他这人,看上去胆小谨慎,是个怂货,只有在喝多了之后才暴露出本性来。 平日里往鬼子汉奸的菜里吐唾沫这就不提了,李煜也领教过,他酒后也曾干过两次大事。 偷了野尻的枪,喝多了装八路糊弄堂弟的药品。何况,掩护飞行员罗伯特他也参加过,更配合李煜,往石原兵太郎的菜里下过毒。 因此说,杨保禄这人,其实并不胆小,平日里的怂,那只是迫不得已,是在鬼子占领区的生存法则而已。 这货嫉恶如仇,敢想敢干,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不过嘛,李煜和杨保禄还有一笔账要算! “练过摔跤,身手不错,要不,你给我当个警卫员吧?要知道,普通的战士是配长枪的,新兵嘛,有把汉阳造就不错了。”李煜不怀好意的提议道:“要是警卫员,那就不一样了,配短枪,就是这个。” 李煜把弹匣卸了,枪抛给杨保禄,杨保禄忙不迭的接过,爱惜的摸了摸。 和尚却已经大惊失色。 在独立团营级以上的干部都有警卫员,比如说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但惟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参谋长李煜。 原因没别的,李煜的身手太厉害了,轮身手,全团排第二的和尚至今摸不清参谋长的深浅,纵使是和尚练了参谋长教的“武功秘籍”,伸手大有长进,照样被一击即倒。 身手无敌,再加上李煜有一些秘密,比如随身空间,不想让人知道,因此就一直没有配警卫员。 可现在,和尚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参谋长竟然要警卫员? 哎?不对!参谋长笑的诡异!和尚越琢磨越觉得李煜有些不怀好意,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杨保禄,兄弟,咱也不知道你咋招惹参谋长了,不过,自求多福吧! “喜欢这枪?”李煜看杨保禄爱不释手,明显已经上了钩。 “嗯嗯。” “那来吧,试试你的身手。警卫员嘛,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卫工作,身手差了可不行。”李煜随意摆了个架子,招招手:“练过摔跤?来,看一下能不能打倒我!” “这……” 杨保禄略有迟疑,他虽然愣,但却有点不敢和领导动手。 “来吧,想配短枪,那就来!这是同志战友之间的切磋而已,不用在乎别的,不信你问和尚,他就经常和我切磋。” 和尚又往后退了三步,“乖巧”的点头,是,参谋长这话说的没错,是经常切磋,不过是自己被切被磋而已。 杨保禄不再怯馁,把枪交给和尚,摆开摔跤的架势,两膀张开,示意李煜来攻。 和尚此时已经没眼看了,这小子竟然想让参谋长先出手,和尚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兄弟,参谋长……算了,反正你自己小心吧!” 让我先出手?看把你狂的!既然如此,李煜是一点脸面都不要,脚下一个蹬步,瞬间便窜到杨保禄近前,压根就没等杨保禄反应过来,双手在他的肋下连点数次,杨保禄瞬间便觉得浑身一阵酸麻,一阵剧痛,可还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又被李煜抓着胳膊轮了出去。 痛,又痛又痒,提不起一丝力气来,杨保禄蜷缩在地上缓了偏科,才慢慢恢复过来,满头冒汗,脚下发软,慢慢站起来。 李煜心中畅快,刚刚他也没干别的,就是往杨保禄痛穴上戳了几下,也就疼了个十来分钟吧,除了这些,杨保禄并没有受到其余伤害。 让伱小子喂老子口水!这事儿一想起来就恶心!这回算是两清了! “同志哥,你这身手也不行啊!”李煜慢悠悠靠近杨保禄,故意撇撇嘴,说道:“就这,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我?我看你这警卫员是当不成了,这样,你就跟着和尚吧,让他带带你,顺便负责特战队的伙食,作为奖励,和尚!” “到!” 李煜往兜里一掏,把刚刚卸下的弹匣扔给和尚:“这枪归杨保禄了,你教他怎么打枪!” “是!” 揍一顿,是报仇,送枪,是故人相见,李煜向来爱憎分明! 杨保禄一听,顿时喜形于色,乐滋滋的敬了个礼,凑到和尚身边。 “带他去找张部长要一身新军装换上,然后休整三天,三天后出发,回独立团,去吧!” 十月中旬,李煜等人顺利回到赵家峪团部。 在李煜不在的这两个来月,独立团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李云龙一次性搞了一个营的装备。 驻守于独立团东北方向李家镇的楚云飞一营钱伯钧部被鬼子说动,准备反水。 楚云飞亲身涉险,前往李家镇查看情况,却被钱伯钧扣押。 早就收到风声的李云龙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个机会,于是集结了刚刚训练好的四营五营两个营的人马,提前一天便潜伏在了李家镇外围,成功的逮到了这次机会。 李家镇内枪声一响,李云龙带人迅速冲进李家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驻守在李家镇内的358团1营迅速缴了械,并带人冲进营部解救出了楚云飞。 358团1营的将士们基本就没动手,双方是友军啊!营连长等长官在营部围剿楚云飞呢,又没有出面,没人指挥,等果军将士们反应过来,独立团的枪口已经顶在他们脑门上了。 李云龙也不客气,不顾赵刚反对,来了个搂草打兔子,把缴获的友军的武器全部拉回了赵家峪。 按照李云龙的解释,这叫工钱! “为了帮楚云飞清理门户,老子今天动用了两个步兵营,来回几十公里的折腾,他还不应该给我点跑腿钱啊?我们乡下人农忙的时候,到大户人家打短工,那工钱是一天一结算,概不拖欠,我今天算是帮楚云飞打短工了,他付给我工钱是理所当然的,楚团长是大户人家,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李云龙这一次捞了一笔大的。 都是营级单位,但却不一样。 独立团的一个营,不过小四百人,可钱伯钧的1营,那是足有两千人马! 换句话说,那就是两千条枪! 这还不算轻重机枪和迫击炮! 这些武器,足够独立团再武装出四五个营了! 这么大一笔横财,进了李云龙的嘴里,以他的尿性,怎么可能还! 李煜知道这事儿后,也是赞同李云龙的决定的。 刘备借荆州都没还,独立团凭啥还? 独立团这俩月出的第二件事儿,就是一桩坏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揪出内奸 独立团设置在河源县城的三个交通站的其中一个被鬼子连根拔起! 一名情报员在反抗中当场牺牲,另一名情报员被俘后英勇就义! 李煜一听就下意识的认为,这种情况,绝对是出了内奸!而且八成就是朱子明! 关于朱子明这个人,李煜曾经跟赵刚谈过,说这个人脑生反骨,是个不安定因素,建议调离团部保卫科,调到作战部队去。 可赵刚同样顽固的很。 李煜又没有证据,总不能跟赵刚说看过剧情吧? 说这话的时候,朱子明还是自己同志呢! 而且大小是個能识文断字的干部。 赵刚当时反而批评了李煜一顿,说他不该毫无缘由的就怀疑自己的同志。 但李煜还是再三相劝,建议赵刚搞情报工作的时候尽量两人行动,互相监督,而且单线联系,两条线之间互不相识。 好在赵刚听进去了,虽然没有调动朱子明的工作,但还是把独立团的情报工作分成三部分,这样,出事后,才没有被鬼子一网打尽。 但让李煜感到蹊跷的是,出了问题的那条线,却不是朱子明所在的那条线! 虽然赵刚确实证实了,朱子明十几天前入城侦查时,不慎被鬼子察觉到,另一名保卫干事当场牺牲,他自己一个人一路躲藏、激战,受了些伤,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混出城去,逃回根据地。 “是与不是的,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团部里,李云龙、赵刚和李煜正在讨论这个话题,李煜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还是不认为是朱子明出了问题,我们不能无凭无据的怀疑自己的同志嘛。”赵刚坚持己见,但也同意了李煜的提议:“可以找朱子明前来询问,但如果是我们猜错了,那就必须向其道歉!” “可以,甭说道歉了,磕头都成。”李云龙是比较偏向李煜的,既然李煜怀疑,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帮着李煜担保下来。 “虎子,去,把保卫干事朱子明叫来。” 李云龙喊了一嗓子,门外的警卫员虎子应声答道。 “等会儿!”李煜叫住了虎子:“先去通知和尚,让他立即过来,再去叫朱子明,就说政委有工作要交代,不许说团长和我都在。” “是,知道了!” 虎子走后,李煜又问道:“老李,如果真是朱子明,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问,当然是一枪毙了!老子平生最瞧不起汉奸,何况还有两名同志为此牺牲。” “我倒觉得吧,敌人把朱子明送回来,肯定是打算利用朱子明向外传递情报的。”李煜的语气像是笃定朱子明就是叛徒似的,提议道:“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件事。” “你是说,利用他给敌人传递假情报,不可能!”李云龙不屑一顾:“如果他真的叛变了,他怎么可能听你的!” “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说话间,和尚愣头愣脑的钻进屋内,憨笑的敬了个礼:“团长,政委,参谋长,俺来了。” 李煜招招手,“来得正好,朱子明认识吧?” “嗯。” “等会儿人进来,你把他枪下了。” “是。” 让和尚动手,一是因为李煜懒得自己动手,二则是以后朱子明就交给和尚控制好。 不多时,虎子带着朱子明来到团部。 朱子明本来没做多想,听政委安排工作,这就是他的日常。可刚一踏进屋内,顿时感觉不对劲了。 团长和参谋长也在,尤其是团长那眼神,带着杀气,看起来凶神恶煞。 “政委,您找我?”朱子明强装镇定,敬了个礼。 赵刚没有答话,李煜使了一个眼色,和尚瞬间出手,一个健步靠近朱子明,同时手伸向朱子明腰间的枪套。 朱子明下意识的就想反抗,可他哪里是和尚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的对手,等他反应过来,枪套已经被和尚攥在手里,并一把拉断肩带夺走了。 “魏大勇,你干什么!” 朱子明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已,眼角的余光瞥到团长他们对和尚下自己武器这事儿压根不做反应,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总归没有说破,朱子明肯定是不敢暴露的,于是佯作愤怒,对着和尚吼了一句。 “嘿嘿,能干啥?俺下了你的武器呗。”和尚毫不在意的笑着,把朱子明的枪放到桌子上。 和尚虽然憨,但不傻,既然参谋长让自己下朱子明武器,那朱子明这人肯定就有问题了! “朱子明,枪是我让魏大勇下的,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李煜敲了敲桌子,眼神严肃的盯着朱子明。 这情况很不对劲!朱子明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在内心不断的安慰自己要镇定,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来。 “是,参谋长,您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 “那就好。”李煜看了看李云龙和赵刚,两人不说话,赵刚抬手示意李煜继续。 “那我问你,山本一木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李煜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给了朱子明一个“惊喜”。 “还有,你是如何得知牺牲的情报员的真实身份的?河源县的交通站,你给鬼子透露了多少情报?” 山本一木!一听这个名字,朱子明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以至于后面李煜的两个问题他压根没有听清,他眼神瞬间慌乱,他哆嗦着嘴唇,强装镇定:“山,山本一木?什么山本一木,是个鬼子的名字?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山本一木啊!” 啪!李云龙取出枪,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声音巨大,把朱子明吓了一哆嗦。 朱子明眼神慌乱!身经百战的李云龙瞬间发现这一点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朱子明绝对有问题;甚至就连赵刚都看出了朱子明的不对劲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就这心里素质,还有脸干这行呢?”李煜指着朱子明吐槽了一句,又把三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最后再给伱一个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真不知道什么山本一木啊!我也没接触过鬼子啊!”度过了最初的慌乱,朱子明索性破罐子破摔,按照山本一木交给自己的那点浅薄的知识,咬死牙关不承认:“参谋长,您不能冤枉我啊!我怎么就成了内奸了?您不能无凭无据的怀疑自己同志啊!我不服!” “不服?好办!” 朱子明死鸭子嘴硬,李煜也不废话,拿起桌子上的粗瓷碗,往手心中到了一点水,攥紧拳头,再松手时,掌心中赫然多了两边薄如蝉翼的冰片。 李煜屈指一弹,两片冰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在朱子明的脖颈上。 朱子明只觉得脖子上微微一凉,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有些湿润,正纳闷间,忽然一阵痛痒自五脏六腑升起,眨眼间便扩散全身,浑身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啃噬,又如同被无数只毒蜂叮刺,又痒又痛,周而复始。 这种奇痒奇痛深入骨髓,朱子明两眼通红,浑身冒出冷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两只手在身上胡乱的抓着,想缓解身体的的感受,却无济于事。 “和尚,摁住他的手,别让他乱抓挠。”李煜淡淡的吩咐道。 “哎。”和尚眼神发亮,他是练武之人,虽然不明白参谋长使了什么手段,但这一招,高啊! 李煜也不着急,就那样漠然的看着。 李云龙也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一幕,叛徒嘛,越惨越好!赵刚却有些不落忍,转过脸去,不去看朱子明,转而对李煜问道:“对了,你刚刚说山本一木,谁是山本一木?河源县鬼子的情报机关负责人?没听说有这人啊?” “山本一木嘛,还记得鬼子那只特战队吗?山本一木就是队长!偷袭杨村,致使独立团损失惨重;也就是后来在陈家峪后山断崖处,从你枪口下逃走的那个鬼子大佐。”李煜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最近这半年咱们闹得欢,打的小鬼子不敢出门,小鬼子坐不住了,这是想要算计咱们独立团呢!” “原来那鬼子叫山本一木!”李云龙凶狠的转过脸来,眼神中满是杀气:“他娘的,上次是他运气好,让他给逃了!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活剥了他!” “嘁,想弄死他还不简单?喏,”李煜指了指痛苦哀嚎的朱子明:“这不就是山本一木放出来的鱼饵嘛,正好可以拿他来钓鱼,朱子明,你说是吧?” 在李煜眼中,山本一木是在算不上对手,这鬼子战术素养还行,但战略眼光太差劲,而且狂妄自大认死理。 “饶……我!饶我!”不过一时片刻,朱子明已经浑身大汗淋漓,汗液浸透了他贴身的夹衣,在外面的军装上印出片片汗渍,他声音虚弱,看起来依然虚脱,他颤颤巍巍的开口,眼神里满是祈求:“我说,我全说!” 李煜起身在他的身上拍了两下,朱子明一阵虚脱,瘫坐在地上。 “说吧。” “是我,是我出卖了独立团。”朱子明声音虚弱,带着哭腔:“我被鬼子抓了,他们要凌迟我,我害怕,就招了。” “山本一木把我放回来,让我给他们传递情报。河源县三号交通站的具体信息,是我偷偷进政委的房间里翻看了机密文件后知道的。” “你都告诉了鬼子什么!从实招来!”李云龙厉声问道。 “是,是,我还把我负责的一号交通站的情报人员名单交给了鬼子,另外,我还把团部的位置,团部的兵力情况,都告诉了山本。” “别的呢?你的接头方式,接头人?” “村子东边野地里那颗唯一的槐树底下,山本让我把情报放在树底下的石头下面,他会派人定期来取,至于取情报的接头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朱子明带着哭腔:“团长,我知道的都说了,别的真的没了!政委,我也不想出卖独立团啊,可我一步走错,已经回不了头了,山本说,要是我不听他的,他就把我背叛的消息登在报纸上!参谋长,饶命啊!” “你个兔崽子!啊!”李云龙忽的一下站起来,目龇欲裂:“两位同志啊!就因为你,白白牺牲了!他娘的,老子毙了你这个叛徒!” 说完,李云龙伸手就去摸枪,却被李煜一把攥住。 “老李,团长,稍安勿躁,冷静!留着朱子明还有用!钓鱼!拿他来钓山本这条鱼!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 赵刚也帮忙相劝,李云龙气呼呼的坐下,却杀气凛冽的盯着朱子明。 “朱子明,看来鬼子对你是寄予厚望啊,破坏了三号交通站,却放过了你负责的一号交通站,显然是不想你暴露。”李煜冷笑嘲讽了一句,又对赵刚提议道:“政委,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一号交通站的同志撤出来,他们已经暴露了,现在难保不被小鬼子盯着。” “是,我会安排的。我是总负责人,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我,我会作出检讨。”赵刚很是自责,当初李煜提醒过自己,自己却没有相信,才有了如今的场面。两名情报员牺牲,原本同一战线的同志背叛,实在是可惜。 “朱子明,刚刚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愿不愿意配合,戴罪立功,只要干掉山本一木和鬼子的特战队,我可以保证你能活。”李煜微笑着,再次对朱子明问道,只是,那笑容,在朱子明眼中,就像是恶魔的微笑。 能活是肯定能活,但估计要接受劳动改造了,背叛不可能没有代价。 “是,是,我愿意,我愿意配合!”朱子明忙不迭的点头。 “老李,政委,这事儿咱们回头得好好商量商量,如何利用朱子明传递假情报,引山本上钩,将其一网打尽,除了这一害。”李煜交待一句,站起身,“和蔼”的拍拍朱子明的肩膀,指了指门槛:“出了这道门,你就装作没事人一样,不许透露分毫。放心,这期间,你是自由的,独立团不会找人看守你,你也可以试着逃跑。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你,刚刚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只是暂时缓解了,三天之后会准时发作,而且一日比一日狠,持续八十一日,然后周而复始,永无止境。这是内家功夫,除了我,全世界你都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帮你解除,所以,乖乖听话,懂?” “是,是,我一定听话,我不逃跑,我戴罪立功。”朱子明惶恐的打了个冷颤,仿佛刚刚那种感觉又涌上心间。 第两百章 剿灭黑云寨 关于朱子明的事宜由政委赵刚负责处理,独立团三人组商量过了,先用半真半假的情报稳住山本,博取山本的信任,待时机成熟,设下陷阱,再将山本特工队一网打尽。

三天后,李煜下在朱子明身上的手段果然复发,这下朱子明再无怀疑,死心塌地的听从政委的安排,让干啥干啥。

在赵刚的安排下,朱子明继续给鬼子传递情报,不过这个情报嘛,掺了一半假,而且真的那部分,也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内容。独立团则借传递情报的机会成功掌握了鬼子的接头人,但并未进行抓捕,要放长线钓大鱼。

李煜则带着全副武装的梁山小队,外加王承柱的炮兵连,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赵家峪,行军至东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脚下。

此山不同于周围低缓的山头,长期的水土流失使这座山的两侧形成了塌方,制造了两处悬崖绝壁,要想上山,只有前后两条路。

山顶上,赫然是一座石头与木材搭建的山寨,山寨占地面积不算大,寨墙上,有背着枪的武装人员在站岗放哨,只是那松松垮垮的身形,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这里是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二当家山猫子,以及以下群匪两百余人,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最鼎盛的土匪窝。

抗战前,果军的保安团对黑云寨清剿了几次,都被谢宝庆凭着有利地形打退了,这也让谢宝庆格外的张狂,自认晋西北江湖上的瓢把子,号称就没有他不敢打劫的势力。

李煜拉着队伍此来的目的,就是剿灭黑云寨这个土匪窝,保境安民,还周围百姓以平安。

山寨中,负责放风的喽啰早就发现山脚下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八路,装备着花机关枪,还有迫击炮,看样子来者不善,于是赶紧向大当家的谢宝庆通风报信。

等谢宝庆出来时,却发现山脚处的八路已经摆开了阵势,摆明了是要攻打自己的样子。

李煜骑在马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山寨,暂未下令进攻,只是枪口炮口皆对准了山顶的黑云寨。

等不多时,果见山寨正门打开,一名喽啰打着白旗,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这是来报信的!

喽啰到了近前,面对林林枪口,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他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双手呈上一封信,哆哆嗦嗦的对着马背上的李煜问道:“不,不知这位八路长官是,是哪部分的,我们可与贵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若是,若是有不小心得罪了八路长官的地方,我们大当家的说了,愿意赔礼道歉。”

“少废话!”李煜一甩马鞭打飞了喽啰手里的信:“回去告诉谢宝庆,老子是独立团参谋长李煜,奉命清剿黑云寨,保境安民,让谢宝庆趁早打开寨门投降,我军一向优待俘虏,对那些未曾犯下大错的土匪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你黑云寨名声还不错,要认清形势,当机立断,否则,别怪老子手下无情!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老子准时攻山!滚!”

“这……”喽啰有些迟疑。

砰!李煜二话不说,掏枪,一颗子弹打在喽啰脚下,喽啰连滚带爬,逃回山寨。

李煜说话算话,说一炷香就一炷香,只是,一炷香后,黑云寨中反而有更多的土匪上了寨墙,垛口,土炮也架了起来,看样子是不打算投降了。

“冥顽不灵,柱子,给他来一炮提提神!”

对付黑云寨这群乌合之众,只有几门轻机枪,重武器只有土炮,李煜压根没放在眼里,而且不准备浪费更多弹药。

“是!”

王承柱大声喊道:“一排!107火箭炮一发,发射!”

炮兵连六个排,一到三排操作火箭炮,一排是正经的火箭炮排,牛皮哄哄的,二三排则是负责弹药运输,保卫等;四到六排操作原来团里的掷弹筒,迫击炮,以及李云龙死缠烂打来的那两门晋造75山炮;

炮连是一个超编的加强连,李云龙正琢磨着拆分成两个连呢,只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连长。

这回是王承柱任连长以来第一次带着全连出动参加战斗任务,全团八成的炮在他手里啊,可把这小子牛逼坏了,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

得了连长的命令,一排的炮手装填好了炮弹,调整好角度,立即摇动手柄,给火箭弹通电。

两秒之后,嗖的一声,一枚火箭弹窜了出去。

山上山下不过两百来米,这个距离火箭炮直射基本没有失手的可能。

火箭弹正正撞在寨门上,轰的一声,木质寨门被炸的四分五裂,趴在门楼上的四五个土匪被冲击波送上了天,没有燃烧完的火箭弹发射药也随着爆炸,点燃了周围木质的寨墙。

不仅如此,四散飞溅的杀伤破片还将周围的七八个土匪炸的死的死,伤的伤,大当家的谢宝庆就在不远处,他亲眼看着一块弹片从他的头顶擦过,冲击波隔得很远,竟也把他的帽子吹掉。

这他娘的是大口径的炮哇!我谢宝庆何德何能,值得八路用重炮炸我?我就是个土匪啊!谢宝庆欲哭无泪,一脑门子冷汗,顾不得去捡自己那貂皮帽子,眼神在土匪群里寻找着,突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刚刚传话的那喽啰身边,将他放在身侧的白旗夺过来。

“快!快!把白旗亮给八路看,我有话说!”

山脚下,一炮过后,李煜骑在马上等着看结果,果然,不过两分钟,黑云寨上竖起白旗。

谢宝庆拿着个铁皮喇叭躲在寨墙后面,探出脑袋来。

“独立团八路长官们!不要开枪!我是大当家的谢宝庆!有话要与你们李参谋长商量!”

“说!”李煜运气成线,声音遥遥传过去。

“李参谋长!我深知你们独立团的虎威,可我黑云寨也不曾招惹过贵部啊!”

“兄弟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抢过中样军的,抢过鬼子的,也抢过晋绥军的,可我敢拍胸脯说,黑云寨的弟兄,唯独没有抢过你们八、八、八路的!李参谋长,这些你该承认吧?”

“你说的不错!可我问你,你有没有抢过百姓的!?”李煜压根就不信谢宝庆的说辞,谢宝庆明显在混淆是非。

没抢过八路的?那是八路没啥油水!这帮土匪能有什么江湖道义?土匪就是土匪,世上从来没有劫富济贫这一说!他们平日里打家劫舍,受他们祸害的,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

原因很简单,鬼子来了,那些有钱的,要么家破人亡,要么投靠鬼子做了汉奸,有鬼子保着,谢宝庆他也下不了几次手;还说什么抢鬼子、抢果军的,这种事儿,一年也干不到两次,否则,早就被剿平了!

那么,平日里这些土匪靠什么过活?很明显,老百姓!

不过,谢宝庆这伙人还算做的不错了,勉强算是土匪里的一股清流,虽然打家劫舍,但也措辞伏击过鬼子,这也是李煜给他说话机会的原因,要不然,早就大炮招呼上了。

“这……”谢宝庆明显一怔,结结巴巴的答道:“逢,逢此乱世,我和弟兄们落草,那是无、无奈之举呀!这打、打、打家劫舍,乃是弟兄们糊口的营生,还望李参谋长放兄弟一马啊!”

“废话少说,要不是看在你谢宝庆打过鬼子的份上,老子能给你机会投降?你早成了尸体了!速做决断!投降不投降!”

李煜咄咄逼人,倒把谢宝庆身边的二当家山猫子惹恼了。

要说黑云寨最没有底线的土匪,就属这个二当家山猫子了,他不是谢宝庆起家的弟兄,而是半道拉着一票土匪入伙的,黑云寨打家劫舍时,做下的杀孽,基本上全是这个山猫子那一伙人做的。

“大当家的,八路摆明了不给机会,咱们跟八路拼了吧!”山猫子一脸凶厉,握紧手中的枪。

“拼个屁!你看看,这么多花机关枪,这么多门迫、迫、迫击炮,咱们拼得过吗?”谢宝庆没好气的训斥了山猫子一句,却没发觉山猫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李参谋长,有事好商量啊!给条活路啊!”谢宝庆再次哀求道。

“冥顽不灵,准备进攻!”

哗啦啦,李煜一声令下,战士们拉动枪栓,装填炮弹,下一秒就要进攻。

谢宝庆顿时急了,额头上满是冷汗,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为了全寨弟兄们的性命,也只能屈服了。

“李参谋长,别开枪!别开枪!兄弟我投降!投……”

谢宝庆投降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啪的一声枪响,声音戛然而止。

李煜远远的观察到,谢宝庆的脑袋炸出一团血花,一个跟头从寨墙上栽下去。

紧接着,黑云寨内部忽然传来杂七杂八的呼喊声,叫骂声,喊杀声,枪声噼里啪啦,连绵不绝。

“参谋长,这帮土匪咋啦?好像是自己跟自己干起来了?”和尚有些懵,这枪声明显是土匪起了内讧。

李煜却是耳朵尖,他内功深厚,即使隔了这两百来米,也能听清黑云寨里乱糟糟的呼喊声。

“山猫子杀了大当家!”“帮大当家的报仇啊!”“八路不给活路,跟他们拼了!”“打死他们!”“大伙跟着我,从后山……!”

嘿!这个关头,山猫子竟然选择反水?这人的脑子里全是浆糊吗?李煜心中鄙夷,却也紧紧抓住时机,土匪内讧,岂不正好给了自己机会!

“特战队,跟我冲上去!柱子!炮火掩护!”

李煜翻身下马,从和尚手里夺过一只50冲,身先士卒往山头冲去。

身后,冲锋号响起;炮连五排的三门迫击炮和六排的六门掷弹筒响起嗵嗵声……

黑云寨里交战声为之一滞,不少内讧的土匪们被炸上天,剩余的纷纷躲避从天而降的炮弹榴弹。

李煜率先冲进寨中,扣动扳机胡乱的扫了一梭子。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着不杀!”

半小时后,五花大绑的二当家被带至李煜跟前,山猫子眼中依旧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只是低着脑袋,不敢看李煜的脸色。

“参谋长,这就是黑云寨的二当家山猫子,还有那边那几个,都是跟他走得近的土匪,俺都甄别出来了。”和尚嘿嘿笑着,凑到近前。

和尚活儿干的很细致,山猫子的人,被单独挑了出来,个个绑着双手,蹲在地上;而谢宝庆以及其他几个当家的人,则蹲在另一旁,并未绑缚。

刚刚谢宝庆已经答应投降了,因此李煜给出的待遇也不同。

“带过来干什么?押下去,回去交给政委处置!该关的关,该毙的毙。命令部队,打扫战场,把所有的枪支武器粮食物资统统带回去,然后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寨子,以绝后患。”李煜埋怨的看了一眼和尚,心中畅快。

“哎!”和尚颠颠的押着自己的宿命之敌走远,李煜走到谢宝庆的尸体边上,蹲下身来,帮死不瞑目的谢宝庆合上眼睛。

“可惜了,也算是个人物。”李煜叹息了一句,对着谢宝庆的那些手下招了招手:“那边那几个,过来几个人,把你们大当家的好生安葬了吧!”

“谢谢李参谋长!谢谢!”

几名谢宝庆忠心的属下小心翼翼的靠过来,抬起谢宝庆的尸体,惶恐的道谢,其中有个胆大的土匪头目还迟疑的问了一句:“那,那个,八爷,您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弟兄们呐?”

“带回根据地,仔细甄别,公审后,手上有人命罪大恶极的,枪毙,其余的,从劳动改造到批评教育都有,改好了发放回家的路费,或者留在根据地务农,或参军,都行。”

“这是看在你们打过不少次鬼子的份上!”

此言一出,谢宝庆那一伙的土匪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山猫子那一伙的,则个个如丧考妣。

半天后,队伍押解着俘虏,带着缴获的物资,浩浩荡荡的回了赵家峪。

说来可笑,黑云寨名为土匪,可其实比八路还穷,山寨里的物资真不多,甚至存粮都没多少。

可见小鬼子一来,连打家劫舍的土匪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回到赵家峪,李煜将俘虏和缴获交接给政委赵刚,自己则被李云龙拉到团部后面的茅厕旁。

“老李,你搞什么幺蛾子?我这刚打仗回来,累的跟狗似的,有什么事不能在团部坐下慢慢说?非得搁这儿臭气熏天的?”

“拉倒吧,就黑云寨那帮乌合之众,能麻烦到哪里去?老子刚刚看了,部队连个重伤的都没有,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也就比咱老李差了一点。”李云龙顺嘴夸了自己一句,接着环顾四周,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李煜:“这事儿不能让政委知道,你瞅瞅,这是楚云飞写给咱的信,你帮咱琢磨一下,我觉得这事儿咱得干!”

第两百零一章 目标河源县城 “老李,能耐了?能读信了?”李煜一手接过信,一手竖起大拇指。 自从赵刚到独立团后,就在团部开办了夜校,教战士们读书写字。李云龙偶尔也去听一下,后来就被赵刚逼着认字了。 李云龙不想学习,可赵刚也规定了,不学习,不准喝酒,你李云龙说的嘛,政委管生活! 这一年半载的,李云龙竟也认识了千百个常用字。 “那是!咱老李这脑瓜子,”李云龙拍拍自己的脑壳,得意洋洋:“咱就是不爱学,咱要是学,可比团里的战士们强多了。” “吹吧你就。” 李煜展开信,读了一遍,稍加思索。 “你觉得咋样?”李云龙问道。 仿佛是知道李云龙识字不多,楚云飞这封信的内容很直白,就是邀请李云龙在后天晚上,去河源县城聚仙楼吃饭。 可问题是,河源县城,那是小鬼子的地盘,李云龙摸不清楚云飞打的什么主意,于是就让李煜帮着参谋参谋。 “你想去?”李煜知道剧情,聚仙楼吃饭嘛,李、楚二人灭了聚仙楼中的日伪军军官,这事儿听起来可够玄幻的。 “去!咱不能让楚云飞看扁了,说咱老李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李云龙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小子帮咱想想,这楚云飞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事儿很简单。”李煜把信折好,放进自己兜里,淡淡的解释道:“这事儿啊,还得赖你。” “河源县仨交通站,一废一撤,唯有最重要的二号未被鬼子察觉,根据他们传来的情报,河源县鬼子又在准备出兵下乡清缴了,其目标就是楚云飞的358团。” “鬼子把矛头对准楚云飞了?那你说赖老子什么?” “本来嘛,”李煜掰着手指头给李云龙细细分析:“河源县鬼子有一个满编的守备大队,其中有一小半的鬼子分散在周围的乡镇据点炮楼内,县城里也就还剩六百来号鬼子;后来咱游击队活动频繁,鬼子又从第四旅团调来了一个大队,加强在河源、平安两县中,这样一来,光河源县城里的鬼子就超过一个大队的规模了。” “就这还不算二狗子!河源县城里,还有所谓的皇协军第四混成旅的一个团,也是一千来号人,你说,这么多日伪军,就凭一個358团,顶得住吗?” “呵呵,358团也就楚云飞算个人物,可那些兵……不过怎么说358团也是五千人的大团吧,兵力二比一,勉强能打个平手,你可别忘了,楚云飞可是有个宝贝炮营的,12门晋造75山炮啊!啧啧,这阎老西真他娘的有钱!”李云龙掐指一算,边说边感慨着。 “可你也别忘了,358团1营,小两千号人的装备,全被你趁火打劫拉回来了,这才几天呐?阎老西可没重新给配发装备,一个营暂时就那么废了,你让楚云飞拿啥对付鬼子?拿烧火棍?” “什么趁火打劫?那叫工钱!”李云龙理所当然的一瞪眼:“老子出动了两个营帮他平叛,救他小命一条,他付给老子工钱,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哎,老李,我咋就那么喜欢伱这臭不要脸的劲呢。” 李云龙笑的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废话,那是两千号人的装备!都跟老赵似的要脸,能弄到手?老子拿啥武装现在的六七八九十营?你小子赶紧继续说,他楚云飞打的什么算盘!” 独立团正在新一轮的招兵,计划扩军五个营,用的就是从358团那里坑来的装备,这事儿,是苏公权在负责。 “楚云飞能打什么算盘,急了呗!”李煜受不了厕所边上的味,边走边说道:“打又没法打,只能想盘外招了。” “恰好,河源县的情报员传来消息,后天,恰好是河源县宪兵队长兼守备大队长平田一郎的生日,当天晚上,鬼子要在聚仙楼大摆筵席,河源县日伪军军官们都会到场,一是为平田老鬼子庆祝生日,二则是商量一下出兵清缴358团的事宜,楚云飞这不就看到机会了嘛!我估计,他是想来个一网打尽,端了聚仙楼的这帮军官。” “请你吃饭,实则是借花献佛,一来找你讨要那一个营的装备,二来,打起来的时候让你帮把手。” “就这,你还要去?” “去!”李云龙稍微沉思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让楚云飞看扁了!而且,一锅端了河源县的日伪军军官,老子觉也挺有意思的,这个热闹咱得凑!咋样,你去不去,算你一个?” “有意思是吧?等会儿还有更有意思的呢!”李煜暗戳戳的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看了李云龙一眼,抬脚便走。 “哎!你去哪?”李云龙总觉得李煜笑的有鬼,赶紧问道。 “把这事儿告诉政委!李云龙同志,我正式通知你,做好作检讨的准备吧!” “嘿!你个孙子!站住!” 半小时后,独立团团部。 政委赵刚召开了一个临时d委会,声讨团长李云龙无组织无纪律的举动。 “团长同志,我再强调一次,你应该随时的和你的部队在一起,而不该单独行动,这叫无组织无纪律!” 桌上铺着那封楚云飞的信,赵刚口若悬河,李云龙阴沉着脸,李煜乐滋滋的看热闹,苏公权一言不发,想替老团长说句好话吧,可他官最小,还是新来的,想笑,还不敢笑。 “他娘的!什么事儿就怕出内奸啊!” 赵刚说个没完,李云龙听了几句,便烦了,甩手便翻脸,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煜,然后眼珠一转,强行辩解道:“老赵!老赵!你先等会儿!老子有话要说!” “你说!”赵刚正好口渴了,起身倒了一杯水。 “你批评我无组织无纪律,说老子单独行动,这事儿老子可不认!证据呢?啊?”李云龙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调门也越来越高了:“你说,老子最近什么时候单独行动了?就凭这么一封信,还有这小王八蛋告老子的刁状,你就断定老子单独行动?你听见老子亲口说过吗?” “这……” “再说了,你就算要批评,那也得等到老子单独行动之后吧?现在老子可什么都没做呢!你不能拿老子没做过的事情批评我吧?老苏,你给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公权忙不迭的点头,他可是李云龙在新一团的老部下了。 “嘶……”赵刚琢磨了一下,竟也觉得李云龙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委实是有点冤枉李云龙了,可既然批斗会都开了,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索性,赵刚调转矛头,直指李煜:“小李!我得批评你两句了!” “哎?”李煜脸色一跨,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呢,怎么? “作为战友,作为同志,你怎么能打团长的小报告呢?你这往深了说,就是叛徒行为!” “对!这小子就是个叛徒!就该好好批评批评他!”李云龙乐了,随声附和道。 “不是,政委,你先等会儿!”李煜赶紧辩解:“我可不是要打团长的小报告啊!这事儿啊,得怨政委你!刚刚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拿着这封信跑了!” “啊?” “我的本意是,我赞同团长去河源县赴会。”李煜起身走到墙边,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解释道:“既然楚云飞想借花献佛,那咱们何不顺水推舟?” “楚云飞把目标对准了河源县鬼子汉奸的军官,想来个一网打尽,咱就帮上他一把,顺便,把河源县城取了!” “你想打河源县?” “你想打县城!”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第一声是赵刚发出的,他没想到李煜竟然算计上河源县城了;第二声惊呼自然便是李云龙了,话音刚落,他眼中泛起亮光,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 李云龙同样起身来到地图边,看着地图上分布的周围敌伪顽势力形势,默默盘算起来。 “好家伙,我原本以为老子就够胆大的了,没想到你小子比老子还狠,竟然打起了县城的主意。”李云龙一边盘算着,一边嘟囔着,眼神越来越有神。 他捡起栓在地图旁边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把笔一扔,一拍手:“干的过!在聚仙楼把小鬼子的军官端了,鬼子没有指挥,偷袭一波,说不定还真让咱们拿下县城了,可以试试!” 啪!李云龙话音刚落,赵刚痛苦的一拍额头,捂住太阳穴,感觉自己一阵头疼。 此时,他不禁想到了当年自己来独立团上任之前旅长说过的话,旅长说李云龙是个不安分的,喜欢闯祸,让自己多看着点。 赵刚此时却觉得旅长看错了啊!这哪里是李云龙爱惹事儿啊!李煜比他还会惹事儿! “说真的,我惦记河源县的小鬼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去年咱刚来到晋西北,我带队袭击鬼子的运粮队,他娘的,那帮小鬼子打不过老子,竟敢拿老百姓当挡箭牌!那时候我就发誓,等找到机会非得灭了这帮小鬼子不可!” 李煜心中甚至早就规划好了作战计划:“明天让特战队混进城里潜伏起来,后天晚上,我跟着团长去聚仙楼赴会,聚仙楼枪一响,特战队堵着鬼子驻地打,把小鬼子堵在兵营里,特战队有冲锋枪,掷弹筒,这点不难做到;我会炸开西城门,让老苏带着三个营,冲进去,打巷战,夜战!具体部署细节,咱们可以再完善一下!” “想法不错,老赵,老苏,一起讨论一下。” “老李,我反对贸然攻打县城!”赵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李云龙眉毛一横:“军事上的事儿,团长说了算!” 李煜:“要不,投票决定吧?” 面对李云龙、李煜和苏公权三只高举的手,赵刚心里叹息一句,旅长,我尽力了。 然后加入讨论中。 攻打鬼子重兵把手的县城,必须要做出详细的部署,每一处细节都不能落下。 县城里有老百姓,炮兵就只能打打外围的碉堡炮楼;计划调动三个营的部队,现在一到三营化整为零,开展游击战,要把他们集结起来,如何潜伏行军至河源县城附近,这些,都需要讨论。 四人在团部里商量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几名通讯兵连夜出发,将命令分别送达一二三营。 翌日,和尚率领特战队,换上了便装,带好了良民证,打扮成贩夫走卒,行商力巴的模样,分批出发,将武器放在城外,用了一天的时间成功混进了河源县城,并在二号交通站王记剪刀铺的情报人员的配合下,在鬼子守备大队驻地不远处的一座老百姓家的院子里潜伏下来。 晚上,李煜带上了特战队的武器,并携带了大量炸药包,越过城墙,一路从房顶找到和尚他们潜伏的院子,敲门对暗号,将武器交给和尚。 为了不引起和尚的怀疑,李煜还故意多空跑了几趟,分批交接武器。 第二天上午,一晚没睡的李煜刚刚补了个回笼觉,便被李云龙粗鲁的敲门声吵醒。 李煜出门一看,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今天的李云龙打扮的格外特别。 穿一身黑绸长衫,肩膀上斜挎着枪套,带着个圆形黑墨镜,流里流气的,看起来倒是像一幅侦缉队的打扮,可他那不知道找谁借的绸布长衫很不合身,穿在五大三粗的李云龙身上,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格外滑稽。 “老李,你这是干啥呢?嘿你别说,这打扮有点意思啊,你这是狗熊穿大褂,人儿啦!” “去你娘的,给,拿去穿上!”李云龙笑骂一句,顺手扔过一个包袱来。 李煜打开包袱一瞧,里面是白色打底汗衫,黑色绸布小褂,一条黑裤子,外加腰带,枪套。 李煜顿时乐了,这身行头咱熟啊!这不就是妥妥的侦缉队套装嘛!想当年,咱在安邱当九爷的时候,每天打扮的可不就是这幅模样嘛! “麻溜的!赶紧穿上,待会儿就出发!”李云龙催促道。 “这么早?”李煜也不进屋,就坐在院中磨盘上,脱的只剩内裤,麻利的把侦缉队套装穿在身上。 “早去县城转转,老子得提前侦察一下,心里有底。” 第两百零二章 段鹏,见面 河源县西城门,四名鬼子宪兵带着六个伪军正在检查,人群排队入城。 李云龙不知从那里弄了两张阳泉侦缉队的证件,而且做得相当真,他自己是副队长,李煜则是他手下碎催。 李云龙将证件递给负责检查的伪军,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伪军拿着证,瞧了瞧李云龙。 “阳泉侦缉队的?” “是!”李云龙不说话,李煜只得上前搭话,并给汉奸陪着笑脸。 “来河源干什么?” “公干!顺带给平田太君祝寿。” “哦,进去吧。” 一听是来祝寿的,而且都是同行,汉奸何必为难汉奸呢,伪军将证件交还李云龙,挥挥手,放行。 进了城,走不远,便是河源县最“繁华”的大街了,县里做生意的铺面大多都开在这条街上。 说是繁华,那也只是与乡下比较,鬼子占了县城,许多买卖商户都干不下去了,沿街商铺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关门停业的。 街道上人不多,而且各个耷拉着脑袋,顺着路两边走,偶尔有胆大的,悄悄抬起头来打量身穿侦缉队套装的李煜一眼,又赶紧转移视线,生恐惹上麻烦。 “老李,凭啥你是副队长,我就是你手底下的碎催!”俩人慢慢走着,眼睛在墨镜后面不住的观察县城的情况,为了不引起怀疑,俩人随便扯着闲篇。 “就凭老子是团长。” “拉倒吧,咱俩都是正团级干部,我怀疑你就是变着花的占老子便宜,你瞅瞅,一路上趾高气扬,吆五喝六的,还他娘的走在前面。” “少扯淡,和尚他们都安排好了?” “妥妥的,出了院子,不远就是鬼,咳咳,的驻地,政委带着四五营看家,老苏带着三个营就猫在西边的山沟里,距离不过七八里,枪响就到。” 俩人正说着,俩伪军牵着一辆骡车,骡车上坐着一名鬼子,从俩人身后赶超过去。 鬼子和伪军嘻嘻哈哈的,伪军极尽谄媚,鬼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着花姑娘。 李云龙皱了皱眉,强忍住动手的冲动,拉着李煜让到一旁。 继续走,路边有几个小贩,沿街叫卖。 茶楼拐角处,堆着几个麻袋,麻袋口敞着,里面是黄灿灿的小米,一名個子不高的汉子正在大声叫卖。 “小米喽,新鲜的小米喽!” “老李,瞧见没,那卖米的汉子,练家子。”李煜扫了卖米的汉子一眼,立即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县城卖米的,可不就是段鹏那小子嘛!原剧中梁山特战队的第一任队长。 “你咋看出来了,我咋就没看出来?”李云龙低声问道。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能看出啥来?”李煜习惯性损了一句,用下巴指了指段鹏:“瞧见没,装满粮食的麻袋,一手拎一个,手背发黑,有老茧,练的是手上的功夫,我估计,和尚那小子都不一定能干过他。” 听他这样说,李云龙来了兴趣,慢悠悠的走到段鹏摊前。 “老总,新鲜的小米,买米吗?” 段鹏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眼,讨好的笑了笑,伸手抓起一把小米展示给李云龙看。 “你要是跟我走,这粮食我全包了。” “跟你走?”段鹏微微疑惑,立即拒绝:“老总,我当不了兵,也干不了侦缉队。” 李云龙眉毛一挑:“谁说让你给鬼子当狗了?” “嗯,那您是?”一幅二鬼子打扮的人嘴里迸出“鬼子”这个词儿,这事儿蹊跷。 李云龙不说话,四下看了看,抬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段鹏面色一变:“八路?” 李云龙意味深长的笑笑:“兄弟,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窝在家里卖粮?呵呵,但凡练武之人,身上该有血性才是!国难当头,练武之人当凭一腔热血,参军报国,你就眼瞧着小鬼子骑在咱们头上?伱能咽的下这口气?” 李云龙说完,段鹏眼中闪过意动,挣扎之色,明显动了心,可却又被什么事情牵绊着,他面露为难,咬了咬牙,终于拒绝道:“老哥,八路是好样的,八路打鬼子不含糊,可,可俺不行,俺家里有老娘,俺走了,俺娘咋办,这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俺得给俺娘送了终才行。” 段鹏是个孝子,为了奉养老娘,平日里没少忍气吞声。 “我说你小子怎么是个山药蛋脑子!”李云龙眼一瞪,抬手就敲了段鹏脑壳一下,段鹏羞愧的低下头。 “得,你呀就老老实实的给小鬼子当顺民吧,把它们伺候舒服了,好接着欺负咱们!” 李云龙说完,扭头就走,却被李煜一把拉住。 “老李,等会儿!” “干啥?老子懒得看这不争气的玩意儿,走了!”李云龙鄙夷的瞅了段鹏一眼,吩咐道:“有话说有屁放,老子到前边的凉粉摊子等你!” 李煜这心思就类似于梁山上的松江,瞧谁像条好汉,便想赚上山来,可惜,人家不应啊! 李云龙走后,段鹏叹了口气,尽管李煜的话很难听,但他并未生气,反而是有些羞愧。 “兄弟,我战友说话不好听,你别忘心里去。”李煜拍了拍段鹏的肩膀:“兄弟,瞧你这路数,练的是内家拳吧?” “不是,俺练得掌法。” “瞧着不像啊。”李煜啧啧有声:“你这路子,练得倒像是从宫里传出来的那路武功。” “相传大内皇宫有一门高深的武学,练到深处,其速度快如鬼魅,出手间电光火石,让人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门武功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哪点不好?”段鹏听得有意思,疑问道。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啊!这门功夫啊,只有没卵子的太监才能练成,刚刚我观你言行,还以为你练得是这路数呢!” “世上还有这样的武……哎?你这人?咋拐着弯的骂人呢?”段鹏惊奇的喃喃了半句话,突然反映了过来,眼前这个八路,可不就是在说自己是个没卵子的太监嘛! 段鹏脸色腾的一下通红,既是愤怒,又是羞愧。 “哼,国难当头,好男儿七尺之躯,不思报国,却窝在家里卖什么小米?一点习武之人的血性都没有,还说不是没卵子的太监?”李煜瞬间收起笑容,冷笑一声:“我们团里有个少林寺出来的和尚,鬼子一来,就连出家之人都投军报国了,你瞧瞧人家,再看看你!不怕告诉你,老子也是习武之人,城门口挂着的悬赏,最高的那五万大洋的花红,悬赏的就是老子的人头!” “老子最后问你一次,把老娘接到根据地照顾,你去跟老子参军,独立团,打鬼子!走不走!?” 段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刺激的不轻,他沉思了片刻,看了看地上的小米,咬了咬牙:“走!俺跟你走!” 成了!李煜心中窃喜,还是咱的方法靠谱,这“赚上山来”啊,就得找对办法,哪像李云龙那个大老粗,上来就问人家跟不跟你走,人家知道你是谁呀就跟你走?穿一身侦缉队的衣服,万一是汉奸假装的八路咋办? “我是独立团参谋长李煜,刚刚离开的那位,团长李云龙,就是城门口鬼子悬赏三万大洋的那位!”李煜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看见刚刚过去的那赶着骡车的一鬼子俩汉奸又掉头回来了,为了避免徒增是非,于是帮忙扎紧麻袋袋口,边说道:“把小米收起来,推上车跟我走。” “哎,好咧,参,参谋长,俺叫段鹏,段家沟人。”段鹏显然是听说过李云龙的名头,他刚刚下定了决心,这会儿知道是要去独立团,也很是欣喜。 可惜,今日要打县城的主意,李煜本不欲惹事,无奈鬼子汉奸不长眼啊! 那牵着骡子的伪军路过李煜身边,眼睛一亮,指着地上的两个麻袋,谄媚道:“停,停!太君,麻袋,粮食。” “吆西!拿来!”卫生胡鬼子一招手,理所当然的吩咐道。 “是。” 两个伪军上前就拉起米袋,不过,袋子太重,俩人一时间竟没扛起。 “哎,兄弟,你是侦缉队的?没听见太君吩咐吗?还不帮忙?”一名伪军竟然吆喝着李煜帮忙抬粮袋。 鬼子汉奸抢老百姓粮食,太司空见惯了,周围的百姓赶紧远离,生怕惹祸上身。 段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煜,李煜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 这会儿,恰好街面上没有鬼子宪兵,眼巴前就只有这仨鬼子汉奸。 那还有啥可想的? “干!”李煜轻喝一句,一拳捣在身旁刚刚招呼自己的伪军的太阳穴上,伪军两眼翻白,应声倒地,呼吸断绝,了无生机。 段鹏也不含糊,一脚便踹翻另一个伪军,伪军倒地尚未反应过来,段鹏已经冲上去,一手扣住了他的脖子,手中发力,咔嚓一下便捏断了他的咽喉,伪军倒在地上,嚇嚇的吐气,明显活不了多久了。 车上的鬼子见两个手下瞬间被杀,一时间慌乱起来,一边模枪,一边想从车上下来。 没等鬼子从车上跳下来,已经送走了一个伪军的李煜顺手抄起伪军的枪,咔嚓一下卸下刺刀,一个甩手,刹那间刺刀便插在鬼子额头上,带着红白之物的刀尖从后脑惯出。 “走!” 李煜揽住段鹏的肩膀,拉着他拐进茶楼后面的巷子里。 走小胡同,将段鹏安置在鬼子驻地斜对面王记剪刀铺后面和尚他们容身的院子里,李煜才施施然返回大街上。 鬼子反应挺快,不过十来分钟,刚刚出事的地点便被一对鬼子宪兵围了起来,李煜远远地看了一眼,鬼子宪兵正在询问周围人群,并盘查证件。 李煜沿着大街,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两百来米,果然见沿街的凉粉铺子里,李云龙正端着一碗凉粉呼啦啦吃的正欢,旁边还摆着一个空碗,显然是有一碗下肚了;在他的对面,一名伪军一边低头吃粉,一边说着什么。 李煜认得那伪军,那是独立团在伪军中发展的情报人员,来河源县之前已经约定了接头地点。 见李煜过来,情报人员也正好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摞准备票,拍在桌子上,抬头与李煜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来碗凉粉。”李煜瞬时坐在李云龙对面,招呼了一声。 李云龙头都没抬:“街面上乱糟糟的,你小子又惹事了?咋样,说服了没?” “搞定,送剪刀铺了。”李煜嘿嘿一笑,端起老板娘送上来的凉粉,实则是凉皮,用筷子搅了搅,边吃边答道:“那小子叫段鹏,还算有点血性,是个好苗子。这不,恰好遇上仨鬼子汉奸抢粮,他干掉了一个汉奸。” “培养培养,不比和尚差,和尚那家伙就是太憨了,我觉得段鹏给他当个副手就不错。” “是嘛。”对李煜的眼光,李云龙毫不怀疑。 两人边吃边聊,墨迹了好一会儿,等着街面上鬼子撤离才出了凉粉铺子。 没办法,跟楚云飞约得见面的地方就是刚刚动手那地方旁边的茶楼,这能等鬼子撤了才能过去。 和李云龙一样,楚云飞带着副官孙铭上尉,也早早的来到了河源县城。 他装扮成行商模样,在县城里转了一圈,这才施施然来到约定好的茶楼。 点了一壶茶,楚云飞正与茶楼老板攀谈着,谈论着八路厉害还是阎老西厉害呢,忽然门口传来了鬼子的呼喊声。 好家伙,楚云飞当时就以为自己暴露了,是鬼子派人来围捕自己了,好在孙铭悄悄躲在门口往外看清出了情况,赶紧回来禀报,这才知道是独立团的参谋长李煜在茶楼门口惹下了乱子。 打鬼子观摩团的时候,孙铭去过独立团,还跟李煜并肩作战过,自然是认得李煜的。 鬼子宪兵并没有进茶楼搜索,没多大一会儿就抬着尸体撤了,楚云飞这才放下心来。 又等了少许,一身侦缉队打扮,戴着墨镜,鼻孔朝天的李云龙和李煜迈着嚣张的四方步走进了茶楼。 茶楼内的食客见来了“狗”,一个个起身结账,低着头赶忙离开。 “楚老板,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啊!” 李云龙笑呵呵的拱手。 “云龙兄,李兄,好久不见,请坐!” 楚云飞站起来迎了迎。 第两百零三章 聚仙楼锄奸 “云龙兄,李兄,别来无恙啊。” 楚云飞拱了拱手:“近来在哪儿发财呢?都说你们化整为零,藏至深山,潜至平原,无影无踪也无消息,是不是已经脱离了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逍遥桃源了?” 这小子上来就夹枪带棒,嘲讽独立团的游击战。 李煜没说话,坐看李云龙应对。 “啊哈哈,”李云龙故意笑了两声,摘下墨镜,答道:“楚兄别拿我开心啦,你没见这满街的告示啊?小鬼子够有钱的,咱老李和小李的脑袋加起来竟也值个八万大洋,八万大洋啊,真他娘的让老子眼馋!要不是咱政委不让,老子恨不得把自个儿脑袋多了给小鬼子送去!” 李煜心中暗笑,李云龙也不是吃亏的主,这话是在反唇相讥,小鬼子悬赏自己而不悬赏楚云飞,说明了独立团可没闲着,而且楚云飞没本事呗! “哎呀,人怕出名猪怕壮啊,要不是楚兄你请我,咱还真不给他这面子!哪儿的兔子不是一样打啊?只是咱老李顾不上!嘿嘿嘿!” “楚兄啊,不瞒你说,兄弟我发财啦!” “反正正规军我是不干了,咱改当山大王了!守着小鬼子的公路线,吃的用的啥没有啊,喝着酒就把活儿干啦,享福啊!咱还真怕小鬼子待不长,小鬼子走了咱吃谁去呀!” 李云龙说着,楚云飞眉角不自觉得跳动,他心里明镜似的,李云龙说的发财,可不是指吃鬼子的公路线,而是自己那一个营的装备! 鬼子公路线上能有多大油水啊!而且公路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鬼子有护卫,有装甲车,而且还会设陷阱,打伏击,独立团不是每一次都能占到便宜的! 可自己那一个营两千号人的装备,那才叫真发财!楚云飞都听说了,最近独立团在大张旗鼓的招兵,用的,就是自己那一个营的装备! 真他娘的晦气! 楚云飞心里明白,东西进了李云龙的嘴里,那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好在都是打鬼子,也算没白瞎了这些装备,但是,话还是要说的,最起码得试着要一下啊!免得上面追查下来自己不好交代。 楚云飞的意思很简单:长官,我可是开口要求他归还的,李云龙不给,我也没办法! “大丈夫顶天立地,楚某佩服!” “不过,云龙兄,有件小事情,兄弟我还想跟你商量商量。” 李云龙眼珠转了转,打了個哈哈:“有事儿只管说,呵呵,呵呵,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李煜努力憋笑,李云龙鬼着呢!听见没?咱们兄弟!既然是兄弟,那就不要抠抠索索的算小账了! “上次李家镇兵变,感激云龙兄出手相助,这个情我早晚要还,可是,我那一个营的装备,哎,云龙兄,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如数奉还的?老兄不会是拿我老弟在打哈哈吧?”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咋忘得死死的呢!”李云龙故作恍然大悟状,一拍脑门,故意叹了口气:“哎呀,楚兄啊!你咋就没早找我要啊,现在这个事儿有点不好办了!” 楚云飞冷笑:“哦?怎么个不好办法?” “楚兄啊,我跟你说实话,开始这几杆枪我还没在意,还也就还了,可是现在我要还你就有点麻烦了!” “老兄你不知道啊,最近我又扩充了几个营,我要是把那装备还给你,我那几个营的人就得扛着木棍去打仗去,楚兄,能缓缓吗?” “这恐怕不好办。”楚云飞立即拒绝道:“好歹也是一个营的装备,两千杆枪,还有轻重机枪,几门迫击炮,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 “若是上司责怪下来,我怎么办?我楚云飞得进军法处!” 楚云飞意思很简单:想不还?可以啊!那伱就别怪我拿你当幌子了!到时候第二战区一封问责书信至你们八路总部,只要你扛得住就行! 李云龙听明白了意思,却浑不在意,张嘴一笑:“楚兄,我给教你个法子,阎长官要是追查下来,你就往我李云龙头上推!你就说李云龙这小子人品不好,从来不白帮朋友的忙,那批装备啊,就算我出兵的这个军费了!” “阎长官要是不乐意,那也好办!反正这几年划拨给咱八路的军费还欠着不少嘛,就抵一部分了!到时候阎长官跟重庆说说,把钱给他运过来!” “再说了,阎长官是大户出身,他懂得这个规矩,他知道,帮人干活就得拿工钱,楚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李云龙一通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倒把三人听笑了。 李煜乐不可支,成功被李云龙的扯淡话逗笑,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孙铭则是捂着嘴,努力憋着笑;楚云飞则是被气笑了。 “帮朋友点忙就讲价钱,这人品,是有点问题,云龙兄,你说呢?”楚云飞盯着李云龙的眼睛,嘲讽道。 李云龙毫不在意,他脸皮厚,打了个哈哈,笑了两声,顺便嘲讽回去。 “是啊,要么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呢,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啊,保不齐哪天我的部队也来个兵变,到时候还得仰仗你楚兄帮忙啊!你楚兄要是也来一个搂草打兔子,我保证不吭声!” 爱咋咋地!反正你楚云飞随便嘲讽,老子要是把一颗弹壳还你,老子就跟你姓! “哈哈哈哈!算啦!这件事儿以后再说吧!”李云龙油盐不进耍无赖,楚云飞自然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且楚云飞早就做好了肉包子打狗的心理准备,闻言畅笑道:“今天特意来和老兄叙叙旧,不痛快的事儿就不提了!” “听说聚仙楼的厨子手艺不错,楚某特意备了点酒水,老兄务必赏光啊!” 李云龙玩味的看着楚云飞,调侃道:“楚兄是借花献佛吧?我听说今天是鬼子宪兵队长平田一郎的生日,把聚仙楼给包了,莫非是楚兄请客舍不得花钱?” “云龙兄的情报很准呐!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 “不花钱的饭不吃白不吃!” “那好,晚上聚仙楼见!” 辞别了楚云飞,李云龙和李煜没敢在大街上瞎逛,拐进了小胡同,溜达到王记剪刀铺后面的院子里,也就是梁山小队的藏身之地。 时近正午,和尚他们正在吃饭,不敢开火,吃的是带来的干粮。 找来了梯子,李云龙趴在院墙上,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地观察了一会儿斜对门鬼子守备大队驻地的情况。 门口处有一个机枪碉堡,门楼子上左右各架着两挺机枪。 院子里停着两辆大卡车,角落里停放着四辆边三轮摩托车。 正对院门的一间房子上了锁,门两旁的墙壁上刷着“军火重地”的牌子。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有几个吃饱了的鬼子,在院子里画了个白圈,正在玩相扑的游戏。 “和尚,有把握吗?”为了防止鬼子警觉,李云龙不敢多逗留,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正在大口撕咬面饼子的魏大勇肩膀。 “团长,放心吧,”和尚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这可是白面饼子,平时吃不到的,这次出任务才能享受到,一边答道:“参谋长早就给俺们作了部署了,门口就那么大,鬼子一次性出不来多少的。俺让喜奎拿着狙击枪在房顶上,专打鬼子的炮兵。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参谋长还带来了二十颗火箭炮弹。” “嘿嘿,磷铝燃烧弹,到时候往鬼子兵营前后门口一炸,用火焰封锁院门,再往院子里扔几颗,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保证小鬼子一时片刻出不来!” “不可大意!这可是千八百号小鬼子,你们至少要顶住半个小时,大部队才能赶来支援!” “团长,俺心中有数,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李云龙的心痒痒的,恨不得亲自带人打这一仗,可惜,自己已经答应了楚云飞,要去聚仙楼赴宴,怕是赶不上了。 夜幕降临,聚仙楼灯火通明。 前来为平田一郎贺寿的日伪军军官和投靠日寇的汉奸地主、商人一个接一个提着礼物上门。 平田一郎刚刚拉着皇军及皇协军中级军官们在聚仙楼前合影留念,今天是他四十五岁的生日,河源地面上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甚至听说阳泉侦缉队都有人专门过来贺寿,这让老鬼子格外脸上有光。 合影完,平田一郎自然不会站在门口迎客,拉着军官们进了聚仙楼,他的翻译官则留下来,代表他欢迎今晚的客人。 楚云飞还是一副商人打扮的模样,带着孙铭上尉,提着一个礼盒,大摇大摆的混进了聚仙楼。 等不多时,李云龙和李煜出现在不远处。 李煜手里同样提着一个礼盒,两人一脸笑容,慢慢往聚仙楼走。 “你小子这盒子里装的什么?”李云龙边走边埋怨着:“我说你小子是不是闲的?咱大老远来吃他是给他面子,你怎么还当了真了,还专门预备礼物?” “嘁!不懂了不是?”李煜冷笑道:“你瞧咱拿的这盒子,四四方方,一尺见方,里面铺着一层生石灰,用来装平田一郎的人头岂不正合适?” “哎,我说老李,等会儿进去,你别光顾着吃啊,给同志们留点!尤其是和尚他们,啃了两天干粮了,在小鬼子眼皮底下,睡也睡不好,得犒劳犒劳!” “还有,不许掀桌子,浪费粮食!” “知道了,就你废话多!” 提着礼物,自然是来拜寿的,何况这会儿城门早就关了,又是重兵云集的县城,八路不至于敢进来捣乱。 迎客的翻译官虽然不认识二人,但今晚上不认识的多了,也未做它想,笑脸迎了进去。 两人进了聚仙楼,大厅里摆满了桌子,这会儿客人快上满了,几个店小二正张罗着上菜,楚云飞坐在东南角的宴席上,为了便于掌控局势,李云龙和李煜两人自然直奔西北角,找了俩挨着的空位坐了下来。 李云龙和楚云飞隔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等不多时,一众鬼子军官簇拥着春风满面的平田一郎从后堂走了出来,平田一郎清了清嗓子,抬手压了压,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翻译官也进了大厅,站在平田一郎身侧。 “诸位,安静了!今天是平田一郎阁下的四十五岁生日,现在,请平田一郎阁下给大伙儿训话!” 哗啦啦!大厅内响起掌声,平田一郎志得意满的站起身。 李云龙可没闲工夫听老鬼子扯淡,他坐下之后,刚刚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正打算对着桌子上的烧鸡下手呢,好长日子不见荤腥了,李云龙早就按捺不住了。 就在平田一郎走到空处的时候,李云龙刚揪下一根鸡腿正往嘴里送之时,李煜对着李云龙狡黠一笑,手往腰间一抹,将手枪拔了出来。 今天李煜枪套里带的不是1911,而是一把毛瑟驳壳枪,俗称二十响,快慢机,一是因为今天冒充侦缉队,侦缉队不会配1911;二则是这枪子弹多,动手的时候方便。 在李云龙惊骇的眼神中,李煜抬枪便打,砰地一声,平田一郎胸膛之上多了一个小洞,鲜血泊泊的流出。 平田一郎的训话还没说出半个字来,便被这一枪打断,他一脸不可置信,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噗通一声后仰栽倒。 突逢变故,大厅内众多鬼子汉奸惊骇异常,一时间愣住了。 “你个狗日的!你倒是等老子吃了这口肉再动手哇!”李云龙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倒不慢,丢掉鸡腿,顺手往衣服上蹭了一把,迅速摘下手枪。 李云龙刚想掀桌子,忽然想起李煜说过的话,于是一枪击毙身边的伪军军官,跳上椅子,大喝道:“老子是独立团李云龙!哪个不想活的动一下试试!” 一边说着,李云龙毫不手软,砰砰三枪,打死三个试图拔枪反抗的鬼子,一边大喊道:“云飞兄,你是不是该现身了!?” 砰砰! 楚云飞手持双枪,放了两次空枪,忽的一下站起来。 “晋绥军358团楚云飞在此!” “云飞兄,兄弟我送你个人情,这些鬼子汉奸拿去请……呃……” “废话咋那多呢!” 不等李云龙说完,李煜嘟囔了一句,连续扣动扳机,几秒钟之内便打空了二十响,送走了十几个鬼子汉奸。 日伪军也反应过来了,这明摆着是不给兄弟们活路啊,顾不得威胁,纷纷模枪反抗。 李煜把空枪一扔,手往衣服里一掏,便摸出一把50冲,哒哒哒……对着大厅内的鬼子汉奸便搂了一梭子,日伪军顿时死伤一片。 打空了一个弹匣,不到半秒钟,李煜重新换上新弹匣,开始对躲藏在桌子下,椅子后的日伪军们作精确射杀。 李煜人狠话不多,都把李云龙看傻眼了,从动手之后,他就开了一枪,打死一个汉奸。 楚云飞和孙铭比他强一些,扳机扣动不停,好歹还捞了几条漏网的小鱼。 “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还带了机关枪!?” 三分钟后,四人出了聚仙楼后门逃到胡同里,李云龙惊奇的看着李煜手里的50冲问道。 第两百零四章 提兵下河源 “你管我呢!”李煜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八点零十分,胡同里静谧,身后茶楼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铜哨声,那是在街面上巡逻的宪兵发觉了一样,吹响了告警的铜哨呼叫支援。

“老李,按计划行事!”李煜与李云龙默契的点头,李煜迅速远离,消失在夜幕中。

“云龙兄,李兄这是?”

“不用管他!他有点事要办!”

“云龙兄,撤吧!北城墙有个豁口,我在那里留了后手,可以从那里撤离。”

干掉了河源县的日为军官,解了清剿之困的楚云飞意气风发,今儿这事儿做的痛快,但他可不想留在城里等鬼子抓自己。

“撤?我李云龙字典里就没这个字!”李云龙哈哈一笑:“今日楚兄借花献佛,宴请咱老李,咱老李也请楚兄看一场好戏,如何?”

“哦?什么好戏?”

“不瞒楚兄,兄弟我看上这河源县城了!楚兄可敢留下,看兄弟我如何拿下县城?”

李云龙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了连绵不断的枪声,爆炸声,楚云飞心中瞬间通明,拱手抱拳,笑道:

“哈哈,云龙兄豪气!弟敢不从命!”

“那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楚兄跟我来!”

李煜独自离去,一路向西城门赶去。

没跑多远,身后传来枪炮声,一颗信号弹飞上夜空。

几分钟后,李煜赶至西城门,藏在拐角处往城门口看去。

此时,城门已经乱了起来。

城内响枪,惊动了把手城门的日伪军,鬼子呼喊着,伪军慌乱的奔跑着,机枪架了起来,不断地有衣衫不整的伪军提着枪赶来增援。

好在,鬼子不多,城门处大部分都是伪军。

八点十四分。

三个营就潜伏在城外,李煜准备动手。

单独行动,李煜也不怕暴露。

手中忽然出现一个炸药包,李煜拉燃引信,嘿嘿坏笑了一下,使劲冲着城门伪军扎堆处丢过去。

人工飞雷炮!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李煜连续不停,三秒钟内投掷了五个炸药包。

独立团投掷最准的从来不是王根生,而是参谋长李煜。三十斤重的炸药包,隔着近百米,被他准确的扔到伪军头顶上方。

黑夜中,伪军根本看不清有东西扔过来,等他们察觉到不对时,已然晚了。

轰!

炸药包连续炸开,冲击波瞬间卷飞了门洞周围的日伪军,顺便清空了城门处的栅栏。

“敌袭!土八路偷袭!”

突逢变故,一名躲在沙包掩体后打盹的汉奸军官侥幸躲过一劫,嚎叫了一声。

可惜已然晚了,他这提醒只能说给鬼听了。

夜晚值守的日伪军本来就不多,因为这些年来,县城从未受到过攻击,日伪军们都松懈了。

匆匆赶至城门处不过三四个鬼子宪兵和不到一个排的伪军,刚刚基本上都被炸药包送进地狱了。

李煜从拐角处走出来,手中换好弹匣的50冲接连不断的开火,压制躲在机枪掩体中不敢露头的唯一幸存的一鬼子一汉奸。

子弹打在沙袋上,噗噗作响,汉奸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鬼子则贴着地面趴着,双手高举着,用掩体里的轻机枪胡乱的对外射击。

还敢反抗?

冲锋枪子弹威力不足以穿透沙袋,李煜随手掏出一枚手榴弹,拉响了精准的扔在沙包后面。

bong!

城门处暂时归于平静,满地的尸体和散乱的枪械;但,脚步声、呼喊声正从南面慢慢接近,显然是敌人的增援即将赶来。

李煜不敢怠慢,闪身进了门洞。

一个小炸药包,紧贴着门闩炸响,咔嚓一声木质门闩连带上面的铜锁炸断,李煜双手扒着门缝,使劲把厚达三寸几百斤重的城门推开,然后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特制手榴弹,拉响之后使劲往天空中一扔。

砰!

特制的手榴弹炸响,黑火药引燃了里面的铝粉,在夜空中闪现明亮的光芒,宛如一朵烟花般绚烂。

城门不远处,开始出现了脚步声,喘息声,成堆人影从夜幕中露出身形,并迅速冲向城门。

按照原定计划,苏公权带着三个营外加炮兵连在西边的一处山谷里小心翼翼的躲藏了一天,距离河源县城不足十里,生怕惊动了鬼子,战士们连晚饭都是吃的梆硬的干粮。

按照苏公权的话说,就是拉屎,也得拉在裤裆里。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苏公权带着战士们悄悄潜出山谷,连火把都不敢打,一路磕磕绊绊,小心翼翼的行军至河源县城不足一里处潜伏下来,再远点,就进了鬼子城墙上探照灯的范围了。

张大彪亲自前出观察,身上披了绑上杂草伪装服,小心匍匐至城门外不远处。

等待良久,城中传来枪声,夜空中升起信号弹,城墙上开始乱哄哄的,城门内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成了!”看到城门打开,一个人影往天空中扔了颗“烟花”,张大彪兴奋地心脏砰砰跳。

身后,冲锋号奏响!

“一营二营炮连,跟着参谋长去城中鬼子驻地支援特战队!大彪!带着三营去城南击溃伪军!收缴他们的武器!”

入城后,恰巧碰上一群前来支援的伪军,不等李煜和苏公权下令,战士们一阵排枪过去,伪军一触即溃,落荒而逃。

苏公权立即按照原定计划下达了作战命令。

城内伪军有一个团,一千多号人,张大彪的三营只有五百来号人,兵力一比二,但,足够了!

这年头,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怎么可能去卖身当汉奸!伪军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了,即使他们的武器装备普遍好于八路,但俗话讲,耗子扛枪,吓唬猫玩呗!何况,这个伪军团,自连长往上,军官基本上都在聚仙楼让李煜一锅端了。

“是!三营的!跟我冲!”

三营转道向南。

剩余的一千多名独立团两个营的战士,在李煜的带领下,沿着城中大街,浩浩荡荡的往燃起熊熊烈火的鬼子驻地冲去。

而此时,鬼子注定兵营中,已经乱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与烤肉味,与浓烈的毒烟,混杂在一起,闻起来令人作呕。

早在聚仙楼响起枪声时,在大街上巡逻的鬼子宪兵便发觉出了事故,迅速赶至聚仙楼。

可留给他们的,只有满地死尸,行凶者早已不见。

宪兵吹响求援的铜哨,小队长从后堂揪出瑟瑟发抖的聚仙楼掌柜,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八路与晋绥军的两个团长胆大包天,闯进县城闹事,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李云龙。

小队长心中喜忧参半。

忧的是,河源县城内的中高级军官基本上全被一网打进了,指挥系统已经瘫痪,想必上面知道后,免不了雷霆震怒。

可喜的是,在这个特殊时刻,他这个大尉小队长俨然就成了城内军衔最高的几人之一,再加上他宪兵的身份,想来守备大队的几个小队长也不敢与自己争夺指挥权。

现在城门四闭,想来李云龙逃不出去,只要戴罪立功,抓住了让司令官阁下极为头痛的李云龙,那么,河源县守备大队长的位子,也不是不敢想一想……

就在宪兵小队长带着手下一路吹响铜哨,急匆匆的跑回守备大队驻地,刚想命令听到枪声从营房里出来,正在院子里乱糟糟呼喊的士兵们集合起来,全城搜索的时候,突然,连绵不断的枪声从大门方向传来,门口岗哨的两个执勤卫兵被子弹瞬间扫倒。

不仅如此,十多个离的大门近的鬼子也被雨点般的子弹扫倒,院内鬼子瞬间乱成一片。

不少鬼子惊骇的转身望去,却见大门斜对面的院墙上,伸出了几十个冒着枪焰的枪口。

“敌袭!隐……”宪兵小队长刚喊了半句,随着砰地一声巨大的枪响,他的半块脑袋炸飞,红的白的溅了周围鬼子一声。

“让你出风头。”王记剪刀铺的屋顶上,王喜奎嘟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拉栓,退出弹壳,重新上弹。

度过了最初的慌乱,尽管是地方守备大队,但这些鬼子也不缺乏作战经验,尽管失去了指挥中枢,他们也开始自发的寻找掩体,对着大门斜对面院墙开始反击。鬼子炮兵也打开军火库,将迫击炮、步兵炮拉出来,准备实施炮击。

和尚他们手里的冲锋枪充分发挥了火力优势,尽管人数少,但凭借连绵不绝的子弹,也打退了鬼子是三次冲锋,将鬼子牢牢堵在驻地里。

前门被堵,有一两百个鬼子,开始提着枪向着后门跑去。

前门的敌人尽管人少,但人人都装备机关枪,火力密集,一时间冲不出去,这部分鬼子打算从后门出去,绕后包围敌人。

“和尚,怎么样!顶得住吗!”

这时,李云龙带着楚云飞赶至阻击阵地,对着墙头上的和尚大声问道。

“团长!”和尚手里的冲锋枪发出咔咔的响声,显然是又打空了子弹,和尚随手抛掉旧弹匣,换上一个新的,一边继续开火,头也不回的喊道:“暂时还行!鬼子开始绕后了!发信号弹!让后门埋伏的兄弟们动手!燃烧弹准备,给小鬼子添把火,快快快!”

特战队在鬼子驻地后门不远处埋伏了一个班的战士,携带了两枚磷铝燃烧弹,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鬼子打算走后门时,用燃烧弹纵火,暂时阻挡鬼子的去路。

“班长,队长发信号弹了!”后门处,赵得水仰头看向天空,赶紧对班长王根生喊道。

“好!二狗子,准备放火!”

前面打的热闹,他在这里坐冷板凳,王根生早就心痒难耐了。

“是!”赵得水撬开火箭弹尾部外壳,弹头对准鬼子驻地后门,燃烧弹嘛,一烧一大片,也不用瞄的太准,旁边的战士把点燃的火把递过来,赵得水用火把引燃了火箭弹底火。

嗖!嗖!两枚燃烧弹带着尾焰窜了出去,飞行近百米,一头撞在院墙上炸开,一条条磷铝燃烧剂宛如天女散花,弥漫在后门附近,下一秒,轰的一声,发生爆燃,火光直冲天际。

院子内,刚刚冲到后门不远处的一两百个鬼子齐刷刷的停下脚步。

王根生一挥手:“走!去前门,支援兄弟们!”

前门。

因为要进攻358团,军火库内囤积了大量武器,院内千多号鬼子虽然暂时冲不出去,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反击。

鬼子炮兵已经从库房内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六门迫击炮拖了出来。

房顶上,王喜奎手中扳机不断扣下,接连击毙了几个鬼子炮兵,但狡猾的鬼子很快拉着装粮食的大车,挡在自己身前。

不到半分钟,随着嗵嗵的发射声,几枚迫击炮弹划着抛物线,在和尚身下的院墙不远处炸响。

“不好!”和尚脸色一变,下一秒,一颗步兵炮弹直直的轰在院墙上,炸出一块豁口,趴在院墙上的几名战士被炮弹炸飞。

院内的鬼子见状,再次发动了冲锋。

“喜奎!你他娘的怎么看的!燃烧弹好了没有!全给老子打出去!”和尚怒吼道。

“队长!鬼子太多,藏在掩体后面,打不过来!”王喜奎怒吼着,手上动作不停。

“和尚,燃烧弹弄好了!”

战况激烈,李云龙也顾不得开枪,赶紧上前帮着战士们扛着燃烧弹上了院墙,稍作瞄准,战士们用火把点燃发射药,立即远离,转瞬之间,八枚燃烧弹冒着尾焰窜了出去。

两枚燃烧弹在正门口炸开,剩余的六枚打在了院子中,六颗绚烂的银树盛开在鬼子驻地之中,下一秒,白磷接触到了空气,自燃点燃了铝热剂,轰的一声,火焰冲天而起。

刚刚冲到正门的鬼子在这个寒冷的秋夜享受到了极致的温暖,燃烧剂粘在身上,任凭鬼子如何哀嚎,打滚,也扑不灭这哧哧冒着炫目白光的火焰,两千多度的高温,几秒钟便烧穿了鬼子的皮肉,一股浓烈的烤肉味在空气中蔓延。

同样在院子中,同样燃起了剧烈的火焰。

这火焰冒着刺眼的白光,任凭鬼子用什么办法也扑不灭。

鬼子们纷纷远离,只是,随着火焰冒出的,还有大量浓厚的白烟。

不大一会儿,吸入了白烟的鬼子便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

鬼子的枪声为之一滞,炮击也暂时停止了,特战队的战士们也稍微松了口气。

“他娘的,怎么还不来!”李云龙抬腕看了眼时间,嘟囔了一句,随着李云龙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从西面传来阵阵脚步声,阵阵呐喊声,那熟悉的冲锋号再度传进了耳中。

“哈哈!云飞兄,你听!大事定矣!”

李云龙眼神一亮,从墙头跳了下来,提着手枪,大步往院门走去。

身后,楚云飞叹息了一句,看着副官孙铭,又像是自言自语:“行事捉摸不定,真乃一员悍将也!也不知是福是祸,唉!”

第两百零五章 满载而归,云龙定情 大部队赶到,接下来的战斗就顺理成章了。

鬼子被堵在驻地内,且失去了指挥中枢,八路战士们在几轮炮击后,吹响了冲锋号,冲进鬼子驻地,与残存的鬼子展开白刃战。

今晚最爽的就是王承柱了,107火箭炮整整八轮齐射,96发杀伤爆破榴弹,发射管都被尾焰烧得滚烫,这还不算掷弹筒,迫击炮打出去的炮弹。

自打王承柱当兵以来,就没打过这么阔气的仗!

半小时后,城中央鬼子驻地的战斗结束,战士们开始给重伤的鬼子补刀,救治伤员,抬走牺牲的战友;与此同时,城南皇协军兵营,“战斗”也刚刚结束。

实际上,这里也算不得战斗,只能算是缴械。

皇协军本就战斗意志薄弱,且同样失去了连以上的指挥官,张大彪带着如狼似虎的三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驱赶着从城门口逃回来的溃兵,并将伪军驻地团团围住。

警告性的炮击了几次,然后喊话,要求伪军放下武器投降,而且这帮皇协军大都是本地人,谁还没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生活在根据地的亲戚了?而且八路提出的“z国人不打z国人”的口号简直太深入人心。

就在皇协军排长们聚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时候,白天与李云龙接头的那位“伪军军官”带头投降。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凡事就怕有带头的,但凡有人率先投降,就如同崩溃的大堤,一泻千里,不过一时片刻,千多号皇协军纷纷放下武器,走出驻地和掩体,向张大彪缴械投降。

张大彪也没为难他们,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后把他们的裤子扒下来,堆成堆一把火烧了,就让他们光着屁股返回驻地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时间紧迫,张大彪哪里顾得上把这些投降的伪军押回根据地呀,留着他们继续给鬼子卖命吧,说不定等下次再打县城,这些投降过一次的伪军们会轻车熟路的继续投降呢!

张大彪要赶着去鬼子驻地打扫战场,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带回去!

枪炮弹药,军票准备票,大洋金条,鬼子军官的私人财产,有纪念意义的物品,甚至粮食罐头,衣服被褥,统统打包带走。

打下一个县城,绝对能发一笔大财!

留给独立团打扫河源县的时间最多只有半晚,按照计划,12点之前,必须全数撤出县城。

鬼子绝对不会放任河源县被独立团攻占,甚至这会儿,离河源县最近的平安县援兵已经在路上了。

十一点半。

独立团战士背着大包小包,赶着骡车,骑着鬼子的边三轮摩托车,陆陆续续的出城,往赵家峪方向转移,算得上满载而归。

“和尚,拿去做个拌雷,留点惊喜,给小鬼子整个活儿!”最后撤离的李煜指着自己故意遗留下来的一箱杀伤爆破榴弹,阴险的笑道。

炮连带了一百发火箭弹过来,打了96颗,正好还剩下一箱四枚。

“哎!好咧!”满脸血污的和尚喜滋滋的招呼了三名队员,扛起炮弹就走。

平田一郎的办公室里,鬼子尸体下……

深夜两点,平安县鬼子援兵赶至,南门躲起来没敢参战的几个伪军战战兢兢的打开城门,迎接支援的太君们。

带队的鬼子中左急匆匆的进了城,可惜,留给他们的,只有满地的尸体,以及千把个光着屁股的皇协军。

“八嘎牙路!”一片狼藉的驻地中,带队中左面色铁青,看着眼前被八路堆成京观的皇军尸体,尸体堆上面还插了块“独立团到此一游”的木牌子,他倒三角眼微微眯着,一股怒火窜上心头。

“给太原筱冢司令官阁下发报,通报河源县城情况!收敛皇军的尸体!”带队中左咬牙切齿,气愤的一脚踢飞木牌:“寻找城内幸存的皇……”

轰!

木牌被踢飞,下一秒,剧烈的爆炸瞬间产生,成片的鬼子尸体被炸的四分五裂,带队中左一句话没说完,带着满身的杀伤破片飞到了半空中,不仅如此,和尚藏在鬼子尸体下的三颗杀伤爆破榴弹产生的破片和冲击波还当场打死打伤了周围近一个小队的鬼子。

两点半,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已是深夜,可今天的司令部里却灯火通明,屋内蔓延着压抑的气氛。

“念!”筱冢义男面无表情,对一名参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在他的对面,山本一木冷汗浸湿了后背。

“……聚仙楼遭八路独立团突袭,平田一郎中左及中队长以上军官,全部玉碎;八路里应外合,攻占河源县城,河源县皇军守备大队基本玉碎,皇协军缴械投降;我部带队小笠原中左被八路诡雷袭击,当场玉碎;目前,独立团已经逃窜,我部等待下一步指示,平安县守备大队。”

“山本君,听清楚了吗?”筱冢义男冷冷的看向山本,忽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阴沉着脸,怒吼道:“独立团!又是独立团!山崎大队!皇军观摩团!太原机场!河源县!山本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个月,我要见到李云龙的人头!否则,我就要重新考虑你和你的特工队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了!”

“哈伊!我一定尽力!”

相比于太原那凝重的气氛,黎明时刻的独立团,却是喜气洋洋,彷佛过年似的。

部队拿下河源县,缴获巨量的物资,光步枪就有近两千条——其中一部分在大火中被烧坏了,轻重机枪数十挺,九二步兵炮两门,迫击炮六门,掷弹筒十几只,各种型号的炮弹近两吨。

这还不算缴获的其余物资,比如金钱,药品等。

独立团算得上是一波肥!

安排了一个班的战士护送瞠目结舌的楚云飞回去,李云龙迫不及待的开始安排战士们把物资分门别类入库;

政委赵刚提醒吊胆了半夜,此时他手里拿着一份这一仗的伤亡名单,半是欣喜半是惋惜。

突袭河源县,由于是里应外合,且日伪军失去了指挥,独立团又充分发挥了榴弹炮洗地的优势,这一仗伤亡并不大。

伤亡不过两百余人,牺牲的不过百,除了特战队牺牲九名队员外,其余的大多数是在最后白刃战的时候牺牲的;轻重伤员一百多,且至少有一多半等养好伤之后能继续作战。

下午,在政委赵刚的主持下,独立团安葬了这一仗为国捐躯的烈士。

向鬼子占领区派出观察哨,随时掌握鬼子的动向,同时做好掩护老百姓转移的准备,防止鬼子的报复。

可让人奇怪的是,鬼子在重新占据了河源县城之后,又调来了一个守备大队,但却并没有一点儿进攻根据地的迹象。

新来的守备大队一直在修缮城防,并在县城周边建设更多的炮楼,靠近山区的一部分炮楼,反而放弃了。

李云龙摸不透鬼子的想法,但鬼子没有进攻,总归是好的,于是独立团全团开始换装。

这次缴获的武器弹药全数分发下去,替换掉那些膛线都磨平了的老套筒。一营到五营也继续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离开赵家峪,继续开展游击战。

赵家峪附近,只有新招募的六营还在训练中,李云龙计划中的七八九十营,目前只有武器。

那些替换下来诸如膛线磨平的老套筒等枪支也不会浪费,赵家峪以及周边几个村子有不少民兵,河源县和平安县也有不少地方上的游击队,他们可不嫌弃武器不好使!

但独立团分发武器,却是“惹恼”了一个人:赵家峪妇救会主任杨秀芹!

杨秀芹今年十九岁了,接触李云龙也有一年了,早就摸透了李云龙的性格。

她知道,既然独立团没给妇救会发枪,那就是肯定没这个计划的,那么直接开口要是肯定要不来的。

秀芹特意找了个独立团三巨头都在的日子,赶在傍晚时分,提着一筐千层底布鞋,一脸为难的进了团部。

李云龙看不得秀芹为难,当即表示,秀芹大妹子,有什么困难咱就说,能办的办,不好办的咱也想着法子给你办了!

这就成了!秀芹当即提出要枪,李云龙自然是不想给,可架不住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赵刚和李煜也在一旁起哄瞧热闹,当即心一横,刚把随身的配枪1911掏了出来,却被李煜阻止了。

李煜也不解释,去里屋李云龙的行李里,把那把楚云飞送的“小枪”找出来了。

往秀芹手里一塞,直言道:“秀芹同志,这是老李最贵重的意见私人物品的,本来打算是将来老李娶媳妇时留给媳妇防身的,可今天既然你赶上了,那就送了你罢!”

此话一出,秀芹顿时满脸通红,啐了一口,扭头便逃离了团部——手里紧紧握着那支枪!

赵刚和李煜同时不怀好意的看向李云龙。

“滚!都给老子滚!老子要休息了!”

秋去冬来,转眼间已经过了两个月。

天气彻底转冷,一场雪过后,银装素裹;雪过天晴,政委赵刚叫上李煜,一块儿在赵家峪后山散步。

名曰赏雪,顺便商量一下如何给山本一木下套。

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轻响,悬崖边上,李煜蹲下来,随手团了一个雪团,顺着后山悬崖扔了下去。

“这点儿雪,还比不上西伯利亚吧?我听说那里终年积雪,一年里九个月冬天。”赵刚随意扯了一句。

这我哪儿知道,那是系统安排的身份,我又没真的去过毛熊家。李煜抽抽鼻子,笑道:“政委,这又不是教育战士,还得拐弯抹角的,咱还是说正事吧。”

“不好意思,习惯了。”赵刚笑笑,同样蹲下来,介绍道:“最近朱子明那里情报传递的越来越频繁了,从原来的一周一次到现在三天一次,我估计是山本沉不住气了,着急找机会动手呢。”

上次攻打了河源县城之后,由于朱子明的直接负责人平田一郎被击毙,朱子明暂时失去了联系,过了小半个月,鬼子才重新派人接触了朱子明,并修改了传递情报的频率。

“山本估计还是老样子,看上咱们团部了!”李煜不屑的撇撇嘴:“前年观摩团一战,他那特工队被咱报销了一半,根据太原地下d传来的情报,这两年,山本特工队并未补充队员,还是那不到四十个人。”

“赵家峪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唯一的出口还被咱六营把守着,山本这是在找机会呢!”

“正面硬钢,他肯定不敢。还是那句话,再牛逼的特种部队,和炮兵正面对上也得怂。”李煜又团了个雪球扔下悬崖,努努嘴,说道:“所以我估计山本那小子还是老一套,绕过赵家峪,从咱眼前的悬崖爬上来,从后方偷袭咱的团部,一击即走。”

“两年多了,山本不能没什么长进吧?上次他可是吃了大亏的!”赵刚也笑着吐槽了一句,确实,山本特工队打孔捷时代的独立团,走的是悬崖;打陈家峪,还是悬崖!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把六营调走,也分散出去开展游击战,然后给山本一个机会。”李煜指着面前悬崖:“主要是这地方不适合追击,万一山本再跑了,总归是个麻烦!”

“调走六营,团部只留一个警卫连,甚至连梁山小队和炮连也名义上调走,实际上埋伏起来,这些,通过朱子明应该不难做到。”

“而最近就有一个时机,非常适合山本偷袭!”

“什么时机?”赵刚问道。

“政委,你难道没有发现,老李和杨秀芹同志最近走的越来越近了吗?秀芹同志动不动就拉着老李去给妇女同志们讲战斗故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李煜神秘兮兮的笑道:“还有,前天我闲不住,单独外出去给附近炮楼的鬼子整了点乐子,半夜回来的,你猜我瞅见了啥?”

赵刚脸色一变:“半夜?老李他不会犯什么错误吧?”

“拉倒吧!老李他是有贼心没贼胆!”尽管知道这里四下无人,李煜还是像做贼似得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窃笑道:“前天半夜,我回来正好在村口碰上老李和秀芹同志了,老李估计是夜里查岗,秀芹嘛……嘿嘿,反正我就看见秀芹一把拉住老李,把他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么抱的。”

“你是没看见呐,老李那胳膊就那么半举着,想抱人家又没那胆!”

李煜坏笑着拉起赵刚胳膊学了学,赵刚也顿时乐了:“看来咱独立团要给团长办喜事儿喽!这事儿交给我,我去找他说个明白,政委管生活嘛!”

“所以嘛,团长的大喜日子,这情报通过朱子明传出去,山本那小子能按捺的住?老李结婚,反正我是没什么贺礼的,也只好拿他山本一木的脑袋凑合一下啦!”

第两百零六章 团长大婚,山本定计 “这话说得,好像山本的头颅是你小子囊中之物一样,说取就取。”赵刚笑了笑,又说道:“我还是去找秀芹同志和老李谈谈吧,可别咱们说的热闹,他俩却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我这么跟你说吧,但凡老李把秀芹抱到床上,她要是会反抗,我把这俩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反过来也一样!”

“这俩早就情投意合着呢!老李就是抹不开面子,怕咱们笑话他,这点,他可比人家秀芹差远了!你信不信,你就算不去找秀芹,她估计也该来找你了!”

“不能吧?”

俩人同时起身,一边聊着,一边往山下走去。

实际上,没等赵刚去找李云龙和杨秀芹谈话,两人从山上下来,刚刚进村,就被杨秀芹拦住了。

“政委,参谋长也在啊,政委,俺,俺找你有事。”秀芹张开手臂,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啊?啥事儿,秀芹同志你说。”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村口磨盘处,李煜一屁股坐在磨盘上,看戏。

“政委,你比俺大几岁,俺能叫你大哥吗?”杨秀芹吃一种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可以啊!我有你这么个大妹子呀,我赵刚脸上也有光啊!”张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旁边的李煜听得直撇嘴。

杨秀芹可以啊!好家伙,这一句话,就把赵刚湖弄成娘嫁人了。自古的规矩,女人受了丈夫的气,只能找娘家大哥帮着出头,这下好了,她这事儿,赵刚不管也得管了!

老李,摊上这么个精明强干又有心眼的媳妇,你小子的下半辈子,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挺好!

“那,赵大哥!”杨秀芹眉开眼笑,脆生生的叫了一句,话锋一转,又说道:“俺父母死得早,就一个哥,也是咱八路,俺身边没啥亲人了,俺就想求你帮俺做个主。”

来了!还真让李煜猜着了!赵刚心里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故意问道:“哦?你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嗯……”杨秀芹咬了咬嘴唇,羞涩的低着头。

“政委,俺要嫁人了!”

“出嫁?好事儿啊?你今年十九了吧,是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男方是哪儿的啊?我来给你主持婚礼!”赵刚脸上的笑容似乎憋不住了,但杨秀芹低着头,也没看见。

“是,是李团长。”说完这句话,杨秀芹臊的脸色通红。

成了!果然如此!老李啊老李,你还不如人家秀芹果断呢!赵刚心中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说道:“李团长?李云龙?”

“是,他喜欢俺,俺也乐意,俺俩说好了。”

“好你个李云龙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跟我还玩起游击战来了!这么大的事,我这当政委的一点都不知道。”赵刚简直快乐疯了,却不得不努力憋住笑,感慨的吐槽了一句,为了保险,他再次确认道:“老李,说了要娶你吗?”

“嗯,”杨秀芹使劲点头:“他说了!他说等打跑了小鬼子,就把俺娶过门。政委,可知道小鬼子多久完蛋啊!俺等不了这么久了,团长他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婆姨照顾他了。”

“是,是,你说的都对,老李是不小了,这不才刚过完三十二岁生日嘛。行了,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这就找他李云龙算账,啊,不对,是商量去,我跟你保证,年前,就把你俩的婚事儿跟办了!”

“那政委,他要不同意……”

“他敢!”赵刚眼一瞪,露出了霸气的一面:“生活上的事儿,我说了算!小李,走了,找他老李算账去!”

部队结婚是有规矩的,有个说法叫二五八团,意思就是年龄在25周岁以上,d龄或军龄在8年以上,团级干部以上,才能有结婚的权利。

这条规定是无奈之下的人道主义,因为现在战斗不断,部队面对的伤亡很大,起表率作用的营连级干部往往都是在战斗的最前沿,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说白了,就是为了避免辜负女同志,就有了这么一个规定。

李云龙恰巧就达到了结婚的要求。

赵刚和李煜找到李云龙的时候,李云龙正坐在炕头喝酒,他的警卫员虎子提着酒瓶屁颠屁颠的伺候着,时不时的趁李云龙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抿一口瓶里的地瓜烧。

“哟,两位连袂而来,有何贵干呐?”李云龙悄悄给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立即把酒瓶藏在身后。

“行啊,老李,文采大有长进啊!”赵刚脱下鞋子,上了炕盘坐着,李煜也坐在李云龙对过。

“不过别藏了,我今天来不是抓你偷喝酒的,是咱参谋长有点私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俩人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由李煜出面,试探出李云龙内心的真正想法来。

李云龙抬眼看了一下:“说!”

“老李,是这样。”李煜拨开炕桌上的花生往嘴里丢了一颗,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吧,最近刚认了个妹子,这不正寻思着给咱妹子找个好婆家的嘛!”

李云龙连眼皮都没抬:“关我屁事?”

“你听着啊。”李煜默契的与赵刚对视一眼,继续说道:“我这妹子吧,年芳十九,知书达理,思想过硬,按说就这条件,配个状元都不为过!所以啊,我就先找了咱政委,想给他俩介绍介绍,奈何政委不同意啊。”

“嘿,老赵,咋滴,没瞧上人家?”李云龙听乐了,把腿盘起来,准备听故事。

“是,没看上。”赵刚也不反驳,顺着李云龙的话答应下来,反正待会儿有你小子哭的!

“所以嘛,我思来想去,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员!”

“谁?”

“新一团的丁伟丁团长啊!”李煜不怀好意的笑笑,故意央求道:“所以这事儿得请您李大团长出手帮忙啊!”

“帮老丁介绍对象?”李云龙寻思了一下:“这倒是个好事儿,但老子可不能白帮忙,自古这媒婆没有白忙活的规矩!”

“这个我懂,事成之后,两瓶正经的杏花村!”李煜冷笑着答应下来,又感慨道:“丁团长嘛,年龄是大了点,但人家战略眼光远,有学识,配我那当妇救会主任的妹子正合适!”

“老丁有个屁的战略眼……你等会儿!”李云龙嘲讽了半句,顿时回过味来了,眼珠子瞪得浑圆,忽的一下站起来,头顶冬的一下撞在房梁上,他也顾不得喊疼,焦急惊讶的问道:“你说谁!你说的不会是秀芹吧!?”

“对啊!就是秀芹嘛!”李煜装作不知情,理所当然的笑道,赵刚则转过脸去,捂住嘴,免得笑出声。

“放屁!老子不同意……不是,老子是说,老子不管这闲事!让老丁哪儿凉快哪儿去!”

急了!他急了!他恼羞成怒了!

李煜憋住笑,闭嘴不言,李云龙的真实想法已经暴露,接下来,就轮到赵刚出场了。

“老李,你急啥?”看着李云龙恼羞成怒的模样,赵刚平复好了面容,缓缓地转过头投来,故作惊讶的问道:“人家秀芹出嫁,你怎么就不同意了?小李,咱不用管他,回头啊,我帮你问问丁团长。”

“好咧!”

“老赵!你敢!”李云龙吼了一嗓子,急乎乎的坐下。

“我怎么就不敢了?你可别忘了,生活上的事儿,我说了算。不过,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不同意?”

赵刚和李煜一唱一和,俩人同时不怀好意的盯着李云龙。

“就凭老子是秀芹的男……哎?艹!他娘的,老子上你们俩狗日的当了!”

有了李云龙这句话,事情就算定了下来。

尽管李云龙嘴里百般推辞,说什么“全团就我一人结婚不合适”“要等打跑了小鬼子再考虑这事”之类的屁话,但强硬的赵刚还是独断专行,把婚期定了下来。

下个月初八,正好是腊八节,团里的传统,过节要改善伙食,索性就把团长的婚事一起办了!

没办法,李云龙结婚是私事,这小子又没有钱大操大办,就着节日混一顿好的,也算不错了。

婚期定下来,李云龙嘴里说着不要,脸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一连几天,走路都轻飘飘的,连骂人都少了。

现在已经是冬月了,距离腊八没几天了,这天傍晚,一天的工作结束后,赵刚和李煜再次找上了正与秀芹聊天的李云龙,虽说自古的规矩,未过门的新媳妇不能见夫家的,可李云龙哪儿会在乎这个?杨秀芹也是受过教育的新时代妇女,更不在乎这繁文缛节。

两人带着歉意,三言两语把利用大喜日子钓山本的计划一说,李云龙当即便同意了。

杨秀芹也不含湖,作为革命儿女,妇救会主任,独立团的准家属,她的思想一向过硬,在这节骨眼上,打鬼子才是最重要的。

何况李煜还保证了,绝对不耽误团长进洞房,并拿山本的头颅当做结婚的贺礼!

没有比这个贺礼更好的了,山本还欠着独立团的血债呢!

月底,太行山的旅部给独立团派来了一名叫邢志国新副团长,穿越鬼子占领区层层封锁,历经一月,才到达了赵家峪,且带来了总部的嘉奖令和旅长专门让其转达骂李云龙的话。

旅长的意思很简单。

两个多月前,独立团瞒着总部,擅自出兵,攻打县城。

虽然确实胜利了,伤亡很小,收获不菲,极大地震慑了敌人,功劳不小,但李云龙不能夸啊!一夸准犯错误!

所以得找人看住他!

邢志国是李云龙的当年一个排的老战友了,一向为人和善,心思缜密,却又刚正不阿,思想过硬,又是一个典型的“赵刚式”的人物,甚至论打仗,他比赵刚还强。旅长派他来,一是为了多个人看住李云龙,二来,让邢志国在独立团锻炼锻炼,将来独当一面。

恰巧也是月底,团部的命令下达,结束了最后一期训练的六营在新营长孙得胜的率领下,奉命调离赵家峪,同样以连排为单位,进入山区、平原,积极开展游击战;梁山特战队分成几个战斗小队,下调至各营,配合各营的游击战;王承柱手里的炮连正式升级为炮兵营,王承柱荣升营长,炮兵营同样调离赵家峪,暂时拆分为三个连,下放到战斗力最强的一二三营中,配合作战。

至此,独立团赵家峪团部只剩下了警卫连,通讯班,以及一些文职和后勤人员。

这些消息,统统经过朱子明的手,“悄悄”传到了进驻在平安县的山本一木手中。

不过,朱子明这个双面间谍不知道的事,梁山小队只是名义上的调离,炮营的107火箭炮连也留了下来,这两支部队,此刻就藏在赵家峪南边的三里外的一处山谷中。

这处山谷是为了防止鬼子扫荡准备的转移场所,山谷中早就挖了几口窑洞,食物干粮也早就备下了。

几事不密则害成,独立团知道这份部署的,暂时只有赵刚,李煜,李云龙和杨秀芹四人。

平安县中的山本一木对朱子明传来的情报将信将疑,偌大一个团部,只摆了一个不满编的警卫连?他也怀疑,这是李云龙钓自己的鱼饵。

但筱冢义男给的时间不多了,错过这次机会,有可能再也难寻良机。

山本一木思虑再三,电告太原方面,要求派出飞机侦查后,终于确认,赵家峪的八路人数确实不多,这才下定决心,终于决定将动手的时间定在腊月初八晚上,李云龙成亲入洞房之时。

腊月初八,赵家峪独立团团部大院子里张灯结彩,打扫的干干净净,进进出出的战士们人人脸上都挂着喜色。

今天不过是传统节日,还是团长大喜的日子。

一大早,炊事班老王就开始忙活了。

双喜临门,炊事班难得的大方了一回,杀了一口自己养的,最肥的近两百斤的年猪,取整扇的猪五花,切成片,加上打河源县城时缴获的,小鬼子的名为牛肉罐头实则是牛油淀粉的罐头,以及整筐切成丝的白菜,大把的地瓜粉条子,猪血也没浪费,按照李煜教的,灌进猪肠子里制成血肠,蒸熟了切成片,码放进大柴锅里,加上难得的酱油,两口大柴锅咕都咕都炖上,那香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结束了训练的战士们三三两两的聚拢在团部院子里,一边扯着闲话,鼻子里使劲儿嗅着不远处柴锅里的香味,有心急的同志还时不时的问一句:“老王,熟了没?几点开饭啊?”

“急个屁!你总得等团长把新娘子接回来吧!”

屋内,李云龙穿着一身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军装,腰里别着枪套,一脸的不耐烦,李煜正在帮他整理衣服,赵刚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笔正在一张红纸上奋笔疾书,写着证婚词。

“好了没?不就是娶个亲吗?哪儿弄这么麻烦!”

“嫌麻烦?好办啊!要不,我找人替你成亲?”

“成啊!”李云龙咧嘴一笑:“不过洞房得老子亲自上!”

“艹!你倒分的明白!”

团部外面,墙拐角处一堆柴火垛子旁,朱子明孤零零的站着。

今天一直心绪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朱子明心中有种预感,今天怕是要出事。

昨天照例去放情报时,放情报的石头下面多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写着,让自己今晚天黑后去村东头的山路上等着。

第两百零七章 王道炮兵,山本殒命 院子内欢声笑语,院子外,朱子明却是胆颤心惊,心虚的后背直冒冷汗。 昨天那张纸条,朱子明昧下了,就在他的口袋里放着,没有交给政委。 朱子明看得很透彻,这一定是山本要动手了! 李煜说的并没有错,独立团对朱子明压根就没有监管,任其来去自如。朱子明不敢跑,因为只要李煜不每隔两周往自己身上拍两下,那种浑身痛痒的感觉,就会再次涌上来。 这也让朱子明极为恐惧的同时,恨透了李煜,也恨透了独立团。 此时,朱子明心中思虑万千,山本动手在即,自己是老老实实把山本要动手的消息交给政委,争取夸大处理,还是装作不知情,任由山本将团部端了? 交出消息,自己能落个好下场吗?自己可是出卖了情报员的! 或许,李煜只是吓唬自己?或许,捉住他,严刑拷打,逼他给自己解了? 皇军那边高官厚禄,八路就只能艰苦奋斗,朱子明默默兜里的大洋,他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拿定主意,朱子明装作无事人一般,往团部院子里走去。 而此时的李云龙,已经收拾停当,被战士们簇拥着,翻身跨上一匹枣红马,极为意气风发。 “走!”李云龙一挥手,裂开大嘴笑的灿烂。 出了团部,李云龙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走着,身后是八名抬着“轿子”的战士。 敞篷花轿,两根木棒,绑在椅子上,是简陋了些,但好歹也算八抬了不是! 当然,管这玩意儿叫滑竿也行! 迎亲是邢志国跟着去的,李煜和赵刚就带在团部。 见到朱子明进来,李煜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招招手:“朱子明,过来!” 这家伙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的,李煜可是亲眼瞧见他昨天偷偷去接情报的。不过以李煜的身手,想不被朱子明发现,太容易了。 而且,和尚派了两名队员,带着从河源县缴获的电台,早就潜伏在平安县周边了。 今天一大早就有电报送达,两辆卡车出了平安县西门,沿着公路往西行驶,车上拉着一伙装备精良的鬼子。 这铁定是山本出动了! “是!” 朱子明心中一惊,眼珠转了转,小跑向李煜。 “朱子明,这两天鬼子那边有什么新情报?”李煜目光如电,盯着朱子明。 “啊?没有!所有的,我都交给政委了!已经三天没有情报了!”朱子明哆嗦了一下,心虚的不敢看李煜的正脸。 “是嘛,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朱子明仓皇逃离的背影,李煜冷笑着,与赵刚默契对视。 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把握住!看来你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骑白马,跨钢枪,三哥哥吃的是八路军的粮,有心回家看姑娘,打东洋就顾不上……” 临近中午,朗朗的童声慢慢接近团部大院,随着一声声的呐喊,喜气洋洋的笑声,被战士们、村民们、孩童们簇拥着的李云龙迎亲回来了。 杨秀芹穿一身碎花红棉袄,虽是旧衣,可洗的干干净净,头上戴着两朵红纸折成的头花,低着头,脸上泛着红晕,坐在敞篷八抬大轿上。 轿子抬进了院子中,抬轿子的八个壮小伙使坏,落轿的时候故意一颠一颠的,惹来赵刚的笑骂声。 众人落座,赵刚主持婚礼,李煜不知从哪儿找个把唢呐,当场表演了一个欢快版的百鸟朝凤,引得战士们连连叫好。 宴席,或者叫聚餐开始。 “……这第二杯酒,我代表独立团,向秀芹嫂子道歉!”赵刚端着一個半两的小酒杯,来到杨秀芹身前。 今天是团长大婚,但晚上还要应对山本的偷袭,赵刚严禁战士们多饮酒,每人最多只能喝一两。 再说了,酒金贵着呢,独立团真的不多。 李云龙这种酒鬼也表示理解,并带头执行,用他的话来讲,打仗比喝酒重要,酒什么时候喝都行,仗打不好,脑袋搬家了,拿啥喝酒? 团长兼新郎官都这样了,战士们自然没话说。 “今天是你和老李大喜的日子,可是我们团,连一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拿不出来,连红盖头都没淘换着,让你受委屈了!”赵刚带着歉意说道:“老李又是个遭脾气,以后免不了给你气受,你可别惯着他,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还是那句话,我赵刚就是你娘家人,给你撑腰!” “老赵,你这就有点胳膊肘向外拐的意思了啊!”李云龙哈哈大笑着,也不嫌害臊,当众拉起杨秀芹的手,嚷嚷道:“我们两口子感情好着呢!” 李煜也替李云龙高兴,他个人认为,杨秀芹这样的农村大妞可比小布尔乔亚田雨更适合成为李云龙的妻子,最起码两个人有共同语言,能聊到一块去。杨秀芹脾气温柔中带着点泼辣,知冷知热,正好与李云龙互补,也能管得住李云龙。 吃饱喝足,热热闹闹的将新娘子送入洞房,送走了来参加宴席的赵家峪老乡,在战士们的起哄声中,李云龙却没有着急进屋上炕,赵刚和李煜也都站了起来。 李云龙一拍桌子,面容严肃,整个人瞬间杀气腾腾。 “同志们,有战斗任务!” 朱子明此时并未在团部,他一个汉奸,哪能有资格参加李云龙的婚礼?李煜大发慈悲,让炊事班老王给朱子明舀了满满一大碗肉菜,还特意多放了些肉,并让其滚到村东头站岗,天黑前不许回村。 朱子明心中怀疑,但他哪敢反抗,端着碗,小心翼翼的走了。 毕竟是最后一顿了,古代杀头还将就个送行饭呢! 内奸不在,李云龙大大方方的把今天的作战安排说出来,并要求对朱子明保密。 一下午的时间,警卫连负责转移团部文职和后勤人员,以及赵家峪的父老乡亲。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尽管已经布好了陷阱,但还要做万全的准备。 傍晚时分,和尚带着梁山小队悄悄潜回赵家峪,全副武装,在村中设置阻击阵地。不过,梁山小队只是查缺补漏,以防万一,今晚的主角不是他们。 后山悬崖处,还是老办法,崖顶布上了地雷,还深埋了火药,只要山本的人敢走后崖,那就炸塌崖壁,把他们活埋。 南边的山谷中,王承柱带着107火箭炮连的战士们,把火箭炮背上山头组装起来,装填好炮弹,按照早就测量好的标定诸元,调整好角度,严阵以待。 村东头东北面的一颗大槐树上,李煜穿着自制的吉利服,抱着m82a1,半眯着眼睛,正在打盹。 空荡荡的团部里,邢志国盯着墙上的地图猛看,赵刚正在擦枪,李云龙 一张巨大的网布好了,万事俱备,只欠山本。 而此时的山本一木,正带着他手下最后的三十五名队员,窝在赵家峪东面不远处一处树林里,席地而坐,啃着手中越来越难吃的罐头。 这时,昏暗中,一名鬼子带着一个踉踉跄跄的人慢慢靠近了过来。 来人穿着一身八路服装,正是朱子明,他身上没有带枪,视力明显不好,要不是有鬼子扶着,不知摔了几个跟头。 “报告大佐阁下,朱子明来了。”小鬼子敬了个礼说道。 “吆西。”山本故作和善的笑笑:“朱先生,请坐。” 朱子明极为乖巧,不敢忤逆山本的话,乖乖的坐在地上。 “朱子明先生,我想知道现在赵家峪的情况。” “赵家峪?没什么情况啊,和往常一样。”朱子明耍了个心眼,他没敢告诉山本,今天自己在村头待了一天,压根就不知道村内的情况。 “没有部队调动?” “没有!” “今天是腊八节,而且我听说今天是李云龙的婚礼,你们z国人有句古话,叫做过了腊八就是年?还有句俗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娶媳妇又过年?” “大佐先生真是博学多才,是有这么两句俗语。”朱子明赶紧陪着笑脸,附和道。 “吆西!”山本满意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给李云龙先生再送上一个大大的惊喜吧!全体都有,出发!” 二十分钟后,大槐树上,静谧的夜色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李煜的耳朵中,李煜瞬间睁开眼睛。 架起枪,通过夜视瞄准镜能清楚地看到,村东面的道路上,一伙小鬼子正鬼鬼祟祟的靠近村子。 冬日的天黑的早,李煜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七点半,并不是一个适合偷袭的好时段,但山本还是来了。 距离五百米,李煜缓缓地将瞄准镜的准星套在一个鬼子大腿上。 行进中,山本突然举起拳头。 “停止前进!” 三十五名特工队员齐刷刷的停下。 “大佐先生,怎么了?”朱子明握着手枪,紧张的问道。 “有点不对!这都到了村口了,怎么一个八路的明暗哨都没有?”夜色静悄悄,山本一木疑惑的轻轻嘀咕了一声,然后一把揪住朱子明的衣领,凶神恶煞的质问道:“伱竟敢背叛皇军?” 朱子明一下子急了,心脏急速跳动,心虚的掩饰道:“没有!我没有!冤枉啊!” “那为什么村头没有八路的明暗哨?” “大佐先生,您误会了。”一听是这个,朱子明忽然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解释道:“今晚站岗放哨的是我啊!我是保卫干事,另外一个岗哨,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大佐先生,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 朱子明没有说的是,鸣哨确实让他支走了,但还有一个暗哨,他也不知道位置。 暗哨,是独立团的老传统,位置只有团部的几位领导知道,虽然朱子明也很奇怪,都走到村口了,暗哨竟然还没示警,看着确实不对劲,但现在已然回不了头了。 “真的?” “真的!” 砰! 朱子明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枪声从北方传来,队伍里,走在最前面的鬼子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他的大腿断裂,脱离了身体落在不远处,断口处嗤嗤的往外滋着鲜血。 “小野君!”山本瞬间惊惧:“八路有埋伏!” 一枪能把人的大腿打断,这是大口径子弹才能造成的杀伤效果,山本很确定,开枪的应该就是独立团的参谋长李煜,那个皇军悬赏五万大洋求而不得的独立团最神秘的敌人。 甚至就连李煜的名字、职务,山本还是从朱子明那里知道的呢!山本私底下认为,比起李云龙,这个李煜,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 既然李煜能出现在这里,那么…… “行动取消!撤!快撤!”山本惊恐的命令道,并率先朝后跑去。 可惜,此时已然完了! 随着枪声响起,一颗惨绿色的信号弹冉冉升起,那绿油油的光芒,仿佛在嘲讽山本的不自量力。 天空中的信号弹还在燃烧,南边的山头上,一颗接一颗的流星刺破黑夜,拖着明亮的尾焰,划破漆黑的天空,煞是好看。 可山本知道,那并不是流星,那是催命的阎罗! “果然,搞精准射击的是玩不过搞火力覆盖的啊!这年头,大炮兵主义才是王道!”李煜冷笑着,自嘲一笑,收起了狙击步枪,从树上一跃而下。 接下来的战斗,轮不到自己了。 由于早就标定好了炮击诸元,王承柱的首轮火箭炮打的极准。 恐惧填满了山本的心头,他早已停下脚步,与他的手下队员一样,惊恐万分的抬头望向天空。 轰!!! 十二发杀伤爆破榴弹,杀伤面积足以覆盖一个足球场,炮弹一颗接一颗的落下,爆炸,火光、破片与冲击波淹没了山本一木和他的队员们,地面上的尘土被冲击波卷起,一时间竟看不清爆炸区域的情况。 但山本绝对死定了!没有掩体,李煜都不敢说自己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存活! 李煜边往炮击地点走着,抬手又打出一颗信号弹,这是让柱子停止炮击的信号。 首轮命中,那就不要浪费炮弹了。 “同志们,跟我冲!”村子里,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李云龙身先士卒,带着梁山小队冲了出来——也只是冲了出来,战斗是肯定没有了! 尘埃落定,满地都是鬼子的尸体。李煜数了数,三十七具躯体,所有的鬼子特工队员,外加山本一木和朱子明,全都在这里了。 有几个或身上插满了破片,或被冲击波炸的七窍流血的鬼子一时间没有咽气,或趴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若有若无的呻吟着。 李煜绕过几具尸体,来到山本一木身前。 老鬼子运气不佳,身上上插满了弹片,还被一块破片切开了半边脖颈,鲜血还在泊泊流出,他却早就咽气了。 “可惜了,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李煜踢了山本一木的尸体一脚,弯下腰,捡起山本一木那被炸成两截的指挥刀,手起刀落,就着破口切下了山本一木的脑袋。 “团长,给,你的结婚礼物!老子说到做到!” 此时,李云龙恰巧赶到,李煜提着山本的脑袋往他身边一扔,咧嘴笑道。 第两百零八章 平安格勒之前奏 李煜说到做到,还真把山本一木的头颅切下来,当成结婚礼物扔给李云龙了。 李云龙一点都不嫌弃,哈哈大笑着,把沾满了泥土的山本头颅提起来,端详了一下。 “虎子!找个包袱装起来,连夜送到新二团,再带上瓶酒,告诉孔捷,就说杨村的仇,老子今天报了!老子结婚,请他喝酒!” “是!” “和尚,打扫战场!有用的东西都收起来,把小鬼子的尸体归置一下,明天挖个坑埋了!小李,这儿交给你了啊!柱子他们你和老赵安排,老子还有点事儿,走了!”李云龙畅快的笑着。 “去吧!” 李煜自然是知道李云龙想去干什么,仗打完了,剩下的无非是一些打扫战场之类的琐事,独立团早就有一套流程了,压根不用李云龙操心,何况这会儿,李云龙也没心思想这些了,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团部,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杨秀芹还在等着他呢! “团长,你干啥去啊?”见李云龙焦急的抬脚就走,和尚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问啥问,这是你一个和尚该打听的事儿吗?” 他能去干啥!洞房呗!李煜撕下无头山本的军衔领章,没好气的啐了一下,吩咐道:“和尚,派个人,去通知柱子他们回来!” 战场没什么好打扫的,炮火猛烈,山本的刀都被炸断了,鬼子的冲锋枪也严重破坏,能用的东西不多。 朱子明终究还是没逃过这一劫,虽然当了汉奸,但毕竟战友一场,和尚还是挖个坑把他埋了。 击杀山本,消灭山本特工队的任务已经完成,李煜暂未领取。 迄今为止,李煜在亮剑世界已经完成了5個任务,奖励领了俩,还有三个,外加前几次世界积攒下的五个奖励。 …… 一切又回到正轨,山本特工队覆灭后,鬼子并没有做出报复的举动,仿佛根本不在意山本特工队一样,只是,鬼子却往平安县再次增兵,又调了一个大队进驻了平安县,并且大修炮楼,妄图堵死独立团的活动区域。 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独立团都习惯了!游击战嘛,什么样的鬼子还不是一样打?手里有炮,鬼子的炮楼可封锁不住独立团。 李云龙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每天处理下工作,帮着李煜搞搞扩军,时而带着王承柱给鬼子来上两炮,时而跟着和尚偷袭一下鬼子的车队,零敲碎打,再加上洒在外面的六个营的各自努力,鬼子的封锁战术不仅没奏效,反而被独立团压缩了活动范围。 一些远离县城的炮楼都被敲下了,砖石都被老百姓拿走盖房子了,河源县驻有一个鬼子中队的重镇,三十里铺,都被独立团拿下了。 另外,李云龙现在是真的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这年月也没啥娱乐活动,天一黑能干点啥?不出仨月,杨秀芹怀上了。 时间慢慢到了44年夏天。 依托用炮弹换来的老兵,独立团扩军完成,现在全团共有十个步兵营,一个炮营,加上团部直属的各部队,浩浩荡荡近七千人,比楚云飞的358团都壮大了。 这还不算河源、平安两县归属地方领导的县大队,民兵! 独立团南北两侧的新一团、新二团也同样扩充到了三千多人马,且时不时的出击袭扰鬼子的运输线,炮楼,零敲碎打消灭敌人的同时壮大自己。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寇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晋西北铁三角活动范围的几个县城里的守备队的鬼子,竟慢慢的出现了十五六岁的孩子兵,且补给也越来越差。 举个例子来说,鬼子以前是牛油淀粉罐头,现在就这样的罐头也少的可怜了,普通鬼子的伙食里也出现了杂合面。 八路游击队的活动极其频繁,县城里的伪军中竟然流传起了一个说法:出了城门口,就是根据地!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七月,不甘寂寞的楚云飞率358团开始频繁活动,从驻守的大孤山一带,主动出击,竟一路拿下了河源县城,将自己的团部移驻到县城里。 河源县城残存的日寇,一路南逃进平安县,被上级合并到了平安县守备大队中,外加鬼子前几次增调的人手,现在小小的平安县里,竟足足存在三千多鬼子,守备大队也升级为第四旅团第23联队。 这也让现在平安县的城防司令长官兼守备23联队的联队长宏信一郎大佐稍微放下心来,手握三千部下,皇协军不算,再依托县城的城防设施,应该能防御住358团以及八路的三个团了,吧? 七月下旬的一天,在团部开完会后,李煜和邢志国下了盘象棋,一抬头的功夫,才发觉李云龙自从开完会后就盯着墙上的晋西北地图,眉头紧皱,像是在琢磨什么。 “老李,看什么呢?”李煜走到李云龙身侧,顺着他的目光,视线落在李云龙盯着的一个点上:平安县。 这小子不会在打平安县的主意吧?李煜心中瞬间想到,山本一木偷袭未果,山本特工队全军覆没,并没有如同原剧情中那样抓走秀芹,引发平安格勒之战。 “你在打平安县的主意?” “是!”李云龙大大方方的承认,拿起铅笔,在地图圈了两个地点。 一个是平安县,另一个,则是平安县以北的,现在358团驻扎的河源县。 “楚云飞那小子是个人物啊,不声不响的就把河源县拿下了,听说果军那边还特意登报,赞扬了这事儿。”李云龙冷笑一声,口中不服不忿的说道:“刚才,楚云飞还派人送来了两张请帖,邀请老子和你去河源县参观?呸!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 李煜一听乐了:“有这事儿?请帖呢?” “被老子回了!老子要哄孩子!没空!” 李云龙赌气似的嚷道:“哼!拾人牙慧而已,最先拿下河源县的,可不是他358团,而是咱独立团!” “一报还一报啊,上次打河源县,你光顾着在人家楚云飞面前显摆了,他总得想办法还回来呀。”李煜对这俩人的赌气没兴趣,相爱相杀而已,现在是合作时期,闹不出事来。 “他娘的,楚云飞拿了河源县,跟老子来嘚瑟,老子就把平安县打下来,看他楚云飞还说啥!”李云龙半是赌气半是认真说道。 “谁要打平安县啊?” 李云龙话音刚落,赵刚抱着一个男娃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杨秀芹;那娃娃长得虎头虎脑,不哭不闹,进屋之后对这几人咯咯笑,极为惹人喜爱。 这孩子正是李云龙的种,那眉毛眼睛鼻子,无一不像李云龙,至于名字嘛,自然不是叫李特特,也不是李煜一开始认为的李健或者李康,而是叫李富军。 按照辈分,李云龙泛云字辈,他下一代泛富字,李云龙都盘算好了,再生一个,就叫李富国。 这让李煜“赞叹不已”,真是老一辈革命家朴素的家国情怀啊! 李云龙赶紧凑上前,对着赵刚伸开手臂,坏笑着说道:“来,爹爹抱。” “去你大爷的!”被李云龙嘴上占便宜,赵刚也不恼,顺手把孩子还给李云龙,笑骂了一句,蹙眉问道:“老李,刚刚我听你的意思,是想打平安县城?” “不是!老李和楚云飞赌气呢,说着玩的。”邢志国插了一句。 “老邢,这你可就错了!我还真不是赌气!”李云龙把儿子交给杨秀芹,回到地图前,招呼道:“我不光是打平安县的主意,老子连河源县都惦记上了!都过来看!” 几人凑上来,李云龙拿起铅笔,指着地图。 “从这张晋西北的地图上看,咱们团的活动范围这这儿,”李云龙在河源、平安两县之间画了一个圈:“现在河源县被358团占据了,也就是说,楚云飞的势力范围顶到老子鼻子上了。” “再看这里,河源西北方向,是孔捷的新二团的活动范围!往南,过了平安县,是丁伟的新一团。” “咱们三个团,恰好被小鬼子和358团给隔开,首尾不能相连。” “尤其是这个位置,大孤镇,原先只有伪军的一个营驻扎在这里,现在也被楚云飞赶跑了!楚云飞在大孤镇摆了两个营,一个步兵营一个炮营,正好把咱们独立团的活动范围切成两半!将来一旦有变,这就是钉在老子头上的钉子!” “老子就琢磨着,得把他们收拾了!” “老李,你可别胡来!”李云龙要闹事儿,赵刚瞬间紧张起来:“现在可是合作时期,你可不许搞摩擦!” “老赵,放心吧,咱心里有数!得一步一步来,先把小鬼子收拾了!” “平安县鬼子有一个不满编的联队,三千来号人,战斗力,只能算鬼子里的三流,小鬼子现在不行了,连老人孩子都拿枪上战场了。对了,还有一个伪军团,就这些日伪军,在野外对上咱独立团,那就是咱上的一盘菜,就是这城防设施麻烦点。” “是啊,平安周边有咱独立团,新一团小万数人马,还不算地方部队,小鬼子也学乖了,轻易不出城了,躲在城里,依托城墙,炮楼防守,强攻的话,部队伤亡太大,咱们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老李,要不,咱们向上级请示一下?”邢志国附和道,很显然,他是不同意攻打平安县的,这才委婉的劝说。 “不用请示!旅长肯定不会同意!”李云龙立即笃定的回道:“这事儿要干,就快刀斩乱麻,咱们独立团,外加几个县大队、区小队,民兵,足够了!我是想打的,都说说伱们的意见吧!” “我保留意见,建议请示上级再做决定。”邢志国的意思就是不同意。 “我不同意,强攻县城,部队伤亡太大,得不偿失。”赵刚皱着眉头,直接了当的拒绝道:“牵一发动全身,平安这边枪一响,福安、水泉、璐阳,甚至阳泉、太原方面都会增援,北边鬼子的驻蒙军也难保不会南下,上次打河源还是偷袭,速战速决拿下的,这次是攻坚战,咱们又没有经验,万一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平安县,那整个晋西北就乱套了!” 赵刚说完,三人齐刷刷的看向李煜。李云龙脸色并不好看,为了防止他闹事儿,旅长夺了他手里的否决权,独立团的重大行动,必须是团部共同做出决定。 二对一,一向唯李云龙马首是瞻的苏公权下部队带兵了,这让李云龙很是懊悔,早知道,就等老苏在的时候提这个事好了。 现在就看李煜的意见了,只要李煜同意,这事儿还有的掰扯。 李云龙眼巴巴的盯着李煜,狂使眼色,李煜就当没看见,敲了敲桌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原则上是同意试着打一下县城的。” 话音刚落,李云龙瞬间变脸,呲牙一笑,可没等他笑出声来,就听李煜接着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你小子说话不要大喘气!”白激动一场,李云龙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还不是为了你!李煜在心里骂了一句,懒得搭理李云龙,没好气的说道:“不过,瞒着上级擅自调动近万部队,这可不是小事,所以我还是建议向上级请示一下,说不定旅长就同意了呢?” 李煜说完,李云龙瞬间变脸,骂骂咧咧:“同意个屁,旅长要是能同意,我李云龙光着腚围着赵家峪跑三圈!说来说去就说出个这!他娘的!没意思!散会!都滚吧!老子就待在赵家峪哄孩子!” 赵刚和邢志国早就了解老李的狗脾气,不遂了他的意,肯定骂娘,也不跟他生气,俩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屋子。 李煜却狡猾的一笑:“老李,这话你说的啊,你等着,我这就给旅长发报去!” 看着李煜离开的背影,李云龙不禁狐疑的嘀咕了一句:“旅长不会真同意了吧?是老子想多了?应该不会。” 第二天傍晚,饭后,李云龙驮着儿子李富军在院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儿子咯咯笑着,尿了他爹一脖子,杨秀芹赶紧过来帮忙收拾。 这时,李煜推开院门进来,恰好瞧见光着膀子的李云龙。 “哟,老李,都脱了?这是早有准备啊?正好,裸奔去吧!”李煜掏出一纸公文拍在李云龙的胸膛上。 第两百零九章 平安格勒之部署 “这啥?” 李云龙接过纸,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眼神亮起,脸上泛起惊喜的笑容。 “真的假的?这事儿,旅长能同意?这命令,不会是你小子伪造的吧?”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同意独立团试着攻取平安县,并让新一团和新二团配合,不过,也有时间限制,24小时,打不下来,立即退兵,且部队不能有太大的伤亡。 “你去给旅长发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李云龙光着膀子,连上衣都顾不上穿,急匆匆的跑向通讯班。 二十分钟后,李云龙面色古怪的从通讯班走了出来。 旅长的回复只有三个字:同意,滚。 这很符合旅长的风格! “你咋做到的?说说,你是怎么忽悠……请示上级的?” “你甭管这些,反正上级同意了,你先给老子把说过的话兑现了!” 李云龙眼珠咕噜咕噜转动:“我说啥了?我咋不记得了呢?” “同意个屁,旅长要是能同意,我李云龙光着腚围着赵家峪跑三圈。”李煜模仿着李云龙的语气,轻佻的说道:“这话是你说的吧?咱老李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哎,老李,你不会不认账吧?” “……” “虎子,去把政委和副团长喊来,就说过来看热闹,顺便商量战士!”李煜就是成心想看李云龙出丑,条件艰苦,平时能找的乐子可不多呀!李煜扭头对虎子喊了一声,又阴阳怪气的挪揄道:“老李,别愣着了,开始跑吧,也不用你光着腚,就像现在这样,光着膀子就成。” 裸奔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是老战友了,互坑也得有底线嘛。 李云龙脸上上一阵青一阵红,沉默良久,突然赌气似的骂了一句:“他娘的!” “咱老李一口唾沫一颗钉,跑就跑!” 说着,李云龙就开始往下扒裤子,眨眼间就脱的只剩裤衩,而且看样子还打算往下扒。 “你干啥!?”李煜赶紧拉住他扒裤衩的手。 “能干啥!光着腚跑三圈!” “不是,你等会儿!”李煜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李云龙搞什么幺蛾子,震惊的问道:“疯啦?真光着腚?” “废话!咱老李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说光着腚就光着腚!” “不用,你光着膀子就行。” “不成!说到做到!”李云龙脸上狡猾的笑着,嘴里斩钉截铁的说道,手上却不为所动,没继续往下脱,眼睛狡黠的看着李煜。 “反正又不光是老子丢人!老子光着腚,丢的那是全团的人,老子怕个啥!那个谁,去把同志们和赵家峪的乡亲们都喊来看老子跑步!” 艹!李煜啐了一口,可算是明白李云龙打的什么主意了,这不就是臭不要脸耍无赖嘛! 真他娘的想不管他,就让他光着腚跑出去求人呐! 可是真不成啊! 就算不顾忌老战友的面子,全团的脸面李煜却不能不顾忌。 要不然,以后去总部开会,跟别的同志介绍自己是独立团的,别人就会说。 哦,我知道,那个光腚团嘛! 名声还要不要了?全团战士以后咋见人? “他娘的,伱個狗东西,你有种!你他娘的赢了!算了,当老子刚刚是在放屁!成了吧?” 李云龙狡猾一笑,得寸进尺:“嘿嘿,把你私藏的酒给老子一瓶,这事儿就算了,要不然老子现在就脱衣服出门!” “你!艹!给你!” 李煜心里明知道就算不给,李云龙也肯定不会光腚出门,但,不敢赌,万一李云龙真就那么不要脸呢? 二十分钟后,团部内李云龙的卧室,四人盘着腿围坐在炕桌旁,炕桌点着昏暗的油灯,上放着一个小酒盅,李云龙抱着一瓶杏花村,时不时的倒上一盅,喝的啧啧有声。 赵刚拿着那张旅长同意攻打平安县城的命令,蹙眉沉思。 李云龙又乐滋滋的抿了一口,他平常喝的都是那边区票跟老乡换的自酿地瓜烧,就这还经常断顿,正经的杏花村可好久没尝到了。 “老赵,别看了,命令肯定是真的,我亲自给旅长发报问过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让旅长同意的。” “那是你面子不够呗!” 李煜这话说得虽不中,但不远矣,确实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李云龙的面子不够大。 在总部,现在李煜的面子可比李云龙的值钱。 李云龙就是个小小的团长,充其量是能打仗些,但说实在的,这样的团长,全军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个!都是从草地里过来的老革命了,谁比谁怂? 至于团级建制,那就上百了。 可李煜不一样! 虽然同样是个小小的团级参谋长,可他立的功太大了! 107火箭炮和一开始的那批黄金都是小的,单说那批青霉素! 现在边区每个月都有运往北边的运输队,运的就是这玩意儿! 通过毛熊,边区造青霉素迅速铺向了国际市场,与杨基佬产的盘尼西林共享市场,而且同样售价不菲,且供不应求。 更深层次,战争年代,能救命的良药,可不是区区黄金白银能换来的。 欧罗巴东线战场就是个烂摊子,不管是以前的防守还是现在的反攻,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伤员,为了获得大量的青霉素,格鲁吉亚人可是许下了大批的好处。 就算是国内,没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批金条大洋和枪炮弹药私底下运往边区。 部队的财政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一大部分受伤战士也因为这个药活了下来,各个团里,包括总部,谁不念着李煜的好? 往小了说,李煜弄来的手枪,冲锋枪,可都是第一时间就分给旅长一部分的。 这要是李云龙发报要求打平安县城,旅长肯定让他滚蛋;可换了李煜就不一样了,旅长答复要考虑一下,汇报总部。 结果第二天,同意的命令就下来了。 其实这也是赶巧了。 小鬼子颓势已现,这场战争就快见分晓了,总部也正琢磨着打一场小规模的硬仗,提振一下士气、民心,震慑小鬼子,顺便锻炼部队的攻坚能力,恰巧,这时候李煜汇报上来打平安县的计划,总部索性就顺水推舟,限定了几个条件后,答应了下来。 独立团最近发展的不错,兵力也远大于平安县的日伪军,且有炮营,火力方面也不弱,这场仗,有的打! “我面子不够?老子才是团长!”李云龙浑然不觉,不屑的瞥了李煜一眼,掏出颗烟来点上,美美的嘬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这下不用咱们考虑打不打的问题了,要考虑如何打了,都说说,如何进攻,从哪个方向进攻?参谋长,给咱参谋参谋呗?” “团长肯定早就想好了,我就不献丑了,你就说吧,大家讨论一下。” “嘿嘿,那我可就献丑啦!”李云龙嘿嘿一笑,伸手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图来,放在炕桌上摊开,地图上标注满了各种记号,显然是早有准备。 “偷袭肯定是不成了。” “上次打河源之后,鬼子提高了警惕,入城检查的更加严格了,且城内昼夜巡逻,每晚都有两个中队的鬼子随时待命。” “那么,老子就不玩这些虚的,把咱的家底都亮出来,让小鬼子掂量掂量咱独立团的实力!” “根据咱们混在伪军中的内线传出的消息,平安县四面城墙都修筑有碉堡、掩体,且通通由鬼子把手。所以对咱们来说,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一样!” “我的意见,这次任务,没有佯攻,独立团全体出动,从四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八个营同时进攻四座城门,拖住小鬼子,分散他们的兵力,留两个营当预备队,西城门,让炮营炮火洗地,拔了鬼子的掩体碉堡,打开一个缺口,冲进去,剁了小鬼子!” “这一仗,老子计划用八百发炮弹,就不信拿不下来一个平安城!” 李云龙唾沫横飞,眼睛发亮,说完之后,往地图上一拍:“这就是咱的计划,几位觉得怎么样?” 邢志国笑了笑:“有点意思哈,自古攻城讲究围三阙一,可你偏偏打算四个方向同时进攻,这倒是出乎鬼子意料了,说不定有奇效。” “拉倒吧,他懂个屁的围三阙一啊,他就是烧包!” 邢志国捧了一句,李云龙正得意呢,被坑走一瓶酒的李煜毫不犹豫的揭了他的老底:“独立团七千多号人,加上县大队、区小队、民兵,各支地方部队,近万人马了,再加上旅长的命令,这一次新一团新二团老李也能调动,这就一万七八千了,重火力还不缺!三个团,三门107炮,咱团还库存一千五百多枚炮弹吧?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山炮这些我都懒得算,就这人员和火力配置,不得顶小鬼子一个丙种师团啊?小小一个平安县,拿啥挡?” “哈哈哈哈!说得对!这种富裕仗,咱老李八辈子也碰不上一会!”李云龙不以为意,畅快的笑道:“老子还差点忘了老丁老孔了!让通讯班连夜出发,告诉他们,旅长的命令,老子要去县城吃肉,捎带脚的带上他俩!” 第二天上午,孔捷和丁伟连袂而来,再次议定了详细出兵计划。 新一团和新二团各出一个营,外加107炮连,加入到进攻县城中,其余的部队,在防区布置阵地,阻击南北方向的鬼子增援。 这两个团的任务很轻松,旅长就给了24个小时的进攻时间,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要拖住鬼子援兵24小时就行。 那些驻扎了一两百鬼子守备队的小县城不算,距离平安县最近的鬼子重兵是水泉的第四旅团下辖的驻守太古镇的佐藤联队和张庄镇的武谷联队。 水泉距离平安县一百二十公里,以鬼子的行军速度,抵达新一团的防区,至少也要八小时。 急行军,可带不了重炮,两个联队的小鬼子而已,只是拖住他们,又不是消灭他们,不难。丁伟早就想好了,把桥炸了,路挖了,埋上地雷,玩麻雀战,每隔几里搞次突袭,拖慢鬼子的行军速度,自身伤亡还小。 至于北边的新二团防区就更不用担心了,那边有一半是晋绥军和中样军的地盘,而且最近的鬼子重兵远在两百公里以外,还隶属于驻蒙军,等太原方面的第一军协调好,驻蒙军南下,赶到平安县,黄花菜都凉了!独立团要么早就拿下县城,要么早就撤了! 所以孔捷的主要任务是盯着晋绥军,尤其是358团,河源距离平安也就不到百里啊,晋绥军难免不会产生非分之想。 楚云飞这个人李云龙是放心的,可阎老西,哼!和小鬼子勾勾搭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进攻平安县的具体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的八月一号。 午饭过后,命令下达,通讯班全体出动,通知各营连集结部队,迅速归建。 “你去魏王庄通知一营;你去黑石岭通知……” 一天后,分散出去开展游击战的个营连排携带所有武器弹药粮食补给开始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赵家峪,周边的各支县大队、区小队也纷纷齐至,民兵以及赵家峪周围乡村的男女劳力也随时待命,准备到时候配合部队,转运平安县的缴获。 虽然平安县的鬼子被压缩在县城,轻易不出来,但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自然是瞒不过鬼子的眼睛的。 这两天,驻平安县23守备联队联队长宏信一郎不断接到情报,平安周边八路出现大规模异动,县城内生活的本就为数不多的百姓以挖野菜、探亲之类的为名,出城之后一去不回。 “八路莫非是要攻击平安县?” 宏信一郎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了解过周边八路三个团的实力,他知道,凭自己手下的联队,依托城池,还能守上一守,拖延到增援部队到来,若是出城野战,就有被围剿的风险。 宏信一郎心底打算求援了,但问题是,现在八路还没有攻击县城,他无凭无据,只凭八路异动,怎么让上级相信自己呢? 他都猜到自己上报之后上级会说什么了:八嘎,区区八路的调动就吓倒你了?皇军岂能那么怂? 无奈,宏信一郎只能一边讲平安周边的形势通告给上级,一边严令关闭城门,收拢兵力,修缮城防,做好战斗准备。 河源县358团。 独立团部队调动,358团压根不用搜集情报,楚云飞就已经知道李云龙要干什么了,因为此时的楚云飞手上正拿着一封信,古怪的笑着。 粗糙的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一行字: 楚兄,上次你打河源县,干活不仔细呀,让大部分小鬼子跑了,这次,咱老李要去平安县吃肉,来否? “团坐,这?”参谋长方立功迟疑地问道。 “呵呵,这个李云龙啊,是一点亏都不吃,邀请我去吃肉是假,炫耀是真。”楚云飞随手折起信,稍一思索,命令道:“也罢,上次确实是咱们放跑了河源县的小鬼子,这次,不管李云龙打算做什么,我楚云飞一定帮帮场子!” “命令全团,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阻击北面的敌人!” 八月一日,天蒙蒙亮,平安县城周围,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大批身穿灰色军装的武装人员。 第两百一十章 平安格勒之决战 平安县城残破不堪的城墙上,一队伪军正沿着城墙巡逻。 其中一名伪军不经意间往城外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慌张起来。 “大哥!不好了!八路打过来了!” “快!去报告太君!” 其实压根不用伪军们去报告,鬼子童谣发现了慢慢靠近城墙的八路。 守备司令部中。 天还没亮,宏信一郎就待在办公室里,对着地图发呆。 战事严峻,他几昼夜都睡不好了,老是做恶梦,生恐哪一天一觉醒来八路就打进城里来了。 原河源县守备大队长,现平安县守备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次山俊太中佐,焦急的跑进了司令部。 “大队长阁下,城外发现大批八路,目测不下五千人。” “命令皇军、皇协军,进入预定战斗位置,准备战斗!” 不知怎的,终于听到了八路进攻的消息,宏信一郎心中反倒送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要来,现在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按部就班的防守,拖住八路,以及,请求战术指导。 “给太原方面发报,八月一日凌晨,平安县突遭大批八路围攻,战况激烈,皇军伤亡惨重,目前八路暂未攻进城内,请求战术指导。” 明明还没有开打,宏信一郎依旧命令通讯兵如此报告,他耍了个心眼,把情况说得严重些,好让援兵早一点出发。 城外。 四个方向,距离城墙六百米,战士们开始堆砌沙袋,挖掘掩体。 攻打有城墙炮楼碉堡防护的县城,绝对不是一窝蜂地冲上去,那样只能成为敌人轻重机枪的靶子。 必须以炮火压制或者打掉敌人的碉堡掩体群,轻重机枪形成火力网,压制敌人,掩护自己,才能分散冲锋,抵近炸开城门,攻进城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八路轻易不会攻打日寇的炮楼的原因了。 没炮!再厉害的单兵素质也白搭。 但这可难不倒独立团。 八百颗火箭弹,三门107火箭炮,此刻就在距离西城门外四公里半的一处山坡上。 根据伪军中的内线送来的消息,平安县的鬼子联队中,是没有100口径以上的重炮的,只有12门92式步兵炮。 因此,李云龙特意命令,将炮兵阵地设置在四千五百米外。 因为92步兵炮的最大射程只有不到三公里,哪怕鬼子把炮搬到城门楼之上发射,也够不到四千五百米外的王承柱。 作为计划中攻打县城主力中的主力,独立团炮营营长王承柱今天格外的嚣张,从新一团和新二团的抛离抵达之后,他整个人就显得意气风发,走路都带着风。 没别的原因,三门炮,八百颗炮弹啊! 其中有一百颗还是破坏力惊人的磷铝燃烧弹。 这可不是鬼子那75口径的小炮仗,而是107口径的大家伙! 一次齐射,36发火箭弹,不到两分钟,就能重新装填再次发射,此时的王承柱甚至觉得,就算对面是小鬼子的旅团,他也敢刚上一刚。 平时老看和尚的梁山特战队嚣张了,今儿,轮到老子了! 由于新一团和新二团各派了一个营的部队参战,因此,此次攻打县城,兵力达到了十二个营的规模。 东南北三面城墙外,各有两個营正在准备进攻;西城门外,则是独立团最能打的一营和三营。 还有两个营的预备队,以及抽调两个营的兵力,以连为单位分散布防在周边几个城镇通往平安县的道路上。 周边城镇的鬼子遂人不多,但若是让他们轻松赶到平安县,从独立团背后发起攻击,也是个麻烦。 虽然攻击的重点放在了西城门,但李云龙的命令是,四面同时进攻,不分主次,能不能打进去,就看各营的本事了。 独立团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进攻,城内的日伪军也没闲着,进驻各个战斗位置,炮兵大队的12门92式步兵炮也拖了出来,布置在西城墙后。 宏信一郎早就发现西门外的独立团炮兵阵地了,西门方向,摆明了就是八路的主攻方向。 虽然自己这方的步兵炮因为射程不够打不到对面的炮兵,但打一下攻城的步兵还是可以的。 战场上气氛凝重,双方似乎似乎达成了难得的默契,一时间竟都没有开火。 宏信一郎并没有抢先发动进攻,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利,刚刚通讯兵前来报告,驻扎在水泉的两个联队已经接到支援的命令,太原方面,也起飞了六架轻爆机赶来支援。 不过,这种难得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上午八点,随着攻击时间的到达,西门外两公里的半地下掩体旁,一发信号弹升上天空,平安县四面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枪声。 迫击炮弹的尖啸声,掷弹筒榴弹的爆炸声,连绵不断的机枪开火声以及杂乱无章的步枪射击声,汇集成一片,硝烟弥漫中,鬼子的火力点一个个暴露出来。 炮兵阵地上。 王承柱反戴着帽子,把怀表往兜里一塞。 “各炮位,一发,校正射击!” 嗖!嗖!嗖! 三发“窜天猴”拖着尾焰窜上天空,飞行几秒后,降落在西城门外的碉堡群之间,在接近地面之前,火箭弹在半空中炸开,银白色千丝万缕的条状物如同漫天花雨,垂落人间。 碉堡掩体中的鬼子疑惑的从射击孔中观察着这一奇景,心中猜测着土八路在耍弄什么诡计之时,下一秒,轰的一下,炙热明亮的火焰突兀的燃起。 王承柱手持望远镜,看了下炮击效果。 密位调整的还不错,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首发命中,三发磷铝燃烧弹打进了城门周围的碉堡掩体群中。 是的,根据战场需要,李云龙命令炮兵,一上来就发射了燃烧弹。 鬼子设置在城墙上,城门口周围的战壕和掩体,这些好对付,但城门口两侧的八个半嵌入式地下碉堡可就费劲了。 鬼子早就知道独立团有了重炮,为了防御重炮,这些碉堡统统都是厚达一尺的水泥结构的,以杀伤爆破榴弹的威力,还真拿这些玩意儿没办法。 不拔了这些碉堡,碉堡内的重机枪就会持续不间断的射击,这仗就没法打了。 但燃烧弹却不一样,铝热剂能制造出两千五百度的高温,足以融化钢铁,尽管不一定能直接打击到碉堡内的鬼子,但短时间内在局部战场上形成的致命高温,也是小鬼子扛不住的。 更重要的是,白磷燃烧会释放出有毒的烟雾,这些带有刺激性的烟雾能刺激人的口眼鼻,能达到一种类似于催泪弹的效果。 “齐射!齐射!” 王承柱大手一挥,炮兵阵地上,火箭弹开始不间断的窜上天空。 西门外两公里处,独立团的指挥所内。 尽管此处尤在鬼子的火炮射程之内,但独立团已经做好了安全防护。 指挥所半嵌入地下,上方有厚达三尺的黄土,指挥所内挖有防炮洞。 孔捷蹲在门口,半抬着头,看着头顶上方连续划过的火箭弹,脸上的表情尤为兴奋。 “过瘾!过瘾呐!” “这一下子就36发炮弹,老子还从没打过这么过瘾的仗!” 北边新二团的任务不重,交给几个营长发挥就好,平安城这里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决战”啊,孔捷岂能错过? 随着孔捷的话音刚落,最先打出的燃烧弹已经在鬼子阵地头顶解体,磷铝燃烧剂抛洒下来,笼罩了天空,沾满了城墙上,城门口掩体内,日伪军的武器、身体上…… 轰! 西城门周围的鬼子阵地,大约两个足球场的范围,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刺眼的白色炫光伴着烟雾,所有可燃的,不可燃的物体都在燃烧。 人在大火中惨嚎,那燃烧剂如同跗骨之蛆,任凭如何打滚都不能熄灭,枪管在高温中变形,软趴趴的耷拉下来…… 磷铝燃烧弹,温度高,杀伤力大,但燃烧持续的时间不长,一分钟后,火势就开始慢慢减弱。 不过,火势出现颓势不到一分钟后,第二批36枚燃烧弹抵达。 王承柱还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有12枚燃烧弹恰好越过城墙,在西城墙后不远处鬼子的炮兵阵地上空抛撒下了燃烧剂…… 连续两次炮击,那滚滚热浪,纵然是隔着几百米外的独立团一营和三营的阵地,都能感受得到。 “都趴下,不想挨呛的都趴下,拿预备好的湿布捂住口鼻,没有的你就撕块布现尿!” 张大彪大声吼叫着,不远处,关大山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营长,就这么打炮,还要咱们干啥呀!上去给小鬼子收尸吗?”一名脸上有一道疤的战士探出头去瞅了一眼对面的炼狱火海,心有不甘的嘟囔了一嘴:“这啥活都让炮营抢去了!” “少废话,做好战斗准备吧!”待在前沿阵地负责战术指挥的李煜恰巧猫着身子经过,听到了这句,于是停下脚步,蹲下来,笑着:“收个屁的尸,小鬼子八成都烧成焦炭了!你当咱们是来打城门的?错喽!准备好吧,等会儿打进城里,才是真正的苦战!炮营那玩意儿打巷战可不好使!” 第三轮火箭弹撕开天空,炮火开始延伸,目标,城墙上火海范围之外的日伪军。 独立团指挥所。 咕咚! 孔捷眼珠瞪的滚圆,使劲咽下一口唾沫。 “这他娘的!真他娘的!让人眼馋!” “急啥!老孔,我可是听说了,总部的军工厂已经把这火箭弹成功制造出来了,虽然威力差点,精准度差点,射程差点,但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嘛!”李云龙笑呵呵的过来拍了拍孔捷的肩膀,顺手取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战场情况。 “这大火也快熄了!通讯员!” “到!” “传我命令,告诉参谋长,一营三营,特战队,不要让小鬼子缓过劲来!冲上去,炸开城门,冲进城里给老子灭了小鬼子!” “发信号,让其他三个方向的战场保持开火不要停,拖住小鬼子!” 说着,李云龙整了下衣服,将一把砍刀背在背上,招呼了一声他的警卫员虎子,显然是要参与进战斗中。 唯一能阻止团长参与战斗的赵刚并不在这里,在后方组织民兵和百姓等着转运缴获物资。 “老李!等等我!”孔捷显然也是打算参与进去。 通讯兵出了指挥所,挥动手中信号旗,半分钟后,西门外前沿阵地上,那道熟悉的冲锋号吹响。 和尚率先冲出掩体,在他的身后,王根生抱着一块重达二十斤的炸药包,猫着腰往前跑。 张大彪把帽子一摔,拔出背后的砍刀,挥舞了一下。 “弟兄们!跟老子冲!炸开城门,剁了小鬼子!” 大彪是个好同志啊,打仗勇猛不含糊,就是有点费帽子。 李煜默默的帮忙捡起张大彪摔在地上的帽子,不紧不慢的跃出掩体,几个起落间便超过了众多冲锋的战士,赶到最前头。 从前沿阵地至西城门,战士们根本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南北两侧的城墙上,偶有零星的几声枪响,也迅速被王喜奎狙杀掉。 刚刚的燃烧弹笼罩了两个足球场大的范围,西城门周围的日伪军,要么被烧成焦炭,要么被活活烫死在碉堡内,偶有极其幸运存活下来的,也被毒烟熏得蜷缩着像个虾米,被路过的战士们顺手补一刀。 炸药包贴在城门上,一声爆炸,城门破开一块大洞。 几十枚手榴弹顺着炸开的洞口丢进去,肃清城门洞内的残敌。 几名战士钻过大洞打开城门,战士们乱哄哄的就要往里冲,都想第一个冲进鬼子的指挥部,活捉宏信一郎。 此时,李煜手提双枪,大声命令道:“不要乱冲!都跟在我后边!和尚!带着你的人,跟老子打头阵!” 巷战极其危险,城内街道复杂,还生活着不少百姓,无法大规模使用重武器,且鬼子早在几条街道上布置了数十道火力网,显然是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 为了减小伤亡,李煜选择自己带头冲锋,好在,梁山小队携带的都是适合打巷战的冲锋枪,而且,李煜还特意为妄图打巷战的小鬼子,准备了不少惊喜。 …… 23守备联队司令部中,宏信一郎刚刚坐下歇了一口气。 刚刚他在四面城门处巡视了一番,对皇军的布置感到很满意,尤其是各城门口那八个混凝土结构的碉堡,就足够让八路吃尽苦头了。 提议建碉堡的皇协军团长林子民林桑可真是个人才啊!宏信一郎一边想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此时恰好是八点,外面突然传来隆隆炮声。 宏信一郎心中微微一颤,然后便迅速冷静下来。 没事的!自己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光凭炮击,可打不下平安城!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八路的炮击开始断断续续,每隔几分钟才打一次,宏信一郎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到底是土八路,就算有了重炮,他们会使吗?自己只要坚守一天,等皇军的援兵到来,自己给八路来个内外夹击…… 宏信一郎看了看自己衣领上的军衔,大佐,似乎是小了点呢。 正当宏信一郎迷之自信的畅想着的时候,他的办公室木门忽然被撞开。 “八嘎!”宏信一郎恼怒的骂了一句,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他刚刚还念叨过的皇协军团长林子民林桑,却见林子民慌慌张张,满头大汗。 林子民看到宏信一郎,如同看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即焦急的的喘着粗气汇报道:“太……太君!不好了!八路……八路打进城来了!西,西城门丢了!八路不知使了什么武器,放了一把大火!川谷太君和炮兵太君们,也全都烧死了!” “纳,纳尼?” 第两百一十一章 平安格勒之落幕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宏信一郎满脸不敢置信的站起来。 “林桑!你说什么?” 林子民如丧考妣:“太君!八路打进来了!西城门完了!炮兵完了!” 噗通! 听完这句话,宏信一郎仿佛失去了信念一般,只觉得脑子嗡嗡响,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不由自主的乱倒在椅子上。 “太君!太君!您怎么了?”林桑不愧是忠狗,赶紧上前查看宏信的情况。 “林桑,东南北三面的情况怎么样?八路现在打到哪里了?” 宏信一郎缓了一下,一把握住林桑的手,仿佛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太君,其他三个方向的皇军和皇协军还在抵抗,八路刚打进城里,暂时被皇军挡住了。” “还好!那就还好!” 宏信一郎眼中重新出现希冀,此时恰好次山俊太满身狼藉的冲进了司令部,不等他开口,宏信一郎便命令道:“次山君,林桑,快!调兵!打巷战!把八路堵住!一定要坚持一天一夜!” 西城,西关大街。 李煜带着战士们攻进城后,不远处便发现了鬼子的炮兵阵地。 大炮啊!几个战士兴高采烈越过满地鬼子的焦尸,走到近前一看,顿时满脸沮丧。 明晃晃的12门92步兵炮啊!一炮未发,就让王承柱用磷铝燃烧弹端了! 鬼子的炮兵基本上全数烧焦了,就连那12门炮,也被铝热剂产生的两千五百度高温给烧灼变形,显然是没法使用了。 倒是不远处的炮弹还幸存下来不少。 “没事,打下平安城一块拖回去融了,炮钢可以打成上好的刀具!”李煜安慰了战士们一句,神色凝重的命令道:“都小心点,看到了吗,那边,小鬼子的机枪掩体!大彪!” 西关大街明晃晃的设置了不少掩体,最近的一个距离战士们不足五百米,掩体后面,一挺重机枪和一个小分队的鬼子正严正以待。 宏信一郎早就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不光县城的主干道上,胡同巷子里,也布置了一层层的封锁线。 两侧是墙,想要打过去,只能从正面进攻,但正面任何可以当做掩体的东西早就被鬼子清理掉了,一挺机枪,就足以制造出大量的杀伤了。 五百米,虽然在射程之内,但鬼子并未开枪,想来是打算等八路靠近一些,拥挤在街道上时再制造大量杀伤。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此打算倒是便宜了李煜。 “到!”张大彪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把帽子戴上!一打仗,动不动就摔帽子,什么毛病!”李煜把刚刚捡到的帽子扔还给张大彪,指着对面的机枪掩体:“看到了吗?给小鬼子来一发!” “是!” 张大彪一挥手,身后钻出两名三营的战士来。 一名战士背着一发火箭弹,另一名,卸下了一个铁架子。 铁架子上是一個弧形的滑倒,这是独立团自己制作的一个简易的火箭弹发射器。 把火箭弹放在滑倒上,撬开后盖,拽出引信——这是一批改造过的火箭弹,拆下了电打火装置,加装了引信,为的就是在战场上简易发射,当火箭筒用。 小火镰那么一打,引信嗤嗤的燃烧,战士们闪到一旁,两秒钟后,嗖的一下,火箭弹笔直的窜了出去。 轰! 弹体精准的撞在掩体上,掀飞了沙袋,机枪,杀伤破片将掩体周围的鬼子一扫而空。 “冲!” “特战队跟我上!大彪去左边,大山去右边,清剿胡同内的鬼子!” “不要顶着掩体冲锋,用火箭弹招呼他们!” 战士们分作三路,城门处,源源不断的战士们也正在涌进来,这是李云龙带领的两个营的预备队。 其余三面城墙,除了碉堡等几个火力点,其余的日伪军仓皇的退往城中。 宏信一郎算的很清楚,他的兵力不如八路多,重武器也不如八路精良,既然西城已破,那再守着城墙就没有意义了。 反而会因为大量兵力被牵扯在其余三面,而输掉城中的巷战。 倒不如直接撤兵,与八路在城中一决雌雄。 城中地形狭窄,能展开的兵力有限,八路顾忌平民的伤亡,也不会大规模的使用火炮,这仗,还有的打! 可惜,宏信一郎漏算了一步,八路的火箭弹竟然能如此简便的发射。 上午十点。 枪炮声在平安县城响了整整两个小时了。 李煜躲藏在墙拐角处,前方不远处,就是鬼子的最后一道防线——鬼子司令部的炮楼。 经过两个小时的战斗,李煜这一路连续突破鬼子的六道防线,将西城这一片的日伪军清剿干净,此时已经打到了鬼子的司令部,且付出的伤亡在接受之内。 可惜,被眼前这一座坚固的炮楼挡住了去路。 其他几个方向也进展顺利。 在炮兵的协助下,其他三面城门周围的碉堡被战士们顺利拔掉,已经攻进了城中,此刻正在进行巷战,往鬼子司令部方向进攻。 李云龙和孔捷带着预备队也与李煜带着的特战队、一营三营汇合了。 “去!让柱子把那几门山炮调来!给老子瞄着炮楼使劲打!” 李云龙眼睛通红,恶狠狠地命令道。 刚刚战士们几次冲锋,都被眼前这该死的炮楼打回来了,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偏偏鬼子这最后的王八壳子建的极其结实,火箭弹都拿他没辙,更不用说迫击炮和掷弹筒了。 这是一座宽达十米的打炮楼,上下三层,红砖钢筋混凝土结构,目测至少有半米厚——刚刚连续三发火箭弹打在同一个位置,都没把墙体打穿! 炮楼内早就备下了大量的弹药,此时,宏信一郎派了至少一百多鬼子躲在炮楼里负隅顽抗。 炮楼上,十几挺轻重机枪交织成连绵的火力网,将战士们牢牢顶在这个距离炮楼不过三百米的墙拐角处;炮楼顶部,时不时的还有几发迫击炮弹对着其他几个方向打出去,显然这是鬼子再用迫击炮支援其他三个方向的战斗。 “老李,咱的75山炮怕是没用!” “107火箭弹的穿透性不比75山炮差。”李煜提醒了一句。 炮没用,刚刚李煜也不是没试过用大口径狙击步枪压制炮楼的火力点,但效果不佳。 鬼子的射击口是漏斗状,外宽内窄,且鬼子都采用斜面射击,用枪根本没法打;偶尔有幸运的跳弹打死了鬼子,不出三秒,立即就被补上了。 事到如今,除了开挂,李煜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李云龙很暴躁:“那你说咋办!” “给我拿几个炸药包,最重的那种,我去试试!” “能成?” “试一试,总比呆在这里干瞪眼的强!” “那……你小心一点!”李云龙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下来。 几名战士扛着炸药包过来,那炸药包是特制的,每个半人高,重达四十斤,不过里面装填的还是黑火药。 李煜找了根绳子,把五个炸药包拴起来,抗在背上。 战士们啧啧称奇,不过参谋长力气大,全团最厉害,他们都知道。 “就这么冲?我还以为你小子想干啥呢!一颗子弹你小子就没了!”李云龙一把拽住刚想离开的李煜:“算了,还是等柱子吧!老子不过了,拿炮弹砸,也得把鬼子的龟壳一层层砸开!” “没事,我不走正面。”李煜指了指旁边的小胡同:“我走那边,火力掩护我!” 胡同内,有房屋掩护,炮楼内的机枪暂时打不到,李煜扛着炸药包匆匆而过,偶尔还能透过后窗户看到房屋内惊恐的百姓。 往前走,大约两百来米,就是胡同口。 胡同口,处于鬼子的射界之内,李煜没敢露头。 地面上,还散落着几具鬼子的尸体,这是刚刚巷战中被独立团击杀掉的鬼子。 这里距离鬼子炮楼不足五十米,刚刚战士们也试图从这里攻进炮楼,但被鬼子打回来了。 距离太近,鬼子的手榴弹都能扔到,那掷弹筒打的极为精准,再加上几挺机枪的封锁,压根冲不过去。 放下炸药包,李煜将其收紧随身空间,纵身一跃便上了旁边的房顶。 趴在屋脊后,小鬼子暂时没注意到李煜,正在与独立团战士们对射。 手一伸,手中突兀的出现一颗小鬼子的香瓜手雷,李煜拔掉保险,在瓦片上用力一磕,匍匐在房顶上,轮圆了手臂使劲一扔。 那手雷划着一道弧线,滴溜溜就顺着一个射击口丢进去了。 bong! 一个射击口暂时哑火。 李煜手不停歇,十几颗手榴弹全数扔了出去,一大半全部扔进了射击口。 炮楼西面的火力为之一滞。 趁此良机,李煜在房顶上站起来,取出炸药包,拉响,双手攥着绑炸药包的绳子,原地旋转了几圈蓄力,手一松,硕大的炸药包划着弧线就飞了出去——飞行近五十米,掉落在炮楼顶部,楼板上弹了一下,好巧不巧的正好顺着楼梯口弹进了三楼。 “这还是人吗?” 墙角处的阵地上,一名新兵看着从炮楼不远处扔向炮楼的硕大炸药包,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参谋长从来都不是人……”和尚幽幽的吐槽。 轰! 两百斤炸药,尽管是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也远不是即刻炮弹能比拟的。 何况这又是在炮楼内部。 李云龙只觉得地面都颤抖了一下,再看鬼子的炮楼,从二层往上,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唯有最下层的几挺机枪还在顽强的射击着,还因为被倒塌下来的炮楼残骸遮挡了不少射界。 “火力掩护!司号员!吹冲锋号!跟老子冲!” 李云龙嘹亮的喊了一嗓子,身后,令人热血沸腾的冲锋号响起,几十条轻重机枪同时开火,瞬间压制了鬼子仅剩的火力点,和尚抢先一步,带着特战队冲了上去。 倒塌的炮楼后方不远处的司令部二楼上。 宏信一郎颓然的放下望远镜,满脸的落寞。 刚刚他亲眼目睹了被他视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炮楼轰然倒塌,这一下子仿佛抽走了宏信一郎最后的精气神,整个人瞬间显得死气沉沉。 守不住了! 尽管城中的皇军还在进行着顽强的巷战,但由于兵力差距巨大,也基本上损失了重武器,很显然,再怎么抵抗到底,也只能给八路添上一些伤亡了。 宏信一郎不再关注战事,他颓废的下楼,步履蹒跚的走进通讯室。 “给筱冢将军发送诀别电报吧。” “八月一日上午,独立团采用火攻,突破城防,我部皇军激战一上午,终惨败于独立团之手。” “此战,发现独立团使用了新式武器,一种燃烧弹,如天火焚城,望皇军各部多加小心。” “我部已决定奋战到最后一人。” “第四旅团第23联队联队长宏信一郎,舔糯黑卡板载……” 落寞的回到办公室,宏信一郎拎着一桶汽油,泼洒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取下挂在墙上的联队旗,怜爱的端详了一眼,叠好,沾上汽油;寻了一块白布,铺在地上,宏信一郎跪在白布上,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根烟,陶醉般深吸几口,随手将烟一扔,轰的一下,汽油接触到点燃的香烟,办公室内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烈火中,宏信一郎仿佛浑然不觉,他迅速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腹部,拔出肋差,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毅然决然的将刀尖对准自己腹部,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整把刀身瞬间插进身体。 宏信一郎脸色狰狞,握着刀柄狠狠的横向一划,腹部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肠子都流了出来;他身体一歪,嘴里发出嚇嚇的喘息声,眼神慢慢暗淡…… 十分钟后,李煜带兵打进了司令部,可惜,宏信一郎的办公室已经燃起了大火,等战士们迅速扑灭火焰之后,映入眼帘的,只剩下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可惜了!”李煜上前掰开宏信一郎的手,拔出他的肋差,上面还沾着鲜血和某些墨绿色的流体,散发着恶臭。 “看在小鬼子没拿百姓当人质的份上,拖出去埋了吧!” 下午一点,城内的枪声渐渐停歇,独立团的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收缴鬼子的库房,并分发粮食,安抚城中的百姓。 当然,那些见打不过便交枪投降的伪军,比如宏信一郎的忠狗林子民之类的,还是要甄别善恶的,政委赵刚正在赶来,等他到了,才会主持公审。 “统计伤亡,给旅长发报!独立团已经成功拿下平安县城!” 李云龙站在炮楼残骸上,看着不断集中搬运过来的枪支弹药,格外的意气风发。 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筱冢义男听完了宏信一郎的诀别电文后,低头默哀了半分钟。 山本死了,特工队没了,平安城丢了,23联队也玉碎了,筱冢义男很愤怒,可惜,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第一军被陆陆续续抽掉了不少兵力,从原先的十万人,到现在的三万人。 三万人,外加同等数量的伪军,要维持晋地占领区的统治,防着八路、晋绥军和中样军,兵力相形见绌,他还哪来的兵力去围剿独立团!? “唉!给第四旅团发报,让他们放弃救援吧!” 平安往南百里处,一个名叫十五里小庙的山坳。 新一团与南边过来的鬼子援兵已经交火一个小时了。 一个联队的鬼子,被堵在这里,不得寸进。 停火间隙,战士们正抓紧时间休息,检查枪支,补充弹药。 丁伟悠闲地坐在子弹箱上,嘴里哼着小调。 这场仗不难打。 又不是要求歼灭鬼子,只是阻挡而已嘛! 况且鬼子急行军,可没带重武器,新一团还占据了有利地形,且携带了大量重武器,小鬼子一个小时发动了三次进攻,都被新一团轻松打回去了。 “团长!新情况,山下的鬼子撤了!” 这是,新一团一营长急匆匆的跑过来报告道。 “哦?真的撤了?” “是!我看的真真的!” “看样子李云龙那边把活干完了!”丁伟眼神亮起,一下子站起来:“传我的命令,此处交由政委指挥,严防鬼子杀个回马枪!一营长,你带上一个连,跟老子走,去平安县城,咱找他李云龙要报酬去!” 第两百一十二章 大孤镇 八月二日清晨。 平安城热闹了一夜,不光战士们忙着战后事宜一夜没睡,县城里的百姓们同样一夜没睡。 八路打下了县城,赶走了小鬼子,还把汉奸抓起来公审了,百姓们跟过年似的,甚至比过年还热闹,庆祝的鞭炮声一夜没停。 伤亡和战果也统计出来了。 此役,独立团伤亡一千五百余人,却歼灭了三千鬼子与近五百伪军,俘虏了两百多鬼子与五百多伪军。 原本预计伤亡最大的巷战,由于有火箭弹的存在而被轻松拿下,反而是最后攻打鬼子的炮楼以及被鬼子的飞机轰炸了一次,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伪军连夜公审,凡是平日里作奸犯科欺压百姓的,一律得到了审判,那些混日子或是被强抓壮丁的,就地发给路费遣散,回乡务农也行,愿意留下来一起打鬼子的也可以。 俘虏的鬼子就比较凄惨了。 军队有纪律,不许虐待俘虏,哪怕是被俘的鬼子,赵刚当即制止了李云龙要当场枪毙鬼子战俘的想法,连夜派了一个连押送这批俘虏送到幺二零师。 李云龙没表示反对,并且为了安全,还特意派了和尚带着特战队一同押送,并且在临走前跟和尚耳语了几句。 和尚眼中泛着凶光,面色不善的瞧了瞧鬼子战俘。 反正事后旅部对独立团的嘉奖和对李云龙以及梁山特战队的警告处分是一同送过来的,赵刚还敷衍一般的责骂了李云龙一顿。 缴获就比较多了。 三八步枪、中正步枪、汉阳造,各式轻重机枪,加上库存的,总共五千来支;掷弹筒,迫击炮,加起来也有四十来具,唯一可惜的就是那12门92步兵炮被高温融毁了,只能拆点有用的零部件,剩下的,就像李煜所说的,拿去锻刀。 准备票、军票,大洋、金条,也缴获了不少,但粮食药品等物资倒是不多,这很正常,鬼子那点有限的产能都要优先供应太平洋战场,华夏的占领军,就只能自给自足了,甚至不光要自给自足,还要搜刮物资,支援国内。 别的地方倒还好,但平安县这块地盘,鬼子都被八路三个团挤压在县城或炮楼据点出不了门了,上哪儿去搜刮物资?就那点粮食,还是通过晋绥军…… 要么怎么说阎老西这个人优柔寡断,且见小利而忘义呢! 鬼子已经被烧毁的司令部旁。 晋西北铁三角再次聚首。 或许是缴获的武器太多了,独立团消化不了,这一仗,李云龙难得没有吃独食,而是任由丁伟和孔捷挑选。 丁伟和孔捷倒也不客气,独立团扩军到了七千多人,比他们两个团加起来还多了,这早就让两人看的眼热不已了。 这次缴获了不少武器,新一团和新二团各自瓜分了两千杆步枪,十挺轻重机枪,外带十万发子弹。 剩余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掷弹筒,以及其他的物资,就都留给独立团了。 独立团才是主角。 至于不好意思?别扯淡了,丁伟和孔捷怎么可能有这种情绪! “老李,这平安县城也打下来了,你是打算把驻守还是?” 三人凑在一起,个個笑容满面,丁伟抽出一颗烟,殷勤的给李云龙点上,占了大便宜嘛,得殷勤着点。 “我看呐,老李八成要把团部迁到县城了,也过一回县太爷的瘾?”拒绝了丁伟的烟,孔捷抽出自己的烟袋锅装了一袋,掏出缴获的火柴,慢慢点上,随意说道。 “净扯淡!” “咱老李可是个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可做不了县太爷的差事!” “至于平安县城嘛……”李云龙沉思了一下。 “怎么?”两人同时问道。 “自然是不可能放弃了!” “小鬼子不行了,兵力空虚的厉害,这次咱们打死的鬼子里,十五六岁的孩子可不少,这场战争快见分晓了,小鬼子估计是不会来反攻的。”李云龙理所当然的答道:“既然如此,那老子凭什么撤出平安县?” “独立团从平安县撤出来,八成只能便宜了晋绥军,嘿嘿,有个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昨儿个打县城,北边,” 李云龙指了指河源县的方向:“358团楚云飞可不光是出兵阻击鬼子的援兵了,他还趁着老子兵力调动,出兵把大孤镇占了!虎子!把地图拿过来!” “都瞧瞧!” 等虎子把地图拿上来,李云龙在地上摊开地图,找到大孤镇的位置。 “这儿!楚云飞在这里放了两个营!一个步兵营一个炮营!放在这个位置,你们说,他冲的是谁?” 大孤镇,恰好位于独立团活动范围的中间部位,赵家峪,从地理区划行政上说,就是属于大孤镇的。 也就是说,358团的两个营,距离赵家峪可不远了,甚至,358团炮营只要再往西运动一点,就把赵家峪笼罩在射程之内了! 楚云飞这是把枪口捅到独立团鼻子上了!李云龙怎么可能会忍? “他还真别拿咱老李不识货!我看他楚云飞的这个宝贝炮营是不想要了!” “老李,你可别闹事儿啊!现在毕竟是合作时期,要以大局为重。”丁伟提醒了一句,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孤镇这个位置,平时还看不出来,可一旦形势有变,358团可就占据了有力态势了!” “是啊,这场战争还没打完,他已经在琢磨下一场战争了!老李,你打算怎么办?”孔捷问道。 “怎么办?嘿嘿!”李云龙狡猾一笑,眼睛的余光正好撇到往这边走的李煜,李云龙赶紧招招手:“小李子!过来!” “鬼叫什么!什么小李子,听着跟太监似的!” 李煜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李云龙从哪儿学的,学坏了! “老李,你是不是挺闲?部队刚打完仗,老子跟政委和老邢忙的跟狗似的,你搁这儿闲扯淡?”李煜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来,啪叽摔在李云龙面前:“看看,这是我安排的驻防名单,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吗?” 独立团不光不会平安县,并且还要在平安县驻军,地方上的平安县委段书记昨天下午就带着人到了县城,接管了县城的行政。 李煜刚才就是安排了一下平安县驻军以及出兵清缴,或者叫追杀县城周围炮楼的鬼子的事宜。 县城一丢,县城周边仅剩的几座炮楼据点内的日伪军也坐不住了。 趁着独立团还在收拾县城,这几个炮楼的鬼子几乎同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把炮楼交给伪军,并命令伪军坚持抵抗,他们自己则连夜跑路。 不跑不行啊! 县城都没了,就算独立团不打他们,他们的补给也没了,再待下去,迟早饿死! 留下的伪军也不傻,鬼子摆明了是跑路了,他们成了丧家之犬,负隅顽抗是注定要被消灭的,伪军们几乎不用商量,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天还没亮呢,来投降的伪军就到了。几乎是鬼子前脚刚跑,后脚,去县城找八路投降的伪军就出发了! 派关大山带着一营兵分几路去接收炮楼,派张大彪和沈泉去试着追杀逃跑的鬼子,李煜就是刚忙活完了这些,才找李云龙过来商量驻军事宜的。 李云龙翻开本子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子,让他一阵头大,匆忙扫了几眼,好在上面的字大部分都认识。 “你打算让老三营留守平安县?” 所谓老三营,就是指一到三营,营长分别是关大山、沈泉、张大彪,这三个营是独立团起家的老底子,是跟着李云龙一路从太行山杀到晋西北的。 而且这三个营发展的最早,战斗力最强,规模也最大,都是超过了千人的加强营。 “对,平安县东南,毕竟还是鬼子的占领区,我打算留一个营驻守县城,顺便防备358团,另外两个营,一个往南发展,最终与新一团的根据地连成片,一个往东南开进,继续进行游击战争,开拓新的根据地。” “政委也看过了,他也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意见,就照你规划的来。”李云龙同意下来,招招手,指了指地图。 “叫你过来,是有别的事情。” “凌晨收到的消息,楚云飞派了两个营进驻了大孤镇,把枪口杵道老子眼皮底下了!” “老子打算收拾了他们!” 李云龙看了一眼丁伟和孔捷,继续指着地图,安排道:“老子打算派五个营……小李,你来带队!” “是!” “老丁,老孔,楚云飞的358团的物资,不管从哪个方向运输,都得从咱这三个团的防区经过,到时候……” 抛下平安城的事物,当天下午,李煜就点齐了五个营的人马,携带了武器弹药,往大孤镇方向行军。 五个营中,除了是个步兵营,还有王承柱的炮营。 不是急着打仗,李煜放满了行军速度,用了两天的功夫,才走完这不到八十里地。 八月三日天刚擦黑,独立团的五个营悄悄进驻在了大孤镇外围。 翌日,早上六点。 阵阵嘹亮的起床号从大孤镇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响起。 这是李煜使得坏,特意让五个司号员在五个方向同时吹起床号,绝对保证能把大孤镇上的晋绥军喊起来。 起床号响起的同时,早就提前半个小时集合起来的五个营,小两千人列成十五个方阵,喊着嘹亮的号子,开始围绕着大孤镇跑步。 大孤镇中心的几间大院子,358团一营和炮营的驻地。 358团的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穿好衣服提着枪排队走出了营房。 只是,营部的长官们却都未在场。 士兵们又没有表,哪里知道现在是几点啊,他们都是听号令行动的。 过不多久,最中间的两座房子,营部两位营长的住所,几乎同时开门。 358团一营营长吴子强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 吴子强有些疑惑,起床号很显然不是从驻地吹响的。 “哎,梁营长,现在刚刚六点,离起床的时间还差半小时呢,伱让提前吹得起床号啊?” “不是,我还纳闷呢,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呢?”炮营的营长梁国平同样一脸疑惑的说道。 话音刚落,“一二三四!”的号子从院外飘来,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变了脸色。 既然他们俩人都没下令,号声又是从外面传来的,那么…… “快!把梯子搬过来,搭在墙上,全营都有,做好战斗准备!” 事情蹊跷,吴子强不敢让手下士兵贸然出动,出去打探情况。 很快,两把梯子搬过来,搭在屋檐上,两位营长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小心翼翼的趴在屋脊后方探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驻地外不远处,相隔不到五百米,一队队的八路士兵列成十几个方针,正井然有序的喊着号子跑操。 “艹!一千九百多人!”吴子强数了数,愤怒的骂了一句。 “幸亏啊!”梁国平则心有余悸。 “竟然不声不响的摸到咱们外围了,咱们的哨兵一点都没发现,这幸亏不是鬼子啊!” “人家就是冲咱来的,能让咱们发现了?”吴子强没好气的嘟囔一句,起身下房:“走!” “干啥去?” “能干什么,找八路交涉去!” 等两位营长收拾利索,想好了说辞,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大孤镇外围,独立团五个营的战士已经结束了每天早上的例行五公里跑操,十几个炊事班已经做好了饭菜,战士们在各连长的带领下,排着队打饭。 李煜带着六营长孙得胜以及一个排的战士,在晋绥军驻地的不远处支了个摊子,摊子上摆着一摞摞日伪军的军装,看上去得有个一千来件。 大孤镇上的百姓不一会儿就聚拢了过来。 “乡亲们,这会咱独立团拿下了平安县城,把小鬼子一锅端了!” “好!”“干得漂亮!”“参谋长,俺家三小儿咋样?”李煜话音刚落,周围百姓齐声叫好。 大孤镇,本来就是独立团的地盘,镇上的百姓,基本上都有在独立团当兵的亲戚,而且大多数百姓都认得独立团的参谋长李煜。 “乡亲们,都静一静!”李煜双手虚压:“这打下县城,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这些部队都用得上,唯有这鬼子汉奸的军装,咱也用不上,咱独立团也没有染布作坊啊!” “所以,我就把这些衣服带了过来,大伙儿一人拿两件,回去改一改,自个儿用草木灰染一下,平时下地干活穿也行,改小了给娃娃穿也行,都别嫌弃啊!” “但有一条啊,大伙儿回去可得记住改下样式啊,要不然你穿着出去让咱们自己人打死了,你说你冤不冤呐!” “大伙儿排队,老孙,你给老乡们发下去。” “哈哈!”百姓们一阵爆笑。 虽然是鬼子汉奸的衣服,但老百姓并不会嫌弃。都是穷苦百姓,有的穿就不错了。 这些衣服再不好看,家里的孩子还光着腚呢! 李煜刚从人群中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一队晋绥军从驻地出来。 李煜毫不畏惧的迎上去。 此时,吴子强和梁国平也看到了李煜,作为358团的营长,虽然没见过李煜的面,但也是看过李煜的画像的。 楚云飞让人画的,独立团最需要提防的几个人物之一。 “李参谋长。” 吴子强靠近,毫不畏惧的与李煜对视,双方剑拔弩张。 刚刚还给百姓们发衣服的一个排战士们迅速抄起枪,打算靠上来护卫。 “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李煜回头,一挥手,语气严厉的让战士们继续发放衣服。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两位应该是358团的吴子强和梁国平吧?怎么,你们楚团长没教过你们,见了长官应该怎么行礼吗?” 李煜转过脸,半眯着眼,眼神里满是杀气。 “这……你又不是果军。”梁国平小声嘟囔了一句。 “看这里!”李煜眼一瞪,指着左胳膊上的臂章。 “第十八集团军!不是国军的战斗序列?” “……” “长官好!” 两位营长一脸憋屈,同时抬胳膊敬礼。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迟早连人带炮都得姓李 吴子强和梁国平一脸憋屈,心不甘情不愿的抬手敬礼。 李煜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十八集团军还真就属于果军的战斗序列。 当然,果军是不承认独立团的番号的,也就是说,两人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向李煜敬礼。 但吴子强和梁国平着实不敢呐! 若是不承认独立团属于果军的战斗序列,那么名义上,独立团就是匪了,现在他们两个营被近两千“匪”包围着,只要李煜一个不高兴,他们就没了! 还没处告去! 你自己说的啊,独立团不是国军战斗序列!只是一群土匪,你能向二战区长官部告状,说自己被一群土匪打了吗? 要是换了别的八路团,比如驻守在358团西北方向新二团,吴子强和梁国平是深信他们不敢有意制造摩擦的,但这可是独立团! 楚团长的话尤在耳边:独立团就是一群疯子!事可以做,但千万不要明面冲突! 现在俩人已经知道独立团打下了平安县城了,那可是三千鬼子驻守的县城,换了358团,怕是要被崩掉满口牙! 可独立团就那么干了!还干赢了! “礼毕。”李煜随意的抬手,看似是还礼,实则是扶了一下帽子。 “挺巧啊,没想到在大孤镇,竟然能遇上楚云飞的部队。”李煜装作压根不知情的样子,看似随意说道:“我部刚打完一场仗,这不,回来休整了,哎呀呀,这平安城的小鬼子有点少,不太够杀,战士们都没打过瘾,心里都憋着火呢。哎,对了,你们这是路过大孤镇?那待会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两人额头上不自主的沁出冷汗。 现在他们被八路两千人围着,李煜这话可就不仅仅是吓唬人了,他要是愿意,随时可以动手。 要是以前的358团1营,还真不至于怕了这些八路,以前的1营可是小两千人的加强营,再加上炮营,完全有的干。 可钱伯钧那王八蛋反水,团长引以为戒,把一营给拆成了4个普通营,现在大孤镇上358团的两个营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人,一半还是炮营。 大炮这东西虽然厉害,可现在都被人怼脸上了,有炮也无用了,梁国平不可能给大炮上刺刀啊! “报告长官,我们是奉团部的命令,驻守大孤镇。”吴子强抹了一把冷汗,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肝都颤。 “驻守大孤镇?楚云飞的命令?” “是!” “可是大孤镇,向来是我们独立团的防守范围啊,怎么,楚团长怕我们打不过小鬼子,特意派兵来帮帮忙?” “长官,我们团长说,果军,自然可以在中华大地上通行无阻,驻守在自家的国土上,也是应有之意。”见吴子强撑不住场子,梁国平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答道,不过,说完之后,也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下李煜的脸色。 “是,楚团长这话说的在理。”李煜看上去压根就不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这果军驻守在自己领土上,当然再合理不过了。” “长官说的是,”梁国平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问了一句:“那么请问长官,独立团调动到大孤镇来,是?” “当然也是驻防了,这十八集团军也是果军的战斗序列嘛,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驻防,有什么不妥吗?”李煜笑眯眯的反问道。 我艹! 梁国平心中暗恨,大意了,刚刚不应该这么说的,反倒是被八路拿这话来堵自己! “长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吴子强赶紧拉了梁国平一把,两個团的冲突,可不是他们两个营长就能解决的,既然独立团一意孤行,摆明了要针对358团,那么,就看上面的博弈结果了。 要么自己撤走,要么八路撤走,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吧。 “没事儿,忙你们的去吧,哎,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声了,等会儿我部会进行一次为期七天的演习,为了不引起误会,358团的兄弟还是不要随意进入我军演习区域为好。”李煜摆摆手,看似无意的说道:“当然,演习嘛,我们也是欢迎友军参观指点的,甚至,若是358团有意,我们两个团之间也可以进行一下攻防演练嘛,不是说了嘛,平安城的鬼子太少,弟兄们都没打过瘾,总想找个对手再干一仗,呵呵。” 威胁!他又威胁我们!什么他妈的没打过瘾! 两位营长面色铁青。 “是,长官,我部知晓了,不知道长官说的演习区域是哪块地方?”吴子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不多,也就是整个镇子再加上镇子外围的东西方向,哦,南北两面不是演习区域,贵部可以随意活动,我们会在镇中给贵部预留通道的。” 漂亮,这话绝了! 吴子强脸色憋得通红,心中不住的骂娘。 大孤镇依峡谷而建,唯有东西两侧可以出入,镇子南北,那他妈是悬崖峭壁!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有一对独立团战士推着一车石灰过来,沿着358团的营部用石灰画起了圈子,还在白线上插了一个木牌,木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非演习区域。 不大一会儿,白圈就画好了,仿佛是为了验证李煜说过的话,独立团还真预留了两条同样用石灰画出来的通道——通往镇两侧的崖壁! 吴子强和梁国平对视一眼,得,咱这是让八路给关了禁闭了。 那还说什么,赶紧找团长想办法去跟独立团交涉去吧! 而李煜也说到做到,说要演习,那就是真演习。 五个营的战士们吃过早饭后,就围绕着大孤镇,在大孤镇中心位置,358团两个营的驻地门口处,摆了两个营,以此为假想敌,进行了一场攻防演练。 沙袋掩体,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统统摆上了,整的煞有介事。 当然,战士们没有空包弹,这些武器都是不开枪的,演习也主要演练白刃战攻防——木棍包裹上布,沾上石灰,用于拼刺。 只是,吴子强和梁国平趴在房梁上往外看,却是心惊不已——明明是八路分成两部分在演习,可驻扎在自家门口,那扮演敌人的两个营,那掩体,那枪炮口,怎么都对准了自己的营部? 彼其娘之! “老吴,不看了!看的头疼!”梁国平忿忿的顺着梯子往下爬,大门外面,八路分成两个部分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厮杀,那凶狠的喊叫声,震得门内驻地里358团的士兵人心惶惶。 “老梁,我现在不担心这个,团座不是在电报里回了吗,正在交涉,让咱们按兵不动,不要主动制造摩擦,这就说明出不了事。可是,我担心的是,咱们的给养只够两天的了,八路要是真的封锁七天,咱们都得饿死!” 吴子强提议道:“所以,咱们能不能冲出一个缺口,打出去,哦,我说的是肉搏,不动刀枪的那种。” “别想了,且不说擅离驻地的罪过,以一敌二,咱们打不过的。”梁国平叹了口气:“现在呐,咱们也只能等着两军的交涉结果了。” “哼!这帮可恶的x匪!”吴子强恨恨的骂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大门:“警卫排,不用带武器,跟老子走!” “哎!老吴,你干啥去?” “去观摩演习,我就不信八路不管饭!哼!能省一顿是一顿!我吃死他们!” “你等会儿!我也去!” 李煜实在是没想到,楚云飞的手下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两位,自己邀请观摩只是客气一下,可谁承想俩人还真就来了。 来就来吧,还带上了各自的警卫排,外加两个营的班长以上军官,人数加起来比一个连还多。 人家压根也没带武器,而且是打着观摩学习的旗号过来的。 得,管饭吧! 与此同时,五十里外,东北方向通往大孤镇的一处路口上,这里是新二团的防区,一大早,就有一个排的新二团战士持枪守候在这里,并以演习的名义,封锁了这个路口。 不过奇怪的是,打着演习的名义,但对过往的行人,战士们却连检查都懒得应付一下,挥手示意随便通过。 正午,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没几处阴凉的地方;新二团的战士们刚刚吃了干粮,正挤在为数不多的树荫下纳凉,这是,一行车队慢慢出现在视线中。 “来了!准备!”排长大喊一声,一骨碌爬起来,手下士兵纷纷效仿,重新把守住了路口。 车队靠近,是三辆运送粮食蔬菜及成扇猪肉的骡子大车,由一个班的晋绥军护送。 “站住!干什么的!”排长上前,大喝道。 “没看见吗?果军!358团的!”晋绥军的班长从大车上跳下来,豪横的指着自己胸前识别章嚷道。 “嘿嘿,老子不识字!”排长比他还豪横:“前面正在进行军事演习,道路封锁了!你们不能从这儿过!” “那我们回去总可以吧?” 对方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后面也在演习,你们就踏实留在这吧,中午饭,我们管了!”排长指着大车:“我怀疑车上拉的是违禁物品,来人,给老子把大车拉下去仔细检查!” “你敢?” “嗯?”排长一抬手,手下士兵齐刷刷的举起了步枪。 半小时后,358团运送补给的这一个班蹲在路口啃干粮,至于那三车补给嘛,孔捷吩咐了,晚上改善伙食。 这一来二去,转眼间,三天就过去了。 尽管吴子强和梁国平想尽办法节省口粮,连蹭饭的招数都用上了,但今天晚上,这两个营还是不可避免的断粮了。 发电报问团部,团部的答复依然是正在协调,让安心等待。 “我等待他娘了个腿!”梁国平愤愤不平的骂道。 吴子强脸色一变:“老梁,慎言!那是团座的命令!” 358团这两个营的士兵们今天是饿着肚子就寝的,而且,很显然,明天早上也没得吃。 当兵吃粮,粮食一断顿,士兵不可避免的焦躁起来,一种不满的情绪开始在驻地蔓延。 平安县城中,李云龙看了一遍李煜送来的消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老李,你这么弄,不会出事吧?”赵刚心有不安的问道。 “能出啥事?不就一顿不吃嘛!饿不坏!” “那伱打算什么时候见见楚云飞,人家可还等着呢。” “后天吧,我得再给小李子多争取一天时间,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营被独立团围了,堵在驻地里出不了门,还被断了给养,楚云飞火急火燎的,昨天就到了平安县城,要求立即见到李云龙,可得到的答复却是,团长带着部队追杀鬼子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也有可能直接就回赵家峪团部去了! 毕竟团长出来好几天了,也想老婆孩子了嘛。 无奈的楚云飞只能把事情与赵刚商量,但赵刚却推脱这是上级的命令,且军事主官李云龙不在,他也做不了主。 楚云飞敢拿自己脑袋发誓,李云龙绝对就在县城里,可人家就是躲着不见自己,自己总不能打进独立团团部吧?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等着吧!楚云飞内心苦涩,虽然是自己这边先挑的事儿,可李云龙的反应,真他娘的绝呀! 就像李云龙说的,李煜这边,也开始了行动。 兵围大孤镇,逼迫楚云飞撤兵,可不是李煜的目的,李云龙说过,楚云飞的宝贝炮营,迟早连人带炮都得姓李。 李云龙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开玩笑,李煜却真的琢磨过这种可能性,并真的一步步实施下去了。 断了这两个营的粮草,只是一种前期手段而已。 八月八号,也就是两个营断粮的第二天,凌晨,天黑没亮,李煜便早早起来忙活开了。 调集了五个营的十五个炊事班,一起动手,用的还是从358团补给队那里截获的猪肉,加上白菜,豆腐,粉条,外加从平安城缴获的鬼子罐头,标准的李云龙婚宴同款大锅菜。 就在358团那两个营驻地门口的大街上,五个炊事班支上了二十口大锅,一大早就把肉炖上了。 虽然肉有点少,但放了酱油,大料,香味还是很浓郁的,还不到六点半晋绥军起床的时间,饿了一晚上的士兵们就都被这香味馋醒了,纷纷扒着院墙往外看,边看还边咽口水。 门外大街上,独立团战士们开始排着队打饭,一人一碗热乎乎的菜,外加两个杂合面窝头。 近两千人聚在一块吃饭,吧唧嘴的声音都能传进358团士兵的耳朵里。 “他娘的!欺人太甚了!”吴子强气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攥着武装带不住的嚷嚷:“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回去!这是八路的阴谋!再看,八路都不给你们吃一口!” 梁国平坐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远处,李煜拍了拍眼前三个营教导员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道:“火候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五个营,只有三个配了教导员,另外两个营则是由营长兼任。 缺干部嘛。 “是,参谋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三人心照不宣的笑笑。 “不用保证,咱这只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一试呗,万一成了呢,哈哈。”李煜背着手,慢慢朝着两个营驻地走去,边走边喊道:“老孙,孙得胜,去,邀请友军过来聚餐。”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来时好好的 “是!” 孙得胜整理了一下衣服,精神抖擞,迈步来到358团营部驻地。 啪!啪! 尽管能从门缝里看到里面358的士兵正在观望,孙得胜还是拍了拍大门。 “358团的弟兄们,肉炖好了!出来吃饭了!” 话音刚落,门内,所有士兵齐刷刷的回头看向两位营长。 人在饥饿状态下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填饱肚子,别的什么都不顾了,可这些兵,竟还能忍住饥饿,等待营长的命令,可见358团却是有别于一般的果军,楚云飞带兵的手段不错。 “老梁,怎么说。” 吴子强咕咚咽了口唾沫,心有意动,问向梁国平。 他也饿了,身为营长,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以身作则,他同样是两顿没吃,肚子里咕咕叫。 “看我干什么,八路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哼!”梁国平面色平静,哼了一声:“可咱们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饿死吧?” 粮是八路断的,现在又给自己送饭,虽然他也知道八路这么玩指定有鬼,但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八路总不能在饭里下毒吧?他们刚刚也都吃了的! 眼前成堆的士兵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等着自己发话呢,吴子强咬了咬牙,管他呢,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吃饭!” 轰! 士兵们瞬间躁动起来,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一个个跑回营房,端出自己的饭盒来,争先恐后的就往外跑。 “慌什么!慌什么!” 吴子强闪身拦在门前,张开手臂,大喊道:“看你们一个個的,成什么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当兵的样子!莫要让八路看了笑话,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士兵们尽管躁动不安,但即将吃到饭,心里也有了底,于是个个听长官的吩咐,排了五列长长的队伍。 大门打开,吴子强一挥手,358团士兵们列队而出。 “五列队?嘿嘿,巧了!那边,正好五口大锅里的菜给你们留得,358团的弟兄们,不要客气哈,都是友军嘛!”孙得胜引着这些358团士兵上前打饭。 没多大一会儿,所有士兵饭盒里都装满了白菜炖肉,没人还发了两个杂合面窝头,跟独立团战士们吃的一模一样。 这些士兵也不回去,拿到饭菜,就迫不及待的在附近找个地方或蹲或坐,急不可耐的往嘴里扒拉。 吴子强和梁国平手里同样端着装满的饭盒,吴子强张了张嘴,想要驱赶手底下士兵回驻地内吃饭,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命令可不一定好使了。 饭到手之前,自己让他们排队就排队,可现在饭已到手,这些饿了两顿的士兵满脑子里都是第一时间填饱肚子,别的,什么也不在乎了。 人在刚开始挨饿的时候,是最难受的,这时候的忍耐力反而是最差的,情绪上也焦躁不安,千多号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酿成大事;等饿上一两天,习惯了,情况反倒好很多。 358团的士兵这边正吃着,那边,吃饱了的独立团的战士们已经开始忙活开了。 就在这大街上,战士们拉来了几挂大车,大车上是一些箱子,木杆,之类的东西,战士们把这些卸下来,就在大街上,上百个战士一起忙活,很快扎好了一处舞台。 “八路这是干什么呢?” 吴子强和梁国平一人一碗饭菜,坐在自家营部门前台阶上往嘴里扒拉,看着扎台子的八路,奇怪的问道。 梁国平压根没放在心上:“那谁知道,有可能是唱戏什么的,你瞧,这大孤镇上的百姓都过来看热闹了。” 确实,这会儿大孤镇上的百姓已经发现了这边的一样,慢慢的聚拢了过来。 这些358团的士兵初来乍到,不知道八路要干什么,可大孤镇一直都是独立团的地盘,生活在镇上的百姓早就见识过了这些东西,这一看就是独立团的文工队又要开演了! 独立团文工队是去年才成立的,是赵刚找了一些团部的文字干部,还往幺二零师借了几个搞文艺的人,把班子拉起来的。 为的就是给战士们和根据地老百姓表演,丰富一下精神生活,当然,这些演员只是兼职,平常还是各忙各的。 李煜昨晚上就把这支文工队紧急调来了大孤镇。 舞台扎好,李煜提着铁皮喇叭上了台,独立团的战士们和老百姓也三五扎堆,席地而坐,等着表演开始。 358团的士兵哪见过这个啊,有胆大的,询问了八路的人,才知道这是要表演节目。 于是也赶紧扒拉完饭菜,匆匆跑回去放下饭盒,又赶紧跑回来,饶有兴趣的聚成堆,等着看表演。 吴子强和梁国平也没制止手下士兵的这种行为,反正两个营都被八路关了禁闭了,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让士兵们在军营里扎堆闹事,还不如出来热闹热闹。 “同志们,乡亲们,还有那边358团的友军士兵们,大家早上……上午好!” 李煜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和蔼可亲。 “老乡们都吃过了吧?有没吃过的,那边有剩下的饭菜,可以自己去打一点,菜不好,大伙儿别嫌弃啊。” “我呢,也不啰嗦了,想必大伙儿也不是等着看我的。” 台下众人哄笑。 “下面,就有请咱们独立团文工队的同志们,给大伙儿带上一台精彩的戏剧,白毛女,大家鼓掌欢迎!” 哗! 台下欢呼声,鼓掌声久不停歇,就连吴子强和梁国平也不自主的跟着鼓起掌来。 锣鼓响起,大戏开始。 舞台上,文工队的同事们将一个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杨白劳、喜儿,黄世仁……随着剧情的推进,不少人已经不自觉得留下了泪水。 “看样子效果不错,参谋长,您这招真绝呀!” 李煜从台上退下来后,可没去看戏,而是叫上了几个教导员躲在侧面观察着358团士兵的反应。 “参谋长,说实在的,您这戏,写的是真好!演黄世仁的那小陈,上回挨得那顿揍,不冤!” “那这次咱们可要看好了,战士们身边可都带着枪呢,千万别出事,还有358团那边,也要看好了。”李煜略有些不好意思,嘱咐道。 白毛女这歌剧,是李煜根据流传在晋察冀地区白毛仙姑的故事“写”的,并教给文工队同志们的——这是明面上的说法。 当然,这歌剧其实就是李煜抄的,正统历史上,白毛女成戏于45年,也就是明年,可独立团不是搞文工队嘛,李煜可等不到45年,索性自己看过不少次这剧,台词唱腔也记得差不离,也就自己抄了出来。 这台歌剧,也就在赵家峪演了一次,十里八乡都来观看,饰演黄世仁的小陈还真就被战士们当场揍过,剧演过后,报名参军的人可真是踏破了团部的门槛。 358团的普通士兵,大部分同样是苦出身,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强拉进来的壮丁,这剧,绝对能让他们深有感触。 把这出戏弄出来演给358团的士兵看,李煜绝对“其心可诛”。 时间一点点过去,舞台上,歌剧也接近尾声。 台下,358团的士兵们个个泪流满面,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忽然,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打倒黄世仁!” 一石激起千层浪,舞台下,众人顿时乌泱泱的跟着呐喊起来,包括358团的士兵,更有甚至,喊出了“打倒恶霸地主”的口号。 呐喊声此起彼伏,李煜也不得不临时上场,这才控制住了局面。 表演继续,不多久,八路进场,黄世仁和穆仁智被抓了起来,受到审判,喜儿下山,跟着大春参加了八路……锣鼓声止,表演结束,演员谢幕,台下,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衰。 很明显,台下众人,尤其是358团的士兵们,皆是意犹未尽。 但表演却是结束了,也不会有返场;不过,舞台却没拆,八营的教导员带着一名战士上了台。 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便拉着身边站时开始介绍起他的身世来。 同样是被其主压迫,同样是走投无路,同样是参加八路,然后经如同白毛女里演的那样,部队来了,打土豪,分田地,家乡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在我中华大地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普通百姓,正在受到恶霸地主的压迫!” 舞台上,战士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不过独立团的战士们感同身受,那些358团的士兵也一个个摸起了眼泪。 控诉完了自己身世的战士被教导员领下去了,就赢得教导员登场,他身边没带人,他自己就是例子…… 李煜躲在角落,不怀好意的笑着,白毛女加诉苦大会一起上,我就不信勾引不了这些358团的兵! 当然,李煜也没指望能把这两个营都勾引过来,毕竟人家上面有连长营长管着呢,李煜的目的,就是想弄点炮兵过来。 炮兵可是技术兵种,没天赋的真干不了,独立团炮营缺炮兵缺的厉害!王承柱不止念叨一次了! 等大会开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独立团很慷慨,又给这些358团的士兵送来了一顿饭的干粮,并让他们带回去吃。 傍晚,吴子强和梁国平坐在房顶上,望着天边的夕阳。 “老梁,我感觉不太对劲,往常兵营里都闹哄哄的,可今天,安静得可怕。咱的兵回来就耷拉着脑袋回营房里了,太奇怪了。” 梁国平手托下巴,沉迷的看着夕阳,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说话。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又是在358团一营炮营驻地门口,又是架起了大锅。 咸菜疙瘩鸡蛋汤,玉米面饼子,又饿了一夜的358团的士兵们一个个走出驻地,排着队打饭,只是,他们望向独立团战士们的眼神,已经从陌生变成了亲热。 昨天的舞台没有拆,饭后不久,文工队的同志们又来了。 今天演的是京剧《七夕泪》,同样是斗地主分田地参军的故事…… 表演结束,又是两个教导员依次上场,忆苦的同时,话里话外,还夹带了不少根据地的政策…… 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独立团的战士们,与358团的士兵们,是混着坐的。 同样是驻守晋西北的两个团,不少士兵们都是本地人,甚至是同一个村的,沾亲带故的。 昨天晚上,李煜就给这些有同乡在358团当兵的战士们开过会了…… 同样是傍晚,同样的房顶,夕阳。 “老梁,士兵们在私下串联,我看,大事不妙!”吴子强心绪不宁,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今天下午,看完戏回来后,吴子强就发现有一部分士兵在营房里四下奔走,进了别的连排的房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碍于眼前的行驶,吴子强没敢把他们抓起来询问,只派了自己的警卫排长去打听,警卫排长却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独立团不知道在捣什么鬼!怪异的很!不过,好在,明天,我们就要开拔离开这鬼地方了!”吴子强忽然松了一口气,送怀里掏出一张电文来递给梁国平:“团座的电报,他已经和独立团谈拢了,他们会让出一条口子来,我们撤出大孤镇。” “而且,明天一大早,就有一车粮食运到,终于不用吃独立团的饭了!反正这帮八路怪异的很,还是少沾染为妙。” 与此同时,李煜这边也接到了李云龙的命令,让开道路,放358团离去。 “呵呵,种子已经种下,迟早是要发芽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明天这第一批新芽会不会冒头了。” “参谋长,我感觉肯定没问题啊!您这一招,太损……不是,太高明了!” 第二天黎明,一辆满载粮食的板车进了大孤镇,拉进了两个营驻地。 吴子强让提前吹响了起床号,吩咐一营的士兵们收拾行装,吃过早饭后,就开拔离开大孤镇。 做完这一切,吴子强敲响了梁国平的房门,他这是要去通知梁国平下令,让炮营的弟兄们也打点行囊。 “老梁,你这是怎么……咳咳!” 一进门,吴子强就察觉到不对劲,房间内烟雾缭绕,呛人的很,地上满是烟头,梁国平坐在床沿上,头发乱糟糟的,面容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上的军装披散着,手上夹着一根烟。 吴子强赶紧打开门窗通风。 “老梁,快让你炮营的兵收拾吧,团座的命令,早饭后立即开拔,明天中午之前赶到河源县。”说着,吴子强还感叹了一句:“团部运了一车粮食过来,终于不用再吃八路的饭了。” 梁国平没有半分反应,吴子强又推了他一下。 “哎,老梁!老梁!我跟你说话呢!给点反应成不?” 梁国平眼睛眯了一下,抬眼深深看了吴子强一眼,抿了抿嘴唇,把手里的烟扔地上,用力踩灭,眼中重新泛起异样的光彩,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子强。 “老吴,我咋就觉得八路的饭那么好吃呢?唉,我没吃够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互相伤害 “八路的饭那么好吃……”吴子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嘴里念叨了一句,随即表情慢慢转为震惊。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惊骇。 “老梁!你什么意思!” 吴子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怪不得这几天梁国平看上去那么不对劲呢! “你想投八路!?” “老吴,我记得跟你说过吧,我是穷苦百姓出身的。”梁国平没有正面回答,他叹了一口气,又掏出一颗烟,点燃,默默的嘬了一口,这才开口缓缓说道。 “我家,一直租种村子里梁老爷的地,我也打小就给梁老爷放牛,本来日子还过得去。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来了蝗灾,唉,颗粒无收啊!我爹一着急,就病倒了。” “可是,梁老爷发话了,当年的租子却一分都不能少!别人家的都免租,就我家不能少!” 说到这里,梁国平眼眶通红,声嘶力竭。 “我爹一上火,也就没缓过来,梁老爷要把我娘拉走抵债!当晚,我娘就投了井!” “这还不算完,梁老爷要把我带走当奴仆,我连夜逃了出去。” “一路要饭,跑到了太原。” “那时候正赶上混乱不堪,到处都在打仗,我也就投了军,后来又因为作战勇猛,年纪又小,就被当成军官培养,进了讲武堂。” “从讲武堂出来,我就是连长了,嘿嘿,”梁国平冷笑了一下:“你说巧不巧,我当连长的时候,就驻扎在家乡的那个县!” “我第一件事就是带兵回去,把梁老爷一家弄死!” “大丈夫快意恩仇,当如是。”吴子强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后来啊,我也就这么一直当兵,打过中原大战,也打过八路,哦,那时候他们还不叫八路。前些年,忻口会战的时候,老子差点丢了命,你说,我够对得起晋绥军的培养之恩了吧?” 吴子强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再后来,伤好后,我就调到了358团,还升了营长。” “承蒙团座信任,让我掌了炮营。咱团座是好样的,打鬼子从来不含糊,这一点,我梁国平是由衷的佩服!” “那你为何?”吴子强有些闹不明白。 “可是,团座终究只是个团长啊,人微言轻,就是再承蒙上面看中又怎样?”梁国平脸上出现忿忿之情:“老吴,这些年你也不是看不到,阎长官就一直跟小鬼子勾勾搭搭,团座往上面递了多少次请战书了?哪一次同意了?就说这河源县城,那还是咱们358团私自动兵打下来的,可打完了仗,上面不说给记功吧?团座还被训斥了一顿!” “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看这晋绥军啊,跟他妈的二狗子差不了多少了!憋屈!真他奶奶的憋屈!” “这就是你背叛团座的理由?”吴子强阴沉着脸,尽管他知道,梁国平说的都是事实,可一向对楚云飞忠心耿耿的自己,却无法坐视梁国平投奔八路,何况,看这样子,梁国平还不是单独行动,而是要把手底下的炮营带走。 这可是团座的心头肉啊! 梁国平略带羞愧:“是!我是辜负了团座的信任,对不起团座,可我……” “老梁,我很理解你说的这些,可今天哪怕你说破大天去,我也不可能让你带着部下离开!”吴子强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坚定的警告道:“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你可以自己离开,可炮营,伱想都别想!老梁,别逼我动手,你知道的,这么近的距离,炮营可不是一营的对手!” 梁国平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老吴,你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 “你做了什么!”吴子强瞬间想到了一些东西,顿时惊骇的喊道:“来人!传我的命令!命令全营……” 吴子强话音未落,却听见外面轰隆一声巨响,吴子强震惊的转过头去,透过屋门往外看去,却见院墙已然倒塌,院墙缺口外,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八路正严阵以待。 显然是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住了。 而院中自己手下的士兵,反应不一,惊慌失措寻找武器的有,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也有,更有甚者,还不忘把受伤的烙饼塞进嘴里。 吴子强再也顾不得要“投敌”的梁国平了,三步并作两步,焦急的跑道院子中,掏出枪来,砰砰!朝天放了两枪,大喊道:“都别乱!所有人,去拿武器!” 有了主心骨,这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们赶紧跑回营房,取了枪械,又一个个跑回来,聚拢在吴子强身后。 不过,有一部分炮营的兵,回了营房后却是再也没有出来。 八路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真要开火?莫不是老梁已经和独立团暗通款曲,独立团是来帮场子的?吴子强透过倒塌的院墙,看着八路的阵势,紧皱眉头,心里不住的猜想着。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自己这边只有两个营,不,一個营的兵力,炮营有二心了嘛,而对面是五个营的人马,这仗没法打的。 且看看八路的打算把,毕竟是名义上的友军。 正想着,对面八路里钻出一个人来,吴子强眼睛一眯,他已经认出来了,来人正是独立团参谋长李煜。 “李参谋长!你们独立团想干什么?是想蓄意制造摩擦吗?”吴自强装着胆子喊了一嗓子。 李煜压根没回答他,抬起个吧,手里的铁皮喇叭凑到嘴边。 “对面358团的弟兄们听着!我是独立团参谋长李煜!” “下面,我给你们普及一下咱八路的政策!” 双方人马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敢开第一枪,李煜堂而皇之的将政策宣讲了一遍。 “……你们里面,有愿意过来一块儿打鬼子的,那就过来!” 经过了两天的戏剧宣传,不少358团的士兵深有感触,听李煜这么说,顿时有所意动,不少士兵都忍不住看向营长吴子强。 好家伙,这是当面挖墙脚啊!这个李煜也太不地道了!吴子强心中怒气勃发,挥舞着手枪:“我看谁敢!” “吴营长,不要强人所难嘛!”李煜淡淡的警告道:“弟兄们人各有志,都是打鬼子的队伍,这又不是去投敌当汉奸,何必为难他们呢?你说对吧?吴营长,给兄弟我一个面子?” 李煜话音刚落,周围独立团战士们哗啦啦拉动轻重机枪的枪栓。 好嘛,感情你就是这么要面子的?拿枪威胁老子?吴子强眉头紧皱,纵使是一向好脾气的自己,也是忍不住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吴子强瞧了瞧对面的轻重机枪,怒火涌上心头。 你人多枪多又怎么地?他娘的,老子还真就……给你这个面子了! “哼!”吴子强冷哼一声,面色铁青,把枪放回枪套里。 不答应不行啊,形势比人强,还是那句话,谁知道独立团这群疯子会不会真开枪!吴子强可不敢赌,虽然那时候独立团肯定落一个蓄意制造摩擦的罪名,讨不了好果子,说不定番号都得取消,可是,自己死了啊! 人都死球了,独立团落个什么下场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吴子强还思想者试图挽救下:“弟兄们,你们可是果军!可要想清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八路那边,可没多少饷钱给你们发!” 这话一出,倒是成功使得不少蠢蠢欲动的士兵冷静下来。 李煜也不在意,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一营的并,自己看上的是炮兵! 也不要求整个营都弄到手,甚至大炮不要都行,只要人能多过来些。 反正半夜已经跟梁国平谈好了。 昨晚上,梁国平送了一封信过来,要不然,李煜能这么赶巧带人过来撑场子嘛! 吴自强不在阻拦,不大一会儿,梁国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刚他躲在屋子里,是实在不想与昔日的袍泽当面翻脸,这会儿独立团都弄妥当了,他也就不再掩饰了。 一声令下,梁国平集合了炮营的士兵。 “……愿意跟我走的,我欢迎,愿意留在358团的,我也不强求,全看弟兄们自己的意思!” “哪怕就是跟我去了独立团,觉得不习惯的,也可以随时离开,我决不强求!” 一个小时后,吴子强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带着一个营的士兵,拉着三门山炮,赶着拉弹药的骡车,在独立团战士的夹道欢送下,出了大孤镇。 李煜可没跟嘴里不干不净的吴子强计较,占了人家那么大便宜,被骂两句就骂两句呗。 358团的一营的士兵被勾引走了三分之一,炮营愿意跟梁国平走的,约有三分之二,包括两个连长。 为了表示感谢,李煜大手一挥,愿意过来的士兵,枪全部还给了吴子强,反正平安县城了刚缴获了不少。 不过楚云飞的宝贝炮营,以后就得改叫炮连了:九门75山炮,被李煜按照人数分配为由,拉走了六门,外带三分之二的炮弹。 一天后,河源县城,358团团部。 地上满是砸烂的瓷片,几个参谋大气都不敢出,楚云飞面色铁青,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却又感到一阵无奈。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终究不是投敌当汉奸,随他去吧!”楚云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凶光:“不过,李云龙,咱们这就算开始了!” 事可以认,可楚云飞也不是吃哑巴亏的人,为了恶心李云龙,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一纸诉状,把这件事捅到了第二战区长官部,拖了熟人,发了公函,要八路总部给一个说法。 炮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八路那边估计也是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可至少明面上,李云龙逃不过一个处分,这就够了! 于此同时,赵家峪独立团团部。 “欢迎你啊,梁营长!”赵刚紧紧地握住梁国平的手上下摇晃着。 经过团部的讨论,梁国平被任命为独立团炮兵二营的营长,并从人数早就超编的原炮营,现在的炮一营调了一个排的炮兵,补充进去,使二营建制完整。 打了平安县城,虽然小鬼子的92步兵炮被熔毁了,但迫击炮还是缴获了十几门的,李云龙大手一挥,分了炮二营九门迫击炮,加强火力。 李云龙现在可是牛逼坏了,独立团现在有十二个营啊!有俩还是炮营!若是按照果军的编制算,这已经是一个师了! 抗战之初,旅长都没这么牛吧? 当然,旅长现在更牛! 独立团不也是旅长麾下嘛! 打平安县城的嘉奖令下来了,一起下来的,还有一张警告处分,是李云龙暗示梁山特战队违规处理鬼子战俘的处分,关禁闭三天,魏大勇由营级将为副营级。 和尚咧着大嘴笑,李云龙也不在乎,或者说全团就没人在乎这个,用不痛不痒的警告,换小鬼子上路,值! 李云龙甚至当场表示,下回,还这么干! 不过,李云龙没有得意吉田,就在他乐颠颠的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时候,总部的第二张处分到了。 这玩意儿可不是用电报来发送的,是总部特意派人,穿越鬼子占领区送过来的,处分上,有老总的签名和总部的钢印呢。 “他娘的,这不是恶心人嘛!楚云飞这兔崽子,吃了亏找家长告状,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拿着处分看了一遍,李云龙脸都绿了。 内容很简单,说的就是前两天违规招纳358团士兵的事儿!一个包围友军,蓄意制造摩擦的帽子扣在了李云龙的头上。 大过处分一次,李云龙降为一营营长。 “不是,想法是老子提的,这没错,可却是这小子谋划的,还是他亲自执行的,老子顶多算个从犯啊!凭啥只处分老子不处分他啊?”李云龙压根就不在乎这个,总部撤了他的团长,却没任命新团长,这事儿,李云龙看得明白着呢!不过,看着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李煜,李云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过去,却踹了个空,自己闪了一下,嘴里还骂着:“你娘的,凭啥你就一点事儿没有?” 您能跟李参谋长比嘛!总部谁不念着他的好啊!总部过来的通讯员看了看乐不可支的李煜,实在没忍心告诉李云龙实情,只得安慰道:“李团长,您别着急上火啊,老总说了,这不过是做给晋绥军看的,不记在咱们自己的档案上的。您没发现嘛,把您的团长撸了,却没有任命新团长,独立团怎么也是好几千人的大团了,没有团长,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嘛!您呐,就先委屈几天,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官复原职嘛。” “另外,我来的时候,你们旅长特意叮嘱我了,说你这次干的还行,但要戒骄戒躁,不要翘尾巴。” 实际上,旅长的吩咐是先骂李云龙一顿,然后才能再表扬…… “听见了吗?李营长,来,先给你家参谋长敬个礼,我看看标不标准。”李煜幸灾乐祸的调戏了一句。 “去你娘的吧!”李云龙把处分一撕,扭头就走,任由赵刚几个叫他也不回头。 不得不说,楚云飞这一招确实是把李云龙恶心坏了,不过,也让李云龙看到了一个机会。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胜利,留后路,离去 团长李云龙作为全团的主心骨,是被赵刚言令禁止私自行动的,这让一直闲不住的李云龙十分难受。 手底下那么多营连长四下出击,打鬼子,看的李云龙心里跟猫抓似的,可他却得待在赵家峪团部坐镇指挥。 这回好了,团长也撤了,李云龙现在是营长啊!营长,那不就得干营长的活儿嘛! 第二天,李云龙撇下老婆孩子,悄悄消失在了赵家峪。 等赵刚发觉到部队,派人紧急追到平安县城时,这货已经带着他的一营从县城出发,一路往东南方向行军,明显是冲着阳泉的小鬼子去了。 李云龙顶着个营长的名头,可全团战士谁不把他当团长看待?传令兵能有什么办法?李云龙执意不回赵家峪,命令传令兵滚蛋,他自己要带着一营往东南开辟根据地,打通与旅部的通道。 关大山心里也觉得很操蛋,现在一营有两位营长啊,团里也没说把他撤了给李云龙腾位置,可团长一来,自己这个原营长不也得听新营长的嘛! 赵刚在赵家峪发了脾气,骂了娘,打算亲自去把李云龙揪回来吧,可团里事物繁杂,尤其是平安战役打完之后,一天也离不开他这位独立团大管家,他抽不开身。 李煜更懒得管这事儿,李云龙在外面浪,也没什么危险的,阳泉那边的小鬼子也早让新一团弄得提心吊胆的了,轻易不会出县城据点,李云龙带着一营在农村地区发展,出不了什么事。 不过,李煜也不想听赵刚唠叨,也离了赵家峪,带着张大彪的三营和魏和尚的梁山特战队,去了南边,配合新一团,给太原地界的小鬼子找找麻烦。 两个月后,李云龙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他确实带着一营开辟了新的根据地,打通了与太行山里旅部的联系,所以嘛,就被旅长亲自骂回来了。 几年不见,旅长的言辞依旧犀利,李云龙见了旅长,依旧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回了赵家峪,李云龙再次清闲下来,统筹全局嘛,实际上独立团的大部分事物都是赵刚在管,他这个“团长”除了打仗对别的没多大兴趣。 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悠闲,秀芹二胎都有了。 转瞬之间,时间已经来到45年的6月份。 抗战形势一片大好。 小胡子那边也完犊子了,太平洋上,鬼子也是“节节胜利”,打的盟军“一退再退”,都已经退到鬼子本岛上了; 晋西北这边,小鬼子依旧在做困兽之斗,但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这几日,消息传来,湘西那边,鬼子吃了一个大败仗,损失惨重。 现在哪怕是在鬼子内部,也对这场战争持以悲观的态度,每天都有想不开的鬼子选择自杀,第一军被持续打击下,已经不足两万人了,只能守着有限的几個城市,再也无力出击;那些麾下的伪军,也几乎都在开始寻找后路了。 新一团和新二团也奉命调走了,他们的防区交给了独立团,晋西北铁三角“分崩离析”。 楚云飞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带着358团拿下了东北方向的安化县城,并将团部迁了过去。 离了河源县,也就离独立团远一点,楚云飞的心思大概是眼不见心不烦吧,不过河源县358团可没有放弃,依旧驻守了一个营的兵力。 晋绥军也一改往日的态度,虽然依旧和鬼子勾勾搭搭,但谈的内容却不再是晋绥军投靠鬼子了,反而是在鬼子投降后将其改编为己用。 六月十八,李煜带着和尚他们回赵家峪团部休整,顺便商讨下一步的作战部署。 团部里,李云龙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来,打开,里面是一张请帖。 “楚云飞邀请你和小李去安化县城赴宴?” 赵刚皱着眉头,看完请贴上的内容,立即断然拒绝道:“不行!不能去!” “宴无好宴,团长,这明摆着的是鸿门宴,我看呐,楚云飞可没存着什么好心思。”邢志国也蹙眉劝道:“上个月底,咱们安化县的石岗小队被楚云飞的三个连缴了械,前天我派人去交涉,你猜楚云飞怎么说!” “楚云飞说,叫你们李云龙李团长来,我楚云飞只认李云龙。” 李云龙呲牙一乐:“嘿嘿,这小子还挺够意思,明明是他玩不起,告刁状,把老子给整下去的,他还能认咱是个团长。” 赵刚眼一瞪:“啧,老李,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这么给楚云飞说好话?明说吧,你是不是想去?” “去!干嘛不去!老子要不去,岂不是让楚云飞那小子看扁了不成?老子不仅要去,石岗小队的枪,老子也得要回来!”李云龙理所当然的答道:“小李,楚云飞邀请的是咱们两个,你去不去?” “楚云飞来者不善呐,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就像老邢说的,鸿门宴!不过嘛……”李煜稍微思索了一下,找出地图,用红蓝铅笔把独立团在晋西北的防区和活动范围内的各种势力标注了出来。 团部里几人都是打惯了仗的,对李煜标注出来的形势当然一目了然。 董杰和丁伟调走后,独立团以平安县为中心建立防区,活动范围往南直抵太原,往北直达大同,往东则是阳泉,只不过,平安以北,358团占据的河源、安化两个县城像两颗钉子,将独立团的活动范围分成两截。 现在是合作时期,两个团就起了龌龊了,等不远的将来打跑了小鬼子,那时候358团的位置…… 河源县城距离赵家峪可不远啊! “还是咱参谋长明白,老赵,你当真以为老子去安化,是为了不让楚云飞看扁了?老子是去打探358团的虚实!这河源、安化两个县城,尤其是河源县,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们总得拿在手里的!”李云龙指着地图强硬的解释道。 李煜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别扯了!什么打探虚实?你就是跟楚云飞赌气!你蒙的了老邢,可蒙不了赵刚。 果然,赵刚压根就不信,甚至直接动了命令:“少扯淡!打探虚实,用得着你亲自出马?反正你不能去!老子命令伱,不许去!” “你凭啥命令老子?” “老子是独立团政委,还管不了你一个一营营长了?” “老子给你狗日的脸,给你敬个礼,你还当真了?”李云龙眼一瞪,唾沫星子喷到赵刚脸上:“明说了吧!老子非去不可!有本事,你给旅长师长打小报告去吧!” 两人大吵了一架,李云龙摔了碗,赵刚掀了桌子,两人当场盘腿坐在炕上,怄气,谁也不理谁,邢志国只能在中间说和。 李煜看着也头疼的厉害,事实上,他对去不去安化的态度模棱两可,李云龙要是能说服赵刚,那自己就抽时间陪着他走一趟,若是不能,李煜也还正忙着呢。 忙着写东西! 还有俩月,小鬼子就完犊子了,自己也差不多得离开亮剑世界了,可终究是与李云龙等人处了几年,也有了感情了。 老几位的下场可不太好啊。 李云龙赵刚结局凄惨,丁伟回大别山种地,下落不明…… 李煜打算给李云龙、赵刚,包括丁伟等留下后路。 后路就是现在李煜正在写的东西。 主要是一些国际大事之类的,比如一挑十七……国内的侧重点则放在各地的自然灾害,以及李煜知道的一些科技进程上,主要是给科学家们提供一个正确的思路…… 东西不多,但这个笔记本交上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将会一一验证,到时候,这就是人情,足够保住李云龙几人了。 傍晚,一身酒气的李云龙得意洋洋的找到李煜。 一句话没说,看这狗日的那幅德行,李煜就知道这小子得逞了! 赵刚还是没有拗过李云龙,或者说,是被李云龙喝迷糊了,稀里糊涂就同意了李云龙去安化县城赴会的事情。 最后,还是如同剧情里那样,在李煜的陪同下,李云龙带着一身炸药,两个人连个警卫员都没带,孤身前往安化城赴宴。 当然,缠了一身炸药的是李云龙,李煜死活不同意身上绑着玩意儿。 其一,不安全,万一走火炸了,死得多冤枉啊! 其二,忒热!现在都六月份入夏了,李云龙把一圈炸药贴身缠在腰间,外面再套上军装,也不怕热出一身痱子? 真要用炸药,我到时候从随身空间里拿不行吗?反正都快离开亮剑世界了,李煜也不怕摊牌! 虽然是单刀赴会,但外围的防御措施还是要做的,要不然赵刚总是不放心。 李云龙也不含糊,调动了六个营,外加安化当地的县大队,区小队,部署在安化城外围,甚至与赵刚约定了,只要城中出现爆炸,那就立即攻城。 区区一个358团,还真不放在独立团眼里了。 不过,与原剧情不同的是,这顿饭吃的有惊无险。 楚云飞虽然布置了“刀斧手”,等着摔杯为号,可最后也没用上。 城外出现六个营的八路,楚云飞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接到过上峰的命令,让他寻机除掉李云龙和李煜,他也很忠心,可他也不傻。 缺了三营的358团,就算凭借城池,也不是外面那六个营近五千八路的对手! 何况,楚云飞眼见李云龙穿的厚实,热坏了,不经意间撩起的衣服下摆处缠着的一圈炸药。 一顿饭吃下来,李云龙捂出了一身痱子,倒也真打探到了358团的虚实。 358团不久后要扩编成一个整编师了,并从晋绥军调到中样军,离开晋西北,驻地也将移交给晋绥军别的团来驻防。 李云龙心中冷笑,移交给别的团?河源、安化两处县城外围可都是独立团的地盘!到时候,老子看你哪个团能进来! 时间慢慢过去,李煜也不在外出,安心待在团部写“遗书”,查缺补漏。 在这期间,独立团和358团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都被李云龙和楚云飞默契的压了下来。 8月9号,长崎,晴转蘑菇云,最高气温六千度左右,当地人相当淳朴,没人喊热。 同一天,独立团响应上级号召,全面出击,对防区周围的鬼子炮楼据点实施全面打击。 8月15日,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筱冢义男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内,耳边回荡着收音机里的鬼嚎声,老泪纵横。 与此同时,第一军占领区的各个县城、据点内,成批的鬼子在地上铺上白布,袒露腹部…… 第二天,已经收到消息的独立团,在团部驻地赵家峪,召开了胜利庆祝大会,周围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过来了,人人脸上喜气洋洋,载歌载舞,锣鼓声,鞭炮声,直到深夜才停歇下来。 李煜跟着庆祝了一天,深夜,收拾好住处,脱下军装,换上一身老百姓的衣服,将随身空间里对自己没有用的东西都取出来,连同自己的“遗书”,以及留给几人的告别信,一块儿放在屋内的木箱子内,吹熄了屋内的油灯,悄悄出了房间。 同一个院子的西屋内,已经有亮光,有人影映在窗纸上,欢声笑语不断。 李煜隐约能看出来,那是李云龙抱着儿子骑在脖子上,正在逗弄孩子。 可惜了,老李的第二个孩子即将出生,自己却看不到了,不过,自己也在告别信中帮孩子取好了小名了:老大李富军小名坦克,老二自然是小名大炮了。 当然,也不排除李云龙这狗日的为了怀念自己,给自己的第二个孩子起名李煜! 这狗日的绝对干得出来! 跟他一个姓,算自己倒霉! 旁边赵刚的房间,黑漆漆的,老赵忙了一天,估计睡下了。 这还是李煜第一次默默的称呼赵刚为老赵,虽然俩人平级,但以前为了表示对这个投笔从戎的大学生的敬意,一直叫他政委来着。 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待了四年的院子,李煜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目光重新变得坚毅,甚至透露着凶光,悄悄出了院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月光下,李煜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如同鬼影般贴着地面“飞翔”,目标,南边的太原城。 从31年算起,打了14年,牺牲了至少3500万人!现在,鬼子把枪一缴,说不打了,就可以回家了? 他们可以回家,那这3500万人的家呢? 既然来了亮剑世界,那就索性干个痛快! 这仇报不了,终究是意难平! 恰好,随着胜利,李煜完成了可选任务2,加上积攒的两次奖励,合并领取了,弄到了一些用得上的好东西。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当我认不出你呢 “呼!” 李煜猛地从宾馆的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想想真他娘的刺激! 被核弹正面糊了一脸! 李煜感觉自己在爆破方面积攒了无与伦比的经验。 从最开始的手雷,到地雷,再到锅姨的高压锅自制炸弹,这回升级到核弹头了。 事情是这样的。 在亮剑世界,三次合并领取奖励,李煜运气不错,搞了个牛逼的货——m388,俗称大卫克罗,单兵核火箭筒,就是白头鹰那款传闻中杀伤力大于有效射程的坑爹武器! 配弹不多,也就一百发,每发当量也就区区十吨,武德略有不够。 李煜得了这玩意儿,从太原取了筱冢义男的头颅,然后折道一路往东北,在棒子那儿搞了条渔船,偷渡到了倭岛。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当时正值鬼子投降,国内混乱之际,可以说维持社会治安的有效力量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李煜带着大杀器,从九州一路干到本州,哪儿人多,哪儿有纪念意义,就往哪干! 确实是积攒了大量的使用经验啊! 要说这玩意儿坑爹吧,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李煜使用之后才发现,这大卫克罗的射程其实没传闻之中那么不堪,是远超杀伤范围的,发射地点压根不在爆炸范围之内,但核弹可是有辐射的。 每次沾染上那么一点,但积少成多,在炸了厕所,又断了所谓的万世一系的传承之后,李煜的身体也要撑不住了。 于是李煜“自投罗网”,在东京的码头边上,被大批小鬼子和白头鹰的军队团团包围之后,亲自引爆了三颗弹头。 确实爽!甚至能感受到身体在气化! 然后就从亮剑世界脱离了,身体也回复到健康状态。 李煜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开始盘点此次的收获。 完成任务的奖励一次都没留下,带去的黄金药品等物资也没拿回来。 但随身空间又扩大了一倍,16立方的容量。 最重要的是,随身空间里,大卫克罗的发射筒安静的待在那里,还有十八枚没用完的弹头! 这玩意儿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老带劲儿啦! 下一个剧情世界也刷新了出来,李煜看了看,还是一个低武力值的电视剧世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阶段,就凭李煜这点手段,还不适合去高端世界里浪。 一步一步来呗。 从床上跳下来,洗漱一下,打开门,果然,门口已经放好了早餐。 隔离还未结束,只能待在宾馆里哪里也去不了。 李煜倒也没闲着,除了日常的吃饭睡觉之外,剩余的时间就是查阅大量资料了。 时间一晃到了十天后,隔离解除,李煜出了宾馆。 打了辆车,出了市区,去往隔壁市。 平洲玉器街,便是李煜此行的目的地。 进了一家赌石店,花了三十万,买了一堆原石。 店后面就有解石机,李煜和伙计交代了,自己不喜欢被人围观,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解石。 拉着原石进了仓库,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水光透亮的翡翠。 这自然是狸猫换太子,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的了。 第二天,如法炮制。 李煜在佛山住了四天,离开时,卡上多了近两个亿。 钱这东西,对李煜来说,够用就行,经历了几次剧情世界,他的重心已经不放在这东西上了。 搞钱,也只是为自己穿越世界采购物资。 回到家,隔离了三天,李煜再次进行了大采购,网上下的订单也陆陆续续到货了。 16立方的空间,足以装上太多有用的东西了。 最大的一批物资,则是上万根拇指粗的无缝钢管。 富则莱茵金属,穷则莱阳钢管嘛! 除此之外,还有小弹簧,车床上的刀具,一吨金饼子,上百斤调味料…… 杂七杂八的,装满了整個随身空间。 关好门窗,往床上一躺,在系统的推荐下,选择灵魂穿越,走起! 白光一闪,李煜睁开眼睛。 眼前,一个笑容憨态可掬的胖子,正抱着狗,被一个中年美妇数落着。 系统界面弹出。 任务世界:大明风华。 身份背景:朱瞻基,大明皇太孙,虚岁十六,皇太子朱高炽嫡长子,永乐皇帝朱棣嫡长孙。 时间地点:永乐十年,应天府,春和宫。 可选任务:1,摄政大明,取得国家权柄;2,帮助朱棣覆灭鞑靼、瓦剌;3,帮助朱高炽登基,让朱棣安心成为太上皇;4,收取姐妹花;5,打消朱高煦、朱高燧的野心。 记忆注入成功,剧情世界与历史略有出入,祝主人好运! 一股庞杂的记忆涌进李煜的脑海中,转瞬之间便被大脑消化掉。 挺好,这次系统给力了些,给的记忆竟然很完整,可以说是朱瞻基从小打到的经历了,换句话说,李煜现在就是朱瞻基。 剧情世界,与真实历史确实有出入,电视剧拍的不严谨很正常,比如说朱瞻基应该是1399年生人,现在是永乐十年,1412年,可这个世界的朱瞻基,已经16岁了。 眼前的胖子,自然是自己这幅躯体的亲爹,以后的仁宗皇帝朱高炽了,正在数落朱高炽的泼辣妇人,自然是现在的太子妃张妍。 继承了记忆,感情自然是有的,但在这个时候,李煜也只能站在一旁,尴尬的看着亲爹被亲娘数落,不敢插言劝解。 这一切的奇异,就在今天,永乐皇帝朱棣北征阿鲁台归来,刚进城就遇上了刺客。 好在“提前得到了消息”,此刻并未得逞,皇帝的车架也只是个陷阱。 但这一切却被朱棣借题发挥,怪罪在了太子朱高炽身上。 这也难怪,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给了甜枣就得再挨一巴掌。 皇帝亲征阿鲁台两年,期间一直是太子监国,现在皇帝回来了,自然是要敲打太子一番,刺客事件不过是借口而已。 还有一点,朱棣此次亲征,是被朱高炽和户部尚书夏元吉“弄”回来的,一封奏折,朝廷没钱了,爹您看着办,朱棣只好乖乖回来了。 这打仗没打爽,心情自然也就不好。 刚刚在武英殿,朱高炽被狠狠的数落了一顿,说什么“外有强敌,内有叛党,你这个国是怎么监的”! 然后朱瞻基帮着老爹说话,就把清查建文余孽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便是老娘张妍数落老爹的原因了。 “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连亲儿子都护不住!他这么大一个孩子,懂什么建文欲孽!”张妍泼辣的数落着朱高炽,连朱棣都捎带上了:“老爷子也是老糊涂了,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一个孩子!” 徐皇后早逝,皇宫里没有皇后,张妍这个太子妃就是皇宫的女主人,不光管理着太子的春和宫,连朱棣的后宫都在她的管辖之下。 那些妃子,不过是名义上的长辈,说到底还是妾,身份上怎么比得过张妍这个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不泼辣点,怎么降得住后宫那些小浪蹄子。 “哎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撸狗子的朱高炽浑身一个哆嗦,老爹积威日盛,尽管知道锦衣卫规矩,不许监视皇子,这东宫里肯定没有锦衣卫的探子,但朱高炽还是习惯性的认怂。 “这是陛下看中这孩子,对这孩子委以重任。” “不过几个建文欲孽,自有锦衣卫去办事,陛下让这孩子领着,是想给这孩子添上一份功劳,咱可不能在背后数落陛下的不是。” “嘁,看你吓的,你这个太子爷啊,可真够窝囊的。”张妍不屑的白了一眼,尽管心里不满意,可这是陛下的旨意,违背不得,只好把气撒在丈夫头上。 窝囊?李煜听了这词,心中实在是不敢苟同。 十个月能混个仁宗的谥号,是窝囊的主? 当年北平保卫战,朱高炽以一万兵力硬怼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当然,这一战水分很大,当时李景隆是谁的人可真不好说。 不过,永乐一共二十二年,期间一大半时间都是朱高炽在监国,天下官员泰半出自太子府,朝廷中枢也尽被东宫掌握。 朱高炽可是太祖朱元璋教出来的,要不是性子仁孝,他能把俩不懂事儿的弟弟玩死! 皇帝朱棣又如何?不过是太子的征北大将军罢了!就像此次北征,太子一句话,没钱粮了,皇帝还不是得乖乖还朝! 这会儿气也消了,张妍自是懒得在计较,回转殿内忙活去了。 “爹,爹。”张妍走后,李煜小声的叫了两声:“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忙活爷爷吩咐的事去了?” “哎,你这个娘啊,行了孩子,去吧,小心着点啊。”朱高炽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哎,我晓得了,一定注意安全。” “我是让你小心你二叔三叔!这孩子,不让人省心。”朱高炽念叨着,李煜赶忙答应。 换上一身飞鱼服,出了太子府,带着十余名锦衣卫沿着大街往前走。 此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是纪纲,他是老爷子的亲信,为吏残酷,向来不被一向宽仁的太子所喜;且现在兼管锦衣卫的是赵王朱高燧,因此纪纲也算得上是汉王党的人。 不过李煜身后跟着的这十多名锦衣校事却不是纪纲的人,而是兼管锦衣卫内部纪律的南镇抚司的人,一直受太子节制。 为了便于行事,李煜身上还有朱棣御赐的金令牌,上刻“如朕亲临”,有先斩后奏之权。 隔代亲,在老爷子心中,太孙可比太子受宠多了! 大街上,行人如织,两侧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两侧,整整齐齐的店铺,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大明开国四十五年,应天首善之地,好一派盛事景象! 不过,李煜也敏锐的观察到,掩藏在这幅盛事下的,是面有菜色的百姓,与街角巷尾的鸡鸣狗盗。 穿短打的老百姓低着头,靠着路边走,生怕冲撞了贵人;尖嘴猴腮的贼偷儿,正把手伸向摊子前富商腰间的玉佩;拐角处,几个乞儿,鬼鬼祟祟的不知商量着什么;前面不远处,五城兵马司的差人蛮横的走着,时不时的从路过摊子上抓点东西塞在自己怀里,却未给钱…… 这可是应天,天子脚下! 唉!任重道远啊!李煜心中叹息了一句,真是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纵然是盛世,大部分百姓也不过是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李煜没去管这些狗苟蝇营,管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唯有掌权后,才能根除这一切。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啊! 李煜边走着,便是所系统给出的五个任务。 平心而论,都不算难。 他是太孙,大明根红苗正的继承人,掌控国家权柄不过是迟早的事;灭鞑靼、瓦剌也不过是易如反掌,单凭随身空间里的物资就足够了;最麻烦的是让朱棣安心退位颐养天年了,老爷子权利欲很强,造反出身,最想做出功绩来给太祖爷看看,怕是只有让他超越太祖爷的文治武功,满足了的心愿,他才会安心交出皇位吧? 永乐大典修着呢,郑和下西洋也彰显了永乐朝的万国来朝了,算了算去,还是得在北元残部和安南身上下手,要是不够,那就连倭国也算上,正好沿海地区深受倭寇袭扰,太祖爷时期,使臣被倭国斩杀的仇还没报呢! “太孙殿下,到了。” 正想着呢,身后锦衣卫出言提醒道。 李煜回过神来,抬眼一看,眼前正是一处店铺,门口牌匾上写着“珍宝阁”三个大字,却是一家古玩行,不过,店门紧闭。 “叫门!” “是!” 锦衣卫上前,粗暴拍打着店门。 “开门!开门!” 不多时,店门打开,一名模样清秀或者叫俊美的“男子”出现在门后。“男子”穿一身儒服,头上戴冠,开门之后,发觉是锦衣卫,微微震惊之后,表情瞬间转为惊恐。 哼!装的还挺像!当真以为换了一身男子的衣裳,就认不出你了?姑娘,你的喉结呢?胸前鼓鼓囊囊的,莫不是塞了俩馒头?做戏做全套,你好歹拿布裹一下啊!还刺客呢,一点都不专业! 身后的锦衣卫尽管没出声,但都暗自戒备起来。此女这幅打扮,可瞒不过这些专业的锦衣卫。 如果没认错的话,此女大概是孙若微了吧? 李煜冷笑一下:“刺王杀驾,全城搜捕刺客,你们在这家店,谁是管事的?” 孙若微低下头,装作不敢对视,声音故意颤抖说道:“爹,有大人要搜店!” “哦,大人,有失远迎啊!” 店内,一位老者蹒跚的站起来,拱手言道:“大人,老夫害了绞肠痧,就让,我儿子陪大人搜搜吧。” “哼!”李煜一挥手,锦衣卫四下散开,开始在店内翻箱倒柜。 压根不用什么证据,李煜也知道这里就是建文欲孽的窝点之一,但搜查还是要进行的,万一找到什么遗漏的弩箭之类的,也好拿回去交差。 锦衣卫正在仔细搜查,李煜提着绣春刀,面上带着冷笑,围着老者转了一圈。 老者低着头,惶惶不敢言,装成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噌! 就在老者卖力表演的时候,李煜突然把绣春刀拔了出来,瞬间架在了老者脖子上。 “大……大人,这……” “哼!孙愚,装的不错,不过,你当我认不出伱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敲打警告 李煜话音刚落,锦衣卫也齐刷刷的拔出绣春刀,两把刀同时架在了孙若微的脖颈上。 孙愚战战兢兢的说道:“大人……您,您说什么?不知小老儿何处得罪了大人,引得大人雷霆震怒,小老儿愿奉上茶水钱……” “还装呢?” “十年前,你可是燕王军里的一个副将,要不要我把你昔日的同僚叫来认一下?”李煜冷笑道:“当年大军攻破南京,陛下论功行赏之时,你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当时锦衣卫废弃,兵荒马乱之际,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后来你当真以为锦衣卫没查出你的行踪吗?” “孙愚,你因朋友之义,带了一个靖难遗孤跑到了奴儿干都司,陛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也没说啥。可你好好的待在奴儿干都司过你的日子不成吗?千不该,万不该,你跑回京师,做下刺王杀驾的勾当!” 话说到这里,孙愚已经是惊骇欲绝的样子,那边,孙若微眼神里也满是恐惧。 她想反抗,可两把刀横在脖颈上,他什么也做不了。 李煜却是得理不饶人,继续讥讽道:“孙愚,你跑回应天倒也罢了,可你好歹伪装一下啊?当年你的军中同僚们,他们只是老了,可并不是死了,认识伱的大有人在!” “你刺王杀驾,不化妆我也不说什么了,最起码蒙个面吧?可你连个面罩都不带,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当锦衣卫是摆设吗?” “还刺客呢!一点都不专业,简直丢人现眼!” “你,是什么人?”孙愚此时已经不装了,老底都被揭了,而且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孙愚脸上发烫,回想起自己一行人来到京师之后做下的那些勾当,还真应了人家的话,一点都不专业。 李煜没搭理他,抽刀回鞘,慢慢走到被控制住的孙若微身前。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凑过头去,在孙若微脖颈侧轻轻一嗅,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姑娘,你便是当年被孙愚带走的那靖难遗孤吧?景家的丫头?啧啧,长残了,远不如小时候可爱。” 孙若微羞愤欲死:“狗贼!你杀了我吧!” “小脾气还挺暴。”李煜嘟囔了一句,此时的孙若微脸红到脖颈,倒是有了那么一丝可爱。 尽管没了掣肘,孙愚依旧不敢妄动,女儿还在人家手里呢。 “你想怎么样!”孙愚沉声问道,同时心中做好了准备。 若是要将自己父女二人全部抓走的话,那自己也只好拼命了。进了诏狱,自己父女左右不过是个死,还可能连累同伴,也就只得顾不得女儿,跟锦衣卫拼了。 “放肆!” 孙愚跟太孙说话不客气,自然惹恼了锦衣校事,几名锦衣卫刀指向孙愚,只要太孙一声令下,自己就上去将其格杀。 “自然是有事要你去做。”李煜挥了挥手,锦衣卫收刀退下,李煜往前走了两步,拿起博古架上的一個瓷瓶,边把玩着边说道: “帮我传个话,回去告诉建文,这玉玺他也玩了十年了,也该交出来了,他一个和尚,拿这东西作甚?别以为躲在东南沿海,锦衣卫就找不到他!” 孙愚惊骇欲死:“你怎么知……” “听我把话说完!” 李煜一松手,瓷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李煜踩着碎片步步逼近孙愚,直视他的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王霸之气,孙愚压根不敢与之对视,沉默的低下头去。 “告诉你们背后的皇爷,让他少搞些狗苟蝇营的小动作!” “另外,我得提醒你们这些靖难遗孤一句,你们那背后的皇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被当成别人的弃子!” 李煜一指孙若微:“若想你女儿平安无事,就把我的话传到,带上她,走!” 说完,不等孙愚反应过来,李煜扭头边走,锦衣卫押着挣扎不休的孙若微立即跟上。 出了珍宝阁,往前行了大约百米,李煜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脸上带着坏笑凑到孙若微脸前。 “狗贼!你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那距离自己不足一尺的笑脸,孙若微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派人盯着孙愚的行踪,把他的同伙都挖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李煜没有回答孙若微的话,坏笑着吩咐了一句。 “是!殿下。”两名锦衣卫领命离去,这是去镇抚司调人了。 “卑鄙!无耻!”孙若微大惊失色,满脸怒容,大骂道。 “蠢女人!”李煜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带着这蠢女人,回宫。” 回了太子府,李煜吩咐宫人,找了间偏僻的小院,将孙若微关起来,一日三餐用度不可缺少,只是不许外出,就待在小院里,由宫女教授她宫里的规矩。 孙若微这才意识到李煜的身份,竟然是当朝皇太孙。 她也不敢逃跑,太孙发话了,她若是跑了,那就把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全数斩杀。 李煜对这个蠢女人暂时没有兴趣。 长得勉强算过得去,但这女人脑子不够用,还喜欢自作聪明,这得需要调教。 至于以后嘛,顶多封个贵妃,皇后是甭想了。 小姨妈她不香吗? 放着一个自小在宫里长大,懂得宫中规矩,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姨妈置之不理,去立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李煜还没病! 离了这件小院,李煜前往春和宫正殿,还未进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朱高炽的贴身太监候泰焦急迎上来,拦在李煜身前。 “太子爷和汉王爷在里面吵起来了,您就别往里凑了。” “滚开!” 李煜一脚踹过去,将其踹开,刚要继续进门,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停下脚步,招招手,候泰一脸恐慌的凑上来。 “小爷。” 他刚刚僭越了,一个家奴竟敢拦着主人,挨得这一脚不冤。 李煜微微蹙眉:“你是候泰?没错吧?” “是,是,奴婢是候泰,是贴身伺候太子爷的,小爷竟也记得奴婢……” “哪儿那么多废话!”李煜又是一脚踹过去:“来人!” 门口值守的两名锦衣校尉进来。 李煜一指候泰:“杖毙!” “是!” 值守大内的锦衣卫可不管什么贴身不贴身的,太孙说的话,那就是命令,两人一起动手,拖着候泰就往外走。 “就在院子里打!去通知胡尚义,让她带着太子府的宫人都过来观刑!” 李煜这时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候泰,早就被汉王买通了,朱高炽每日里吃的补药,被候泰悄悄动了手脚。 补药这东西,添三分便是毒! “小爷!小爷!奴婢冤枉啊!好歹让奴婢死个明白啊!太子爷!救命啊!太子……呜呜……”候泰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今天可谓是飞来横祸,不过是拦了太孙,就要被杖毙? 只是,他的求救声刚喊了一半,就被锦衣卫堵住了口,只能呜咽的叫着,惊恐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爹每日都用补药,身体却越补越差,这里头别说你不知情!” 此言一出,候泰眼神里满是惊惧,也顾不得呜咽着求救了,此事如此隐秘,太孙是如何知道的? 候泰把头转向正殿,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煜知道他在看什么,屋里头跟自家老爹吵架的汉王朱高煦呗! 此事捅破了也没用,朱高煦肯定不会承认,老爷子也顶多关他个禁闭,老爹还得求情,最后,反倒自己在老爷子心中落下埋怨。 倒不如借着此事,整顿一下太子府的宫人。 此时,屋里头争吵的两兄弟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带着几个宫人皆走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朱高炽依旧是一脸笑意,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看到自己的贴身太监被两名锦衣卫摁在地上,赶紧吩咐道:“你们抓他干什么呀,快放开吧,儿子,这是你让干的?候泰得罪你了?哎呀,你跟他一个宫人计较什么呀。” “不许放!” 太子的命令当然比太孙的命令好使,那两名锦衣卫互相看了看,刚要准备放手,却听见李煜一声大喊。 紧接着,李煜从怀中掏出了老爷子给的金令牌。 “圣躬安!” 包括朱高炽在内,在场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朕安。”李煜开口“代”回了一句。 老久没自称朕了,倒是有些想念。 不过这时候只是狐假虎威,众人跪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令牌。 “摁住了,取家法来,杖毙。”李煜吩咐了一句,赶紧收起金牌,上前两步迈到老爹身侧。 儿子站着,老爹跪着,这可不合适,李煜赶紧扶着老爹站起来,他腿脚不好,不能久站,李煜又赶紧让人取来马扎,请太子爷坐下。 “大侄子,什么事儿这么大火,还把老爷子赐下的令牌取出来了。” 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候泰,朱高煦心里猜出了八成,但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不过是个家奴而已,又没有证据,朱高煦才不怕攀咬到自己身上。 “二叔。”李煜微微弯腰,拱手行礼。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侄儿怀疑是每日所用的补药出了问题,这候泰,就是伺候太子爷用药的。”李煜目光灼灼的盯着朱高煦的眼睛:“这些家奴的单子越来越大了,连太子爷都敢暗害,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二叔您说呢?” “哦?竟有这事?那可得要好好查查了!宫中小人,竟然暗害大哥,大哥,不若把这件事交给锦衣卫,保证给查个水落石出。”不愧是蓄谋夺位,包藏祸心多年,朱高煦竟然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听起来,倒是好一番兄友弟恭。 “这倒不必了。”自从儿子说出原因后,朱高炽脸色变了三遍,身为一个掌控朝堂的太子,他也不是傻的,这里面的蹊跷,自然能想明白。 但此时或许涉及到两个亲兄弟,朱高炽心里的仁义终究占了上风,自己是当哥哥的,总得护着两个弟弟。 “此事就交给胡尚义好好查查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大哥考虑的是。”朱高煦状若恭敬的拱了拱手,眼角却挑衅似的看了李煜一眼。 这憨坯还嘚瑟?要不是你哥仁慈,不和你计较,这会儿你骨头都成渣了!那帮子文臣,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要不是你哥拦着,能玩死你个没脑子的货! 李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拱手又问道: “侄儿听闻刚才二叔与父亲争吵,不知是何原因?” “这事儿啊,陛下遇刺,你二叔领了五城兵马司,要封锁九门,大索全城,让我给拦了。”朱高炽赶紧解释道:“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弄得城里人心惶惶,儿子,你帮着爹劝劝?” “哎,”李煜答应一声,面对朱高煦,嘲弄的笑了笑:“二叔,我看大索全城就不必了,您说巧不巧,我奉了爷爷的旨意,悄悄侦办这件事。这刚出了宫,恰巧就撞上了那帮子靖难遗孤。” 朱高煦眉角不自觉得跳了跳,嘴唇动了动: “大侄子运气倒是挺好。” 这憨坯心里八成在骂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靖难遗孤了吧?李煜憋住笑,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 “二叔说的是,侄儿的运气一向不错。” “那帮靖难遗孤其中的一个领头人让侄儿抓了,剩下的,侄儿也派锦衣卫盯上了,估计这会儿也收网了吧。” “侄儿刚刚审问了一番,发现这些靖难遗孤竟然是被人隐藏了身份,才从奴儿干都司潜回应天府的,这些靖难遗孤背后有一位自称皇爷的人,侄儿也不知这所谓的皇爷是哪个,背地里尽干些狗苟蝇营的勾当,不过想来也成不了气候,二叔您说呢?或许二叔能帮忙查查?” 他娘的,这小兔崽子是在说话给我听!这帮建文余孽果然是废物!朱高煦心里狂骂不已,被气的眉角狂跳,却不得不憋住气,打着哈哈:“大侄子办的不错,既然如此,二叔就帮你查查。” 话虽如此,李煜却不肯轻轻放过他,带着冷笑,嘴里敲打道:“二叔啊,我爹脾气好,性子仁慈,有些事懒得计较;可我这脾气就随了我娘,暴躁,以后万一做了什么惹怒二叔的事情,还请二叔多多担待。” “大侄子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朱高煦哪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咬着牙,忍住心中的怒气,喘着粗气,一拱手:“大哥,我那儿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看都没看趴在地上的候泰一眼。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朱胖子的七窍玲珑心 “你说你这孩子,也真是,没大没小,对你二叔也冷嘲热讽的。” 朱高煦一走,朱高炽便发话了,把李煜叫到身边,提溜着耳朵责骂了一句。 “爹您刚才不拦着我,这会儿二叔走了您倒责备我了。”李煜嘟囔了一句,挣脱开来,站至一旁。 毕竟是接收了记忆,李煜心中对眼前这胖子也有了感情,这胖子的身影,竟隐隐和自己那死鬼老爹重合了,一样的严厉和慈爱。 封建礼教之下,又是父为子纲,李煜自然不会反抗。 朱高炽心里憋着坏呢,刚刚他不拦着,明摆着是借儿子的手敲打不省心的弟弟,这会儿被儿子叫破了心思,他反倒不承认了。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说罢,又要伸手去揪耳朵,却被李煜敏捷的躲开。 “爹您骂我是小兔崽子,可就把自己捎带进去了。” “嘿!我……” 父子二人正玩笑着,太子妃张妍带着胡尚仪以及太子府的宫女宦官全数过来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张妍大发雷霆。 就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仿佛是故意骂给别人听的,那动静隔着老远也能听见。 宦官宫女皆战战兢兢,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言语声。 “杖毙!就在院里打!你们一个个的都看着,这就吃吃里扒外的下场!” “太子仁慈,可也容忍不了家奴噬主!别以为攀上了宫外的某些高枝,就能护着你们!看看候泰的下场,能护得住吗?” 宫女宦官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乱了规矩,谁也留不住他!” “打!给我狠狠的打!” 暗害国本,这可不是小事,张妍本来是想把事情闹大的,最好闹到老爷子那里去,可终究被父子二人劝住了。 就算是闹大了,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又没有证据,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老爷子怎么选? 还不如忍下这个亏,倒是在皇帝那里有個好印象。 张妍刚刚故意大声咒骂,为的就是把这件事传出去,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那里早晚能知道。 至于候泰,被堵了嘴,从头至尾没有辩解一句。 朱高炽压根没打算审问他,问也白问,纵使是冤枉了他,可宫里没人关心一个家奴的死活。 家奴而已,死也就死了,拿他来警示宫人倒也不错。 李煜不关心这个,反正老爹身边的隐患被清除了,身体慢慢调理就好。 自己随身空间里带了不少药物,降压药和硝酸甘油片都有,以后撺掇着老娘督促老爹减肥便是。 李煜眼神越过胡尚仪,在地上跪成一片的宫女堆里寻摸了一遍,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胡尚仪身后,一个年轻的小宫女乖巧的跪着,低垂着脑袋,其脸庞,果然神似小姨妈。 看其着装,应该是管事的小女官,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想来是因为胡尚仪的关系。 候泰的尸体被拖出去处理掉,张妍这边又数落了朱高炽两句,叫上胡尚仪便要离开。 张妍忙得很,老爷子打了胜仗,回京之前,棒子那边又送了两个美人过来,为了表彰棒子的孝心,老爷子就给封了妃,皇帝的后宫也是张妍在管着,这一应的吃穿用度少不了她操心。 “胡尚仪,等会儿!” 李煜叫住了胡尚仪。 胡尚仪停步,转身,行礼:“太孙殿下有何吩咐?” 李煜一指胡善祥: “我身边缺个伺候的,回头选个聪明伶俐的宫女给我送过来,我瞧着你身后那丫头就不错。” 胡尚仪错愕的回头看了一眼,顺着太孙手指的方向,看清楚太孙指着的,正是自己的“养女”胡善祥后,忍不住面色一变。 李煜蹙眉:“怎么?不行吗?” “不敢,奴婢嘱托她两句,回头让她去伺候太孙。”胡尚仪咬了咬牙,尽管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恭顺的答应下来。 反观她身后,胡善祥眼里的笑意已经抑制不住了。 她是个有野心的少女,被太孙点名相中,调到身边伺候,太孙正是慕艾之年,自己只要抓住机会…… 张妍看到了这一幕,并未阻止。 儿子不过是要了一个宫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张妍心中盘算着,也该给儿子选秀了。 春和宫正殿前的小院里又剩下了父子二人。 两人正说着闲话,朱高炽坐着撸白毛小狗子,李煜借口自己看了几本医术,想试着给朱高炽把把脉。 “拿你老子试手,真亏你想得出来。”朱高炽笑骂一句,还是伸出手来。 这可不是装的,李煜是真学过。 当初在天龙八部世界,跟着徒孙薛慕华学过那么两手。 李煜两根手指扣在他的手腕上,轻轻用力,感受脉搏。 一分钟后,李煜拿开手指。 “怎么样了?摸出你爹我还能活多久了吗?”朱高炽浑不在意的调笑了一句。 李煜面色严肃,历史上记载仁宗皇帝登基十个月暴卒,只过了一把皇帝瘾;现在李煜可算知道,大明朝的太医是有真本事的! 就这千疮百孔的身体,竟然能撑到顺利继位,还撑了十个月,太医院功莫大焉! 近三百斤的体型,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这也就罢了,这胖子竟然肾虚! 肾阴虚! 果然,只要地位够高,甭管长成什么样子的猪,都能拱到各式各样的水灵小白菜啊! 这也难怪,朱高炽从小就体弱多病,底子就不好;长大后更喜欢暴饮暴食,养了一身肥膘,这各种各样的富贵病就找上来了。 老爷子与其说是个皇帝,倒不如说是个将军,动不动的就让太子监国,国家大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心力交瘁,本来就劳累过度,他还喜欢纵欲。 这身体能好的了? “小兔崽子,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爹我可还活着呢,现在哭丧,可早。”朱高炽敏锐的发觉儿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说说,摸出什么脉象了?” “爹,您这身体吧……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呃……”被怼了一句,李煜只好委婉的说道:“这么说吧,爹您要是再像现在这么个活法,我估计到时候爷爷就得学太祖爷,直接传位太孙了。” “胡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看了几本医术,就把自己当神医了?”朱高炽没好气的笑骂一句,挪动了下身体,随意问道:“不说这个,你爷爷交代伱办的事,刚刚你二叔在的时候,你说的可是实情?” “八九不离十吧,虽然没什么证据,但这事儿不难推测。” “一帮靖难余孽,连路引都没有,竟能从奴儿干都司,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师来,这背后肯定有大人物。” “在这应天府,能有这么大能量的,还能有谁。” “唉,你这个二叔啊!”朱高炽长叹口气,把狗子放到地上:“刚打完仗,一回来就要搞事,成心给我这个当哥哥的添堵。”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顺藤摸瓜,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抓到了吧。等回头审出点什么来,自有爷爷决断,爹您就不必忧心了。” “回头万一你爷爷大发雷霆,你可得帮着劝……” “传陛下口谕!太子爷接旨——” 朱高炽一句话没说完,忽然从前殿外传来一声呐喊。 紧接着,一队宦官排着整齐的队形跨进了院门。 为首的,正是皇帝身边的宦官小鼻涕。 小鼻涕,这个名字虽然很萌,可其实是一位满脸褶子的宦官,掌印司礼监,是皇宫内地位最高的太监之一,仅次于内宫监掌印太监郑和。 明处,内宫监的权利要排在司礼监之前,可这时节郑和带着船队在海上飘着呢,小鼻涕自然就是皇宫宦官中的第一人。 “问,圣躬安。” 朱高炽赶紧在几个宫女太监的搀扶下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跪倒。 “朕安。”小鼻涕代答了一句,接着便开始传达口谕: “圣上口谕,着,自朕离京之日起,太子所批复之奏本、军报,一概取来,朕要查阅,钦此。” 朱高炽脸上大汗淋漓,声音颤抖中带着惶恐,一个头磕下:“儿,儿臣领旨。” 李煜同样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向自家老爹,却见老爹身体抖如筛糠,心里暗笑。 老爹演技真不错! 老爷子这一招摆明了就是在打压太子呢,还离京之日起所有的奏本军报统统拿走看一遍?别扯了!老爷子离京三年,三年来奏本何止上万?哪怕就从他自顺天出发北伐之日算起,也得有几千本,他有那闲心去看? 不就是打仗回来了,压一压太子,好向朝臣宣告,天下还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嘛! 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太子爷,免惊。”小鼻涕传完口谕,赶紧上前扶起朱高炽,又安慰道:“想来陛下不会为难您,一定是听了有人夸奖,要好好看看太子爷的政绩,高兴一下。” 朱高炽费力的起身,边说道:“哦,哦,奏本都在文华殿,我带你去。” 文华殿,是太子日常办公所在,位于皇宫奉天殿前广场东侧,文楼旁边,隔着殿前广场,就是武楼和皇帝日常办公的武英殿了。不过,武英殿日常空置,永乐一朝,政令多出于文华殿。 “这个不敢,我们已经去了,把奏本军报都搬去了武英殿。陛下一再叮嘱奴婢,太子身体不好,就不要劳心费力的跑了,另外,陛下在没有看完奏本之前,还望太子,就在府上安歇几日,以备陛下随时问政。” 李煜一撇嘴,得!老爹这是被禁足了! 小鼻涕躬身行礼告退,他前脚刚刚跨出院门,这边,朱高炽就开始了声泪俱下的表演。 “呜……呜……”朱高炽被俩小太监搀扶着,一边往殿内奏折,眼泪顺这脸颊往下流淌,声泪俱下的大声叫着屈: “我都累成这样了,你爷爷还是不信我呀!” “呜呜……我这太子也不当了,我让你二叔当……” “儿啊!咱们回顺天……回顺天……回顺天啊!” 哭的那个可怜哟!小鼻涕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敢回头,加快脚步离开。 好不容易进了殿,扶着太子在榻上坐下,李煜挥手屏退左右,倒了一碗茶水呈上。 “爹,过了。” “什么过了?”朱高炽依旧呜咽着。 “演过了。”李煜笑道:“人都走了,爹您就收一收吧。” 半分钟后,朱高炽抹干眼泪,哪儿还有一丝痛哭流涕的样子。 在李煜的搀扶下,朱高炽一瘸一拐的坐在书案后,左手捏着一块绿豆糕往嘴里送,右手提着毛笔,开始奋笔疾书。 李煜凑上去一看,却见老爹写的正是辞去太子之位的奏本。 “儿啊,今天爹再教你一点,为人君者,当一言九鼎,话说出口了,事就得做。” 说着,朱高炽奸猾一笑:“咱也给你二叔添点乐子,省的他闲的难受,天天寻我这个哥哥麻烦。” 卧槽!老奸巨猾啊!李煜瞬间明白了自家老爹的意思。 纵观这份奏本,通篇都是自己治国的辛苦,又道自己身有顽疾,再赞汉王劳苦功高,字字珠玑,声泪俱下。 就这篇奏本呈上去,且不说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就是朝臣都不会答应! 就朱高煦那脑子,一向直来直去,玩点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或许可以,他懂什么治国之道? 别说是他了,就连老爷子,对治国之道也是半懂不懂! 永乐朝政全靠太子撑着的,上至六部尚书,内阁三杨,下到天下的亲民官,一大半都是出自太子府的,永乐大帝?打小就学的是军帐里的本事,懂什么治国! 太子无错,却废太子立汉王,这叫废长立幼,与皇明祖训不符,与宗法礼仪不符,这帮文官岂会答应?信不信一头撞在奉天殿的盘龙柱上死给你看! 好一招以退为进! 老爷子看到奏本会怎么想?肯定发火!然后便会意识到,一是太子劳苦功高,二是汉王逼兄过甚! 恰好,此次北征阿鲁台汉王功劳不小,正是需要打压一番的时候。 再加上李煜把建文遗孤的事情往上面一捅,以老爷子的智慧,不难想到这里面的门道。 朱高炽奋笔疾书,一盘子绿豆糕下肚,奏本也写完,晾干上面的墨迹,把奏本递给李煜。 “老爷子不让我出这太子府,明儿见了你爷爷,你就帮我把奏本递上去。” 李煜接过奏本,郑重的收进怀中。 得,老爹这是连自己都利用上了。 自己这个嫡长孙在老爷子心中地位不凡,他会冲三个儿子发火,却不会对嫡长孙发怒。 第二百二十章 兵权到手 天色渐晚,李煜揣着奏本,出了太子府。 刚刚锦衣卫来报,已经顺着孙愚这条线索,挖出了那群靖难遗孤的藏匿地点,并将其一网打尽。 只走脱了孙愚一个。 诏狱就在皇城内,从春和宫的侧门出去不远处便是了。 等李煜到了诏狱,锦衣卫已经把口供问完了。 尽管这些靖难遗孤里面领头的徐滨、聂兴除了性命之外什么都不肯的透露,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硬骨头的,锦衣卫的手段可不是吃素的。 虽然这些喽啰知道的不多,但也是供出了他们这一路是如何没有路引,躲过重重关防,从奴儿干都司来到京城的,也供出了其背后却有一位自称“皇爷”的大人物。 这就够了! 李煜取了口供,叮嘱锦衣卫看好这些靖难遗孤,让他们活着,不许再严刑逼供,然后便离了诏狱,回了太子府。 宫门已经落锁,纵然身为太孙,也是进不去的,这事儿只得明儿再奏报。 回到春和宫里自己居住的小院,打发走伺候的宫女太监,李煜躺在床上,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战略。 乖乖当个好圣孙李煜是不肯干的,太无趣了。 来了这个世界,就得搞事情,不搞事情,怎么把老爷子哄下台,让老爹上位?怎么完成任务? 他永乐大帝是厉害,可咱“洪武”皇帝也不差! 正好,上次当皇帝时,因为嗜杀心里出了点毛病,有些功业未完成,终究是留了些遗憾,这次权且补上。 要搞事情,首先得有钱权,军权更是重中之重。 朱二憨为什么能嚣张?还不是仗着有老爷子宠爱,外加军权在手嘛! 论宠爱,自己这个嫡长孙可不比他差! 差的便是一只听自己指挥的军队了。 李煜继承的记忆里,隐约记得几年前曾经跟老爷子提过这事儿,当时得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说是要过几年再大一些再说,现在也是时候了。 再有就是钱了。 汉王府里,云南送来的东西一车一车的往府里拉,朱二憨逢人就抓一把金豆子,宫里谁不念他的好?相比之下,太子府的库房里就干净的跑老鼠了。 太子妃整天哭穷,太子爷连件像样的袍子都不舍得换,每年靠那点俸禄,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没有,难怪候泰能被阔绰的汉王收买呢! 要搞钱,倒也不难,难的是,搞了钱,能留在自己手里面,不被老爷子坑走。 永乐大帝这一辈子就念叨三個事,下西洋,修大典,北伐! 其中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北伐了。 就像这次出兵,干服了阿鲁台之后,本来是打算在顺天府休整个一年半载的,继续去打马哈木的,可还不是因为没钱,收兵还朝了! 要是太子府里突然有了大笔进项,第一个过来分一杯羹的就是老爷子! 挣钱这事儿,还是得算上皇帝一份啊! 慢慢琢磨着,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黎明,辰时。 李煜准时醒来。 外面的天已大亮,在两名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一身便装,把昨儿老爹写的奏本揣进怀里,坐上步辇,进宫见驾。 一路进了宫门,从步辇上下来步行,问了值守的太监,奉天殿内朝会还未结束,李煜只得到武英殿内等着。 武英殿内,摆放着一座硕大的沙盘,朱棣不愧是个业余皇帝,职业将军,连皇帝处理公务的武英殿里都放进了这玩意儿,心心念念想着打仗。 饮了两盏茶的功夫,外头钟声响了几下,散了朝会,等不多久,朱棣带着七八个一身戎装的将军进了武英殿。 “孙臣参见陛下。” 李煜赶紧行礼。 “起来。” 朱棣脸上带着笑,一把拉起李煜,看得出来此时心情不错,那几个将军也纷纷跟见礼,李煜认得那几人,都是靖难的功臣,带兵的勇将。 小鼻涕带着几个小太监伺候着,朱棣拉着几个将军围拢着沙盘,互相议论着,偶尔还会爆发出激烈的争吵;李煜站在一旁,一开始还以为朱棣他们这是在复盘此次的北伐,总结战斗经验,细听了几句,越听越不对,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帮糙汉压根不是在讨论出兵打仗的细节,而是在利用这个大沙盘玩他娘的沙盘推演! 分成两帮,以沙盘为战场,旗帜为兵卒,互相厮杀为乐! 真他娘的绝了! 这皇帝这么闲的吗?刚打完仗回来,不去处理朝政,带了一帮糙汉来武英殿过家家? 临近中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结束,其结果自然是皇帝获胜了。 朱棣心情更好,命将军们退下,并赐了午宴,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招招手让李煜跟上。 出了武英殿,朱棣坐辇,李煜步行,一路进了乾清宫,宫人摆上午膳,朱棣大马金刀的坐着,并让李煜作陪。 “说吧,一大早就进宫见朕,是昨儿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朱棣一点都不顾及形象,豪迈的撕扯着一根鸡腿。 李煜放下筷子,站起来拱手: “回爷爷的话,确实是查到了。” “确实是一帮靖难遗孤,领头的被锦衣卫抓了,经过审问,发现其背后有一个名为‘皇爷’的幕后黑手……” 李煜把有关靖难遗孤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包括被关在太子府的孙若微,以及自己故意放走孙愚的事情,朱棣听完,放下鸡腿,沉默不语,良久,才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尽管比起皇帝的身份来,朱棣更像个将军,但此事并不难猜测。 能瞒着锦衣卫,以及各地州府,指挥使司,把靖难遗孤从奴儿干都司千里迢迢的送到应天来,导演了这一出刺杀的好戏,全天下能有这种实力的,还能有谁? 要么老大,要么老二和老三! “爷爷息怒。”李煜不卑不亢的拱手劝了一句,又请示道:“还请爷爷示下,此案……” 朱棣轻抬眼皮:“此案依你之见,要如何处理?” “回爷爷的话,若是孙儿来办,此案便到此为止吧。”李煜悄悄观察了一下老爷子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息怒来,只得继续说道:“再查下去,难免伤了情分。” “那这些靖难遗孤呢?” “我爹的意思,是这些年来,他们在奴儿干都司这等苦寒之地也受了不少罪,不若就赦免了他们?” “哼!朕是问你的意思?”朱棣语气加重了些。 “回爷爷,孙儿的意思,却是与我爹略有不同。” 老爹仁慈,给出的处理方法甭说朱棣这等狠人了,李煜都不太赞同。 “说说。” “是。” “孙儿的意思,那些身在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可以赦免,但要等过些年,我爹我这孙儿来做这桩事,至少,在爷爷这一朝是不行的。” 在永乐朝赦免了靖难遗孤,那就是否定靖难的合法性,无疑是在打永乐皇帝的脸。 “嗯。”朱棣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那些诏狱里的靖难遗孤嘛……毕竟是犯了刺王杀驾的大罪,按律要皆斩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有话就说,不要学你爹,吞吞吐吐的,这不好。” “是。”李煜再次拱手:“不过这些人,也是引出建文的关键。孙儿自作主张,放走了孙愚,并威胁他,若是建文皇帝不出现,便把靖难遗孤全数杀了。” “孙儿听说建文皇帝在东南沿海那边当了和尚,想来身怀慈悲心,见不得忠于自己的曾经属下受这份罪的。” 说到这里,李煜小心翼翼的再次观察了一下老爷子的脸色,硬着头皮建议道:“其实建文皇帝死不死的根本不重要,当年他的所谓新政早就尽丧天下民心,百姓都是站在爷爷这边的,这又过了十年,民心归附,纵然有宵小作祟,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倒是建文皇帝手上的那块玉玺,孙儿想帮着爷爷拿回来。” 建文新政嘛,听起来确实很提神,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纵观历朝历代,儒家只是皇帝治国的工具,本身信这个的皇帝几乎没有,可偏偏出了朱允炆这个奇葩,他是真信啊! 在方孝孺这个大聪明的忽悠下,建文新政的其中一点就是要崇周礼,复古制!其中一条就是恢复井田制! 大周都他娘的亡了一千七百年了,井田制都废了两千多年了,竟然去学这些被时代淘汰的东西! 恢复井田制,无疑是动了大明地主阶级的利益! 幸亏朱棣及时反了,这条才没推行下去,否则,过些年,也天下俱反!到时候天下还姓不姓朱那就得两说了! “倒是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比你爹这个读书读傻了的太子强多了,算爷爷没白疼你,坐下吧。”听了这话,朱棣嘴角重新漾起微笑,扬扬下巴,又问道:“若是建文不出来呢?” “那就杀!”李煜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设立一个期限,以东南沿海到应天府的距离,两个月的时间绝对够了。两个月的时间一到,建文皇帝若不出现,那诏狱里的靖难遗孤,便一天杀一个!当众斩首,监斩的事儿可以交给二叔去做。” “若是杀完了他还不肯出来,奴儿干都司的靖难遗孤还有不少!” “好!”朱棣顿时拍手大笑起来:“哈哈,这才像朕的孙儿!既有你爹的仁慈,也不缺少狠辣手段!就听你的,若是建文肯露面了,那诏狱里的靖难遗孤朕便免了他们的死罪!” 目的达成!李煜心中暗喜,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像老爹那样直言赦免只会触怒了老爷子,咱这样拐弯抹角的,不一样把徐滨聂兴等人放了——只要建文肯露面。 说实在的,李煜其实更希望建文不要出来的,一帮刺客而已,死也就死了,让二叔监斩,捎带着还能坏了他的名声。可自家老爹实在太仁慈,看不过去,自己也只好顺着了。 建文九成九会像剧情里那样,与老爷子见面的,一个深信儒家仁义道德,又当了十年和尚的人,岂会坐视别人被自己连累致死?君子欺之以方嘛! 李煜的手段确实卑鄙了些,但肯定管用!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说吧,想要些什么奖赏!”朱棣这会儿心情大好,端起碗来呼啦啦喝了一碗粥,放下碗,带着笑意问道。 李煜眼珠一转:“孙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爷爷高兴。” “滑头!”朱棣哪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哪是不要,分明是想要更多,又生怕想要的东西自己不给,才如此说。 “这样吧,”朱棣想了想,吩咐道:“前些年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领军吗?那时你年纪尚幼,朕未应许;不过现在伱年纪差不多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中山王学习领兵了,你是该学习学习了,不知兵事,将来如何当皇帝?” 好家伙,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当皇帝就是领兵出去打仗?李煜心中暗自吐槽着,不过对自己而言,是想要抓稳军权。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嘛! “朕便许你一卫人马,从军户中挑选年龄与你相仿的少年编练成军,平常护卫左右,便赐名……幼军吧!其一应兵器铠甲粮草,就由……算了,朕懒得听夏元吉叨叨,就从内帑支出吧!小鼻涕,这事记下来,办好。” “是,奴婢记下了,回头就去办。” “是!孙儿谢爷爷恩典!”李煜咂摸了一下,一卫人马,其编制也就是五千六百人,虽然远不如朱二憨手里的兵多,但也足够了。 随身空间里有打造燧发枪用的钢管和弹簧呢!这一卫军队,训练好了,吊打二十倍的敌人不成问题! 再不济,那就掀桌子!大卫克罗见识一下? “不过,孙儿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幼军,正巧孙儿有些想法想要验证一下,比如打造一支纯火铳的军队,请爷爷恩准。” “恩准恩准,”火铳而已,没有其他兵种配合,不过是样子货,可既然孙儿愿意,那就随他去了,朱棣不在意的摆摆手:“回头所需的火药火铳,自己拿着令牌去兵仗局调取便是。” “哎,孙儿谢爷爷恩准。”李煜赶紧答应下来,生怕老爷子会后悔似的。 朱棣又吃了两碗饭,李煜也陪着用了一些,将残羹剩饭撤下去后,朱棣正打算去看看太子这两年批复的奏本,找点麻烦敲打一下太子,于是用眼神示意李煜可以告退了。 李煜却不打算走。 难得老爷子这会儿心情不错,还是得把老爹请辞太子之位的奏疏呈上去,这样老爷子发起火来或许能温柔着点?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唯有亲子情 朱棣半躺在榻上,手里掐着一本奏本,皱着眉头看着。 “今年三大营的冬装都没换,”朱棣放下奏本,轻抬眼皮瞟了一眼不肯走的李煜,手指轻点奏本,面带微笑嘟囔道:“龙王爷闹脾气,黄河两岸都被水冲了,你爹调拨军备,安置百姓,算了,不换就不换吧,让老百姓得点实惠的,挺好。” “爷爷说的是。” “对了,我正好想起一件事了,”朱棣忽然拍拍额头:“昨儿太子妃传话问了,说想要给你选妃,要选秀女?这是好事,早点成亲,我也能早点抱上重孙,得办,得办,小鼻涕,吩咐下去,让礼部的人去太子府,把这事落实了。你要是有中意的女子,不妨领过来让爷爷见见,咱大明选妃没那么多规矩。我听说你把孙愚的女儿关太子府里了?还要了一个宫女?是胡尚仪的养女?怎么,看上了?” “是,是有那么点意思。” “年少慕艾啊,算了,孙愚这个人也算不得靖难余孽,当年也是咱们北军的,如今却因朋友之谊,整天跟靖难遗孤混在一起,算什么事,若是他能把建文钓出来,咱就赦免了他,他女儿嘛,身份是有些问题,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胡尚仪的丫头,在宫里长大,知根知底,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若有心,便让她参加选秀吧。” “哎,孙儿记下了。”李煜答应道。 朱棣翻了个身,面冲内,又拿起一份奏本看了一会儿,李煜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等着,少许,朱棣忽然抬头:“哎,你还有事?” “那个……爷爷,孙儿是有点事,就怕惹爷爷生气。”李煜故意语气迟疑。 朱棣笑骂道:“有话就说,莫学你爹,讲话吞吞吐吐的,绕着弯子。”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李煜飞快的从怀里掏出老爹请辞太子之位的奏本,双手往前一递:“爷爷,这是我爹的奏本。” 待朱棣接过去之后,李煜乖巧的站在一旁,不在说话,安静等待。 果然—— “混账东西!” 朱棣疑惑的打开奏本,刚看了几句,心中便怒气勃发,忍着脾气看完,忽然双手把奏本揉搓成一团,啪的一下往地上一扔。 “他当这太子之位是什么?还需要他来请辞!” “朕想让谁做太子,还需要他来让位?” “还回顺天?好!我让他回顺天!让他回顺天!” 朱棣一边骂着,一边站起身,在殿内寻摸着,忽然叫嚷道:“来人!去给朕找根藤条来!” 小鼻涕带头,殿内太监宫女哗啦啦跪了一地。 李煜心中暗自叹息,既悲愤又无奈,这爹可太不省心了!这不是坑儿子嘛! 自己不该答应替他递这份奏本啊,他娘的,这爹连亲儿子都算计! 不过话说回来,在永乐朝当太子还真是个苦差事,既不能太窝囊,又不能太强势,还得把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还得搞钱搞粮,让老爷子北伐! 这哪是太子?分明是孙子嘛! “没听见朕说的吗?取藤条来!”朱棣大发雷霆:“去把太子叫过来!还有汉王!一并叫来!” “爷爷息怒,息怒。” 不省心的爹惹怒了老爷子,自己这個当儿子的必须得劝啊,总不能看着老爹挨抽吧?若是只抽汉王,拿自己倒真的不管了。 李煜心中正想着如何劝说老爷子,眼神无意中在殿内扫了一圈,却是发现了端倪。 左侧书桌前的屏风上,正挂着一幅猛虎图,那画上一大两小三只猛虎,栩栩如生,那百兽之王的气息,仿佛跃出纸面,真可谓难得的精品。 老爹这办事速度可以啊,这想来是解缙学士所画,昨天自己去诏狱前撞上了解学士进了太子府,这一大早就把画送来乾清宫了。 想来老爷子还没欣赏过这幅画吧? 这不是想啥来啥? 李煜绕过老爷子,从桌上拿了毛笔,饱蘸浓墨,走到屏风前,故意酝酿了一番。 “小子,你作甚呢?”正在生气的朱棣被大孙子这奇怪的举动弄糊涂了。 李煜没回答,提起笔来,在猛虎图上方的留白处,笔走龙蛇,唰唰唰提了一首诗。 “爷爷请看。” 写罢,李煜放下毛笔,恭谨的立在屏风旁。 “解缙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朱棣心里有气,但也不至于冲最疼爱的大孙子发火,憋住怒气,粗略的扫了一眼画工:“解学士的画,画工不错,可也只是徒有其行而已,咦,你还会题诗?我看看……”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唯有亲子情,一步一回顾。”朱棣嘴里念叨着,突然整个人像魔怔了似的愣住了。 “唯有亲子情,一步一回顾……一步一回顾……” 朱棣虎目含泪,下意识的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抬手轻抚画纸,脑海中又回忆起了当年太子的种种事迹。 当年自己兵发大宁,去“借”宁王之兵,留世子并万余老弱兵士守北平。 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压境,兵围北平数月,世子亲冒箭矢,上了城墙,昼夜不休,殚精竭虑,守住了北平城,也守住了燕军的基业。 后自己奇袭应天,登基称帝,又是太子殚精竭虑,将国家大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有了自己两次北伐,大败阿鲁台。 唉!太子不容易啊! 朱棣落寞的长叹息,心中的万丈怒火早已消散无形,取而代之的,是对大儿子的怜悯,以及对不懂事的二儿子的恼怒。 “罢了,罢了!” 朱棣一挥手:“把画收起来吧,朕老了,看不得这画。” “把这画给太子送去,太子身体不好,小鼻涕,去把朝鲜进贡的人参,挑些好的送去太子府。” “都下去吧,瞻基,你也回去,朕倦了。” 离了乾清宫,回了春和宫,刚跨过前殿,进了后殿的院门,李煜便看到两个太医提着药箱子从殿中走出。 李煜赶紧拉住太医一问,才得知是太子爷昨日受了惊吓,引发了肺内寒症。 李煜赶紧进去一瞧,却见那胖子正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啃甜瓜,边上老娘在一旁黑着脸数落着,哪儿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明白了!李煜焕然大悟,真他娘的一环套一环!先是用奏本勾起老爷子的怒火,把亲儿子也算计上了,利用亲儿子把老爷子的愤怒转移到朱二憨身上。 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是在装病,防止自己没劝住老爷子,惹火烧身? “回来了?伱爷爷都说什么了?” 一见李煜进来,正在挨数落的朱高炽来了救星,赶紧趁机转移话题。 “爹您这是?” “他呀!装病!真亏他想得出!”殿内没有宫女太监,想来是早被打发出去了,张妍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 “你懂什么!我不装病,等着挨老爷子抽啊?”朱高炽埋怨一句,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儿子,赶紧说,你爷爷那边怎么样了?” “爷爷发了雷霆之怒,让小鼻涕去取藤条,爹您自求多福吧。” 李煜故意只说了一半。 “快,快,去把太医唤回来,拿块毛巾给我捂头上,去煎药!” 一听这话,朱高炽反应相当敏捷,把手里的甜瓜一丢,噗通往床上一倒,快速的吩咐着,俨然是装病的老手了。 “爹,您省省吧,爷爷是要抽您,不过后来让我给劝回去了。” 小小的报复一下就行了,可不能真吓唬老爹,他这身体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李煜赶紧解释了一番。 “……爷爷夸您体恤百姓,又命人赏了人参,说话就到。” “小兔崽子!你……” “陛下口谕!” 果真是说话就到,朱高炽刚骂了半句,小鼻涕带着几名宦官和一名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军进了后殿。 把画赏下了,拇指粗的人参直接抬过来了一小箱,外有田七、鹿茸等其他的补品。 太子爷跪地谢了恩,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小鼻涕又把那少年将军引了出来。 “太孙殿下,这是樊忠将军,陛下让他过来,辅佐您选拔训练幼军。” 李煜大喜,自己正愁这事呢,幼军好练,可统军大将难寻,如今有点名气的将领都在皇帝或者汉王麾下,自己都打算实在不行就把和自己同岁的于谦从钱塘寻来了,没承想老爷子直接派人来了。 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樊忠今年不过十八岁,属于老爷子重点培养的少年英才,今上午在武英殿内沙盘推演,就有此人。 在殿内寒暄了几句,小鼻涕走后,李煜也跟父母请辞,带着樊忠去了自己的小院。 “……身世要清白,年龄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父为国捐躯者优先录用,选好了,报于我知。”李煜提笔写下几点选拔幼军的要求,交给樊忠,又屏退了宫女太监,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小箱子来,打开,里面是黄灿灿的金饼。 箱子是屋里自带的,金饼则是拖箱之时刚从随身空间里神不知鬼不觉放进去的。 金饼子一共一百公斤,换算成现在的算法大概是两千七百多两,换成白银的话大概在两万一千多两,一两白银差不多就能换成铜钱一贯,一千枚永乐通宝了,能买大米一石半,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两个月了。 太祖曾经规定过一两黄金只能兑换四两白银,但在古代,经济这玩意儿,可不是区区一个规定就能更改的。大明缺银,如今市面上,一两黄金能换至少八两白银了。 至于大明宝钞,那就更离谱了! 这玩意儿宝钞司只印不收,如今市面上,二十贯宝钞才能换一贯铜钱! “拿着!把选拔出来的士兵安置在钟山那边太子府的皇庄里,不可亏待了他们,这钱就算我给弟兄们的赏钱了。” “末将代幼军将士谢太孙殿下。”樊忠也不含糊,合上箱子,抱起来扛在肩上。 “好力气!”李煜夸了一句,本来正打算叫俩小太监帮着抬出去呢,没想到这樊忠有两下子啊! “末将天生神力。” “扛好了,从侧门出太子府,莫让太子妃看见。”李煜特意叮嘱一句。 太子府缺钱啊!张妍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要是让她知道儿子随手便赏出去两万多贯,怕是要在耳边絮叨一天! 亲自送樊忠出了太子府,李煜刚回到小院,胡尚仪领着胡善祥过来了。 “太孙殿下。”二人见礼后,胡尚仪离开,胡善祥留下。 李煜刚想招来小院里伺候自己的两宫女两太监与胡善祥认识,却见胡善祥一直侧着身,低着头,不敢将正脸面对自己。 “怎么回事?” 李煜上前,手托住胡善祥下巴,“蛮横”的将她的头抬起,却见她的右脸上,略微红肿,有一个极为清晰巴掌印。 “谁打的?” 胡善祥沉默不语。 “是胡尚仪?” 胡善祥嘴唇蠕动:“不是……” “想也不是,她一个女子,如何打的这般重。” 更重要的是,胡善祥马上就调到太孙身边了,胡尚仪怎么可能在她脸上留巴掌印子,成心跟太孙过不去吗? 李煜蹙眉:“说实话!” 胡善祥眼圈微红:“是……是太监金荣手下的两个干儿子。” 明白了!应该是被心眉忽悠着找“对食”的事儿,不过这带着巴掌印来见自己,胡尚仪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金荣此人,李煜知道,当年靖难之役时老爷子身边伺候的太监元老,也曾上过战场,受了些伤。老爷子怜悯他,也不让他做事,就划了个小院荣养,宫里都传他是半个主子。 想来时这“半个主子”不知怎么得罪了胡尚仪,胡尚仪不好动手,才想出这借刀杀人的法子。 不过,敢动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李煜有了立胡善祥为太孙妃的念头之后,那俩打人的小太监也不必活着了! 不是李煜心狠,而是这就是皇宫里的规矩! 否则,等将来胡善祥成了皇后,宫里便会传言,当年皇后被两个小太监掌掴,那皇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煜把小院里的宫人叫来,说与胡善祥认识,并任命胡善祥为管事。 两个小太监叫马三、马四,年不过十六七岁,俩宫女名为春华、秋实,岁数大了些,二十出头,长得略微磕碜了一点,但这四人却是太子妃精挑细选出来的,极为老实可靠。 “马三,去宫里走一趟,把胡善祥挨打的事告诉小鼻涕,就说我很生气,很不满意!” 不过是两个杂役太监而已,让太孙不满意,这俩人的命运可以想象了。 胡善祥自小在宫里长大,也是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听见太孙为自己出头,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就对了!”李煜忽然凑近胡善祥的脸,小姨妈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我可不喜欢身边的人摆着张死人脸,多笑,笑起来好看。” “谢,谢殿下。” 李煜靠的那么近,胡善祥心跳加速,腮上忽然一片韵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救场 留胡善祥在小院安顿,李煜先去了一趟关押孙若微的院落。 这里除了有一名宫女照顾她,李煜并未安排人看守,这蠢女人倒也没蠢到家,知道自己的同伴和养父皆被锦衣卫抓做了把柄,也并不敢选择逃跑。 就待在这,给饭就吃,吃完了就咒骂。 骂李煜,现如今她早就得知了李煜的太孙身份,但那又如何? 朱棣她都敢刺得,还会惧一个太孙不成? “看到你面色红润,精神头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李煜一把攥住孙若微的手臂,把她拉近到自己跟前。 “狗贼!”孙若微咬着银牙,瞪大双眼咒骂着。 “还有力气骂人,这是在宫里,你这暴脾气不好,得改。”李煜冷笑,松开她的手腕:“再骂一句,我现在就去锦衣卫诏狱取颗人头给你看,我想想啊,是徐滨呢,还是聂兴?”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信,你再骂一句试试?” 这驯服烈马,一上来就不能温言细语,只会让烈马蹬鼻子上脸,得先让她知道皇家威严,知道惧,心有畏惧,行事才谨慎。 孙若微不敢赌,闭上嘴,把头转向一旁,不再看李煜。 “从今天起,教她宫里的规矩,三天考试一次。”李煜招来伺候孙若微的宫女吩咐道。 孙若微气呼呼的冷哼:“我才不要学什么狗屁规矩!” “可以啊,随便你!”李煜一点都不生气:“反正三天考试一次,若是你学的不好,隔天,徐滨或聂兴的头颅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卑鄙!” “也不要虐待她,她若不学,那就随她便,只管报于我便是。”李煜没理她,而是对宫女吩咐道。 “是,太孙殿下,奴婢记下了。” “忘了告诉你了,我去求过陛下了,爷爷承诺,若是建文肯出来,便赦免了诏狱里的你那些被人当成弃子的同伴,你便为他们祈祷吧。” “伱会有这么好心?”孙若微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爱信不信。”李煜懒得解释,起身忽然出手揉了揉孙若微的头发,叹息道:“你妹妹可比你懂事多了,哦,也比你漂亮!” “蔓茵,蔓茵,你知道我妹妹在哪儿?”李煜话音刚落,孙若微仿佛疯魔一般,整个人扑上来,噗通一下跪倒在李煜脚跟前。 失散十年,孙若微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妹妹,也多次打探过妹妹的消息,可终究一无所获。如今竟然从太孙口中得知了妹妹的消息,孙若微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如获至宝。 “我求求你,你告诉我蔓茵的消息。” 孙若微声音中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抬头哀求着。 我靠!李煜狠了狠心,“使劲”挣脱开来,真是看不得这个。 孙若微虽然比不上胡善祥漂亮,但颜值也很不错,看上去很阳光开朗,属于耐看型的,此时却可怜巴巴的跪着,眼眶里蓄满泪水,配上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直接能激起李煜心中的征服欲。 这匹胭脂烈马现在可碰不得! “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见你妹妹!” 丢下一句话,李煜“落荒而逃”。 回了小院,连饮了两杯清茶,才把心中的邪火压下去;把胡善祥叫过来,李煜脑中却又不自觉得想起一些歪的。 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些不能播的东西摒弃,李煜带着胡善祥,去前殿寻到张妍。 “娘,求您两个事儿呗。”李煜嘻嘻哈哈的蹲在张妍腿边。 “说吧,我这儿忙着呢。” 张妍正拿着账本盘算着太子府的开销,越算越愁眉苦脸。 李煜迎亲的捶腿:“娘,爷爷许我练兵,缺个场地,咱们太子府在钟山那边的皇庄我看上了,想拿来暂用一时。” “行,回头我让管事太监找你,用归用,但眼下快秋收了,你可别给耽搁了。” 皇庄事关太子府的进项,而且是最大的一笔进项;当然,堂堂太子府,也不止这一处皇庄,顺天、应天两府,山东江苏……基本上全国各地都有。 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多万亩地吧。 看着是挺多,但收益是真不多。皇庄租子得比外面低,不然百姓要骂的;管事的是太监,太监这玩意儿能不抽点嘛;再加上天灾等不确定因素,每年的进项,不过十余万贯。算上太子府里的皇店,俸禄,陛下的打赏等,也刚好够每年开支,连打赏下人的银子都没多少,算是过的比较拮据。 否则,堂堂太子妃,大明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之一,至于抠成这样? “娘,等过俩月,我给您孝敬一大笔钱,让您也跟二婶似的,随手打赏就是一把金豆子。” 不过,对穿越者来说,搞钱真的不难,尤其是有权势的太孙。 “你呀,别逗为娘开心了。”张妍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手中继续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李煜也不解释,反正到时候把钱孝敬上就行了;帮着老娘锤了几下腿,李煜一指胡善祥,又央求道: “她,挺机灵的,性子也不错,胡尚仪家的丫头,就是小时候被儿子护住的那個,打小在宫里长起来的,知根知底的,让她跟在您身边,学学?” 至于学什么,李煜没明说,但张妍显然已经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跟在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的太子妃身边能学什么?学如何做女官?那些东西,跟着胡尚仪学便是了,何必劳动太子妃? 张妍那可是一代贤后,别的不说,单看她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多次受到老爷子夸奖,是老爷子最为看重的儿媳妇,这就可见一般了。 李煜让老娘亲自调教胡善祥,为的就是言传身教,将来自己的后宫之中不至于乱套。 “过来。” 李煜刚说完,张妍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算盘。 这事太大,她得先看看。 招招手,胡善祥乖巧的上前,跪下。 “站起来,慢慢转一圈。” 胡善祥不明所以,压根没听明白这娘俩在打什么哑谜,只能听从太子妃的吩咐,慢慢起身,原地旋转了一圈。 张妍是见过胡善祥的,胡尚仪每次来奏事,经常带着胡善祥过来,但这会儿张妍看胡善祥的眼神却不一样了。 那会儿胡善祥不过是宫中一名小小宫女,养母是女官中地位最高的尚仪,那又怎样?宫女还是宫女罢了,太子妃会在乎这些? 可现在她却是儿子中意的女子,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儿媳妇了。张妍的目光自然是变了,用一种婆婆审视儿媳妇的眼光去观察。 “小模样生的清秀,这很好,宫中最忌狐媚子。”张妍念叨着,脸上带着笑。 老爹最喜欢狐媚子,前不久还纳了俩呢。李煜暗暗偷笑,老娘这话,前半句是在夸胡善祥,后半句,那就是在埋怨老爹了。 想来待会儿又是一顿数落。 “可读过书吗?” “回太子妃的话,姑姑教过奴婢,奴婢在尚仪局也进过学,四书五经,列女传,女论语,仁孝皇后的内训,劝善书都曾熟读。” 皇宫不仅有二十四衙门,还有掌管宫女的六局一司,地位最高的是尚宫局,承担导引中宫的责任,主要负责管理文书,传达皇后或太后的懿旨,负责后宫各类庆典活动,尚宫一般由皇后身边的宫女担任。目前大明没有皇后,尚宫空设。 其次便是尚仪局了,负责教育女官,维护后宫礼乐制度等,除了这些,胡尚仪还协助太子妃张妍管理后宫,承担了实际上的尚宫职责。 “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张妍目光在胡善祥屁股上微微停留:“还不错,看上去能生儿子。” 民间传说,屁股大,好生养。 胡善祥脸颊腾的一下红了。 “娘您这是答应了?” “嗯,”张妍点点头:“留下吧,回头娘安排把名帖,生辰八字送去礼部。” “儿臣多谢母妃。”李煜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起身对胡善祥交代道:“以后我在宫外行走时,你就跟在我娘身边,多看,多记,多学,少言,懂了?” “是,奴婢记下了。”胡善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脸色燥的通红,到这会儿了她总算明白过来太孙殿下这是何意了! 胡善祥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并不甘于像姑姑那样平静的在宫中过一生,何况,小时候兵荒马乱中被太孙殿下救下之后,她便早就对太孙暗生情愫,如今时来运转,算得上得偿所愿,自然心中窃喜、激动。 但也牢记姑姑的教诲,心中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可得意忘形。 “以后不必自称奴婢。” 奴婢,那是宫女太监的自称,如今胡善祥的身份不一样了,算是太子妃许可的“秀女”,还是“半内定”的,只待走完流程,就是皇宫的主人了,已经够资格自称“妾”或“妾身”了。 一个自称的变化,地位上天差地别。 办完了这两桩事,李煜留下胡善祥在老娘身边学习,自己回了小院。 打发走伺候的宫人,李煜取来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李煜所写的,正是临来此世界前,根据自己查阅的一些资料,参考的一些论文,汇总起来的一篇关于建文新政的奏本。 不过,奏本中,建文新政中一些好的方面,统统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重点放在建文新政的缺陷上,以及建文皇帝如何刻薄寡恩,苛待亲族,如何违背祖制,施暴行于天下等方面。 光说坏话还不行,李煜在奏本中还列举了各种数据作对比,使得奏本看上去可信度相当高。 奏本最后,李煜还站在太祖爷的角度,深刻分析了太祖爷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朱允炆即位后是如此“倒行逆施”,会有如何反应。 总而言之,其中心思想便是,靖难之役,算不上是造反,是拨乱反正,是挽朱明天下于即倒,解天下万民于倒悬! 这是要上呈给老爷子看的,李煜打算用这个缓解一下老爷子的心病。 老爷子起兵干掉了朱允炆,年纪越大,心中越是愧疚,时常梦到太祖爷提着刀砍自己。 老爷子倒不是自觉愧对朱允炆,笑话,当年都被朱允炆逼到装疯卖傻,跑猪圈里吃猪食了,他会对朱允炆有内疚?他自觉对不起的是太祖爷,更是懿文太子! 一个是亲爹,一个是从小把他带大,亦父亦兄的大哥! 当然,内疚归内疚,老爷子下手可一点都不软,懿文太子一脉,朱允熥和朱允熞,以及朱允炆的儿子朱文圭,被关在凤阳高墙内,老五瓯宁王朱允熙为父守陵,前些年府邸发生火灾,被活活烧死。 一个郡王,府邸着火都逃不出来?这里面若说老爷子没动手脚,李煜第一个不信! 干了这么多对不起大哥的事儿,老爷子能不亏心做恶梦? 可没办法,李煜是燕王一脉,是既得利益者,当然要帮着老爷子说话。 这份奏本呈上去,想必老爷子内心的愧疚能缓解一些吧? 傍晚,李煜刚写完奏本,封装好,小鼻涕差人过来传言,金荣的两个干儿子被活活杖毙;紧接着,胡尚仪的请罪表送了过来,胡尚仪是个懂规矩的,利用太孙完成自己的小心思,自认犯了忌讳,已经去宫正司自领了十记廷杖,据说打的皮开肉绽,丢了半条命。 “秋实,去告诉胡善祥,让她去库里挑一些滋补品送去尚仪局,并告诉胡尚仪,这是太孙赏下的,下不为例。” 胡尚仪利用自己,李煜心中确实有些不舒服,但念在她是胡善祥的养母,又是老娘身边的大总管,多年来兢兢业业,李煜本不欲和她计较,没想到胡尚仪如此识趣,倒是难得。 翌日上午。 一大早,李煜带着马三马四去了兵仗局,拿着老爷子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兵仗局内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作为一个喜欢打仗的皇帝,朱棣麾下的兵仗局自然无时无刻不在打造兵器铠甲,随时准备下一场战争。 在掌印太监的带领下,李煜四处查看了一下,重点查看火铳的制造方法。 大明科技领先世界,兵仗局内各种原始的水力、蓄力、人力加工设备应有尽有,再加上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匠户。 甚至,李煜手里有钢管,有弹簧,有各种坚硬的合金刀具,足以满足打孔,切割,拉膛线等各项工作;有了这些原材料和工具,纵使是个初出茅庐的工匠,按照图纸加工,已经足够打造出李煜需要的燧发枪和子弹了。 李煜把燧发枪和米尼弹的图纸,以及两根无缝钢管交给兵仗局掌印太监,吩咐按图打造,制造好了立即通报,并命令此时严格保密,严禁外泄。 掌印太监惶恐的应下后,李煜正打算去兵仗局下辖的火药司查看一下大明火药的制造情况,或许能指点一下工匠们改进黑火药的最佳配比,把颗粒火药造出来,没承想,还没等出了兵仗局,便被老爹派来的太监拦住了。 老爹派人传话,一大早,老爷子又闹幺蛾子了,急等皇太孙过去救场。 第二百二十三章 鸡鸣寺中 或许是昨儿那首诗刺激太深,使得朱棣深有感触,傍晚便离了皇宫,住到鸡鸣寺里去了。 连今日的早朝都罢了,只是吩咐文武百官和太子、汉王、赵王三人去鸡鸣寺见驾。 老爹派来的太监特意嘱托了,说陛下心情不爽利,太子和汉王都挨了训,让太孙赶紧过去解围。 李煜抬头看看天色,眼看着日头快升到正中,今儿这火药司是去不成了,弄不好午饭都得吃素的;但也不敢耽搁,命人把马牵过来,又急回太子府,取了昨儿写的奏本,这才急匆匆往鸡鸣寺赶。 与其他寺院不同,鸡鸣寺就在应天城内的鸡鸣山上,快马半刻钟就到。 打马行至山下,下马上山,行至山门处,进了鸡鸣寺,便看到院中并排跪着仨人,皆被火辣辣的太阳烤的满脑袋汗,正是朱大胖、朱二憨和朱三彪,不过还好,膝盖下面垫着锦垫;而那些上早朝未果直接过来的数十个文武官员们,正躲在侧殿屋檐下的阴凉处,一边消暑纳凉,一边远远地看朱家三兄弟的热闹,却也一个个绷着脸,想笑又不敢笑。 “爹,二叔,三叔,忙着呢哈,爷爷呢?”李煜同样憋着笑,上前见礼。 看到李煜过来,大胖和三彪还没说话,本来苦着一张脸的二憨立即来了精神:“哎呦,大侄子,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快进去劝劝你爷爷,再这么晒下去,你二叔,不,你爹,太子爷都快被烤成人干了。” “没事儿,我爹油多,肉厚,抗晒,出点汗就当减肥了,再说这不还有二叔三叔陪着的嘛!”李煜顺嘴调笑了一句。 “小兔崽子,别说风凉话了,”朱高炽抹了一把脸上的油脂汗水混合物,指了指大雄宝殿:“赶紧的,你爷爷在大殿后边的厢房里呢,进去帮爹说几句好话。” “说好话可以,但儿子得问清楚了,爹您跟两位叔叔这是怎么惹着爷爷了?不弄明白原因,儿子也不好张口啊,闹不好再把自个儿搁里头。” “那谁知道。”朱高燧忽然埋怨了一句:“一大早咱哥仨就被老爷子叫过来了,啥也不问,就他娘的罚跪!” “就算是死刑犯,也得知道犯了啥事吧!可咱哥仨呢?他娘的,死的不明不白的!” 李煜眼珠转了转,立即便猜出了大概的原因。 肯定是二憨搞得靖难遗孤那事儿呗,三彪管着锦衣卫,那么一大帮靖难遗孤混进了应天府,他敢说自己不知情?至于老爹,大概属于陪绑了,俩弟弟犯了错,他这个长兄也得陪着。 “好咧,我这就进去说好话,但我可不敢保证啊。” 绕过大雄宝殿,李煜直奔后院。一间厢房前有俩锦衣卫站岗,老爷子八成在里面。 门没关,李煜调整好表情,直接进去。 厢房内,檀香淡雅,沁人心脾,一個明明长着倒三角眼,看上去却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盘坐于蒲团之上,低着头,手里捏着一颗白子,在棋盘上摆着棋谱。 老和尚身后,朱棣侧卧于锦垫,手里捧着一本经书,面带微笑正看得入神。 “哎?”李煜嘴巴张了张,轻轻喊了一声。 老和尚抬起头来,指指身后。 这老和尚李煜认得,正是如今的僧录司左善世,太子少师,道衍和尚,妖僧姚广孝。 大明有两个著名的僧人,其一自然是当过和尚,乞丐出身,驱除鞑虏的太祖皇帝;这第二位,便是住在鸡鸣寺里的道衍和尚了。 这可是个奇人,精通释道儒三家,还习得阴阳之术,辅佐朱棣,以燕地战全国,出谋划策,靖难四年终登帝位,道衍功莫大焉。 甚至,朱棣起兵造反,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道衍撺掇的! 当年僧录司初立,太祖诏令精通儒书的僧人到礼部应试,道衍以通儒僧人的身份入京师,但却没被授为僧官,只被赏了件僧衣就打发了。 可能是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洪武十五年,道衍便找上了燕王,以“奉白帽著王”跟随朱棣去了北平,自此开始孜孜不倦的与燕王“密谈”——那时候朱标可还活着呢! 后来,靖难成功后,论功行赏,道衍毫不恋栈,身上除了僧录司左善世的官职外,只要了太子少师的虚衔。什么权势,金钱,美色,对他来说皆是浮云,除了偶尔上朝,其余的时间,就躲在庙里礼佛读经。 撺掇着藩王造反成功,自己却啥也不要,李煜大概能理解这个和尚的想法,就是为了一展抱负,也是为了向太祖证明,当年你不录用我,是你的损失——瞧!贫僧辅佐燕王,把你立的继承人给推翻了! 真他娘的是学成文武艺,祸害帝王家啊! “过来!” 此时,朱棣也发现了李煜进来,招招手。 李煜上前见礼,起身后立在一旁。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一大早就去了兵仗局了吗?怎么?都挑好了?” “爷爷。”李煜低声答了一句:“我爹使人传信,说爷爷心情不好,让我过来陪爷爷说说话。” “说话是假,求情才是真吧。”朱棣没好气的扔掉经书:“罢了,心烦气躁,看也看不进去。” 李煜奉承了一句:“是,爷爷是战场上的英雄,自然看不进这些经文。不过,孙儿闲来无事写了一本奏本,想请爷爷斧正。” 说着,李煜把奏本掏出,呈上。 “昨儿是你爹请辞太子的,今儿不会又是你请辞太孙吧?”胡迪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仔细阅读。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脸紧绷了起来,眼眶中沁出泪花,随着阅读的深入,竟也长吁短叹,一会儿却又面露喜色,转眼间却也满脸疾苦。 “好!好!好!”看罢,朱棣啪的一下合上奏本,仰天长叹,久不肯言;又过了盏茶功夫,这才大笑两声,把奏本郑重的揣进怀里,重重的拍了三下李煜的肩膀,笑道: “小猴崽子,倒是真学了不少东西!针砭时弊,说的极为透彻,好!真好!果真是好圣孙!爷爷没白疼你!不过,伱写这东西,就想着哄好爷爷,给你爹求情啊?” 看到老爷子笑了出来,李煜立即打蛇随棍上:“爷爷,我爹他身体不好,不能久跪,要不,我去外面替我爹跪着?” “我可舍不得,罢了,走,去看看你那两个不省心的叔叔。” 言罢,朱棣起身,伸手拉住李煜,一同向外走去。 老爷子没提老爹的过错,李煜心中也更加笃定,果然是朱二憨捅的篓子,老爹倒霉催的被牵连了。 大雄宝殿正门台阶上,锦衣卫搬来一把藤椅,朱棣大马金刀的坐着,目光威严,目视前方,李煜则立在老爷子身后,一言不发,静等看戏。 台阶下,朱家三兄弟恭敬的站着,静等训话;身后,数十位文武官员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脚面。 朱棣威严的扫视了一圈,深吸两口气,忽然起身。 “建文!这个小王八蛋!”老爷子指天怒骂:“被黄子澄、齐泰那些坏人煽动,要削藩!” “把周王全家囚禁在应天,流放了岷王,废了代王,软禁了齐王,逼死了湘王!把兵调到顺天,派了几个小官看着我!看我是不是要造反,呵呵,哈哈哈!”说到这里,朱棣突然悲愤的笑了起来。 身后,李煜也是轻笑了一声,为朱允炆的智商感到捉急。 削藩,他不用齐泰之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燕王,反而听黄子澄的? 黄子澄真是个人才啊!其主张的削藩之策,要先小后大,先削小藩,对宁、燕、晋施以恩惠,麻痹对方? 三王又不是瞎的傻的,你都把周代齐岷湘拿下了,谁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读书读傻了的货! “我在猪圈里,吃了五个月的猪屎,”朱棣忽然收敛笑容,语气萧索:“才把这个天下拿下来!” 说完,朱棣向前走了几步,径直来到朱高煦面前,一双虎目威严的盯着他,朱高煦不自觉的垂下头颅。 “今天六部,督察员,五寺,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文武众臣都在这里了,当着他们的面,你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这句话?” 闻听此言,朱高煦咬了咬牙,喘息声不自觉得加重。 朱棣冷冷的看向二儿子:“说呀!” 朱高煦当然知道自家老爷子是什么意思了,他表情扭曲,使劲深呼吸几次,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轻声哼道:“皇帝没说过。” 朱棣眼一瞪,突然提高了音量:“皇帝没听见!!!” “皇帝没说过!!!”朱高煦同样提高音量,声音悲愤:“是我胡说八道!!!” “掌嘴!” 朱高煦眼中带着万丈怒火,开始一下接一下的抽自己大嘴巴;朱高炽皱着眉头,满脸不忍,正想着帮忙求情,却被老爷子抓住腰带,拖着往前走。 “爹,爹,我……”朱高炽不敢反抗,只好就这老爷子的力道,被拖到台阶之上,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老爷子一下子摁到藤椅上。 “坐下!” “不敢……爹……”朱高炽挣扎着想起身。 李煜赶紧上前帮忙把太子爷摁住,“坐下!!”朱棣眉头一皱,眼一瞪,朱高炽不敢再反抗,别扭的蜷坐着,又用袍袖遮挡住脸,却被李煜一把扯开。 呵呵,老爹够能装的,一个“窝囊”太子的形象活脱呈现在老爷子面前,可全天下谁不知道,除了兵事之外的大明内外朝政,大多皆是这个“窝囊”太子在打理,且打理的井井有条! 朱棣转身,立于太子爷右侧,李煜立于太子爷左侧,太子爷中间安坐。 皇帝,太子,太孙,祖孙三代,传承不休。 “太子之位已定,天下可安!”朱棣目视群臣,言罢,往前走了两步,下了台阶。 “今天,你们得做个证,今后再有说我们家,父不慈,子不孝的话传出来,抓了拖出去,斩了!” 朱高煦脸色涨得通红,抬眼瞧瞧父皇,再用仇恨的目光看看太子爷,深吸一口气,一撩衣服下摆,噗通一声沉重跪地,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太子!万福金安!” 一个头磕在地上。 朱高燧瞧瞧二哥,也赶忙学着跪地,与群臣一同叩拜。 “太子万福金安!” 半时辰后。 群臣散去,各回衙门处理公务;太子爷被赶回了太子府,汉王、赵王也悻悻的离开,鸡鸣寺内,就只剩了朱棣和李煜。 树荫下,两人对坐,一手执盏,一手执子,正在对弈。 啪!朱棣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枚白子,吃到好一大片黑子。 李煜沉思一下,抓起一把黑色洒落棋盘上。 “爷爷好棋艺,孙儿输了。” “你呀,让着我呢。”朱棣和蔼的笑笑:“你爷爷我打仗是行家,可这下棋嘛,终究是差了几分火候,老了,脑子没有年轻时候活泛了。” “爷爷可不算老,不过知天命之年,照样能驰骋疆场。” 朱棣出生于至正二十年四月十七日,到现在不过虚岁五十四。 “你这孩子,好的不学,专会学你爹拍马屁。” 朱棣笑骂一句,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盏,作势欲起,李煜赶紧上前扶了一下。 “走,陪爷爷散散步。” 爷孙两人慢悠悠的在寺院中走着,朱棣不时的提出一些朝政上的问题来考验李煜,李煜也一一作答。 “……孙儿说的不错,那我再考考你,你说你二叔此次回去之后会有何反应啊?”又问了几个问题,朱棣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朱二憨身上。 “这……” “莫要迟疑,就咱们爷孙两人说些闲话,想说什么就说。” “哎,那我可就说了。”李煜不再犹豫,爽利的直言道:“依孙儿愚见,二叔那直来直去的脾气,今天在鸡鸣寺中受了气,当众承认了自己胡说八道……” 说到这里,李煜悄悄打量了一下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继续说道:“回去之后,估计就会想不开了。” “如何想不开?” “二叔是个勇将,与不少将士们熟识,手下还有三卫兵马,孙儿觉得他八成会兵行险招,效仿唐太宗李世民。” 第二百二十四章 暴揍汉王 李煜嘴上说着,心中却对老爷子暗暗吐槽,“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这话的的确确是老爷子亲口所言,而且说了不止一次!如今反倒不承认了,也难怪朱二憨气急之下直接翻脸。 “你是说,老二会造反?”朱棣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依旧乐呵呵的问道。 “是。”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孙儿并不打算应对,想必爷爷早有安排。”李煜能猜不出老爷子的想法嘛,知子莫若父,以二憨的暴脾气,老爷子能想不到他会掀桌子造反?李煜并未给出答案,反而趁机说道:“若是爷爷同意,孙儿想先到汉王府规劝一下二叔,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呢。” 朱棣惊讶的看看自己的嫡长孙:“疯了?你打算去送死?你二叔可正在气头上,保不齐把你个猴崽子一刀砍了。” “都是一家人,不至于。”李煜坚持道:“孙儿自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让我去规劝一下吧,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朱棣沉默少许,万一汉王真的想不开造反,确实会像李煜说的那样,让朝臣们看笑话,到时候自己处置不是,不处置也不是,会陷入两难。 “若是你二叔不听劝,反而要杀你,如何?” “那孙儿就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在不行,就只能诉诸武力,然后逃跑了。” “那你就去试试?”朱棣考虑一下,最终答应下来:“点上一个百户的锦衣卫,你二叔若执迷不悟,那就赶紧跑,爷爷可舍不得你出事。” “是,孙儿晓得了,爷爷放心,孙儿有万全的把握!”李煜赶紧点头,事实上,他哪里有把握劝汉王不掀桌子啊,他只是有把握汉王杀不了自己,不仅如此,李煜还打算借机收拾汉王一顿,至少打个鼻青脸肿的,让他没法出去见人,如此便能让汉王老实一段时间,少给自己添麻烦,顺便给自己老爹出出气。 这才是李煜的真实目的。 至于等汉王伤好以后,那也好办,挖个坑找茬再揍他一顿呗! “爷爷,若是二叔不听劝,孙儿能揍他吗?”点齐了一百锦衣卫,临行前,李煜再次确认道。 “揍!使劲揍!”朱棣哈哈一笑:“只要你能打得过你二叔!不过,打输了可莫要来找爷爷哭鼻子告状啊。” 汉王那可是战场上的猛将,老爷子还真不信大孙能打得过他二叔! “爷爷放心!”李煜自信一笑,有这句话就成! 翻身上马,调转马头。 “驾!” 汉王府紧邻皇宫,是一座五进的大院子。 实际上,这里其实应该叫做汉王别院,真正的汉王府,位于云南的汉王藩地上,按制,是模仿皇宫所建,看上去就是一座缩小了的皇宫。 李煜带着百名锦衣卫,快马至汉王府正门前停下,李煜毫不犹豫,直接掏出了老爷子给的金令牌,然后命令锦衣卫在府外等候。 护卫?李煜还用得着锦衣卫护卫?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带着锦衣卫进汉王府,当着锦衣卫的面去揍亲叔叔,传出去会让老百姓说闲话的。 至于汉王麾下的三卫兵马,可都驻扎在城外汤山那边呢!就凭汉王府的百余亲卫,能把李煜怎么样? 持着上刻“如朕亲临”的令牌,汉王府内宫人不敢阻拦,李煜也根本不等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前院没人,后院是严禁外来男子入内的,亲侄儿也不行,李煜只好在前殿等候。 汉王府内管事太监急匆匆的跑去后院,通报太孙来访的情况。 汉王府前后院的连接处,有一栋演武房,此时,朱二憨穿戴了满身盔甲,正与几名亲卫打的热闹。 朱三彪立在旁边,等着二哥“发疯”结束。 拳拳到肉,汉王与几个亲卫互殴了小半会儿,终于感到力竭,一脚踹开一名亲卫,仰天躺在地上。 发泄了一通,今儿在鸡鸣寺内受的窝囊气总算顺了一些。 汉王挥手让亲卫退下,招招手,赵王走上前,席地而坐。 “二哥威武啊!”赵王笑着拍手。 汉王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眼神空洞。 “我们当年攻打济南,损兵折将,朝廷的军队把我们围在黄河边,一场混战呐……” “……可他现在不认账啦!!!”汉王声嘶力竭的悲愤喊着。 当年济南之战,确实是汉王立下奇功,从重围中救走了老爷子,才有了后来的靖难成功。 赵王低头沉默良久,这才开口劝解道:“老头子说话不算话也不是第一次了,伱生的什么气,着的什么急,上的什么火呀!” “不一样!!!”汉王悲怆的喊着。 “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这句话是朱棣曾经当着众将说过的,这就是汉王的夺位根本,是老爷子给予的承诺,如今这话不认账了,汉王在朝中军中的支持者便要思量了。 “老爷子这是要逼我到云南就藩,我要是真走了,呵,天高皇帝远,朝廷六部五寺内阁大多是太子的人,老爷子有個三长两短,太子灵前即位,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着急?” 汉王一骨碌爬起来,手摁在赵王肩膀上,一脸郑重的承诺:“老三,我要是做了皇帝,我与你共享天下!” 赵王一愣,总感觉这话好熟悉,像是曾经在哪儿听过似的,可还没等他细想,就被二哥搂住肩膀。 “老三,知道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吗,这事儿倒也启发了我!” “当年唐太宗也就是个秦王,他提着太子的头去见皇帝,天下大变呐!” 汉王目光灼灼的盯着赵王,赵王满脸震惊,他差不多猜出了二哥的心思,着实没料到,二哥竟然真的敢干。 “二哥,二哥,你……” “老三,你听我说!”汉王双臂扳住赵王的双肩:“我在汤山有两个营的兵,都是跟我血战的兄弟,你兼管着锦衣卫,皇城宫城内外的防务皆归你统管,咱们来个内外呼应,搅他个天翻地覆!” “这天下,老爷子抢得,我们也抢得!!!” 赵王看着野心毕露的二哥,默默思索着,慢慢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小声越来越大,同时,汉王也笑了起来。 就在两人笑的正欢的时候,汉王府管事太监突然慌张的闯了进来。 “王爷!王爷!太孙殿下来了!还带了百余个锦衣卫!” “什么!”朱二憨的笑容戛然而止,眼中突兀的出现一抹慌张之色。 自己这边刚起了造反的念头,莫不成老爷子就知道了?这是让大侄子带着锦衣卫来抓自己? “是,是,太孙殿下带着百余个锦衣卫过来了。”管事太监又重复一句。 “他人呢?”汉王立即问道。 “在,在前殿候着呢,不过,那些锦衣卫没带进来,都在府外等候。” 汉王勃然大怒,上前一脚踹过去:“他娘的!下次说话,把话说全了!” 没带兵进府,那就不是老爷子派来抓自己的,我说呢,老爷子也没那么神!汉王心中安慰自己一番,与赵王对视一眼,突然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半响后,李煜饮了第二杯茶,朱三彪搀扶着朱二憨,踉踉跄跄的步进了前殿。 汉王脸色苍白,七月的天,浑身上下却裹得严严实实的,脚步虚浮,走两步便咳嗽几声,在赵王的搀扶下,慢慢坐下,紧接着,一名太监端了个铜盆进来,放在汉王脚下,李煜瞥了一眼,铜盆里是燃烧的木炭。 “哟,二叔,您这是怎么了?”李煜倒也赶紧起身凑过去,故作正经的关切,心中却不以为然。 这厮摆明的了是在装病呢,从鸡鸣寺回来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你就能病成这样?糊弄傻子呢?你这是生病!不是他娘的中了毒!能不能专业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这憨坯对自己够狠的啊,七月的天,应天城里能热死人,他把自己包裹成粽子还不够,还生上炭盆?那脸上涂的是二婶的香粉吧?质量属实不错,热成这德行了,汗水从额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都没花了妆?回头咱也打听一下,给胡善祥送点! 赵王苦着一张脸摆摆手:“别提了,受了惊吓,郁气郁结于五脏六腑,回来的路上又感染了风寒,刚回府就倒下了。” 得!这三叔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七月的天,哪来的风寒?闹呢! “是,看样子是冻得不轻,你瞧瞧,这冷汗淌的,太医来过了吗?” 李煜也懒得拆穿他,顺着三彪的话往下说。 “来过了,说要静养,最好是泡泡温泉,去去寒气。这不你三叔正打算带我去汤山那边泡温泉的嘛。”被李煜嘲讽了一句,汉王眼中恼怒之色一闪而逝,故作虚弱的问道:“大侄子,你不在鸡鸣寺陪着老爷子,过来二叔府上,是老爷子有事要交代?” “没有,我这不是想二叔和三叔了嘛,过来陪二叔三叔说说话。”李煜打了个哈哈。 “让你费心了,你回去跟老爷子说,就说等我病好了,就去云南就藩,这京城二叔也待够了。” “这个……不着急。”你糊弄鬼呢!你会去就藩?李煜不屑的悄悄撇嘴,话锋一转,对赵王问道:“三叔,有些事儿可不能乱掺和啊,当年靖难的时候,我爹守北平,爷爷去大宁搬宁王的救兵,这事儿您还记得吧?” 最后是朱棣胁迫了宁王朱权,夺了宁王的护卫和麾下的朵颜三卫,挥师北平,成功击败了李景隆五十万大军。 “啊?哦!我当然记得。”赵王一愣,不知大侄子突然扯到这上面,是打算说些什么。 “那您记得爷爷当时跟宁王承诺了什么吗?” “老爷子跟十七叔承诺了什……”赵王嘴里念叨着,一边回想着,突然面色一变,笑容逐渐收敛,猛地转头看向汉王。 赵王一脸震惊,他娘的,我说怎么二哥说的那话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事成之后,平分天下!这是曾经燕王对宁王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果然,靖难成功后,老爷子坐了皇位,宁王嘛,封地从大宁迁到了南昌,护卫也给削减了,日夜监视起来……二十五岁的热血小伙儿遇上了骗子,被骗的倾家荡产。 “他已经是爵位最高的藩王了,跟着造反,还能得多少好处?” “平分天下这种事儿嘛,呵呵,谁信谁傻子!” 火候已到,李煜讥讽了两句,赵王沉默了一下,突然重新笑了起来。 “大侄子,子不言父过,这话可说不得。”说着,赵王对汉王一拱手:“二哥,我突然想起来,锦衣卫里还有几桩案子没办完,老爷子等着结果呢,那什么,我就先走了,二哥好好养病啊!” “哎?老三!老三!老……” 赵王起身便走,任凭汉王在身后如何招呼也不回头。 李煜笑眯眯的与朱二憨对视,汉王看着大侄子的笑脸,怒火重新慢慢积攒。 扑棱! 汉王忽然一脚蹬翻脚下的火盆,忽的一下站起来,一边解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恶狠狠的瞪着李煜。 “大侄子,你可以啊!有你爹的几分手段了!几句话,就把你三叔哄骗走了!”汉王紧咬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呵呵,学艺不精,让二叔见笑,话说二叔这是突然就痊愈了?看来侄儿的医术比太医还强嘛。” “坏我大事!小兔崽子,给老子死来!” 汉王解完衣服,嘴上怒骂一句,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一拳朝着李煜脸上捣去。 没有掌管宫禁的赵王帮忙,他就是带兵进了应天城,也进不了皇宫,顶多能在外城制造点混乱而已,造反计划还未付诸行动就泡汤了!此刻,怒火已经冲昏了汉王的头脑,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不过了!今天非得要弄死这个坏自己好事的小兔崽子! “二叔这又是何苦呢?侄儿好心规劝啊!” 李煜瞬间起身,脚下微微一动,擦着汉王的身体躲过他的拳头,嘴里同时还念叨着,刺激着二叔。 汉王一拳落空,半转身,飞起一脚踹过去,却又被李煜轻松躲过;顺手抄起椅子便抡过去,李煜继续躲闪,哗啦,紫檀木做的椅子砸在地毯上,七零八落……几息之间,汉王攻了十七八次,皆被李煜轻松化解。 “二叔这身功夫不错,打起来有模有样的,去街上卖艺准能挣钱。”李煜此时还不忘继续嘲讽,激怒汉王:“就是准头差了些,师娘教的吧?” “小,小王八蛋,有,有本事你别躲!” 多次扑空,汉王已经丧失了理智,压根没去考虑大侄子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么厉害的身手,他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双眼通红,再次扑了上去。 “二叔,你再这样我可就要还手了啊!”李煜躲闪一次,警告一句。 “有,有能耐你就来,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个小王八蛋!” “这可是您说的!回头可别哭鼻子找我爹告状!” 话音刚落,趁着汉王一拳挥过来之时,李煜突然欺身而上,一肩膀顶在汉王怀里,汉王向后倒飞,却又被李煜抓住手腕拉回来,汉王一个趔趄,李煜双拳打出残影,刹那之间,在他的脸上锤了二十几下,然后一个半转身,一手刀切在二叔耳根处,汉王应声而倒。 除了最后那打晕二叔的一下,其余落在脸上的拳头,李煜怕给他打死了,基本没怎么发力,但却也使出了手段。 看上去不痛不痒,其实内劲已经渗透进皮肉,等明早儿起来,保管汉王爷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不能出去见人。 用药也没用,非得等内劲消散了,才能消肿,李煜估摸着至少得一个半月,也就是说,太子府至少能消停一个半月了,自己也能趁着汉王没空出来添麻烦的时候搞搞银子,搞搞军队。 打人就要打脸,打脸才伤自尊嘛! 叔侄两人打架的时候,汉王府里的太监宫女已经闻声过来了,谁也不敢上前劝架,一个个惶恐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会儿打完了,有几个太监壮着胆子往里面看了看,李煜赶紧招手让他们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把你们家王爷抬回去!”李煜掏出如朕亲临的金令牌展示了一下:“奉陛下旨意,对汉王略施惩戒。” 言罢,李煜心虚的四处观察了一下,趁着二婶还没过来的功夫,赶紧跑路! 第二百二十五章 食盐 李煜敢借着这个机会收拾朱二憨,却惹不起二婶。 汉王是要脸的,被自己侄儿走了个鼻青脸肿的,肯定不敢出去见人,也不敢投壶风趣,让外人笑话。 可二婶不一样,她一个妇道人家,真要被她纠缠住了,撒泼打滚,揪着李煜去太子府告状,那老爹肯定得给一个交代。 所以必须趁着二婶没来,赶紧跑。 不仅如此,还得赶紧去求一道庇护。 李煜离了汉王府,马不停蹄,立即回转鸡鸣寺。 老爷子正在听老和尚讲心经,小鼻涕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着。 李煜凑上去:“爷爷,事情办妥了。” 老和尚的讲经声戛然而止,朱棣转过头来,指了指蒲团。 “说说。” “是。”李煜坐下来,开始讲述道:“孙儿去了二叔府邸,发现二叔病了,而且病入膏肓,看起来像是不久人世;三叔也在,还说要带二叔去汤山那边泡温泉。” “俩不省心的,又鬼鬼祟祟算计龌蹉之事,这是瞄上了汤山胡田那的兵吧?”朱棣骂了一句,他一听就听出来了,哪儿有人能病的这么快,汤山那边,有老二的两个营,去泡温泉?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是,爷爷神机妙算。”李煜附和一句,接着装糊涂说道:“孙儿也不知道两位叔叔在盘算些什么,不过,孙儿跟三叔说了一個典故,三叔就气冲冲的走了,二叔大声挽留三叔,三叔理都不理。” 朱棣好奇问道:“哦?你小子说了什么?” “孙儿不过是说了当年靖难之时,爷爷和十七叔爷的故事罢了,三叔当场就黑了脸。” “小兔崽子,还编排起爷爷来了。”朱棣笑骂一句,这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当年自己许诺宁王天下共制之的事情,可朱棣并未生气,亲孙子嘛,这要是换了外人,脑袋得挂在城楼上。 朱棣此时也听明白了,这次老三不会帮着老二了,没老三的帮忙,老二进不了皇宫,兵谏什么的都没戏了。 “这事儿干得不错,接着说,你二叔反应如何?” “二叔,呵呵,二叔当场就病好了,跳起来指责孙儿,还意图殴打孙儿。” “我看你这不也没事吗?” 李煜干笑两声:“那个,呵呵,爷爷您说的啊,允许孙儿还手,二叔可能是大病初愈吧,被孙儿不小心打昏过去了,脸上可能会有些肿,估计最近是不会出府了。” “就是二婶那里……” “叔侄俩闹矛盾,她还会跟你你个毛孩子计较不成?”朱棣没好气的嗤笑一声,又道:“倒是你,长本事了,下次爷爷去打阿鲁台,带你去历练历练?” “哎,谢爷爷。” 朱棣挥挥手:“行了,没事就去吧,别打扰爷爷听经了。” “是,孙儿告退。” 李煜走后,朱棣却招手叫来小鼻涕,解开腰间的玉佩抛过去。 “去把这事儿告诉太子;玉佩赏给老三;再去一趟汉王府,告诉老二,让他夫妻俩安心在家读书,少给朕添乱。” 帝王平衡之道,老爷子玩的很溜。他治国不行,只能倚重太子;为了防止太子坐大,拦着自己北伐,就需要靠老二老三来牵制太子;可老二老三太强势了也不行,太子应付不来;反之,就要从孙儿身上,入手吓唬吓唬太子了。 朱棣这一手,既打压了太子,又分化了老二老三,就是苦了自己的好圣孙,怕是要被老大给收拾一顿了。 不过,侄子殴打亲叔,以下犯上,揍一顿也不冤。 李煜可不知道老爷子的这些心思,此时,他已经打马去了火药司。 火药司属于兵仗局管辖,但因为其特殊性,所以并不在应天城,而是设置在城南五里处的神机营驻地不远处,由神机营负责火药司的安全。 兵仗局的管事太监得了信,已经在火药司里候着了。 “太孙殿下,那边是装原料的库房,这几间是临时存储生产出来的火药的库房,这一排,就是火药司的生产作坊了。”管事太监谄媚的介绍道:“整个火药司,不许见一点明火,连工具都是木质的,就怕出了事。” “做的不错。”李煜夸奖一句,挑了其中一个生产火药的作坊走了进去。 一股呛人的硫磺味钻进鼻腔,四五十个匠人正在全神贯注的研磨,混合,包装等,见了大人物来人,匠人们赶紧起身见礼,李煜挥手让他们继续干活。管事太监赶紧介绍道:“太孙殿下,这间是生产火炮使用的火药的,后面几间也是,再后面,是火铳使用的,还有一窝蜂、神火飞鸦等等火器使用的火药。” “这还有什么区别吗?”李煜随意查看了一下,这里用到的原材料也是硫磺、硝石和木炭三种,没有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砒霜之类的东西。 “回太孙殿下,这使用的工具不同,火药也略有不同,就比如这火炮用的,和火铳用的,虽然配方一样,但研磨的粗细程度不一样,火铳用的要精细一些。” “还有后面的,比如神火飞鸦使用的火药,还添加了砒霜。” 这不就是脱了裤子放屁,本末倒置了嘛! 这些火炮、火铳使用的火药可不是越细越好,细了,不光会在药室中燃烧不充分,使得发射出去的弹丸威力打了折扣,存放的时候还容易受潮,结块。 正确的做法是火药颗粒化! 李煜再次询问了一下生产火药的详细配方比例,管事太监也都一一作答。 这些东西,是大明严格保密的,但绝不包括太孙。 “虽然不是一硝二硫三木炭,但也不是最佳配比。”李煜轻声嘀咕了一句,离了作坊,问管事太监要来纸笔,写下黑火药的最大威力比例,再把火药颗粒化的生产步骤记载下来,然后把纸郑重的交予管事太监。 “按照这个配方,生产出一部分火药来进行测试,与原来的火药对比,将结果报到太子府。” 擅改配方是大事,准得惊动老爷子,但打着测试的名头就不一样了。 想来等结果出来,老爷子肯定会命令按照新配方生产的。 天色渐晚,肚内略感饥饿,李煜启程离开火药司,赶回太子府,没成想刚进了春和宫后殿院门,便发现老爹坐在殿前的台阶上,虎着一张脸,手里攥着一根藤条;老娘立在他旁边,脸上带着笑意;胡善祥站在老娘身后,一见李煜进来,便偷偷使眼色,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出事了!肯定是下午揍了二叔,不知怎地被老爹知道了! 李煜心虚的笑笑,上前讨好的问道:“爹,娘,万福金安。” “回来了?去哪疯了?” 看到儿子进来,朱高炽沉声问道。 “没去哪,就在鸡鸣寺赔爷爷说说话,还去了火药司一趟。” 朱高炽眼一瞪:“就没去你二叔那里?” “去了啊,奉旨去的。”眼见瞒不住了,李煜索性把心一横,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而且把老爷子拖出来当挡箭牌。 顶多挨一顿打呗,不就是那根藤条嘛,李煜有内功护身,这玩意儿打在身上也就算挠挠痒痒——除了有些丢人! “奉旨?奉旨揍你二叔?”朱高炽提高音量,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三抖,老娘张妍在一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倒把这气氛霎时打破。 “哎哎哎,我这教育儿子呢!能别添乱吗?”朱高炽不满的横了太子妃一眼。 “你说你的,我笑我的,我又没耽误你。”大胖在媳妇面前一向没话语权,又没有外人,太子妃可不给他留面子。 “我懒得与伱计较。”朱高炽讨了个没趣,悄悄嘀咕一句,重新把矛头指向儿子:“跪下!” 看样子今日不能善了!李煜撇撇嘴,当即跪下。 朱高炽来到儿子身边,扬了扬手中的藤条:“说!何故殴打你二叔?” “他要造反,还拉上了三叔,是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劝退了三叔,二叔恼羞成怒,爷爷说了,可以还手,我只不过挡了两下,他便倒了,还战场上的勇将呢,连我这个十六岁的娃娃都不如,师娘教出来的吧!” 噗嗤!这次不光是张妍笑出声了,连胡善祥也捂嘴偷笑。 啪!朱高炽一藤条抽在李煜背上。 “你还敢顶嘴?” 啪! “身为晚辈,殴打长辈,你还有理了?” 啪! “你二叔造反,自有你爷爷处置,再往下,还有我这个当太子的大哥呢,何时轮到你出头了?” 啪! “我看你就是仗着不知什么时候学到的一身三脚猫的功夫,故意寻衅你二叔!” 那您可猜得真准!我就是故意的!李煜心里念叨着,背上一点都不疼。 老爹看上去是用了力气的,可藤条落在身上时,却悄悄减了八分力,打在背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这明显是打给外人看的。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爹疼儿子,自己也得给他个面子,马马虎虎认个错算了。 果然,李煜话音刚落,朱高炽便停了手,拎着藤条,“气呼呼”往回走。 “爹,谁告诉您这事儿的?” 认错归认错,可这背后是谁在嚼舌根,李煜却不打算轻饶了他。 “你爷爷!怎么,你小子打算报复回去?” “呃……不敢。”李煜顺便明白了,这又是老爷子在利用自己打压太子。 上午刚当着众臣力挺太子,还以为老爷子改了性子呢,这还没到第二天,打压便来了! “滚回去反省!罚你今天晚上不许吃饭!” “哎。” 李煜起身,老娘扶着老爹进去,却突然回头。 张妍喜滋滋的比划了个大拇指,又指了指胡善祥,李煜顿时心领神会。 果不其然,李煜刚刚回到自己的小院,胡善祥便端着一大盘子“点心”走了进来。 一周后,李煜正在写一份关于增加大明财政收入的奏本,至于内容嘛,李煜瞄上了如今最赚钱的买卖:食盐! 大明食制实行“开中法”,盐商按照朝廷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关地区粮仓,向朝廷换取盐引,然后拿着盐引,到指定的盐场支盐,最后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所销售的盐便是官盐。 可官盐这玩意儿的利润哪有私盐大啊!官盐交税,私盐不交,大部分盐商,都是打着官盐的牌子,夹带了不少私盐。 这东西牵扯的利益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压根没法查。 而且,不管是官盐还是私盐,其品质大多良莠不齐。 若是出自四川、云南的井盐,品质还好些,价格也贵,达官贵人们大多是食用这种井盐,甚至是食用一两盐一两银的青盐。 可还有一大部分,是杂质较多的海盐,甚至是有毒的矿盐,不过售价便宜。 这些,自然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买来食用了。 长期吃含有杂质的食盐,会引起慢性中毒;可不吃盐,浑身无力,连锄头都拿不起,老百姓也没有别的办法。 李煜打算彻底改善大明食用盐的现状! 不说把价格打压下来,至少品质得提上去! 李煜身为太孙,大明根红苗正的继承人,他不用管什么开中官盐私盐之类的潜规则,那是约束商人的;他可以直接从朝廷入手,与户部合作,改良官营盐场的制盐技术,提高食盐的品质和产量,并进一步降低官盐的价格,从根源上断绝私盐的市场。 当洁白如雪的官盐和发黑发黄的私盐以同样的价格出现在市场上时,老百姓会知道怎么选! 至于那些盐商私自抬高出售价格?呵呵,欺某手中刀不利乎!? 这事说服老爷子不难,老爷子正盼着钱粮打仗呢!肯定会立即安排户部去办。 当然,赚来的钱,那是国家财政,或者划归内帑,李煜没打这些钱的主意。 这钱太多,太惹人眼红,何况他是堂堂太孙,当行正道。 落下最后一笔,将奏本封好,李煜信心满满的准备进宫去见老爷子。 这时,就在李煜临出门前,马三来报,樊忠求见,言遴选幼军之事已经完成,静候太孙指示。 速度够快的! 李煜感慨一句,吩咐道:“引樊将军去前殿等候。”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父子俩的蓝片片 乾清宫。 李煜过来的时候,胡尚仪正在门口候着,安贵妃带着朴妃正送来食盒。 李煜悄悄打量了一眼朝鲜进贡的这俩妃子,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大饼子脸。 通报,进殿。 老爷子半眯着眼睛,老神在在的窝在椅子上,听着眼前仨人争吵。 从背影看,这仨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家三兄弟。 老爹和三叔来此议事很正常,可偏偏汉王也被叫过来了。 不是被禁足了吗?这才几天呐! 嗤! 李煜绕到二叔正面,顿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朱二憨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双颊高高鼓起,眼睛“眯”成一条缝,色泽红润有光泽。 这个样子他也敢出来见人,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王……咳咳,大侄子!好久不见啊!可真让二叔想念的很呐!” 朱高煦此时也发觉了李煜进来,顿时站了起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只是,他那肿的比老爹还胖的脸,配上他那凶狠的表情,格外滑稽。 李煜憋着笑,故意凑上去:“二叔,你都这样了,就别装狠了,来,侄儿扶您坐下。” 朱高煦一把揪住李煜的衣领,瞟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老爷子,凶狠的问道:“小兔崽子,你使了什么鬼花招?二叔什么凉血消肿的药都试过了,为什么一点都不见好!” “那谁知道?可能是你用差了药呗,说不定过个三十四天就能好转了呢。” “还得他娘的三十四天?”这话朱高煦倒是听明白了。 “猴崽子,手里有什么药就给你二叔用用吧,堂堂汉王,脸肿成这个德行,没得丢了皇家体面。”此时,老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指李煜,吩咐道:“爷爷有事情要你二叔去做。” “哎,遵旨。” 果然是出事了!李煜顿时明白过来,明明被禁足的汉王忽然被放出来,老爷子竟也帮着他,肯定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汉王不懂朝政,倒是在军中威信颇高,难不成是边关出了事? 带着疑问,李煜伸手在二憨脸上揉捏几下,悄悄驱散留在他脸上的内劲。 “好了,回头抹上些凉血消肿的药膏,一时片刻就能消肿。” 朱高煦闻言,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墨绿色的药膏来就往脸上涂抹。 “猴崽子,站到爷爷身边来。”朱棣招招手,此时,胡尚仪带着朴妃进来奉食,朴妃跪倒在朱棣身前,朱棣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竟抬起朴妃的下巴,端详她的脸。 不是吧?老爷子,这种货色你都瞧的上? 李煜立在旁边心里吐槽着,朱棣仿佛很满意似的点点头,既没让朴妃出去,又没让朴妃起身。 只是拿起一块饽饽顺手递给李煜,自己也另拿一块往嘴里送,边吃边一指那哥仨:“你们仨继续,让咱听听都有什么高见。” 朱高煦看看老爷子,再看看两位兄弟,顶着一脸绿色瞧瞧桌子:“这次阿鲁台部袭击辽东,想必是得到了瓦剌部和兀良卫的支持。” 二憨口中的兀良卫就是兀良哈卫,也就是朵颜三卫,曾经助老爷子靖难的功臣。元亡后,蒙古部族大致可分成三股势力,居于兴安岭以东、洮儿河、绰儿河一带者,为兀良哈三卫部,目前暂时向大明臣服;居于鄂嫩河、克鲁伦河一带及贝加尔湖以南地区者,为鞑靼部,真正掌权的是阿鲁台;居于科布多河、额尔齐斯河流域及准噶尔盆地者,为瓦剌部,掌权的是马哈木。 至于此时的蒙古大汗答里巴,那不过是瓦剌马哈木拥立的傀儡。 “我一直就说瓦剌不稳,都是喂不饱的狼!”朱高燧立即附和着:“上次就应该回手把瓦剌收拾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烦事!” “老大,这事都怪你!上次是你让撤的兵!” “爹的意思,还是愿意跟草原各部和平相处,共享安宁,那瓦剌没反,你把人家收拾了,那不是恒生事端嘛!”朱高炽立即辩解。 “瓦剌部马哈木的孙子也先,据说鹰视狼顾……” “……” 三兄弟你来我往的争论不休,李煜也大概听明白了,这事儿是阿鲁台部袭击了辽东,掳了不少人口。老爷子岂是那受了气不反击的帝王?这才把汉王放出来,商量出兵的事情。 二叔三叔是赞同出兵的,可自己老爹却事事以仁爱为先,反对出兵。 朱棣低着头吃饭,任由这哥仨争吵。 朱高煦见争吵不过太子,干脆直接调转目标:“爹,我们这一次从河北出兵,出张家口,直扑阿鲁台老巢!” 朱高燧:“爹,您现在就下令,让兀良卫出兵三万,看他来不来!不来?先平了兀良卫再说!” 老二:“没错儿!” 太子爷抱着膀子,抬抬眼皮:“没钱呐,爹!” 老二:“我们这次要打到斡难河畔!”老三:“对!” 太子爷:“没钱!” 老二:“扫荡犁庭!”老三:“对!” 太子爷:“没钱!” 老二:“你还让不让我说话啊?” 太子爷一摊手:“伱说你的我没拦着你呀。” 老三:“这次爹御驾亲征!”老二:“哎!” 太子爷又抱起膀子:“没钱!” 噗!李煜忍俊不禁,捂嘴偷笑,自家老爹太坑了,任由二叔三叔说什么,他左一句没钱,右一句没钱,摆明了就是不赞成老爷子出兵:有能耐爹您调用内帑当军费啊?反正户部没钱! 朱高煦急了:“行了行了老大,你回家吃饭去吧!” 太子爷:“没钱!” “你吃饭都没钱?” 朱高炽眼珠转了转:“咳,谁像你呀,你肯定有啊,对不对?你逢人就赏一颗金豆子,都够吃……” “哎哎哎老大,有你这么阴人的吗?” 这说话的功夫,朱高煦脸上的红肿已经消散了大半,说话也清晰了许多。 “滚!”朱棣咽下最后一口饽饽,端起碗来把汤喝個精光,站起身,看都没看哥仨一眼,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直接向幔帘后走去。 进去之前,招招手,李煜赶紧跟上。 哥仨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清老爷子是什么意思,皆闭嘴不言,慢腾腾的起身离开。 老爹,你怕是不久后就要倒霉了。进去前,李煜饱含深意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爷爷有何吩咐?” “你去给爷爷办个事。”朱棣亲热的拦住李煜肩膀。 “哎,您说。” 朱棣冲外面挪了努嘴:“你到丹房御医那问问。” 李煜顺着老爷子的目光,实现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幔,看到跪在地上的大饼子朴妃,心中顿时明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支楞”,想找药又不好意思说。 这事儿好办啊! 李煜随身空间里就有蓝色片,是来此世界前特意采购的,当时可没想到能直接附身皇太孙,本来打算靠这东西赚第一桶金来着。 现在自然用不到了,正好献给老爷子。 李煜往怀中一掏,手一翻,手中捏出一个无任何标示的玻璃瓶来,里面是十片蓝色片剂;拔开木塞,小心的倒出一颗来,随便扯了个谎。 “爷爷,此乃泰西秘药,效果非凡,只需一颗,纵使八十老翁都能……爷爷您懂得。这本来是孙儿淘换了打算孝敬给我爹的,还没来得及献上,赶巧了。” “这琉璃瓶不错,我拿去赏玩赏玩。”朱棣想了想,一把夺过来,揣进自己怀中,又问道:“这东西靠谱吗?” “提前半个时辰服用,一次半片,虎狼之药,不可多用,爷爷切不可贪多。”给老爷子这东西,李煜心里总有一种拉皮条的感觉,好在老爷子祸害的是小西八,上国之君临幸番邦之民,咱还吃亏了呢! 反正老爷子就拿走了九颗,对身体无伤大雅。 李煜挥手喊过来小鼻涕,把手里剩余的那一颗蓝药片丢给他:“安排人,去找个六十以上的男人,喂下去,再给他安排个女人,有结果了回来告诉陛下。” “算你个猴崽子有孝心。”朱棣对长孙的安排很满意,拉着李煜坐下。 “这么多年光顾打仗了,得多要几个,你今天看桌上那哥仨,我要赶过去一巴掌一个,把他们的脑袋拍到腔子里去,在我这卖嘴!” “呵呵。”李煜干笑着,这话没法接。 “我不装傻充愣,我得让他们早早气死。” “今早刚得到的军情,阿鲁台,从辽东,掳掠了平民,辽阳卫正赶上换防,全军覆没!你二叔三叔的意见是明年再次北征阿鲁台,可朝廷没钱,你爹拦着不让打,这事儿,你怎么看?” “打!”李煜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汉之匈奴,唐之突厥,莫不如是。” “不把他们打服了,你就甭想坐下来和他们谈仁义道德!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哈哈!”朱棣顿时大笑,拍打着李煜肩膀:“你爹的仁义道德你是一点都没学会啊!类我,类我!” “孙儿的仁义只对我大明百姓讲,那些蛮夷,一没有对我大明缴税纳赋,二没有献上女儿供大明皇室享乐,还时不时的打草谷,掳掠我边关百姓,凭什么要对他们讲仁义道德!” “孙儿只用大炮跟他们说话!” “说得好!”朱棣大笑几声,脸色却迅速垮了下来:“爷爷也是这么想的!爷爷屡次北伐,就是为了荡平蒙元残部,扫荡犁庭,彻底安定北方。可惜,现在朝廷没钱,你爹那个抠砖缝的,死活拦着,爷爷心里这股气呀!” “爷爷莫忧,孙儿愿献银千万两,助爷爷北伐。” 李煜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了那份盐场改革的奏本来。 “爷爷请看,这是孙儿拟的一些条陈,关于我朝盐制改革的,其中列举了一种新的食盐获取之法。” 这个方法说穿了很简单,晒盐与饱和溶液过滤之法相结合,就能生产出洁白如雪的食盐。 朱棣接过来,慎重的仔细观看着,李煜在一旁逐条解释着,祖孙二人一直讨论了大半时辰,李煜所想的不足之处,也被老爷子一一指出,加以改进。 “……依此法制盐,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使我大明百姓再不受缺盐之苦,可谓永乐朝一大善政,足以名垂千古!” “好!好!好!”朱棣捋着胡须畅快大笑:“吾不喜得新盐之利,吾喜得好圣孙矣!” 朱棣当即召见户部尚书夏元吉与工部尚书宋礼,按照祖孙二人商榷之后修改的条陈,命工部牵头,户部配合,尽快实施下去。 夏元吉两眼放光,对着李煜长稽到地,口呼太孙英明。 他掌着户部,自然明白食盐的利润有多少,太孙这新盐的办法一旦实施下去,单单以盐引所获之利,就足以保障九边粮草无忧了,再加上盐税所得,国库岁入何止增加千万两而已? 最绝的是,太孙提出来的“区域经销商”制度与“加盟费、保证金”的概念,绝对能短时间内狠狠捞上一笔,陛下下次北伐的钱粮有了,大伙儿也能过个肥年——至少今年发俸禄的时候可以不用大明宝钞糊弄了! 此事已毕,李煜哼着小曲,离了皇宫,赶紧赶回太子府,樊忠还等着呢。 入得春和宫前殿,自己那胖老爹端坐主位,樊忠在椅子上落了半个屁股,正与太子一问一答。 见了李煜进来,樊忠赶紧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上前见礼。 可还没等李煜答话,便被老爹扯到一旁。 “你爷爷那里,怎么样了?” 大胖监国多年,早就练就一颗七巧玲珑心,临出乾清宫前,儿子看自己那一眼,他已经察觉了异样。 “爷爷说,要再给我填一个四叔,然后把你们哥仨的脑袋一巴掌一个,全拍进腔子里。” “胡扯!你爷爷早就……呃,早就那啥了。”朱高炽差点把大不敬的话说出口。 李煜嘿嘿一笑:“所以啊,正巧我手里有点秘药,特别管用,就顺便献给爷爷了。” “爹,我估摸着,你们哥仨要倒霉了,爷爷正想法子收拾你们呢,自求多福吧。” 李煜差不多能猜出老爷子下一步的举动来,北伐可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至少大半年就得提前准备,要集结兵力,筹措粮草等,太子爷以缺钱为名拦着不让,他这个监国的位子也就当到头了。 原剧情中,是汉王那个憨坯坐了一段时间的监国,让老爷子当猴耍了一回,可李煜现在却不想让汉王监国。 让汉王监国,无非是撇开太子,让支持北伐的汉王搞钱粮,可李煜搞钱的手段不比汉王差,也是支持北伐的,更是名正言顺的太孙,大明根红苗正的继承人,这监国的位子,自己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你爷爷去吧,倒是你,可得小心着点你二叔。”早就摸透了老爹脾气的朱高炽压根不放在心上,随意嘟囔一句,接着挤了挤眼: “哎,你给你爷爷的那药,还有吗?给你爹也来点。” 李煜无奈的又摸出一个玻璃瓶来,朱高炽一把抢了便走。 “这事儿可别告诉你娘啊!” “哎,对了,刚刚兵仗局那边派人来报了,说皇太孙吩咐的事情办妥了,问什么时候过去看一看。” “知道了,待会儿我就过去。” 李煜鬼笑着,都不用问,就知道老爹拿着“药”干啥去了。 可惜了,给爷爷的那瓶是真的,可老爹抢走的这瓶,看起来一模一样,里面的药片却是李煜私底下拿淀粉和靛蓝搓的,原计划里准备掺假卖的。 等老爹脱了裤子,有的乐了。 可惜,李煜却无福看热闹了,顺手坑了老爹,得赶紧跑。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铳出,郑和归 带上樊忠,掏出太子府,匆匆赶去兵仗局。 兵仗局掌印太监与火药司管事太监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煜拿起一根火铳,仔细端详着。 “太孙殿下,这是用您留下的那两根钢管打造的,一共四支。”掌印太监赶紧介绍着:“一根钢管截为三节,您手上拿的这一支,是按照您的吩咐,在铳壁内刻画了膛线的,后装燧发;还有这几支,有后装燧发不带膛线的,前装燧发带膛线的,前装燧发不带膛线的。还有两支,用作装药测试,已经被破坏了。” 兵仗局工匠的手艺精湛,这四支火铳都很精美,还雕刻上了好看的云纹装饰,看起来像是一件艺术品。 这些“火铳”,与现在大明使用的制式火铳看上去有了天壤之别,完全是老式来福步枪的样子。 “这四支都试过了?”李煜看药室内有火药燃烧过的痕迹。 “回殿下的话,都试过了。”掌印太监恭敬答道:“按照殿下的吩咐,奴婢命人使用旧火药与殿下设计出来的新火药作为发射药,使用殿下新设计的铅弹分别做了测试,威力惊人。” “使用旧火药,即便是打的最近的后装不带膛线的火铳,也能在八十步距离内打穿皮甲。最远的,是前装带膛线的火铳,两百步足以破皮甲,而且准头足够,再远奴婢就没测试过了。” 两百步?那就是三百米了!掌印太监口中的“步”,不是一个人的步伐宽度,而是长度单位,五尺为一步,大约一米六。 李煜心中盘算了下,神机营所用的火铳,能打三十步,再远就不能破甲了。 但新生产出来的火铳,哪怕射击距离最短的后装滑膛枪,也比神机营手里的强了不少。 这是米尼弹的功劳! 铅质弹丸,弹丸后有个圆锥形的空洞,带着栎树木做成的底座,火药在药室内引燃产生大量气体,推动弹丸,栎树是软木,与铅质的弹丸同时膨胀,封闭住子弹和枪膛之间的空隙,使燃气无法外泄,自然能加大射程。若是有膛线,又可以使弹头在膛线压迫下高速旋转,得更远,更准。 “我手里这支,能打多远?”李煜扬了扬手里的后装膛线燧发枪。 “一百八十步内破皮甲,百步内破铁甲。” 足够了!铅弹质软,穿透力不强,但李煜要对付的,是草原部族,他们哪有什么铁甲啊!弄块牛皮抠个洞套在身上就算着甲了! 有这玩意儿,阿鲁台和马哈木有福了!想必很快就会能歌善舞起来! 砰!砰!砰! 兵仗局内就有测试场地,樊忠亲自上手,连续开了几枪,四种火铳都一一试过,眼神发亮的回来了。 “全力生产,每月产量多少?” 樊忠是知兵事的,见到几种新式火铳早就心痒难耐了,太孙在,他也插不上话,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赶紧问道。 “这……”掌印太监面带难色:“最难的是铳管与弹簧,铳管还好说,虽然麻烦点,但也能打造出来,就是产量低了些;可这弹簧,兵仗局里几个老工匠都试过了,造不出来。不过,可以用簧片代替,就是有时候会引燃不了火药,但多扣几次扳机就行。” “铅弹就复杂了不少,需要人手逐个打磨,每月估计能生产两万枚;不过这东西工艺简单,可以招募一批学徒,产量能跟得上去。” “这個你不用担心,我手里有一批钢管和弹簧,是西洋舶来品,回头就安排人送来兵仗局。”李煜吩咐道:“全力生产,一个月能造出多少来?” “若是铳管和弹簧足够,那奴婢能保证,一月至少产出三千支!” 李煜摸出金令牌亮了一亮:“全力生产,前装带膛线和后装带膛线的这两种,一月之后,各生产一千支!” 前装的射程远,但装弹时间长,可以用来玩线列步兵;后装的威力略逊一筹,但装弹简便,可以用来装备一批骑兵,哪怕是学蒙古人玩曼古歹战术,都能把敌人玩崩溃。 一个火枪手的培养可比弓箭手简单多了!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向老爷子禀报。 拿着四支火铳,一小袋颗粒火药,铅弹,出了兵仗局,已经是下午申时,再去钟山那边已经来不及。 李煜与樊忠约定好,明天一早再出城去钟山看那些幼军,辞别樊忠后,李煜先回了太子府一趟,寻了个无人的院落,将随身空间内的钢管、弹簧取出堆放好。 回头安排人送去兵仗局,借口说海外舶来品便好,反正那帮太监也不敢质问太孙,老爷子那边,只要有火铳用,也不会管这些杂事。 觐见老爷子之前,火铳等交予殿前值守的锦衣卫。 朱棣又在玩沙盘推演,问清了李煜的来意,朱棣饶有兴致的命人把新式火铳带上,祖孙二人直接去了后宫。 当年太祖爷与高皇后在皇宫内开辟用作亲耕的农田,早就被老爷子改成了演武场,十八般兵器样样皆备。 不顾小鼻涕的劝说,朱棣亲自上手,装填火药,弹丸,对着五十步开外的靶子连续放了几枪。 又换了火铳,直到把四支火铳全部试射一遍,八路有带过来的铅弹全部打光,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好东西!好东西!”朱棣深情的抚摸铳身:“产量如何?” “月产至少两千支,孙儿从海外一海商那里得了一批好钢材,火铳才有这质量。”李煜没敢说月产三千,话不能说太满,新式武器,留些余量的好。 且自己手里的钢管可不是无限的,一根截作三段,也不过能打造出三万支燧发枪罢了。 “好!好!”朱棣畅快大笑:“这东西好!火铳好!弹丸好!这颗,颗粒火药也好!猴崽子,爷爷真是没白疼你!” “这后装的,发射快,前装的,打得远,就这两种,让兵仗局多生产些,人手不够就去招募,有了这火铳,明年,爷爷北伐阿鲁台,定要打到斡难河!” “爷爷,我想要五千支,装备幼军,爷爷您答应过的。”趁着老爷子高兴,李煜赶紧恳求。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李煜敢肯定,此时不提,赶明儿老爷子就得装糊涂了!当然,李煜也没打算让老爷子真个答应下来,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啊! “呃……五千……”果然,朱棣略有迟疑,给幼军装备火铳,确实是自己答应过的,可那时候谁知道大孙能鼓捣出这东西来! 神机营的火铳是个什么东西?射击不过三十步,准头基本没有,要大规模列阵,还得配上火炮,骑兵等兵种才能有杀伤力。 可眼前这火铳,一百八十步!装填不过三息时间,都能压着骑兵打了! 说句难听的,五千装备了后装火铳的幼军,正面对上五万京营,都能压着打了!足够打进皇宫,拥立新帝了! 朱棣可是造反出身! 万一最疼爱的长孙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咋办? 朱棣可不想落个李渊的下场! 可君无戏言,这是自己承诺的。 “这个……” “爷爷,孙儿认为,这火铳还是优先装备神机营吧,毕竟爷爷明年想要北伐,神机营总得训练适应这新火铳嘛!有剩余的,再调拨给幼军一两千支,用做训练就行。” 李煜看出了老爷子的窘迫,立即“乖巧”的帮老爷子解围。 五千火铳或者一千火铳,对李煜来说根本没区别。哪怕就是到头来让朱二憨掌了军权,为他人做了嫁衣,那又如何?五万装备了后装燧发枪的大军,能抗几枚大卫克罗? 给老爷子留个懂事孝顺顾大局的好印象,才是最重要的! “这……毕竟是答应过你的,不过,你说的确实在理,北伐为重啊!好!好!懂事!爷爷真没白疼你。”朱棣假装推辞了一下,话锋一转便应下了。 一个时辰后,天刚刚擦黑。 春和宫后殿。 院中纳凉的太子和太子妃同时抬头。 朱高炽正在院中对着太子妃数落着自家大儿子的不是,大儿子坑爹,他兴冲冲的拿着药瓶去了后院,盏茶工夫,便在美人虚假的夸赞声中败兴出来了。 张妍倒是不住的夸奖大儿,丈夫喜欢狐媚子,早早的掏空了身体,就该如此整他! 李煜豪横的一脚踹开春和宫后殿的院门。 “爹,娘,爷爷赏下了不少珍玩字画,您看看有喜欢的,拿去把玩。” 李煜一挥手,上百个捧着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的太监鱼贯而入。 “小兔崽子!你还敢回……哎? 心情极度不爽利的朱高炽刚要训斥儿子,便被这一幕惊呆住了。 “好家伙,你这是把你爷爷的八宝库搬空了吗?哎?那是……” “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好家伙!这画你爷爷也舍得给你!我求了他好久了!哎呀呀,这还有宋徽宗的千字文……” “儿子,这字画归我了!” 翌日,清早。 樊忠天不亮就在东宫外等候了,李煜也起了个大早,又取了一箱黄金,带上亲卫,出宫与樊忠汇合,骑马出城赶往钟山。 钟山南侧五里,太子府在这里有一片皇庄,五千六百名幼军便被樊忠安排在此处。 皇庄的管事太监王忠是太子府的老人了,太孙吩咐的事情,他办的极为妥帖。 招呼庄上的佃农,帮衬着这帮十八九岁的“孩子”在庄内的空地搭建住所,又调来了库里的粮食为幼军所用。 五千六百人,散漫的立在李煜前方,不住的交头接耳。 樊忠早就把第一箱黄金赏下了,这群幼军,也知道自己是太孙殿下的兵。但没受过正统训练,纪律基本没有。 李煜并没有兴趣对他们说些什么,现在的幼军,只是一群放下了锄头的农民,差得远呢。 李煜把早就备好的练兵方略交给樊忠。 “照着这个练,先练两个月的队列与体能,有了兵样子再练其他。” 练兵方略上,有详细的队列步骤与体能训练方法,还有李煜编写的军纪! 练兵,首重军纪!兵过如篦,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李煜可瞧不上这样的军队。 “多请几个教书先生,每天晚上教他们识字!” “这箱黄金也拿去,保证士兵们吃饱,每天都要有荤腥。” “这……会不是太严格了,京营那边,都是三日一操。”樊忠翻看了几下,略微迟疑问道。 幼军要求每日出操,白天训练,晚上还要读书,难怪太孙让他们一日三餐还带荤腥呢,不这样,没几天就把人练垮了。 李煜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哪个受不了就滚蛋!包括你樊忠!你要干不了,我去请陛下换人!规矩不能改!哪怕最后只剩下几百人,我也愿意!” 严格军纪,读书识字,这些幼军,李煜打算把他们培养成军官苗子,五千六百人,哪怕到最后只留下一千人,都足够了! 十年后,这批人将会是大明军队里的中坚力量! 在皇庄看了一上午的训练,不足之处皆被李煜一一指出,在王忠那里混了一顿午饭,下午,李煜本打算在皇庄视察一番,安排王忠建造几个攻防,可刚放下筷子,宫里便来人了。 老爷子急召皇太孙回宫!内官监太监郑和率船队回归! 郑和一回来,老爷子的内帑又要鼓起来了,户部也能分润不少! 李煜曾经也以为郑和下西洋这事儿,纯粹是为了面子,耗费钱财,是赔本买卖。 可来这时代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什么寻找建文帝更是无稽之谈! 郑和下西洋,确实是为了宣扬大明国威,对沿途国家大加封赏,可这些名头下,还隐藏了一个目的,搞钱! 下西洋是真赚钱啊! 船队带去的,一个瓷碗,在大明不过成本几十文,可到了外面,价格翻上百倍。 在苏门答剌,100斤胡椒只值1两白银,带回大明,每斤能卖10两至20两! 还有各种名贵木材,香料,宝石…… 这些甚至不过也是蝇头小利,真正的利益,是建立了以大明宝钞为货币的朝贡制度!使南洋那些国家,都认可大明宝钞! 下西洋不赚钱? 夏元吉理政户部,永乐年间郑和六下西洋,宣德年间又去了一次,每次靡费百万甚至数千万钱,这要是不赚钱,以夏元吉那抠门到家的性格,他敢带着户部大小官员排队撞死在奉天殿的盘龙柱子上! 可惜,后来文人彻底掌权,宝钞也印成了废纸,下西洋这事儿彻底废止,海贸的利润被江南士族掠夺一空。 李煜慢慢盘算着,骑上马返回应天。 第二百二十八章 游园遇刺,奢望监国 李煜接了个好活。 带上礼部与鸿胪寺官员,出应天城迎接郑和使团归来。 使团归来是大事,皇帝亲迎都不为过;可郑和是内官监掌印太监,从根本上算是皇帝的家奴,皇帝亲迎就不合适了。 可以改成太子出城迎接。 可太子腿脚不便,若是让汉王出头,难免落人口实:储君尚在,一个藩王迎接个什么鬼? 若是仅是如此,老爷子也不在乎让汉王出头,可这正赶上李煜献上火铳,立了大功,再如此行事就不好了。 不看太子的面子,还得看好圣孙的面子不是? 这活儿就落在李煜身上了。 回太子府,穿上繁琐的储君朝服,带着大小官员,赶上太子车驾,出应天城北,长江边上的码头迎接。 傍晚,落日的余晖铺洒在宽阔的江面上,真如古诗中写的那样,半江瑟瑟半江红;东边,一艘艘艨艟巨舰迎着夕阳,出现在视线中。 一艘最大的宝船缓缓靠岸,礼部尚书吕震一挥手,鼓乐声起。 早有随船军士搭上踏板,不多时,一队仪仗分裂两旁,从船上下来一行人,为首者,正是内官监太监郑和,却见他身穿飞鱼服,面孔带着一丝胡人长相,面白无须,面貌俊朗,身形略显魁梧,没有一丝太监的阴柔,却带了些武将的阳刚。 郑和下船至码头,李煜带着官员迎上去,郑和下拜。 这是国家的大礼仪,随同船队回来的,可不光有郑和与他的两位副使费信、马欢,南洋、西洋沿途国家大多派了使臣随着船队来大明朝见。 此地不是寒暄之所,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李煜请郑和与两位副使登上太子车驾,太孙亲自操车,车架直入皇宫。 那些跟随船队而来的朝贡的各国使臣,自有礼部会同馆与鸿胪寺接待。 尽管心中对这个航海家很好奇,但一路上也没机会说几句话——街道两旁老百姓看着呢,太孙殿下与出使回来的太监闲扯淡,影响不好。 到了皇宫,郑和要向皇帝禀报一路见闻,李煜不得召见,悻悻的回了太子府。 临走前,小鼻涕通知了,明日一早陛下在奉天殿召开大朝会,要太孙殿下上朝。 李煜心情不美丽,折腾了一下午,都没和老马说上几句话,赶明儿还得早起! 翌日,丑时。 李煜穿戴好朝服,与太子老爹一起,前往奉天殿参加大朝会。 大朝会不议事,说的都是些歌功颂德的过年话,倒是人是真的多! 李煜一直没注意到,原来应天城中竟有如此多的官员。 从奉天殿,站班一直排到奉天门,官员人数上千。 今日的主角是远航归来的郑和。 郑和穿着一身崭新的御赐飞鱼服,上殿汇报远洋功绩,并且进行了献俘。 锡兰僧诃罗国权臣亚烈苦奈儿及其家眷,以及僧诃罗国的傀儡国王布伐奈迦巴忽五世及其子女后妃,甚至连僧诃罗国中大小官员及其家眷,全被郑和一锅端了逮了回来,献于大明大皇帝陛前! 起因便是权臣亚烈苦奈儿见财起意,欲谋害郑和,夺取大明船队上的财货,结果却被郑和率两千人,攻破王城,自王室以下一网成擒。 亚烈苦奈儿财没劫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僧诃罗国是位于锡兰南部的一个王国,锡兰,就是斯里兰卡,盛产宝石,僧诃罗国的王城都被郑和打下来了,那国库的下场就可想而知。 当然,这事儿在大朝会上是绝不会提的,官员百姓们知道王师乃是吊民伐罪,征讨不臣,且大获全胜就可以了。 朱棣并未为难亚烈苦奈儿,连同僧诃罗国所有俘虏,依旧让他们住在会同馆中,待遇与别国使臣无异。 郑和上表完功绩,接下来便是万国来朝,藩属国使者朝拜宗主国皇帝陛下。 “臣朝鲜王世子李禔参拜君父!” 最先上殿参拜的却不是随同郑和船队而来的任何国家的使者,而是大明最孝顺的儿子,大明第一藩属国,朝鲜! 而朝鲜的使臣,则是自永乐六年朝贡后便因为应天繁华,赖在应天不走的朝鲜王世子李禔。 此时的朝鲜,对大明那可真是如同孝顺父母那般恭孝,跟后世的南棒子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年年入贡,献人参,皮毛,美女等等,国内盛行儒学,讲仁义,知礼仪,完全一個小中华,甚至朝鲜国名的全称,都是“有明朝鲜”或者“皇明朝鲜”! 在朝鲜君民心中,他们是大明的亲儿子,而那些诸如倭国,琉球三国,占城,爪哇之类的,那不过是大明爸爸的干儿子,跟咱不是一家人! 朝拜爸爸,亲儿子自然要排第一位!爸爸若是不让,儿子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爸爸不爱我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外臣爪哇国使臣拜见大明大皇帝陛下!大皇帝陛下圣躬安!” 李禔退下后,南洋,西洋诸国使臣一一上前参拜。 期间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满剌加国立国不久,其国王拜里米苏拉携带王子、王妃,带了贡品,随郑和宝船队来大明朝贡,这刚立国就懂规矩,知道拜码头,老爷子大为高兴,竟当场册封拜里迷苏拉为满剌加国王,并赠予诏书和诰印。 万国来朝的盛况一直持续到中午,大朝会堪堪结束,皇帝赐宴,并令宫内举行游园会,与万国使臣同乐。 李煜又被撇下了!且又被派了一个好活! 老爷子叫上仨儿子和郑和躲在乾清宫里不知说些什么,太子妃张妍连同汉王妃、赵王妃要张罗游园会,竟让皇长孙带着一群弟弟妹妹玩耍! 自家里的,二叔家的,三叔家的,加起来三十几个孩子,大的已经进学,小的刚学会满地跑,尽管有宫女奶娘照料,可吵吵闹闹的,还是闹得李煜头疼。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李煜刚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又被自己的亲弟弟朱瞻墉带着刚断奶的嘉兴公主找到了头上,非得让大哥带着去抓蝴蝶。 一脚踹飞朱瞻墉,李煜弯腰抱起粉嘟嘟的小嘉兴,恰巧此时,老爷子带着哥仨出现在游园会上。 文武官员,众使臣上前见礼,老爷子高坐御座之上,饶有兴致的观赏游园会上宫廷艺人卖力的表演。 李煜赶紧抱着妹妹凑过去,他隐约记得,正是在游园会上,老爷子遇上了刺杀。 最后是孙若微替老爷子挡了箭。 可现在孙若微还被自己关在太子府里学规矩呢,万一“刺客”失手,弩箭射偏了,不小心伤了老爷子…… 最疼爱的长孙站到自己身边,朱棣抬手,吩咐在自己身侧增设一座位。 话音未落,朱棣手臂还未放下,却听见嗖的一声轻响,一枚弩箭从表演的艺人中窜出,擦着朱棣手臂,钉在龙椅上! 一击未中,那刺客不等侍卫们反应过来,抬手又是一发弩箭。 李煜就站在老爷子身侧,看的清清楚楚,若是自己愿意,裆下弩箭易如反掌,可他却不能管这闲事。 那第一发弩箭,摆明了就是故意射偏的;第二发弩箭,射的是老爷子头颅侧上方,都偏出了一尺了!老爷子只要站着不动,绝对伤不到一根汗毛! 哪家的刺客手艺会这么潮?这么近的距离,两箭不中?都当刺客了,最后却因手潮失败了,岂不贻笑大方? 并且,哪家的刺客能混进皇宫?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 这摆明了是老爷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李煜才不会去破坏他的谋划呢! 果然,那第二发弩箭恰恰好好的钉在距离皇帝头颅一尺之处! “护驾!”朱棣“惊恐”的站了起来,踹翻桌子挡在身前。 紧接着,不等那刺客射出第三箭,几个锦衣卫便将其扑倒,控制绑缚住,押着便拖了下去。 那哥仨都傻眼了!好好的游园会,竟上演了一出匪夷所思的刺杀! 尤其是汉王与赵王,踹翻桌子就往皇帝身边跑。 太子不是不想学着表忠心,可他身子胖,腿脚又不便,等他上前,老爷子早就被锦衣卫团团护住了。 也罢,李煜有样学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同样护在了老爷子身前。 小嘉兴被这慌乱的场景吓得哇哇大哭。 半个时辰后。 皇帝发了雷霆之怒,游园会草草结束。 乾清宫里。 “传御医了没有?皇帝是不是受惊……” “今儿这游园会不能散啊,得查啊!” “爹什么时候心情好点……” “……定个章程……” “我们随时陪着。” 朱家三兄弟凑在一块,对着小鼻涕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李煜守在乾清宫门口,垂首不语。 此时,正当三兄弟吵个不休的时候,朱棣黑着脸突然出现,咯吱窝下夹着一本书,半低着头朝着儿子们走去。 哥仨立时住了嘴,乖巧的站成一排,手拢在袖子里,低头听候训斥。 “哼!” 朱棣一挥手,小鼻涕带着殿内宦官退了出去;朱棣抓起书,冲着哥仨扔过去,太子爷这会儿反倒身手敏捷起来了,一低头便躲过这一砸,老二老三也皆躲过去。 “好!”朱棣虎着脸,揣着手:“不想好好过!咱们就都别过!” “就你们仨想踹窝子?早点!!” 哥仨一个哆嗦。 “太子爷?” 朱高炽赶紧上前两步:“爹?” 朱棣冷笑两声,故意拉长音:“哼哼!你——不是运筹帷幄,监国有方吗?回去写个奏本,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呃,呃?” “我亲征回来就没消停过一天!!!” 骂了一句,不管战战兢兢的老大,朱棣把矛头对准老二。 “汉王爷?” 朱高煦上前:“儿臣在。” 朱棣一皱眉,一脸嫌弃:“你不用在园子里陪我,你站在外边我害怕!睡不着!!” “爹?” “你——不是天天跟人说,像我吗?我纠正你一点,哪儿像啊?你别我强多了!!” 朱高煦挨了训,乖乖站在老大身边。 训了老大老二,朱棣却不忘落下老三。 “赵王爷!” “这儿呢,爹。” “听说北镇抚司要下手?好了不起呀!快点下吧!”朱棣冷厉的眼神瞥向老三:“查一查,是谁干的!” 三兄弟悄悄抬眼看看老爹,朱棣运了运气,胡须一翘:“滚!” 哥仨吓得一个哆嗦,臊眉耷眼的溜了出去。 三兄弟走后,偌大的乾清宫,只剩下了爷孙俩。 朱棣疲惫的半卧在榻上,招招手,李煜靠近。 “说说,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干的?你爹?还是你二叔?” “这个……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 李煜心知肚明,可这话不能说啊!按照情理分析,皇帝一死,对谁的好处最大,谁就可能是下手的人。 毫无疑问,皇帝没了,太子名正言顺,顺位登基,自然是好处最大的,可李煜这事儿上能坑爹嘛! 而且,刺杀这事儿,十之八九就是老爷子亲自导演的! 李煜是看明白了,老爷子要北伐,老爹拦着不让,这明摆着是想辙夺了老爹监国的位子呢! 演呗!老爹不监国,正好养养身体,监国这么多年心力交瘁都累垮了。 “哼!你这猴崽子,倒护着你爹。”朱棣面无表情的哼了哼。 哎?我不拆穿伱你还演起来没完了? 李煜一撇嘴,当即说道:“我爹仁孝,肯定是不敢做下这事的。至于二叔嘛,二叔虽然憨了些,但也不傻。刺杀爷爷,对他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三叔就更不可能了,朝中,军中都不支持他,光凭着御前司可成不了事。” “宫中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让刺客混进宫来?所以这事儿嘛……”说着,李煜故意看看老爷子。 “呵呵,在爷爷面前抖机灵,讨打。”朱棣没好气的抬手敲了一下,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脸上却再次出现笑容:“猴崽子,建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建文那边可有消息?” “回爷爷的话,暂时没有。” “那最近一段时间你就住在爷爷这里吧,太子府就先别回去了。先把靖难遗孤的事办明白了,哦,对了,还有新盐,事儿是你提的,你也得盯起来。” “爷爷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你得帮爷爷多看些奏本军报。” 李煜眼前一亮,立即明白过来:“哎,我听爷爷的。” 哎?监国的事儿好像是稳了?李煜心中欣喜,而此时,太子府中,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监国到手,建文传信 “老爷子让我写奏本,说分析一下,这事是谁干的,怎么实施的,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我要是写的好,老爷子会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要是写的不好呢,老爷子还会说,你这不挑事吗?” “你说这奏本,我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唉!” 春和宫后殿书房中,朱高炽一夜没睡,愁得不知白了多少根头发,桌子上摊着的纸,只字未落。直到天蒙蒙亮,太子妃张妍睡醒了,打着哈欠寻到了这里。 朱高炽窝着火埋怨着,张妍可不懂这些,反倒有些高兴。 老二又被圈禁了,太子府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安稳?妇人之见!你等着吧,这事儿可没完,老爷子是那骂一顿就算了的人?他一天不折腾我他就难受!” “儿子呢?” “没回来,昨晚上宫里过来传话了,老爷子让瞻基这几天住到宫里去,就不回太子府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关起门来埋怨皇帝,及至天色大亮,宫人们进了早膳,朱高炽哪有心情吃饭,只用过了八个大肉包子两碗粥,就嘟囔着胃口不佳让撤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李煜也刚陪老爷子用过早膳。 朱棣吃饱之后,招来小鼻涕,竟当着太孙的面,处置了太子府。 罢掉太子监国之职,从即日起,所有奏本军报各地文书皆不在送往文渊阁,直送武英殿;太子府属官,皆调离太子府,命内阁三杨路武英殿辅政;令太子闭门谢客,将养身体。 文渊阁与武英殿隔了一个广场门对门,前着是太子处理公务之场所,后者是皇帝理政之所在。 自大明建国,朝廷中枢政令大多出自文渊阁。 洪武年间朱标常年监国;永乐年间朱高炽常年监国;中间就隔了个建文。 旨意一下,自有宫人前去传达。 “猴崽子,吃饱了,待会儿你就去武英殿,帮着爷爷看看奏本什么的,有什么不懂得,写张条子去问你爹。”朱棣放下筷子,站起身伸个懒腰:“除了军报,政务上的事就少来烦爷爷,直接去问你爹,他比我懂。” “拿不准的事情,也多问问内阁三杨的意见,他们都是你爹培养起来的人才,此皆良实,志虑忠纯。” “不是,爷爷,您这是把我爹干的事都让我干了?”李煜有些傻眼,这怎么光让干事不给名头啊?监国呢? 朱棣在殿内踱步,一回头:“怎么?不愿意?” “不是,只是……孙儿听闻,名正才能言顺嘛。” “瞎说,你爹尚在,让你坐了监国,要把你爹要置之何地?传出去,堂堂太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太子的脸面早就被您践踏了不知多少回了!李煜内心暗戳戳的吐槽着,嘴上却央求道:“没事儿,我爹脸皮厚,反正是一家人,我两父子一体,他应该与有荣焉。” “你这嘴啊,也罢,也罢。”朱棣笑骂一句:“左右都是伱父子的事,这监国的位子,就允了你吧。” “多谢爷爷!孙儿一定殚精竭虑,为大明国事鞠躬尽瘁!” 朱棣不待见长子,却对长孙青睐有加;这次,监国之位定下,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锻炼长孙的治国之道。 上午,去春和宫宣旨的小鼻涕回来,把堆在太子府的公文奏本全数装箱带了回来,连同太子的监国印信,一并搬去了武英殿。 老爷子办事极利索,李煜在武英殿刚处理了两份奏本,监国的正式诏书就下来了。 许久未曾理会过的系统提示蹦了出来:可选任务一完成! 原来这就算取得国家权柄?我还以为要等送走老爷子之后呢!李煜内心嘀咕了一句,奖励且留着吧! “臣等恭贺监国太孙殿下!”三杨同时跪地行礼。 李煜也是理过政的,虽然不是在大明世界,但一法通百法通,又有三杨辅佐,打理起政务来信手拈来,朝中文臣过半出自太子府,其余的也大多是老爹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不会给李煜拖后脚,各种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比起老爹来丝毫不遑多让,不过三天,便让朝臣信服,直夸赞太孙颇有太子之风——只是有些事儿上不如太子仁德罢了,比如某地县官贪污被揭发,太孙直接判了斩立决,全家流放交趾。 不过也无伤大雅,谁让他犯了大明律嘛! 太孙如此贤德,大明后继有人,朱棣在皇宫里盯了太孙三天,大为欣慰,然后带着小鼻涕和郑和住到鸡鸣寺里去了,临走前,却还不忘再次下口谕训斥了太子一顿: 老大,别以为老子离了你就玩不了这個朝廷了!瞧,咱大孙比你能耐! “我这个爹啊!” 春和宫里,朱高炽被两个小太监搀扶起来,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扯住传旨宦官:“老爷子又住到鸡鸣寺里了?” “回太子爷的话,陛下今早上去的鸡鸣寺。” “太孙如何了?我这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回太子爷的话,监国太孙殿下一直住在武英殿,操劳国事。” “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吧,替我转告陛下,让他注意身体。” 朱高炽心宽的很,心宽才能体胖嘛,他这小三百斤的体型,说他肚里撑船都有人信。 那天一大早,亲爹罢了朱高炽的监国之位,本来太子夫妻还惶恐不安了两个时辰呢,可还没到中午,宫里传出话来了,监国之位给了太孙了! 那还惶恐个屁! “老二啊老二,机关算尽太聪明,得,白忙活!” 传旨太监走后,朱高炽幸灾乐祸的嘟囔一句,他知道老爷子为何不待见自己,不类己嘛! 不类己倒也罢了,可朱高炽行事手段,与懿文太子极其类似! 老爷子亏着心呢! 不过好在,有大儿子保着自己呢! 朱高炽哼着小曲,正想回房,一抬头,却见自己那大儿子穿着一身蟒袍,极为英武,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 “爹,忙着呢?”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朱棣离了皇宫,李煜便稍微松懈起来了。 正巧,今日政务不多,有三杨帮衬着给出处理意见,李煜不到一个时辰就处理完了。 穿上老爷子特赐的监国蟒袍,四四方方,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监国印玺,用绳子栓了,挂脖子上。 打着“奉旨监国”的牌子,宫内乘辇,及其嘚瑟的从皇宫一路张扬到太子府。 李煜就是故意的! 宫内一向是看人下菜碟儿,那些宫女、太监眼见得太子爷失了势,私底下嘴碎的很,不见得有多少打算投向汉王了。 李煜如此张扬,就是告诉他们,太子虽然被卸了权,但位子还在,自己这个太孙更是极得皇帝宠爱,让这帮嘴碎的都规矩点。 再一个,便是替老爹安抚太子党的人心了。 “嘚瑟个什么劲儿!你爷爷刚离开皇宫不到俩时辰,你就跑回太子府了!还打扮成这模样。”朱高炽蹙眉打量了儿子,板着脸教训着。 “爹,您瞧这东西眼熟不?”李煜却不接他的话,拽下脖子上挂着的哪一方印玺,掂了掂,炫耀似的挑挑眉。 那能不眼熟吗?朱高炽用这玩意儿用了十年! 朱高炽啐了一口:“呸!熊孩子!成心看你爹笑话是吧?” 父子二人说了几句话,李煜又去给张妍请了安,回自己小院收拾了点惯用的东西,带上胡善祥,又去命人把关了半月的孙若微带过来,带着姐妹花,回了皇宫武英殿。 武英殿虽位于前朝,但最近一段时间,李煜显然是打算住在这里了。 姐妹相见,没有起任何波澜。 失散十年,年幼的记忆模糊,孙若微和胡善祥早就不记得对方的样子了,只是觉得对方看起来眼熟,发自内心的亲切。李煜故意没告诉她们实情,就是想看看她们多久才能认出对方——这也是闲的! 孙若微宫里规矩学的不错,虽然还是那个娇蛮的脾气,但也收敛了不少。 对来武英殿问政的朝臣们依旧没有好脸色,但面对李煜,至少懂得恭敬、顺从,不再大呼小叫。 李煜住在武英殿理政的这段时间,便由这姐妹二人侍候。 转眼间,又是一旬过去。 朝政越来越顺手,内阁三杨发挥的作用极大。 明初内阁,并没有以后那种权利,不过是给皇帝提供咨询而已,干的是秘书的活,李煜偷懒,私底下不少朝政都交予三杨给出处理意见,若是说的在理,自己再照抄一遍,这朝政处理起来自然是颇为顺手了。 鸡鸣寺里的老爷子兴许是知道了,但并未传话禁止。 这天,李煜刚理完事,锦衣卫来报,消失许久的孙愚再次出现在应天城,还直接找上了锦衣卫镇抚司。 孙若微眼皮跳动,精神高度紧张,立在李煜身侧,手心里全是汗水,就等着看太孙如何处理自己父亲。 若是,若是狗太孙处置了父亲,那自己就拔下簪子捅死他! “你这么紧张干嘛?”李煜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传来的一丝杀气,转头玩味的看着孙若微。 “怎么?又想玩刺杀的手段?规矩白学了,我看你是皮痒了,该罚,去那边趴下。善祥,取藤条来。”李煜挥挥手,又吩咐锦衣卫:“带孙愚来武英殿。” 那报信的锦衣卫大气都不敢出,一直不敢抬头,太孙家事,哪是自己能看的。 胡善祥取来小指粗的藤条,李煜一把接过;太孙要见父亲,说明父亲无事,孙若微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松,又看看太孙手里的藤条,脸颊腾的一下通红。 孙若微跪倒:“太,太孙殿下,奴婢错了。” 挨打孙若微不怕,可这王八蛋太孙,藤条打的从来不是正地方! “错了认罚,过去趴下。” 两刻钟后,孙愚被带至武英殿。 “草民孙愚,拜见皇太孙殿下。” 孙愚进门便恭敬的跪下叩首,李煜命其平身后,孙愚刚要说话,却见太孙身边站着的,正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养女孙若微! 只是,女儿脸上泛着红晕,额头上隐隐有汗珠,倒像是,倒像是…… “孙愚,好久不见,你也看到了,你的女儿,可活的好好的呢!”李煜淡淡开口:“我信守承诺,保你女儿平安,希望你这次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孙愚谦卑拱手:“自是不敢辜负太孙。” “有建文的消息了?” “回禀太孙,愚确实带来了建文皇帝的书信。但愚斗胆敢问太孙,那些被锦衣卫抓走的……” “那些靖难遗孤都在诏狱里关着,有吃有喝,并未受刑。”李煜笑了起来:“孙愚,你胆子确实不小,真会挑时候提条件。” “罢了,我就给你透个底,陛下答应了,建文一露面,那些靖难遗孤即刻释放,遣回奴儿干都司。” “孙愚带那些苦命人谢太孙殿下宽宏,谢陛下洪恩!”孙愚起身,再次轨道,恭敬的叩首,从怀中找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此乃建文皇帝亲笔所书,与陛下见面一事,建文皇帝答应了。” 李煜接过书信,信封上打着火漆,李煜自然是不会冒失的打开看上面的内容。 “带上孙愚,去鸡鸣寺见驾!” 鸡鸣寺中,朱棣又在与道衍下棋,小鼻涕伺候左右,郑和不再,他这个内官监太监忙得很,船队带回来的货物要发卖变现,填充内帑与户部国库;要准备下一次下西洋时“赏赐”给藩属国的礼品等等。 “爷爷圣躬安。” 李煜请安起身,还未开口,老爷子便一伸手:“东西给我,把人带进来吧。” 感情这是早就知道了! 李煜将书信呈上,朱棣把信放在棋盘上,面带苦笑,盯着信久久不语。 老和尚一把拿起,刺啦一声便撕开封口,把书信抖开,往前一递:“看不看?不看我便拿去烧了?” 卧槽!这和尚真勇!李煜发自内心的赞叹。 朱棣却并未怪罪,叹息着接过信,慢慢细读起来,看着看着,几滴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这一幕恰好被刚进来的孙愚瞧见。 也不知朱允炆在信里写了些什么,竟惹得杀人如麻的老爷子掉了眼泪?李煜心中好奇,好想把信拿过来,见证一下这历史谜团。 “阿弥陀佛!”老和尚长宣一声佛号,朱棣如梦初醒。 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把信折好,收起,放在怀中。 “瞻基,最近你监国不错,爷爷很欣慰。”老爷子先是夸奖了一句,又吩咐道:“你去趟诏狱,把那些个靖难遗孤里的几个领头的放了,在城里给他们找个住处住下。” “是!”李煜点头表示听懂了,老爷子还有半句话没说:给他们找个住处,监视起来,莫跟丢了,以便随时再抓起来。 看样子老爷子果然还是没想好如何处理建文啊!甚至更偏向于把建文皇帝一刀杀了。 第三百三十章 血洗北镇抚司 建文皇帝朱允炆比朱棣年轻,又是太祖爷选定的正统继承人,等将来老爷子驾崩,朱允炆登高一呼。 朝中大臣,大多数可都是跟过建文皇帝的! 天下必定大乱! 朱棣敢肯定即便是朱允炆跳出来闹事,也斗不过朝廷,可兵乱一起,受难的终是百姓,大明朝的国力也会因此受挫,甚至一蹶不振。 朱棣不敢赌,李煜也理解老爷子,换了自己,怕是会将朱允炆一刀杀了,万般骂名归于自身,给子孙留下一个干净的江山。 可老爷子的心魔就会永远消除不了。 且随他去吧,反正李煜站在老爷子那一边。 带着人手去了北镇抚司提人,李煜惊奇的发现,北镇抚司正堂上,今日坐着的却不是赵王朱高燧,而是顺天府办案刚刚回京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纲才是正派的指挥使,朱高燧是掌管御前司,御前司下辖锦衣卫而已。 “臣拜见皇长孙殿下!” 见到李煜带人进了正堂,纪纲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慢悠悠的从桌案后面出来。 李煜斜着眼打量了他一眼,这纪纲生的浓眉大眼,络腮胡子,一脸的忠厚老实,李煜却知道,老爷子养的这条恶犬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己走上绝路了。 跟在纪纲身后的两人,记忆里见过,李煜也认识,锦衣卫镇抚庞英,千户许应先,纪纲的两条忠狗。 “哟,纪指挥使,什么时候回来的?” “臣是昨日下午回的应天,已经报于陛下知晓了。” “哼!”李煜轻轻冷哼一声,绕过跪倒在地的三人,走到桌案后,坐在纪纲刚刚的座位上。 “不知皇长孙来北镇抚司,有何贵干?” 纪纲顺势起身,转过身来,直面李煜,又拱了拱手,说出的话来却极不恭敬,甚至说已经乱了本分。 李煜蹙眉,冷冷的盯着纪纲。 锦衣卫,是皇家的鹰犬,能用这种语气质问主人的吗? 自己没叫他起身,他自己却起来了? 自己这个皇太孙,虽然没有举行过册封仪式,可毕竟是下了正式诏书的,满朝文武也都承认的,可纪纲怎么称呼的?皇长孙!一字之差,就显示出他对皇家没了敬畏之心! 自己身为监国,锦衣卫指挥使回京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昨天回来的,岂会不知道如今是太孙监国?可见纪纲此人根本没把太子一系的放在眼里! 也对,这货平日里就与汉王、赵王走得近,太子府的属官,不知被他寻了由头害了多少! 如今太子府属官们,绝对是全大明最清廉公正的官员!那些但凡有一丝劣迹的,早被纪纲揪住把柄拿进诏狱了!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李煜微微眯起眼睛,决定暂且把靖难遗孤的事放一旁,今日,先办了纪纲!这货,不能留了! 但如何弄死这货,却得使点小手段。 毕竟是老爷子养的狗,李煜虽是监国,可也不能直接下令捉拿纪纲,那就是在打老爷子的脸了。 但弄死这货倒也简单,别人不知纪纲的底细,李煜岂能不知晓?纪纲所做的那些恶事,都一笔一笔的记在史书上呢! 李煜眼珠转动两下,立时便有了主意。 啪! 拿定了主意,李煜突然翻脸,一拍桌子,大喝道:“纪纲,你可知罪!?” “啊?”纪纲懵逼的抬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太孙竟然突然变脸。但他经营仅一位多年,也不是泥捏的,区区一个年幼的太孙而已,能吓唬住他吗? “不知皇长孙殿下此言何意?臣何罪之有啊?” “纪纲,永乐五年,陛下下诏遴选秀女,有姿色者被你挑出,藏于家中私纳;吴庶人的冠服,蟒袍,也在你府中吧?”李煜冷笑着,说出一番让纪纲惊恐不已的话:“我听说你有时还穿在身上,命令左右饮酒祝贺,高呼万岁?” 吴庶人便是朱允熥,曾经的吴王,现被囚于凤阳高墙之内。 “你曾矫旨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这些不过是贪了些,倒没什么,可你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 只有皇家,才能用太监服侍!纪纲如此做,与谋反无异! 纪纲冷汗淋漓,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事情如此隐秘,太孙是如何知道的。 李煜却不饶过他,继续揭发他的罪行:“纪纲,你家中私养了大批亡命之徒,暗中修建隧道私造刀枪、盔甲和弓箭,你想做什么?打进皇宫?夺了我朱明天下?” 暗藏秀女,这是给皇帝戴了绿帽子;私藏亲王冠服,私自穿戴,蓄养太监,蓄养死士,私藏刀兵,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是株连九族的罪过!相比之下,贪点钱财,还真算不得什么了。 纪纲眼角狂跳,脸色阴晴不定;他的身后,许应先两股战战,不知所措;庞英眼里却透露着凶光,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刀柄。 这一切,皆被李煜看在眼里。 李煜就是故意的,故意挑破纪纲的私密事,逼得纪纲走投无路,只能放手一搏。 这是谋反啊!认罪也没有被赦免的丝毫可能! 纪纲想活,只能立即翻脸,拿下李煜,然后回家调动死士,连同锦衣卫里忠于纪纲的属下,攻下皇宫,拿下鸡鸣寺,拥立建文一系或者干脆,改朝换代! 至于逃跑?别扯淡了!先不说纪纲舍不舍得这份基业,就算跑了,到时候海捕文书一发,又没有路引,怕是连南直隶都跑不出去! 虽然成功率及其渺茫,但纪纲,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呵呵,哈哈,皇太孙殿下,某倒是小瞧你了!” 纪纲脸色变换无常,眼神扫了一圈锦衣卫正堂内的情况:正堂内,有自己和庞英,许应先,而皇太孙只带了四名手下,外面,有自己培养的忠心耿耿的手下。 只要挟持了朱瞻基,至少能保住性命! 纪纲阴狠的笑了两声,给庞英使了一个眼色,庞英快速退出正堂。 李煜并未阻止,他要的就是这個效果!只要锦衣卫敢围攻太孙,纪纲就死定了,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老爷子! 狗得忠心,反噬主人的狗,绝不能留! 不一会儿,正堂外响起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影影绰绰的人影映在窗纸上。 “太孙殿下,可惜啊!”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纪纲彻底放肆了,本来半躬着的背也慢慢挺直了,眼神里带着阴毒,还有一丝丝嘲讽,瞧向李煜。 “可惜什么?纪指挥使莫不是一位胜券在握了?”李煜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 四名护卫也察觉到了不对,齐刷刷的抽刀护卫在李煜身前。 这四名护卫同样是锦衣卫,可却是南镇抚司出身;并不是所有的锦衣卫都是纪纲的属下,即便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昏了头跟着纪纲谋反,起码经常跟着赵王办事的那一批就不会如此做。 但很幸运,在正堂外等着随时冲进来的锦衣卫,看样子是纪纲的忠狗。 “太孙殿下身处何境竟不自知吗?真是可怜!”纪纲是个果断的人,拿定了主意,便不再犹豫,再次嘲讽了一句,立即大喊道:“来人!” 庞英带着上百锦衣卫呼啦啦全数冲了进来,人人刀在手,齐刷刷指向皇太孙。 “尔等竟敢犯上作乱,谋害太孙!就不怕诛九族吗?”护着李煜的四名护卫,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希冀有人能惦念着皇室威严,迷途知返。 这人名叫朱猛,善使双刀,勇猛无双,他出自成国公府,是上任成国公朱能的庶次子,朱能病死后,嫡长子朱勇袭爵,他这个庶次子分家另过,在南镇抚司谋了个百户的差事。 可惜,这些作乱的锦衣卫动也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别费劲了,这都是臣多年的心腹,太孙殿下,还是束手就擒,莫要耽搁臣的时间可好?”纪纲笑着,一挥手,手下哗啦啦渐渐逼近,既要李煜五人的活动范围。 “太孙殿下,我等护着您杀出去,出了北镇抚司您就往宫城跑,一路大喊,自有禁卫弟兄们护驾!”朱猛四人将李煜围在正中,脸色凝重,皆视死如归。 “逃跑?笑话!区区几百个反贼而已,也配让孤避其锋芒!?” 李煜等的就是这一刻! 纪纲自以为胜券在握,巧合的很,李煜也是如此想的! “你们几个,防守好了,尽量活下来!朱猛,借你绣春刀一用!” 李煜说着,一抬手,须臾之间朱猛只觉得左手一空,再仔细一看,左手上的绣春刀竟不翼而飞。 下一秒,李煜身形一闪,竟绕过朱猛四人的护卫圈,猛扑向作乱的锦衣卫。 朱猛大骇:“保护太孙!” 挥刀便冲了上去。 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朱猛眼看着太孙陷入“重重包围”,瞬间惊骇欲绝,只觉得天昏地暗,一把钢刀迎头劈落,眼见得朱猛便要丧命。 下一秒,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柄钢刀从朱猛眼前这名反贼的胸膛透出,那即将劈死朱猛的一刀,也僵在了半空中。 “这个时候走神,朱猛你活够了?” “尔等护好自己!不用上来帮忙!区区几个反贼,土鸡瓦狗耳!” 乱战中,太孙的声音传进朱猛的耳朵里,朱猛仔细一看,却见前方混乱一片,太孙不断地手起刀落,一名名反贼尽数丧命在太孙刀下。 不仅如此,武力全开的李煜每次抬手,每一拳每一脚,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北镇抚司正堂空间不大,说是有上百人包围,其实每次冲上来的,不过七八个而已。 不过转瞬之间,死尸堆了一地。 “太孙威武!”见太孙不仅没事,还如此勇猛,朱猛不禁兴奋的呐喊起来,一刀劈翻一个敌人,与三名手下结成阵势,退至墙角,抵挡敌人的攻势。 纪纲人都傻了,虽然是被逼无奈的动的手,但他刚刚都计划好了,拿下太孙,调遣死士,放手一搏;万不得已之时,还能挟持太孙,出逃海外。 可怎么第一步就撞上了南墙? 那在自己手下堆里杀进杀出的,是他娘的皇太孙? “大人,大人。”庞英喊了两声,纪纲毫无反应。见状,庞英只能提着刀,亲自加入战团。 谋反的事情做下了,退一步,就是死! 可以,庞英最后的努力与大局无补,见到庞英亲自参战,李煜只轻轻一挥,刀锋快如闪电,庞英人头滚落,腔子里喷出一股热血。 “将庞英首级收好了!纪纲!到伱了!”将庞英之首一脚踢至朱猛那边,一身血的李煜几下便杀穿人群,冲着纪纲杀去。 “快!快拦下他!” 纪纲如梦初醒,立即喊着,同时拔出刀戒备起来。 他是武人出身,手下也是有功夫的,也不缺乏放手一搏的胆气。 “插标卖首!” 李煜身形如同鬼魅,飘忽之间便站在了纪纲身前,身后,一阵叮当刀兵落地之声,一路拦着的反贼仿佛失去了骨头,接二连三的扑倒于地,却是全数被抹了脖子。 连太孙是如何出刀都看不清!纪纲心知自己绝不是对手,可还不等他升起转身逃跑的念头,浑身上下剧痛袭来,身体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李煜没杀他,只是把他四肢的关节全数敲碎了。 “上来领死!” 李煜压根不屑拿纪纲做威胁,这些人都犯下族灭的罪过了,威胁怕也没用。李煜提着刀径直往外冲杀,留下一路血迹。 剩余的反贼见纪纲被擒,有丢下刀兵跑路的,有胆战心惊立在原地不动的,有万念俱灰打算拼死一搏的。 正在这时,却听北镇抚司外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大门被撞开,数十锦衣卫带着一队队持着刀枪的宫城禁卫涌了进来。 将院中犯上作乱的锦衣卫团团包围住,枪杆顿地,发出一声整齐的呐喊:“杀!” 一名少年将军从禁卫之中走出,李煜转头一看,来人正是金吾左卫指挥使郑能。 郑能是武安侯郑亨的长子,下一代的武安侯,任职金吾左卫,与二十二卫亲军同掌宫禁。 北镇抚司设在皇城之内,离这里最近的,正是东华门西侧的金吾左卫。 并不是所有锦衣卫都是纪纲的忠狗,肯随着纪纲叛乱的,纪纲经营多年,可毕竟是在皇帝眼皮底下,他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早在庞英下令封锁北镇抚司时,便有一部分锦衣卫察觉到不对,合力杀出,跑去最近的金吾左卫求援了。 事情不难想,监国太孙进了北镇抚司,指挥使下令封锁?他纪纲想做什么? 李煜执刀呐喊:“金吾左卫听令!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意图谋反,犯上作乱,着金吾左卫封锁北镇抚司,将纪纲党羽全数拿下!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太,太孙殿下?”郑能眼前看着一身鲜血,手持满是缺口的绣春刀的“血人”,听声音像是太孙,但脸庞上全是血,认不清楚,于是迟疑的问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检查 郑能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次问了一声:“是太孙吗?” 那身形,那声音,却是太孙殿下无疑,可这件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先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谋反作乱,就够令人难以置信的了! 纪纲谁是?那是皇帝养的恶犬!锦衣卫呢?那是陛下亲军!恶犬领着亲军造反?滑天下之大稽!纪纲莫非疯了不成? 可再看那挥刀劈杀锦衣卫的疑似太孙,那就更扯淡了! 太孙是谁?那是太子长子,陛下的嫡长孙,年不过十六,自小养尊处优,虽说打小练武吧,可好像鸡都没杀过一只!现在挥刀砍人?眼都不眨一下! 要换在平日里,有人跟自己说太孙有万夫不当之勇,郑能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脚把这人踹躺下,先灌两碗醒酒汤再说——没喝个三五斤他都说不出这般疯话来! 可事实摆在眼前,郑能再次看了一眼,那疑似太孙的人,恰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郑能面前——却是太孙无疑! 看着这一幕,郑能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公侯勋贵之间流传的一个扯淡的传闻: 汉王爷有次进宫见驾,是鼻青脸肿进去的,后来汉王府的属官出来解释,说是汉王爷来了兴致,亲自掏蜂巢让蜜蜂给蛰的。 众勋贵也偶付之一笑嘛!堂堂汉王,有点小癖好实属正常! 可后来不知谁传出了一个惊天消息,说汉王的脸,是让太孙给揍得! 这就扯淡了,汉王那是战场上的猛将,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太孙? 这消息压根没人信,可如今,亲眼看到太孙提刀杀人,郑能心里突然有种预感,汉王可能真是被大侄子揍了,又不好意思说! “郑能!发什么愣呢!” 就在郑能浮想联翩只是,李煜已经来到了他身边,推了郑能一把。 “啊?”郑能如梦初醒,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太孙,嘴里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来:“太,太,太孙?” “是我!”李煜板着脸:“我刚刚说的话,没听到吗?怎么,要我重复一遍?” “啊?哦!”郑能浑身一個冷战,顿时记起了太孙刚刚的命令,来不及多想,赶紧拱手应道:“末将这就去办!” 说着,郑能一挥手:“奉太孙令,金吾左卫,包围北镇抚司!拿下犯事锦衣卫!如若反抗,当场格杀!” “是!” 金吾左卫众将士齐刷刷的行动,执刀枪如潮水般涌进北镇抚司各处房屋,院落。 说是拿下犯事的锦衣卫,可金吾左卫的将士们哪知道谁才是犯事的锦衣卫啊,又不好跑去问指挥使,于是,便将北镇抚司内所有的锦衣卫全数摁住了,包括刚刚冲出去报信求援的那几十人! 或有反抗的,那肯定就是纪纲党羽了,一枪捅死肯定错不了! 至于捅错了,对不起,谁让你反抗了,回头爷们给你多烧钱吧! 李煜看的一阵无语,这帮糙坯,连刚刚跑出去求援的锦衣卫都不放过,罢了,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全数拿下也好,免得有漏网之鱼,若不是纪纲党羽,往后发点银子压压惊便是。 “郑能,持着令牌,调动金吾右卫,羽林前卫火速出宫平叛!”李煜甩手把金令牌扔给郑能:“金吾右卫火速包围纪纲府邸,不可走脱一人!羽林前卫,封锁锦衣卫十四千户所,命所有锦衣卫待在卫所,等待甄别,不得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金吾两卫和羽林前卫皆是东华门附近的亲军,而且这三卫的将士们对皇帝绝对忠心!他们的前身便是当年燕王府三护卫! 调动他们,也是在向老爷子表态,自己绝无谋逆之心! “命五城兵马司出动全部衙役捕快,沿应天城各街道巡逻,若有请地痞流氓闹事,一律先斩后抓!” “急召六部尚书前往鸡鸣寺见驾!” “通知太子府,汉王府与赵王府,请太子与二位王爷去鸡鸣寺见驾。” “将此时告知五军都督府,再派人去城外京营驻地,通知五军营,做好入城戡乱准备,候旨而动!” 亲军二十二卫,守卫皇城,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好不要大规模调动;京营三部,五军,神机与三千,神机营是火器,不适合入城平乱;三千营是骑兵,可大多数是蒙古人,军纪差,入城会惹出大乱子。能动用的便只有五军营了。 几道命令迅速下达,李煜再次步入北镇抚司正堂。 金吾左卫的京师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尸体,朱猛四人人人带伤,正围着烂泥似的纪纲。 四肢被废,纪纲此时已经疼晕过去。 “朱猛,伤势如何,可还能动?” “不碍事。”朱猛憨憨一笑,拍了拍肩膀的刀伤处:“皮外伤而已,太孙您看,这都不流血了。” “好汉子!”李煜夸奖一句,一指纪纲:“带上纪纲,随我去鸡鸣寺见驾!” 北镇抚司正堂的门板被卸了一块,四名金吾左卫的士兵把纪纲丢在上面,抬起来往外走;朱猛四人跟在后面,再往后,是郑能派出的一队保护太孙的将士。 鸡鸣寺中,朱棣刚与孙愚说了几句话,打发了孙愚离去。 对孙愚此人,朱棣并无什么恶感。 孙愚并不是建文帝那一拨的,相反,此人还曾经是燕军中的副将,靖难中也是立了功勋的,只因为老友一诺,放弃即将到手的封赏,悄然离开军中,前往奴儿干都司照顾老友遗孤,是个一诺千金的好汉子。 朱棣对这些靖难老人还是很照顾的,不仅许诺了保孙若微平安,还命人在京城中为孙愚安排了一处宅院,赏了不少钱财。 心中唏嘘不已的朱棣,正打算起身去找老和尚下棋,忽然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趴在小鼻涕身边耳语了几句,小鼻涕顿时面色一变。 “怎么了?”朱棣随口问道。 小鼻涕噗通跪倒,面带惶恐:“陛下,皇城传来消息,北镇抚司有喊杀声,金吾左卫包围了北镇抚司,金吾右卫和羽林前卫刚刚出了皇城,五城兵马司的捕快衙役也上了街。” 鸡鸣寺就在城中,离皇城不远,消息传过来还是很快的。 “怎么回事!”朱棣面色阴沉,紧皱眉头。 金吾、羽林三卫出动,朱棣并不担心,这三卫的忠心毋庸置疑,朱棣担心的是,应天城中怕是出了什么乱子!而且,北镇抚司?太孙刚刚去的不就是北镇抚司!八成是这猴崽子下的令!他要做什么? 朱棣一挥手:“急召纪纲过来,把此事查个清楚!” 朱棣话音刚落,刚刚传信的小太监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跪倒在朱棣身前。 “陛下,太,太孙殿下求见,还有,还有……” 啪!啪! 小太监说话吞吞吐吐的,朱棣微一蹙眉,小鼻涕上去就是两个耳光:“把舌头屡直了!” “是,是!”小太监惶恐不已,上半身低伏:“回陛下的话,太孙殿下一身血污,随行护卫个个带伤,还带了纪指挥使,用,用门板抬来的,生死不知。” 一盏茶后。 李煜跪在朱棣身前,声音带着哭腔。 “……孙儿差点就见不到爷爷了啊!若非朱猛他们勇猛,孙儿就被这奸诈小人杀了!” 朱猛四人同样跪着,听着太孙阐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内心感觉及其荒诞,嘴角不停地抽动。 纪纲被太孙几句话一激,带人围杀太孙,这没啥可说的,可问题是,在太孙嘴里,是自己四人勇猛护驾,才突出重围的? 不是太孙自己杀出去的吗?自己四人被堵在角落里,差点被砍死! 纪纲此时已经被凉水泼醒了,身上疼痛难忍,也甚至自己必死无疑,刚刚干脆连辩解都懒得做了。 可听到太孙说自己差点被砍死,纪纲心里顿时来了气。 我他娘的上百个锦衣卫被你杀穿,你连毛都没伤到一根,你还有脸在皇帝面前哭!? “呵,啐!”纪纲一歪头,使劲啐了一口。 “爷爷,您看,他还不服!” 朱棣阴沉着脸:“纪纲,私留秀女,私用太监,私造刀兵,蓄养死士,悍然围杀太孙,是你做下的吗?” 纪纲畏惧的看了朱棣一眼,闭口不言。 这些都是事实,那些事情,抄了府邸自然一清二楚了,他抵赖也无用。 “既然如此,拖下去,诛九族!” 朱棣一挥手,俩锦衣亲军上前拖走纪纲。 朱棣看着锦衣亲军的背影,眉角跳动;又亲自拉起李煜,命人带朱猛四人下去疗伤,稍后自有赏赐。 “锦衣卫,锦衣卫……” 朱棣嘴里念叨着,忽然看到了一直伺候在身边的小鼻涕。 得,看样子纪纲一案对老爷子触动很大,老爷子不放心锦衣卫了,这是打算让东厂提前几年登场吗? 而且,让小鼻涕当东厂督主? 以后威名赫赫的东缉事厂,首任督公叫小鼻涕?想想也挺带感的哈! 朱棣沉思了一小会,忽然命人去来笔墨。 “这事你处理得不错,京城不乱,这天下就乱不了。”朱棣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夸奖了李煜一句。 李煜扫了一眼老爷子些的内容,果然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命五城兵马司稳定京城治安,命金吾右卫攻破纪纲府邸,捉拿清剿纪纲死士;三法司查抄纪纲府邸及其资产,甄别锦衣卫中纪纲同党…… 总而言之,但凡纪纲同党,一律先抓后问! 这不得牵连几万人了!李煜默默算了算,照这么个抓法,这又是一起大案,完全不次于洪武年间四大案的大案。 不过,倒霉的大都是汉王哪一系的人,太子一系的,与纪纲有瓜葛的,真的不多!几万人而已,李煜从来不是圣母。 “陛下,太子,汉王和赵王,以及六部尚书在寺外候着呢。”这时,那肿脸传信太监再次回来禀报。 “让六部尚书回去,各安其职便是。” “让那哥仨滚进来见朕!” 又一盏茶后,李煜坐在杌子上,屁股底下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咬,坐立不安。 没别的原因,老爷子摁着自己的肩膀站在旁边,这也倒罢了,关键是朱家三兄弟排成一排,就立在李煜身前,一个个老实的像褪毛的鹌鹑,大气都不敢出,低眉顺眼的聆听老爷子的训斥。 “太子爷,监国有方啊!纪纲在你眼皮底下藏刀兵,养死士,就没收到一点消息?”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李煜嘴角抽了抽,确实该督促老爹减肥了,好家伙,这一跪,尘土飞扬啊! “汉王爷,长本事了啊?纪纲一向与你交好,他想做皇帝,朕可不信,你说他养那么多死士干什么?” 朱高煦冷汗淋漓,心里顿觉委屈。 纪纲养死士,自己是真不知情啊! 可老爷子岂是那讲道理的?亲爹训儿子,受着吧! 朱高煦也同样跪倒。 “赵王爷?” “爹,我……” 朱高燧跪在俩哥哥身边,哥仨跪都跪的整齐。 朱棣一瞪眼:“这儿哪个是你爹?” “陛下。”朱高燧一脸憋屈,但这事儿他确实难辞其咎。 “能耐啊赵王爷?朕让你管着御前司,伱就是这么糊弄朕的?你往锦衣卫里安插了多少人手,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爹,我,我……” “都给朕跪好了!”朱棣突然一声咆哮:“看看太孙,差点连命都丢了!若不是成国公府上拼死救驾,朕就得准备丧事了!” 李煜:老爷子您严重了,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凶险的。 “猴崽子,你来说,怎么惩罚他们?” 自己坐着,老爹和俩叔叔站着,李煜浑身不得劲,赶紧借着这个由头起身。 得亏这里没有外臣啊!要不然这一幕赶明儿传出去,一个不孝的帽子就扣脑袋上了! 不过,让自己出主意惩罚老爹几个?儿子惩罚老子?老爷子你是真心的吗?你要护犊子你就直说! “爷爷,我觉得吧,纪纲狼子野心,有心思缜密,这事怪不得我爹和二叔。” 李煜话音刚落,汉王顿时松了一口气,颇为感激的看向大侄子,原本面目可憎的大侄子这会儿也倍感亲切:到底是一家人啊! 老三朱高燧脸上就比较精彩了,懵逼的抬头,大侄子你这是啥意思? 李煜果然没让三叔失望:“要说责任,三叔确实沾了点,他管着御前司,兼管锦衣卫的嘛,定一个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 “好,那你说,要如何惩罚你三叔?” 卧槽!大侄子该不会趁机让我去就藩吧?朱高燧抬头祈求的看向李煜。 朱棣说的是“三叔”,而不是“赵王”,李煜自然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不若,就罚三叔写一篇检查?就是写篇文章剖析一下自己犯的错误,总结经验教训,以免再犯?嗯……就写五千字,态度要深刻?” “嗤……”朱棣差点被太孙的这个馊主意逗笑了。 老三那是拿刀的手,你让他去提笔写字?还五千? 不过,倒是有点意思啊!朱棣略加思考:“五千不够,加,两万字!一旬之内写好!老三,亲自写啊!老三,除此之外,这几天你把锦衣卫给朕里里外外仔细筛一遍!” 朱高燧脸腾的一下绿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琐事 监国太孙奉旨主理纪纲谋反一案,赵王亲自坐镇北镇抚司,筛查锦衣亲军。 锦衣卫是皇帝亲军,虽然出了谋反这档子事,但大部分锦衣卫对皇家还是忠心的。 纪纲没那么大能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锦衣卫全变成自己的忠狗,他能拉拢的,不过是庞英等少数心腹,以及心腹的少数心腹,加起来也就大约一两百人。 这一两百人,大部分也在北镇抚司一战中被李煜屠戮殆尽了,侥幸生还的,等待他们的,是亲眼看着九族被诛灭的下场。 不过,即便如此,锦衣卫中还是人心惶惶,北镇抚司衙门,十四个千户所,各百户,总旗,小旗,直到最普通的锦衣亲军,心中无不忐忑,顿感锦衣卫前途堪忧。 显而易见,此事过后,锦衣卫在皇帝的心目中,信任是要大打折扣了! 但与锦衣卫反应不同的是,朝中众臣可是乐疯了!尤其是那些太子府的属官或是出身太子府、与太子牵连过甚的官员! 近几天,朝臣们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见面就拱手,嘴上虽不敢明目张胆的道喜,但双方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锦衣卫遭报应喽!纪纲那王八蛋要被凌迟处死喽!大快人心呐!陛下总算做了一件让我们喜闻乐见的事! 纪纲掌锦衣卫十年,期间对朝中众臣那是敲诈勒索、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朝臣们也知道这事儿大多数是皇帝授意,可那是君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为人臣子,能明目张胆的埋怨君父吗?关起门来骂?万一府中哪个小厮是锦衣卫的探子呢?这怨气可不都落在纪纲身上了嘛! 朝臣们憋了十年了!这些天,内城中,那些朝臣的宅子附近天天有人放炮仗,过年都没这么高兴! 最高兴的,当属户部尚书夏元吉! 纪纲既倒,大快人心的同时,纪纲及其党羽的家产是要被抄没的。 纪纲敲诈勒索,贪污腐败,攒了十年的家产,全数进了户部的库房。 古玩珍宝之类的需要发卖,暂未统计,可抄家得到的现钱,足以让夏元吉兴奋了。 白银五十多万两,黄金三万多两,大明宝钞近千万贯,制钱不计其数! 比朝廷一年岁入的白银还多! 永乐朝每年岁入折合白银两千多万两,但这绝大多数都是粮、钱、绢、纱等等实物,真正入库的白银,不过三四十万两! 发财了! 时光流逝,转眼间,便是一旬过去。 西四牌楼,每天都有上千颗人头落地,这些都是纪纲党羽及他们的家属。 相比之下,那些纪纲豢养的死士,可够幸运的。 被金吾右卫剿灭,好歹留了个全尸。 造反是要诛九族的! 上一批死囚留下的血迹未干,下一批又拉了上来。 第十日,上万颗人头落地之后,纪纲谋反一案也总算走到了尾声;这天,纪纲被扒光了衣服,身上裹上了细孔渔网,绑在柱子上;行刑的老师傅手持半寸短刃,一口烈酒喷上,两个徒弟拽紧渔网,纪纲身上的肉从细密的网眼里挤出…… 凌迟,俗称千刀万剐,学名寸鳞之刑,就是用小刀一片一片从犯人身上割肉,在这期间,还要保证犯人不死,不昏,直到要求的刀数达到,犯人才能求得一个痛快。 行刑的老师傅很欣慰,多少年没碰上凌迟了,上一次行刑时他还是個大小伙子,那是在洪武年间,这门手艺都快失传了,连传承都只能在猪羊身上施展……如今,总算有了实战的机会。 老师傅看纪纲的眼神,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李煜端坐武英殿中,下午未时,处理完一天的朝政,正在思索自己前天命人在钟山那边建立的两个工坊的事情。 虽然自己给出了详细的制造方法,但毕竟没有亲自演示,也不知自己要的那些东西,工坊做出来了没有? 这时,小鼻涕进殿通报,纪纲受刑完毕,被剐了六百刀。 “爷爷那边,知晓了吗?” “陛下说,一切由太孙处置。” “知道了,纪纲既死,此案就此完结,不再牵连。对了,陛下指定谁是下任锦衣卫指挥使了吗?”李煜拿起一份奏本,递给小鼻涕:“回鸡鸣寺时帮我把这个交给爷爷。” “回太孙的话,陛下还未拿定主意,说锦衣卫暂时由赵王爷统管,陛下还说,若是太孙殿下有推荐的人选,可以报上去。” 小鼻涕把奏本郑重的揣进坏里,他可不敢看上面的内容。 “不必了,此事当由陛下独断。” 把锦衣卫指挥使变成自己的人,听起来很诱人,但李煜可不打算如此做,这叫越权!会让老爷子睡不踏实的! 不仅如此,李煜还打算解决另一项老爷子的心病:小鼻涕怀中的那份奏本,说的正是建立东缉事厂的二三事。 顺水推舟而已! 东厂,听上去恶贯满盈的,但对皇家大有好处! “怎么?还不走?今儿不管饭。” “太孙殿下,还有一事,那个徐滨回来了,”小鼻涕讪笑道:“陛下召您去鸡鸣寺见驾。” 徐滨是在纪纲谋反的第二天被李煜从诏狱里放出来的,让其接手联络建文,约定见面之事;放出当天,徐滨便借了锦衣卫的快马南下了。 至于聂兴什么的,还关在诏狱里呢!这人轴的很,一门心思搞刺杀报仇,李煜才不会把他放出来添乱! 等将来聂兴若是不“迷途知返”,免不了西四牌楼走一遭了! 李煜是可怜这些靖难遗孤,可也不是圣母,那些一门心思杀自己全家的,还是早早死了的好! “下次先说正事。”李煜没好气的埋怨了一句:“走!” 鸡鸣寺中。 朱棣把玩着一把折扇,面无表情;李煜肃立一旁,徐滨跪伏于地。 “徐先生,若是这件事情能安排妥当,屈尊可以在我朝中,做官也行。”朱棣给出了承诺。 徐滨淡淡一笑:“谢陛下抬爱,我无做官之志。” “不要忙着拒绝,让你去奴儿干都司,亲自管理那三万靖难遗孤,你也不愿?” 这是爷孙俩早就商量好的,掌握住徐滨,也好掌握住建文帝的去向。 “这……” 徐滨心动了。 “不急,此事容后再说,起来吧。”朱棣自信一笑:“先说一下,建文帝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我与建文帝商议过了,选定在无锡的灵山寺。”徐滨不卑不亢拱手答道:“寺中有塔,塔在山巅,彼此进退方便。” “建文帝不愿意见陛下,他先到,在九层,陛下在一层。如果陛下强逼见面,恐怕此事不成。” 徐滨的意思很简单,建文帝怕是会从塔上跳下去! “为什么?” “建文帝觉得无颜相见,也无所谓再见。如果陛下怀疑他的身份,他自有办法证实。” 朱棣脸色略显阴沉:“他……我侄子他……” “建文帝已经出家为僧,若不是为了奴儿干都司那三万一股,他是断然不会再在世上露面的。” 大侄子倒是干了老祖宗的本行了!朱棣自嘲一笑:“不见也罢,我也无颜见他,你接着说。” “七日后,日落时分,灵山塔中相见,最迟可在天亮前离开。” 朱棣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他过的好吗?住哪儿啊?我想给盖一座宫,尊他为上皇也可,也表示我的歉意。” “建文帝已遁入空门,再入宫殿,岂不是做了俗世的囚徒?”朱棣这话,徐滨当然听懂了,不就是不放心,想把建文帝看管起来嘛!当下便直接带着嘲讽拒绝道:“愿陛下勿做此想。” 朱棣轻叹口气,略一挥手,此时也不好强逼。 “也罢,也罢,见我之后,最好从此消失,彼此心安。” “是。”徐滨拱手退下。 “唉!”徐滨走后,朱棣挥退左右,佛堂内只剩下祖孙二人;朱棣在竹椅上坐下,惆怅的长叹息。 李煜取了个蒲团,盘坐在老爷子身侧。 “爷爷可是没想好如何处置建文帝?” “头疼,说说你的建议。” “孙儿认为,一个建文,不足为虑。”李煜知道老爷子的心病,他是想杀建文的,可内心却觉得对不起太祖和懿文太子,不杀,怕以后建文作乱;杀了,从此以后怕是睡不好觉了。 “建文帝已经死了,自焚于皇宫之中,此事已经昭告天下,做不得假;过些天与爷爷见面的,不过是爷爷您那出家为僧的侄子,爷爷又何必烦恼呢?” “纵使过些年,有人打着建文帝的旗号作乱,孙儿手里的刀,也不是摆设。” “杀与放,全在爷爷一念之间,孙儿是一直支持爷爷的。” “猴崽子,说了等于没说。”朱棣的脸色好看了些,笑骂一句,又促然长叹:“这事儿啊,爷爷还得仔细想想。” 老爷子的心病,只能自己想通,旁人帮不了;李煜心中有数,就像太子老爹说的那样,老爷子在猪圈里待得太久了,这辈子出不来了! 离了鸡鸣寺,李煜重新回到监国的快乐生活中。 二叔在府里老实呆着,不出来捣乱;三叔忙着整顿锦衣卫,那建立东厂的奏本老爷子看了,大为满意,也把这事儿交给了三叔去配合着办。 东厂提督老爷子果然指给了小鼻涕,从宫里抽调得力的太监,从二十二亲军中抽调人手,充当东厂的番子,赵王忙的脚不沾地,自然也没空给太子府捣乱。 太子有了闲工夫,每日逗猫弄狗,趁着太子妃不注意,祸害一下后宫的狐媚子,好不快活。 这几天事物繁杂,各地官员报上来的大小事务,北伐准备的粮草,下次下西洋要采买的物品……大事小情的,都给李煜这个监国拿主意。 忙并快乐着,好在有三杨帮忙,下午能处理完,李煜还能有点自己的时间。 距离与建文帝见面的时间还有两天,同样的下午未时。 李煜收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钟山那边,樊忠奏报,幼军训练已有一段时间,奏请太孙检阅;工坊那里,也把太孙要求的东西做了出来,恭请太孙前往查看。 李煜暗喜,他在钟山搞了两个工坊,一个是生产白糖,从市面上买来杂色糖霜,过滤提纯而已,没什么难的; 第二个就重要了,李煜命人把水泥搞了出来! 穿越者有三宝,镜子,水泥,肥皂好! 镜子和肥皂李煜是懒得搞得,可水泥却不得不造! 要彻底征服蒙古,就要打通道路,使茫茫大漠,不再成为蒙古人的天险! 有枪炮还不保险,得修一条横贯草原,直抵北海的官道,那从此以后,草原上就必须载歌载舞了! 要数修路神器,自然是水泥了,结实,便宜! 李煜有技术资料,工坊的工匠忙活了好些天,终于煅烧出了样品。 枪炮造好,把路修好,彻底搞定草原,让老爷子得偿所愿早点退休养老,一直是李煜定下的目标。 李煜自然是打算第一时间赶去钟山那边查看成果的。 可还不等李煜东升,第二个消息来了。 胡善祥急匆匆过来通报,气冲冲的安贵妃,寻到武英殿来了。 这其实已经属于僭越了! 武英殿是皇帝理政的地方,位于外朝,安贵妃这等皇帝妃嫔,是严禁过来的,于礼不合。 能进武英殿伺候的,只有太监和宫女。 好在安贵妃也是知道规矩的,不敢擅闯武英殿,只在殿外等候。 “头疼!”李煜嘟囔一句,胡善祥乖巧的上前把李煜的头埋在自个胸脯里,温柔的揉捏着。 “去问清楚了什么事。” 瓜田李下,李煜身为监国太孙,可不想与老爷子的安贵妃有什么瓜葛,传出去难免有人捕风捉影,只能让孙若微帮忙传话。 孙若微出殿外,盏茶功夫便回来了。 “太孙殿下,朴妃在宫内失踪,太子妃已命人寻找。安贵妃想请太孙下令彻查,还在殿外跪着不起呢。” 李煜一点面子都不给安贵妃留:“既然找了,那还过来作甚?这是前朝,一点规矩都没有,去通知胡尚仪,把安贵妃带走。” 后宫之中最近的大事李煜也是知道的,这事还是他招惹出来的。 前些天老爷子来了兴致,却又身体不济,李煜献了小蓝片嘛!朴妃得了宠幸,按制是要单独居住,一月后太医请喜脉的。 安贵妃与朴妃都是棒子那边进贡过来的,盼的就是诞下龙种,也好有个依靠。 安贵妃是没指望了,早些年老爷子是睡了她一次,可没走正道,后来给了个贵妃就打发了;安贵妃把宝全压在了新来的朴妃身上。 好不容易朴妃有了指望,这会儿又失踪了。安贵妃觉得是宫人照看不利,吃食不好,伺候的不周到,就去太子妃那里闹了一次,与太子妃大吵一架,让太子妃几句话堵回去了,又气不过,这才不顾规矩,跑来了前朝。 不多时,胡尚仪过来,带人把故意哭哭啼啼的安贵妃劝走了,又传了话,说太子妃想儿子了! 什么想儿子了,准是被气着了,得,李煜叹息着,今儿还去什么钟山呐,先去把老娘哄好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野猪吃不了细糠 回到阔别几天的太子府。 太子爷不在,太子妃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独自坐着,板着脸生闷气。 “哟,太孙殿下挺忙啊?连我这当娘的想儿子了,亲自下厨备了晚膳,都得让人去请?” “哪儿能呢,娘,我爹呢?” 李煜陪着笑脸坐下,赶紧拿起筷子便吃。 这一桌子菜都是合自己口味的,娘亲亲手做的,哪怕不如尚膳局做的美味,但都是当娘的心意。 “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张妍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也陪坐下来,往儿子碗里夹菜,胡善祥赶紧上前替换下来,伺候着。 一听这话,李煜便知道,这老爹最近没少往那些侍妾房里跑! “明儿起,你便不用跟着太孙了,秀女的名册都快定下来了,整天抛头露面的成什么体统?”张妍瞥了一眼胡善祥:“你的生辰八字我已经让胡尚仪交给礼部了。” “谢太子妃!”胡善祥赶紧跪下谢恩。 生辰八字,自然不是真实的,而是用的胡尚仪收养她那天的时辰。 从前的蔓茵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胡善祥。 “娘,那个您也帮帮忙呗。” 李煜嘴里塞满了肉,指了指门口候着的孙若微。 虽然长得不如她妹妹,但颜值也不差,收进后宫里,有兴致了叫上姐妹俩不盖被子一起玩,也是很欢乐的。 况且,不还有个任务的嘛! “我才不要选什么秀女。”孙若微小声嘀咕了一句,除了李煜,谁都没听到。 一入宫门深似海,什么时候能轮到她自己做主了。这娘们心里八成还想着徐滨呢,李煜也不在意,虽然俗话讲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呀,而且甜不甜的,扭了才知道嘛! 暂时得不到她的心,先得了人也不错,晚上吹熄烛火,李煜自信,照样能让她叫“好哥哥”! “行吧,你看上了,娘就给交上去。”张妍也不问孙若微的来历,这不重要,老朱家选妃,王公贵族也行,平民百姓也可,哪怕是罪女,也不是不能收入宫禁,胡尚仪还不是胡惟庸的后人嘛,照样当了内宫女官。 “对了,娘,刚刚安贵妃寻到武英殿去了,说朴妃失踪了?”李煜狼吞虎咽一番,吃了个七成饱便放下了筷子。 张妍闻言,紧皱眉头:“什么?她竟寻到武英殿去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到底是小国出来的,惯坏了,看来得让胡尚仪好好教教她规矩了!” 安贵妃虽是长辈,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妾,地位哪里比得上当家的儿媳妇;平日里张妍看在长辈的份上不与她计较,给她些面子罢了,真要较真,她安贵妃算個什么! “找到了吗?若是找不到,那边不用找了。”知道剧情的李煜猜测着八成是朴妃自己闹得幺蛾子。 “不找哪行!万一怀了龙脉,不出事还好,出了便是大事!”提起这个,张妍愁眉苦脸的,开始对着儿子大倒苦水。 “都怨你,给老爷子弄了虎狼之药,否则哪来的这么麻烦!” “啊,又嫌宫女太监照顾不周,又嫌吃不惯尚膳局的膳食,年纪不大,毛病不少!赶紧找吧,找着了,等满了一月,太医请了喜脉,尘埃落定的好!” “野猪吃不了细糠!”这事儿把太子妃弄得紧张兮兮的,李煜却浑不在意,随意吐槽一句,凑到娘亲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张妍越听,眼神越亮。 “真的?” “皇室秘传,不信,您问我爹去,我爹绝对知道这规矩!”李煜毫不犹豫的把老爹出卖了。 李煜告诉老娘的,乃是老爷子定下的规矩:皇子不得胡女出! 这是老爷子鉴于前元奇皇后的事迹,深思熟虑后,给儿孙定下的规矩,汉皇血脉何等高贵,怎能轻易施舍给外族? 万一诞下龙子,让藩国自以为有了依仗,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办? 倒不如从源头上就掐断这事儿! 老爷子若真想再生个儿子,哪怕随便拉个宫女合作一番,都绝对不可能去宠幸朝鲜贡女! 可见老爷子只是来了兴致降降火而已,而且八成又没走正道! 所谓满一月之期后请喜脉,不过是宫人们大惊小怪的臆想而已。 这喜脉若是请下来了,那才真个叫出大事儿了! “没骗为娘?”张妍还是不敢确信。 “儿子怎敢啊!那事过后,老爷子拔……咳咳,反正他早就把什么朴妃抛之脑后了,提都没提过!” 听到儿子的再三保证,张妍脸色顿时由阴转晴,眉毛挑了挑,招手让胡善祥凑近:“去告诉胡尚仪一声,这人再找不到,那就不用找了,这偌大的皇宫,丢个人而已,不必大惊小怪,说不定哪天就在井里找到了呢。” “是。”胡善祥看了看李煜,见李煜轻点头,赶忙答应下来,刚要走,却又被太子妃叫住。 “还有,告诉你姑姑,这后宫的什么贵妃啊,什么贡女啊,该管管了,竟然私自出后宫,哪天会不会就在外面找了什么野男人了?皇家体统何在?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让你姑姑好好负起她尚仪的职责来,这规矩,该教就得教,不要看什么这个藩国,那个属地的,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是,妾记下了,这就去办。” 听话听音,太子妃这一通阴阳怪气的,胡善祥自然是能听出指的是谁来,之所以没明说,无非是给安贵妃留些颜面而已,想来安贵妃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论地位,中宫空置,太子妃就是大明及各藩属国最尊贵的女人,又是老爷子钦定的当家儿媳,区区一个不受宠的贵妃而已,敬她是给她面子,给脸不兜着,那说收拾也就收拾了,传到老爷子那里,也不过付之一笑而已。 “娘,小国寡民的,不懂规矩倒也正常,让胡尚仪处置了便是,不至于与她生气,气坏了身子,受累的是自个儿。”李煜殷勤的往太子妃碗里夹了菜,看样子今儿确实被气得不轻,也不知安贵妃说了些什么冷嘲热讽的话。 让胡善祥去传话,还带着一层意思,太子妃很重视,一定要办好! 陪娘亲吃完一顿算不上午膳也算不上晚膳的饭,刚刚不知去向的老爹这会儿扶着腰出现了,又老娘数落了一通,他却不以为然,腆着胖脸考校了李煜几个朝政上的问题,然后便满意的溜了。 李煜也没在太子府里多待,不等傍晚,便返回武英殿去了。 来时是三人,回去时也是三人,不过,身边的姐妹花却换成了马三马四这俩碎催。 天擦黑之时,胡尚仪派人来通报,说朴妃找到了,故意藏在衣柜中,此时正在与安贵妃一起重新学习宫里的规矩。 翌日下午,钟山南侧五里处的太子府皇庄,骄阳下,李煜立在校台上,前方是整齐的是个方阵。 一千四百人为一方阵,四个方阵,正好是幼军全部兵员。 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尽管汗流浃背,这些年轻的士兵依旧纹丝不动,队列整齐有序,颇有一些风林火山的意味了。 “不错,解散吧,通知伙头军,今晚给他们加餐,每人一斤猪肉!” 樊忠还是颇有本事的,尽管训练大纲才进行了五分之一,还在进行枯燥的队列训练,这些幼军还是被练得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太孙殿下有令,解散!”樊忠一声令下,士兵们在各百户的带领下,有秩序的退场,没有丝毫一哄而散的样子。 “还行。”李煜又夸了一句,他不奢求这些幼军能达到后世军队那样的高度,能做到令行禁止,军纪严明,上了战场,面对敌人的骑兵,不慌不乱就可以了。 就是欧罗巴那边昂撒人的龙虾线列步兵那样子就可以! “太孙殿下,他们已经能做到令行禁止了!” 樊忠凑上前,他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对太孙更是极其佩服,这些幼军,虽然训练的时间短,但至少从军容上看,比京营和二十二卫强多了! “差远了!”李煜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不过是些样子货而已,看着好看,一戳就破。继续练!练到前方纵使是刀山火海,一声令下,也毫不犹豫的冲进去,这便是成了!” 那得练到什么时候?古之陷阵也不过如此吧!樊忠心里腹议一句,却没敢说出口,太孙的命令,那就练呗! 视察了幼军,离了幼军驻营地,皇庄的管事王忠早在营外候着了。 此时,一队护卫和一架马车由远处驶来,来到近前,俩绯袍中年文官从马车上下来,揉着屁股过来见礼。 “微臣见过太孙殿下,问太孙殿下安。这一路颠簸哟,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都颠散了架。” 说话的官员年轻些,正是前任工部尚书,现任的刑部尚书吴中;与其一同过来的,同样身穿锦鸡绯色官服,鬓角微白,年纪比吴中大了些的官员,正是现任工部尚书宋礼。 这俩人,正是李煜离京前,特意命人请过来的。 宋礼干过户部主事,也干过刑部员外郎,又干过礼部侍郎;吴中从大理寺丞升到右都御史,前些年领了工部尚书,奉旨修缮顺天府宫殿,丁忧归来后,因着丧服,自己上书称带孝修宫殿不吉利,才改了刑部尚书,营造顺天府的活就交给了新任的工部尚书宋礼。 “老臣见过太孙殿下。”宋礼的态度就比吴中恭敬多了。 宋礼当过建文朝的臣子,他可比不了吴中;吴中是靖难功臣出身,靖难时,他是大宁都司经历,朱棣取大宁,他毫不犹豫的率众投了燕王,顺带着坑了一把宁王。 后来辅佐朱高炽守北平,调度粮草,是铁杆的太子党嫡系,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挂着詹事府少詹事和左春坊大学士的职务。 詹事府少詹事是管理职务,可左春坊大学士就厉害了,虽然不过才正五品,可其职责是教授太子学识! 太子爷早就过了而立之年,也早就不进学了,毫无疑问,左春坊大学士,教导的是皇太孙! 这又不是在朝中,师徒之间,说话随意些无伤大雅。 “见过老师,老师安好。”李煜同样拱手还礼,先君臣,后师徒。 寒暄几句,几人在王忠的带领下去到水泥工坊。 来了大官,原本正干活的工匠和佃农停了手,候在一侧。 “太孙殿下带老臣来此作甚?” 不过是一处平常的石窑,工人多了些,那边还对着不少青石,宋礼没瞧出什么异常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王忠?” “是,太孙殿下,二位尚书,请随奴婢过来。” 王忠卑谦的在前引路,一行人转过工坊的茅草屋,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铺在地面上的茅草席。 王忠亲自上手,将茅草席掀开,一块一丈见方,厚达半尺的灰色“石板”出现在几人面前。 吴中上前摸了摸,笑道:“这,青石板而已,不过能开凿的这么大,又如此平整,倒是少见。” “老师可看错了,这可不是青石板,这是一种新型的建筑材料,名曰水泥。” 李煜不卖关子,命王忠取来一筐水泥干粉,直接道出实情。 “就是这种粉末,用水打湿,混上河沙,抹平,干燥之后就是那块青石板了。” “水泼不进,又极其结实,可以用来修路,砌墙,营造城池。若是辅以钢铁制成的骨架,足以修造二三十丈的高楼了。” 此时,王忠让人取来了锤子,就放在水泥板上。 “我来试试!” 吴中听太孙吹的太玄乎,心中好奇,决定亲自上手。 弯腰捡起铁锤,单手抡起,只听叮的一声,锤头砸在水泥板上,反震之力差点让吴中手中的锤子脱手而飞;再看水泥板,其上多了一个微小的坑洞。 “竟如此结实?”吴中微一蹙眉,又抡起铁锤咣咣砸了几下。 水泥板除了表面多出几个小坑外,并无破损。 “还真是不比青石差!” “宋尚书不上去试试?”吴中扔掉铁锤,站在宋礼身旁,带着挪揄之色。 宋礼奸猾的笑了笑:“年纪大了,抡不得重物,再把自己伤到,吴尚书亲自试过了,我哪还有不放心的。” 老奸巨猾!吴中心中腹议了一句,转向李煜,隐隐带着兴奋之色。 “确实如同太孙所言,极其结实,若是真能用在营造上,此物当可大用!” “殿下,那边还有一堵砌好的矮墙。”王忠恰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快带我去!” 不等李煜发话,吴中一把扯住王忠。 一炷香后,矮墙倒塌,吴中累的气喘吁吁,宋礼站在一旁瞧热闹,脸上却也带着兴奋之色。 用水泥和青砖砌成的矮墙虽然倒塌了,但这是堂堂尚书亲自检验过的,用大铁锤,抡了十几锤,硬生生靠着蛮力砸倒的。 那么多护卫他不用,非得亲自上手! 水泥又不是什么神仙法宝,能挺十几锤就不错了! “比石灰强!强多了!虽然丑了些,但外面抹上红漆,正好用在营造顺天上!” 灌下一碗王忠送来的凉茶,吴中喘匀了气,小心翼翼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太孙殿下,不知这名为水泥的物事,造价几何?” 在吴中看来,哪怕这水泥比石灰和米浆价高,那也认了,营造顺天府宫殿是大事,该用还是得用的! “挺便宜的,最贵的,可能就是工匠的工钱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交趾之议 夜色如墨,鸡鸣寺中灯火通明。 王忠跪伏于地,浑身抖如筛糠。 这不是吓得,这是激动,面见陛下的激动。 “起来答话吧,朕没记错的话,你是太子府的管事太监王忠?’ 朱棣翻看了王忠递交的“笔记”,合上之后,抬了抬手,让王忠起身。 “是,是!”王忠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当场感激涕零:“奴婢是王忠,陛下竟然还记得奴婢,奴婢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竟当场流下眼泪。 “事办的不错,以后去当场当个领班吧。 下午,在了解了水泥的性能以及造价后,两位尚书立即拉上李煜前往鸡鸣寺见驾,并且把刚回府的户部尚书夏元吉喊了过来。 三位尚书,外加监国太孙,硬生生的把已经睡下的皇帝叫了起来。王忠确实是个办事妥帖的人才,李煜交给他的水泥配方,他带着工匠们实验了几次,成功的和失败的均详细记录了下来,外加各种材料的开支明细。 这便是刚刚朱棣看的那本笔记。 “奴婢谢陛下隆恩!”王忠激动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王忠退下后,朱棣亲自查看被抬来的水泥板,并亲自锤击测试,对结果大为满意。 修一条水泥路,从顺天府往北,贯通草原,直抵北海,沿路 筑城,修建坞堡,迁徙汉民到此定居,自此,草原无忧矣!”李煜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朱棣是带兵打仗的皇帝,在草原上修路这个计划,他自然能看懂这里面的好处有多大。 汉子匈奴,唐之突厥,在往后的铁勒、回纥、契丹、蒙古....北方草原上的主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中原王朝强盛时,他们俯首称臣,中原王朝衰弱时,他们引兵南下;远的不说,太祖多次征伐北元,总是未能斩草除根,这其中的原因,草原民族居无定所是占了一大半的。 得先找到蒙古人的部落,茫茫草原上,这可不容易,汉之飞将军李广怎么死的来着? 其次,这帮草原民族,个個弓马娴熟,且打起仗来极其恶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了还时不时的回头骚扰一下,就像朱棣上次征伐阿鲁台那样,打赢了,但难伤阿鲁台根本。 但若是修筑一条水泥路,甚至不需多宽,一丈,能容马车单向行驶即可,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军队和粮草辎重在水草丰茂的草原上行军,和在平坦坚固的道路上行军,那可是两码事! 道路平坦坚固,只要调集足够的木板车,拉车的甚至不用驽马,骡子、驴都行!将士们坐板车赶路,不用修正,到了就能作战! 大军沿着平坦的水泥路,朝发夕至! 若是沿路筑城,修筑坞堡,沿途驻军,甚至以水泥路连成网,将草原分割,使各部落首尾不能相连,大部落分割成多个小部落,中原天子称天可汗,给各部落划分固定草场,限定活动范围.. 哎呀呀,美滴很!朱棣想着想着,眼神闪闪发亮,仿佛看到了一盏灯,照亮了自己通往千古一帝的路途。 彻底征服草原啊!一举解决中原王朝两千年之大患!始皇帝做到了吗?没吧?汉武帝做到了吗?没有!李世民做到了吗?更没有!可我永乐帝却看到了希望! 这要是做成了,等闭眼了见了爹,他敢埋怨我抢了大侄子皇位?好圣孙!真是好圣孙! “这事儿,不好办呐!’ 就在朱棣浮想联翩之时,夏元吉一脸难色,说出的话像一瓢凉水泼醒了皇帝。 朱棣紧紧皱眉,眼神里满是不满之色,凝望着永乐朝的钱袋子:夏卿,怎么个不好办了?’ 朱棣行事类似太祖,同样的杀伐果断,朝堂上的官员处境也就比洪武年间好过了那么一些,但若是问哪个朝臣最不怕皇帝,那肯定是户部尚书夏元吉无疑了! 夏元吉不贪,不结党,办事公允无私心,更为难得的是,他将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凭一己之力支撑起了修顺天,北伐,下西洋,征交趾等等大事! 换了个无能的户部尚书,朝廷早就破产了! 是永乐朝离不开夏元吉,非夏元吉离不开永乐朝! 夏元吉好似压根没看到皇帝那不满之色,摊开手,数着手指开始那掰扯。 “陛下,臣刚刚看了烧造水泥所需的材料,确实如太孙殿下所言,最贵的乃是人工成本;可开凿青石,需要用到火药,这是钱;石膏,也是钱;筑水泥窑,是钱;买木炭石炭,是钱;筑城,用钱;修坞堡,用钱;驻军保证筑路,又是钱,这些加起来,户部,早就入不敷出了!” 朱棣脸涨得通红,可偏偏说不出什么来,夏老抠算的很清楚,每一项看似不多,可加起来的总量太大了! “征徭役三十万,最大的成本便省下了。”宋礼提出了一个建议。徭役,就是百姓每年要免费出力给官府做工,饭都不管的那种。大明征发徭役还算比较人性化,一般都在百里之内征发,百姓不用千里迢迢去做劳役。 “不可!”夏元吉当即回绝:“营造顺天,征发徭役二十万,朝廷正在准备北伐,又从九边征发徭役二十万了!’ “再加征三十万,汝想让陛下成为秦二世乎?况且修路不是几月就能完工的,耽误了农时,会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从顺天府往北修路,自然是征发北方徭役了。 吴中:“那就募集工匠!” 夏元吉:“倒也不是不行,但户部没钱!’ “秋税之后. “那也没钱,今年的秋税都有了去处了,要不把你们刑部官员的俸禄停了,倒也能挤出不少来?’ 夏元吉油盐不进,宋礼突然想到了一条来钱的路子:“盐场那边已经开始用新法制盐了,太孙殿下提出的经销商 “那至少要等到明岁开春,且不过是一锤子买卖,修路可是个长期投入!” 说着,夏元吉隐晦的看了看朱棣。 这眼神朱棣顿时就明白了! “好你个夏老抠,感情是看上朕的内帑了!’ 内帑现在确实刚刚有钱,郑和从西洋回来,四十八艘宝船,满载宝石、红木、胡椒....如今尚在发卖,每天都有源源不绝的金银铜钱运进内帑。 “朕的内帑也不富裕,要保证宫内开销,要赏赐有功将士,还要补贴营造顺天府的亏空。”朱棣很不乐意:“再想别的办法,入冬之前,这水泥工坊必须建好,且囤积水泥,等明年朕征伐阿鲁台之后,立即动工修路!’ “爷爷,孙儿倒是有个主意,能轻易征得百万劳工,还不用负工钱,只管饭就成。 正在几位尚书争吵,朱棣听了无奈叹息的时候,李煜突然谏言,说出了自己一早便想好的主意 烧制水泥可不是个好活,容易得尘肺,折损寿命;采石、修路也是苦差事,这些,怎能忍心让大明子民去做? 大明百姓多么淳朴啊,又缴纳赋税,又献出女儿供权贵赏玩,怎能如此欺压?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么,就只好辛苦一下大明的藩属国了! 平日里总喊着大明爸爸,爸爸有事,自然儿子代其劳! 赶巧的是,这会儿南边恰好有个儿子忤逆不孝,让大明爸爸挖坑正埋着呢! “百万?只管饭?你是说..”顺着李煜的思路,爷孙两个竟同时从嘴里蹦出一个词来: “交趾?” 交趾布政司,以前叫安南国,是大明正在征伐的土地。 洪武三十二年(建文元年),安南陈朝外戚黎季犛篡夺了皇位,改陈朝为胡朝,并在永乐二年上书朱棣请求册封,称陈朝皇室绝灭,自己以外甥的身份被群臣推戴为皇帝,朱棣信了他的话,遂封他为安南国王。 可这事没过俩月,原安南国王之孙陈天平从老挝来投奔朝廷,将黎季聱篡位之事捅了个底儿掉。朱棣大怒,他自己就得位不正,再封一个得位不正的安南国王怎么行? 册封诏书还没到广西便被追回来了,并下旨严厉斥责黎季犛! 黎季嫠便上书自辩,并恭请陈天平回国即位。在永乐四年的时候,朱棣便派都督黄中率五千名士卒送陈天平回去,大理寺卿薛岩担任副手。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儿,陈天平回去也不过是个傀儡,黎季犛依旧把持朝政,过些年让陈天平“无子而终”便罢了,大明有了面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黎季犛不过是晚几年当国王而已。 可黎季犛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在芹站埋伏军队,公然杀死陈天平,甚至连大明大理寺卿薛岩也被杀害了! 骗人回去,刚进家门口便立即翻脸,连明使都给杀了,这是公然抽打大明爸爸的脸面,周边藩属国都看着呢!这事能忍? 大明立国四十载,威服四夷,除了倭国那次,何曾丢过这么大的脸?朱棣闻讯大怒,于同年九月命朱能为征夷将军,张辅为右副将军,率领丰城侯李彬等十八位将军,调兵二十万,会同左副将军、西平侯沐晟分道进讨安南。 一月后朱能病逝,又命张辅挂帅。 大军吊民伐罪,犁庭扫穴,用时八个月,彻底剿灭黎季犛伪朝,抓获黎季整及其诸子、诸王、将相大臣等人,用槛车装了拉回了应天府。 安南即平,其后,“朝廷遍寻陈朝王室的后代未果”,遂废安南国,设交趾布政司。 张辅也以灭国之功进位受封英国公。 可惜,好景不长,张辅刚走,交趾即叛。 朝廷又遣张辅南下镇压交趾,自此数年,交趾陈季扩叛军乍服乍叛,虽不成气候,但属实麻烦,也更加恶心,现如今,张辅还在努力清剿叛军。 好在,交趾产粮,足以供应大军所需,不至于拖累朝廷朝政,若不然,夏元吉早就以头撞柱了! “爷爷圣明!”李煜拱手提议道:“孙儿所言,正是交趾那边。“交趾土人,不服王化,乍服乍叛,毫无道德信义廉耻可言,明面上与朝廷若即若离,暗地里却支持陈季扩的叛军,擅杀我朝百姓,纵使学了些儒家经典,也不过是沐猴而冠!不若命英国公彻底改抚为剿,所到之处,尽遣土人北上修路,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李煜的提议相当的狠毒,三位尚书却没有任何反对之言。不仅如此,夏元吉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是颇为赞同太孙的提议。 “这...不太好吧?”朱棣权衡利弊,略带迟疑。 他想当千古一帝,可太孙之策,可谓绝户之计,若是用了,肯定会背上骂名。 “爷爷,交趾乃是膏腴之地,叛乱不止,如此混乱,英国公所部都能自给自足,可见交趾产粮之丰富。”李煜不断地诱惑道:“交趾之地,两河灌溉,温度适宜,降水充足,稻可一年三熟,孙儿听说当地土人随意往地里撒一把种子,也不认真打理,却从无饿馁之苦,可见此地富足。” “反观我大明百姓,一年四季辛勤劳作,所得不过温饱便已是幸甚,若是碰上天灾,却要卖儿卖女了!’ “如此膏腴之地,却被一帮猴子占据,岂有天理乎?当尽遣土人,将屋子打扫干净了,腾出土地来,自大明移民百万,交趾安定,凭此一省之地,产粮足以供应我朝南方七省!’ 李煜一通话说完,朱棣还没怎么着呢,夏元吉眼睛都绿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他打理户部十年,对朝廷的家底可太清楚了 中原王朝缺粮!自古至今都缺!如今虽是盛世,可百姓碗中从无半点荤腥,勉强温饱便不错了;若是赶上天灾,难免家破人亡。 乍听一年三熟之地,夏元吉如何忍得住? 去它的仁义道德吧!仁义道德可没有百姓重要!圣人都讲究华夷之辨,大明的仁义道德,那是对自家百姓的!交趾土人畏威不怀德,就该像太孙谏言那样,全数捕了,腾出土地来让大明百姓更重! 夏元吉往前一步,刚想开口说话,没承想李煜的动作比他还要快。李煜深躬一礼,面带悲天悯人的慈悲之色:“爷爷命孙儿监国,孙儿既是监国太孙,自当担承国事!’ “为我大明亿万百姓计,孙儿不惧骂名,当做此罪在当下,功在千秋之事!虽千万人,吾往矣!” 李煜是真不怕骂名,先天高手其寿一百六,自己活着,谁敢骂?等自己驾崩之时,早就熬走多少代腐儒了!谁还能记得这事? 夏元吉听罢,同样躬身一礼:“太孙慈悲!’ 朱棣眼泪都快下来了,虽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此情此景,怎 a 能多想? 果真是好圣孙啊!朱棣同样是杀伐果断的性子,起身一把扶起李煜,眼眶泛红,笑骂道:“朕还没死呢,朕死了还有你爹,什么时候轮到你一力承担了?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不过是区区土人而已,朕担的骂名还少么?不差这一件! “三位爱卿,就太孙此议,写个章程如何? “传旨,明日开奉天殿,召开大朝会,廷议此事!’ 说是廷议,但皇帝动心,此事差不多也就定了下来,大朝会上不过走个流程而已你们看,这可不是朕一意孤行啊!这是满朝文武共同拟定的!要挨骂,大家一起来! 李煜与三位尚书走后,朱棣坐在烛火下,愣了良久,不断的思索今晚之事。 却突然明白过来,今晚上,自己被孙儿一直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一开始说的是水泥筑路之事,却扯到交趾土人身上了?怕是孙儿早存了清剿土人之心了? 也对,他是监国,应该是知道了交趾那边的情况。 朱棣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猴崽子!行,算是学到了老大的几分真传!’ 第二百三十五章 面见建文 太子爷并未出席大朝会。 李煜连夜遣人告知老爹此事,太子爷便恰到好处的提前“病倒’了。 很明智的选择! 朱高炽一直是以仁孝太子的面目视人,怎能行此不仁之事?上了朝堂必须得出言反对,维持自己的人设才是! 可此事是皇帝钦定的,反对也无用,弄不好还会落下一个忤逆之名。 只能病的恰到好处! 大朝会上,言辞激烈,多位都察院御史与六科给事中皆出言反对皇帝行此不仁之事,更有甚至,甚至要撞死在大殿之内。 只是那撞柱行为,却慢吞吞的,被同僚抱住。 此御史被当场下令拖下去廷杖,用心打! 满朝文武皆大为赞同,尤其是那帮刚刚出言反对的御史言官,更悄悄用仇恨的眼神瞧着被拖出去的御史: 皇帝要整死土人,关大明百姓何事?土人什么时候也算人了?大家伙一起顺便反对一下,皇帝就当咱们放屁,可咱们也能顺手捡个好名声,惠而不费的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满朝和谐啊! 偏这时候你跳出来以头撞柱,邀直买名!显你能了?合着全天下就你一个仁义之人?你如此做,不就显得我们这帮御史言官假仁假义吗?陛下干得漂亮啊!打!打死你个“鹤立鸡群”的王八蛋! 出了“死谏”这事儿,朱棣脸上不太好看,此时,还得是那帮勋贵善解人意啊! 二代成国公朱勇当即站了出来,声泪俱下,称若是陛下不对交趾土人行此绝户之策,他便要当场撞死在蟠龙柱子上! 要说满朝文武谁最仇视交趾土人,那肯定是成国公朱勇无疑了!他爹朱能当年就是病死在出征安南的路上的,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 若是朱能在京城养病,不用舟车劳顿,说不定就活下来了呢?所以都怪那帮安南猴子!截杀使臣,惹了陛下雷霆之怒! 不就是死谏嘛!咱武勋也会! 成国公带头,一大帮武将勋贵哗啦啦全跪了下来,以死直谏,皇帝“被逼无奈”,只能下了“招纳交趾土人北上务工”的诏令。 史官以春秋笔法记录下了这一幕。 下了朝,朱棣并未会鸡鸣寺,李煜也未去武英殿处理朝政,祖孙二人带着一队锦衣卫出了宫,在江边码头坐上行舟,沿江而下。 至镇江府,南下入运河,平流平缓,船行很慢。 朱棣受不了这个磨叽劲,索性下了船,早有锦衣卫从驿站调来快马一行数十人骑马南下无锡。 及至天色擦黑,赶至无锡城外,城门已经关闭,祖孙俩也无进城意图。 绕过无锡城,直奔城南灵山寺。 灵山寺山门大开,早有锦衣卫提前几天便做好了防护工作。 徐滨也在山门处等候,不过却并未入寺,只是告知朱棣,建文帝已在佛塔九层等候。 朱棣迈入灵山寺,寺中后山山巅有佛塔,木质,九层。 一名垂垂老矣的僧人正在塔外等候,见了皇帝,不过合十一礼,并未说话,让开塔门,恭请朱棣入内。 朱棣挥挥手,带来的锦衣卫四散开来,消失在佛塔周边。 见大侄子,朱棣只打算带太孙进去。 李煜先入内扫了一眼。 佛塔低矮,第一层内燃着多盏长明蜡烛,塔壁上镶嵌着多座佛像佛像黄铜鎏金,在烛火下爷爷熠熠生辉。 嚯!这帮秃驴够有钱的啊!真他娘的我佛不度穷鬼啊!光看这么多蜡烛,就不是一般的乡下土财主用得起的! 李煜眼珠转动,心里起了坏心思。 等啥时候得空了,咱也效仿一下三武一宗! 和尚嘛!就该老老实实打坐念经,苦修自身以求正果,老把心思用在给佛像鎏金上,落了俗念,怎能成佛? “爷爷,内里无人。”收起歪心思,李煜侧耳倾听了一下,除了上方塔顶九层处有两道喘息声,并无其他动静,于是出门通禀了一声。 祖孙二人入塔,关闭塔门。 地上摆放着几個蒲团,李煜搀扶着老爷子坐下。 朱棣语气略有些颤抖,竟带着一丝惶恐:“他,来了吗?” “回爷爷话,塔顶有俩人,有喘息声,孙儿并未上去查看。” 李煜眼珠转动,故意放大声音:“爷爷身处一层,他却高卧九层,不若让孙儿出去找些木材,便放上一把火,看他下不下来?‘ 此时塔顶九层处,一名披着纳衣的中年僧人,手中不断转动着念珠,正闭目打坐;和尚身侧,一名略腮胡子的大汉腰悬钢刀,肃立在一旁。 木塔并不隔音,李煜说话也故意使了手段,刚刚那句放火的话,此二人也听到了, 和尚嘴角微微抽动,身旁大汉的手不自觉得摸到了刀柄上。 “莫要胡说!”朱棣训斥一句,心情却稍稍安定。 李煜是故意如此说,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老爷子紧张的心情嘛!“爷爷想好跟建文帝说些什么了吗?”李煜轻声问道。 “未曾想好,爷爷拿不定主意。”朱棣面色苦恼,事到如今,他还在杀与放之间踌躇。 “建文帝敢来,便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杀与放,他倒是不在乎了。 “他做了和尚,看样子佛法修的还可以,爷爷不妨慢慢想,孙儿先上去打探一番如何?” 也罢,但不可无礼。 朱棣稍加思索便答应下来,至于太孙会遇上危险?不可能!纪纲带着上百逆贼都奈何不了他!那事过后朱棣早就打探清楚大孙子的武力值了! 对建文帝或杀或放,那是老爷子考虑的事儿,即便是放了,李煜也有自信,建文帝翻不了天! 而上去见建文帝,李煜没有别的心思,纯属好奇而已! 真的只是对这个千古奇葩皇帝的好奇而已! 老爷子是千古唯一一个以藩王造反夺了皇位的人,朱允炊自然是唯个被藩王起兵赶下皇位的皇帝了。 飞龙骑脸的局,硬生生的被这位玩输了! 更奇葩的是,他还不是那种鱼肉百姓,只顾自己享乐的昏君! 他只是蠢,并不是坏!或者说,他的坏只是对叔叔们坏!他对那帮子文臣可好得很,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不少读书人每每提及建文皇帝如何如何。 他也曾锐意改革,想一改洪武年不合理的苛政。 他只是被儒家忽悠傻了,言必称古,崇尚周三代而已!却不顾及大明的实际情况。 他的改革,看起来很提神,却偏偏把士农工商勋贵藩王得罪光了,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与其说他是被燕王赶下皇位的,倒不如说他是自己把皇位生生作没的。 若是他延续洪武年间的规矩,十个燕王造反也给平了!或者说,把建文帝从皇位上换下来,牵条狗上去,燕王都不可能贏! 李煜甚至怀疑,老爷子当年以八百亲卫起兵造反,压根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打进应天夺了皇位,最大的可能只不过是临死前疯狂一把,让世人记住他燕王之名而已: 他燕王是战场上的大将,只能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可就没想到,建文帝这么能作,也如此之蠢! 优柔寡断,临阵换将,信了黄子澄的话,撤了小败一场的耿炳文,换上了战神李景隆。 李景隆的骚操作来了! 北平保卫战,瞿能攻进了张掖门,眼看着就能端了燕王老巢了,李景隆下令撤兵;郑村坝之战,南军战事稍有不利,李景隆迅速领兵后撤,把数十万人的辎重留给燕军,还未通知攻打北平的南军军队;白沟河之战,燕军几近覆灭,这时一股旋风刮断了李景隆的帅旗,南军大乱,燕王抓住机会,奇袭南军后阵,此役,夺了南军辎重,招降南军十万。 那可是帅旗的旗杆啊,胳膊粗的木头,拿斧子砍都得砍一会儿,能被风吹断? 此役之后,李景隆被撤换,换了盛庸,可燕军也发展起来了,双方互有胜败,燕军却始终被压缩在北平、保定、永平三地。 建文三年冬,燕军绕过盛庸,直扑应天,拿下灵璧,渡过长江。时应天城中有兵二十万,凭借应天坚城,固守待援,等待勤王大军即可;可偏偏这时候朱允炊也不知信了谁的邪,竟命李景隆守金川门。 果然,李景隆不负众望,燕王一至,李景隆开金川门投降。 建文帝还在宫中等着勤王大军呢,一回头,四叔打进来了!只能点上一把火,剃了光头,换上僧袍溜之大吉了。 如此奇葩的皇帝,如此被儒家忽悠傻了的皇帝,老爷子竟然担心自己死后建文帝作乱?实在是有些多虑了! 李煜沿着盘旋而上的木质台阶,登上佛塔九层,刚转出楼梯口,还未曾露面,一把钢刀便迎头劈来。 那钢刀偏了三寸,且刀锋向后,想来是只做威慑,并不打算取人性命。 但李煜可不惯人臭毛病! 那钢刀虽快,但在李煜眼中,却如同乌龟漫步,电光火石之间,李煜飞起一脚,直踹在那络腮胡子大汉腰间。 那大汉冷不防受了这一脚,两眼鼓气,身形不受控制倒飞出去。 噗通一下摔落出两丈远,大汉忍着剧痛还想爬起,却被和尚抬手制止,这才一屁股坐下,揉着肚子,五官扭曲在一起,无声喊疼。 “他没受伤,但下次若是再没礼貌,怕是会丢了吃饭的家伙。”李煜站在和尚对面,冷淡的瞥了大汉一眼,这才拱手弯腰行礼:侄儿见过大伯。 朱允炫比老爹朱高炽大了一岁,李煜叫声大伯没毛病。 “你便是瞻基吧?好俊的身手。”和尚轻抬眼皮,面带微笑。 我是瞻基,不是瞻基吧,大伯你都当和尚了,咋还骂人呢?李煜心猿意马,思绪天马行空,仔细打量了一番建文帝,只见他身着僧衣,头顶六处戒疤,面容和蔼,留着稀疏的山羊胡须,却未曾仔细打理,僧衣上也打着几处补丁,想来生活过的拮据。 也可能是佛学高深,不在意外物了。 “大伯好兴致,我爷爷已至塔中,大伯却坐在这里,安心..李煜目光落在朱允炊手中的念珠上:“盘串儿?哟,乌黑油亮,还是紫檀的?’ 纵使是已经出家为僧,多年研习佛法,朱允炊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大侄子听起来有些不着调啊,这便是四叔选的皇太孙吗?大明前途堪忧了。 “你若喜欢,便与了你吧。”朱允炊一抬手,将念珠抛过来,李煜却屈指一弹,念珠原路返回,再次落在朱允炊手中。 “侄儿从不信什么佛,留之何用?大伯盘玩多年,都出了包浆了,还是留着吧。 朱允炕嘴角又是一抽,感觉自己禅心欲破,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色丝绸包裹,放在身前。 “此乃传国玉玺,当年我从宫中带走,不过是一死物耳,现物归原主。 李煜俯身捡起,当场打开。 这所谓的传国玉玺通体洁白,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印面鱼鸟篆,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一角残缺,以金补之,印泥暗红,显然是多年前所留。 仿的不错,几可以假乱真了!李煜微微冷笑,别人不识得此物,他能不识得嘛!这东西,他在别的世界把玩过数十年! 眼前这一块,与原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肩部的“大魏受汉传国玺”与右侧“天命石氏”这两处痕迹罢了。 想来时大明开国之时,太祖爷嫌弃这两处难看,才命工匠省去了吧。 “多谢大伯恩赐。”老祖宗干的事,李煜也不揭穿,重新包好玉玺,对朱允炊再行一礼:“请大伯安坐,侄儿先把这玉玺拿下去。’ 李煜本来想跟建文帝聊聊的,可见了这和尚却发现,没什么可聊的。索性见也见了,接下来如何,便听从老爷子罢。 -层,朱棣紧皱眉头,闭目沉思,塔上脚步声临近,朱棣睁开双目。 “可验证过了,上面,是他吗?”朱棣声音带着三分希冀。 “应该是吧。”李煜取出所谓的传国玉玺,放置于地,亲自解开明黄丝绸,玉玺呈现在老爷子面前。 “我掘地三尺未曾找到,果然是被他拿走了。”朱棣盯着玉玺,沉默良久,忽然伸手一把抓起玉玺,端详了片刻,长叹一声:“他...肯将此物给我了? “回爷爷话,建文帝说物归原主而已。”李煜略有迟疑:“不过,孙儿读过史书,看这玉玺,倒像是 “仿造的是吧?”朱棣不置可否的一笑:“当年你太爷爷遣将攻破大都,也未曾找到此物。有传言是被顺帝带去草原了。你太爷爷便命人仿造了一块,此物,便是我大明的传国玺,真与假,不重要!’ 这话说的在理!老朱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得位最正,其正统性,岂用区区一块石头来保证?便是没有又何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强逼建文 玉玺不过是块石头而已,何以号令天下? 自古得到传国玉玺的还少吗?孙坚得之,三年而亡;曹魏得之,国祚不过五十。 朱棣翻看了一下这所谓的传国玉玺,又重新放下,依旧用绸缎包起。 他本身并不在意这块石头,有则锦上添花而已,他在意的,是这块石头不能留在朱允炆手里。 毕竟是太祖传下来的,本身代表了大明的正统性,它可以砸了,就是不能给朱允炆! “爷爷,建文帝果然出家当了和尚了,剃了光头,点了香疤,一身僧袍,也不知在哪个寺里挂单。” “知道了。”朱棣抬头:“你上去问问,就说我打算祭拜宗庙,尊他为太上皇,给他修个宫住,或者把应天皇宫还给他,问他肯不肯?他若是喜欢修佛,我也可以给他建一座寺庙的。” 南方潮湿,朱棣受不了这里的气候,早就打算迁都到北平了,顺天府也在营造中,用不了几年便能成行了。 实际上,应天城中,开国勋贵,南方士族,各种势力庞杂,朱棣真正的底蕴还是在北平,那些靖难功臣,也都是从北平带过来的,根在北平;迁都北平,天子守国门,亲领边军,也避免了将在外统兵尾大不掉的隐患。 “是,孙儿这就上去。” 李煜依言再次登上九层,盏茶功夫再次下来。 “爷爷,建文帝拒绝了,他说,他已不在意功名利禄,当太上皇,和当和尚,没什么不同的,姓朱和姓王,也没什么不同的,他好不容易挣脱俗世的樊笼,自是不肯轻易回去的。” 老爷子的意思是,把朱允炆留在眼皮底下,看管起来,哪怕给他个太上皇的名头呢!好吃好喝的供着,等自己闭眼的时候,就带着朱允炆一起走。 朱允炆虽然傻,但不憨,自然是听懂了四叔的话。 他将皇宫比作樊笼,自然是拒绝了回应天的提议。 朱棣蹙眉:“姓朱和姓王没什么不同?他当了和尚,连祖宗都不要了?” 他再恨朱允炆,那也是老朱家自己的家事,还是承认这个大侄子的;在朱棣心中,朱元璋那是经天纬地的大英雄,他为自己身为太祖高皇帝的儿子而自豪,可如今听闻朱允炆抛家舍姓,这不禁让朱棣非常不高兴。 “孙儿觉得,他大概是想明白了自己当皇帝时是多么的愚蠢,怕到了地下太爷爷抽他吧。”李煜顺着老爷子的话嘲讽了一句。 “尽胡说!”朱棣笑骂一句,又说道:“你再上去告诉他,我这些年殚精竭虑,没有一日偷懒懈怠,百姓安居乐业,长城外平静了很多,南边又平定了安南,正在修永乐大典,万国来朝……” 永乐皇帝自吹自擂,说着他即位以来的攻击,李煜悄悄低下头,无奈的撇撇嘴。 老爷子你好意思说自己没有一日偷懒懈怠?让我爹监国,自己跑去鸡鸣寺找老和尚下棋,要么去顺天住着,要么去打仗,朝政都是我爹帮你处理,哦,现在轮到我了…… 安南是张辅平的,西洋是郑和下的,永乐大典是解缙和老和尚修的…… 好吧,你是皇帝,这都能算你的政绩! 不过,越寻思越憋屈!李煜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要不,等回应天干脆撺掇撺掇老爹反了吧!?反正老爹都当了十年有名无实的皇帝了,天下官员泰半出自太子府,自己帮他压服武将,何不让老爷子退位养老,老爹当皇帝,大义在身,二叔三叔也能安分了,自己当太子帮他拿下北元,再平定四方,不比老爷子差吧? 这個大不孝的想法一冒头便如野草般肆意生长,李煜使劲甩了甩脑袋。 或者,再给老爷子一次机会?等干掉北元,拿下西域,成就他千古一帝,便“劝”他退位? “想什么呢?我说的这些,你听清楚没有?”朱棣一低头,便发现了孙儿神游物外的样子,笑着抬手敲了一下李煜脑壳。 “啊?哦!孙儿听清楚了,这就去说与建文帝。” 老爷子无非是想告诉朱允炆,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比他好,自己夺了位,才是天下万民苍生之福罢了! 李煜又跑了一趟,不一会儿再次下到一层。 “建文帝说,爷爷当皇帝确实比他强,希望爷爷善待百姓,并请爷爷不用担心死后的事情,只要是为苍生造福,就算是对不起他一个人,也是很小的事情。” “说得好听。”朱棣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李煜把朱允炆的话传达完:“建文帝还说,他已经是方外之人,这次若非是为了奴儿干都司的三万无辜之人,他是不会出现在世上的。请爷爷安心为天下人做事,不必耿耿于怀了,过了今晚,朱允炆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上了。” “没了?” “没了!” “让我安心做皇帝,怕是不成。” 李煜顿时明白老爷子的想法了,他疑心病大,外面飘着一个退位的皇帝,总是让他不放心,不把这个比他年轻,明显比他活得长久的“先皇”置于眼皮底下,掌控其一举一动,老爷子这辈子都会睡不好的——哪怕朱允炆说出花来,都打消不了老爷子的心病! “让他做太上皇,他不肯;给他修寺庙让他安心修佛,他也不做,他想做什么呀?啊?” 此来无锡,带了一个总旗的锦衣卫,前些天,还有一个总旗的锦衣卫提前潜伏到了灵山寺附近;来之前就打探好了,对面山头上,有上百个黑衣蒙面人,个个身配刀枪,估计是建文身边的护卫。 双方人数差不多对等,不过,自己这边却多了一个能打的孙儿,乖乖的小侄子也在自己掌控之下。 朱棣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凶光。 “大概觉得,当个和尚,一路游山玩水,顺便躲避一下朝廷的追兵,这种生活过的紧张又刺激?” 李煜故意拿建文帝开个玩笑,也成功使老爷子笑了出来,刚刚眼中的凶光再次消失不见。 虽说杀放全屏老爷子本心,李煜也并不关心建文帝的死活,但碍于老爷子的名声着想,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 “爷爷不若上去亲自见一见建文帝?上面只有一个护卫,已经被孙儿打趴下了。” 来之前,确实约定了双方不见面,但皇帝岂能用规矩约束?随心所欲便是了。 “走!” 太孙此言正合心意,朱棣毫不犹豫,抬脚步上楼梯。 佛塔九层之上,朱允炆依旧盘坐于地,捻着念珠,面带微笑;那络腮胡子早已爬了起来,拄着刀守在楼梯口。 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络腮胡子握紧了手中钢刀。 李煜的身影首先出现在楼梯拐角处,络腮胡子紧盯着李煜身后,下一瞬,朱棣高大伟岸的身形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曾是皇宫内的禁卫,早年间见过燕王的模样,随时时隔多年,燕王老迈了许多,他还是一眼便瞧了出来。 只是,当年的禁卫,如今顶着反贼的身份,当年的燕王,如今已经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了。 “站住!二龙不相见,见必损其一,请陛下慎重!”络腮胡子挡住楼梯口,持刀喝住祖孙二人。 朱棣微微皱眉,二龙不相见,是古时流传下来的说法,他是不信的。 “我看你是皮痒了,又想挨揍?滚开!”李煜看了一下老爷子的脸色,立即挺身向前。 “我……你……你别过来!”络腮胡子心生惧意,不自觉得倒退了两步。 李煜正要出手,却听见九层传来朱允炆的声音:“让开吧,让他们上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幽幽长叹。 络腮胡子持刀护卫在朱允炆身后,谨慎的盯着朱棣;李煜虽是看着叔侄二人,但也留了两分注意力放在络腮胡子身上,防止他突然暴起对老爷子不利;朱棣脸色阴沉,瞧着眼前这十几年不见的二侄子。 朱允炆依旧面带微笑,缓缓抬手,指向身前蒲团。 “四叔,你老了。” “少说废话,我上来就是当面问你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伱召集旧部,祸乱天下,我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杀你?” 此言一出,络腮胡子紧握钢刀,怒目而视,整个人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不妨事。”朱允炆却轻轻抬手,依旧面带慈和笑容:“你把刀收起来,出塔去吧。” 络腮胡子一愣,朱允炆再次强调了一声:“我已无牵无挂,你去吧。” 络腮胡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刀,一步三回头的顺着楼梯慢慢下去。 朱棣索性也在蒲团上坐下,直视朱允炆双目:“你少扮可怜,你若是用大话蒙我,我还是可以杀你的。” “呵呵,若是生死这一关没有参破,我今天就不会来了。”朱允炆双手摊开,不带一丝恐惧坦然直面死亡:“四叔,如果我的死,能还你安心,动手便是。我的命,听凭四叔处置。” 面对朱允炆的慷慨赴死,朱棣脸色阴晴不定。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已经逝去多年的爹和大哥的身影,却又回想起自己当年装疯卖傻,被逼躲在猪圈里的时光…… 思索良久,朱棣终于悠悠一声长叹:“建文已死,死在应天城破那天,自焚而死,我何须再杀一个僧人呢!” 说完这句话,朱棣像是放下了包袱一般,整个人明朗起来。 朱允炆逃过一劫,双手合十,起了声佛号:“阿弥……” 只是,朱允炆的佛号没宣完,便被朱棣一句话堵在了嗓子里。 “不过,多年未见,四叔对你倒是想念的紧,不若就跟四叔回应天居住,尊你为太上皇可好?四叔给你起一座宫殿,或者你喜欢修佛,便为你敕造一座寺庙?” 噗!李煜差点笑出声来。 刚刚还以为老爷子改了性呢,自己果然想错了! 这才是永乐大帝嘛! 朱允炆嘴角抽动:“不必了,我已是方外之人,在我看来,住在宫里,与露宿荒野,并无区别;当太上皇也罢,当和尚也好,也并无两样,皆是修行,皆是功课。” “可是侄儿要体谅四叔的相思之苦啊!”朱棣眼中的凶光再次浮现。 “四叔,不反思和改变自己,心不能安,到哪里都会被苦恼困扰的,要与自己讲和。我已挣脱樊笼,四叔就不要勉强我再入俗世了。” 朱允炆显然是不肯去应天的,说完这句话,他竟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佛经。 要杀要剐随你,要我去应天,不可能! 叔叔强逼,侄子不愿意,气氛一时紧张。 “爷爷,孙儿观这灵山寺修造得富丽堂皇,佛像都是黄铜鎏金,想来靡费了不少钱财吧?”此时,李煜突然出言扯开话题,并给老爷子使了一个眼色。 “哦,你继续说。”朱棣显然没听懂。 “佛门乃清静之地,有道高僧苦修之所,却建的如此奢靡,岂不污了佛祖的眼睛?”李煜瞥了闭目诵经的朱允炆一眼,嘴角挂着冷笑:“太祖爷厚待佛门,这些年天下太平,佛门也愈发兴盛,孙儿听闻,不少妖僧秽院大肆收纳土地,私放印子钱,欺男霸女,周围百姓不堪其扰。依孙儿看,这天下佛门,也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李煜话说到一半,朱允炆猛然睁开眼睛,诵经也停了,诧异的望着太孙。 “爷爷何不效仿三武一宗之事?命锦衣卫彻底清查天下寺庙,还佛门朗朗乾坤?” 三武一宗灭佛,佛门深受打击,一时间一蹶不振,李煜还建议让凶名赫赫的锦衣卫下场,摆明了是不给佛门活路。 话说完,李煜对着朱允炆坏笑一下。 这人都有欲望,纵使当了和尚,嘴上说着四大皆空,其内心还是有欲望的。 要么想成佛做祖,要么想将佛门发扬光大! 李煜就不信,自己提议清理天下寺庙,朱允炆还能坐得住?若是他坐得住,那便真是以和尚身份掩人耳目,背地里行不轨之事了! “大侄子,好手段!四叔,大明后继有人了!”朱允炆嘴角抽搐着,眼神里满是怨怼,幽怨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他确实已经参破世间名利,可毕竟入了佛门,怎能眼睁睁看着因自己之故,佛门再受灭顶之灾? 死了要下阿鼻地狱的! 朱棣也明白孙儿是何意了,便也冷冷的瞧着朱允炆。 “罢!罢!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朱允炆突然起身,俯身一礼:“那便麻烦四叔了。太上皇、宫殿、寺庙皆免,四叔若是有心,便为我寻一清净寺庙就是了!” 两天后,金吾左卫突然调离了皇城,驻扎在了城内鸡鸣寺外围。 鸡鸣寺里多了一个中年和尚,时常与道衍坐而论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冬月,姐夫揍舅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皇帝身边,没过几天,便有风声传出来了。 先是陛下下诏,把奴儿干都司那边的几万靖难罪人的苦役给免了,虽说没让他们回来,但也让都司派了大夫给他们瞧病,又给分了地,与普通百姓无异。 然后便是数百人或从军,或入锦衣卫,或放下刀剑,换上读书人的青衿。 小道消息传言,这些都是曾经跟在建文皇帝身边的人。 人生在世,所图不过功名爵禄,不要以为这些人都对建文皇帝忠心耿耿,以前他们是没办法,身份是反贼,不能投军,不能科举;现在陛下待他们与子民一般无二,谁还去过东躲西藏的生活啊! 确实有那么些个人,长辈当年被牵连处死,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父怎么可能杀错呢?肯定是当年长辈们冥顽不灵! 再然后,鸡鸣寺里那个新来的和尚的身份也隐隐传了出来。 大臣们都讳莫如深,这是皇帝的家事,谁敢妄言?传出半点闲言碎语,让锦衣卫或者新组建的东厂番狗听见,一家老小的脑袋不要了? 朝中不少建文旧臣,可也没哪个不知死的去鸡鸣寺见旧主!躲都来不及呢! 时光翩然,转眼间已是冬月。 最近李煜过的很惬意。 二叔汉王俩月前就解了禁足,可没等在应天蹦跶呢,就被老爷子撵去了顺天府,筹备北伐事宜。 汉王不在,三叔孤掌难鸣,索性也跟着去了北平。 入冬以后,天气渐渐凉爽了起来,老爷子却嫌这南方的冬天不下雪,没个冬天的样子,又阴冷潮湿的很,不如北方爽利。 上个月,御驾便去了顺天府,留下太孙监国,以及太子辅政。 老爷子是故意的,让太子爷听太孙的,临走前也得给大胖儿子添点堵。 太子爷宽心的很,什么辅政,儿子将国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用自己费心,他反倒落得清闲。 整日里逗猫遛狗,操心一下儿子大婚的事,身体还好了许多。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除了军事,大明朝里里外外的大事小情现如今都是李煜说了算,每天过的相当充实。 工部尚书宋礼也去了顺天府,带着钟山皇庄的那一批工匠过去的,正在王忠的辅助下,在顺天府兴建大量的水泥工坊。 交趾那边,英国公张辅于神投海大破陈军水师,擒其首领七十五人,又率军驻扎于乂安府,大肆“招纳本地土人北上务工”,目前运送第一批土人的大船已经抵达天津卫。 户部尚书夏元吉主持的新盐经销会也圆满落幕,洁白如雪的新盐一出,盐商趋之若鹜。 经过李煜提点,夏元吉在经销会上玩出了新花样。 现如今,盐商不光要运粮北上换取新盐引,还要按照区域代理原则,缴纳加盟费,保证金,光这一手,就一次性捞了三千多万两白银。 这可不是大明宝钞,也不是粮食,丝帛,而是现钱! 其中一大半是白花花的银两,剩余的,则是小部分黄金,一眼望不到边的成车铜钱。 大明的盐商确实有钱!尤其是扬州那边的盐商,出手便拿下了南七省的经销权! 当然,这三千多万两,其中一半是盐商缴纳的保证金,按照约定,只要盐商按照朝廷的规矩售盐,这些钱满五年是需要退还的。 李煜可没打算还! 凭本事坑来的,凭什么还! 朝廷规定了,盐商不许贩卖私盐,新盐的零售价不得高于每斤一百五十文,不许跨区域窜货,不许掺假售假,不许违反大明律往关外走私食盐…… 发现一次,没收保证金,并要求重新交纳代理费与保证金;发现两次,取消盐商资格,违法者按大明律论处。 李煜就不相信,这帮毫无底线的盐商,能那么规矩! 即便是守规矩又何妨?盐商乃是行商,干的不是实业,乃是倒买倒卖的行当,却又足够赚钱,有多少商人盯着这一行呢,换上一批,无伤大雅——锦衣卫编织罪名那是专业的! 幼军那边,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队列训练,李煜过去检阅了,已经颇有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味道了;如今正在樊忠的率领下,使用神机营替换下来的老式火铳,练习三段射击战术与挖战壕,学习战壕战术。 后装膛线燧发枪配定装火药米尼弹,已经有了栓动步枪的雏形了,射程远,精准度高,能玩的可不仅仅是排队抢毙! 是火枪,不是火铳,永乐皇帝根据太孙的建议重新命名的,永乐一式与二式火枪,前者是前装,配通杆的,装填慢,但打得远。 兵仗局新生产出来的燧发枪优先装备神机营,等轮到幼军,估计得北伐结束了。 李煜最近在考虑,或者直接把幼军改成军事学堂算了,反正现在幼军每天训练之余都要学习文化课,教授兵法,五千多名士兵,全部培养成基层军官,等将来自己登基以后借此改革大明军制。 不过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慢慢来即刻,还是得先顾着眼前之事。 比如今天。 日头偏西,刚刚批阅完奏本,马三进来禀报,太子妃使人传话,让回太子府,说是太子爷跟人打起来了。 这倒奇了,太子爷一向仁慈,脾气和善,轻易不对人发火;身为储君国本,唯一敢惹老爹的俩人,二叔三叔,又不在应天,李煜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吃饱了撑的惹太子爷生气玩。 嫌锦衣卫和东厂的刀不利乎? 带上随身伺候的马三,匆忙赶回春和宫。 “……胡蓝衬底,粉青色大帔镶珍珠;石绿色衬底,宫红大帔镶珊瑚;春服绸里,冬服狐毛出峰,加黑色大氅;两顶金丝珐琅,镶一百零八颗东珠冠,冠尾做双凤衔珠花式,冠上用红绿宝石镶嵌,点翠烤蓝镶嵌三多纹饰,石榴、佛手、寿桃,是多子多福多寿之意,重六两六分;另作一顶冬帽,海龙皮做里,外罩金丝,满镶红绿宝石,冠尾做瓜瓞绵延样式……” 李煜跨进春和宫前殿时,太子妃张妍端坐主位,对面坐着胡尚仪,胡尚仪手中端着一本名册,正毕恭毕敬的向太子妃禀报尚仪局为太孙妃安排的典礼服侍。 太子妃满意的点头,在她的身后,胡善祥与孙若微安静的站立倾听,胡善祥眼中略带兴奋之色。 太孙明里暗里的多次暗示,胡善祥岂能不知?姑姑准备的这些,多半要用在自己身上了。只是,自从太孙将自己要了过来,太子妃命编造了生辰八字递交给了礼部,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秀女的名单之中后,姑姑待自己便一直不冷不热,态度倒是愈发恭敬了。 这让胡善祥很是烦忧,她是個知恩图报的人,姑姑免她饥寒,养她成人,她心中对姑姑也是当娘亲看待的。 不过,就像太孙在床上劝自己的,无需烦恼,这就是母女俩一时间闹了别扭,过段时间变好了。 “儿子给娘请安!”李煜油腔滑调的一笑,伸长脖子瞧了一眼胡尚仪手中的名册:“这是大婚典礼上要用的东西?” “回太孙的话,是。”胡尚仪早就毕恭毕敬的起身,行礼。 “那就麻烦胡尚仪上心了,尺寸就按照善祥的身形来做便是。”李煜随意交待一句,转头问道:“娘,我爹呢?不是说跟人打起……” 李煜一句话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从左边侧门里跑过,边跑还边喊着:“姐!姐!救命啊!” 喊了一嗓子之后,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从右边侧门跑进后殿去了。 转身之后,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持着掐丝珐琅如意,踉跄着从左侧门跑出,追着前边的人跑进后殿。 李煜目瞪口呆,这俩人,毫无疑问,后面的正是太子爷老爹,前面的,也不是外人,亲舅舅张克俭!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老爹竟也能跑起来? 三百斤的体型,像头黑瞎子般呼啸而过…… 张妍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刚想说话,张克俭绕了一个圈子,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抬眼便看到了殿内的李煜,不禁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大外甥,救,救命!” 张克俭如同受惊的兔子那般,迅速躲在李煜身后,同样跑的呼哧带喘的。 话音刚落,朱高炽提着如意再次杀了进来。 “别,别跑!今儿,今儿非打,打死你,不可!” 如意这东西,最早是个痒痒挠,后来慢慢发展,才有了吉祥的意思,花式也多了起来,有金的、银的、玉的、木的……而朱高炽手里拿着的这根格外与众不同,乃是掐丝珐琅的。 这玩意儿乃是铜胎,结实抗造,外表华丽,用来揍人,乃是上佳选择! 朱高炽持着如意步步逼近,张克俭紧抓李煜衣袍:“大外甥,帮忙啊,你可是监国。” “这话说得,那还是我爹呢。”虽然不知道张克俭怎么惹着老爹来,但李煜此刻完全放下了心。 老娘遣人传话,太子爷跟人打起来了,打的就是张克俭吧?那就没事儿了,姐夫揍小舅子,都不是外人。 何况,自己这个舅舅,一向品行不端,没少仗着太子爷的由头在外吃拿卡要,揍他一顿,挺好。 想到这里与,李煜轻轻晃动手臂,便如同泥鳅般挣脱张克俭的拉扯,身形一晃便闪到一旁。 张克俭大惊,大外甥靠不住,姐夫虎视眈眈,还是赶紧跑吧:“姐,姐夫,我先走了!过些天再来看您!” 话音未落,张克俭转身就跑,刚迈出一步,突然感觉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再也控制不住身形,噗通一下摔出三尺远。 张克俭震惊之下猛地回头,却见李煜若无其事的收起脚,哼着小调,冲自己谦卑的笑笑。 “大外甥!你……” “上阵父子兵嘛,舅舅勿怪,外甥掐指一算,你今日注定应劫,若是跑出了春和宫,怕是会遭遇更大的劫难,比如被锦衣卫抓进诏狱里?” “……” 那边,朱高炽双目亮起。 “瞻基做得好!哈哈,孽畜!给我死来!” 三百斤的体型扑了上去,手中如意高高举起,场面一时狼藉。 李煜压根就不担心老爹会吃亏,安心的拖过椅子坐下看戏。 不要小看朱高炽的身手,太祖定了规矩,皇子皇孙皆从小习武修文,当年北平城墙上,朱高炽更是亲自披挂,上过战场的! 古之猛将,膀大腰圆者居多,举个简单的例子,瘦子被砍了一刀,伤口深一寸,开膛破肚;胖子同样被砍了一刀,伤口深一寸半,没过脂肪层!朱高炽就算武艺再差,就凭这三百斤的体型,揍张克俭,绰绰有余! “啊!哦!姐夫!嗷呜!饶命!啊!姐!姐!救命啊!大外甥……” 张克俭趴在地上,朱高炽坐在其背上,双腿压住张克俭双臂,只凭借体重便压制的他动弹不得,朱高炽腾出手来,如意一下下的抽打在张克俭臀部,连抽了十几下,张克俭咬牙忍痛;朱高炽想了想,觉得隔着厚厚的冬衣,如意柄又太宽,抽打起来怕是不疼,索性便撇了如意,伸手开始掐张克俭大腿内侧的嫩肉,这下张克俭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惨叫,声音之凄惨,如同待宰的肥猪。 “让你坑我钱!” “我攒了十年的俸禄啊!” “三节两寿的赏赐啊!” “你姐的嫁妆啊!” “十万两银子啊!你知道我和你姐攒了多少年吗!?” 朱高炽咬牙切齿的骂着,越扭越解气,连续在小舅子身上扭了十几下;殿内,胡尚仪早就悄悄告辞离开了,这是太子爷家事,她不便在场;张妍冷冷的看着弟弟被揍,一言不发。 这倒是奇了!李煜诧异的看看老娘,她不是一向最是溺爱兄弟的吗?每次舅舅犯错,都是她帮忙说合的,怎么今儿竟坐视丈夫如此施虐? “娘,您不管管?” “不管!就打死这个混账!” 张妍虽是如此说,但李煜依旧在她眼中察觉到一丝不忍之色。 “爹,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舅舅怕是不能走出春和宫了,都是一家人,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李煜善解人意的上去劝解,此时,朱高炽气也出了,胸中郁郁之色一扫而空,便停了手,在儿子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起身,最后还不忘又给了小舅子一脚。 盏茶后,张克俭坐在楠木太师椅上,赤牙咧嘴的揉着大腿内侧,姐夫下手重的很,怕是都青肿了。 太子爷和太子妃你一言我一语,李煜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张克俭把夫妻俩为儿子大婚准备的赏赐钱给败光了!如今太子府的府库里,真的空的能跑老鼠了! 李煜瞧着舅舅的眼神也开始不善,颇为后悔劝早了! “大外甥,你,你这不能怪我啊!”张克俭敏锐的发觉李煜瞧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仿佛像是打算让人再收拾自己一顿,大外甥如今可是监国,这几个月的处理朝政的手段可比他爹狠,颇有陛下之风,张克俭可不想招惹,于是赶紧解释道:“是,我是做生意赔光了,可这事的源头,真的不在我身上,说来说去,还得怪夏元吉那老抠门,哦,还有大外甥你自己。” “是伱伙同夏老抠,坑了舅舅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个时辰丢了五百万 好家伙,这是猪八戒败阵,倒打一耙? 父子俩听得目瞪口呆,张克俭做生意赔光了,反倒还怨到李煜和夏元吉身上了? 李煜刚要说话,便听张克俭解释道:“大外甥,你先别急,听我给你细细道来。” “我姐给了我十万两银子,让我帮衬着做点生意,补贴太子府家用。” 张克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太子爷,朱高炽并未发怒,张妍反倒忍不住了,横眉冷对,顺手一指:“你个败家子!我看你是皮又痒……” “爱妃,莫动怒,且听他说!我瞧他如何扯到瞻基身上!” 刚刚朱高炽只是知道自个儿攒了十年的钱被不争气的小舅子赔光了,便顺手抄起如意撵着打起来了,具体怎么赔的,还真没仔细问。 “就是,姐,你别老生气,生气老得快。”张克俭顺杆子往上爬,见姐姐又要发怒,赶紧解释道:“你听我说完啊,这事儿真是大外甥坑的我。” “你说!你说!说错了看我不抽死你!” “姐,您想啊,这市面上干什么买卖稳赚不赔啊?盐商啊!姐夫的十万两银子,连同我全部的家底,一共十五万两,我全投了进去。” “前俩月,过了秋收,我雇上人,买了粮,千里迢迢运到大同,然后换了盐引,满心欢喜的赶回应天,去找户部开条子,去盐场提盐,本来一切顺利,可你猜我到了盐场看见了啥?” 说到这里,李煜已经猜出张克俭是咋赔的底掉的了! “雪白雪白的盐啊!堆得跟小山似的!”不等太子爷夫妻俩檄文,张克俭自己说出了答案,且相当痛心疾首:“我打听了,这就是盐场造的新盐,名曰太孙盐!还说以后大明的盐全是这样的!” 张克俭幽怨的看了一眼李煜,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我当然满心欢喜的拿着盐引去提盐,可盐场管事的官看了我的盐引以后愣是不给我,还抬出夏元吉来压我!” “说我的盐引是旧款,只能提走以前的旧盐,新盐要新款盐引才能提走!而且现在世面上已经开始售卖新盐了,价格比苦涩的旧盐还低了十文!” “雪白雪白的盐啊!没有一丝杂味!我提了以前苦涩的旧盐,能卖给谁去!” “六百引啊!我拿十五万两银子换的六百盐引啊!全打了水漂!” “后来我一打听,嘿嘿,大外甥,你说这是不是你坑了我?” 张克俭嘬着牙花子瞧着李煜,李煜不置可否的一笑。 “舅,做生意嘛,当然是有赚有赔的,这次赔了,下次赚回来就是了嘛!哎,你那六百引还在吗?是提了盐还是?” “哼!我拿着盐引去户部找夏元吉,那老王八蛋,竟然说什么我运粮之时乃是新盐未出之时,只能换旧盐引!彼其娘之!我又说不过那帮文官,受了一肚子气,只能卖了!卖给扬州一个姓郝的盐商了!哼,十五万两银子换的盐引,最后卖了三千两!”张克俭气的直哼哼。 “姐夫!大外甥!这事儿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哇!” 这事儿确实是李煜和夏元吉联合起来使得坏。 户部历年所发盐引与各大盐场所提走之盐的账本历历在目,一查便知,盐商手里存留了大量的盐引。 雪白的新盐一出,盐商肯定会拿盐引蜂拥提盐,李煜索性就指示夏元吉推出新盐引,新盐只能使用新式盐引才能提走,且压根规定了运粮的起始日期,乃经销会之后才能作数。 新旧盐成本差别无几,不过多了一道工序而已,旧盐引提新盐,也不赔本,改煮盐为晒盐,产量也完全供得上,之所以出这损招,完全是李煜和夏元吉商量着坑那帮盐商的! 盐商手里有大量旧盐引,可以在各大盐场提走经年囤积下来的旧盐。但新盐一出,苦涩的旧盐完全卖不动了,盐商岂会把用海量粮食辛苦换来的盐引砸在手里? 他们必然会想歪门邪道! 新旧盐只差了一道工序,而且生产方法肯定无法保密,李煜也压根没考虑过保密,生产方法需要教会各大盐场的盐工,这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叫秘密了。盐商使点银子,完全可以从盐户那里轻松的搞到旧盐提纯新盐之法! 因此,旧盐,就是李煜和夏元吉放出来的饵。 盐商拿着旧盐引,提走大量旧盐,卖不动,手里还搞到了提纯之法,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做?肯定是将旧盐全部提纯成新盐啊! 可这些新盐,那可就叫私盐了! 以利诱之,这是阳谋,要么你就把旧盐砸手里,要么你就搞成私盐!或者你有能耐运到草原上去,或许能挽回损失。不过,李煜还下了敕令,让九边盯紧关防,严查走私! 户部提前做了规定啊,售卖私盐,初次发现,没收保证金,还需重新交纳代理费与保证金! 代理费与保证金,上次可是一波捞了三千万两啊! 前几天,李煜就已经让锦衣卫和东厂悄悄彻查私盐一事了,但暂不打草惊蛇,只是把做私盐的盐商名单记下来。 这一波不能着急,得等到明年甚至后年才能收割,盐商们刚被刮了一次,至少得给出一年的时间让他们回回血吧? “做主?做什么主?”朱高炽仿佛没听懂,新盐这事是儿子办的,他岂能拆自家的台?却见他胖胖的脸上挤出狡猾的笑容来,手一伸:“你那盐引不是还卖了三千两吗?拿来!” “啊?”张克俭懵逼的抬头,李煜差点笑喷。 这老爹太有意思了! “啊什么,三千两,还钱!剩下的先欠着!” “不是,姐夫,没你这么办事儿的!”张克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这做生意有赚有赔,风险当然共担,可太子的意思,赚了是他的,赔了算自己的? 有这么欺负小舅子的吗! “姐!这三千两可是我全部家当了!要是给了姐夫,我就只能上街要饭了!” “不至于,堂堂监国太孙的娘舅,随便去到街上就有人请吃饭的,哪能饿着。”朱高炽依旧认钱不认人,这十万两,原本是打算儿子大婚时打赏宫人所用的,现如今全数被小舅子赔了,他哪能不恼火。 “按成本算,这三千两里面有两千两是我的!” “姐?” 张妍默不作声,按理说,堂堂太子妃,大明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区区两千两银子,不至于从亲弟弟手里扣。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太子府的家当全数赔了,现在张妍手里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没了。 纯靠俸禄,太子爷都得饿瘦! 要不是胡尚仪经常孝敬……可那也是下人们一层层孝敬到胡尚仪那的辛苦钱,张妍不好总拿。 “算了,爹,娘,我那还有些余钱,回头让马三取了送来太子府吧。” 总就是亲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教训一顿给涨涨记性便罢了,不能威迫过甚,伤了情分。 “你哪来的钱?你爷爷赏的?有多少?”朱高炽浑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李煜淡淡一笑:“确实是爷爷赏的,不多,也就三百万两吧,不是宝钞,是现银,爷爷说当我的零花钱,存在内帑了。回头让马三支取一半过来,算是儿子的孝敬。” “三,三,三百万,两?” 朱高炽眼都瞪圆了,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门口的俩太监赶紧过去扶住。 朱高炽挥手甩脱宫人,再次坐稳。 “你爷爷疯了?赏你三百万两?还是现银?他内帑里有这么多钱?” 朱高炽知道内帑有“钱”,郑和带回来的土特产已经发卖了,可大部分都换成粮食,丝帛等物资了,大一部分运到了北边,北伐用;一部分留在内帑,可他隐约记得里面好像没多少现钱啊? “嘿嘿,新盐的钱。”李煜得意一笑:“爹您久不理国事,因此不知。前些时日,户部搞得那新盐,圈了三千多万两银子,按照爷爷提前和夏尚书做的约定,这些钱,一半入了户部,四成入了内帑,剩余的一成,就是儿子我的辛苦费了。” “疯了!真是疯了!”朱高炽目瞪口呆,内心久久不能平衡。 他见过多年,经他之手流出去的钱财何止亿万?可那都是户部国库之财,自个儿太子府里的,攒了十年,也不过攒下了十万两家当,还全被小舅子赔光了! 老爷子屡次派郑和下西洋,回回收获颇丰,也不说赏赐儿子们点,可这次,竟分了三百万两给长孙!? 三百万两啊!足够让十万大军去草原揍阿鲁台一年了!就这么轻飘飘的给了个毛孩子? 朱高炽知道老爷子不待见自己哥仨,却极其疼爱长孙,可再疼爱,也没听说过随随便便扔出三百万两来当零花钱啊? 听听,零花钱!此乃人言否? 朱高炽眼眶通红,瞧自己大儿子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羡慕,嫉妒,爹,都是您的血脉,为何厚此薄彼啊! “爹,爹,您没事儿……”李煜敏锐的察觉了老爹敲自己的眼神不对劲,询问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见老爹忽然站起,敏捷的压根不像个三百斤的胖子,“猎豹”一般的冲到自己面前,脸上忽然泛起笑容。 “儿子,爹待你不薄吧?” “呃……爹,您想说啥,不妨直言?”李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儿子,三百万两,爹拿两百五十万不多吧?太子府的各种开销可不老少,就比如爹书房里的椅子,缺了一根腿,都没舍得换……” 你换把椅子要我两百五十万两?和珅都没你黑吧! 就说今儿没好事,老老实实在武英殿批奏本多好?这回了一趟家,被打了土豪了! “行吧,爹您也不容易,两百五十万就两百五十万!”李煜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亲爹要钱,这如何拒绝?李煜最近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反正现在监国,老爷子又不在应天,自己弄钱不难。 “那就如此说定了!”朱高炽雷令风行,生恐儿子变了卦,立即便安排上了:“马三,没听见你家太孙说的话啊?去!带上人,赶上车,去内帑把银子运回来啊!” “去吧。”李煜点头,马三这才依令行事。 拿了孝顺的大儿子这么多钱,朱高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正寻思着赏点啥,赏钱肯定是不行的,刚跟儿子要的,接着赏回去?没这个道理。正琢磨着,忽然看到一直站在太子妃身后的两女,胡善祥与孙若微。 儿子中意这俩姑娘,尤其是那胡善祥,胡尚仪家的丫头,虽说以前的出身有些坎坷,但她是在宫里长起来的,知根知底的,又极为聪明伶俐,出身便不重要了;这几月,跟着太子妃学了不少,儿子向来有意立她为太孙妃,这也倒好,以后家里和睦;倒是那孙若微,草莽出身,又是靖难遗孤,儿子喜欢,那便由他。 今儿得了儿子的好处,不若便赏赐她们吧。 朱高炽斟酌一番,当下,便开口赏赐胡善祥银两万两,孙若微银一万两,留作打赏宫人。 这番操作,直把李煜惊呆! 两百五十万两啊!老爹你就分润出去三万?果然是太祖教出来,过日子精打细算。 朱高炽也知道赏赐略微有些少,但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过惯了苦日子,可不得省着点嘛。索性,也不在前殿待了,借口腹中饥饿,一瘸一拐的躲回后院去了。 老爹走后,李煜叹着气,拉上继续保持懵逼状态的舅舅张克俭便也要离开,正好最近手里有些差事需要一个心腹去做;却听老娘叫住自己,满脸不怀好意的笑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册来。 “喏,这是胡尚仪交上来的太孙大婚细则,林林总总的各项花费,既然户部有了钱,内帑也有了钱,那就麻烦监国太孙殿下给批了吧?” “太孙大婚,是国家大典,这花费,总不能由咱们太子府出吧?自古没这个道理的。” 李煜接过来,直接翻到最后,看钱款总数。 两百七十五万七千两!? 就知道老娘阴阳怪气的说话准没好事儿! “娘,这个儿子得避避嫌吧?回头儿子让夏尚书写个奏本,快马送去顺天,请爷爷批示?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妍点头,李煜拉上张克俭就跑。 今日太子府里有妖邪,不过一个时辰,便破财五百余万,此地不宜久留! “舅,有个事儿让你去做,保你能赚到钱……” 长城以北,茫茫草原上。 前些天下了一场大雪,经久不化;呼啸的被风锐利的像刀子,仿佛要把人的耳朵割掉。 一只千余人的马队在雪原上慢慢由北向南前进,凑近了看,这群人皆是北元装束,身上裹满了厚厚的皮毛,只露出一双眼睛。 马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队伍最后,还赶着上万牛羊。 “还有多久能到长城?” 队伍前方,一个年轻的汉子从怀中取出水囊,喝了一口带着体温的烈酒,向身边的中年壮汉问道。 “快了,前面不远,就是长城了。过了长城,便是大同府,加把劲,今晚咱们就能在大同过夜了!” “我听说明朝大皇帝现正在大都,咱们这次朝贡,是去大都还是集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年前,朱棣回京 “也先,莫要乱说,那不是我们蒙古人的大都了,那是北平,大皇帝已经改做了顺天府。”中年汉子又又叹了口气,语气萧索。 “哼!终有一天,那里还会是大都!” 这少年蒙古人正是也先,瓦剌首领马哈木的孙子,与他说话的,乃是马哈木之子,脱欢,也先的父亲。 (正史中也先这会儿还是个奶娃子) 也先不服气的哼了一句,别过头去。 脱欢看了一眼儿子,眼皮慢慢的垂下。 他理解儿子在想什么,他何尝不想,大都还是大都,只是那明朝皇帝,着实厉害啊! 如今大元四分五裂,兀良哈臣服于明朝羽翼之下,东边的阿鲁台都快被打服了,父亲,不也接受了顺宁王的册封了吗? 大元已经不是大元了,汉人又觉醒了。 永乐皇帝又在北平厉兵秣马,那意思是个人都能查觉得出;虽然九成的可能还是去打阿鲁台,但瓦剌部还是担忧永乐皇帝会连着瓦剌一起打,因此,脱欢亲自带了牛羊,入大明朝贡。 一来是示敌以弱,打探明军的进攻方向。若果真是要攻打阿鲁台,瓦剌部未尝不能分一杯羹。 二来,则是为悄悄接回瓦剌部的首领,马哈木! 想到这里,脱欢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诡笑。 永乐皇帝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他册封的顺宁王,瓦剌部的首领,自己的父亲马哈木,会亲自悄悄潜入大明,混入三千营打探消息,学习明军的战术吧? 就在永乐皇帝的眼皮底下,汉人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哦,灯下黑!? 应天。 冬月已过,进入腊月,离着过年越来越近了。 快过年了,朝臣们心情一天好似一天,忙碌了一年,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从正旦一直到上元。 而且,今年的俸禄也要发了,托太孙的福,户部发了财,今年该不会再用大明宝钞和胡椒糊弄了吧? 若是还如此,大伙儿就去夏元吉家宅门口吊死! 果然,众臣们殷切的企盼没有白费。 腊月初八,太孙下了敕令,今年在京官员俸禄发双倍!发实钱! 这一下子,大小京官都乐疯了,尤其是那些诸如翰林院之类的清水衙门里的小官。 太孙英明啊! 一连几日,都有绿袍、青袍官员跑去春和宫门口磕头谢恩。 文人,讲究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你说的轻巧! 那些五品以上,手握实权的官,或家产颇丰者,自然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可那些清水衙门,出身贫寒的小官,就没那么“清高”了! 生活所迫啊! 太祖定的俸禄,说一句苛待官员一点儿都不为过!更坑的是,陛下常以大明宝钞、胡椒等实物补俸禄! 贪六十两就要剥皮食草,太祖虽去,虎威犹存,且当今陛下,酷似太祖! 不少官员贪又不敢贪,不少在京小官都是租房子住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这下好了,太孙恩赏,至少今年能过个肥年了。 腊月初十,不少绿袍文官领了俸禄,纷纷上街买肉,一时间,京城豚贵。 腊月十一,李煜接到顺天府传回的消息。 老爷子乘龙舟沿运河南下,不日便抵京,且带上了二叔三叔。 这是打算回来过年的,李煜遣人将此事告知太子府。 还有一事,瓦剌朝贡的队伍已经抵达了顺天府,将贡品交卸,其正使马哈木之子脱欢,携子也先,会随同老爷子的船队一同抵达应天。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事儿了! 武英殿中,李煜斜靠在榻上,一手拿着梨子啃,一手拿着邸报,意味深长的笑着。 也先啊,自己那战神儿子的宿命之敌啊!竟然跟着他爹跑大明来了。 小狼崽子长大了终究是会咬人的,所以这是来打探风土人情来了? 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此时此刻,马哈木勾结了二叔,化名哈斯珠子,就躲在三千营吧? 听说这次三千营也抽调了一部分顺着运河南下,沿途护驾?也不知那马哈木在不在。 李煜并不打算趁此机会收拾了马哈木祖孙三代,人家是堂堂正正递了国书,入朝朝贡的,贸然杀之,此乃小人行径,有损大明威严。 草原上的敌人割了一茬又一茬,收拾了马哈木,照样有别人趁势而起,无非是制造一时的混乱而已,伤不了瓦剌根本。 李煜要做的,是帮着老爷子彻底征服草原! 倒不如留着马哈木祖孙三代,至少,这是“知根知底”的敌人! 也先鹰视狼顾,有雄主之象?怕他统一北元纠结几十万大军南下? 几十万大军,能挺几发大卫克罗? 至于自个儿的战神儿子,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将孙若微纳入后宫,纵使生下了战神又如何?她又不是皇后,李煜也压根就没打算将来传位太子! 要传位,那至少是太孙了!甚至玄孙都有可能! 先天其寿一百六,只要李煜不让,太孙想接位,都得垂垂老矣。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应天城中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了。 秦淮河畔,灯红酒绿之处,一家售卖糖霜的店铺悄然开张了。 一天之内,就在应天城中引起了轰动。 在勾栏扎堆的地方开铺子,本身就惹人注目,这家店铺,售卖的还是独一无二的糖霜。 洁白如雪,不带一丝苦涩味的白糖;晶莹剔透的冰糖;以及口味繁多的果糖,药糖,甚至门口还扎着一个草捆,草捆上插满了一串串红彤彤,外壳似冰的“冰糖葫芦”。 当然,此间商品,皆价格不菲。 糖霜,本就不是穷人能消费的起的。 京观们今年发了双倍俸禄,也乐意买些糖霜回家给孩子吃;文官如此,不差钱的武勋更是趋之若鹜了;有了文武勋贵带头,应天城内的大商人更是瞅准了商机,大肆买进价格昂贵的糖品。 更神奇的是,这件门庭若市的铺子,里面的货物仿佛无穷无尽似的,几天之内,上百辆装糖的车拉进来,都不用卸货,就被商人们连车买走。 如此赚钱的买卖,应天城中的勋贵们自然眼红了。 首先打算动手的,便是那些二代开国勋贵们。 靖难勋贵进了应天城,这些开国勋贵大多失了实权,也就开始纵情享乐起来;享乐得有钱,自然就瞄上了刚刚开业没几天的糖铺。 靖难勋贵们也乐的他们打头阵,拿下了糖铺,到时候自己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可惜,开国勋贵们的行动,还没开始就匆匆结束了。 他们打听到了糖铺的幕后东家,乃是太子爷的小舅子,监国太孙的舅父,张克俭!这些制糖的新方法,正是张克俭研究出来的。 这就纯属扯淡了! 张克俭有个屁的本事啊!他懂制糖?这里面九成九有太子府的事吧!听说市面上的新盐,就是太孙鼓捣出来的,连名字都叫太孙盐! 本就失了权势的开国勋贵去招惹太子爷,嫌生活不够刺激吗? 靖难勋贵们也打了退堂鼓,那些与汉王靠的近的,倒是不怎么害怕太子爷,可这件事情,一看就知道太孙也有份! 太孙监国半年,手段……颇似陛下啊!又最得陛下疼爱,听说连新盐的银子都赏了几百万两。 招惹了仁厚的太子没事儿,可没事儿捅咕太孙?可以早些预备个风水宝地了! 腊月二十六。 十几辆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大车拉进了太子府,一炷香后,外臣绝对进不来的春和宫后殿中。 “哎呀呀,肩膀疼得很,轻些揉,那个谁,拿些茶点来啊,让我干喝茶啊?没点眼力劲儿。” 张克俭端坐在太师椅上,享受着太子府里的宫女给其揉捏肩膀。 太子朱高炽坐在上首位,满脸的不耐烦;太子妃悠悠的端起茶来饮了一口。 “我说,嘿,你差不多够了啊!这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不是你家的使唤丫头。”朱高炽实在看不惯小舅子这幅嘚瑟的德行,要不是看在他今天是来送钱的份上,早就抽他了!不过也忍了半饷了,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行吧。”张克俭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叠大明宝钞来,一脸豪横的数了起来。 “这一叠都是五万贯一张,姐夫,您瞧好了。” 啪!张克俭把这一叠宝钞拍在朱高炽手上。 “一共一千万贯,折银四十多万两,这就是你弟弟我这些天的收成!” 大明宝钞兑换白银又跌了半分,市面上,二十一二贯宝钞兑钱一贯了,也就是银一两。 这还是李煜监国以来,停了今年宝钞司印钞的缘故,要不然,贬值更多。 “今儿拉过来的那十几车铜钱,差不多也有七八万两了,连上宝钞,足够五十万了吧?”张克俭满脸嘚瑟:“姐夫,还你那十万两绰绰有余,剩下的,算是分润的利息。” 朱高炽瘪了瘪嘴,没有答话;站起身,把宝钞递给张妍收好,然后从架子上顺手抄起那把张克俭相当熟悉的珐琅如意,冷笑着坐回去。 张克俭一个哆嗦:“姐夫,你想作甚?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我今儿可是来送钱的。” “送钱?”朱高炽冷哼:“你当我最近不管闲事,待在府里养生,就不知外面的风声?” “这钱是如何来的,我能不清楚?” “拿着我儿子的钱,说是来还钱?你当我傻?” “老实交代,这几天卖糖赚了多少?” “姐,你看他……”张克俭故意哭丧着脸求助张妍,可惜,正在数宝钞的张妍抬起头来瞧了弟弟一眼,然后低下头,就当没瞧见。 这夫妻俩掉钱眼里了!张克俭郁闷的哼了哼,眼珠转动:“姐夫,没多少,也就七八十万,剩下的也送到大外甥那里了。” “哼哼,你猜我信不信?” 朱高炽抬手作势要打,张克俭脖子一缩。 “赚了一百七十万两!真的!” “钱呢?” 张克俭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李煜:“按照大外甥和我的约定,这些钱,一成是我的。按照大外甥的吩咐,铜钱和宝钞送进太子府,剩下的黄金和白银,全送进内帑大外甥的库房了!” “儿子短短几天又赚了百万两?”朱高炽眼睛亮起,也对儿子的赚钱手段钦佩不已。他默默寻思了小会儿,猛地一抬头。 “糖霜竟如此赚钱?短短几天,获利近两百万?那一年岂不……” “姐夫,账不是你这么算的。”张克俭苦笑的打断了朱高炽的臆想:“这些钱,是这几天商人大量进货才赚到的,店里零碎的售卖是赚不到这么多的。大外甥说,糖霜的买卖,一年获利千万两也就顶天了。” “这新糖的制取之法?” “姐夫放心,工坊建在钟山皇庄,从管事的到工匠,皆是家奴,有皇太孙的名头,还有王忠派去的东厂番子看着,出不了事!” “那就好。”朱高炽点点头,然后与张妍默契的对视一眼,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你手里还有十七万两是吧?留两万两,其余的,一会儿我派人去取!” “啊?不是!姐夫,没你这么打……姐?帮……哎?你俩回来!我……干!” 与此同时,武英殿中,除了北上督造顺天的工部尚书宋礼,其余的五部尚书,连同内阁杨士奇、杨荣、杨溥,议论纷纭。 明日,陛下舟驾至应天,群臣自是要出城迎接。重臣们议的,是如何迎驾。 是大张旗鼓,还是轻车简从。 大张旗鼓,恐皇帝不喜;轻车简从,恐让陛下误以为太子不诚。 争来争去没个主意,最后还是李煜力排众议,直接去请示了老爹,定下了主意。 翌日,江边码头。 太子、太孙携朝中重臣,带了天子仪仗,早早的便出城等候。 及午时,逆流而上的天子船队才出现在江边码头。 朱棣不喜奢靡,这次不过是顺天小住而还,自然不会摆出什么大礼仪来。 果然,这次简朴的迎驾深得圣心,朱棣下船后,笑着夸赞了朱高炽几句。 随后,汉王与赵王接连下船,随行护驾的军队也在五军都督府各都督的指挥下,入京营休整。 接待皇帝,自有太子顶着;李煜抽空在接连下船的人群中寻找了一下,不多时,便找到了一队作异族装束的瓦剌人。 领头的留着略腮胡子,谈笑风生,应该是马哈木之子脱欢;紧跟在脱欢身后,眼睛滴溜乱转,瞧着这江边繁华,眼神里却满是狼子野心,看起来颇为年轻的蒙古人,应该便是也先了。 李煜凝神望去,视线正好与四处查看的也先撞上。 第两百四十章 上元夜 小狼崽子!这么小便有了野心了! 李煜冷笑着直视也先,敏锐的察觉到也先那不甘的眼神;也先慌忙别过头去,假装看向别处,心中却在不住的猜想。 瓦剌朝贡的队伍自有礼部接待,进了城,安排在会同馆住下。 年关将至,皇帝赐宴,众臣休沐。 过年嘛,无非是吃吃喝喝,迎来送往。李煜重新住回了太子府,每日进宫请安外,还得跟着太子老爹接待来太子府拜会说吉祥话的文武官员,迎来送往,过的比监国都累。 朱棣那边也没闲着,过年了,各藩属国使臣纷纷上表祝贺,皇帝依旧每日赐宴,彰显一下大明气度。 转眼间,上元已至。 这一天,应天城中取消宵禁,城中商户,户户张灯结彩;最热闹的,还要数秦淮河成片的勾栏、画舫。 朱大胖手里有钱了,太子府里过了个肥年,太子爷在李煜的撺掇下,竟出资十万两,筹办了秦淮河边的上元灯会。 当夜,秦淮河畔人头攒动,小商小贩,文人骚客,难得出门的大家闺秀,摩肩擦踵,将此地挤得水泄不通。 上元佳节,宫中同样办了游园会,文武大臣与勋贵,藩国使者皆会参加,李煜过去走了一趟,发觉无聊得很,趁着老爷子沉迷在吹捧中无暇他顾,李煜换了便服,带着同样做官宦人家小姐打扮的姐妹花,悄悄留出皇宫,包下了一艘游船,沿着秦淮河缓缓行驶,欣赏着河边盛况。 偶尔来了兴致,也不停船,三两下便跃到岸边上,凭借自己的文采猜中灯笼上的谜语,拿下彩灯再跃回船上,把花团锦簇的彩灯送给胡善祥,讲两句俏皮话,平日里一向拘谨的胡善祥也被逗得咯咯直笑,看太孙的眼神仿佛能掐出水来。 孙若微沉着脸,一时间竟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的。 虽然李煜一连拿下了七八个各式各样的花灯,只赏了自己一个,其余的全数给了胡善祥,但孙若微心中并不是嫉妒。 李煜不知道的事,尽管自己抱着恶趣味没说穿,但这俩姐妹私下里竟也悄悄认出了对方,胡善祥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孙若微那时候已经七八岁了,自然记得妹妹的模样。 寻了个独处的机会,出言试探之下,自然相认了。不过这事儿一直瞒着李煜,却是胡善祥的主意。 宫中不比外面,处处凶险。姐妹二人进了秀女,又整日盘桓在太子府,宫中机灵点的早就猜出了太孙殿下的意思。 羡慕,嫉妒,明面上毕恭毕敬,不少宫女背地里甚至盼望着这俩人早早死了的好。 毕竟名分还未定下。 孙若微忧心的是,如此上元佳夜,自己游河赏灯,可还有个朋友一直被关在诏狱里,或许过的生不如死。 这朋友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仰慕孙若微的聂兴。 那些曾经参与刺王杀驾的靖难遗孤早就被释放,全数遣返回了奴儿干都司,甚至徐滨经过无锡灵山寺一事后,竟“自甘堕落,投靠了朝廷”,如今在兵部任一主事。 孙若微理解徐滨的选择,不过是忍辱负重,为那些靖难遗孤而活,可聂兴,一直被关在诏狱,上次赦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徐滨私下里打听了,皇帝的意思,是全数赦免,聂兴之所以被遗漏,是太孙殿下发了话,锦衣卫便依令“热情好客”,多留人住个十年八年的。 不过区区一刺客耳,诏狱里完全关的下。 为了搭救朋友,孙若微屡次想在太孙面前提起这事,可每次刚起了个话茬,太孙便顾左右而言他,压根不给开口的机会。 或许,今日太孙兴致颇高,能旧事重提否? “太孙,我……”孙若微凑近,话语迟疑,眼中五味杂陈。 事到如今,她自己也摸不清自己对太孙报以何样感情了。一开始自己是被掳来的,自然是深恨之;后来姐妹重逢,尽管太孙嘴上不说,但自己心里明白,这是他安排的;可每逢犯错,又造其“毒打”,每次都脸色潮红,浑身酸软;又被其困于深宫,还莫名其妙的选了秀女,按理说心中应该不乐意的,可那天,知道自己被编造了生辰八字递交了礼部,心中竟有些小窃喜? 又惧又恨又离不开?孙若微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何事?说吧。”李煜带着笑意,今日却是心情不错,难得的抽时间培养一下感情。 “那个,聂兴?” “不认识,你朋友?进过学吗?有才学否?回头可以引荐一下。”李煜故意摇头,此时恰好马三提了刚买的小吃过来,试了毒,恭敬的呈上,李煜随意取了一块,其余的便示意胡善祥分给众随从,又说道:“上元佳夜,莫谈国事,且看我再去夺两盏花灯来。” 说着,纵身一跃,再次上岸。 “……”孙若微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瞧着李煜的背影,深深地为其无耻感到佩服,但终究是不知再说什么。 我又不是徐滨那样的舔狗,对你言听计从。聂兴一意孤行,我会把他放出来添乱?刺杀自己倒不怕,可那货万一出手搞我麾下的人呢?还是让他在诏狱里住到死吧,锦衣卫不差他一日两餐。李煜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慢慢走向一个硕大的九层花灯。 可惜,这九层花灯终究是没等拿下,便被宫中紧急来人喊了回去。 宫中宴饮,老爷子瞧不见长孙,遣人来喊。 这肯定是有事了,自己的行踪老爷子肯定知道,若是没事,他怎会扰人兴致? 重新上船,调转船头,飞速驶离,让马三伺候着姐妹俩回太子府,李煜独自进宫。 果然,见到老爷子,他满面笑容下隐藏着淡淡烦忧,李煜赶紧上前问安,然后打听出了何事。 朱棣还未答话,却见那边使臣扎堆的地方冒出一个人来。 “大皇帝陛下,现在太孙既然回来了,臣素闻太孙弓马娴熟,力能搏虎,我儿不才,在草原上也是能徒手搏狼,弯弓射雕的,又和太孙殿下年纪相仿,愿和太孙殿下切磋一下,给大皇帝陛下助兴,请大皇帝陛下许可!” 李煜顺着声音仔细一瞧,说话的人正是瓦剌马哈木之子脱欢,在他身边,少年也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只一瞬间,李煜就猜出了大致发生了什么。 果然,只听老爷子淡淡说道:“刚刚你不在,马花木那孙子也先,那小子出言挑衅,今日那么多猛将在,要胜他不难,可偏偏没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让将军们出手,难免有些胜之不武。” “我看他果然鹰视狼顾,怕是早有狼子野心,你年纪与他相仿,身份比他尊贵,怎么,能压制他吗?” “嘁,插标卖首耳!”李煜不屑的瞥了跃跃欲试的也先一眼,笑着宽慰道:“小狼崽子想踹窝子,怕是还早了点。爷爷且放宽心,看孙儿如何戏耍那小狼崽子。” 朱棣满意的笑了笑,转头遥遥对着脱欢点了点头:“可。” 皇帝许可,众人让出一块空地来,李煜慢慢走过来,与也先相对而立;人群中,瞧着这一幕,朱高煦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老三朱高燧好奇的拉了他一下:“二哥,你笑什么?怕大侄子输?我可是听说大侄子厉害的紧,连二哥也……也先应该不是对手。” 自打上次俩人合伙造反未遂之后,听了李煜的那番“深刻分析”,老三下意识的就开始与二哥保持一定距离。原先这个铁杆的汉王党变得若即若离起来,再加上老爷子让他暂时接手锦衣卫,这一忙活起来,更是没有闲暇与二哥凑成一起了。 嗯?老三你最近很不对劲儿啊?骂人不揭短你不懂?朱高煦脸色一黑,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看大侄子手段。” 上元佳节,皇帝游园赐宴,普天同庆之际,也先跳出来出言挑衅添堵,这事儿,还真是汉王朱高煦的玩弄的手段。 汉王暗地里与马哈木勾搭,脱欢父子也悄悄去了汉王府拜见;朱高煦察觉了也先眼神里藏不住的野心,再加上看他年少轻狂,便早早的做好了算计。 今夜宴饮之时,趁着也先撒尿之际,朱高煦遣人至也先身旁,撺掇了几句,也先喝了点酒,脑子一热,便当中提出了比试。 当时太孙不在,脱欢本来打算此行表现的恭顺一些的,但儿子强出头,也只好出言支持。 刚刚撺掇也先的,不是别人,正是汉王府里的皇甫云和。 皇甫云和原先是负责暗地里联络指挥靖难遗孤的,可靖难遗孤刚一次行动,就被太孙顺藤摸瓜,连根拔起,皇甫云和就成了光杆司令。李煜知道汉王府有这人,徐滨称之为皇甫先生,为了照顾老爷子的面子,当初拿人时便略过了汉王府。 皇甫云和闲了几个月,自灵山寺后,又奉命接手了暗地里与马哈木联络之事。 朱高煦自认为算计的很完美。 只要也先和大侄子当众打起来,那这事儿便算是成了! 搅合了太子妃操办的游园宴饮,恶心了太子。 也先赢了,大侄子被揍一顿,颜面扫光,顺带着报了自己猪头之仇。 也先输了,大侄子与瓦剌结仇,顺带着打压一下瓦剌的骄悍。 反正左右都不吃亏。 只是,就在朱二憨幸灾乐祸之时,却没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面色白净的人,带着两个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的手下,趁着皇甫云和干了坏事儿正要溜走之时,俩人架住他,将嘴一捂,小棍子敲脑袋打晕,戴上黑头罩,拖了便走。 空地中,李煜瞧着故意脱掉上衣,显出一身与他年纪不符的腱子肉的也先,故意嗤笑一声。 应天虽地处南方,可现在毕竟是冬天,这货也不怕冻着? 果然,刚想到这里,却见也先打了个哆嗦。 “太孙殿下。” 也先拱拱手,却看不出有一丝恭敬之色。 “来吧,再不动手,孤怕你会冻死了。” 也先摆出一个蒙古摔跤的姿势来,李煜却不丁不八的随意站着,甚至故意把手背在身后。 也先眼里冒出怒火:“太孙这是瞧不起我吗!” 李煜相当实诚,有问必答:“是的!” 李煜是故意如此。要说搞定也先,一根手指足够了,可老爷子的意思,是要足够予其羞辱,好让他知道大明的威严。李煜也只能耐下心来陪这孩子玩耍。 也先果真大怒,原本还想着让这瘦弱的汉人太孙先攻,这下也不管不顾的,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冲着李煜窜了上去。 李煜不过轻挪脚步,也先便扑了个空;趁着也先扑空之际,李煜顺手往他后腰上一抄,一条腰带便攥在手里。 也先稳住身形,转过身正想继续进攻,周围却忽然哄然大笑;也先不明其意,忽然发觉胯下微凉,一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腰带竟不见了,裤子掉了下来,两根毛茸茸的大腿暴露在寒风中。 “啊!啊!”也先脸色涨红,赶紧提上裤子,李煜也顺手把腰带扔过去。 “你先系好。” “哼!”也先利索的系好腰带,再也不敢轻视这瘦弱的汉人,摆着姿势,绕着李煜开始转动。 李煜依旧不动,任凭也先绕到自己身后。 也先见其不回头,心中窃喜,慢慢靠近,然后猛地对着李煜后背扑了上去,双臂张开,双手成爪,想要擒住李煜双臂。 李煜压根没回头,仅凭背后风声就能判断也先的动作;就在也先双手即将抓住自己肩膀之时,脚下微微一动,身体一个侧身,撞进也先怀中,右肩背顶在也先胸腹。 也先动作一滞,双眼猛的瞪大,下一瞬,整个人向后飞起,落在两丈外的花丛中,哗啦啦,花枝被砸到了一片。 咳咳!也先猛地呛出一口气,萎靡不振。 也先看似严重,但李煜压根就没真正发力,生怕一不小心将他打死了,不过是镇散了他的力气而已;也先可以死,但不能在游园会上当着各藩属国使臣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死。 脱欢焦急的冲上去查看,他带来的几个随从纷纷用仇恨的眼神看向李煜。 “顺宁王世子放心,世孙不过是摔岔气了而已,回头躺两天就好。呵呵,徒手搏犬,玩弓射雀儿?就这?” 胜负已定,李煜耸耸肩,顺嘴损了脱欢一句,轻松的往老爷子那里走,身后猛然爆出一阵呼声: “太孙威武!” “爷爷可还满意?”李煜走到老爷子身边,帮他斟上一杯酒。 “胡闹,点到即止即可,怎能伤了顺宁王世孙?让太医过去治一下。”这种场合下,朱棣不好开口肯定,但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谢大皇帝陛下!”脱欢黑着脸,一手扶着也先,一手抚胸行礼。 两次挑衅,牛皮吹得震天响,一上手,就被当众扒了裤子;背后偷袭别人,却又被一招放倒,脱欢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匆匆谢了恩,几个随从架着也先,仓皇而去。 朱棣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一下,心中正为好孙儿窃喜,心情大好,一连喝了几杯才被李煜劝下,这时,小鼻涕悄悄过来,在祖孙二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棣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李煜幸灾乐祸的看向朱高煦的方向: 二叔,侄儿掐指一算,你又要倒霉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汉王露底 自从年前瓦剌脱欢父子随驾至应天以后,李煜便用监国太孙的身份,密令小鼻涕调动东厂,对瓦剌使团密切监视。 赵王掌了锦衣卫,其与汉王曾来往密切,锦衣卫不可轻信;东厂虽是初建,但在应天城中已经颇具规模,至少盯防瓦剌使团毫不费力。 果然,东厂很快便掌握了不少线索。 脱欢父子暗地里拜访汉王府;脱欢与汉王府中某位手下过丛甚密;瓦剌使团中有人私下进入三千营,与三千营中的一个名为哈斯珠子的马夫交情甚深…… 李煜得知这些后,一直按兵不动,等候老爷子的处置。 小鼻涕是老爷子的人,自己能知道的,老爷子肯定也早知道,甚至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李煜何必横插一脚呢。 老爷子不处置,自有计较,李煜很豁达,身为晚辈,不可中伤亲叔,不过是与瓦剌人勾勾搭搭,上不了大台面,由他去吧。 但朱棣其实是下手了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先暗地里调查哈斯珠子的身份,严密监视瓦剌使团,查清汉王背地里的勾当,就等查明真相,再施展雷霆手段,彻底剿灭瓦剌人埋藏在大明的暗桩,顺便狠狠的收拾一顿二儿子。 背地里养一帮靖难遗孤给老大添堵,与老三密谋造反……这都是家事,看似所图不小,但以老二老三那脑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这些,朱棣都可以忍,但勾搭外敌不行! 瓦剌是北元的残余势力,朱棣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收拾了北元,才有脸下去见爹。 可惜,天不遂人愿,终究是出了意外。 东厂毕竟是初创,番子们没什么经验。 今夜应天取消宵禁,三千营也被皇帝赐酒,哈斯珠子竟趁此时机,假装喝醉,摆脱了监视的番子,悄悄留出了军营。 等番子察觉到不对,即刻派人追赶,却查到哈斯珠子竟拿着关防过了江,消失在江北夜色中,再也无影无踪。 这还了得! 一个小小的马夫,竟然能弄到过关的关防!? 哈斯珠子虽然跑了,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东厂各大铛头一边紧急上报,一边紧急行动。 根据这些天找到的线索,将瓦剌人暗地里布置在应天城中作为暗桩的一个贩马商队一网打尽,使团中私下联络汉王府的瓦剌人也被抓走,汉王府中那几个手下当然也逃不了,这才有了刚刚作为领头人的皇甫云和被拖走那一幕。 小鼻涕此时过来禀报,一是告知陛下,哈斯珠子趁夜逃走;其二,则是东厂已经迅速撬开了皇甫云和的嘴。 “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朱棣沉着脸,眼神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正在人群中欢笑的汉王。 “这个,全凭爷爷独断,不过,孙儿觉得,都是一家人。” 后面的话李煜没说出来,但朱棣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此事,不宜闹大,等会儿你去,叫上你爹,还有你二叔三叔,来乾清宫,莫惊动旁人。” 朱棣敲着桌子沉思良久,冷着脸嘱咐了一声,然后便借口不胜酒力,吩咐游园继续,他先回宫歇息。 众人拜别皇帝,不好辜负佳节,宴饮继续。 朱高煦提着一壶酒,脸上带着笑,拉上了老三朱高燧,一起找上了太子爷,嘴里夸着大侄子威武,哄的朱高炽笑容满面。 此时,李煜悄悄靠近。 “你二叔正夸你的。”朱高炽悄悄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啊,对!”朱高煦脸色通红,想来是喝了不少,今晚的目的达到,他高兴得很,此时也过来拉着李煜衣袖一同坐下,拍着李煜肩膀。 “大侄子,好武艺啊!那小狼崽子竟也被你放倒了!等开春,老爷子不是让你也跟着去北伐嘛,到时候跟着二叔上战场,二叔拨一卫人马让你统领!” “那可就多谢二叔了!”李煜嬉笑着拱拱手,二憨敢开口,李煜就敢讨要,正好将来借口拿走他汉王府的一卫护军。 “跟我还客气什么,来,大侄子,喝!” 朱高煦态度极其亲热,搂着李煜肩膀,一口一个大侄子,亲自斟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叔侄俩关系多么好呢! “二叔,少喝些吧。”李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言道:“侄儿夜观星象,二叔待会儿怕是要倒霉了。” “嗯?” 朱高煦一愣,朱高炽赶紧开口圆场:“你这孩子,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 训了儿子一句,朱高炽又安慰道:“这孩子信口胡说,他哪懂什么星象!二弟莫往心里去,他呀,是跟你开玩笑呢。还不快跟你二叔道歉?” 李煜不接话茬,皮笑肉不笑:“嘿嘿,爷爷口谕。” 三兄弟一怔,就要起身行跪礼。 “哎,爹,二叔三叔安坐,爷爷说了,莫惊动旁人。” “口谕,叫上你爹,还有你二叔三叔,来乾清宫。” 李煜把老爷子刚刚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故意玩味的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心里发毛,总觉得大侄子不是无的放矢,再回味一下刚刚他说的话,莫非,最近自己私下里的小动作,老爷子知道了些什么? 但乾清宫总归是要去的,那边,太子爷已经起身,并催促俩兄弟了。 去乾清宫的路上,朱高煦脸色十分难看,一直暗地里思量着,盘算着,待会儿要用什么借口糊弄老爷子。 但他又不知道老爷子掌握了多少,想了半天借口,毫无头绪,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老大也在,总会帮忙的,吧? 就是大侄子也在,得小心着点这小兔崽子! 乾清宫外,无太监值守,宫中禁卫也都站的远远地。 太子爷领头,小心翼翼的推开殿门。 殿内灯火昏暗,像是刻意而为;无宫人伺候,只有小鼻涕立在一旁,守在门内,见三兄弟和太孙进来,悄悄指了指皇帝的位置,便出了殿,把门关上。 太子爷仔细一看,皇帝坐在榻上,黑着脸,一言不发。 借着昏暗的烛光,三兄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老大和老三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哥仨齐齐低头,排成一队。 “来了?” 朱棣面无表情的开口。 “爹?”三兄弟齐齐喊了声。 朱棣一指身前的锦凳:“扶着你爹,坐在爷爷身边。” “是。” 李煜扶着太子爷坐下,赵王瞧了瞧老爷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今儿形势不对啊!老大坐,让自己和老二站着?朱高燧仔细回忆了下,最近自己没惹什么事儿啊? 那就是老二干坏事儿让老爷子揪住了! 嘿嘿!不干我事儿!想通了这一点,朱高燧幸灾乐祸的低头笑笑,却不防他这笑容被朱棣瞧了个清楚。 “你笑什么?” 朱高燧一个哆嗦:“啊?爹,我没,没笑什么。” “滚一边看着!”朱棣冷哼,眼神冷厉的看向朱高煦。 朱高燧毫不犹豫的几步窜到太子身边,独留下二哥直面老爷子的怒火。 “老二,你可以啊!出息了!” 朱高煦幽怨的瞧了一眼老三,立即噗通一声跪下,刚低下头,却见一份公文书摔在自己面前。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这上面是什么!”朱棣忽然高声怒骂,反倒把朱高炽吓得一个哆嗦。 眼见得二弟要倒霉,他再也坐不住了,同样噗通跪倒,老三和李煜也只好跟着跪下。 朱高煦捡起文书,打开瞄了一眼,顿时心惊肉跳,后背冒出冷汗来。 果然是勾结瓦剌之事!而且,这里面竟然是皇甫云和的供词? 皇甫云和,刚刚不是还参加游园会了吗? “儿臣,儿臣……”面对发怒的老爷子,朱高煦顿时无言以对,好在,皇甫云和只是供出了哈斯珠子拿的是汉王府的关防,并未道出哈斯珠子的身份! 不是皇甫云和有多忠心,而是朱高煦自己此时也不知道哈斯珠子的真实身份。 朱高煦只知道哈斯珠子是瓦剌马哈木的心腹,之所以勾结瓦剌,其目的有二。 其一,开春北伐阿鲁台,可以利用与阿鲁台有死仇的马哈木,这是公心。 其二,便是可以让马哈木派遣一支骑兵,大战一起,刀枪无眼,趁着混乱之际,顺手了解了朱瞻基那小兔崽子! 度过了片刻的慌乱之后,朱高煦慢慢稳下心神,仔细琢磨了一下。 嗯,没事儿!我想弄死朱瞻基还只是个念想,顶多就是撺掇也先游园会上挑衅了一下,至于私下里联络瓦剌,呸!我那是公心!完全是为了征伐阿鲁台!是为爹分忧! 顶多是方法稍微错了一些嘛! “你和瓦剌人关系不错啊?感情这个国家不是你的,是吧?”朱棣忽然心平气和,一指朱高煦,语气中隐藏着万丈怒火:“啊,我明白了,你是成心想把国家搅乱!你告诉我,你安的什么心?” “爹,我是想约瓦剌共同讨伐阿鲁……” “哪敢劳动您汉王爷啊!”朱棣压根不信,约瓦剌马哈木共同讨伐鞑靼阿鲁台,朝廷可以直接下调令,岂会让汉王私底下联络?他跟马哈木许了什么条件,太孙跟着北伐,到了战场上刀枪无眼,朱棣岂会猜不到? 不用证据!知子莫若父! “国之大事,私相授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真当我老头子猜不到吗?” “你勾结老三意图调兵,我让太孙劝下了;你偷偷摸摸,和靖难遗孤勾手指头,我也得忍者,忍着,最后我忍出什么了?” “就忍出了你私下里勾结马哈木!?” 朱棣忽然俯身拉起哆哆嗦嗦的太子爷。 “你看看你,哪点比得了你大哥?你看你,尖嘴猴腮,再看看你大哥!照照镜子!你哪有一点帝王气象啊?” 朱高煦忽然猛抬头,一脸悲愤的看向皇帝。 爹说儿子尖嘴猴腮,顶多算是责骂;可皇帝说儿子没有帝王之相,尤其是当着太子说出此话,那就等于是斩断儿子的念想了! “你大哥门下,人才济济,杨士奇、杨荣、杨溥,个个都是栋梁之才!你再看看你的手下,不是舞刀的就是弄枪的。”朱棣还没完,依旧数落着:“你大哥施政仁义遍布天下,再说说你,行事狗苟蝇营,净做弄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你有一点人主之相没有?” “你干脆派兵,把皇宫一围,把挡路的老头和你大哥全数杀了,关上门来当皇帝岂不更好?” “爹!爹!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朱高炽使劲挣脱老爷子的手,再次跪下,磕头如捣蒜:“二弟他,二弟他只是一时糊涂,他是有孝心的,爹,您就莫再说他了!” “啊!!!” 太子爷话音刚落,朱高煦忽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 “大哥!不用你求情!”朱高煦吼了一句,竟直接站起身,脸色涨红,怒发冲冠,一边解开身上的蟒袍,一边咆哮着,眨眼间,竟脱的只剩内衣。 朱高煦把蟒袍摔在地上:“爹!你少他娘的给我来这套!” “当年在济南,你拉着我的手让我勉励,啊!现在我又样样不如我大哥了!我尖嘴猴腮?我没有帝王之相?” 朱棣猛地瞪过去,犯浑的朱高煦却一点不惧。 “好!我现在就回家等着!你下毒酒也罢!三尺白绫也好!阖府上下就这么点人,你睁大眼睛,看看儿子我多孝顺!” 嚷嚷完,朱高煦看都不看皇帝一眼,径直转身,春寒料峭,就那么穿着内衣,一脚踹开乾清宫的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卧槽!牛逼!李煜全程目睹了二叔发飙这一幕,咂舌不已。 自己私下里给二叔起的外号错了啊!他不是憨,他是又憨又彪! 上下几千年,敢这么怼皇帝的皇子,也没几个了吧? 朱棣冷冷的看着被老二踹开的乾清宫殿门,夜里的寒风呼呼的灌进来,他红着眼睛,使劲深吸了几口气,忽然发出一阵长笑。 “爹?爹?您没事儿吧?御医!快传御医!” 朱高炽带头,老三也赶紧爬起来,俩人扶着老爷子坐下。 “我没事儿!” 朱棣虎目一蹬,手指颤抖指着门口:“老三!你去东厂!把那些个瓦剌细作统统给朕砍了!老二手底下的那几个,那个叫什么皇甫的,查一下,夷三族!” “是!爹,我这就去办,您别生气。” 朱高燧一脸严肃,拱手告辞;朱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老二真会玩 瓦剌人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跳梁小丑耳,朱棣并未上心;可汉王今晚这一犯浑,却着实把朱棣给气着了。 长期征伐,年纪大了,身体本来虽然硬朗,可也有多处暗疾,借着东厂抓获那帮宵小的人头一发泄出来,朱棣剧烈咳嗽了一阵,眼前一黑,向后栽倒。 “爹!”朱高炽惊呼一声,想去搀扶已来不及,下意识的,竟猛的向前一扑,把自己肥胖的身躯垫在下面。 李煜眼疾手快,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抄住老爷子,一手摸向他的手腕。 好在脉搏苍劲有力,再翻开眼皮看了下,李煜放下心来,老爷子只是气急攻心,情绪波动过大触发了身体保护机制,并无脑出血的征兆。 门口的小鼻涕惊慌失措的去喊当值太医。 “爹,爷爷没事儿,气昏头了,缓一缓便好,您快先起来吧。” 绕过趴在地上的老爹,扶着老爷子半躺在榻上,果然,没等当值的太医过来,朱棣悠悠转醒。 朱棣只是眼前天旋地转的一黑,暂时控制不住身体,却并未昏迷,意识一直清醒,身边发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爹,爹,您没事儿吧!您不要……”朱高炽眼眶里含着泪水,连滚带爬的冲到榻前,一句话没说完,却突然被朱棣攥住了手。 “老大,你很好,很好。”朱棣语气欣慰,悠悠长叹:“比那畜生强,我选你当太子,没做错。” 刚刚大儿子奋不顾身趴在地上,想用身躯给自己垫背,朱棣虽未看见,但却是听见了,也猜出来了。 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 得亏孙儿及时扶住自己,要不然自己这百多斤的身体,砸在一向体弱多病的大儿子身上,怕是要砸出什么好歹来。 “好儿子,好孙子,孝顺!” 朱棣又夸了一句,这时,小鼻涕领着太医匆匆进来,给朱棣号了脉。 并无异样,确实只是一时气急,太医给开了安神的方子,又匆匆退了出去。 “爹,您没事儿就好,可把儿子给吓死了。” 朱高炽坐在朱棣身边,一阵唏嘘:“爹,您别生气,二弟就是那个脾气,回头啊,我去说说他,实在不行,我去揍他一顿给您出出气。” “咱们都是一家人,这牙齿还碰上嘴唇呢,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您别往心里去。” “眼瞧着北伐在即,正是二弟出力的时候,爹您就饶了他,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嘛,他也是为了国家着想,改了就好了嘛。等天亮了,我去带他来,不行我就把他绑了,跪在您面前磕头认错。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没有过不去的坎。” 老爹这手段无敌了!仁者无敌啊! 李煜立在一旁,由衷佩服! 今儿这奋不顾身的一扑,在老爷子心中的印象,一点都不次于当年二叔在乱军之中的救驾之功! 老爷子老了,最怕的就是子孙学他,为了皇位一家人自相残杀,成为天下笑柄,让他死了都没脸下去见太祖爷。老爹也确实仁孝,刚刚那一下,压根没有思考时间,完全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垫上去。 朱棣望着房顶,听着大儿子在耳边喋喋不休,往日里自己最烦的絮叨,今夜竟也听起来格外亲切。 脑海中又浮现起老二老三说什么等大哥做了皇帝,他俩就没好日子过之类的话,再仔细回忆一下老大这么多年的一言一行。 朱棣突然间就想明白了,老二老三是在放屁!真让老二做了皇帝,老大一家子才会死无葬身之地!自己死了都没脸下去见爹! 相反,老大做了皇帝,只要老二老三不作妖,汉王一脉和赵王一脉绝对能稳稳当当的传下去! 当然,老二手里有兵,笼络了一大批骄兵悍将,也不可能不作妖,那自己就把他赖以作妖的东西给一个,一个,一个的给夺了! 到时候老二手里没了兵,真要死心眼学自己造反,不过祸乱一县之地,小打小闹,也出不了大乱子,国家不动荡,凭老大的性子,顶多骂一顿、揍一顿,自己再找个机会让他们在宗庙里发下血誓…… 等打完这一仗的…… 气慢慢消了,不过,听到大儿子说什么揍老二一顿替自己出气,把老二绑来之类的话,却又让朱棣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不禁挪揄道: “怎么,就你这身体还想揍老二一顿?你打得过他吗?” “爹,我也是上过战场的。”太子爷见老爷子笑出来,想必心情宽慰了许多,也顺嘴玩笑道:“再说了,我打不过他,这不还有瞻基嘛!我可以让瞻基把他绑了。” “哈哈,说的也是,这猴崽子也不知什么时候练了一身好武艺,连爷爷都瞒着。”朱棣视线转移到长孙身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这次北伐结束,就让你二叔三叔去封地就藩,你看可好?” “啊?” 老爷子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到让李煜有些措手不及。这话可是大有深意的,难不成,老爷子是怕等自己当政的时候,收拾了二叔三叔? 李煜稍一思索,立即答道:“爷爷,我看大可不必。” “还是让二叔三叔留在京城的好。” “封地那边,天高皇帝远的,就了藩,说不上什么年月才能见上一面,都是一家人,难免思念。” “等顺天营造好了,咱们一家人都过去,二叔三叔也是在那里长起来的,待的习惯,再说了,等将来,我爹和我还是要重用二叔三叔的。” “打虎亲兄弟嘛!二叔是个难得的猛将,有他在,可以压制周边宵小;三叔在御前司干的也不错,一向是爷爷的左膀右臂。爷爷,总归是自家人更值得信赖的。” 老二打仗确实有一套,完全得到了老爷子的真传。太祖爷杀了一批,靖难后的一批战死病死的也不少,比如张玉,朱能,丘福等,大明武将凋零,军中能撑起来的统帅,满打满算,张辅算一个? 虽然二叔脑子憨了些,但打仗还真不含糊。将来把他的封地迁移到倭岛,许他永镇东瀛,正好用他的暴烈压制倭人,他杀得越多越好!最好学交趾那边,也来个亡国灭种! 至于二叔桀骜不驯,李煜自信还能压制得住他,不行就揍呗! “你也好,很好,爷爷没白疼你。”朱棣就喜欢听这个,欣慰的点头。 “不过,等打完这一仗,还是让老二去封地待几年吧,就这么定了!”朱棣下了决心,老二最近太飘了,得好好打压一下。 “爷爷说的是,不过,我觉得云南那边还是不好,太远,太湿热了些,二叔是北方汉子,怕是不习惯,不然迁到北边去,比如山东、辽东之地。最好是辽东,那边巨木多,就让二叔帮着建个港口,造点战船什么的,等将来孙儿用得上。” 老爷子既然决定,李煜也懒得反驳,只不过建议二叔去北边,捞点海鲜吃,顺便帮自己打造船队——虽然如今大明海军规模乃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郑和麾下的宝船船队所向披靡,但李煜还觉得船不够多,船不够大,船上的火炮也太少了! 海外无穷财富,岂能白白便宜了那帮白畜! 等过几年平了北方,恢复汉唐故土,李煜就要引导这个古老帝国的视线投向海洋的! 大争之世,早下手为强! “好,孙儿仁孝,爷爷听你的。” 朱棣彻底放下心来,夜已深,只是没有睡意,索性拉着儿子孙子秉烛夜谈。 清晨,天色大亮,乾清宫殿门再次打开,朱高炽打着哈欠,一脸困顿的走了出来。 老爷子终于睡着了,自己陪着足足熬了一宿,上下眼皮直打架,可还不能回去睡觉,赶紧叫太监打来温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啊……”在打了个哈欠,朱高炽看了看身旁的儿子:“你咋就不困呢?” “年轻真好!”不等儿子回答,朱高炽自顾自的羡慕的感叹了一句,一抬头,就看见老三带着一身杀气走了过来。 “大哥,爹呢?” 朱高燧穿一身蟒服,身上配着刀,一脸严肃,杀气腾腾。 “睡下了,你先别进去打扰了。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杀人!”朱高燧一招手,一名锦衣卫捧着一个锦盒过来,打开盖子:“按照爹的吩咐,瓦剌的细作全数砍了!还有老二府里的那个皇甫什么的,人头在此。” 李煜眺了一眼,果然是那个自己早就注意到了却一直懒得抓的皇甫云和,今日命丧于此,可惜了,这也是个忠心的,办事能力还不错,可惜没跟对人。 朱高炽嫌弃的一皱眉:“拿走拿走,你把这玩意儿拿进宫里干嘛,不吉利。” 说完,朱高炽带着李煜便要离开,朱高燧赶紧叫住:“老大,你去哪?” “还能去哪?”朱高炽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去汉王府,把那个不省心的提溜过来,给老爷子磕头认错呗。” “老二是真虎啊!”朱高燧感叹一句,现下老爷子睡了,自己同样忙活了一宿,还不如找点事做清醒清醒:“等等我!我也去!” “那个谁,听太子的,把这人头扔出宫埋了……” 汉王府。 一年到头都难得开一次的王府正门大敞开着,两侧挂上了白幡,在晨风中荡漾。 大门口挂着的上元节的大红灯笼早已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惨白惨白的两个白纸糊的灯笼,上面还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门口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脖子上,也扎上了两条白布。 从敞开的王府正门往里瞧去,大院里挂满了白幡,汉王府里的太监宫女仆役个个身着麻衣,头裹白布,跪在地上集体发出呜咽之声,还一边抛洒着纸钱。 廊下,同样披麻戴孝的响器班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好一派欣欣向荣的丧仪! 太子爷和赵王爷看到这场景,顿时大惊失色。 难不成汉王府里有人过世?阖府披麻戴孝,这身份小不了啊!不是王爷就是王妃? 再仔细一想,这不扯呢嘛!老二昨晚上还好好的,都有能耐呛老爷子;也没听说王妃得了什么急病?就算有,宫里能不知道? 想通了这一点,兄弟俩皆放下心来,苦笑的对视一眼:没跑了!这绝对是老二在作妖! 李煜瞧着这披麻戴孝的一幕,差点没笑喷。 还是二叔会玩,是真会玩啊! 就跟原剧情里一样,怼了老爷子,回头就把自个儿装棺材里,大办丧事?好一招以退为进!可满朝公卿都住的不远,他是真不怕丢人呐! 汉王府里的管事远远地瞧见太子太孙和赵王连袂而来,慌张的窜了出来,还不等说话问安,就被朱高燧揪住衣领。 “这是干啥呢!你家王爷呢?府里谁没了?” 管事太监被凶神恶煞的赵王吓得一哆嗦:“没,没谁没,都在呢,我家王爷在正殿呢。” “没人没办的什么丧事?闹呢!”朱高燧一脚踹飞管事太监,便往往府里走,边走边大声责骂着:“走走走!都走!好玩是不是!大活人就给我办丧事?看热闹不怕事大是吧?瞎起什么哄!” 下人们被呵斥着离场,太子太孙也跟了进去,打眼一瞧,正殿改了灵堂,摆了供桌,放了供品;四处点上了白色的牛油大烛,正中间停着一口“棺材”,再仔细看,那“棺材”其实是一个一人高的柜子,不过在这个场合,勉强充当棺材。 汉王可没在棺材里,正背对殿门,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只烧鸡,边上放着一壶酒,啃一口烧鸡拎起酒壶喝一口酒,好不自在。 这时,听见外面的动静停了,汉王妃带着汉王的侍妾以及十几个子女,个个披麻戴孝,最绝的是汉王世子朱瞻壑,他竟然还打着幡儿!一行人从正殿里奔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太子太孙身前,抱着腿就开始呜咽。 “太子爷,太孙殿下,我们家顶梁柱倒了!” “都过来,给太子爷啃头!” “太子爷!您看看这群小的,他这一走,以后我们全家全靠太子爷赏一条命啊!” 此话一出,朱高炽脸都绿了,这话啥意思?什么叫赏一条命?这不挑事儿上眼药嘛!回头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还以为我容不下侄子呢! 李煜歪头仔细一瞧,却见二婶嘴里虽然呜咽着,脸上却没有半点泪珠,顿时明白了,这肯定是二叔指使二婶弄的这一出,来恶心老爹呢! 再瞧瞧屋里头二叔的背影,只见他肩部正在轻微抖动,这是在,笑? 真他娘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夫妻俩,绝了! 老爹手忙脚乱的扶起自己那几个堂弟,李煜四处寻摸了一下,正看见廊下的响器班子收拾东西要离开,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轻松挣脱堂弟朱瞻壑的抱腿,三步并作两步,从响器班子那里取了一只唢呐,再次回到老爹身边。 李煜嘴角带着冷笑,唢呐凑到嘴上,下一瞬,一声宛转悠扬嘹亮悲怆的音调刺破清晨。 百鸟朝凤悲怆版,送葬专用! 二叔,咱就互相恶心呗!凭您的身份,自然能享用这百鸟朝凤!咱这小曲儿一响,您不躺进去都对不起我这一番手艺! 正啃着烧鸡的朱高煦顿觉手里的烧鸡不香了!他是莽夫没错,但他也是自小接受教导读过书的,这唢呐曲中的悲怆凄凉之意,一下子便能听出。 好家伙,这是要把我送走啊!朱高煦脸都绿了,扔掉烧鸡猛回头,却见大侄子一边吹着,一边冲自己挤眼睛。 ------题外话------ 感谢喵大汪读者老爷的打赏! 感谢唐诗宝宝读者老爷的打赏! 感谢!!! 第二百四十三章 随军北上 这悲凉的曲调,不仅吹懵了汉王,也让太子和赵王同时愣住。 还得是老三朱高燧反应快,瞧了瞧二哥那发绿的脸色,不禁捧腹大笑。 “大侄子,哈哈,真有你的!” “你这孩子,从哪儿学的这淫词烂调?还不停了!” 朱高炽虽是斥责,但脸上的笑意却也藏不住。 意思到了就行,反正也把二叔恶心了,李煜停止吹奏,随手把唢呐一撇,跟着老爹和三叔走进灵堂。 朱高煦从供桌下扯出仨酒杯来,一一放在供桌上,瞥了一眼大侄子:“没点眼力见,倒酒啊!” 这货心里有气,这是故意报复呢。李煜并未计较,谁让自己是小辈呢,反正今儿是来瞧二叔热闹的,便依了他,索性拎起酒壶,把三个杯子一一倒满。 “不是来吊唁的吗?敬我啊?”朱高煦取了一杯酒,不满的看着太子和赵王。 太子和赵王一时无语,也取过酒杯,与老二碰了碰,一饮而尽。 “你俩说也别劝我啊,谁劝我谁是王八蛋。”朱高煦忿忿的把酒杯一扔。 这话说得,太子张了张嘴,刚刚想好的说辞全被堵了回去。 “行了,这人也见了,送别酒也喝了,都回去忙吧,等回头下葬了再过来上柱香就成。” 太子爷动了动嘴唇:“不是,老二,你这,这,真是要归西啊?” “那肯定啊!我二叔乃是战场上的英雄,说一不二的铁血硬汉,一口唾沫一颗钉,灵堂都摆上了,岂有不归西之理?二叔,等回头吃席的时候叫我哈!”未等朱高煦答话,李煜便坏笑着抢先挤兑了一句。 朱高煦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腾的一下再次变绿,幽怨的瞧着大侄子。 李煜心中乐开了花,该!让你作妖,让你摆谱让老子倒酒,倒酒就倒吧,你还就拿仨酒杯! “胡说个什么!不许再说话了!”朱高炽憋着笑,再训了儿子一句,赶紧打了个圆场:“二弟,这孩子没大没小,你别忘心里去。依大哥看,你还是跟我进宫一趟,给老爷子磕个头,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放心,一切有大哥呢,大哥帮你担着。” 朱高燧也帮着劝说:“就是,二哥,赶紧着吧,这事儿听大哥的,这样,我陪你喝完酒,咱仨一块进宫,给老头子磕个头认个错,他那张嘴饶过谁呀,这马上要打仗了,正是让你出力的时候,他得敲打敲打你呀,这傻子都看得出来啊,你说对吧大侄子?” 啥玩意儿?李煜听得一愣,三叔你个丧良心的,话里话外的埋汰谁呢? “不去!”朱高煦直摇头,拍拍手,站起身,幽幽长叹:“这回呀,谁劝也不好使!我还真就不伺候了!” 话说完,朱高煦一个翻身,爬进那“棺材”里,骨碌躺下,悠哉悠哉的哼着小调。 “我呀,现在就等着老头子派来的人,我就等着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老大老三凑上来,李煜瞧了瞧“棺材”里面的陈设,蓝绸的被褥,有那么点出殡的样子,最绝的是,里面还放了糯米,咋滴,这是防止尸变?看我怎么挤兑你!让你玩以退为进! “不是,二叔,这东西是个柜子吧?还是槐木的,二叔,槐木聚阴,这可不兴葬啊!回头尸变了算谁的?以您的身份,那不是金丝楠的,也得是黄花梨的,要不您等……” “小兔崽子你闭嘴吧。”朱高炽一瞪眼:“老二你……” “二哥你快别玩了,这不吉利啊!” “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棺材,哼!等会儿圣旨到了,就把老子这么埋!” 朱高煦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呐喊:“圣旨到——” 朱高煦依旧一脸不服不忿,躺在“棺材”里动也不动,太子爷领头,朱高燧和李煜跪迎圣旨。 小鼻涕带人进来,问安完毕,几人起身。 “汉王呢?”小鼻涕在殿里看了看,并未发现朱高煦身影。 李煜指了指“棺材”。 小鼻涕凑到“棺材”前,朱高燧不服不忿的哼了一声。 “二爷,您是成心不出来是吧?” “不出来了!”朱高煦嚷嚷了一句,闭上眼睛,一副你能把老子怎么地的模样。 “那成。”小鼻涕脸色转为严肃:“传陛下口谕,按照规矩,赐陀罗尼经被一床,丧仪整套,停棺二十一天入土!二爷,得罪了!来!” 小鼻涕招手,带来的一队太监鱼贯而入,小太监手里个个托着托盘,上面摆放的是皇帝御赐的丧仪,包括整套的寿衣。 四个小太监放下东西,拉起陀罗尼经被便往朱高煦身上盖。 这玩意儿是前元传下来的,绫质,上面绣满了藏文喇嘛教的往生佛经,富有超度的寓意;按制,大明皇家乃是汉人皇朝,正式的丧葬是不用这东西的,大概是老爷子为了恶心二儿子吧,便赐下了这汉家礼仪之外的随葬品。 朱高煦的脸色第三次发绿。 他一把扯开陀罗尼经被,团了团,气愤的扔出去:“干什么!拿走!滚!” “二爷,您就当可怜一下奴婢们吧,让奴婢回去之后也好交差啊!”小鼻涕可怜巴巴的哀求着,手一挥,一小太监捡回扔出去的经被,重新塞进“棺材”里——这次倒是没往汉王身上盖。 “陛下特意叮嘱了,您既然停了棺,总不能敞着盖吧,这回头诈了尸算谁的……” 小鼻涕一边嘱咐着,俩小太监抬着柜子盖板便扣在了“棺材”上,不等朱高煦反应过来,另一个机灵的小太监手拿锤子,邦邦两下,便将一根三寸长的棺材钉子砸进木板上,手不停,眨眼间砸上了四颗。 朱高煦大急:“干什么!干什么!” 他躺在“棺材”里面,想撑开盖板出去,可惜,盖板在棺钉的加持下,纹丝未动。 小太监手里的活不停,邦邦邦又砸上了八颗钉子,好在最前面还知道留下一道缝,免得憋死了汉王爷。 见事情愈发的不对劲,太子扯住小鼻涕:“哎,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奴婢哪敢瞎编这个啊!”小鼻涕故作委屈:“奴婢一个字都不带差的,您和太孙离开不久,陛下就醒了,就听说了二爷府里头的事;陛下说了,让汉王在里面冷静冷静。” “哪有把人关在棺材里冷静的啊!”朱高燧急躁的吼了一句:“陛下说没说要关多久?” “这个……陛下说停棺二十一天……” 噗!李煜秒懂,老爷子办事儿够厉害的,看样子,这意思是出征前让二叔住在棺材里啊!这下好了,原先关禁闭还只是在府里,这次直接让住在狭**昂的棺材里了,也不知二叔要怎样吃喝拉撒,莫不成都在里面? “二弟啊,你别急啊,你呀,冷静冷静!我这就进宫去,帮你求个情!”汉王吵闹不休,太子赶紧附在棺材旁安慰着。 “滚!你们都给我滚!老子不求请!有能耐,就把老子活埋了!” 几人匆匆离去,临走前,又把刚刚被轰出去的下人们都喊了回来,继续操办丧事。 陛下都赐下了整套的丧仪了,不吹打起来哪儿成! 小鼻涕回宫复命,本来打算一起进宫禀报昨夜斩杀收获的朱高燧想了想,觉得老头子起床气有些大,现在去,怕是吃瓜落,索性回了御前司衙门。 刚刚说进宫求情的太子爷出了汉王府就不认账了,老爷子摆明了以此来惩戒老二,自己何必上赶着去求情? 熬了一宿,回春和宫补觉去! 至于李煜嘛,命苦,去武英殿批阅今日的奏本! 时光翩然飞逝,转眼间,又是大半月过去。 汉王倒是没真被关到北伐出征之时,只在棺材里住了五天他便受不了了。 老爷子派了东厂番子驻在汉王府里看着他,头两天,汉王还不服不忿,叫嚣着能耐我何,上面钉死了,他在“棺材”侧面淘了个洞,除了出恭,连吃饭都待在里面。 到了第三天便受不了了! 柜子里面狭***昂,翻身都得挪动,连坐起来都受限,光线还不好,外面吹吹打打的大办丧事,吵得人心里烦躁,大发脾气,有东厂番子看着,也没人敢搭理自己。 好不容易捱了两天,便再也待不住了。 不管不顾的钻出来,去寻了一把宣花大斧,将困缚自己五天的柜子劈了个稀烂,朱高煦这才发泄出情绪。 然后便是写了请罪的奏本,亲自入宫磕头认错。 太子听闻,急匆匆入宫求情,朱棣气也消了,也正是用得着老二的时候,便将此事揭过,还许诺老二,只要这次北伐表现得好,便将他的封地从云南迁到顺天府东北边的大宁。 汉王当场就乐疯了!口口声声保证要效死命! 大宁,是边关重镇啊!以前是宁王的封地,后来宁王遭遇了诈骗,美其名曰迁到繁华的南昌,大宁便空了下来,同样遭遇了诈骗的朵颜三卫(兀良哈部)多次讨要,老爷子假装没这事儿,还派了宁阳侯陈懋领重兵驻守防着兀良哈——这是要封自己当手握军权的塞王啊! 万一将来谋算太子之位不成,等将来老头子一闭眼,自己也可以自大宁提兵南下顺天,朝发夕至! 朱棣当然知道老二心里咋想的,不过,谁说将来大宁是边关重镇了?按照大孙的计划,此次北伐犁庭扫穴,然后慢慢等水泥路修好,彻底消化掉草原,大宁,也就是一个连同草原与内地之间的大集市罢了,统领重兵就别想了,多给俩衙役就不错了,到时候老二倒是可以多收点商税!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李煜正式交卸了监国重任,监国之职重新由闲了半年的太子爷一肩扛起,李煜在江边坐上了龙舟,跟着老爷子,以及二叔三叔,沿运河北上顺天府。 此次北伐大军早就调动到了顺天府,以京师三大营为主,外加山东、山西、宁夏的小部分边军,共计十万大军。 随同李煜一起北上的,还有樊忠率领的一千幼军士兵。 从幼军中挑选年龄稍长些的士兵,全部装备了后装燧发枪,老爷子心疼孙子,还给调拨了千匹战马与千匹驽马,作为太孙亲卫,护卫左右。 耗时一月,行在行至顺天府,朱棣雷厉风行,于城外亲自检阅大军后,三月初一誓师北伐。 京营七万大军,外加征调的二十万民夫,浩浩荡荡出了顺天府,一路北上。 至月中,大军出长城,行至大宁,与驻扎在大宁的宁阳侯陈懋汇合,军力增至十万。 四月初,大地回春,草原开始解冻,嫩草重新钻了出来,朱棣以安远侯柳升领大营,武安侯郑亨领中军,宁阳侯陈懋、丰城侯李彬领左、右哨,成山侯王通、都督谭青领左、右掖,都督刘江、朱荣为前锋,号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插西北方向阿鲁台势力范围。 一路犁庭扫穴,行军路线上的草原部落望风而逃,给草原上游牧民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这便是明军一直以来都是选在春天北伐的原因! 自古北方游牧民族南下打草谷都是选在秋后,而汉家北伐大多则是选在春夏,此时正是草原上的牧民将羊群重新驱赶出来,忙着配种繁殖之时,就算搞不到游牧民族的大军,那也能打乱他们的生产。 牛羊贴不上膘,繁殖不了足够的牲畜,到了冬天,一场大雪下来,冻饿而死的不知多少! 明军如此大的动静,前两年刚遭受过一次打击的阿鲁台自然不会看不到,早早的便派出了斥候,一直游弋在明军外围打探明军的动向,还与明军精锐的哨骑爆发了不止一次的斥候战。 而阿鲁台本部,也早就做好了应对明军北伐的准备! 阿鲁台很自信,各个部落勇士们都集结起来了,弯刀磨好了,箭矢预备足够,战马贴上了春膘,养的膘肥体壮;那些各部族里不能打仗的老弱牧民们也打包好了帐篷,驱赶着牛羊,迁到了王庭周围,随时准备配合部族里能征善战的勇士们一起——往西北方向跑路! 不跑不行啊!阿鲁台很清楚,鞑靼部前两年刚被揍了一顿,元气大伤,至今都没缓过劲来,集结起来的勇士,不过三万余。明军北征,号称五十万,实际上十万大军绝对是有的,又有神机营坐镇,正面冲突是绝对打不过的,只能北迁。 反正明军大多是步兵,劳师远征,只要躲着些,拖到冬天,他们自己就退兵了。 期间还可以派骑兵侧面骚扰,偷袭截断他们的粮道……能用的办法多了,这么多年,草原上的部落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仅如此,阿鲁台还早早的派遣了使者,许以重利,分别向瓦剌马哈木与兀良哈脱鲁忽察尔求援。 不过,马哈木与脱鲁忽察尔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尤其是一向与明军勾勾搭搭的脱鲁忽察尔,还扣押了自己的使者,怕是存了让鞑靼与明军拼斗,他们坐收渔利的心思。 阿鲁台也不怕,他迁徙的方向,正是西边瓦剌的势力范围。 你不发兵救我,那就大家一起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各方算计 漠北,肯特山下斡难河畔。 河道中,大块大块的碎冰随着河水漂荡,大地上零零散散的铺着些许半融化的积雪,顽强的野草顶着寒风抽出了芽,一顶顶连成片帐篷里走出数不清的牧民,趁着大地回暖,骑上骏马,把牛羊驱赶到草地上吃草。 聚居地的正中心,一顶硕大的豪华金边帐篷外树立着巨大的旗杆,旗杆上面挂着一幅狼头大纛,在春风中飘荡。 这是蒙古人的王庭,大汗答里巴的王帐。 答里巴汗乃是本雅失里的儿子,明军上次北伐,阿鲁台惨败,本雅失里逃窜至妹夫马哈木处求得庇护,可马哈木不讲武德,反手便弄死了本雅失里,拥立本雅失里的儿子答里巴为汗。 自然,答里巴汗乃是太师马哈木的傀儡。 不过,阿鲁台那边确实不承认答里巴乃是蒙古可汗的,本雅失里一死,阿鲁台反手便拥立了阿岱为汗,蒙古一时出现东西大汗并立的局面;虽然同样是傀儡,阿岱比答里巴强了不少,阿岱手里还有个科尔沁部的,能拉出几千骑兵。 王帐中,年幼的答里巴端坐主位,一言不发,帐中的各部落首领们也没搭理他,纷纷看向坐在次位的太师马哈木。 马哈木刚回到瓦剌不过月余,他拿着汉王的关防,成功渡过长江,一路昼伏夜出,用了近两月才回到部族。 与他经历相同的还有孙子也先,瓦剌细作事件暴露后,作为使者,脱欢和也先并未受到刁难,不过是周围盯防的眼线多了而已。 为了不被一网打尽,又舍不得朝贡的赏赐,脱欢作为正使,自己留了下来,索性便让也先返回了瓦剌,且带着大明大皇帝命令瓦剌部共讨阿鲁台的旨意。 也先不过比马哈木晚半月回来,将大明皇帝的旨意交给了马哈木,马哈木看后大喜,便召集了五万瓦剌勇士,连带十万牧民,驱赶着牛羊作为粮草,一路往东迁徙,这才来到了肯特山下,斡难河畔——这里已经算得上瓦剌鞑靼交界地带了。 “阿鲁台这个狗崽子,他比草原上的独狼还要狡猾!竟然祸水西引,将明军引了过来!”一名长相粗犷的部落首领气愤的叫嚷着。 明军北征,一路行军,马哈木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并派了斥候昼夜打探,尤其是阿鲁台所部的动向。 本来马哈木计划的好好的,让阿鲁台与明军先打上几个月,等入了秋,双方疲惫之时,自己再引兵加入,可以趁着鞑靼虚弱之际,一举击溃阿鲁台所部,收编了鞑靼的部族,一统草原指日可待。 可没成想,阿鲁台那个狼崽子,一点都没有草原汉子的勇气,战都未战,竟望风而逃? 逃就逃吧,他还带着部族,往瓦剌的地盘跑? 就刚刚,阿鲁台再次派遣了使者找上了马哈木,这次连条件都不提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你马哈木要是不发兵帮我打明军,我就投降明军合伙揍你!你也别想着跑,明军不熟悉漠北,我阿鲁台部熟悉!大家都别想好! 相当简单的阳谋,不过却相当实用,也相当恶心! “阿鲁台部现在到哪儿了?” 马哈木一脸严肃,并未被气愤的手下所影响。作为瓦剌的实际控制人,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东南方向百里处,已经停驻了三天了。”负责斥候的另一名首领站出来:“不光有阿鲁台的军队,还携带了大量的牧民!不过,牧民已经驱赶着牛羊转向正北方前进,哼!这个狼崽子,对咱们有所求,还防着咱们!另外,明军的动向也摸清楚了,他们在阿鲁台部东南两百余里处,大约万余骑兵,应该是那帮叛逆的杂碎,叫三千营的,剩下的,全是步兵!” 阿鲁台倒也不傻,不会将牧民迁移到瓦剌王庭,若不然,等战后,这些牧民属于鞑靼还是瓦剌那就难说了。 “步兵也不好对付!”马哈木悠悠叹了口气:“明军铠甲精良,结成战阵,又有神机营压阵,咱们的骑兵冲不破。” “太师,您是要帮阿鲁台抵御明军吗?咱们不是已经与明军约定了共同讨伐鞑靼人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马哈木站起来,从身后侍卫手里接过珍贵的地图来,这地图还是大元时期传下来的呢! “阿鲁台都跑到咱们王帐边上了,放任阿鲁台被明军消灭,难保明军不会顺势出击,连咱们一起打!那可是朱棣!” “不过,阿鲁台想要我瓦剌的帮助,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先!去把阿鲁台的使者叫进来!” 正当马哈木与阿鲁台讨价还价商量着联合作战只是,距离阿鲁台所部东南两百余里一处弯曲的河道旁,明军的营寨依水而建,绵延数十里。 汉家行军扎营,可不仅仅是撑个帐篷就完事了的,有营寨栅栏,拒马,瞭望台,箭楼,陷马坑……而且要分前后左右等驻扎,不止布置一个营地。 为了防止敌军偷袭,大营周边还有骑兵不断地巡逻,更外围,更有精锐的侦骑夜不收打探情报,并负责清剿敌军的斥候。 中军大营内,皇帝的龙帐中。 众将聚集,讨论着眼下的战事。 大军自大宁一路北上,驱赶着阿鲁台主力,耗时一月余,终于进入漠北。 阿鲁台不再北逃,于前方河畔安营扎寨,明军哨骑早已经探明了情况。 瓦剌大军停留在阿鲁台后方,两部似有联合起来的意图。 朱棣毫不在意。 鞑靼是现在的敌人,瓦剌是将来的敌人,而且这些年瓦剌发展的过快,已经一统漠北,马哈木狼子野心,似有吞并鞑靼,一统蒙古之意。 那就打! 应天城中早就商量好的共击鞑靼之议,就当没说! 鞑靼有兵三万,瓦剌马哈木征调部族勇士五万,两部加起来八万大军,还全是骑兵! 相反,明军虽然号称五十万,但真正能作战的部队不过十万,还要抽调两万后军保护二十万运粮民夫,保障粮道畅通。 双方兵力基本上算是一比一,且还是以步兵对骑兵。 朱棣却一点都不慌! 现在的北元骑兵,早就不是当年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了,他手里的精锐京营,也不是那弱宋的孱弱步兵! 京营精锐,虽是步兵,但个个武装到了牙齿!铠甲精良,武器锋利,战斗意志顽强,结成战阵,又有神机营新式火枪火炮压阵,对上那些以皮甲,弯刀为主的蒙古骑兵,重现当年一汉当五胡的盛况倒也不难。 汉家征伐,凭借的从来都不是个人勇猛,而是战阵、指挥等等,以及绝对领先胡虏的锋利兵器与坚固铠甲! 当年的蒙古铁骑之所以纵横天下,其主要原因也是得到了大批的汉人工匠。 可现如今,北元仓皇北遁,这么多年下来,祖辈留下来的铠甲,战刀早就残破不堪了,已经恢复到了早先游牧民族的状态。 既然瓦剌暴露了意图,朱棣便率先提出了破坏协定,连同马哈木一起打的提议。 “爹,要我说,打鞑靼是打,打瓦剌也是打,他们都是狼子野心,没什么区别!” “就是,爹!干脆!管他什么鞑靼瓦剌的,这次咱就一块儿收拾了!北边至少能安宁十年!” 汉王与赵王带头,众将纷纷赞同,一时间出言献策,热烈讨论着如何击破北元之策。 不过,此次作战终究采用何种战术,朱棣向来乾纲独断。 李煜站在角落里,神游物外。 对于朱棣以及众将官,这场战争明军虽然占据优势,但也要小心应对,谨防翻车;但对于李煜来说,这场战争的结果,是早就确定了的。 毋庸置疑,明军肯定会胜利! 万一阿鲁台和马哈木成功耍诈,明军陷入作战不利即将失败的境地,李煜就会掀桌子,将大卫克罗掏出来,三百米内谁也别想好,所谓辐射之下,众生平等! 但,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这是征伐蒙元,严格来说,属于内战。 北方沦入异族统治数百年,为了统合北方,太祖建国后承认前元,并继承其法统,这一点,不少蒙古人是认可的,否则就不会有许多蒙古人为大明而战了,明军之中便有不少蒙古人出身的将领,三千营的万余骑兵,里面八成也都是蒙古人。 那么严格意义上说,北方草原,乃是继承前元法统的大明朝的国土!只不过是暂时没有拿回来而已!阿鲁台受封和宁王,马哈木受封顺宁王,明军与鞑靼瓦剌之间的战争,确实属于内战。 大军一路北上,前锋所俘虏的来不及逃跑的蒙古小部落不知凡几,朱棣并未下令杀戮,反而是安排这些小部落南下,将他们安置在长城外围定居。 不多时,议事结束,朱棣闭目沉思,挥手让众将官退下,李煜下意识的便跟着“顶头上司”都督刘江往外走,却被二叔赶上来一把拽住。 这一路北上,为了锻炼第一次上战场的千名幼军的能力,李煜自请为前锋,因此连同麾下的千名幼军被安置在前军帐中,跟着都督刘江、朱荣所部,为大军前驱。 朱高煦皮笑肉不笑:“大侄子,这马上要打仗了,你爷爷心疼你,来之前就说了,让你就待在中军。” 这是老爷子的好意,李煜上前谢过,正好自己也舍不得幼军有大的损伤,毕竟是自己的嫡系嘛。 翌日,大军继续拔营北上,每日行军四十里,稳扎稳打,步步推进,未时便安营扎寨。 而阿鲁台部主力,一直待在原地未动,倒是那马哈木,提兵三万南下,驻扎在了阿鲁台部正北三十里处。 “哼!三十里,骑兵半个时辰便能发起突袭,马哈木与阿鲁台却都按兵不动?马哈木他想干什么?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朱棣在龙帐中大发雷霆。 连续五日行军,大军在阿鲁台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前锋的哨骑都顶到阿鲁台鼻子上了。刚刚收到消息,马哈木竟派遣了使者,至明军大营,要共商合击阿鲁台之策! 阿鲁台被前后堵截反而不跑,马哈木派使者,这是糊弄鬼呢! “回去告诉马哈木,”朱棣一指跪在帐中两股战战的瓦剌使者:“要战便战,莫要耍些鬼蜮伎俩,滚!” 朱高煦手握刀柄:“爹!让我杀了他!” “大明的威严还不必从一个区区使者身上找回!让他滚吧!” 翌日。 两军对垒。 明军浩浩荡荡出了营寨,两万前军前进二十里,以朱高煦统领三千营五千骑兵护住两翼,列成军阵,缓缓推进;朱棣亲率中军紧随其后,以应不测。 阿鲁台紧急出动一万轻骑,背靠山坡,正面堵住明军推进路线。 山坡上,阿鲁台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明军连绵成火红的一片,心中略感急躁。 马哈木终于答应了自己的求援,不过,他也不是好相与的,提出的条件,乃是阿鲁台部必须正面顶住明军的进攻,他马哈木将亲率铁骑,冲击明军的后军。 保存实力嘛!阿鲁台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却也不会拿自己的本部勇士做这种炮灰之举。 山坡上这一万轻骑,皆是那些中小部族的勇士,最大的一股,ian是阿岱汗手里的科尔沁勇士了。 阿鲁台本部的两万勇士,不过来了一千而已。 榔头大燾下,年轻的阿岱汗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两军对垒,激动地手心沁出汗水。 忽然,他的视线被明军站阵前一名金甲将领吸引。 “太师,你瞧那边,那穿金甲的,莫非是明朝的大皇帝吗?他竟然亲临前线?” “金甲?”阿鲁台一怔,战场上穿得如此显眼,绝对是作死行为,他抓起整个鞑靼所部唯一一根千里眼,仔细一瞧,顿时摇了摇头。 “不是朱棣,是个年轻人。不过,能穿金甲,难不成是他的孙子?等下要尽量活捉此人,不惜伤亡!或许我们可以拿他威胁明军退兵!” 阿鲁台觉得自己看到了击退明军的曙光。 而两人口中的金甲小将,正是李煜,此刻他正骑着白马,在站阵前来回巡视。 就如阿鲁台所想的那样,实际上,亮闪闪的金甲不过是礼仪用甲,真正作战没人会傻到穿这种颜色上战场的。战阵上穿的如此骚包,只会引来对方的大量弓箭,打起来先死的便是这样的。 而李煜确实故意这么穿的,为了还就是吸引关注——不仅仅是敌人的关注! ------题外话------ 感谢zero12读者老爷的打赏!感谢!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阿鲁台要跑 汉王受军中将领士兵爱戴,能得军心,这便是他野心争夺太子之位的保障。 究其原因,便是汉王能统兵,身份高贵,作战悍勇,交好将领,且每战身先士卒。 靖难之役时,曾率骑兵两次冲进包围圈,救朱棣于危难。 上次北伐阿鲁台,飞云山大战,又是汉王统领三千营骑兵,在神机营的配合下冲击阿鲁台五万大军,击破阿鲁台本部,明军一直追击到擒狐山,并勒石记功而返。 李煜今日穿着如此骚包,便是为了吸引敌军的视线,并且让大明将士们都瞧清楚了,皇太孙殿下,作战之悍勇丝毫不次于汉王! 军中,一切用实力说话。 “大侄子,第一次上战场,便这身打扮,果然威武异常,待会儿可要好好表现了!” 朱高煦憋着笑,驱赶胯下战马溜达到李煜身边,瞧着大侄子这一身骚包的盔甲,心中暗自幸灾乐祸。 明军士卒着鸳鸯战袄,外罩灰色铁甲,将领多着黑色、灰色盔甲,就连朱棣,也是一套暗灰色甲胄,不过是更加精美,防护力也更强而已。 像什么白甲,金甲之类的,一般都用于仪仗,或者阅兵时穿着,样子货,只要求威武好看便成,防护力自然不如战阵上的甲胄实用。 李煜这身金甲,底子同样是战阵甲胄,不过是又涂了一层金漆而已,又抛了光,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相当显眼,绝对是极好的箭靶子——在战场上穿的如此花里胡哨的将领,一般一开战就被敌军射死了! 本来打算收买马哈木在战场上阴大侄子一把的,可没等谈拢,哈斯珠子跑路,瓦剌细作被连锅端了,此次北伐,瓦剌竟也与鞑靼联合了起来,利用瓦剌阴大侄子的想法自然行不通了。 朱高煦正想着再起歪心思呢,却没承想大侄子自己作死! “大侄子,别怪二叔没提醒你啊,你这身盔甲,可容易吸引仇恨。” 朱高煦本不想提醒李煜,可又害怕事后追责,便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李煜毫不在意,从得胜钩上摘下一把马槊来轻轻一挥,淡淡一笑:“无事,侄儿省的,二叔且为我掠阵,看侄儿威风如何?” 成!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二叔可算是尽了心了,你自己作死,罢,等你死了,二叔一定将你厚葬!朱高煦幸灾乐祸一笑,不再相劝。 前军稳步推进,慢慢靠近阿鲁台部万余骑兵停驻的山坡;朱高煦麾下骑兵分成两路,护住左右两翼,并随时准备绕后突击敌军;李煜率一千幼军火枪骑兵,在前军抵达山坡下时,突然从军阵后方分离,游离到军阵左侧,并继续绕前。 擅离军阵,此乃大忌,太孙麾下不过千人,又穿着如此骚包,负责指挥前军的都督刘江大骇,紧急传令,命太孙回归本阵,并分出三千步兵向太孙靠拢。 战阵一时间略有慌乱。 刘江的反应很快,但李煜的动作比他的命令更快! 传令兵未至,李煜带着幼军,已经彻底与军阵分离,绕着弧线向对面山坡上的敌军兜过去。 这种武器,是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刘江不知其具体威力如何,行事谨慎,仍旧以军阵缓慢压制敌人,还是老套战法:步兵抵御敌军骑兵冲击,神机营压制,三千营突袭敌军两翼,步兵冲阵。 此战法稳扎稳打,两万对一万,能取胜,但步兵伤亡不会小。 但,李煜清楚得很! 燧发后装火枪配骑兵,有一千人,足够对付山坡上的万余鞑靼骑兵了! 山坡平缓,两军距离五里左右,阿鲁台也发现了那金甲小将竟自不量力的带着千八百个骑兵绕到了明军阵前,并缓慢上山,看样子竟是想冲击自己的本阵? 而明军阵型突然有些慌乱,有一部分明军迅速向那金甲小将靠拢,想来果真是个大人物! 阿鲁台仿佛看到了取胜良机,手中马鞭一挥:“明军不自量力,区区千人竟敢来找死!谁去?那金甲明将,我要活的!” 身边几个部落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未出声。 他们几人的部落,可比不上阿鲁台部,能拿出手的,少则五六百,多则一两千,与明军拼杀,损了实力,便有被别的部落吞并的风险。 “特古斯巴雅尔,你去!” 见几个首领不出声,阿岱汗直接点了自己的手下,科尔沁部的统兵将领特古斯巴雅尔。 科尔沁部乃是阿岱汗的直属部落,有骑兵三千,是阿岱凭此与阿鲁台合作,不至于彻底沦为傀儡的依仗。 “是,大汗!” 特古斯巴雅尔生的膀大腰圆,是个典型的蒙古汉子,他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在马背上一拱手,从身旁自己空闲的那一匹战马背上取下自己的狼牙棒,兜马向身后军阵吆喝了一声,便有科尔沁部的三千骑兵换上了最好的马,随他出阵。 战马一开始的速度不快,重逢时,会随着距离的接近慢慢加快马速;鞑靼骑兵所在为山坡,居高临下且山势平缓,最适合骑兵冲锋。 驱马至山脚下,千名幼军稳坐马背,驻马,卸枪,李煜单手持火枪,指向敌军,另一手高举红色令旗,身旁将士在樊忠的指挥下,同样装填好了弹丸,一手托着枪身,一口把着扳机;三千骑兵越来越快,即将到到山脚下,距离幼军所部不过三百来步。 “快!传令汉王救援太孙!” 山坡上敌军刚有异动,刘江便立即反应过来,急令三千营与幼军汇合,并在心中不住的暗骂太孙的鲁莽! 可没办法!太孙是君,自己是臣,他虽然在自己麾下,可不听号令,自己也拿他没办法!刘江瞧着山坡上冲下来的敌军骑兵,心脏砰砰直跳,今儿这首仗难不成要败?真他娘的晦气! 朱高煦接到命令,先观察了一下战场上的形势,大侄子擅自出击,鞑靼人抓住机会主动发起冲锋,三千对以前没上过战场的幼军,大侄子果真有败亡之相! 他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待敌军从山坡上行进了一半,马速开始提起来,计算了一下时间,才假装焦急的大声命令,麾下三千营骑兵立即向阵前合围过去。 不过,朱高煦这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山坡上的鞑靼骑兵也动了起来,在各自部落首领的带领下缓步前进。 “准备!” 距离两百步,樊忠大声喊了一嗓子,嘴里的哨子吹响,此时,李煜不再关心身后明军的动向,他的眼中,只有对面急速冲锋的鞑靼骑兵。 幼军将士们持枪瞄准自己心仪的目标。 燧发枪带膛线,配米尼弹,已经有了一定精度,不必使用排队抢毙的战法。 一百八十步。 李煜手中令旗落下,樊忠一声大喝:“自由射击!” 话音刚落,一阵噼里啪啦声炸响,阵阵硝烟腾起,胯下的马儿虽然经过训练,但也免不了原地躁动。 特古斯巴雅尔挥舞着狼牙棒,正冲锋着,臆想着待会儿如何炮制那瘦弱的金甲将,忽然瞧见明军阵前腾起硝烟,紧接着便觉得肩膀一疼,手中的狼牙棒抓不稳,掉在地上,身后一批战马踩了上去,绊倒,马背上的骑士摔出老远。 特古斯巴雅尔大惊,转头张望,却见一大批勇士从马背上掉落,不少战马失去了驾驭,或四处乱窜,或留在原地,一时间冲锋的阵型大乱。 “还行。”李煜目测了一下这第一轮打翻的敌军人数,大约七八百个,幼军这帮小伙子的枪法发挥出来了,心中满意,令旗一挥:“继续射击!” 不过三息时间,枪弹再次完成装填,间不容发,第二轮弹丸打了出去。 仓促瞄准,这次战果少了许多,估摸两三百个。 特古斯巴雅尔忍着肩膀剧痛,趴在马背上,用左手抽出马刀,咬牙切齿的瞧着对面的明军。 距离一百四十步,已经可以看到对面明军那稚嫩的脸庞了,可自己麾下的勇士减员三分之一,特古斯巴雅尔心中升起一阵凉意。 可特古斯巴雅尔也明白,此时掉头逃跑,只会死的更快! 一百一十步,第三次开火。 八十步,第四轮弹丸发射之后,幼军将士分成两部,在李煜和樊忠的带领下,忽然向着左右两侧转移,将身后恰好赶到的三千营漏了出来。 “追那个金甲的!”特古斯巴雅尔心中发狠,马刀指向左侧,身后只剩一半的鞑靼骑兵,顺着他指的方向,调转马头追向左侧。 “靠上去!吃掉他们!”朱高煦脸色阴晴不定,本来打算坐视大侄子作死成功的,却没想到这小王八蛋弄出了新花样,鞑靼人还未到弓箭射程,便损失了一半,眼见得大侄子即将取胜,朱高煦索性收起心思,先吃掉这部分敌军再说!至少,能抢走幼军一半功劳! 李煜所部骑马在前面跑,特古斯巴雅尔在后面追,双方骑乘的都是矮小的蒙古马,速度不快,耐力却不错;距离一直保持在八十步左右,鞑靼人弓箭的射程之外。 特古斯巴雅尔无可奈何,但幼军将士可不会闲着! 一边控马奔跑,一边装填弹丸,然后半转身,稍微瞄准,对着身后敌军便是一枪,虽然奔跑中准头着实有限,但周而复始…… 双方持续追赶了不到两里,特古斯巴雅尔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地,已经不足五百人了。 那边,樊忠见没有敌军来追自己,立体调转马头,绕了个圈子反追上去,可惜,此时朱高煦率三千营已经撵了上去,将樊忠所部隔开。 手下勇士损失惨重,特古斯巴雅尔双目通红,显然已经上头,依旧紧追不舍,却忽然身子一低,摔落马背,原来是胯下的战马不幸被弹丸击中扑倒。 特古斯巴雅尔经过这一摔,眼前一黑,一阵恍惚,却忽然清醒过来。 这短短几里路,竟折损八成勇士?而对面的明军,好像未损一兵一卒?特古斯巴雅尔心中猛然一惊,赶紧爬起来,爬上一匹空马,大声招呼着便要逃跑。 幸存的鞑靼人如闻天籁,立即调转马头,簇拥着特古斯巴雅尔向着北方本部撤退。 鞑靼人放弃傻乎乎的追赶,李煜这边也集体勒住缰绳,同样调转方向,呼啦啦追上去。 攻守异位,又是几轮枪响,特古斯巴雅尔身边不过只剩了百余骑兵。 特古斯巴雅尔心中悲凉,他心知肚明,自己今日难逃战死的命运了,索性也不再逃跑,勒住缰绳,纷纷停下。 李煜带着毫发无损的五百幼军靠了上来,抬手制止手下继续开枪,将枪塞进马脖子上的褡裢,反手提起马槊。 幼军将士同样收枪,拔出马刀。 靠着猥琐的战术练不出真正的铁血精锐,没见过血的军队打不了逆风仗,李煜数了数对面的敌军,还剩一百多,且被吓破了胆,正适合幼军见血! 特古斯巴雅尔见明军打算肉搏,心中微微兴奋,从衣袍上扯下一块布来,把刀柄绑在手上。 他已经绝了活着回去的想法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冲!” 没有呐喊声,双方就像静默的洪流,不约而同的同时冲锋,猛然撞在一起。 特古斯巴雅尔找上了李煜,只要杀了明军的这个将领,那就绝对不亏! 肩膀受伤的他抡起马刀,用力一踩马镫,身体立起,便要兜头劈下,却只觉胸膛一凉,一柄槊头插进自己的心脏。 “杀你者,皇明皇太孙!” 李煜抽出马槊,冷冷的吐出一句话,便打马向前,一槊架住了一把砍向麾下士兵的马刀,救了他一命。 山坡上,阿鲁台已经停了下来。 刚刚明军阵型混乱,他本想趁机冲下去,刚往前移动了不到两百步,便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科尔沁部最能打的勇士,特古斯巴雅尔所率领的三千骑兵,竟被人像遛狗似的肆意玩弄,不过剥一只羊皮的功夫,便全军覆没了! “太师,那,那是什么!”阿岱汗脸色漆黑,自己唯一的依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葬送在战场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沦为傀儡的命运。 阿鲁台却没看到阿岱汗的脸色,此时的他,内心极度震惊。 阿岱汗不认识明军的这种战术,可阿鲁台自己认得。 这本就是他们蒙古人的曼古歹!可惜时过境迁,原本蒙古人持之横行天下的曼古歹战术,能顺利使用的部落不多了,可汉人竟然学会了!还拿来对付蒙古人! 不过是把弓箭换成了一种射程更远,发射间隙更短的火铳而已! 竟有如此威力! 而这,不过是明军前锋军中的一只千人小队而已!明朝皇帝亲率的大部队,即将赶到战场! 那可是十万大军啊!他们有神机营……只要其中有一万,不!五千!只要有五千只那样的火铳…… “撤!立即撤退!!!” 阿鲁台忽然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这仗打不得了! 得赶紧跑!带上部落的勇士,牧民,牛羊,跑得越远越好! 只要有牧民在,总会恢复过来的,明军又不会待在草原不走! 或许临走前,还可以坑马哈木一次! ------题外话------ 大明风华卷三、五章的就要结束了! 昨天去医院复查了,胳膊恢复的还行,这是8月最后一次请假,因为我请假条用光啦。 欠下的章节,过几天就补上哈! 最后,感谢游尽青楼读者老爷的打赏!!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