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左，她在右》 第001章：事业婚恋都重要 “卓然，你听着，就这个七月初七，你小子不处个对象带回家见老娘，就呆在河阳一辈子别回来了！” 满茹在乐安市的老家，像给儿子下了一道不折不扣要执行的命令似的，啪！挂断座机电话。 卓然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此时是晚上23点钟，他看完电视的河阳晚间新闻，从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踱到公司16层楼的封闭式阳台上，看一会儿城市夜景。 他喜欢从这儿静静地品味城市夜景。 夜的妩媚、清爽和幽静，可以洗涤身心疲惫，还能使思维闪现灵感的火花。 凭窗端详，河阳的城市中心区域尽收眼底。 霓虹，高楼，街市，车流，行人……满目尽是喧闹繁华。 和母亲满茹通过电话之后，卓然的心里五味杂陈，已无意再看夜景了。 他将手机揣进怀里，踱回办公室。 听见空调制冷的丝丝响。 卓然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放到茶几上，随后身子直挺挺地往沙发上一躺。 琢磨着母亲的刚才来电，他心里头波浪翻滚，脑子里翻箱倒柜。 卓然来河阳，至今满打满算一年时间，母亲打过来多少回电话都记不清了。 有一件事母亲老是揪住不放，就是卓然找对象结婚成家。 母亲说她对儿子是苦口婆心，儿子在外打拼要是有个贤惠的女人在身边照应，她才放得下心。 细想起来，卓然自己同母亲的性格还真的非常相像呢，难道这也是遗传？ 当下，他同河阳市河东开发区管委会洽谈城市综合体投资建设项目，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他想自己应该有着母亲这样咬定目标不放松的劲头，一鼓作气把项目做成了。 刚接通电话那会儿，母亲劈头盖脸地问过来：“卓然，今天什么日子你记得吗？” 卓然正在想着上午河东开发区经济工作会议的情景呢，电视上河阳晚间新闻浓墨重彩地报道了。 他思忖如何将自己的诺言变为现实的蓝图。 ——会上，河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感慨满怀地说，开发区要实现腾飞，离不开远见卓识的企业家们添砖加瓦…… 作为企业家代表，卓然在会上承诺将一腔热血汇入开发区发展的滚滚洪流，做个有温度的投资兴业者…… 卓然支吾了一下，不假思索地笑道：“嘿嘿，妈，今天是7月8日。” 电话连线的那一头，满茹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嗯，今天什么日子……妈您让我想想啊！” 卓然脑子里电闪雷鸣似的极速搜索了一气，爸妈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爸妈结婚纪念日、卓氏集团公司节庆，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母亲的怨言有着一股呛死人不偿命的火药味。 “卓然你还要老娘提醒你吗？去年的今天，你向我信誓旦旦地承诺过什么呢？” “啊？” “你小子忘到九霄云外了？要不就是装疯卖傻吧？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嘿嘿，实在对不起啊！” 说真的，卓然确实对不住母亲。一年前的今天来河阳时，他把胸脯拍得“嘭嘭嘭”地响。 “妈，我俩相约以一年为期怎么样？我保证在明年的今天，带个对象回家给您老看看，让您老高兴高兴！” 可是，现在怎么样呢？ “对不起顶个屁用啊？这么着吧，今年西方的情人节过去了，你小子还是赤条条的一个人在，到今年中国的情人节吧，牛郎会织女，你给我一个着落，怎么样？” 卓然想笑出来却使劲地憋住了，什么西方的情人节啊什么东方的情人节啊，还是他给母亲洗的脑子呢，母亲这可真是活学活用啊！ “哦，到七月初七，七夕节，我看看啊……”卓然一边说着一边去看桌上的台历，“呵呵，今天都六月初二了，妈，您给我的时间是叫我去救火啊！” 卓然突然想起今天晚五下班时，公司总经理助理兼公关部经理申明红在他面前弱弱地问：“卓总今晚怎么过？” 他没想到那么多也就没在意什么，随口说：“一个人过吧。” 今天是申明红的生日呢！ 卓然想起了去年的今天申明红过生日的情景，他和父母都在宴席现场，从来不喝酒的母亲，那晚竟然还喝了二两白酒。 母亲那么高兴劲儿，真是给足了申明红的面子。 也就在申明红的生日派对，母亲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谈到卓然的终身大事，要他尽快落实了。 卓然向母亲拍胸脯承诺尽快落实的时候，申明红还开了个什么玩笑呢，记不清了，反正逗得母亲笑到前仰后合。 “哼！你小子别老是跟我呵呵了，盼！盼！老娘是盼星星盼月亮哪，讲多了没大意思，给个期限，就盼到七夕节这天，你小子可不要再叫老娘盼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呵呵，妈，我手头的事情确实……很多很多，不过呢，我向您老拍个胸脯保证，再给我一年为期，明年的七夕节，我肯定是牛郎织女两个人一起回家看您，让您老高兴高兴。” “呸！还要捱到明年的七夕？你小子还说得口，不是成心把老娘整死才怪！” 显然，卓然的话越来越不顺母亲的耳，就像往灶膛一把一把地添干柴，母亲的怨气像灶膛的火越烧越旺，最终抵达歇斯底里。 卓然不是不听母亲的话，觉得母亲不能把他一棒子打死了，他恰恰重视个人问题，这真的需要点时间。 况且，他在河阳的事业刚刚起步，要全力以赴地开篇布局，这得投入个人的大量精力和时间。 现在，卓然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墙上挂的条幅：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经典的名言警句。 这条幅是他刚来河阳时一位著名书法家赠的，有意将它挂在办公室里他座位的对面，平素坐在办公桌前的他一抬头就能瞥见。 第002章：要好事多磨 这时候，卓然突然想起了猴子掰玉米的寓言，猴子掰了一个丢掉一个再掰一个，到头来怀里始终只有一个。 卓然苦笑了一下，他为自己有这个想法吃了一惊，很自嘲地摇了摇头，见异思迁！是不是就这点出息？ 卓然通过手机微信给母亲发了个信息：“妈，正如您所说，河阳这座城市很美，好女孩子像一杆杆路灯似的满大街都是，但我也不能在街上就随便拽一个带回家呀？ 人常说，婚姻是两厢情愿，要好事多磨，何况我只想孝顺孝顺您老，得找个让您称心如意的儿媳呢，要花点精力和时间喽。” 后面还加了三个调皮的表情。 满茹用微信回应：“有现成的那个很好，我和你爸都很满意，你小子就是漫不经心，真是有眼无珠，要么反应太迟钝。” “快！快！快！人家女孩又不是非得跟你结婚不可，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小子得赶快发动全面攻势，你小子都快三十的人了，真是当局者不急局外人急，老娘快要急疯了。” 后面的表情是三个抓狂，卓然瞥见它们，仿佛一眼就看到母亲被他急得发疯了的样子。 有现成的那个啊？卓然明白母亲这话里的意思，可成家过日子的事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能赶鸭子上架。 再说，他才二十七个年头，怎么就快到三十了呢？还有谁比母亲更了解她儿子？ 母亲不会忘记了生下他的日子，在乐安老家，打从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在他面前提起，说生他的那天是她的生死劫难。 因为难产，她到阎王殿转了一遭。 还说他出生的一百天，父亲给他办个了不近人情的“百日宴”，竟然一律退还了亲友和邻居的贺礼。 要知道，人家是来祝福宝宝身健体壮、长命百岁呢。 父亲说钱和东西真不能要，宝宝前面的“三朝”“满月”人家都送了，都是勒紧裤腰带送来的，你以为都愿意？ 有的恐怕就是割了人家身上的肉呢。 母亲据理力争，自古以来的规矩，你想打破？想伤风败俗？别人家的孩子出生了，我们不还是要送？ 父亲笑道，移风易俗从我开始，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母亲当时怀里抱着卓然，她阴着脸嗔怪父亲，什么地狱不地狱的？宝宝面前，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瞧你父亲是怎么哄我的，他说我卓功勋做的就是积德向善，大愿地藏王菩萨保佑我们宝宝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父亲在家里张罗了两桌酒菜，请了亲友和邻居代表。 还有，你父亲说，不收礼，酒席办得不周到的地方，别人家也就不好责怪了。 卓然“百日宴”过后，卓功勋就辞别了满茹母子俩，怀揣着一把砖刀和一块抹泥板下江南，在江浙一带风风火火地闯荡，几年下来，渐渐有了积累。 卓功勋不仅将家里三间泥巴墙茅屋换成了“黑六间”的砖瓦房，还在镇上办了个建筑公司。 如今这个建筑公司已发展成为卓氏集团公司，是乐安市一家以房地产为主营业务，涵盖建筑、装修、物业管理、酒店开发及管理、教育等行业的综合性企业集团，业务已拓展到省内外。 五年前卓氏集团公司投资河阳开发区，成立了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就是卓然当前主管的公司。 眼下，卓然心里清楚，母亲心底里自有一把标尺，他不想跟她较劲。 就凭卓然摆上桌面的条件来看，他的硬实力绝对没问题，找个心仪的女孩并非什么难事。 要说他是靓女们心中的偶像，一点也不过分！ 卓氏集团公司总裁卓功勋的公子哥，一米八个头，国字脸大耳朵，膀大腰圆，英俊潇洒。 一所位于向海市的名牌大学工科毕业，现在又是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集财富才华于一身，地地道道的高富帅。 他可谓光芒四射风流倜傥！ 上大学那会儿放假，卓然在卓氏集团公司里转悠，和公司的不少员工相识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公司里有人开始叫他“少帅”，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约定俗成了，集团公司的员工凡认得他的，都叫他“少帅”了。 后来就连卓然自己掌管的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员工们都不叫他总经理，都敬称他为“少帅”。 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申明红，她一直中规中矩地叫他卓总或者卓老总。 当然，叫他卓老总，有着调侃的味道，也反映了申明红和他之间无拘无束。 卓然自己乐意被称作少帅，这称呼有品味，满满的威严感敬畏感，又寓意着年富力强统帅千军万马。 条件好得就像梳妆台上的镜子——明摆着，没得说，可卓然还是要尊重自己的感觉。 自从三年前大学毕业，他也想过结婚成家，找到个志同道合的另一半，举案齐眉，可是，这如同公司上项目，不能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匆匆上马。 否则，到头来事如愿违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往事不堪回首。 卓然在向海市念大学期间，交了个女友，真正确定关系在大三上学期吧，她是同班同学，叫陆曼曼，家住向海市本地，一个充满浪漫情怀的女孩。 他俩恋情一度成为他的寝室室友们课余的谈资。 绰号叫“文学家”的室友独创了“情爱起承转合理论”，称形形色色的情爱故事，归于“起承转合”四个环节，一个故事或长或短或全或缺，但总是处在一个环节上。 一天晚上寝室熄灯后的“卧谈会”，室友们嘻嘻哈哈地讨论，按照起承转合的理论，英俊洒脱的卓然和系花美女陆曼曼的热恋处在哪个环节呢？ 大家搞得一头雾水，纷纷批驳这理论明摆着有漏洞。 “文学家”故作神秘地说，卓然兄为情所困迷惑了心智，嘿嘿，曼曼（慢慢）体会吧。 后来室友们还在“起承转合”四个环节上争论不休，起因是卓然和陆曼曼的恋情，他们突然分手了。 陆曼曼把周游世界当作人生追求，大学毕业时她出国留学了，而卓然选择了回家乡乐安市，子从父业。 他俩志不同道不合，结局自然就是分道扬镳。 那情景还历历在目，临别执手相看泪眼，终究呼唤不回过往了。 第003：工作的黄金搭档 父亲手机来电，卓然赶忙起身接通。 这是在卓然同母亲通话半小时之后，时间23点51分。 “卓然，还没休息吧？” “还没有呢，爸，我在办公室里，准备回去了。” 卓功勋打电话过来，关心的是公司业务。 他让儿子卓然接管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掐指一算刚好一年。 先前卓功勋辗转于乐安市与河阳市之间，契而不舍地打拼多年，为卓氏集团公司在河阳市发展扎牢了根基。 所以五年前成立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多年的积累，河阳市有一群和卓功勋关系很铁的朋友，他们当中有不少政府官员，更多是企业界成功人士。 卓功勋在电话里交待，卓然你要同他们多联系，多交往。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 卓功勋说，公司要发展壮大，人脉资源很重要； 还有，公司要尽社会责任，这是政府希望的，公司和政府是互利双赢。 卓功勋气定神闲地跟卓然交谈了一刻钟。 至少现在看来，卓然掌管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是快乐的，忙中有乐，乐中有道，公司的员工对他很尊敬，对他言听计从。 最重要的，他可以远离事务性的琐事，有足够时间去应酬。 卓然想起父亲所言的应酬，指正常的人际交往和沟通，善于应酬是公司高管必备的素质和技能。 父亲曾引用古人的话开导他，三人行必有我师，应酬里面大有乾坤，不是交酒肉朋友就了事，要处处留心、时时在意，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一个人成长过程就是持之以恒的历练，成熟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卓然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应酬。 就公司而言，他的应酬拓展了业务，获得了支持，有时为了做公益，赢得了社会声誉，本质上也是工作。 如果晚上没有应酬，或者应酬之后回来早，如21点之前就回来了，卓然先到他的总经理办公室，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指针没迈过23点的情况下是不会离开的。 公司夜晚宁静，他喜欢一个人在。 当然，今晚也没例外。 在同母亲通电话之前，卓然看了公司上月度财务分析，再看了公司上月度营销分析报告，他对每个数据都一丝不苟。 关注市场行情，研究行业动态，都是他的必修课。 而后上网，和公司客户交流。 公司专门建立了客户群，晚上有不少人在。他认为网络上交流沟通也属于应酬。 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日常工作是朝九晚五。 卓然初来乍到的时候，在晚五下班，公司总经理助理兼公关部经理申明红主动留下来陪他。 那天，申明红袅袅婷婷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风姿绰约地挺立在他面前，送给他楚楚动人的笑靥。 申明红说话娇娇柔柔的：“卓总，我就在办公室里，您有事就喊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申明红办公室就在卓然办公室的西侧隔壁，她话是那么说了，却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她想卓然叫她坐下来，反正公司里就他们俩了，她是真心实意要为卓然留下来的。 当时面前的申明红，个头一米六六，秀发垂瀑，玉腮泛红，五官精致，身着白底蓝碎花短袖旗袍，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光彩照人。 卓然的脉搏不安分地一阵突突跳。 可他还是镇定自若地说：“不了，申总你回去休息吧，我喜欢一个人呆一会儿。” 他习惯称申明红申总。 申总也是平时公司员工们对申明红的称呼，他算是随大流吧。 “反正我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申明红犹豫了一下，柔声说。 “我说过，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先走吧。” 卓然确实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 近来工作头绪多，不能因此乱了方寸，他要迅速调整烦燥的心态，保持头脑冷静。 “那，卓总自己保重。”申明红说着，转身离开总经理办公室。 卓然打开河阳房地产信息网的时候，听到西隔壁办公室的锁门声。 接着听到高跟鞋敲击地板砖的声音，渐行渐远，大约在电梯口停顿了片刻，而后没入下楼的电梯里。 此后一些时日，在晚五下班，只要卓然在办公室，申明红都过来一下，公司员工们也没有人因此大惊小怪的。 ——总经理助理兼公关部部长去总经理办公室，公司的最高层为工作经常接触沟通，如果有人乱嚼舌头，那肯定是吃饱了撑的。 申明红四年前一所名牌大学经济系毕业，经过校园招聘来卓氏集团公司任总裁办秘书，而同年大学毕业来公司的卓然，安排在公司的事业发展部。 申明红给集团公司高层的印象是才华过人，又是公司里公认的头号美女，可谓才貌双全。 两年前集团公司就将申明红安排到过来了，所以她比卓然早一年来河阳。 现在看来，卓然确实对申明红很依赖。 卓然来河阳前，集团公司召开了由各分公司子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以上高管参加的会议。 作为一个重要议程，宣布了集团公司关于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人事调整的决定。 会后的总裁谈心谈话，卓功勋把卓然和申明红叫到总裁办公室。 卓功勋先对卓然说：“卓然，到任后，凡事你要同明红商量，公司业务经营和业务拓展，明红比你熟悉，也很在行。” 卓然听出父亲的口吻是不大放心。 这也难怪，他大学毕业来集团公司，只呆了事业发展部一个部门，虽然任部门副职也有一年了，但资历还浅，阅历经验不够，就被安排到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任上了。 这可是掌管一方的领导岗位！是集团公司的一方诸侯。 卓然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父亲在有意锻炼培养他。 没等卓然开口回卓功勋的话，申明红嫣然一笑，说：“请总裁放心，明红只不过比卓总先去河阳，前面的事晓得些，明红绝对服从卓总的安排，协助卓总把河阳的公司管理好，发展好。” 她顿了一下，瞅了身边的卓然一眼，轻声说：“明红也向总裁保证，照顾好卓然总经理。” 卓功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商场风云变幻，需要智慧驾驭，但愿你们是黄金搭档。” 此刻，卓然的眼皮开始灌铅了，呵欠连天地瞅了瞅腕上的劳力士，24点48分。 与客户群告别，关闭电脑，准备回家。 第004章：夜深人未静 城市夏夜，灯火阑珊。 卓然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街面还间或见到成双结对的男女。 卓然有意放纵心情，仰望了一下浩瀚缥缈的星空。 睨见两颗明亮的星星，一个是牛郎，肩挑一双儿女，一个是织女，他们隔着银河望眼欲穿，想必已翘首等待再次鹊桥相会了。 他平静的心底渐渐泛起涟漪，暗自嘀咕，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心仪的她并肩携手，也是件惬意的事情。 卓然居住的汇景明珠，是河阳市区首个现代化的高层小区，在七年前建成。 这个小区是卓氏集团在河阳投资建设的大手笔之一，让卓功勋一直引以骄傲。 卓然记得他赴河阳任职前两天，父亲将他叫总裁办公室。 父亲要对他现身说法。 那天上午，在开完集团公司总裁办公会议后，卓功勋回办公室了。 看着卓然双脚刚踏进总裁办公室，坐在办公桌边的卓功勋远远地问：“明红呢？你怎么没跟她一起来？” “你又没叫我跟她一起来，怎么……”卓然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卓功勋面前。 “卓然，我希望你们是黄金搭档，你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卓然杵在卓功勋面前，一脸苦逼：“爸，我……” “看看看看，明红的敏感性就是比你高！”看到申明红走过来了，卓功勋高声高调地说。 当卓然回过头去，申明红已止步在他身后了。 “总裁，我是来向您……”申明红不明就里，幽幽地说话。 卓功勋右手一挥打断申明红的话，他说：“你们都坐吧，有些事情还要跟你俩说说。” 卓功勋说了很多，先是说如何将河阳公司的工作迅速打开局面，最关键的，公司班子一定要齐心协力。 “卓然，你要好好地珍惜，要是明红受委曲了，老子会拿你是问！” 卓然一直觉得父亲当时这句狠话是话中有话，不仅仅指工作上的。 可现在他使劲地想，都想不起来申明红当时是怎样的表情了，或许当时他根本就没看申明红一眼。 而后，卓功勋就跟他俩谈了卓氏集团在河阳的过往。 其中就有汇景明珠。 汇景明珠代表河阳城市建设阶段性的新成就，并获得市长质量奖，使卓氏集团在河阳出尽风头，为卓氏集团在河阳发展积累了经验。 此前卓然还听父亲说过，河阳市原来城区很小，仅两条纵横交织的低矮狭窄街道，方圆十几平方公里。 父亲说，过去河阳凡间戏言，城市巴掌大，鸡鸭满街转，城东悄悄话，城西听得见。 卓氏集团当初到河阳投资兴业，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已十七载了，河阳市城市建设正奋力追赶省内其他城市。 来河阳创业，卓氏集团就是看好河阳的后发优势。 此后十年，卓氏集团投入了河阳城市的扩张。 规划，招商，投资，征迁，建设……宛如因挨饿抑制了生长的河阳城区，不断得到充足的营养，渐渐告别瘦削矮矬和脏乱差，越长越壮实，越长越俊俏。 ——建成三纵三横街道和城市外环路，完善了宜居宜业承载功能。 城市的高度在节节攀升。 城区建筑原本都在十层以下，五六层的很普遍，后来陆续建成九层十层高的建筑，零星散布各处。 于本世纪初建成的电信大厦，楼高十六层，坐落在市中心十字路口西南角，一度成为城市标志性建筑，经周遭的建筑物陪衬，虽雄健挺拔，却显得形单影只。 十多年以后，汇景明珠在主城区建成，六幢十九至二十一层的高楼群落，亮丽突兀抢眼，宛如灌木丛中高高挺立的一处茂密树林，将城市天际线拔高了很多。 近年来，河阳市推进城市智能化建设，卓然居住的汇景明珠是首个智能化建设试点小区，智能化水平在主城区数一数二。 与城区其他居住小区相比，汇景明珠有河阳市首个无人化管理的螺旋式地下停车场。 汇景明珠的优越性还在于，临近河阳市中心繁华商业圈，同市区最大的商场珂玛乐乐购物中心仅一街之隔，距离富丽堂皇的桂怡园凤凰大酒店只有千米之遥。 从公司到汇景明珠的大门口，卓然抄近道徒步从容，用时约40分钟。 进了住处的单元电梯，这时仅他一人。 清凉的夜风已驱走他些许疲惫。 他伸手正要按下电梯的关门按钮，瞥见一个女孩正在赶来。 女孩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向他示意：“哎哎哎！” 卓然以闪电般的反应速度按住开门按钮，直到女孩一溜烟地跑进电梯来。 跟随女孩跑进电梯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女孩胸脯起伏喘着粗气。 她个头一米六的样子，对卓然莞尔一笑时昂起了脸。 卓然经不住打量了女孩几眼。 她长头发染成金黄色，身着米黄色连衣裙，右手拿着的手机亮着光，手指甲染成淡粉色，脚趾头从金色高跟凉鞋探出，脚趾甲染成淡粉色。 女孩给卓然的印象，丰满高挑、端庄美丽，又显得稚气。 卓然送给女孩友好的微笑，弱弱地问：“你到哪一层？” “第15层。” 卓然按亮第15层的按钮，随口说：“我到第19层。” 接着他按亮第19层的按钮，再将关门按钮按了一下。 电梯门悠悠地闭合来，像一个人步履从容地走过。 女孩背靠向上攀升的电梯，身子随电梯微微颤动。 “滴！”女孩的手机响了一下，来了一条信息。 她打开看了一眼，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索性将手机关了。 “你也住这儿？”卓然问。 “嗯。过来才几天。”女孩眯着眼睛说。 “我住在第19层，最高一层，门牌号1906。” 卓然竟鬼使神差地告诉女孩他的住处门牌号了！ 他一边留意电梯的楼层数字攀升，“1、2、3……”一边同这位陌生的女孩搭话。 “做什么工作呢这么晚？” “晚班。” 在哪里上晚班？上什么晚班？女孩没说。 卓然心里好奇但嘴上没问了，这是女孩的私事，她自己不说也就罢了。 “我叫卓然，卓越的卓，必然的然。你叫什么名字？” “斐丽妞。” “怎么写呢？” 女孩将她的手机背面亮给卓然看，透明的手机保护套里，别着一张白纸片，这纸片上用黑墨水写着：99斐丽妞 “99是你的工号？” 斐丽妞抬头睨了卓然一眼，眉头微蹙，说：“别问了，我不想说话了。” “第15层到了。”卓然看到第15层的按钮亮了，提醒斐丽妞道。 电梯停在第15层，门开了。 斐丽妞走出电梯，卓然看着她走进夜的空寂之中…… 第005章：遇见个尤物 卓然回到自己的1906。 这居室三室两厅，以前是他父亲卓功勋在河阳工作时住的，现在房产属于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室内装潢配置考究，属西式风格，高档家具一应俱全。 卓然给自己倒一杯白开水搁到茶几上。 接着打开电视机。 他一边看电视一边脱下汗津津的衣服。 赤裸着身子，正要去冲个澡，门铃响了。 赶忙扯上衣服，走到正门后从猫眼向外瞅，借助楼道灯的昏黄光亮，他瞅见按门铃的竟然是斐丽妞！ 卓然将门支开了一条缝，将头探出去一脸困惑地问：“干嘛呢？” “你说干嘛呢？我的钥匙丢了。”斐丽妞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要进屋来。 卓然迟疑了一下，顺势退让两步。 斐丽妞侧身进屋，她顺手在身后将门“呯”地一声带上。 “刚才在电梯里，我没看到你拿着钥匙呢。”看着斐丽妞左一脚右一脚地蹬掉高跟凉鞋，卓然回忆着说。 “我把拎包弄丢了，里面除了钥匙，还有三百块钱。”斐丽妞光着脚向室里走，轻描淡写地说。 “我帮你找个开锁的，把你的门搞开，我给钱。”卓然说话时，他自己还定定地站立在门边。 “都深更半夜了，到哪里去找？还找你个头！”斐丽妞狠狠地瞪了卓然一眼说，“我实在是困了，真想睡觉。” 卓然走过来，斐丽妞已和衣倒在沙发上了。 她曲腿侧卧，面朝沙发外，像一条乖巧的宠物狗。 “你怎么这样子呢？去洗洗吧。” “啊——！”斐丽妞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卓然，翻转身子面朝沙发里面了。 “喂、喂，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真的，我不客气了！”卓然试图使斐丽妞有些警觉，但是斐丽妞没有了任何反应，看来她确实精疲力竭了。 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关掉电视，将客厅空调的温度显示由26c调到28c。 而后他去冲了澡。 他换好衣服来到沙发前，这时斐丽妞已经睡熟了。 只见她平躺在沙发上，胸脯均匀地起伏。 卓然禁不住端详眼前的睡美人，圆润的俏脸，精致的五官，白晳的香肩和玉腿。 顿时，卓然体内激流涌动。 他不敢再看这尤物了，转身、闭眼、做深呼吸。 觉得自己归于平静了，从卧室里将自己晚上用的蚕丝夏凉被拿出来，轻轻地搭到斐丽妞身上。 而后关了客厅的灯，蹩进自己的卧室，轻轻地把门关起来。 卧室门这么一关，卓然觉得将斐丽妞远远地隔离在另一个时空里了。 当卓然躺到床上时，已是下半夜1点钟。 他有裸睡习惯，浑身光溜溜的只留个内裤。 为防止空调风伤人，他找来一件长袖衫搭在自己身上。 困倦等不及似的直奔主题，很快将他引入梦乡。 当卓然醒来，卧室内已大亮。 他睡眼惺忪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起身下床，走近窗户将窗帘拉开。 窗外的天空澄明洁净，日高三丈。 支开玻璃窗门，晨风拂面清新爽朗。 卓然猛然感到膝关节酥麻酸痛，也没大惊小怪了，他确实有膝关节疼痛病史。 睡觉时长袖衫没盖住下半身，使双膝暴露在外，寒气入侵，引发了酥麻酸痛。 虽然他改变不了裸睡习惯，但遵医嘱做些防护。 为避免冷湿刺激，今年入夏以来，他将空调开到适宜的温度睡觉，身上还裹着蚕丝夏凉被，全身各处关节得到有效保护。 可是，蚕丝夏凉被却盖到斐丽妞身上了。 客厅里传来斐丽妞的一声尖厉叫：“啊——！” 虽隔着卧室的门，但声音还很清晰。 卓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开了卧室门。 一眼就看见，斐丽妞裹着蚕丝夏凉被端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宛如一只遭遇挟持而无助的企鹅，那神态就是大难临头的恐慌。 睨见卓然猥琐的样子，斐丽妞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发出夸张的尖叫：“啊——！” 卓然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说声对不起，迅速掩上卧室的门。 找到衣裤麻利地穿上身，他才从卧室里开门走进客厅。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坐在地板上的斐丽妞双眼逼视卓然，一脸怨气。 卓然觉得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说：“我没做什么啊。” “你没做什么，我怎么在这里呢？” “你本来是睡在沙发上的，应该是你自己吧不会睡觉，又睡得死，掉到地上了还不知道。” “你真的没有做什么？” “真的没有哇！” 卓然说着就走到斐丽妞跟前，伸手要拉她起来。 “那，不好意思啦，我大姨妈提前来了。” 斐丽妞掀掉身上的蚕丝夏凉被，把手递给卓然，借势站起身来。 卓然被斐丽妞的话弄糊涂了，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个中的意思。 女人的事情，他不必多想。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亦庄亦谐地说：“你说话别转弯抹角的，我听了费劲，遇见你算我倒霉，我给你买衣服把脏裙子换下来洗，我这就去。这回你占了我的便宜，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嘻嘻，那就多谢啦！”斐丽妞开心地笑道，“大哥哥，看来我丢钥匙是命中注定，敢情就是要占你的便宜，谁叫我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好运呢？” “你不要在我面前谈命运，算我走狗屎运！”卓然笑道，“我还要给你带点吃的回来，你自己说，想吃什么？” “嗯……小笼包子。我确实饿了。” 趁斐丽妞去卫生间的当儿，卓然从卧室里将钱拿好了。 出门前，卓然用商量的口吻对斐丽妞说：“你看这样可好？我给你买一件裙子……” “还有什么，你看着买吧！” “哦，要买的东西还有，牙刷什么的。” “嘻嘻，大哥哥你真好。”斐丽妞俏皮地对卓然献一个媚笑，“大哥哥，我等你买衣服回来再洗个澡，身上跟叫花子一样，难受死了。” 第006章：米黄色连衣裙 这些东西去哪儿买呢？ 卓然琢磨着，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珂玛乐乐商场，去那儿路很近。 珂玛乐乐商场又号称河阳市区最大的综合商场，各种各样商品一应俱全，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 有几个人在等电梯了，卓然走过去。 人群中有个优雅的牛仔长裙女子朝卓然点头微笑。 牛仔长裙女子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身材高挑，脸面丰腴，乌发束成髻。 卓然以点头微笑回敬，但觉得这个牛仔长裙女子很陌生。 他没细想了，陌生人之间见面打个招呼也没什么。 进了下楼的电梯，那白色长裙女子没跟进来了。 卓然这才想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忘记问斐丽妞了，她穿多大的裙子、倾向于什么品牌，内裤的质地和大小…… 卓然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己一个大男人，向来一本正经地做人做事，现在竟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买东西，还是女人的东西呢，实在滑稽透顶！ 也罢，估摸着买吧，应付过去不就得了！ 他这想法立马就自我否定掉了。 本来嘛，纯粹帮斐丽妞忙，没有任何做作的成分。 帮这点忙也是举手之劳，何必挂齿？ 手头没有斐丽妞的手机号，也不想回去问了。 身着米黄色连衣裙的斐丽妞，在卓然脑海里忽隐忽现，片刻功夫，陆曼曼在他记忆深处倏地跃出水面。 他舒缓了一口气，暗自叹道：“无可奈何花落处，似曾相识燕归来！” 记得有那么一天，大学校园桂花飘香，陆曼曼过生日。 他将一件米黄色连衣裙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陆曼曼。 斐丽妞的米黄色连衣裙出奇的相似，以至于勾起了他对陆曼曼的念想。 给陆曼曼的那件米黄色连衣裙，属纯棉无袖针织，纽约曼哈顿时尚奢侈品牌“chocheng”，是母亲帮他挑选的，买好了寄给他的。 此前给他母亲通电话，一是为了搞到足够的钱给陆曼曼买生日礼物，二是他买什么东西最好呢请母亲出出主意。 他的“求助话”说得含蓄：“妈，过几天就是曼曼的生日了，我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我一时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母亲二话没说，笑道：“卓然呀，这事包在老娘身上了，你小子就等着好好地让曼曼开心吧。” 满茹曾在一个寒假期间见过陆曼曼，那时卓然带陆曼曼到乐安市的家里呆过两天。 陆曼曼过生日那天，陆曼曼从卓然手里接过这连衣裙，她以为是卓然自己花费了不少功夫精心挑选的，高兴得心花怒放。 她说这是她从长这么大以来见到过的最漂亮的礼物，看来卓然你这个猪脑子豁然开窍了。 陆曼曼问道：“这么好的礼物，在哪里挑选的呢？花了多少银子啊？” 见陆曼曼对这礼物爱不释手的样子，卓然自然打心眼里高兴。 他笑道：“呵呵，漂亮吧？好马配好鞍。” “什么好马？去你的吧，我是你美丽善良的阿诗玛！” “嘿嘿，这还不是我这阿黑哥哥很有眼光？！” “我在问你话呢。” “我是打着灯笼满向海的大街小巷跑，突然眼前一亮就这件了，售货的小美女说，这可是整个向阳城独有的一件宝贝哪！好货色，我二话没说，就买了！” “嘻嘻，连价格都没问就买了？” “那当然，爽快得很，只要我的曼曼喜欢，花多少银子都值。” 不经意间，卓然走出汇景明珠小区的大门了，那段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嗯，日子肯定没记错，那天陆曼曼生日，农历九月初三。 恰巧还是星期天呢。 卓然拎着给陆曼曼的生日礼物，在向海市繁华市区，逛了临街的一溜高档女装店后，在私人会所凤舞九天，他给陆曼曼办生日party。 起因是陆曼曼说逛街累了，想找个地方图个清静。 这就提醒了卓然，他拉住她的手兴奋地说：“走，找个喧嚣之外的一隅，属于我俩的自由空间，让你生日特别地快乐快乐！” 特殊的日子，他们俩分别跟各自的父母通了电话，说清事由，要关闭手机几个小时，免得因联系不上产生误会。 而后他们俩就真的关掉了手机。 在凤舞九天的一个ktv包厢里，纯正地享受仅属于他俩的浪漫温情世界。 服务生送来卓然订的生日蛋糕。 陆曼曼穿上卓然送给的生日礼物，那件米黄色的chocheng牌纯棉无袖针织连衣裙，在卓然面前袅袅婷婷地展示：“嘻嘻，美么？” “美，比校园盛开的桂花还要美。”这话不仅是卓然的恭维，更是他由衷地赞美。 身着米黄色连衣裙的陆曼曼，娉婷婀娜，光彩照人。 “这比方太俗，也不恰当，你这个猪脑子！就想不出个像样的？”陆曼曼撇撇嘴，从她得意的神色可以看出，她言不由衷。 “真心实意的赞美，张口即来，宝贝你要我造假么？那不就成了虚情假意？” “讨厌！” 陆曼曼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地说：“卓然，这礼物好是好，就是，你拿爹妈的钱做顺水人情，等你自己挣钱了，一定给我买买买，意义不一样吧？！” “快了快了，等我挣到钱了，就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我的洞房，把我的七尺之躯，这份大厚礼，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你，宝贝。” “切！”陆曼曼做个鬼脸，似嗔非嗔。 陆曼曼喜欢逛时装店，周末卓然陪她辗转在向海市繁华的商业街。 消磨一整天的光景，无形之中磨练了卓然的耐性。 卓然饱受煎熬的是，陆曼曼沿大街一溜衣店横挑竖挑，挑不到她称心如意的货色，还一路絮絮叨叨地怨天尤人，卓然就像胖大海接受越来越久的浸泡，越泡越头大。 那时要说校园里打扮最时髦的女生是谁，陆曼曼或许是没有之一。 可是，陆曼曼没等到卓然挣钱的那一天就打算离开卓然了。 在毕业前夕，这段浪漫温情最终如过眼烟云，随风飘散而尽。 出小区的门走到大街上，卓然做深呼吸，控制一下思绪。 早晨的空气清爽，他有意将注意力转移到街上的行人车辆上来。 回首往事，恍然如梦，他该放下的就得放下了。 这么想着，突然，一辆红色奥迪轿车开到他跟前，停了下来。 第007章：有意开车来接 申明红摇下车窗，从驾驶室里探出半个脑袋：“卓总。” “你怎么来了？”卓然怔了一下，问道。 “我来接你呗。今天不是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签约吗？” “哦。”卓然想起来了，同河东开发区管委会合作的城市综合体项目，签约仪式就在今天。 作为合作的一方，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他肯定是要去参加签约仪式的。 这个城市综合体项目，是河东开发区为完善园区承载功能而实施的城市经济聚集体。 项目用地100亩，位于开发区经济园区核心地段，规划建设以建筑群为基础，融合公寓住宅、商务办公、综合服务、商业零售、酒店餐饮五大核心功能于一体。 河东区政府挂牌出该项目地块，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以获得最高评分而摘牌。 这是卓然来河阳收获的首个重大项目。 该项目也成为他们公司同河东开发区深化合作的显著标志。 卓然心里一阵惶恐。 不想让卓明红窥见他内心世界，他不动声色地走向副驾驶室，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卓然抓住脑海里闪现的一个念头来掩饰自己，马上问道：“项目签约仪式不是在下午三点钟吗？” “嗯嗯，会场开发区早就准备好了，我们的会务人员也安排到位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卓然看看手表说，“就开车来接我过去？” 申明红嫣然一笑，说：“你是总经理，我不能开车来接你么？就是不接你就不能开车来看你么？” “你这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卓然听得不耐烦了，本来要说“胡闹”，他还是克制住了，吐了个词“还早。” 签约仪式会场在河东区政府大楼四楼会议室，距离这儿不过四五公里。 “嘻嘻，我来得，早是早了点，不过……卓总，我不能将车开到你楼下吗？你的住处我还没去过哩。” 申明红看着卓然，目光里充满期待。 “嗯？”卓然先是一怔，但他很快做出反应，“不了，下次吧。我们去公司。” “这个……”申明红撇了撇嘴表示不大情愿。 卓然心里嘀咕，要是申明红看到了家里有个女孩，他无法解释得清。 要是家里没那个斐丽妞在，他或许带申明红回家。 这时小区保安来到跟前了，是个清瘦的壮年男子，中等个头。 保安猫着腰冲车里的申明红直嚷嚷，他脸上的三羊胡须一翘一翘的：“喂喂喂，美女，这儿不能停车，快开走，开走！” 申明红手把方向盘踩了油门。 “来我这儿，是不是先打电话通知我一声？要是我不在家呢？”卓然故意压低了嗓子委婉地说。 申明红讪讪一笑：“哼，别自作多情！” “呵呵……” 申明红脸颊微微一红，说：“本姑娘正好路过，看到卓老总从小区里溜达出来，漫无目的的样子，就把车开过来了。” 卓然心里想道，你就编吧！ 车里氤氲着淡淡的香水味，像青苹果味夹杂着柑橘味的那种，特别好闻。 卓然忍不住鼻翼翕张，使劲地吸了又吸。 “嗯，好香啦！” 申明红淡淡一笑，“是么？” 卓然晓得个中的秘密，申明红喜欢用的是法国娇兰香水，属于花草水语系列。 想起了一段往事。 来河阳前，卓功勋夫妇设宴为卓然和申明红饯行，散席后满茹暗地里委托卓然将一瓶高档香水送给申明红。 “卓然，就说这香水是你自己买的。”满茹悄悄地吩咐道。 当时卓然酒喝得飘飘然恍恍惚惚的，可母亲为何要借他之手送申明红的香水，他确实还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了。 但卓然不愿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谁叫他是母亲温顺的儿子呢，母亲交待的事他照办，从来不会打折扣。 “给你，这香水，是我妈叫我送给你的。” 递给申明红香水时，凭着酒意的任性，他还是说露了馅。 申明红从他手中接过香水时，激动得涨红了脸，对满茹说：“法国娇兰香水，我的最爱，多谢总裁夫人这么贴心待我。” 满茹气得哑口无言，趁申明红不在意时狠狠地瞪了卓然一眼。 卓功勋见势提醒满茹道：“卓然他妈，我俩还有要紧的事，就得去公司一趟呢。” “要谢，你就谢卓然吧。”满茹阴沉着脸，说完就跟着父亲离开了。 “想不到你喜欢这种香水，怎么谢我呢？”卓然笑道，他想到要打圆场了。 申明红顿了一下，诡秘一笑，说：“送人玫瑰之手，历久留有余香呗！” 他们俩天南海北闲扯了一会儿，估计卓功勋和满茹早已离开了饭店，才起身走出饭店包厢。 现在，卓然陶醉在这种香气里，索性眯起双眼静静地享受。 想起来了，陆曼曼也用过这种香水，那时他就觉得闻起来特别舒坦。 眼前为申明红所用，他有着诗兴大发的冲动。 ——香水配美人，就当是“色香味俱全”了，清新香气描绘出细腻甜蜜而令人愉快的时光。 卓然又暗暗自诩道，对有人来说，这“色香味俱全”简直就是满满的诱惑了。 这个时候，卓然睁开眼睛，偷偷地侧脸向申明红看过去。 今天申明红身着乳白色的连衣裙，素颜出镜。 但她天生丽质，像纯洁的晶莹玉石一般。 申明红觉察到了卓然在偷偷看她，回敬他一个开心的笑靥。 真可谓是楚楚动人！卓然心里热呼呼的。 经过市中心的长江路十字路口时，卓然发现申明红的车子不是向右拐去公司，而是向左拐驶往相反的方向。 “你这是？去哪里呢？”卓然顿生疑惑，问道。 “先去找个地方填满卓总的肚皮吧。”申明红笑着说话时，眼睛看着前方的路，“你还没吃饭吧？” “何以见得呢？你又不是先知先觉。” “我的卓总，今天周末，这个时候，你一个大男人从小区里出来独自逛荡，不是找吃的还能干什么呢？本姑娘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准你还没吃早饭哩。” “呵呵，你真是冰雪聪明！”卓然既是开了个玩笑，也是实打实地赞扬。 “得了吧，你不说我笨，就谢天谢地啦！”申明红脸上笑容灿烂，眼睛神气活现地瞅了瞅卓然。 她又说：“去文记粥铺吧，本姑娘请客，河阳最有名的小吃，文记蟹黄包。” 家里那个斐丽妞在等着卓然带早点回去呢，还有那些女人的东西。 这事情怕引起申明红误会，就不好跟她直接讲明了，卓然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第008章：吃早餐的时候 周末这个时候，早上九点左右，在城市里属于人们吃早餐的高峰时段。 位于河阳闹市区长江路的“文记粥铺”内，摩肩接踵座无虚席。 申明红就拉着卓然径直冲向二楼。 幸好，他们俩很快就候到了一个雅座。 刚刚坐定，一位服务生来到跟前，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打个招呼，“欢迎光临！” 服务生客客气气地说：“8号服务生为你们服务，请问二位，来点什么呢？” 申明红吩咐服务生：“来一笼子文记蟹黄包、一份水果拼盘给这位先生，再来两杯鲜牛奶，我和他各一份。” “好哎，请稍等。”服务生应声而去。 “你怎么叫我先生呢？”卓然冲申明红狡黠地一笑。 申明红白了卓然一眼，说：“想歪了！在那伙计面前，不叫你先生叫你老总？叫你少帅？他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官呢，不怕惊掉他的下巴？” “有那么严重吗？不过，也对也对，嘿嘿。”卓然眉飞眼笑地看着申明红。 很显然，彼此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时卓然心情很好，就像窗外的阳光灿烂。 他顺口谈天地调侃道：“一杯鲜牛奶打发自己，你这是为了省钱，还是成心虐待自己？你这是怕长膘吧？” 申明红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什么嘛，你当我是傻子么？我早餐吃过了。” 她顿了一下，嫣然一笑，顺着卓然的话作出回应：“本姑娘天生对肥膘就有抗体，谁也奈何不了。” 接着她又转了话题：“……向卓总汇报正经事了吧，下午项目签约仪式，卯熊副区长不参加了。” “哦？河东区政府分管开发区的副区长，不参加？” “这是他秘书小王打电话过来说的。小王还说，参加签约仪式的是菲副区长。” “是菲涵雅吗？” “是吧！” “这个美女副区长我没见过面，可我早有所闻，她分管文教卫，前天我看到了河阳电视台的报道，她在河阳大学调研产学研情况。” “据说这个菲副区长是个工作狂呢。” 缘何河东区政府换了领导参加签约仪式，卓然不明白。 “为什么换领导参加了，我也不清楚，小王没说，也不好向他问个明白。”申明红茫然地说。 “也没什么，只是搞个签约仪式而已，区政府领导谁参加都一样，都是代表区政府。”卓然倒是显得坦然。 “嗯，也就是。”申明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8号服务生将餐点送过来了，摆上了桌。 “官场的套路，我们是远路人趟水不知深浅啊，搞不懂也没必要搞懂。”卓然说着，夹起一只包子举在手里。 他又慢条斯理地说，“可能就这么简单，卯副区长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吧，临时换人，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必计较，不管哪个区长来签约仪式，都代表河阳市河东区政府。” 他说完将包子送进嘴里，瞥见申明红正看着他。 他故作神态地将包子品了又品，点了点头赞许道：“嗯，味道不错，确实很不错。” “这个菲副区长，我倒想结识她。”申明红说着，呷了一口牛奶。 见卓然不解地看着她，她淡淡一笑又说：“这位美女副区长和我是老乡哩，地地道道的老乡。” “哦？” “我们同在一个学校上高中的，又同年级，但不同班，不过当时我们没有什么交往，这些年过去了，哪曾想在河阳遇上她，还要跟她打交道呢，这世界真的太小。” “呵呵，原来你们有这么好的基础，怎么着有这么一句话呢？山与山不相见，人与人总碰头。这就是你们俩的缘份。” “去年她博士毕业，就来河东区当副区长了，她是河阳市从重点高校引进的人才。” “博士？高层次人才！” “听说是全市最年轻的县区副职，党政领导干部的后备军。” “嗬，厉害，女中豪杰。回头你把这个老乡区长混熟悉了，也是给公司里搞了很好的人脉。” “那倒是不假，这位副区长比我还小一岁，二十七吧，前途无量。” “看来你怪羡慕她的。” “羡慕吗？我这是敬佩。” “当初你干嘛不读硕士博士？为什么不去政府机关？” “哎哎，我说卓老总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不满意现在？你要是说我混得不好，我认了，但我没后悔过。” “我只是随便说说吧。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很能干，你现在要是有想法也很正常，趁还年轻好好努力一把，我肯定支持你。” “没想法了喔，本姑娘只考虑活在当下、珍惜当下，当下是抓着青春的尾巴，寻着少时的梦想，干着晚年回味的事。” “嗯？”卓然喝了口牛奶，脑海里揣摩申明红这话的意思。 申明红将卓然的举止神情看在眼里，她吃吃地笑了，说：“本姑娘一门心事跟着卓老总了，跟着卓老总干事业呀！” “恐怕是，我这个公司的庙小，太屈才了。”卓然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想把我一脚踢开吗？不会是看我看不顺眼了吧？”申明红故意把脸一沉，说话盛气凌人，“我是集团公司派来的钦差，想要把我轰走？哼，没门！” “这没有的话，呵呵，都说我们俩是黄金搭档呢，要是分开了，就是公司天大的损失。”卓然见气氛不大对劲，就嘻笑着脸讨起好来。 吃罢早餐下楼，申明红在吧台买了单。 转身轻轻地问在她身后的卓然：“去哪里呢？” 卓然瞅了瞅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时间到了9点半。 他又想起在家里的那个等着他买早点回去的斐丽妞。 可是，就眼前的势头而言，怎么着也顾不上她了。 “直接去单位吧。”卓然坚定地说。 他心里嘀咕，这个时候不去单位还能去哪呢？ 走出文记粥铺，卓然想起来了，家中厨房冰箱里有速冻水饺、鲜鸡蛋、鲜牛奶，书房里的书桌上有盒康师傅方便面。 那个斐丽妞要是饿得慌的话，不会不晓得自己搞点吃的吧？有那么多现成的东西在。 他们俩几乎同时钻进申明红的那辆红色奥迪轿车。 车里淡淡的香水气味，像青苹果混合着柑橘的那种，让刚坐到副驾驶位上的卓然深深地吸了两口。 他心情顿时就像车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 第009章：直接去公司 这时，卓然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瞅了瞅，打过来的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将电话接通，手机凑到耳边，直接给对方打个招呼：“喂，您好！” “喂，好什么啦好？不好！卓然老总。” 对方是个女的，说话跟赌气似的。 声音听起来柔软，还带着青涩的味道，似乎年龄二十岁左右。 卓然觉得这声音熟悉，听语气似乎也像熟人。 “你好！你是谁呀？”卓然礼貌地问过去。 “嘿嘿，卓然老总，没听出来么？还是一出门就翻脸不认人了啦？”对方故作神秘，似一位老相识同卓然开个玩笑。 “你别卖关子了，是谁呢快说吧。”卓然思索着这声音在哪儿听过呢？他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哎呀，我说卓然老总，99号，99号……” 卓然听到这里顿时一怔，迅速掐断通话。 他下意识地瞅了申明红一眼。 和斐丽妞通话时卓然用左耳了，手机的声音不大，可是挨近申明红，申明红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99号，99号是谁呢？”申明红启动车子引擎，问卓然的话时她脸上表情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 “这家伙讨厌死了，一个总是喜欢烦人的客户。”卓然敷衍道。 “是个美女客户吧？听口音好像是。” 卓然的手机又响起来了，看看还是那个号码。 分明又是斐丽妞打过来的！ 他这次将手机换到右耳接听，冲里面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你烦不烦哪？”吼完就挂断了通话。 申明红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不咸不淡地埋怨道：“你这是吓唬99号呢，还是吓唬本姑娘？” “没有什么事，听我解释吧。”卓然觉得有必要跟申明红说说昨晚以来所发生的事了。 他心里自嘲道，这本来就没什么嘛，干吗要搞得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解释什么？”申明红勉强一笑，“本姑娘可没要你解释。” “你听我说，这个女孩子叫斐丽妞，昨天晚上我回家，在上楼时遇到的……” 申明红一边开车一边静静地听。 卓然将事情讲得彻头彻尾，申明红听得满脸绯红。 她不愠不火地说：“艳遇是千载难逢，主角是帅哥美女，故事浪漫传奇，又很美丽动人。” 可卓然还是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你是在怀疑？怀疑我做了什么吗？” “关我什么事？我干吗要怀疑呢？”申明红淡淡一笑。 少顷，她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卓总年轻阳光，又血气方刚，金屋藏娇也未尝不可。” “哎呀，我说申明红啦，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不会真的就那么想的吧？！”卓然气不打从一处来。 接着他心里又自怨自艾：“干吗要跟她解释？简直是自讨没趣！” “哼，开个玩笑不可以吗？堂堂的总经理也是小肚鸡肠！” 申明红的回话虽像赌气又像讥笑，卓然没理会她。 沉默了少许。 申明红温和地说：“那个美女斐丽妞还没吃饭吧，卓总你也不关心一下？” “我家里有吃的，有现成的，也有稍微加个工的，她不会搞就是个笨蛋，要不就是不想动手的懒虫。”卓然悻悻地说。 他猛然想起个事情，迅速用手机给斐丽妞拨电话。 “忙忙忙，忙什么呢？”手机刚拨通卓然还没来得及说话，斐丽妞就在电波连线的那一头没好气地问过来了。 跟着她就埋怨道：“一忙起来就不管我死活了！” “啊？斐丽妞我问你，你怎么晓得我的手机号码了？” 对方“哼”了一声，就沉默了。 但手机还在通话状态，分明是她故意掖着不说。 “你不说吧，我明白了，就不要你说了！”卓然突然想起了家里有他的名片，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下面。 他眉头一紧挂断了电话。 担心申明红不明白情况又产生误会，他解释说：“我家的客厅茶几上有我的名片，那个斐丽妞看到了……” “吱嘎——！”申明红闷声不响地一个急刹车。 卓然整个人随车子猛烈地颠了一下。 他这时才注意到，已到了公司的大门口。 第010章：单纯的女大学生 为准备下午的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签约仪式，公司办公室主任刘慧聪和公关部的马燕妮在公司里加班加点。 这会儿他们忙得差不多了，有了空暇，正面对面坐着嘻嘻哈哈闲聊。 他俩的声音在公司空旷的大办公室里回荡。 看他俩的亲热劲儿，自然联想到近来公司里的一个传闻。 就是说，这一阵子，刘慧聪家庭生活产生不和谐的声音，是因马燕妮来公司后引起的。 有人说自然就有人信，来公司不久的女大学生马燕妮，年轻貌美，正值情窦初开。 要知道，马燕妮在念大学时，班上三十位同学中就有二十七个女生，那简直是“女儿国”，她又性格内向，故成就了她的单纯。 而刘慧聪呢，移情别恋招蜂惹蝶也并非空穴来风。 想想看，刘慧聪的老婆花白莲，名字虽然如花似玉，但真人却不像莲花那样婀娜，身形肥胖得不行，又酷似纺锤，两头尖中间粗。 这么说吧，刘慧聪同花白莲结婚，可能图的是花白莲娘家的肥厚家底，河东区河东老街的一处门面房连同日常百货店就当作了陪嫁。 结婚以后，花白莲经营那日常百货店，取店名“白莲百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于是，公司员工在业余闲聊时，开个玩笑打个诨什么的都习以为常，就有人调侃刘慧聪：“刘主任有福气，整天吃着一大块肥肉。” 刘慧聪到底是听出来了，“肥肉”属于一语双关。 可是，他不但不介意，而且从此以后，人前人后戏称花白莲为“我家肥婆”，这当然瞒着花白莲。 刘慧聪在公司里是怕老婆出了名的。 从表面上看来，马燕妮和刘慧聪关系确实显得暧昧，但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只是有人猜测而已，还没有发现实实在在的证据。 对于背后的那些闲言碎语，没人当马燕妮的面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所以，作为传闻中的主角，马燕妮一直是蒙在鼓里的。 这位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又天性单纯得很，现今凡事一如既往，自然就引起了有人的猜疑。 捕风捉影的闲话也就跟着传出来了。 这个传闻很快就传进了公司总经理卓然的耳朵。 卓然将信将疑，问申明红。 申明红说，没根据的事，不必相信。 没根据的事，卓然肯定不会相信，他先权且置若罔闻。 可卓然很快就联想到另一层的意思，这就引起了他的重视。 他把申明红叫到跟前，正言吩咐道：“去做一下工作吧，告诫公司员工，维护同事名誉，也就是维护公司的形象，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申明红点头向他保证：“卓总请放心吧，我这就去把事情办妥。” 三天过后，花白莲又来公司吵闹。 一时间搞得乱哄哄的，严重影响了公司的正常上班。 当时花白莲骂刘慧聪在家里发淫威，不配做男人，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而刘慧聪没来脾气，屁声不吭一个，这情形很难想象他能够在家里同花白莲针尖对麦芒地争吵。 瞧着刘慧聪这样的悄无声息，花白莲越发斗志昂扬了。 她跺着脚对刘慧聪破口大骂一气：“姓刘的，你是什么鸟东西！当着这么多人面，你就他妈的装模作样吧！在家里是疯狗一般的你大爷，在单位又他妈的装龟孙子了！” 可是，这次花白莲来公司吵闹，压根儿就没提到刘慧聪和马燕妮之间有什么瓜葛。 听得出来，她和刘慧聪的争吵，是为家中柴米油盐等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眼前看来花白莲和马燕妮也是素昧平生，因此散布在公司的传闻就显得站不住脚了，一时好像谣言不攻自破。 公司的员工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经过一番好说好劝，才将花白莲劝离。 劝走花白莲，公司员工们又在刘慧聪跟前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甚至有人埋怨花白莲给自己丈夫丢了面子。 刘慧聪表示歉意，又表示感谢，最后苦笑道：“可能是我家肥婆更年期来得早，一时有点坏脾性，挺过去就好了。” 这位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个头一米七二，身子板敦实，说话的声音却是一口娘娘腔。 事后卓然将刘慧聪找到总经理办公室。 知趣的刘慧聪张口就要解释，卓然果断地挥挥手说：“我不想听你解释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没必要刨根问底，就是你解释清楚了又怎样？” “嗯嗯，少帅说得对。” “找你来，现在严正地警告你，你是公司的员工，还是中层干部，你老婆在公司大吵大闹扰乱正常工作秩序，这笔帐要算到你头上，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你给我立马走人！” 听得刘慧聪额头汩汩冒出冷汗。 他赶忙维维诺诺地向卓然保证：“是是，少帅，我检讨，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的，扰乱了正常的工作秩序，影响极坏，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出现。” 眼前，所谓的传闻已告一段落，没影响马燕妮和刘慧聪在一起工作，在旁人看来，他俩的亲密无间一如既往。 卓然认为他俩把握了度就没什么不妥。 同事之间的交往开诚布公，互敬互爱，才能劲往一处使，是公司需要的正能量。 见卓然和申明红走进公司来了，马燕妮和刘慧聪的说话声嘎然而止。 “卓总下午的讲话稿准备好了没有？”申明红径直走过去问他俩。 “准备好了，申总，就等着领导过目呢。”刘慧聪赶忙起身回答。 卓然没停下脚步，他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转过头递来了一句话：“送到我办公室来吧。” “好的，少帅。”刘慧聪远远地回话。 卓然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申明红随后跟着进来了。 他俩刚坐稳，刘慧聪和马燕妮也跟了过来。 刘慧聪将草拟好的讲话稿递给申明红，申明红却示意他说：“直接给卓总看吧。” 通常是，公司的文字材料或文件起草好了，先交给总经理助理申明红把关，而后呈给总经理卓然阅审，但今天总经理助理申明红打破了惯例，不过，在当前这样的情形下也没人怀疑有什么不正常。 第011章：午餐有人请 卓然一边从刘慧聪手里接过讲话稿，一边问：“下午的签约仪式有哪些流程呢？” 刘慧聪想到自己只负责草拟讲话稿，其余准备工作由公关部落实，他向身边的马燕妮递个眼神，意思是：你是公关部的，你回少帅的话吧。 “少、少帅，这个……”马燕妮怯怯地说。 马燕妮涨红了脸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申明红。 申明红立马给马燕妮解围，她说起来如数家珍： “先是嘉宾签到、入场就位，接着是主持人开场白，介绍会场嘉宾，签约项目介绍，再就是双方致辞，这时候我方是少帅致辞，区政府是副区长致辞，后面是现场签约，再就是合影留念，媒体采访，仪式结束开发区管委会安排就餐。哦，还有，主持人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 对于签约仪式的一般流程，卓然并非不知道，他只是想了解今天签约仪式的一些具体信息。 在听申明红说话的时候，卓然将讲话稿从头至尾浏览了一遍。 而后他对刘慧聪提出修改意见：“这次签约，开发区管委会搞得很隆重，是我们展示公司形象的好机会，这稿子里还要加些介绍公司业绩以及发展规划的内容，其他就这样可以了。” “好的。”刘慧聪回答，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卓然将刘慧聪叫住，说，“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凡在公司加班的都要去，你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叫小马去打招呼吧，刘主任要修改讲话稿哩。”申明红插话说。 她又吩咐刘慧聪：“刘主任先去忙吧。” 刘慧聪犹豫了一下，他见卓然没吱声，就自个儿离开了。 “那，……我就去了啊。”马燕妮嗫嗫嚅嚅道。 这位应聘到公司来才两个月的女大学毕业生，涉世之初，带几分青涩，在公司最高领导面前畏畏缩缩的。 “小马啊，见到卓总就放不开了吧？瞧你紧张的样子。”申明红看在眼里，笑道。 马燕妮瞥了一眼卓然，又瞥了一眼申明红，嘴角扬起勉强的微笑，说：“不哩，我在恭候领导安排。” 但她故作镇静就越发显得不自然。 卓然留意了眼前的这位女大学生，身材娇小，面容端庄，身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套裙虽很朴素但很得体，烘托了她的青春魅力。 “小马啊，以后大胆的工作，要放得开，别扭扭捏捏的。”申明红摆出诲人的姿态，“我们公关部的人，与人打交道得多，要神态得体，举止大方，才思敏捷……” “好啦，申总。”卓然趁机打断申明红的话，这时他脑海里浮现父亲曾经对他的教诲。 他言辞恳切地说：“小马来公司还不久，以后多多历练就是了，这人际交往里面是大有乾坤的，要处处留心、时时在意，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一个人成长过程就是持之以恒的历练，一个人走向成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马燕妮毕恭毕敬地站着，微微地点头。 卓然对马燕妮亲切地笑了笑，示意她：“去吧。” “少帅，要通知哪些人呢？”马燕妮仍站在原地未动，轻声地问。 申明红没好气地冲她嘟哝了一句：“你说有哪些人呢？” “我是说，现在晓得的，有刘主任，申总，少帅，不晓得还有没有其他人。”马燕妮怯怯地说。 “呵呵，我也不晓得了喽。”卓然富含深意地瞥了申明红一眼，笑道，“这个答案只有请教申总了。” “没了！”申明红白了卓然一眼，俏皮话是一本正经地说，“替卓总省点银子，中午赴宴就这几个了，不多。” 卓然正想顺着申明红的话再鼓捣几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看对方是本市的电话号码。接通电话，“喂。” “您好！是卓总吗？”对方是男音，说标准的普通话。 “我就是，请问您是……” “我是菲副区长的秘书小叶，菲副区长叫我打电话给您，她邀请您一起吃个午餐。” “哦。” “她要在下午签约仪式前见到您，是敬重您，可能还顺便熟悉一下您那儿的情况，好做到心中有数。请您赴约。” “哦，我……” “菲副区长说，请卓然老总一定要答应喽。” “好吧，我答应了。”卓然揣摩着秘书小叶此刻是否就在菲涵雅副区长身边，人家菲副区长能够高看一眼，自己可不能失礼了。 “好诶，午餐地点在桂怡园凤凰大酒店，三楼凤仪厅，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您。” “好的，谢谢了。” “不谢，再见！” “再见！” 卓然挂断手机，他笑盈盈地对申明红说：“菲涵雅副区长请我吃午饭哩。” “哦，瞧瞧，人家菲副区长都主动对接卓总了，我们还是比人家慢……”申明红若有所思地说。 “她给我们这么大的面子了，待会儿你同我一道去吧。”卓然依然很兴奋，对申明红说。 “人家美女区长是请公司的总经理，又没请本姑娘，本姑娘去合适吗？去当电灯泡？”申明红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才貌双全的美女助理和我一道去赴约，也是工作，天经地义。你不是要结识她吗？她现在给你机会了。”卓然瞄准了申明红此刻的心理，说话对症下药。 卓然打开秘书小叶刚刚发过来的信息，看了一下，对申明红灿然一笑，说：“菲副区长神机妙算考虑到了，她吩咐我和你一起去哩。” 申明红站起身来，对马燕妮亦庄亦谐地说：“小马呀，看来你们的少帅今天言而无信了，他要捂着钱包开溜了，你和刘主任去撮一顿吧。” 她瞅了瞅卓然，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笑道：“不过嘛，这笔饭帐计到你们的少帅头上，这回也太便宜你们的少帅了，一下子就少了两位，哎哎，省了省了。” “哈哈，我有你说的这么小气吗？”卓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摇了摇头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马燕妮用手蒙着脸吃吃地笑了一气，转身跑开了。 第012章：不是那么简单 驱车去往桂怡园凤凰大酒店的路上，安安静静一阵子过后，申明红没话找话地挑起了话头，单单就聊起桂怡园凤凰大酒店来。 卓然再次打心眼里承认，申明红比自己见多识广，她很了解眼前的这座城市。 申明红说，坐落在桂怡园入口处的凤凰大酒店，一年前建成对外营业，在酒店的三层楼有两个包厢，一个是“龙翔厅”，一个是“凤仪厅”。 她说这两个包厢早已是对着窗户吹喇叭扬声在外。 龙翔厅仿中国宫廷传统，古典风情；凤仪厅西洋特色，浪漫气派。 “呵呵，一中一洋，各俱特色，投人所好，搞这个大酒店的老板懂得生意经，考虑得真周到啊！”顺着申明红的话，卓然随口赞许。 “嗯。不过，龙翔凤仪嘛，这两个厅取的名字都是中国元素。”申明红说，“就空间而言，大酒店为迎合客户需求，将龙翔厅做得比凤仪厅大了一倍。” 她还说，在河阳城，桂怡园凤凰大酒店的营销真可谓做到家了，特别来这两个包厢就餐的，通常是名商大贾，或者说是社会名流吧。 卓然饶有兴趣地听着，趁机打诨道：“这凤凰大酒店又不是你开的，竟然把事情搞得这么清楚，你是长了千里眼呢还是长了顺风耳？” “哈哈！本姑娘有一双火眼金睛呢！”申明红大笑道，接着她又摆出很在意的神态强调说，“卓老总别忘了，我是搞公关的！而且还是老公关！” “嗯嗯，我说的就是不离谱嘛，你申明红就是，最称职的总经理助理兼公关部经理，少帅的黄金搭档。”卓然说句谄媚的话，是不假思索信口拈来。 可申明红似乎没有理会卓然的话，她接着前面的话题说：“政府在这里安排接待的情况很少，一般来说除非是重要的涉外接待，就是那种同国际交往密切相关的。” “这个好理解，国际交往，尊重国际友人嘛，再说也是关乎城市的国际形象，对外开放引进外资。” “是呀！照你这么说，菲副区长在凤仪厅请你，是当作国际交往一样了？” “这个……”卓然不清楚个中的情况，一时没琢磨出所以然来。 申明红眉毛微微向上挑了挑，笑道：“事实已充分证明，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非同小可呢。” 可她又若有所思地说：“估计还不是这么简单，听说近两天有境外客商来河东开发区呢，是不是……” 卓然灵机一动，打趣道：“不然的话，你怎么跟着本少帅心无旁骛地干一番大事业呢。” 申明红的俏脸已是笑靥如花。 她瞅了卓然一眼，撇了撇嘴，似喜似嗔地说：“得了吧，算是本姑娘当年一念之差走岔了道，不得不一条路走到底罢了！” 卓然和申明红来到凤仪厅时，早有三个人在等候了。 他们是区政府办主任余三立、区国土局局长司马玉、河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 都是熟人见面，彼此间客套地打了招呼。 卓然先前就认得余三立和司马玉，他们也是父亲卓功勋在河阳的老朋友，卓然来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前，父亲还同他们联系过。 卓然到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就任总经理才三天，承伯荣就主动来拜访，从那时起他们就是熟人了。 后来有了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合作，他俩联系就密切了。 “卓总，卓功勋老总一向可好？”余三立问卓然。 “谢谢关心，家父一直很好。” 寒暄之后就没了拘束。 “嘿嘿，我坦言，我们是菲副区长叫来陪卓然老总的，按照她的一贯的雷厉风行作风，虽说是在一起吃个饭，实质上是谈工作。”司马玉说得正儿八经，但听得出来言语里氤氲了褒扬的气息。 “当然，肯定是重要工作。”余三立点点头，顺着司马玉的话说道，“招商引资和城市建设发展的压力大，又要应对市民的期待，近来事多，领导都忙得不可开交，白天连着黑夜干，一周下来，周末都不能保证休息，可谓是‘白加黑’‘五加二’啦！” “城市建设和发展，河东开发区要做排头兵、领头雁，项目是关键，客商是上帝，招商引资压倒一切嘛，区政府领导亲力亲为，区直部门大力支持，开发区人就更要竭尽全力地加油干。” 承伯荣动情地说着，有一种呼风唤雨的气势。 申明红早就听得一脸阳光明媚了，她频频向几位官员微笑致意：“我，小申，代表我们的公司，谢谢各位领导啦！领导们牺牲休息日忘我工作，我们深表敬意。” 听申明红这么一说，卓然赶忙拱手，“谢谢，谢谢！” 他暗地里叫苦连天，申明红呀申明红，我不是在场吗？有我少帅在谁说要你代表公司了？干吗不接着说代表卓然总经理呢？看起来成心要我尴尬似的。 想必是申明红一股脑摸透了卓然的心思，她只顾自己低头窃笑，就是故意不瞅他一眼。 “领导们都这样辛苦，我们这些搞企业的，就更要责无旁贷地加油干。”卓然倏地灵机一动，脑海里闪现自己觉得酣畅淋漓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话题自然转到到下午的签约仪式了。 承伯荣问：“下午的项目仪式，卓总可还有什么要求？” “这个……”卓然将目光投向申明红。 他依赖申明红，目光充满了期待。 申明红瞥了卓然一眼。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就领会了卓然的意图，她说：“我公司在河阳的三年发展规划已经确定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仪式上作个简要介绍。” “这个没问题。”承伯荣点头说，“贵公司在河东开发区的投资、兴业、发展，是对河东开发区的经济社会发展作贡献，意义重大……” “那，我现在就通知我们的人准备一下。”申明红说着，就用手机联系公司办公室主任刘慧聪。 第013章：初见英国客商 这个时候，菲涵雅的秘书小叶急匆匆地来到凤仪厅，通知大家：“卓然老总，各位领导，都请移步龙翔厅，待会儿郭区长也要来。” 好家伙，换到凤凰大酒店最大的包间龙翔厅，并且郭东怀区长亲自过来招待！ 这是卓然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他心里像涨潮似的涌起几分激动。 自从他来河阳，平日里在电视里看到过河东区的区长，也听人说过这个区长有头脑、胆子大、作风实，但他面对面同区长打交道还不曾有过。 小叶告知余三立：“余主任，龙翔厅那里已经在准备了。” “嗯，知道了。”余三立说，“马上叫服务员来，把这里的席卡挪到龙翔厅去。” 这时正好一位女服务员过来了。 小叶又对承伯荣说：“承主任，菲副区长喊你去呢，有要事商量。” 承伯荣应声跟随小叶离开。 其余的人进了龙翔厅，只等区长来。 龙翔厅里，一张大圆桌最多可以围坐十六个人，服务员在忙着摆席卡、上餐具。 看这架势，这一大桌饭应该是十多个人的规模了。 申明红围着大圆桌转了一圈回来，将脸凑到卓然耳朵边轻声地说：“果然不假，今天还真的有老外来了哩。” “哦，何以见得呢？”卓然不解，轻声地问申明红。 “我在席卡上看到老外的名字了。”申明红说。 坐在休闲沙发上的卓然朝大圆桌那边看去。 余三立正在指导女服务员往大圆桌上摆放席卡，俨然师傅带学徒的架势。 这时席卡已摆放就绪。 远远的，卓然张大瞳孔使劲地瞅了瞅，都没看清楚那些席卡上的名字。 等到一桌菜肴差不多上齐，郭东怀区长来了，与他同行的有一班人。 他们当中有四个老外，地地道道的白种人，两男两女。 另外两女一男，他们是菲涵雅副区长和翻译小聂，以及河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 按席卡就座，郭东怀区长是主人之位，河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坐在区长的正对面之位，那大个子秃顶的男老外坐在主宾的位置，卓然坐在第一副主宾的位置，其他按照先右后左顺序男女间隔就座。 郭东怀区长介绍主宾双方的人员，通过翻译小聂用英语说给老外听。 区长还不熟悉卓然和申明红，在轮到介绍他俩时，余三立一一作了补充。 卓然特别留意了菲涵雅，他禁不住暗地里多看了两眼。 这位副区长正如申明红所言，确实是个气质美女，素颜冰清玉洁，浑身透着温文尔雅，而骨子里似乎有着书卷飘香的质感。 菲涵雅不经意间瞥见卓然在看她，她报以友好的微笑。 出于礼节，又逢周末，席上每人面前上了一杯酒，无非是河阳本地的特产“满地红”，一种酒精度很低的甜红酒。 郭东怀说，今天，我们十分荣幸地迎来了英国云游教育集团总裁拉斐尔先生，我谨代表河东区政府和全区31万人民，表示热烈的欢迎!拉斐尔先生来河东区投资考察，是看好我们河阳这块投资热土，现在我提议，我们共同举杯，为我们即将到来的合作，为我们建立深厚的友谊，为朋友们的幸福安康，干杯! 全席举杯敬酒。 卓然觉得今天午餐的主题不是招待他，而是为了老外客人。 不过也难怪，这英国客人对河东区来说确实很重要，是河东区对外交流合作的一个窗口所在。 因为刚才区长还说，河东区来英国客商，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卓然正这么想着，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郭东怀区长提到他了。 郭东怀说：“下面，我们要感谢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卓然总经理，为河东区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请大家敬卓然先生的酒，亦我们的下一步合作干杯。” 兴奋之中卓然显得有些慌乱，结结巴巴说：“我们公司……政府……开发区支持了许多……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第一反应就是瞅了一眼申明红。 恰巧碰见申明红瞅着他。 她眼神怪怪的，且抿着嘴堵住要笑出来的声音。 郭东怀向老外客人介绍，近年来，河东区立足河阳中心城区打造首善之区，推进以城建项目和老城改造为重点的城市建设工作，引进了多家公司参与开发建设，卓然总经理的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拉斐尔先生向卓然竖起了大拇指：“veryverynice!” 卓然赶忙拱手致谢。 “菲副区长，还有开发区的承主任，你们都说说吧。”郭东怀说。 菲涵雅和承伯荣相互看了一眼，承伯荣向菲涵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菲涵雅报之以微笑，略略地思索了一下，说：“近年来得益于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以河东开发区为龙头的河东区，面貌日新月异，民生不断改善。卓拉斐尔先生，卓然先生，感谢有你们，今后我们要加强合作，增进友谊与了解，携手并进，互利共赢。” 承伯荣说：“我表个态吧，河东开发区管委会为投资商当好服务员，以百分之百的诚意做好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服务。” 到底是申明红见过世面的，此刻她把握了时机的火候，站起身来，满面含春，不紧不慢地说：“小申我，邀请我公司的卓然总经理，一道敬领导和英国客人的酒，表达我们的敬意。” 申明红说着，就向看着她的卓然示意。 嗬，好个申明红！ 卓然有了被她突然绑架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心甘情愿地站了起来，真诚的笑容倏地显露在他的脸上，迅速端起面前满满的酒杯…… 第014章：赶快回家见母亲 午餐结束，卓然和申明红告别了区长和英国客人，承伯荣将他们俩送出了凤凰大酒店。 他们俩上了那辆红色奥迪轿车。 申明红双手扶住方向盘，从容地问卓然：“去哪呢？” 坐在副驾驶位的卓然，看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现在时间是14点10分，“直接去签约现场了吧！离签约仪式只有50分钟了，时间不是很宽裕了。” 申明红启动引擎时，卓然已扣好了安全带。 就在这时，卓然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看看来电，是满茹的手机号码，“嗬，是我母亲打过来的。” 母亲又在追问他个人的事进展如何了吧？ 卓然本能的在一念之间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母亲“连珠炮”的攻击吧。 他迅速按键将手机接通。 听得满茹在电波连线另一头劈头盖脸地问过来：“卓然，大中午的你在哪儿呢？” “是母亲啊，我在……” “我来了，你还不赶快回来见我？！”满茹说话敢情就是下了一道命令，那威严气势就是要她的儿子卓然照办不误。 想必根据小心翼翼的说话语气满茹就能判断，此刻卓然对她是和颜悦色的：“母亲，您过来了啊，不巧，我正忙着哩，您先在家等着我吧……” 但满茹艴然不悦，连珠炮瞄准卓然猛烈地开了一阵火：“忙忙忙，你小子真的就这么忙吗？老娘我这么大老远的赶来看你了，可你倒是无所谓，你眼里还有我这老娘吗？嗯？” 满茹又斩钉截铁地下了一道命令：“你小子必须马上回来！” 而后话音未落她就摁断了手机通话。 卓然对满茹低声下气的说话，而满茹又没给好颜色的情形，申明红到底有点困惑了。 她揣摩着个中的滋味，对卓然说：“看样子，你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急着要见你吧？” “我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卓然说着，主动将手机拨通，饱含温情地对电波连线那一头的满茹说：“娘，您、您请原谅，我确实有重要的事在忙着哩，您看……” “阿姨，今天下午公司有个重大项目要签约呢。”申明红为了使电波连线的那一头满茹能够听得清楚，她将头倾向卓然且说话故意抬高了嗓门。 申明红这是好心好意地主动出面给卓然证明呢！ 满茹似乎没在意申明红的话，继续朝卓然猛烈开火：“你小子不回来也行，你叫这个骚狐狸精离开，立马离开！不然老娘就立马走人，不再见你！” 琢磨了满茹狂射过来连珠炮弹，卓然旋即意识到，母亲叫斐丽妞骚狐狸精，肯定是误会了。 卓然的手机里清清楚楚地听到，斐丽妞气势汹汹地叫嚷：“你骂人！骂我是骚狐狸精？我今天就跟你没完！” “你就是骚狐狸精！怎么着？你怎么勾引上我儿子的？说！”斐丽妞的气话分明是火上浇油，满茹的嗓门更大了。 卓然心里一阵蛙跳似的慌乱。 他挂断手机，向申明红苦着脸，“我娘同斐丽妞吵起来了，吵得很凶。” “哼，把一个女孩留在家里，能不产生误会吗？”申明红说话时意味深长地瞅了卓然一眼。 “那就，送我回去吧。” “签约仪式……”申明红先是支吾了一下，接着频频点头，“好吧，当然是救急如救火。” “我得立马赶回去，我母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得立马赶回！”卓然已是火烧火燎的了。 但他又提醒申明红开车别慌，安全第一。 少顷，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申明红说：“就近找一家女装店吧，按适合你的尺码和款式，给斐丽妞买件裙子，还有，还有……给她买件内裤吧。” 申明红沉默了足足三秒钟。 而后她弱弱地“嗯”了声，随即嘀咕：“街对面珂玛乐乐商场旁边，有个露珂玛尼时装店，我们就去那里吧。” 他们的红色奥迪过十字路口时，恰恰遇到了浩浩荡荡的拥堵车流。 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 卓然拨通了菲涵雅的手机，用商量的口吻说：“菲副区长，您好！我是卓然，我临时遇到家里有急事了，下午的签约仪式您看能不能推迟举行？” “卓总家里有急事啊，签约仪式……那就推迟吧。”菲涵雅副区长二话没说，干脆利落地决定。 “菲副区长，要不，这仪式就不搞了，协议我们回头签吧，合作投资本来就确定了的事，不搞仪式也没任何影响。”卓然仍然用商量的口吻说话，他的态度是诚恳的。 可是，菲涵雅的态度也是诚恳的：“您说不搞仪式？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项目，不搞签约仪式就显得我们不重视，一定要搞，图个简朴隆重，又不是大操大办，推迟吧，推迟到17点钟准时举行，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改天，您看怎么样？” “那……好的，菲副区长说一定要搞就搞吧，17点钟，我们照办。” “你先忙吧，河东开发区管委会那边，我叫政府办的人说说。” “那就谢谢菲副区长了！” 在露珂玛尼时装店前泊好了车，申明红让卓然在车上等候，她自己下车去买衣服。 刚下车，她一眼就看中一款粉红色连衣裙，就是门店橱窗里模特道具所展示的那种，眉飞色舞地指给坐在车里的卓然看，“就那件，怎么样？” 卓然还没看得真切，可申明红早就蹿进店里去了。 听得她在店里嚷道：“对不起，我要买裙子呢，我得赶时间，瞧，就这样的……” 买了衣服，他们驱车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卓然居住的汇景明珠。 将车子泊在汇景明珠地下车库，申明红拎起给斐丽妞的新衣。 他们乘电梯从车库的负1层攀升至第19层，辗转到1906室门前。 卓然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聆听，没听出来里面有什么动静。 申明红一只手拎衣服另一只手按了门铃。 一阵清脆悦耳的门铃声过后，屋里面似乎还没有动静。 卓然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申明红同卓然一样紧张，她几乎踩着卓然的脚后跟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蹩进室内。 眼前的情形，想必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较量后还时间不长： 满茹端坐在沙发上，面红耳赤，喘着粗气，而斐丽妞背倚书房门框蜷膝而坐，猥琐不堪，垂头丧气。 第015章：确实是误会了 卓然径直走到满茹跟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 “你还回来干嘛呢？你心里还有老娘？你今儿不把老娘气死才怪！”卓然遭到满茹泰山压顶似的一阵奚落，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依然陪着笑脸。 “妈，怎么啦，我……” “你说吧，你背着我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嗯？” “妈，我没干什么呀，你误会我了。” “阿姨，您，确实误会卓总了呢。”申明红趁机调和。 满茹阴沉着脸看了申明红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呢，她先怀疑我是小偷，后来又说我是个坏女孩，是个骚狐狸精。”斐丽妞嘟哝着，她还是原来的坐姿，双手抱膝，满脸委屈。 斐丽妞的一番话像火星子掉进了酒精缸，顿时惹得满茹火冒三丈，“呸！还有你说话的份吗？” 卓然向斐丽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就忍忍吧，而后他气势汹汹地说：“斐丽妞你少说话不行吗？” 斐丽妞狠狠地瞪了卓然一眼。 卓然在装模作样，而斐丽妞似乎又不吃卓然这一套，被申明红看在眼里，赶忙解围。 申明红将手中的新衣服递到斐丽妞面前：“给，去洗个澡把这个换上吧，这是我刚才给你买的，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呢。” 斐丽妞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一振，倏地站起身，先没接衣服，而是神采奕奕地问申明红道：“姐姐你可相信我呢？” “嗯嗯。”申明红微笑着点点头，“我不但相信你呢，我也相信卓总。” 斐丽妞顿了一下，蹙眉瞅了瞅卓然，转眼问申明红道：“姐姐你也相信卓总？” 这个时候，满茹目光如冷剑的寒芒，偷偷瞥了斐丽妞一眼。 “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天天在一起打交道，我还不了解他吗？”申明红答话时眼睛瞟了卓然，又瞟了满茹。 斐丽妞眼神顿时变得抑郁起来，嘴唇微微地动了动，那情形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她一伸手从申明红手里接过新衣，朝卫生间走去。 而后听到她合上了卫生间的推拉门。 满茹摇了摇头，怨声怨气地说：“老娘真想不到的事儿，跟这种女孩子交往，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阵翻箱倒柜的难过袭上卓然的心头。 他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说：“妈，这一切都很正常的，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交往，怎么在您老的眼里就变得不可思议了呢？” 满茹的声音抬高了八度，“老娘为着你好！不希望有人祸害了你，也不希望我卓家的门风被败坏！” 少顷，她又像开闸泄洪似的降低了说话声音：“你看她流里流气的，哪里像个好姑娘？” 卓然“扑哧”一笑，说：“妈，我知道您这是一番好意，可是，您老还不了解斐丽妞，就先不要伤她的自尊了，好吗？” “哼，我不管是什么妞，你小子要是真的迷上她了，老娘跟你没完！” “妈，在您老的心目中，什么样的姑娘才是好姑娘呢？” “这还用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卓然听得明明白白，母亲是话中有话。 瞥见申明红正双目含情地注视着他。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逗老娘开心要紧！ 他索性向申明红挤眉弄眼，笑道：“哎哎哎，申明红小姐姐，我娘在说你的好哩，好在哪里呢？就看你怎么待我。” “去！”申明红看似含羞带媚，而且她还似嗔非嗔地说，“阿姨，帮帮我，卓总又在欺负本姑娘了。” “他是该死的鬼！有我在呢。明红啊，我和卓功勋都把卓然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管管他，他脑子有点不大开窍。” 听了满茹这话，卓然和申明红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阿姨，请放心吧！我们一直是黄金搭档。” 申明红竟然大言不惭地这么说了，卓然觉得好气又好笑，只得冲申明红翻个白眼做了鬼脸。 申明红莞尔一笑。 卓然心里有数，此时母亲的气已消了大半。 整个室内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斐丽妞洗了澡换了新衣款款地走过来了。 她一袭粉红色连衣裙十分得体，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纯洁、妖娆、亮丽。 “姐姐，这个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斐丽妞在申明红跟前扭动着曲线优美的身姿，笑脸似春风荡漾。 “嗯，你人很漂亮，所以嘛，这裙子穿在你身上确实很漂亮。”申明红真心实意地赞了斐丽妞一句。 在卓然眼里，此刻的斐丽妞像出水芙蓉一样高雅纯洁、清丽脱俗。 满茹瞅了斐丽妞一眼，皱了皱眉头，她一脸不屑的神情。 这恰好被偷偷向满茹看过去的斐丽妞看在眼里。 “唉，我该回去啦。”斐丽妞淡淡一笑。 “我送你回去，我帮你找人开门锁。”申明红说。 斐丽妞先是富含深意地看了卓然一眼，转而回应申明红说：“不麻烦姐姐了，谢谢啦！”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卓然迅速掏出一叠五张百元钞票，对斐丽妞说，“你的钱包丢了，给你一点钱，去找人开锁。” 斐丽妞驻足，说话头也没回：“不必了，谢谢卓总啦！” 而后她折返到申明红跟前，柔声地问：“还没问姐姐的尊姓大名哩，姐姐可否告诉我？” “我叫申明红，我们俩加微信吧。” “好的。” 于是，她们俩加了彼此的手机微信。 斐丽妞瞅了瞅此刻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的满茹，深深地呼吸了口气，站在原地柔声柔气地道歉：“阿姨，我让您生气了，对不起啊！” 可是，满茹连看都没看斐丽妞一眼。 “阿姨，对不起啊！我走啦！”斐丽妞凝望着满茹，显得有些不甘心。 只听到满茹讳莫如深地“哼”了一声。 “放心去吧！”申明红轻声提醒斐丽妞，“看样子阿姨原谅你了。” 卓然手里捏着那一叠五张的百元钞票，整个人若呆木头似的原地杵着。 此时此刻，他静静地目送——斐丽妞郁郁寡欢地离开1906。 第016章：首次自作主张 卓然和申明红赶到河东区政府大楼四楼的会议室时，区政府办公室主任余三立早已坐在进门的签到桌边等候。 他俩刚一进门，余三立看见了就起身迎接，“二位老总好！” “对不起！我们……”卓然看看腕上的劳力士，距离十七点签约仪式开始还有二十五分钟。 不经意间，卓然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会场。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前面台上的背景条幅，不由得看过去，红底子上一溜黄色的大字：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签约仪式 听得余三立告诉卓然：“菲副区长有要事急着跟卓总商量呢。” “哦。” “菲副区长在办公室里等着呢，我陪你去吧。” 本公司的刘慧聪和马燕妮两人对接会务早先就来会场了，这个时候，他俩走到卓然和申明红跟前打招呼。 大抵还瞥见了国土局、规划局、招商局等区直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在会场，卓然都来不及一一打招呼了。 卓然跟着余三立来到三楼的菲涵雅副区长办公室。 此时在菲涵雅办公室里的，还有河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 承伯荣起身迎接。 可能是余三立觉得这儿没自己的事了，转身就离开了。 菲涵雅提醒道：“请坐吧。” 见卓然和承伯荣都各自在沙发落座了，菲涵雅将办公桌后的座椅向外挪了挪，自己才坐下。 这时，卓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没叫申明红一道过来呢？ 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对申明红的依赖总不会永无止境吧。 秘书小叶进来上茶水的那一阵子，卓然已将菲涵雅的办公室粗略地打量了一遭。 整个办公室给他第一印象，简朴、大方、清雅、脱俗。 室内的陈设应该算作大众化的，木质办公桌、台式电脑和文件架，一对黑色的皮质单人沙发、一个玻璃茶几，一个书籍满满的书橱，两张折叠椅。 最后吸引了卓然目光的是，挂在墙上的书法真迹“厚德载物”横幅，是龙飞凤舞的行草。 目光聚焦落款之处，卓然暗地里惊讶起来，这横幅和挂在他自己办公室的条幅竟出自同一位书法家之手！ “厚德载物”洒脱俊逸，宛若浓墨重彩之笔，给这位美女博士副区长的办公室平添了浓郁的书卷飘香。 卓然心底里轻轻地赞叹，真是超凡脱俗啊！ 这时他听到菲涵雅直奔主题说：“卓总，我受郭区长的委托，同你商量一件大事。” “哦。”卓然不明就里，却瞥见承伯荣正向他点头微笑。 菲涵雅接着解释：“郭区长刚才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正在陪同拉斐尔先生参观城市建设，不然的话，这个时候他会亲自来见卓总。” “区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我照办。” 卓然嘴上说得干脆爽快，脑子里却在暗自琢磨，区长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行将签约这个节骨眼上找，是不是…… 他带着这个疑问，眼睛凝视菲涵雅的脸，耳朵“盯”着菲涵雅将会说什么。 “郭区长在电话中说，拉斐尔先生对我们城市印象很不错，拉斐尔先生的团队表达了在河东区投资兴业的意向，初步设想建个东亚中心，功能定位现代物流、科技孵化，他们的云游集团正在考虑全球布局呢。” “这个如果成了，对我们河阳市来说，特别是对河东开发区，确实是大大的利好。”承伯荣应和道。 菲涵雅赞许地点了点头，明亮的双眸瞅了瞅卓然，似乎在审视卓然的反应。 她言辞恳切地说：“这好事难得，就要牢牢抓住，区政府将竭尽全力，相信能成，不过，需要卓总大力支持呢。” “区长需要我什么支持呢？请直接说明吧，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肯定照办。”卓然说。 菲涵雅目光瞧向承伯荣。 承伯荣心领神会，对卓然说：“卓总，英国客商要二公顷土地，相当于三十亩吧。我们可以拿土地同他们合作，就是通过中外合作的形式，在河东开发区建个他们所谓的东亚中心。” 菲涵雅接过话茬绘声绘色地说：“嗯，卓总啊，他们的东亚中心要是真的落户开发区了，对河阳市的招商引资，特别在主城区引进外资方面有很好的示范作用，对城市功能和城市品味提升都有很大好处……” 卓然微微点点头，轻声问道：“需要我什么支持呢？” 菲涵雅顿了一下，看卓然的目光有了期待，说：“英国客商看好的选址，在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地块上，这就需要卓总点头同意合作了。” 卓然惊诧地“哦？”了一声。 菲涵雅粲然一笑，卓然看到了她满满的自信。 她诚恳地说：“如果卓总同意合作，我们就可以共同努力，为城市综合体建设融进外资，还能借这个机会引进国外智力和管理经验。因为拉斐尔先生明天上午飞回伦敦，这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拉斐尔先生来河阳是初来乍到，可对于商机，他们一眼就看得很准，这是我要向他们学习的地方。”卓然称赞道。 菲涵雅点了点头，“嗯，他们看好河阳，如果土地的事定不下来，他们就不会考虑投资河阳，也就不会有下一步跟我们合作洽谈了，对我们来说，就是坐失了一次引进外资的很好机会。” 卓然完全听明白了菲涵雅的说话意图，说：“好吧，我听区政府和开发区管委会的，回去做做工作，尽量促成合作。” 菲涵雅听了高兴地说：“卓总能够支持合作，就是支持区政府，也就是支持城市招商引资和建设发展，使这个东亚中心项目在河东开发区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这时，承伯荣可能感觉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提醒道：“菲副区长，签约仪式时间已过了十分钟了。” 可是，菲涵雅显得沉稳淡定，轻描淡写地说：“再等一会儿吧。” “那好，我去会场招呼一下。”承伯荣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第017章：谈判获得成功 卓然在冷静地思考一个现实的问题，他对菲涵雅说，这事关乎他们公司重大战略调整，但为了推进合作，拿出城市综合体项目起步区的三十亩地，他们会认真考虑…… 他觉得自己有把握将事情搞定，可他又想到，刚才没叫申明红一道过来，而以往都是这样的，公司有关重大事项需要作出决定，有她在他心里踏实，至少要听听她的意见才好。 菲涵雅点点头，说：“如果你们同意这样做，区政府就安排跟斐尔先生谈判，如果你们不同意这样做，也不会有人勉强你们，本来这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不过，就我个人来说，还是建议你们好好考虑，这是共赢、多赢的机遇，就看大家能不能把它抓住了。” 既然菲涵雅副区长真心实意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卓然心底的那一点犹豫顿时烟消云散。 他担心美女副区长觉得他是风中芦苇摇摆不定，这点面子不能丢了，就把话说得很干脆：“好吧，我回去尽力做工作，应该问题不大。” 菲涵雅眼睛倏地一亮，兴奋地说：“好，就等卓总的好消息了。但愿今晚能如期开展合作谈判，并且谈判获得成功。” 到这个时候，他们俩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看样子，菲涵雅对这次同卓然的商谈非常满意，此刻她的俏脸满面春风阳光灿烂。 她说：“谢谢卓总的支持，我有了如释负重的感觉，今天的城市综合体项目签约仪式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卓然一个激灵，恭维道：“这归功于菲副区长举重若轻的风度，有着万物不絮于怀的境界。” “哈哈，卓总过奖！我只不过是以诚待人罢了。” “政府给了我们企业莫大支持，我们才有奔头，我们期望的所在，为了城市，为了开发区，更是为了我们公司自己，发展才是硬道理。我们应该感谢政府才对。” “好，我们朝着共同的目标齐心协力，乘势而上！” “签约仪式还照常进行吗？是不是等东亚中心项目确定了再签？可能需要调整……”卓然认为，万事俱备还欠东风，在这个节骨眼上推迟签约就是为了稳妥起见。 “卓总的考虑很周到，签约仪式推迟吧！临时改成工作推进会或新闻发布会！”菲涵雅的话说得分风劈流。 菲涵雅顿了一下，又说：“我在会上解释签约仪式推迟的原因，卓总可以在会上作个表态，我们可以就下一步合作提出具体设想，而后做个会议备忘录。” 于是，签约仪式临时改成工作推进会议。 会场唯一变动的是，将“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签约仪式”的条幅会标扯了下来。 会上，卓然郑重承诺，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将以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搭建平台，在区政府强有力地推动下，积极寻求和境外资本合作，为公司多元化发展开辟新路径，为城市建设发展添砖加瓦，实现政府和公司的互利双赢…… 会后见申明红愁眉苦眼郁郁寡欢，卓然心里自然清楚个中的原委。 他在会上那一番即兴发挥的“豪言壮语”，有着大手笔一挥惊天地泣鬼神的派头，申明红是毫无心理准备的。 起因就这么简单，不是说吗？平常卓然的重要讲话事先要经她把关，公司里的大事要事、重大决策都要事先同申明红商量。 卓然陪着笑脸，对申明红轻言细语地说：“时间紧迫事先没来得及同你商量，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嘛！莫名其妙！”申明红倒是显得镇静自若，她甚至将内心掩饰得卓然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嘿嘿，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博士美女副区长运筹帷幄，说服卓总做出重大决定，工作真是高质高效，本姑娘可要好好学习了。” 申明红这番话，听得卓然心里虚虚的。 风风火火就到了夏日的夜晚，天空一轮皎月，城市万家灯火。 在拉斐尔先生下榻的桂怡园凤凰大酒店，河东区政府、河东开发区管委会、卓氏集团公司河阳分公司和英国云游集团的代表进行合作谈判。 谈判会由菲涵雅副区长主持，郭东怀区长代表区政府参加。 各方角色粉墨登场，各就各位摩拳擦掌，而唱主角的是，代表河阳区的郭东怀区长和英国客商拉斐尔先生。 当然，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的代表就是卓然和申明红。 不过，在谈判过程中申明红沉默寡言，敢情是卓然代表公司在孤军奋战。 虽然“黄金搭档”缺少了另一半，却没影响卓然全身心地投入谈判，谈判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的。 三个小时持续谈下来，达成了共识。 一方面，明确了开展合作的各方权利义务。 另一方面，就在河东开发区投资设立东亚中心事宜，促成英国云游教育集团同河东区政府签订了投资合作意向书。 拉斐尔先生对谈判结果也是很满意，他向卓然竖起了大拇指，先用生硬的汉语说了声：“卓然先生，谢谢您！” 接着他用流利的英语说：“尊敬的卓然先生，您的诚意打动了我们，使我们坚定了投资河阳的决心。” 卓然同拉斐尔先生握手互相祝贺，他彬彬有礼地说：“谢谢拉斐尔先生！因为您有全球的眼光，我们的合作才是飘洋过海的壮举，祝我们合作愉快！” “pleasuredoingbusinesswithyou！”（合作愉快！） “相信拉斐尔先生会爱上河阳的，河阳的美好会使您难以忘怀！” “yes,ican.thankyou！”（我会的，谢谢您！） 卓然瞅了瞅他身边的申明红。 此刻的申明红，面若桃花笑如靥。 “高兴吧，我们成功了！”卓然将嘴凑到申明红耳边，悄悄地说。 可是，申明红没理睬他。 “菲副区长！”申明红轻轻地叫喊了一声。 卓然不禁为之一震，才注意到，菲涵雅已经来到他俩跟前了。 菲涵雅先是同申明红握手，兴高采烈地说：“祝贺你们！继续加油！” 第018章：那一点隔阂 谈判会结束的时候，已是晚上22点31分钟。 卓然和申明红走出谈判会场，见刘慧聪和马燕妮早已在过道里等候他俩了。 同郭东怀、菲涵雅、承伯荣和英国客商拉斐尔先生等人礼节性道别之后，他们一行四人乘电梯下楼。 卓然满满的成就感，他兴趣盎然地说：“俗话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天看来确实不假，做了这么多事，我获益匪浅，谈……” 申明红对卓然的话置若罔闻，脸拉得跟苦瓜似的，卓然只好闭嘴将后半截的高谈阔论咽到肚子里去了。 谈判会是在凤凰大酒店的第10层楼召开的，现在他们从第10层楼坐电梯直接下到酒店底层的大厅。 在电梯里，申明红冷若冰霜，卓然心里一阵发虚，是不是女人就这么难以琢磨？ 刘慧聪和马燕妮见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但究竟什么事他俩是云里雾里的，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卓然明摆着一时扫兴了，但他的脸上貌似挂着开心的笑容。 沉闷总得要有人打破，卓然这么想着，对刘慧聪和马燕妮说：“谈判很成功，融资合作有望，对我们公司是大大的利好，可喜可贺。”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善于见风驶舵的刘慧聪灵机一动，“我请两位领导去吃宵夜吧，我们好好地庆贺庆贺一下。” “这要算我一个，我也请。”马燕妮生怕落下了自己，赶忙说。 “是我们俩请，不不，还是我一个人请吧！小马只管跟我一道，我们陪两位领导共同庆贺吧。”刘慧聪掂量着马燕妮的话，说道。 “吃宵夜就不必了，你们俩也是从头到尾一天忙到现在，够辛苦的了，今天的成功，功劳簿上也会写着你们的付出，都回去好好休息吧。”申明红终于开金口了，但她言语间分明是婉言谢绝。 “嗯嗯，申总说得很对，功劳里也有你们俩的付出，你们俩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改天我请你们俩好好撮一顿。”卓然像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趁机激动地说。 而后卓然很在意地瞄了申明红一眼。 申明红却无动于衷，宛若水波不兴的一潭。 个中的事由，卓然前思后想，断定是他今天太自作主张了。 其实，卓然平素习惯了申明红的强势，占上风、出风头的事申明红真的没少干。 可是，申明红有着主人翁的热情，卓然让她三分，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事业并无不妥。 今天的谈判，关乎公司战略决策，申明红一反常态消极应付，索性摆出了如同看破红尘退隐江湖一样的姿态，倒让卓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 但好歹卓然迅速调整过来了，凭自己的睿智和胆识挺过来了。 归结起来一句话，他作为公司总经理，法人代表，要他拍板的事，该当机立断时就得当机立断。 这是不是昭示自己走向成熟的一步呢？ 卓然觉得有必要跟申明红好好谈谈，他们之间貌似有点隔阂了。 如果真的有点隔阂了，就要趁早消除在萌芽状态。 到了酒店底层的大厅，他们一行四人走出电梯。 卓然吩咐刘慧聪和马燕妮：“你们回家休息吧，我和申总还有点事。” 此刻对申明红绷着敏感神经的卓然，瞬间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替申明红做主了，话又没说明白，肯定有所不妥。 他立马对申明红发出婉言邀请：“申总要是还不困的话，我想陪申总在街上走一走，申总能不能赏个脸？” 话刚一说出，卓然心里就变得没底，毕竟时间确实不早了。 申明红脚步没停歇下来，眼睛也没瞧卓然一眼，将话甩给了紧跟在她身后的卓然：“请便！” “那好吧，服从领导，我和小马回头再请领导了。”知趣的刘慧聪收回成命。 告别了卓然和申明红，刘慧聪坐电梯去酒店地下车库，那里停放着他的私家车。 余下的他们三人出了桂怡园凤凰大酒店的大堂。 此时的城市夏夜仍在喧闹着，街道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马燕妮是骑着单车离开的，在酒店大门口有共享单车停放点。 卓然用商量的口气对申明红说：“我陪你去庭院怡情坐坐，怎么样？” “庭院怡情”是个时尚咖啡吧，在这条街道上目前距离他们大约500米远。 申明红没回应的卓然，她自个儿却朝着庭院怡情咖啡吧走去。 卓然跟在申明红身后，他俩一前一后没再搭话，看起来像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申明红的高跟鞋敲出节奏均匀的声音，蛊惑着卓然。 不知不觉中他跟着这声音走向步调一致。 他们俩很快就到了霓虹闪烁的“庭园怡情咖啡吧”门前。 咖啡吧里顾客盈门，满满的城市夏夜休闲情调。 他们俩寻得一处双人雅座坐下。 卓然问道：“来点什么呢？” 申明红说：“请便吧。” “好吧。”卓然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申明红平静的俏脸上，“我说申总哪，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好像本少帅欠你多少银子赖账似的？” “生你的气？你是公司总经理，人称堂堂的少帅，掌握着生杀大权，你请客就是你做主。”申明红的回答似是而非。 卓然向服务生要了两杯冰淇淋、两杯西瓜汁、两份水果拼盘。 这时，咖啡吧里响起了经典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 寻声看去，咖啡吧大厅中间的舞台上，摆放着一个高脚椅。 这高脚椅上面坐着一位怀抱吉他的小伙子，上身着黑色t恤，下身着牛仔裤，长头发绾在脑后。 就是他正在自弹自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这小伙子的嗓音极富磁性，拿句时兴话来形容，是神一般的存在。 和着真诚的、舒缓的旋律，小伙子将这首歌唱得幽怨缠绵，给城市夏夜平添了浓郁的浪漫温情。 欣赏完这首歌，卓然平心静气了。 卓然注意到申明红正默默地看着他。 他们俩的目光交接到一起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彼此移开。 第019章：终于开心地笑了 卓然见眼下时机到了。 他向申明红致歉：“我向申总道个歉，今天的项目合作，事先没同你商量，我就擅自作决定了，对不起啊！” 申明红轻轻舒缓了一口气，少顷，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总经理，你是人称堂堂的少帅，这事本来就是你应该作主的，和谁商量或者不和谁商量，也是你自己应该作主的，你向本姑娘道歉有这个必要吗？” “看样子，你还是生我的气了吧？”卓然诡秘一笑。 “本姑娘生卓老总的气干嘛呢？真是的！本姑娘是在生自己的气！” “嗯？什么意思呢？” “卓老总不是同那个博士美女副区长菲涵雅商量大事了吗？当然喽，和不和本姑娘商量有那么重要吗？全凭你作主，还说对不起干吗呢？卓老总这是心里有鬼吧？本姑娘可没那么计较！” “别误会，人家菲副区长也是好意为之，她的道理讲得很充分，又没强求我们，讲的是自愿合作，时间又紧得很，是我当场决定的。请求你，原谅我，尽快把气消掉吧。” 申明红抿嘴勉强地一笑，“卓老总，你又来了！我生你的气干嘛呢？是不是你心里真的有鬼？你和那个博士美女副区长菲涵雅洽谈合作的大事，是正经事儿，关乎公司在河阳的发展大计，本姑娘干吗要误会你呀？” “呵呵，看申总一直没精打采的样子，难道是生病了？我心里很忐忑呢。” “卓老总是不是想多了？” “我是说，集团公司把你安排到河阳来，就是……” “你是公司老总，堂堂的少帅，集团公司的接班人，本姑娘是什么？是给你打工的。”申明红淡淡一笑，“你有生杀大权，本姑娘的命运捏在你手里，你要怎么着就怎么着。”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我甘拜下风，求你饶过我了。”申明红的话惹得卓然想笑，“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保证下一次知错必改，不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保证绝对不会了。” 申明红扑哧一笑，“谁要你保证了？改什么嘛？！不会什么嘛？！本姑娘可没要卓老总做什么，卓老总可别自作多情。” 一曲《粉红色的回忆》响起来了。 “申总哪，跟你商量一个事。”卓然说完，呷了口西瓜汁。 “嗯？”申明红听了困惑地看着卓然。 “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去学驾驶考个驾照。” 申明红收回目光，沉默了少许，不咸不淡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商量干嘛呢？有这个必要吗？” “等我学会了开车，拿了驾照，我也让你搭我的便车。” “哈哈，”申明红脸上荡漾起欢愉的笑容，“一个老总，堂堂的少帅，不会开车，老是吃本姑娘的软饭，确实不是个事。” “我不开车，是有意多多给你机会呀？”卓然打趣道。 “哈哈，只顾吃本姑娘的软饭，时间都去哪儿了呢？”申明红脖子优雅地扬了扬，幽他一默。 “时光就这么偷偷溜走了，先前是为了光荣的学业，后来是为了崇高的事业。”卓然跟着也幽他一默。 “这样吧，全市最大的驾校，河阳振风汽车驾驶学校，本姑娘有个熟人，是个副校长，好像是分管教育培训业务的，到时候本姑娘给你卖个人情，陪你去，结识结识他，照顾照顾你一下。” “申总真厉害哟！”卓然向申明红竖起大拇指，语气重重的有些夸张。 “本姑娘今天也有一事同卓老总商量。”申明红神气活现地摆了摆脖子故作神秘。 “嗯？”这回是卓然困惑了。 申明红顿了一下，说：“以后不要老是叫本姑娘申总申总的，显得很生分。” “哦，那就叫，申明红，明红，嗯，明红。” 申明红嫣然一笑。 她说话肯定是用了心的，听起来甜如浸蜜：“本姑娘可管不了卓然老总，卓然老总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那，我也有一事同明红商量，不要老是叫我卓总或者卓老总，明红就叫我卓然吧！” 申明红若有所思地眨巴着双眸。 卓然瞅瞅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时间是23点40分。他站起身来，目光狡黠地看着申明红，笑道：“亲爱的、明红，我们俩、回家吧。” 申明红先是怔了一下，可马上就意识过来了，她站起身来，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地说：“看看看看，卓老总又在吃本姑娘的软饭了！” 第20章：算老娘求你了 卓然回到住处1906时，已是深夜0点30分。 站在门前，他琢磨着屋里的母亲应该早已休息了。 怕弄出声响吵扰了母亲，将正门轻轻地打开，轻手轻脚地走进家中，却睨见母亲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室内只开了电视机后面的壁灯，光线柔柔绵绵的。 电视里的声音低得听起来像有人在说悄悄话。 “妈，您还没休息啊？”卓然在正门后一边换鞋一边问。 “嗯。”远远的，满茹的声音很小，但卓然还听得清楚。 卓然走到满茹跟前，心里七上八下的，“妈，我确实今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我……” 满茹伸手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怨声怨气地说：“都下半夜了，从昨天早上七点半就出门，直到现在才回来，就是忙吧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这儿子眼里哪还有我这老娘？” 卓然挨近满茹身边屁股落到沙发上，微微欠着身子，陪着笑脸轻言细语地说：“妈，实在对不起啊，我这一整天瞎忙，让您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是不闻不问没放在心上。” 他心里一阵愧疚，母亲大老远的来了，却无暇顾及到她，就连电话忘记打了，不能怪母亲的埋怨。 满茹瞅了卓然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一直在等你呢，我还以为你不晓得回来了，嗯，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够辛苦的，老娘不计较。” “哦。真的对不住妈了。” “你每天都是这么晚才回来吗？” “差不多吧，晚上十一二点到家，就是早点回来也早不到哪儿去。”卓然点点头说。 满茹沉默了半晌，到底心疼儿子了，是她做母亲的本性，“你整天忙得神龙见头不见尾的，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把身子搞垮了啊，就是陀螺打转转了还得停一停。” “放心吧，我身体棒着哩，忙起来充实，对身体有益无害。”卓然笑着说。 说完他起身站在满茹面前，有模有样地摆起姿势展示胳膊上的肌肉，俨然一位健美运动员在表演。 而后他用双手掌“啪啪啪啪”拍打着自己胸脯，煞有其事地问：“妈，我很健壮吧？” 逗得满茹吃吃地笑起来，说：“行了行了，你小子壮得像一头狮子好吧？去洗洗睡了吧，时间搞得很晚了。” “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这么晚了，还好消息呢，等天亮了再说吧。”满茹说着就站起来了。 “我们公司今天，不，现在说的话应该是昨天了，谈了一个外资合作项目。”卓然要将喜悦分享给母亲，当然是迫不及待。 “你们搞个外资合作项目了？” “嗯。英国云游集团打算在河阳投资兴建东亚中心，他们看中了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起步区地块，我们打算从那里拿出三十亩土地，同他们合作。” “他们，英国的老外，看好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起步区地块？这不是从你们的碗里抢饭吃吗？”满茹琢磨了一下，表示不大理解。 “这个项目，是河东区的区长拎在手上抓的，意义重大一言难尽，起码在于推进河东开发区的建设和发展，在河东区吸引外资方面也是突破，对我们公司来说，当然是利好，一句话概括就是，互利多赢。” “区长亲自抓的，又不是区政府直接投资的！”满茹一脸不屑的神情，“还不是要你们自己准确把握市场行情？” 她坐回沙发，对卓然连连发问：“你们对英国的那家公司了解多少？这合作有没有风险？有多大的风险？你们做过调研论证没有？” “妈，请放心吧，我们有底气、有信心，目前还只是合作意向，要到项目真正落实的话，后面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呢。” “这个外资合作项目，是你小子和申明红的一致意见？” 满茹问得卓然毫无防备，可在下一秒卓然就领会了她的意图。 “那当然喽！谁叫我们是工作上的黄金搭档呢？” “老娘相信你们俩吧！这么大的事，跟你父亲商量过没有？” “时间紧得很，只能是先斩后奏了。我们正打算向集团公司专题汇报呢。” 满茹打了个哈欠，将身子靠到沙发上，说：“天亮我就回去了，你跟我一道吧。你爸打电话过来了，说他身体不大舒服。” “我老爸病了？” “我问他情况，他说，只是头疼脑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打电话来干嘛呢？他说没大不了的就不能打个电话吗？他还要我赶快回去呢。他越是这样说，越叫我放心不下。” “嘿嘿，八成是老爸生了病想老妈您了，想老妈您陪着他呢。” “他说不要去医院的，搞不懂，恐怕真的得了心病呢，就是你小子的……” 卓然意识到满茹后面要说什么，他担心被绕进去不好出来，赶忙打断满茹的话：“妈，本来打算请您老还在我这里呆两天呢，我抽空陪陪您，可是您……” “你小子说漂亮话吧！要不是你爸病倒，就是你小子撵我走我都赖两天不走，你不陪我也不要紧，我叫申明红有空过来聊聊！” “那好吧，我天亮就陪妈回家，看看老爸，顺便去集团公司汇报这个项目情况，看来，也只能是先口头汇报了。” “你爸是个工作狂，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也是工作狂，怎么工作狂也会遗传呢？……卓然哪，就是因为你工作起来玩命，又没人在你身边照应，老娘才放不下心。” “妈，干事创业我得向老爸学习，我不是好好的么？妈您就别老是操这个心了，我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呢，工作和生活样样都不落。” “你小子就是忙忙忙！把你个人的事一骨碌抛到九霄云外，老娘快要憋出病来了，恐怕你爸就是这个心病呢，个人的事你能不能快点哪？算老娘求你了！” “妈，不是说好了么？就这个暑期，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哎呀，我担心难以完成您交给的既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呢。” “好了好了，再说这个恐怕到天亮都睡不着了！” 第021章：父母都有话说 上午10点多钟，申明红开着她的那辆红色奥迪，将满茹卓然母子俩送到了河阳高铁站的候车大厅门前。 母子俩下了车。 车子未熄火，满茹向申明红道别：“小申，你回去了吧，谢谢啦！” 母子俩乘坐的那趟开往河阳的动车在35分钟后进站。 申明红回满茹说：“阿姨，时间来得及，我把车停好就过来。” 车票是卓然在手机上预订的。 进了候车大厅，满茹找个座位坐下，卓然将行李箱放到满茹跟前，他去自助取票处排队取了票。 卓然回到满茹跟前，申明红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满茹身边了，她们俩促膝并肩地说话。 申明红将手中捏着的一份文字材料递给卓然，“给，东亚中心项目汇报，我差点把它忘到车上了。” 卓然接过这文字材料，激动地说：“我本来打算这次先口头汇报呢，还是申总准备得周到。” 申明红淡然一笑，说：“时间仓促，没先给卓总审稿把关了。” 一个叫对方“申总”而非“明红”，一个叫对方“卓总”而非“卓然”，在满茹面前，他俩心照不宣。 申明红陪送母子俩排队进站，直到母子俩过了安检，才彼此道别。 在检票口排队，满茹回头看不见申明红了，动情地说：“多好的姑娘啊！我看着就满心欢喜。”这话像说给她身边的卓然听，又像她自言自语。 母子俩座位是二连票，上车后，满茹在里面临窗而坐，卓然坐在过道边。 列车离站的时候，听到车上播音介绍，从河阳到终点站乐安，时间65分钟。 满茹对卓然说：“卓然你眯一会吧，到点我会喊你。” “我不困，妈。”卓然说。 列车开始加速。 母子俩没再说话。 可是，过了不大一会儿，卓然还是眯着了，至列车在途中停靠三站，他都全然不觉。 满茹左想想右想想，想了一肚子的话，到底是实在憋不住了，她用胳膊轻轻地拐了拐卓然，将卓然唤醒。 这个光景列车距离乐安站还有25分钟。 瞅着睡眼惺忪懒懒散散的卓然，满茹问：“儿子啊，你小子觉得小申怎么样啦？” “很好啊！”卓然貌似精神为之一振，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说她好，这就很好，我看啦你们俩很合适。”满茹高兴，笑容可掬。 “妈，您说什么嘛？！” 卓然起先没想到母亲问话是那一层意思，当他猛然醒悟，就想到他和申明红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么近又那么远，他捉摸不定。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呢？ “看得出来，小申对你好，你可要积极主动些啊，一个大男人要有大男人的样子。” “妈，你这是给申明红当红娘吧？你别操这个心好吗？她又没拜托你做什么。” 至少，卓然不情愿母亲把他当成懵懂的小孩子，他的事自己能有个理性的判断和把握。 满茹白了卓然一眼，唠叨：“像你小子这样，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不找个人尽快成家管管衣食住行，叫我怎么放心得下？我看小申就是不错，你俩很般配。” 卓然不想跟母亲较劲就不吱声了，他自个儿眯起双眼养神。 少顷，他将眼睛支开一条缝瞄向母亲。 见母亲扭头一动不动地朝着窗外看，他吊着的心放了下来，又悄悄合上双眼。 母子俩一直到下车都没搭话了。 在终点站乐安站，他们俩跟着人流辗转到了车站出口。 卓然看见集团公司总裁办的司机小佟远远地向他招手。 “妈，小佟来接我们了。” “看到了。”满茹说，“没看到你爸吗？” “我爸不是生病了么？” “哦，瞧我这记性！” 过了车站出口，小佟也就到跟前来了，打了招呼，说：“总裁夫人，少帅，总裁叫我来接你们。” 小佟说着就从卓然手里拿过行李箱，在前面带路。 在高铁站的停车广场，母子俩上了小佟开来的集团公司那辆奔驰商务车。 刚坐稳，满茹就问：“小佟，总裁人在哪儿啊？” “回总裁夫人话，这会儿总裁在主持开会，今天周一，开集团公司每周的例会。”小佟一边启动引擎一边回话。 “他不是病了吗？”满茹又问。 “啊？病了？没呀！是他亲口叫我来车站接你们，说一定要把你们安全地接到集团公司。”小佟扭过头看看坐在他后面的满茹，“也许总裁是带病工作呢。” 满茹怔了一下，对小佟说：“我明白了，开车吧。” 坐在满茹身边的卓然抿着嘴窃笑，父亲根本就没病呢！但他还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到了集团公司，卓功勋早已在总裁办公室等候母子俩了。 一见面满茹就劈头盖脸地埋怨：“老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如果卓功勋不懂满茹他们就妄为相濡以沫的夫妻！ 只见他乐呵呵笑道：“婆娘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你回来了，我这病啦就好了。” 旋即他话锋一转：“哎，不说这个啦，不说这个啦，你们旅途劳顿，该休息休息，坐坐坐！” “称病把我折腾回来，老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卓功勋是老玩童嬉皮笑脸的模样，满茹好气又好笑。 “婆娘啊，说一句话你莫上心喽，你对儿子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顺眼，我是怕你在他那儿时间呆长了，会闹出什么事端，所以呀就想法子让你尽快回来。” 听父亲这么说，卓然完全懂了，赶忙打圆场：“爸，你多虑了，我跟妈好好的，妈对我贴心得很，我这两天忙得顾不上她，她也没怪我什么。” “儿子啊，听说你这两天收获不小，谈妥了一个外资合作项目，我正要表扬你呢。” “爸，我来集团公司，就是来汇报这个项目的，怎么，情况您都知道了？”卓然颇感惊讶，双眼直楞楞地盯着卓功勋。 “今天集团公司例会，研究了两年前的一个合同纠纷案，会上有人说申明红了解案情，我就打电话问她，她顺便说了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的东亚中心项目。很好哇！我在会上同集团公司高层进行了沟通，儿子啊，下午你再作个专题汇报吧，集团公司作进一步研究，看看从哪方面给予更多地支持。” “哦。好的。”父亲的一番话叫卓然喜出望外。 “行啦，儿子，这个项目能不能做好，就看你的了，是骡子是马就看你的表现了。” “谢谢爸。” “不过，俗话说得好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儿子要记住你老爸的话，公司决策靠群策群力，要多听取各方意见。” “儿子明白。” “特别是明红，集团公司安排她到河阳公司，是有周全的考虑的，希望你们成为真正的黄金搭档，你要凡事同她商量。” “是，总裁！”卓然回应得干脆利落，就像将士出征前接受命令一样。 第022章：驾校女教练 这个夏日傍晚，河阳市天空淡淡的蓝，轻轻飘荡着丝丝缕缕的浮云，给阳光烈焰遮掩了一层缥缈的薄纱。 纤细的微风浅吟低唱，呼唤来时有时无的清爽。 注册了学籍的卓然，以新学员的身份和教练见面，振风驾校分管教学培训的常务副校长吴用之亲自把卓然带到训练场上。 负责教卓然驾驶操作技能的女教练，此刻在训练场上维持学员驾驶技能训练的场地秩序。 听吴用之介绍说，这位女教练姓斐。 斐教练给卓然的第一印象，皮肤黝黑，身着得体的浅蓝色短袖运动装，整个人显得丰满高挑性感火辣，卓然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的亮丽，突兀抢眼，在这人流如织的训练场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 “斐教练，这是新来的学员卓然，企业家，在河阳发展得不错，有影响力，河阳卓氏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吴用之把卓然介绍给这姓斐的女教练。 “你好！”斐教练瞅了瞅卓然，她那双水汪汪的明亮眸子忽闪忽闪的。 “你好！”卓然将手伸过去要同斐美娅握手，斐美娅犹豫了一下将手递过来。 斐美娅对卓然友好地笑了笑，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她说道：“初次见面，结识一下，我叫斐美娅。” 卓然递给斐美娅一张名片，“我是学员卓然，很高兴跟斐教练学驾驶，请多关照。” 吴用之见他们二人似乎一见如故，笑道：“好吧，你们都认识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祝你们教学相长、学教愉快！我得走了。” 接着他向卓然交待说：“卓总如果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就以直接跟斐教练说，也可以跟我说。” 卓然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吴副校长了。” 吴用之走后，斐美娅把卓然带到训练场边的休息室。 有一男一女两个学员坐在休息室里吹空调喝矿泉水，见斐教练带人进来了他们就主动离开了。 他俩刚坐稳，斐美娅开启话题：“卓总，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来河阳时间还不长，对吧？” 卓然回应：“是的，斐教练。” “你要求将练车的时间安排在中午或者傍晚，是吧？” “是的。我白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有众多的琐事缠身，一般情况下很难抽出空来，只好给斐教练添麻烦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不必这么客套，我的教学安排因人而异、因材施教。你想把驾驶技能学好，经我们商量过后，给你确定练车的具体时间，你就得持之以恒地执行，听明白了吗？” “嗯，我能做到。” “企业家也不容易哟，我们俩就约法三章吧，中午从12点半到14点，练一个半小时，傍晚从17点半到19点，也就是一个半小时，怎么样？” 斐美娅所谓的约法三章，当然是为卓然量身定做的。 卓然心里感到温暖熨贴，顿生了对斐美娅的好感，可他嘴里只是简单一句回应：“我看是可以的。” “如果这样安排还不够的话，周末节假日你也可以来驾校，我一定奉陪。” “好的，只要斐教练不厌其烦，我肯定做得到。” “就这么定了啊。……看得出来，你这个企业家学员还比较实在，我相信你不会食言。” “好嘞，斐教练的教诲我铭记在心，不会食言。” “你别小看我年轻，并且我当教练还不到半年，但是，我本来就是多年驾龄的老司机呢，驾驶经验比谁都不差。” “嗯，这一点我相信。斐教练是吴副校长亲自向我推荐的，吴副校长说，斐教练是振风驾校最优秀的毕业生留校任教的，她个人又很努力，现在是全校最年轻有为的教练，她去年参加过全市驾驶技能大赛，荣获第二名。”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了，知道了就好，心安理得地跟我好好学吧。”斐美娅的俏脸神气满满。 这时候卓然确实很开心，“嘿嘿。这么年轻就……你今年多大了？” “问这个干嘛？你觉得呢？。” “看起来有二十九了吧。” 卓然判断斐美娅年龄应该在二十二三岁上下，可他故意说大了许多，就是成心逗她一下看她如何反应。 “瞧你，这是什么眼光呢！不会是近视或者老花吧？我斐美娅有那么老吗？”斐美娅双眉紧蹙显得愀然不悦的样子。 可她的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笑意。 “呵呵，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斐教练太年轻有为了！”卓然陪着笑脸讨好道，“美女教练正青春。” “你是公司的老总，大企业家，可是，从今天起，我只叫你的名字，卓然，谁叫你是我的学员呢？这样避免生分，不管哪一天只要你过来了，我都会安排你练车，是我带你练，机会多多，就怕你懒。” “没问题，我不会懒的，就怕临时会有什么琐事打了岔……你……” “卓然，跟我来。”就在卓然支支吾吾的当儿，斐美娅注意到有辆教练车已停在离休息室不远的训练场边缘，她起身径直朝那儿走过去。 回头瞧见卓然跟着过来了，斐美娅坐进驾驶室，而后她招呼卓然坐到副驾驶位置。 “现在就开始吧。”斐美娅一边驾车一边说，“卓然你一定要注意啊，我一边操作一边讲要领，记住，千万别三心二意。” 在紧凑的车内空间里，斐美娅手把手地教卓然，她很投入，也很认真。 她的秀色可餐，她的燕语莺声，她的馥郁芳香，足以令一个紧挨在她身边的正常男子心猿意马。 斐美丽娅不经意间发现卓然偷偷打量她，说：“你千万别分心！操作要领我都说了，如果你没搞明白，我可以再强调一遍、再强调两遍，往后就不再重复强调了。” 还真是的呢，因为卓然一时分了心，斐美娅先前说的驾驶要领他听得漫不经心，像沙漏里的沙，漏掉了一半。 你就这样的混蛋没出息？卓然苦恼着，暗暗地骂自己。 第023章：她说走狗屎运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到了18点30分。 申明红给卓然打来电话：“卓然，今天训练课结束了吗？看样子天快要下雨了，我立马过来接你吧。” 卓然这才注意到，眼前已暮色苍茫。要是往日的晴天傍晚，此刻还天光大亮呢。 在城市天际线之上，一道闪电狠狠地划过。 从河阳公司开车到振风驾校，路上大约需要25分钟。 申明红下午开车送卓然来驾校时，他们俩就约定，19点前她到驾校来接他。 可是，卓然现在竟鬼使神差地回申明红的电话说：“不了，明红，驾校有车送。” 没谁跟卓然说过驾校有车送，事实上压根儿就没安排车送。 见斐美娅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卓然说明了他心里的小九九：“我先不急着回去了，今晚我想请斐教练吃饭。” “哦，是这样啊！今晚不行，我妈过生日，我和小妞约好了，我们回去给我妈庆生呢。”斐美娅说。 “小妞？”卓然本来问“小妞是谁？”，脑海里有个模糊不清的念头一闪而过就直接打了岔，话都没问完整。 “小妞是我的妹妹，你认识吗？” 卓然茫然地摇摇头：“不晓得，不认识。” “今晚我就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又没请到，不行就改天再请你吧。”卓然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不必操这份心，等你拿到驾照了，可以请我一道庆贺庆贺。”斐美娅嘴角扬起笑意，煞有其事地说。 “那好，一言为定！”斐美娅话是这么说了，卓然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送你回去吧，哦，我这是顺便带你呢。” “我……” 斐美娅吃吃地笑了，“你刚才不是说，驾校有车送吗？我这是私车公用，教练送学员，算我走狗屎运啦！” 斐美娅住在河西郊区，卓然住在河东区，是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斐美娅驾车先送卓然回去，然后再回家，是拐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其间要经过五六个十字路口。 在经过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就遇上了堵车。 斐美娅用手机同她妹妹通话，“小妞，我这儿堵车呢，你先回去见娘吧，我估计九点多钟到家。” “姐你也太巧了吧，在这节骨眼上堵车，你晓得娘今天过生日，怎么不请假早点回来呢？” “小妞呀，我今天有点忙，先跟娘说声对不起啊，我回来再陪不是。”斐美娅挂断手机电话。 看着前面的车流“长龙”还悄无动静，她轻轻地舒出了一口长气。 卓然觉得实在对不住斐美娅，情不自禁地从嘴里倾吐出来：“今天实在对不起了，如果不是我的话，斐教练是可以早点回去的。” “被我自己不幸言中呢，遇到你我走狗屎运啦！哎，别说了，我又没怪你，你不知道我妈今天过生日，就不是故意的。” “我陪你回去，给你妈庆生可以吗？”卓然眼睛一亮。 “这个,肯定不可以！”斐美娅将头一仰，果断地说。 这时的天空，电闪雷鸣。 闪电似刀光剑影晃目刺眼，巨雷若猛兽发威吼声阵阵。 突然雷声炸响，天空像一片汪洋决了堤，滂沱大雨倾泻下来。 疯狂的雨点砸在车上，噼里啪啦乱响。 雨水顺着车玻璃飞流直下，挂起了一幕晶莹的水帘。 街道上无数溪流汇集，汩汩流淌。 他们俩静静地坐在车上，感觉雷阵雨的威力是在摧枯拉朽，车身随着混沌天地痉挛。 足足过了二十五分钟，雨渐渐地小了。 车流的长龙开始向前蠕动。 而后道路畅通。 斐美娅驱车快到第四个十字路口时，好家伙，又遇到堵车了！ “今天真是糟糕透顶了！”卓然心里一阵慌乱，替斐美娅着急了。 斐美娅却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道来：“驾车出行，再大的事都大不过安全，作为司机，牢记安全第一，遇事不慌乱，要有定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任何时候都不乱了自己的阵脚。” “嗯，我记住了。”卓然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等到道路畅通之后，斐美娅将卓然送到了汇景明珠小区大门口时，已是21点23分。 “谢谢啦！路上小心。” “放心吧。” 卓然目送斐美娅开车离开了，抬眼望见苍穹月朗星稀。 走进小区，卓然心里琢磨，如果路况正常，估计要到22点钟吧，斐美娅才能见到她娘，那将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卓然左思右想地梳理了种种可能，而后觉得自己无聊得简直滑稽可笑。 第024章：项目是第一位的 跟进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又有个东亚中心项目对接，要做的事情盘根错节牵扯面广，还有些必要的业务应酬，卓然忙得累成了狗，打算放弃学车考驾照了。 早晨上班的时候，他把这个念头跟申明红说了，遭到申明红疾风暴雨似的奚落： “跟本姑娘说这个干吗呢？是不是要本姑娘晓得，卓然老总下定了百分百的决心，做起来是三分钟的热度？一个人人敬畏的堂堂少帅，就连学驾驶这上不了台面的事都半途而废，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公司员工攻坚克难艰苦创业？不怕人笑话？” “我的姑奶奶，你小声点好不好？”卓然的脸颊渗出了冷汗。 “怕什么呢？人都还没来呢，就是来了本姑娘更要大声地说，本姑娘觉得，这不是卓然老总想要的！” “嗯，你说得很对，这确实不是我想要的，我真的服了你了！”卓然血脉贲张，想尽快让申明红结束高声高调的说话。 他淡然一笑，“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 “服了服了，本姑娘服了！”卓然的摇头晃脑令申明红啼笑皆非，“有时间就去驾校，没时间暂时拉到，千万不能逆风逆水划船——硬撑，搞得吃不了消，本姑娘可担当不起。” “呵呵，还是你，心疼我……” “哼，又来了，一边去！” 接下来一连十多天，卓然到驾校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却没听到斐美娅吐一句怨言。 这个傍晚见到卓然，她还是不惊不乍的，说：“卓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来，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傍晚来驾校练车的人多，车子都安排得满满的。如果提前知道你来，我就准备好给你单独开小灶。” 卓然听得像在严冬里喝了杯热茶，浑身暖洋洋的，赶忙致谢：“谢谢斐教练贴心照顾！” 别的不说，就凭斐美娅这样的热心肠，卓然都不能打退堂鼓了！ “你掌握了驾驶技能，拿到了驾照，就是对小斐最好的感谢。校长把你交给小斐，小斐就得负责任到底。”斐美娅嘴角挂着笑意，露出两颗小虎牙，而眼神似一泓清澈碧波。 而后的日子，斐美娅果真说到做到了，对卓然照顾得十分周到。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卓然学习进展慢得像蜗牛爬树，叫她坐立不安起来。 又是一个周五傍晚，申明红开车送卓然到驾校，斐美娅已在训练场等候了。 只见斐美娅一脸愁云，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咯咚了一下。 他下车刚站稳脚跟，就遭到斐美娅的一顿奚落：“卓然，像你这样隔三差五地来点个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学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拿到驾照呢？和你同期的学员个个都会起步了。” 菲美娅的话，申明红坐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睨见卓然窘迫的样子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悻悻然开车离开了。 第二天朝九上班，卓然前脚刚进办公室，申明红后脚就跟进来了。 其实申明红来公司大约比卓然早一刻钟，今天菲涵雅副区长来公司调研，她要作些准备。 她的办公桌上有一份起草好的公司汇报材料，是昨天晚五下班前刘慧聪递过来的。 一边阅改这份汇报材料，一边耐心地等候卓然，她有话要跟卓然说，听到隔壁总经理办公室有动静就立马过来了。 他俩刚一见面，申明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问道：“卓然老总，那个斐教练说你去驾校太少了，很难满足学习培训的时间要求，你是否调整一下工作节奏？” 卓然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怎么调整？随它去吧。” “不是特别忙的话，白天可以抽点空去驾校，把前面缺的课补起来，追赶一下进度，后面再一鼓作气，直到把驾照考到手。否则的话，是不是耽搁了？” 见申明红忧心忡忡的样子，卓然怦然心动，温和地说：“看我这么坦然面对，你就别担心了，就是一时考不到驾照也没关系，大不了把时间放长些从头来过。” 卓然说，公司的工作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他考驾照是鸡毛蒜皮的私人小事，不能抓了芝麻丢了冬瓜。 又听得申明红跟他说，除了重大事情要他决策，平时她可以把公司撑着，他安安心心学驾驶好了。 卓然一时沉默不语。 叫他怎么说才好呢？ 他不是对申明红不信任，也不是怀疑申明红管控全局的能耐，公司其他事都好说，可外资合作东亚中心项目事关重大，区政府和经开区重点推进的，他要亲自拎在手里不放。 项目是第一位的，作为公司总经理，又是该项目的决策者，他必须自觉责任担当。 当前要做的，一方面，加强同英国云游集团联系沟通，在已签订的合作意向框架内，进行实质性谈判，进一步达成共识； 另一方面，同河东开发区及河东区政府相关部门对接，争取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地块的部分建设规划调整尽快批复，以及环评、安评等相关事宜尽快落实； 还有，争取集团公司的支持，围绕这个合作项目对公司年度投融资计划和发展目标进行战略性调整。 下午16点多钟，菲涵雅副区长带着区国土局局长司马玉、区规划局局长刚烈火和区招商局局长商庆云，还经开区管委会主任承伯荣，来河阳公司调研。 商庆云是提拔上任后首次来河阳公司，她四十多岁了，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小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面容清秀端庄，着乳白色西服套装，整个人不泛女性妩媚，又显得干练洒脱、风度翩翩。 菲涵雅一行实地考察了河阳公司，召开专门会议听取外资合作东亚中心项目进展情况的汇报。 她肯定了河阳公司的工作，又说：“请公司将存在的困难尽快梳理出来，需要区政府给予支持的，将全力支持。” 会上菲涵雅公布了区长办公会的一个决定，区政府在年度出国计划中调整指标，近期由她带队赴英国云游集团考察，推进东亚中心外资合作项目尽快落地，出国的具体事务由区招商局牵头负责。 待菲涵雅说完，商庆云同卓然商量：“卓然老总，您和我，将随行菲副区长去英国云游集团考察、推进东亚中心项目，您如果没意见，我们将报请区政府批准，而后进行出国前的公示。” 卓然怔了一下，语气坚定地说：“没意见！” 第025章：首次回1906这么早 菲涵雅一行是过了晚五下班时间离开公司的。 刚刚送走菲涵雅一行人，卓然看看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时间是17点10分。 去公司食堂草草吃了晚餐，回到办公室已是17点40分了。 此时他已精疲力竭，上眼皮重重地搭在下眼皮上。 倒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确实想让自己身心彻底放松一下。 申明红走过来本想送他去驾校，见他这个样子就只好作罢，她用商量的口吻说：“今天就不去了吧，我代你向驾校请个假。”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卓然将沉重得像注了铅的眼皮艰难地撑开了一条缝，随即又合笼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摇了一下头回应：“等等，让我休息10分钟吧，10分钟后你送我去驾校。” 可是，就在申明红原地定定地站了片刻工夫，卓然稀里呼噜地进入了梦乡。 良久，申明红向前缓缓地迈了两步，又止步目光炯炯地端详了卓然一番。 而后她轻缓地舒了一口气，捻脚捻手地离开，随手轻轻地掩了门。 当卓然醒眼惺忪时，已是晚上20点钟了。 街上霓虹闪烁，透过窗户玻璃，给黑灯瞎火的室内送来朦胧而暧昧的光亮。 卓然第一反应就是立马给斐美娅打个电话，倏地坐起身，匆忙将手机拨通了，话也说得匆忙：“斐老师啊，不，斐教练呀，不不，斐美娅呀，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去驾校，又没请假哩。” “嘻嘻，瞧你急的！别说了，什么情况我都知道了，有人给你请过假了。”斐美娅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卓然觉得她脸上此刻应该舒展着可爱的笑容。 “哦，好的好的。” 菲美娅接着说：“是那个叫申什么红的，应该……就是给你开车的那个美女吧，她说你今天实在太忙了，这会儿都累爬下了，正在打着惊天动地的呼噜呢。” “哦，是这样啊！她叫申明红，我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兼公关部部长，她真是地地道道的热心肠。” “哎哎，我说卓然，你请假就请假呗，怎么是那个姓申的美女代你请假？你是真的忙得连打电话都没空呢？还是对小斐我有什么意见？” “斐美娅你误会了，我本来是准备去驾校的，因为我实在有点累了，就在办公室里休息一小会儿，可是，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那个申明红又没叫醒我……” “嘻嘻，我是说句玩笑的话呢，别当真啊！那个姓申的美女对你很好哟，心疼你呢，主动帮你请假，说话温温柔柔的，你不谢她也罢却还责怪她，当老总的就是这样不近人情吗？” “不是的，我没责怪她，我……” “卓然，跟你说吧，我有个熟人认得你吔！我这个熟人说，你这个人很好吔，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好在哪里。” “哦？你的熟人是哪个呢？我认识吗？” “嘻嘻，你先别急，我有责任保守秘密！这是我和我的熟人之间的秘密，回头有机会再跟你说，我正在有事哩，电话就挂了吧！再见！” 申明红推门进来时，卓然刚结束同斐美娅通话。 她将灯开亮，关切地问卓然：“睡得还好吧？” “我睡得很好，送我回1906吧，我今天早点休息，累。”卓然站起身，温和地说。 就像“少帅”约定俗成地成了卓然的代号一样，现在“1906”成了卓然在河阳市住处的代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卓然主管河阳公司以来，第一次回1906这么早，第一次主动要求申明红这么早就送他回1906。 这么说来，申明红也是第一次这么早就送他回1906。 启程回1906，申明红有言在先，开车时请勿打扰。 “卓然，你就老老实实地休息一会儿吧！” “呵呵！你这是想把本少帅的这张嘴封起来吗？” “本姑娘再强调一遍，不要找本姑娘说话，本姑娘要专注开车呢，晚上视线不佳，安全第一位。” 也罢也罢。 坐在副驾驶之位的卓然干脆眯起眼睛，乖乖地一声不吭。 品着氤氲在车内的青苹果混合着柑橘的淡淡清香，聆听河阳市交通广播频道播放的轻音乐《梁祝》，他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 第026章：甘愿受这样的惩罚 “卓然你是不是有点笨啊？上手这么慢，看来务必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勤学苦练，不然你就别想拿到驾照了！” 斐美娅嘟哝着，将教练车减了速，她一脸的鄙夷，蔑视地瞅了瞅坐在副驾驶位的卓然。 “呵呵，我这个哇不是脑子笨，就是来驾校少了，动手操作的时间不是很多。”卓然笑道。 随后他想幽他一默，化解自己一时尴尬，压低了嗓子仰天长啸，就像公鸡精疲力竭时的打鸣：“哦，真诚的主啊，我有所冒犯，心甘情愿受到斐美娅的惩罚吧！” 果然，斐美娅将车子停下，双手抚着方向盘，笑得前仰后合。 而后斐美娅定了定神，说：“那就接受主的旨意，去找一个地方，好好地惩罚你一下吧！” 说完她就踩了油门。 车子驶出驾校。 卓然弱弱地问：“你这是去哪呢？” 斐美娅诡秘一笑，双眼不偏不倚地看着前方，“去找个地方惩罚你呀！” “呵呵，不会是去见青天大老爷包大人吧？” “要得，请青天大老爷包大人秉公断案，给你这个后进生打五十大板子。” 卓然不知道斐美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已显得无关紧要了。 反正他现在开心得很，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时间是下午15点12分，俏皮话顺口溜出来：“那就磕三个响头谢谢你了，尊敬的斐美娅教练。” “你就别再打岔了，要集中注意力啊，心无旁骛，你把眼睛睁大些，看我是怎么操作开车的。”斐美娅认认真真地说。 她一边悠悠地开着车一边教卓然怎么认清车道线、怎么判断车两侧的距离。 约莫过了25分钟，斐美娅将车开到城郊的一处空地上停下来。 卓然朝车外打量了一番，不屑一顾地说：“嗬，就这个地方啊？！信不信？我早就来过了。” “哦？你来过？”斐美娅显出将信将疑的神情。 卓然真的没说假话。说来也凑巧，这里就在河东开发区城市综合体项目地快上！ 这个项目分三年三期建设，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一期起步区。 但卓然故意没透露更多信息，只是说，这里他来考察过，晓得这里由政府挂牌转让了，本来将建现代化高层住宅楼群，可是这地方被一个老外看上了，要搞什么服务功能中心开发。 “是这样啊，这里原来有所小学，好象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校舍老得不成样子了，还有危房呢，现在小学迁址新建了。”斐美娅脸上露出信任的神色。 斐美娅所说的，本来卓然都知道了，可是他还是沉住气洗耳恭听，看斐美娅饶有兴趣的样子倒是显得可爱，也算是对她的尊敬吧。 卓然何尝不知道？这里本是河东开发区规划区域内的自然村落，是园区内待开发区域，农户住着老旧的自建房，房龄多数超过三十载，已在去年拆迁异地安置，原来村头有所小学，也已经迁走了。 足下的空旷场地原来是小学操场所在，学校已整体拆迁，场地清理干净了，但眼前还看得出操场的端倪。 “前面不就是新建的小学么？”卓然抬手指向前方约七百米处新建的小学校，那儿有一杆五星红旗在晚霞的天空里高高飘扬。 紧挨小学后面是崭新的安置小区。 斐美娅顺着卓然所指看了过去，“嗯，学校是老牌学校，教学质量不错，我们驾校吴用之副校长的爱人在那里教书呢。” “怪不得你对这里比我熟悉。” 斐美娅嫣然一笑，“该惩罚你了！本教练正告你，这个地方很好，又没干扰，又很安全，你来好好地练习一下吧。” “好的，我甘愿受这样的惩罚。” 其实卓然早就明白了斐美娅带他来这儿的意图，此刻有了跃跃欲试的劲儿。 斐美娅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练车是熟能生巧的事，要循序渐进地积累，一铁锹下去是挖不成井的。” 卓然点了点头，“嗯嗯。” “我陪你练了这一回，你回去还要好好练，看什么时候能到车辆来往的路上操作练习，找感觉，慢慢的就熟练了。” 卓然又点了点头，“嗯嗯。” 他俩交换了位置，系好安全带。 卓然试着打火，拉手刹，挂档，准备启动。 可是，他在挂档环节摸索了好一会儿，车子都没启动起来。 斐美娅手把手教卓然，嘴里吩咐：“挂档，松离合。” 他俩胳膊挨着胳膊，手触碰着手。 闻到斐美娅的淡淡体香，卓然暗暗地吸呼了几口，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和脉搏均在欢快地跳动。 这时候，一辆三轮车突然横穿到他们的教练车前，斐美娅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快刹车！” 未曾遇到过这种紧急情况，毫无防备，卓然惊慌失措，没踩着刹车，反而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猛然增速，眼看就要撞上那辆三轮车。 三轮车上是个白发老翁，竟然不顾此刻的紧急危险，仍用力蹬车抢着横穿过路。 说时迟那时快，斐美娅一脚踩住副驾驶脚下教练专用的紧急刹车，教练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这真是悬而又悬，离那三轮车仅有米把远了！ 好险啦！卓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斐美娅惊魂未定，大口地喘着粗气，“吓死我了！” 刚一缓过神来，卓然就将头探出车窗，向骑三轮车的老翁骂过去：“你他妈的不要命啦？！” 这样骂人不曾有过，是情急之中脱口而出，旋即卓然别别扭扭的，偷偷瞄菲美娅了一眼。 幸好心有余悸的菲美娅压根儿就没在意到什么。 白发老翁在操场边将三轮车停下来，手搭凉棚向他们张望，操着本地浓厚的方言大声说：“年轻人，对不起啊，我有急事，正赶路哩！” 卓然这才注意到，三轮车上装的是废纸盒、塑料瓶之类的东西，琢磨着，这老翁应该是拾破烂的或者搞废品回收的。 “你赶路就不要命啦？要注意安全喽！”卓然嚷道。 “知道了，谢谢年轻人，我人老啦，反应慢，耳朵也不好使啦！”老翁说完蹬车远去。 第027章：恭敬不如从命 “今天还继续吗？”卓然用商量的口吻问菲美娅。 “当然继续！难得你周末过来一回呢。”斐美娅坚定地说，“记住今天，给我们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安全课，要时时提醒自己，行车注意安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卓然沿着操场的轮廓靠右行驶，绕过弯道时，因挂档时没把握火候，档位没跟上，车子陡然熄火了。 他尝试重新挂档，还是挂不好，手抓档杆乱晃一气，车子依然纹丝不动。 “哎哎哎，不要命啦！”斐美娅赶忙将左手盖住卓然的右手，一边带着他操作一边指导说，“别慌，就这样！踩离合，挂一档！松离合！好，踩油门走！” 车子像乖乖听话似的动起来了！ 就这样，斐美娅手把手地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到了傍晚18点钟左右，卓然能准确的起步挂档了。 “很好很好，今天进步不小，到这地方来对了。”斐美娅满意地笑了。 “谢谢啦！我说过了，不是我人笨，只要我用心学，这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卓然竟然忍不住洋洋自得起来。 “瞧你神气样！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我不耐心教你，你能成吗？”斐美娅撇着嘴表示不满。 “是是，美娅教练手把手教的，所以进步快。”卓然善解人意，赶忙说。 “好啦，不跟你扯淡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斐美娅说。 “我正在兴致上哩，还可以多学一会，趁热打铁。盛夏的日子长，天黑得慢，我再练半个小时还差不多，不过我坚决服从安排。” “我是教练，我说回去了就得回去，不得像做小买卖讨价还价！”斐美娅正言厉色地说，“功夫下在平时，要抽空多练习。” “那好吧。其实你不说我也要催你回去了，我不能把教练累坏了，担当不起。” 斐美娅笑道：“切！是不是你嘴上抹了蜂蜜？” “嘿嘿，差不多吧！” 斐美娅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为了安全，还是我来驾车吧。” 他俩交换了位置。 刚坐定了，斐美娅用手机给她妹妹打电话。“小妞，回家了么？……嗯，好的，我大概40分钟后到家。” “我本来想请你吃晚饭，看来又不行啦！”卓然耸耸肩笑道。 不为别的，看在斐美娅替他忙了一个下午的份上，他请她吃个便饭也在情理之中。 “你时刻准备着，哪天我想吃大餐了，立马就通知你照办。”斐美娅从从容容地说，“叫申美女来驾校接你吧，我今天没空送你回去了。” “好的。照办。” 卓然拨申明红手机，无人接听。 他不动声色，又不紧不慢地拨了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大概她在忙吧。”卓然说，“我等会儿再拨看看，要是她看到我的来电了，也会主动打过来。” 他猜测可能手机不在申明红身边，或者手机在她的拎包里，且是静音状态。申明红的这种情况他以前还真的遇到过。 斐美娅没搭话了，静静地开着车。 她此刻给卓然感觉是讳莫如深。 一路上，卓然将目光投向车外，貌似平心静气地看街景及车流和行人，而他身边的尤物丰神绰约，又热情大方、优雅洒脱，隐隐地将他思想带入一个虚幻的境界，由水波不兴渐渐地掀起了滔天白浪。 “你晚上有约会吧？”不经意间，卓然突然冒出了这个问话。 专注开车的斐美娅，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宁静，扑哧一笑。 她扫了卓然一眼，笑嘻嘻地问：“约会，你看我像么？” 卓然呵呵了两下，心里掠过一阵惊喜。 顷刻间，斐美娅脸上泛起了红潮，轻柔地问话甜如浸蜜：“你问我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不是想，给我介绍一个？” 虽然她问到卓然的心坎上了，偏偏使卓然显得不自然起来，一时支吾：“这个……” “到驾校了，申美女还没给你回话哩。”斐美娅转了话题提醒卓然。 这时他们到驾校大门前的喇叭口了。 卓然再给申明红拨电话，有意将他自己手机按了免提。 铃声响了十次，之后是自动挂断的声音。 “好吧，今天有你这个学员，又是我走狗屎运啦，我顺便绕个弯送你吧。” “不了不了，我还是打个的回去吧。” “你打的？拉倒吧，我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申美女联系不上，你公司可能有要紧的事情，我还是抓紧时间送你回去吧。” “嘿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嗬，你这人倒是爽快呀！” “哦，你回家，我去公司，不是特急的话，绕个弯不见也得远，只不过多了10来分钟的路程而已。”卓然顿时眼开眉展。 但他很快像换了频道似的切换到惴惴不安状态，从未遇到过申明红这么长时间打手机不接，又不打过来，怕是真的有了什么事呢。 第028章：马燕妮倾诉委曲 卓然目送斐美娅的车上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时申明红手机来电了。 “……本姑娘刚才一直忙着呢，手机在包里，静音状态。”话音里显得申明红有些许无奈。 “怪不得呢，联系不上。” “刘慧聪老婆花白莲又来公司搞事了，我们正在开会的时候她大闹了会场，我们刚把她弄回家。” “哦？” “请放心，没事了。卓然老总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想联系一下，表达问候。”卓然对着手机说话时翻白眼做个鬼脸。 同时他心里滋生起对申明红一阵感激，那情形好像申明红正在看着他，“你忙吧？觉得把你忙坏了，就想问候你一声呢。” 猛然意识到自己说谎了，卓然琢磨着，这可否算是自己善意的谎言呢？ “哼，鬼相信，少来这一套！……你在哪？” “快到公司了。” “快到公司了？那……要不要我过来呢？” “随便……呵呵，不用了，你忙累了一天，该歇着了吧，我这儿又没什么事。” 卓然走进公司时，是晚上19点钟了，公司里虽然静悄悄的，但灯火煌煌。 一眼就看见马燕妮独自坐在办公桌边，双手托着下巴发愣。 “小马，怎么一个人在公司呢？”卓然边走向自己办公室边问。 马燕妮听到叫唤像在睡梦中被突然惊醒，立马站起身，睁大双眼看向卓然，小心翼翼地说：“少帅，我……” “小马到我办公室来吧。” 卓然心里正想着花白莲来闹事的情况，他要问问马燕妮。 马燕妮高跟鞋“嗒-嗒-嗒”地一路急急跟了过来。 刚坐在办公桌后的卓然向前看去，马燕妮进了门。 她上身着白底碎花短袖衫，双肩白皙圆润，两条玉臂修长；下身着牛仔短裙。整个人玲珑浮凸。 “小马坐下吧。” 马燕妮隔着办公桌站在卓然面前，像腼腆的学生见着威严的老师，显得有些拘谨。 也不知道她是否听清了卓然的话，只见她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一脸沮丧，红唇轻启：“少帅，您给我作主。” “什么啊？”卓然不解地问。 “刘主任的老婆白花莲来公司了。” “知道了，她又来公司搞什么事呢？” “就是……就是……”马燕妮支吾着。 “小马，坐下说吧。” 马燕妮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白花莲说，我跟刘主任乱搞男女关系呢。”马燕妮的睫毛沾着了亮晶晶的泪珠珠，“她在公司里大吵大闹呢。” “没有的事，花白莲是无理取闹！这事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怎么又……” “她来公司破口大骂，骂我是骚狐狸精，把他老公的魂勾掉了。……那些话，也就她能骂得出口，说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马燕妮说着，就抽抽搭搭地啜泣起来。 “小马，别难过，同事们晓得你的为人，身正不怕影子歪。花白莲是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的主儿，捕风捉影的事都能推波助澜，她的素质就那样，没跟她计较。” “她说，就是我把她老公搞得不男不女的。她说她家庭关系不和，跟我有直接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马燕妮怨声怨气地说着，身子依然一抽一抽的。 卓然给马燕妮递去纸巾，“是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别难过了，她就是胡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大家都帮我了，特别是申姐。不然我被冤枉死了，还有什么脸见人？” 卓然微微点头，“大家都晓得你是好姑娘，好同事，所以都保护你。” 马燕妮的脸上早已是梨花带雨，眼神抑郁地朝卓然瞅了瞅。 “可是，刘主任自己躲得远远的，白花莲火气暴躁的，叫嚷着掘地三尺都要把刘主任找到，要刘主任当面把话说清楚，如果刘主任不要他们那个家了，全公司的人要都替他们证明。” “逃避责任！” 见马燕妮不解，卓然补充道：“刘慧聪有维护公司秩序的责任，有维护同事名誉的责任，他越是逃避就越让他老婆怀疑。” “我怎么可能看上这个窝囊废？”马燕妮意识到自己说话失态了，涨红了脸，“平时，……我尊重他，只是把他当作领导和老师。” “呵呵，小马做得很对，年轻人尊重同事，又虚心学习，公司……” “闹得整个公司沸沸扬扬，要不是申姐她们把白花莲拉走了，维护我的名誉，我想死的心都有，干脆从公司窗户跳楼算了。”马燕妮瞅了瞅卓然，她双眼又湿了一圈。 “别想到要做傻事，大家相信你，你就要想得开，过去了就好。”在卓然眼里，此刻的马燕妮显得楚楚可怜。 “我……少帅，要替我作主。” “申明红和大家替你把事做了，还要怎么做呢？” “我……” “是叫我处罚刘慧聪吗？还是干脆把刘慧聪辞退了？” “不是，我……” “要不，我明天就将刘慧聪换个岗位，先把调离办公室再说，让你眼不见为净。” “我……” “这事，卓总就不必操心了。”申明红话音刚落她人就进来了，一同进来的有青苹果混合柑橘的淡淡香味。 她站到卓然面前，“今天下午我给刘慧聪打了电话，叫他把花白莲的事搞定了再来上班。” “嗬，申总在门外听我们说话呀。”卓然情绪有些激动。 马燕妮起身轻轻地叫了声申姐。 “小马出去一下，我有事跟卓总商量一下。”申明红吩咐马燕妮时，她自己的屁股落到沙发上了。 马燕妮离开时还瞅了卓然一眼。 “同少帅商量一下，我打算把刘慧聪调到市场营销部，当副部长，到外面去跑业务。”申明红看着卓然，目光充满期待。 “好！就这样吧。”卓然点头同意。 “下午把花白莲弄走后，本姑娘找马燕妮单独谈了一会儿。小马说经历了今天的事想辞职了，是本姑娘好言好语地劝了她很长时间，她才打消了这个主意。” “她想辞职？这个事对她刺激还这么大？你帮她打消了这个主意，倒要谢谢你了。” “其实，小马心里是不想离开的。”申明红淡淡一笑，见卓然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她又说：“她在暗恋你这个少帅呢。” “嗯？”卓然惊讶得将双眼瞪得老大，“何以见得呢？” “是小马下午亲口告诉本姑娘的。” “呵呵，怎么会是这样啊？” 卓然的心里迅速掠过一丝快意，如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一样，公司里竟然还有人在暗恋他！ “你真的不懂女人？地地道道的梁山伯！”申明红一脸怨气，“比梁山伯还梁山伯。” “嗯嗯，我承认，我确实不怎么懂。”卓然冲申明红笑了笑，其实他心里很明白，有时就是懂了，也要在申明红面前装一装什么都不懂。 他当年就在陆曼曼面前用过这一招，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陆曼曼是陆曼曼，申明红是申明红。一时说不清她俩之间有什么相同又有什么不同。 “本姑娘对小马说过，要帮她问问少帅。”申明红诡秘一笑，“本姑娘还对她说，说不定少帅也在暗恋着你呢，如果你俩有缘，就当是我申明红做个牵红线的月老好了。” “呵呵！申明红呀申明红，你唱的是哪一折子戏呢？”卓然这回觉得申明红可气又可笑了。 申明红深深地叹了口气，显得无奈似的地摇了摇头：“唱的是哪折子戏？唱一个呆头呆脑的木头鹅！” “是唱梁山伯与祝英台吗？呵呵，先别说唱这些爱呀情呀的了，本少帅还没吃晚饭哩，这薄薄的肚皮早就敲锣打鼓提醒了，盛情邀请申总同本少帅一道去吃点东西。” 卓然说着就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哼，简直是玩命之徒，不，简直是废寝忘食的好老总！”申明红怨声怨气地说着，倏地站起身。 她身上青苹果混合柑橘的淡淡香气，搅动了室内的空气，叫卓然猛吸了两口，顿觉爽朗。 第029章：原来她俩是姐妹 他俩刚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斐美娅的手机打过来了，卓然赶忙接通。 “喂！是卓然吧？” “是我呢。” “我妹妹还没回来呢，电话又打不通。我刚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可能我妹妹出什么事了。”听得出来，斐美娅此刻正心急火燎的。 “你妹妹没回去啊？先别急别急，那个陌生电话可说了什么呢？”卓然索性按了免提，好让申明红也能听清。 “把电话接通对方就没声音了，后来我又拨了两次，都是忙音了。”菲美娅说话急得像从竹简里倒豆子一样快。 “你妹妹的电话呢？”卓然又问。 “小妞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就是占线，也不知什么情况，急死我和我娘了。”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我马上发个定位给你。” 卓然挂断手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申明红的胳膊，轻言细语地请求：“送我去吧。”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看劳力士手表，此刻时间是21点16分。 “我们去吧。”申明红从容回应道。 周末夏夜，城市正喧闹得如同一锅沸水。街道霓虹迷幻，灯光璀璨，行人熙来攘往，车流络绎不绝。 卓然闷坐在副驾驶位上，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街景，想着要尽快赶到斐美娅那儿，但去了能做什么呢？ 怎不能东奔西跑瞎拉活吧？他一时没琢磨出恰切的答案，只能到点再看情况了。 “街上车辆这么多哇！”申明红嘟哝了一句。 “周末嘛，要出来的都出来了。”卓然也开了口，“别慌，注意安全。”其实他心里更慌。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斐美娅给卓然打来电话了。 此刻卓然的手机早就捏在手里，铃声一响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通，并直接按了免提。 “卓然，你不会自己在开车吧？你还是个半生不熟的主儿，千万不要冒险啊！” “放心吧，有申美女在呢，我还不想玩命。” “卓然，我妹妹小妞，你们俩认识哩。” “啊？” “我妹妹小妞，叫斐丽妞，她说你俩见过面。” “斐丽妞是你妹妹？嗬，我说斐美娅呀斐美娅，就这么个事，你怎么一直瞒着我呢？” 申明红左手把方向盘，右胳膊轻轻地拐了拐卓然示意他不要责怪斐美娅。 卓然也意识到了此时的不妥，立刻压住像潮水一样从心旮旯里涌出来的冲动。 这要是在平常，他肯定会没好气地鼓捣斐美娅几句。 “我不是说过吗？有机会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又没怪你。”卓然柔声道，“只怪我自己是睁眼瞎。” 此刻他心里在嘀咕，要不是出了这么个事情，你斐美娅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呢？ “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看得出来？我和斐丽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原来如此！ 和斐美娅初次见面时，卓然就觉得斐美娅斐丽妞这两个名字关联度高，后来又听到斐美娅说她妹妹叫小妞，更使他猜测她们是不是姐妹俩，可她俩面貌长得很少有相似之处，看着又不像是一对姐妹。 这也没引起他大惊小怪，这个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更何况名字相似的。 现在听斐美娅这么一说，宛如突然晒裂的葫芦，卓然一下子茅塞顿开了。 他脑海里灵光一闪，问斐美娅：“斐丽妞平常住在哪儿呢？” 斐美娅说：“就住我妈家，我们都住在一块。小妞在一家网络公司做客服，轮到值夜班了就在单位里不回来。” “她公司叫什么？在哪呢？” “她去上班才半个月，她还没说过，我也没问过，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呢。” “哦，我明白了。”卓然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别急，可以先考虑报个警，我这边有什么消息就给你们电话啊。”说完他就先挂了电话。 卓然显得有些激动，说：“我们先回汇景明珠小区吧！” 申明红明白他的用意，问：“斐丽妞在汇景明珠？” “很有可能，试试看吧。” 掉转车头回到汇景明珠，走了七八分钟路程。 卓然晓得斐丽妞和自己同住一幢楼，她在15层，但不晓得她在哪一户，确实没注意过。 大楼的物业办公室就在一楼，他和申明红走进去询问，正在值班的是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婆婆。 老婆婆佝偻着腰身坐在桌边，用一双混浊的眼睛慈祥地打量了他俩一番。 “15层，有16户哩。”老婆婆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放在桌上的老花眼镜架到鼻梁上。 接着她起来从身后的壁柜里取出一个档案盒，递给卓然：“15层的住户信息，都在这里了，我老婆子眼睛不中用，你们自己查吧。” 他俩头碰头地在住户档案里找寻，忙乎了一会儿，没查到关于斐丽妞的任何信息。 “这是什么回事呢？难道斐丽妞又搬走了？”卓然自言自语，“就是搬走了也还有存档资料啊！” “老人家，你那电脑里有没有住户信息资料呢？”申明红指了一下桌上的电脑问道。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这台电脑刚搬过来才两天呢，是爱心人士捐给大楼物业的。” 见卓然和申明红一筹莫展，老婆婆又说：“这孩子，是不是住在别人家里呢？要是这样，只好挨家挨户去敲门找了。” 老婆婆这么说倒是给卓然提了醒，他和申明红分析道，凭斐丽妞目前手头上的经济状况，不可能在这里买房子，最有可能她了别人的租房子住，如果寄住在别人家里在，就难找了。 “要说租房子嘛，我想起来了，前不久，15层有个女老人去逝了，她儿子急着要出国，就将房子出租了。那个老人生前老喜欢来我这儿坐坐，和我聊白哩，她是突发脑溢血走的，阎王收人都是不打招呼，这人啦本来活生生的，说没就没了。” 这个时候，卓然试着再拨了一次斐丽妞的手机，那一头仍是忙音。 “老人家，您记得是哪一户吗？”申明红问。 “我们聊得来呢，女老人带我去过她家，就在电梯边，嗯，出电梯往右。”老婆婆用手颤巍巍地比划着，回忆道。 卓然查阅了这户的档案信息，户主回良山，男，32岁，职业私营企业老板，工作单位强乐乐私人会所。 联系方式栏填有回良山的手机号码。卓然用手机拨过去，对方已停机。 第030章：他们是斐丽妞同事 “谢谢老人家，我们上楼找去了。” 告别老婆婆，他俩乘电梯到了15层楼。 这里的夜寂静得就像一个人正在憋住了呼吸，而楼道里灯光迷迷蒙蒙的，尤如恍恍惚惚的睡梦。 出了电梯往右，第一户，门牌号“1506”。 嗬，这么巧！卓然自然而然就立马想到自己的“1906”。 看了这个门牌号，申明红神情怪异地瞅了卓然一眼，她嘴角还渗出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申明红伸手按了一下门铃，没响声；她又使劲按了一下，门铃还是没响。 “门铃不响，我们敲门吧。”像一位慈祥的老师轻轻吩咐温顺的学生，申明红轻言细语地对卓然耳语，“1906，你来敲吧。” “噔、噔、噔！”卓然中规中矩地敲了三下，金属质的防盗门传声清越，使夜晚的空气里显得空旷。 “噔、噔、噔！”“噔、噔、噔！”听里面没反应，他又加大力度敲了几下。 申明红似乎嫌卓然敲得还太温柔，她双手握紧拳头轮番轰炸似的猛敲了一气，“噔、噔、噔！”“噔、噔、噔、噔！”…… 仿佛整个大楼在应声颤动着。 听到了里面开门的声音。 接着防盗门支开了缝，探出个中年男人的肥脑袋，瓮声瓮气地递出来一句话，像来自地窑的声音：“干什么嘛你们！” 室外的灯光弱弱地打在这个男人的国字脸上，他蓄着的三羊胡丝丝发亮，显得鬼魅可怖。 “哦，对不起！我们是找人的，打扰了。”卓然客气地说。 “有这么找人的吗？搞得这么瘆人，像急着报死信似的。”男人说着将门开大了些，看到他高大壮硕的身子松垮垮地裹着一件白色睡袍，整个人像尸首复活从太平间里跑出来的。 “请问先生，您是不是回良山？”卓然向室内瞟了一眼，问道。 室内灯光弱弱的，卓然没看清什么。 “我就是，怎么啦？” 男人说话时整身子像一根木桩杵着未动，他阴鹫的目光射向卓然，又从卓然的脸扫到申明红的脸。 “回先生，可晓得有个叫斐丽妞的女孩？”卓然问道。 “斐丽妞。”申明红语气沉沉地补了一句，她双眼紧盯着回良山的脸，想看清回良山有什么反应。 “干吗呢？我不认识。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回良山晃了晃显得有些笨拙的身子，说话时两眼放出阴森森的光。 “回先生，请别介意，我们是斐丽妞的熟人朋友。”卓然说。 “叫他们进来吧。”室里有个女人说话，声音听起来嗲嗲的，“鞋就不用换了。” 回良山侧身给他俩让路。室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有点晃眼。 卓然借着光亮看看腕上的劳力士，又示给申明红看，时间是21点58分。 “时间不早了，如果你们不晓得斐丽妞这个人，我们就不进去了，谢谢！”申明红说。 “我是斐丽妞的同事，有什么事你们问吧。”屋里的女人说着话，屁股一扭一扭地来到回良山身边。 这女人性感妖艳，衣着短到铤而走险。 她的满头金黄的卷发似波浪翻滚；她的圆脸分明是经过深加工的，腮粉得白，眉描得黑，口抹得红。 看起来她约莫二十四五岁。 “那就太好了！斐丽妞还没回家，又没音信，她娘和她姐都很着急呢。”申明红说。 “放心吧，她平平安安的，不会有什么事。”女人说。 申明红和卓然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 申明红再问屋里的男女：“她在哪里呢？” “她在哪里我也不晓得！我都这么说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找什么找呢？”女人嘟嘟嚷嚷地说。 她说完转身屁股一扭一扭地向屋里走去。 回良山看着他俩，耸了耸肩，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冷寞地说：“听见了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平安无事。对不起，我关门了。”说完他随手将防盗门关了。 申明红气得一跺脚，还狠狠地“呸”了一口。 卓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算了。起码，我们有了可靠的消息，斐丽妞目前平安无事。” 他俩走向电梯的时候，他给斐美娅打去电话，说斐丽妞平安无事，叫她们放心好了。 “哦哦，这死丫头！唉，平安无事就好，叫她快点回家吧，娘一直在惦记着哩。”斐美娅激动地说。 “我们没见着她本人，见着了她的同事，放心吧！” “她的同事，在哪？” “一句话说不清，回头你问问菲丽妞吧。” 卓然确实一时说不清。 只怪回良山和那个女人把事情搞得云遮雾罩的！ 比如，回良山明明知道斐丽妞却为何先要说谎？那个女人跟斐丽妞是同事，但她跟回良山是什么关系呢？他们三个都是同事吗？ 卓然下意识地看看申明红对他这话的反应，见申明红像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斐美娅沉默了，显然，她在电波那一头揣摩卓然这话的意思。 “晓得了斐丽妞平安无事，我们就不到你们那儿去了。” “那好吧，时间也不早了，真的谢谢你们啦！晚安！” “晚安！” 卓然按了电梯下楼的按钮，电梯从底层上升。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了吧，我送你上车。”卓然对申明红说。 “不用了，送这么点路有什么用呢？要不，本姑娘请卓然老总去吃宵夜？”申明红说。 “好啊，本少帅遵命！”卓然爽快地答应。 本是人困马乏的卓然顿时来了精神，说：“经你这么一提醒，本少帅就饥肠辘辘了，陪我去喝扎啤、吃龙虾吧！” “嗯，就这点小要求？没问题，本姑娘锁定目标，爽歪歪龙虾店！” 这一句话说得卓然头皮发麻。 乖乖隆地咚！ 爽歪歪龙虾店在河阳大学东门附近，距离汇景明珠大约有三十分钟车程，到哪儿去吃宵夜？这晚上还让不让人睡个踏实觉？ “恭敬不如从命！”就算申明红存心闹腾，卓然觉得也不能因此扫了她的兴。 第031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帅困乏了就眯一会儿吧。”申明红见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卓然哈欠连天，便柔声地说。 卓然没吱声，他后背靠紧坐椅，头枕椅背眯起双眼，品着车内青苹果混合着柑橘的淡淡香味，这是他习以为常的情境，俨然一副高枕无忧的架势。 车子引擎连绵的“嗡嗡……”声，像不厌其烦地哼着催眠曲，使卓然跌入意识恍惚状态，而后他很快酣然入梦。 “好啦，到了。”申明红说着推了卓然一把。 卓然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只是打了一个小盹，就到了爽歪歪龙虾店。 正值爽歪歪龙虾的夜市兴隆时分，店内顾客络绎不绝，觥筹交错。 申明红走在前面引着卓然直接上了二楼，找到一个临窗的包厢雅座坐下。 临街的窗户很大，几乎拥有了包厢的一方墙，从这儿可以一览无余地看街道景致。 他俩刚坐定，卓然摸了摸肚皮笑道：“搞简单点吧，我真的等不及了，填肚子十万火急。” 申明红向服务生要了两份龙虾、一份水煮花生、一份油煎包和两斤扎啤。 不经意间，卓然睨见街道对面的“强乐乐私人会所”，宫廷式建筑金碧辉煌，此刻正是灯红酒绿、光焰耀眼。 卓然确实是个明眼人，一看到强乐乐私人会所就恍然大悟，向申明红挤眉弄眼地抱怨：“你带我千里迢迢地到这儿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申明红知趣地笑道：“本姑娘请你吃夜宵并非要舍近求远，今晚不趁热打铁搞清一些情况，恐怕回去睡不着觉。” “好吧，竟然在少帅眼皮底下玩小聪明，搞一举两得，真有你的！”卓然虽白了申明红一眼，但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并没有责怪申明红的意思。 回良山经营的强乐乐私人会所，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 申明红告诉卓然，她听说过，到强乐乐消费的一般都是河阳财富圈重量级人物，因为这里提供私密而亲切的特别照顾，唯我独尊的排他性恰好满足了那些人潜在的心理需求。 申明红见卓然听得津津有味，切切笑着，打趣道：“卓氏集团河阳公司的部经理，堂堂的少帅，要不要亲自去体验一下所谓帝王级的享受？” 她说话的时候，双眼死死盯着卓然的脸，似乎要通过卓然的表情窥探他的内心世界，可他依然淡定，未露出珠丝马迹。 “呵呵，本少帅没那雅兴。”此刻卓然勉强地一笑，“你认为斐丽妞就在强乐乐吗？” “可以这么怀疑！”申明红果断地说。 “嗯，我想起来了，斐丽妞有个什么99号，我问过她做什么工作的，她没有正面回答，好像她不情愿回答我这个问题。” 卓然回忆着他那晚坐电梯回1906时遇见斐丽妞的一幕。 “那个回良山搞得神秘兮兮的，他是强乐乐的老板，叫人不得不怀疑斐丽妞就在他的强乐乐上班，不过，现在去探个虚实也好。” 卓然喝下两斤扎啤，肚皮撑起来了，浑身上下也都踏实了。 服务生递过来帐单，申明红用微信扫码结了帐。 出了爽歪歪龙虾店，他俩商量，申明红开车去强乐乐私人会所，而后她呆在车上，卓然一个人进会所，只要求“99号”提供服务，看看到底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下车去强乐乐前，卓然没忘风趣一回：“本少帅去当一回走狗特务啊！好吧，一旦发现情况，本少帅第一时间给你通风报信。” “去吧去吧，本姑娘给卓然老总提个醒，千万别在那花花世界里把魂丢了，丢了魂就肯定出不来了。” “呵呵，放心吧，本少帅定力强大，没什么东西奈何得了。” 进了强乐乐私人会所，向卓然扑面而来的，是奢靡、香艳和迷情的浓烈气息。 来这种地方卓然还是平素第一次，真的不知道个中的深浅，几分迷惑又几分胆怯，他心脏“嘭嘭”直跳，像一只小青蛙囿在笼里调皮地乱撞。 一位坐台小姐衣着入时浓妆艳抹，朝他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远远地就热情打招呼：“您好！老板，欢迎光临！” 坐台小姐将消费项目清单呈给卓然看，娇滴滴地介绍：“老板，我们的服务有三类，有康体项目、消闲项目、娱乐项目，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请问老板，您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卓然没回坐台小姐的话，而是直奔主题，“99号呢？请把她叫来，我要她的服务。” “老板，对不起，99号不在。” “99号是叫斐丽妞吗？” “老板，你是不是问多了，我们这里只有99号，没有斐丽妞。” 摆脱了坐台小姐的火辣热情，卓然灰溜溜地回到申明红的车上。 “看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一无所获吧？”申明红一见面就笑道。 “独家报道，有迹象表明，斐丽妞就在强乐乐私人会所上班，不过，现在她人不在会所里。”这时卓然看看腕上的劳力士，时间是0点32分。 “打道回府吧。”他说。 申明红刚启动车子，就对卓然柔声地说：“卓然困乏了就眯一会儿吧，到点了本姑娘叫醒你。” 卓然心里一个激灵，笑道：“本少帅不眯了。” 见申明红不解，他又笑了笑，“就是受人滴水之恩都应以涌泉相报，何况你请我吃了饕餮大餐呢，都下半夜了，难道你不困吗？本少则陪你聊聊天提神，理所当然。” “说的话像蜂蜜一样甜，可惜只是卖个嘴巴皮子，本姑娘是不是亏大了？……还真是的，如果不说说话，本姑娘开车就要打瞌睡了。” 他俩抖擞精神，一阵调侃之后，话题就扯到斐丽妞了。 把前前后后的所见所闻和经历串联起来，就成了有关斐丽妞故事情节的大概。 不知不觉地一路过来，就到了汇景明珠大门口。 下车的时候，卓然吩咐申明红路上注意安全。 申明红没搭话也没就此道别，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一溜烟地走了。 卓然兀自走进小区，这里夜深人静。 沿路昏沉沉的照明灯光给人以昏昏欲睡的感觉。 整个小区在安然熟睡之中，卓然真的很困，脚步沉重但很从容，幸好1906就在前面，近了。 第032章：斐丽妞的秘密 卓然打开1906的家门，见屋内居然亮着灯光。 先是非常奇怪，紧接着一个念头一闪：母亲来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鞋子来不及换就两个箭步冲进屋内，喊道：“娘！” 没人回应。 都什么时候了！这么喊叫会把母亲吵醒的，他责怪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忘乎所以了。 他蹑手蹑脚地在屋内东瞧瞧西望望，没看见母亲，却发现斐丽妞睡卧在客厅的沙发上！ 卓然差点惊掉下巴，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斐丽妞，足足有三秒钟。 这个家伙，大家都在替她担心，打着灯笼满大街找呢，她竟然跑到1906来了！ 当卓然缓过神来，一阵恼火涌上心头，他极力稳定了一下情绪，心里又像打翻的醋瓶五味杂陈。 才注意到，屋里氤氲着缥缈的酒香。 恐怕这家伙又喝不少酒了！ 卓然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安然睡梦中的斐丽妞楚楚可人。 斐丽妞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可能就是那天叫申明红买给她的那一件；双腿白皙晶莹，玉足上金色高跟鞋星光流动。 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卓然回想了一下，斐丽妞到家里来过，十有八九是她那天暗地里揣走了一把钥匙。 想起正门的钥匙家里还有两把，是用钥匙扣串在一起的，就放在书房里书架上的一个犄角旮旯，卓然走去看了一下，果然两把钥匙就少了一把。 夜很安宁，能清晰听见斐丽妞均匀的鼾声，一切是那么自然贴切。 泡个安稳澡，冲洗掉劳顿的汗污，然后睡个踏实觉，从客厅到洗浴间，再到卧室，卓然蹑手蹑脚，轻拿轻放。 总之，满屋的和谐安祥，宛如有只可爱的鸟儿栖守在温馨的巢穴里，卓然是小心翼翼的爱鸟之人，不会将它惊飞。 而后，他一觉睡到大天光。 当斐丽妞在空灵的晨光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卓然，他正隔着茶几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她对卓然莞尔一笑。 “醒啦，睡得还不错吧。”卓然笑道。 “嗯嗯。”斐丽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倏地起身，在沙发上并膝而坐，“这沙发舒服得很，我好像长睡不醒似的，不过终于醒过来了。” “你又喝多酒了。”卓然走过去坐到斐丽妞跟前。 “我的工作，跟喝酒，有那么一点点关联。”斐丽妞轻描淡写地说。 “不是一点点吧？你是不是在一家私人会所工作？代号99？”卓然说话有点像怨声载道。 斐丽妞睁大了惊愕的双眼看着卓然，半晌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完她的俏脸已是满满的愁颜赧色。 卓然没有正面回答斐丽妞，“我说的没错吧。” “没办法，我得挣钱呢。” “可以去挣钱的地方有很多，你一定要到那种地方去挣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你别把自己搞得这么苦，又是喝酒又是什么的……” “你别以为我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陪吃、陪聊天。” 卓然轻蔑地一笑，轻声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 斐丽妞把脸一沉，身子离沙发落地站立起来，双眼逼视卓然，气鼓鼓地嚷道：“你这样疑神疑鬼的，我立马走人了！” 可她并没有立马走人，而是大步流星地径直去了卫生间。 卓然定了定神，看看腕上劳力士，现在时间是早上6点46分。 他本打算拨通斐美娅的手机，给斐丽妞报个平安，刚找出斐美娅的手机号码，略略地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给家人报平安的事，最好还是由斐丽妞自己来做。 她妈和她姐要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才会放心。 卓然起身去厨房里烧开水。 将热水壶装满水，放到液化气灶头上，点燃灶头。 蓝色的火舌欢快地舔着壶底。 斐丽妞从卫生间出来，走到了厨房里。 卓然建议斐丽妞：“你给家里报个平安吧，免得你妈和你姐放心不下。” 斐丽妞向卓然扬了一下手里的手机，说：“我刚才发信息给我姐了。我说，昨晚临时安排我夜班，手机又不在身边。” 见斐丽妞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卓然皱了皱眉，“你干吗要说谎？” “有些事，我不想告诉她们，至少现在不想。” “看来你还有不少小秘密呢，不过，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可以告诉我。” “哼！相信你？你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我呢还是虚情假意？” “昨天你姐接个陌生电话，是个男的，怎么回事呢？” 斐丽妞怔了一下，说话语气和缓了些，“当时我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中，把我姐的电话号码给了他，只不过……” “等下，他是谁？”卓然打断斐丽妞的话。 “他是一个年轻的老板，跟你差不多吧，是我的客人。我让他给我姐打电话，叫我姐来接我，可我马上又意识到不妥，他刚把电话拨通的时候，我赶忙阻止了他。”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说他的女友把他甩了，他痛苦到不行，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来找我，就是要我陪他喝喝酒解解闷，给我一千块钱。他要一醉方休，我只能奉陪到底，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这个时候，卓然觉得斐丽妞实在可笑，可他又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瞧不起我吧？”斐丽妞突然问道。 卓然没回斐丽妞的话，他将烧开的水装进暖水瓶，而后问在一旁看着他举动的斐丽妞：“早餐你想吃点什么呢？” “你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斐丽妞说。 卓然说他到街上去买早点，顺便给斐丽妞买个牙刷，问斐丽妞要不要给她买衣服，并风趣地说：“像你这样，爱美又爱干净，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里里外外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扫除。” 逗得斐丽妞咯咯笑个不停，终究她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牙刷是必须的，这衣服嘛，我看就免了，本公主即将打道回宫，而后则沐浴更衣。” “吃过早饭，我送你回家。” “不不，我先不回家，我要去上班，我得好好地挣钱。” 卓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比方说罢，他眼前的斐丽妞，是一粒落在悬崖峭壁的种子，要使她不滑进万丈深渊，最好的办法是，将她移植到安全地带。 “你赶快把那份工作辞掉，到我公司来吧，只要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卓然是真心实意地邀请。 “跟着你这个少帅混？我可不干哩！”斐丽娅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说出的话还带有几分傲气。 她说在少帅这儿上班会把她手脚捆得死死的，她喜欢自由自在，像神仙一样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第033章：有人离开又有人来 吃罢早饭，卓然收拾餐桌上的狼藉。 “少帅身份这么尊贵，连个搞家政的都没！” 斐丽妞说话时屁股没离坐椅，神情木然地瞧着卓然一举一动。 “呵呵，我也是一个人自由惯了，这点家务活，举手之劳不算什么，也是给生活添点乐趣，还可以调节一下身心。”卓然瞅了斐丽妞一眼，手中活儿没停，笑着解释道。 “那你，不会一辈子单身吧？”斐丽妞撇了撇嘴，而后淡淡地问，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倒不会。”卓然手中的活儿停了停，目光恰好与斐丽妞目光短兵相接，他嘴角挂着笑意说，“我正打着灯笼四处寻找哩，我娘比我还急，她拿着鞭子在后面追我抽我，我在前面不得不拚命地奔跑，她给我的期限是，就这个暑期，时间紧任务重啦。” 斐丽妞慢慢站起身，目光瞬间变得忧郁，直视卓然，嘴唇翕动：“这个暑期，你娘……” 卓然冲她勉强地笑了笑，没忘继续干手中的活。 “我看申明红，申姐就很不错。”斐丽妞一本正经地说着，走出厨房，进了盥洗间。 她用冷水浸透毛巾抹把额头渗出汗珠的俏脸，对着镜子梳理宛若泼墨大写意的蓬松长发，顾影自怜地端详自己。 少顷，她喊：“少帅，快过来！” 卓然应了一声人就到了，他甩着湿淋淋的双手站在斐丽妞身后。 镜子里是他俩的大半身影像，紧挨在卓然宽大厚实的胸膛前，斐丽妞显得小鸟依人。 “我漂亮么？” “漂亮。” “喜欢我么？” “喜……”卓然满腔气血似乎倏地蹿到了沸点，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念头就是，从身后将斐丽妞拦腰一把紧紧搂进怀里，可那双湿淋淋的手让他迟疑了一下。 斐丽妞有所觉察，神情慌乱地说：“我有重要约会，要迟到了。” 说完她敢情是夺路而逃，一阵风似的窜到了正门后，将门拉开之后的一刹那，她整个人窜到了1906门外。 “哎哎。”卓然连说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想出来，不假思索地追进客厅。 这时候斐丽妞还没把正门关好，门是半掩着的。 看见电梯恰好在第19层暂停。 有个一家三口从里面走出，他们从超市买东西回来，夫妇俩大包小包的拎着，他们的女儿五六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辫，在前面蹦蹦跳跳。 眼看电梯的门就要关上了。 “我走啦！”斐丽妞跑向电梯，一连串由近到远的高跟鞋嘎嘎嘎嘎声，如狂风骤雨过境而去。 卓然将头伸出门外，瞥见电梯的门闭合起来了。 于是，斐丽妞离开了卓然的视线。 卓然在正门后呆立了片刻，而后缩回身子，“呯”地将门关上。 走到室内，一屁股落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强烈的落泊感从他心里顿时滋生出来。 茫然四顾，平素给他安宁的住家此刻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习惯地看看腕上的劳力士，时间是8点34分。 他将身子靠在沙发上，轻合眼皮，做均匀的深呼吸，慢慢地将思维调整到闭关状态，什么都不想。 待天马行空的心绪刚刚宁静下来，早就扛不住困倦一浪高过一浪地袭击了。 起身去睡个回笼觉，蹩进卧室，一骨碌倒在床上。 就此恍惚，忘记了时间。 申明红神情忧伤地浮现在卓然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却突然在不远处飞了起来，在蓝天的彩云里穿行，他在后面大步流星地追，可怎么也追不上她。 他就去振风驾校，找到斐美娅，任凭他怎样大声地叫唤，斐美娅就是不理睬他，她只顾自己开车往黑暗里的山顶上跑，这个时候，斐丽妞坐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没良心的东西。 菲涵雅身着大法官装坐在法官席上，一边使劲地敲着法槌，“咚咚咚，咚咚咚……”一边大声地喊：肃静！肃静！一道光芒刺眼，他一头栽进万丈深渊…… ——卓然倏地睁开眼睛，早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南柯一梦。 “叮呤呤，叮呤呤……” 门铃声响起，正值梦醒时分。 卓然一个标准的鱼跃翻身起床，双脚插进鞋里，直奔正门。 从猫眼里瞅见申明红的正脸。 他将门打开，才看到申明红后面还跟着个马燕妮。 “给。”申明红将手中满载的食品袋递给卓然，然后拿过马燕妮手中满载的食品袋再递给卓然，“今天中午我们周末加餐，带少帅一个。” 卓然接过两份沉甸甸的食品袋，拎起来瞅了瞅，有鲜鱼，有鲜肉，有龙虾，有鸡蛋，有其他菜蔬，笑道：“嗬，买了这么多，食材还够丰富的！” 马燕妮是第一次来1906，进门后她显得有些拘谨，被卓然看在眼里。“小马，你随便些。” “小马是初来乍到，卓总有什么招待贵客的，尽管摆出来。”申明红的话咄咄逼人。 “呵呵，眼前，冰箱里除了两个苹果一包速冻水饺，就一无所有了。”卓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切，堂堂的少帅这样寒碜！看来今天如果不带食材来蹭饭，这个所谓的少帅只给我们喝西北风了。” “这酷暑夏天的，哪来的西北风？” 申明红白了卓然一眼，说：“不跟你扯了！” 她转而对马燕妮说：“小马，我们直奔主题吧，时间不早了，来，开始干活。” “好诶。”马燕妮回答。 “还是我来吧。”卓然赶忙阻止道，“你们俩好歹是我的客人，就在一旁歇着吧。” 其实他心里直发虚，像今天这样，摆出在家下厨烹饪的架式，他还不曾有过。 平素他吃公司食堂，要么光顾大街小巷的馆子和摊点打发自己，就是在家里通常也是手机叫外卖，间或所谓在家做饭，只是煮水饺、下面条、煎鸡蛋、泡方便面等什么的。 “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显摆？今天是我们姐妹俩的事，瞧瞧我们的手艺，就等着享受享受吧。” 要说谁了解卓然，恐怕申明红是没有之一。 她的话其实就是给卓然台阶下了。 第034章：1906的周末聚餐 在申明红和马燕妮忙乎的当儿，卓然给她俩每人泡了一杯西湖龙井送进厨房。 接着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放到客厅茶几上。 喝白开水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来了条信息。 是斐美娅用微信发来的，问他下午去不去驾校。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看情况吧，先不急着回斐美娅。 从厨房传来申明红和马燕妮的欢笑。 此刻他只管看电视，其他什么都可以不想，享受这周末的休闲。 可是，刚才的梦境又不请自来，在他脑海里忽浓忽淡地显现。 梦是容易遗忘的东西，个中的情节他慢慢回忆。 梦里东西能准确地昭示现实什么吗？他还不信。 他自嘲，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做了白日梦，是心魔在兴风作浪吧！ 顷刻之间，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他想起念大学的时候，曾看过关于梦的一本书，是陆曼曼推荐给他的。 在校园的一隅，图书馆前面的绿荫上吧，他和陆曼曼并肩而坐。 陆曼曼问他可在梦里见过她，诚实的他支吾了一下被陆曼曼看出端倪，责怪他没有梦见过她，肯定是他用情不够深。 她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本书递给他说：“好好看吧，治治你的狼心狗肺！” 现在没想起来这本书的书名。 他认同书中的观点，坚信梦的作用在于心理方面，做梦是为了满足愿望，只要在清醒时愿望得到了满足，梦境中就不会出现这方面的内容。 可是这梦里没有出现陆曼曼，为什么又偏偏想起她？ 卓然越想心里越乱。 手机响了。是斐美娅打过来的。 “卓然，我妹妹回来了。” “哦，回来了就好。” “卓然，下午来驾校吧？怎么发信息没回，在忙吧。” “……嗯，过来。”卓然略略思索了一下，反正下午也没其他什么事，就作出决定。 “好的，我等你来。” 卓然看看腕上劳力士，时间是12点11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从茶几上拿起水杯，咕噜咕噜的喝了大半杯又放下，而后向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见申明红和马燕妮张罗了一大餐桌菜肴。 他随口啧啧赞：“嗬，满桌珍馐，色香味俱全。” “开饭了，正要去喊你，你倒是不请自来了，还真准时准点的。”申明红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一边说。 “呵呵，这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嘛。”卓然说话时还故作夸张地咽了一下口涎，“我都等不及了。” “怎么样？满意吧？少帅要搞点酒！”申明红脸上显出得意之色。 “酒就不喝了，刚才同斐美娅约好了，下午去驾校。” 卓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她打电话过来的。” “不，这酒，少帅一定得喝！”马燕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一瓶河阳玉液十年珍藏摆上了餐桌。 马燕妮的话斩钉截铁，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把她的脸胀红了。 “这是小马的心意，她买了河阳本地的好酒。”申明红解释道，“小马本来想下馆子请少帅，是我给她出了个主意，赶在周末买菜到少帅家来烧，居家的小聚，不受外界干扰，这样更有情调，也更有意义。” “是这样啊，那好吧，我喝，下午驾校我就不去了。” 卓然说着坐到餐桌边，将那瓶包装精美的河阳玉液十年珍藏挪到跟前，开始研究如何拆封，“谢谢小马，谢谢你们俩，让我这个周末过得很有意思。” “这还差不多。”申明红对卓然富含深意地笑道，转而对马燕妮说：“小马，拿酒杯给少帅。” “只是，本少帅不胜酒力。”卓然笑道。 “我敬您，陪您喝！”马燕妮脸上带着含蓄的笑容。 她说完话将一个酒盅摆到卓然面前，给自己放了一个酒盅，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盅问申明红：“申姐，您下午就不开车了吧？” “我不会喝酒，就是不开车我也不喝。”申明红认真地说，“小马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强迫自己了吧。” “我喝两盅，一盅敬少帅，一盅敬申姐。” 第035 章：马燕妮不辞而别 卓然竟然睡了个囫囵觉，从晚上22点上床一直到第二天清晨6点。躺在床上，他想着事情的前前后后，断定是酒喝得舒心，觉睡得踏实。 昨天马燕妮敬他喝、陪他喝，从午餐到晚餐，硬是将一瓶河阳玉液十年珍藏喝个底朝天。 女孩子喝酒很少见，她们大多数滴酒不沾。是马燕妮敬重他，才喝了这么多，两餐加起来约莫二两吧。 他也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兴致使然。 记得昨晚到21点钟时，将厨房收拾得整齐干净的申明红和马燕妮离开1906，他晃晃悠悠地将她们送到正门外。 今天星期一，朝9上班，新的一周工作伊始。 起床！他算早起了，6点15分，因为他通常7点钟起床。 洗漱之后，洗了晾了衣服，空气清新凉爽宜人。 到小区外临街的一个面馆吃了早点，而后徒步到公司去。 7点刚过，城市的一天就早早忙起来了，大街上人潮涌动、车流如织。 他步履从容，心情如头顶的朝阳一样明朗。 7点40分走进公司，这时还没有其他员工到岗。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大楼物业保洁员兰阿姨正在给公司的大办公室进行卫生保洁。 总经理办公室已是窗明几净，整洁有序，室内温度在宜人的27c。——这当然是兰阿姨的劳动成果。 卓然心里敬佩兰阿姨勤快、认真，就联想到公司里的考核奖惩，觉得一定要考虑在年底表彰一批爱岗敬业者。 他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坐下来准备9点钟公司的一周例会，他要在会上听取各部门的汇报，回顾总结上一周的工作，就本周重点工作进行部署。 办公桌上有财务室的一周报表和营销部的一周业绩报告，还有公关部的红头简报《一周工作》，都是上周五晚五下班前由马燕妮一并送过来的，他先认真地阅了一遍，有个大致不差的印象。 这样就过了8点钟，往常在这个时候马燕妮过来了，问候少帅一声，而后请示今天的例会有没有需要准备的事宜。 如果卓然说“没”，例会就正常开，如果卓然说“有”，他自己就会对特殊情况进行安排，包括临时调整参会人员、增减会议议题等。若会议因故取消或延迟，卓然则事先同申明红商量。 自从刘慧聪调到营销部去了，新的办公室主任尚未落实，马燕妮临时承担了一些办公室的工作，这是申明红有意安排的。 可是，今天直到临近9点钟，未见马燕妮过来。 卓然并没在意什么，日常上下班，偶有个别员工不能按时到岗属于正常范围，没有人大惊小怪。 他起身夹起笔记本准备去会场，正好申明红过来了。 “卓然老总，会议没什么要调整的吧？”申明红问。 “没。”申明红这么一问倒是引起了卓然的注意，“小马呢？” 申明红犹豫了一下，说：“等开完会再跟你说吧。” 卓然未见马燕妮过来做会议记录。 会议记录簿是申明红带到会场的，摆在她自己的面前，看来她要在会后补记录了。 一个半小时的例会结束，照例是，总经理卓然和总经理助理申明红最后离开会场，他俩进行简要的沟通交流。 “小马呢？”卓然现在只关心马燕妮。 “小马走了。”申明红顿了一下，说。 “啊？” “马燕妮离开公司了。” 卓然怔了一下，又云里雾里的，问：“怎么回事呢？” “她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堂堂的少帅！”申明红说完，从她的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卓然说：“你自己看吧。” 卓然打开信笺。信是马燕妮用一次性墨水笔写的，字迹工整、清秀。 尊敬的少帅： 首先请允许我用传统的手写方式给您写这封信。 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河阳了，车票是我去您家聚餐前就在网上预订好的。至于我去何地安身，请原谅，我不告诉您和申姐，也不留任何联系方式。将来适当的时候，我会同申姐联系。我离开的原因请申姐转告您。 我已深爱着公司，决定离开是非常痛苦的折磨，但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因为长痛不如短痛。申姐的好无人能及，我同她的悬殊如同天和地，我俩不能同日而语。我已陷入情感的作茧自缚，如果现在不突出重围，很快就会将自己煎熬消磨到油干灯草尽，甚至神灭形消。我的离开属自作多情，同任何人无关。趁自己还年轻，去一个地方把过去彻底忘掉，真心实意同命运赌一把。我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祝公司兴旺发达！祝少帅万事大吉！ 公司职工马燕妮 写在告别河阳的前夜 “嗯，真是傻啊，傻得可爱！”看完信卓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值得这么做的吗？” “小马不是说别无选择吗？本姑娘已经劝她多少回了，本姑娘尽到责任了，她去意那么坚决，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这个马燕妮！公司把她当作人才培养呢，唉，怎么就……”卓然频频地摇着头，满满的婉惜和无奈。 “这又怎么样，你这少帅又不给她真爱，如其守着无边的痛苦，倒不如一走了之，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申明红嘀咕道。 “她昨天老是敬我喝酒，原来是向我道别呀！”卓然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昨天居家小聚，是她同你最后一面，她要求我瞒着你，我从了，我不想给她带来不快。这个时候，她人是很脆弱的。” “她的薪酬给没给？” “上个月的已发过，这个月十三天的没来得及给，我说给她结清工资再走，她说一刻也不等了，要快刀斩乱麻，怕稍微等等就改变了主意迈不开腿走不动路。” 卓然顿了一下，双眼噙着泪花，说：“你再把她唤回来吧，要不，我去把她找回来。” 申明红怏怏地说：“这怎么可能？小马信里说的，你这么快就忘掉了吗？将情感记忆从心头抹掉需要时间，我和小马有个约定，至少在半年以后，她才主动同我联系。她会同我联系的。” 沉默少顷，卓然断然作出决定：“我原谅她不辞而别，一个女孩儿家不容易，这样吧，这个月十来天按照一个月给工资，在公司工作超过六个月，再按照《合同法》规定，给她增补一个月薪资，其他什么福利该给的都给。” 卓然心里清楚，马燕妮在公司才呆了四个多月，找个理由给她点经济补偿，也是对她的肯定。 他还告诉申明红，如果小马需要帮助，公司会伸出援助之手。 申明红点头表示同意，说：“好的。先给小马这么算着，等到同她联系上了，就给她，再问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第036章：总经理发大火了 申明红趁机说，公关部缺人手，要考虑进个把人了。 卓然同意她，说向社会公开招聘需要时间，可以先考虑从哪个部门调个一人过来吧。 申明红看中了营销部的吴承媚，女大专生，二十五岁，虽学历不高，但文字功底还不错，偶尔在《河阳日报》见到她发表的诗文，人也还机灵、活跃。 “是个子高挑的那位吧？她来公司多少时间了？”卓然想了想，问。 “嗯，两年零三个月，工作很投入，属于爱岗敬业的那种，业绩尚可。”申明红说。 卓然听了点点头说：“虽然总经理助理有相中的了，就落实把人调过来吧。” “好的。”申明红欢天喜地，接着又有所顾虑，“不晓得吴成媚可愿意过来，本姑娘先问问她本人吧，营销部有额外的业务提成，收入比公关部高。” 就公司办公室主任职位空缺而言，他俩不谋而合地想到对外公开招聘。 卓然说，请公关部牵头搞个招聘方案，上会研究。 “公关部牵头搞？卓然老总倒不如直说，有请本姑娘！”申明红白了卓然一眼说，“本姑娘光杆司令一个，你还好意思轻易下手。” “哈哈哈，能者多劳，能者多劳，谁叫本少帅只信任你一个呢，没的选择。”卓然乐得心花怒放，但没忘讨好申明红一下。 “哼！必要的时候，本姑娘也会像马燕妮不辞而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远走高飞。”申明红白了卓然一眼，含沙射影地侃道。 这时，大办公室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有个女人的高嗓门显得突兀。 申明红皱紧眉头说：“白花莲来了！” 他俩不约而同地起身去大办公室。 在大办公室里，员工们正围着白花莲七嘴八舌，但能清晰听见白花莲的骂骂咧咧：“刘慧聪，你给老娘出来！姓刘的，什么鸟东西！这几天又死在外面了,你他妈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副部长出差了。”有人解释说。 “他那鸟样儿，公司还派他出差？他是躲在哪个角落旮旯里不敢见人了吧？” “刘副部长他确实出差了，到集团公司参加业务培训去了。” “老娘不信，他都培训去了，你们还干吗呢？”白花莲像个困兽挣扎着四面突围，歇斯底里地叫嚷，“那个狐狸精呢？怎么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子？” “你是说马燕妮吗？她……” “什么马前卒的？她就是个狐狸精！” 卓然听得气不打从一处来，指着白花莲大吼道：“白花莲，你他妈的给我滚！要不然就拨打110了，叫警察来抓人！” 见总经理已经发大火了，众员工手忙脚乱地拉白花莲走，可白花莲身子壮实，劲儿又大，一时奈何不得。 众人的忙乱中，白花莲突然将粗树桩般的身子往下一沉，肥臀重重落到地板上，嚎陶大哭起来。 不大一会儿，从公司外面走进来了六个人。 其中有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男的像是个医生，显得精明能干，女的应该是个护士，戴着护士帽。 其余四个都是衣着休闲的棒小伙，他们个头看起来都差不多，清一色的短头发，显得干练利落。 医生模样的男子打了个招呼就说：“我们是市立医院心理部的，这个病人偷着跑出来，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护士满脸歉意地说：“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对不起啊！” 她走到白花莲跟前欠下身子劝说：“白花莲大姐，跟我们回去吧。” 女护士劝说了几次，可白花莲就是不买她的帐，依然我行我素呼天抢地干嚎着。 医生模样的男子向那四个小伙使了个眼色，那四个小伙走过去将白花莲一把摁住，任凭白花莲拼命的挣扎却动弹不得。 四个小伙像控制一头送去宰杀的出栏肥猪，有的拽着胳膊，有的拽着腿脚，将白花莲稳稳地抬起来，抬出公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