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蚁》 01 痛恨的超能力 01痛恨的超能力 窗外的月色皎洁,万籟俱寂,与屋内的满房春色恰恰相反,一男一女正在行云雨之欢。男主角阿星很清楚知道自己是在作春梦。除了机车行的同事和毛毛之外,他一个朋友都没有,更别提女朋友了。加上他自身的特殊情况,是注定要母胎单身一辈子。但这梦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女人身上的体温、光滑的肌肤,甚至发丝间夹杂着青苹果香味洗发精和些许香菸的味道。令他忍不住又疯狂地将女子从头到尾狂吻一遍。 女子娇嗔的抱怨:「你又要啊,我要被你累死了,你真是憋太多年了,呵呵呵……」 梦境一瞬间换到一条陌生、僻静的街道上,路面被轻纱似的薄雾所垄罩着。左手边望去是建筑工地,有一栋即将完工的崭新住商混合大楼、右手边则是一大片非常需要被整顿的公园预定地,芒草长得比人还高,随风摇曳,令人有一种鬼影幢幢的错觉。几盏路灯躲在长得过高的行道树后面,没发挥什么功能。最近的那一盏状况更糟,灯光黯淡,一亮一灭的,感觉已经快寿终正寝。 他不记得有来过这个地方,也不清楚是什么时辰,但直觉已是深夜。街道上安静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吐气声。不远处,突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脚步听起来缓慢,可见高跟鞋的主人并不急着赶路。高掛在空中的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去了过半,加上那几盏只剩装饰功能的路灯,彷彿是隔着一道水墙观看来人。看不太清楚那长发女子的相貌,只隐约看得出婀娜多姿的身形。 女人走到最近的那盏忽明忽灭的路灯旁时,缓慢地蹲了下来,看似放了一些食物在地上。口中喊着:「咪咪、咪咪,来吃饭了。」 「咪咪听起来应该是猫的名字。」阿星这样想着。 女子喊了好一阵子,却不见有猫前来。此时,草丛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子起身欲向前去查看。一隻白、黄相间的大肥猫不知道从哪突然窜了出来,到女人的脚边蹭了蹭便往食物的方向走去,嘴中仍喵个不停。这隻猫的身躯如此肥大,丝毫都不像隻流浪猫。 「啊!咪咪,你吓死我了。赶紧吃吧,我今天给你带了大餐,是半条清蒸鱼,不错吧!今晚老刘实在有够浪费,点了满桌的菜,只吃几口就不吃了。不过,他小费倒是给的挺大方的,酒也叫了不少贵的,有够反常。我猜他八成是发了一笔小财,要不然哪会这么大方。」 看来女子把那隻大肥猫当成每晚倾诉的对象。肥猫将鱼嗅了嗅,舔了几口,又开始朝着那女子一直喵喵叫。 「你想我了喔,我也很想把你带回家啊,但我住的地方实在不方便养猫。」 猫咪叫个不停,好像想说些什么重要的事。 「咪咪,你今晚有一点奇怪耶,赶紧吃啊!」 肥猫尾巴上的毛突然像孔雀开屏一样,根根都竖了起来,裂齿低吼一声,便一溜烟的跑无踪跡。女子此时才发现身旁多了一道黑影,转身察看,只听到尖叫一声,阿星便从梦中醒来。 「靠,原来是作梦,怎么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樊星,亲友们都叫他阿星。幼时,他直到快三岁还不大会说话,妈妈开始有些担心,带他去看医生,检查结果却没有任何问题。没想到等到他开口说话后,才发现是真正问题的开始,而且还是天大的问题。 起初,有些亲戚朋友到家中来访时,阿星偶而会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些晦气的话,例如:某某某会被摩托车撞到、某某某会摔断腿、某某某会被刀子划到,等等。他说的这些话,八成都会成真,但也有不准的时候。刚开始大家觉得只是巧合,但渐渐地亲友不敢再到他家走动,他爸妈也怕带他出门。再有客人到家人来访时,也都让他待在房中,不许出来,就怕他那张乌鸦嘴,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最糟糕的是他八岁那年,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过年。儘管妈妈千万叮嘱过年只能说吉祥话,他竟说家中房子会倒塌,爷爷奶奶会被压死,让爷爷、奶奶来台北跟他们一块儿住。爸爸的脸色都青了,妈妈则是尷尬到不行。 还好,奶奶不但没生气,还慈祥的说:「阿星,你喜欢爷爷奶奶到台北陪你一起住,直说就好。不可以编出房子倒塌那些可怕的话,懂吗?等过年忙完后,我们再找个时间去台北看你,陪你住一短时间。」 阿星的妈懦懦的说:「爸、妈,要不你们就到家里来玩个二、三天也好。反正过年,就是该休息一下嘛!」 鉴于阿星之前预测的话,似乎有些准。老人家俩便一起北上住了二天,但是家里附近什么事也没发生,便决定打包回府。不幸的是,两老返家后的当晚,便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他们在睡梦中不及逃出。尸体被找到时,仍躺在床上,连挣扎的跡象也没有,但至少也算走的没痛苦。阿星的爸爸因哀伤过度,好几天都不跟他说话。 「他的预测,有什么屁用!」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将遇到衰事,却又避不开,那不如不知道,还活得自在些。后来阿星的妈妈发现,好像只要不让他的手碰到,便无法预测任何衰事。此后,便开始天天让他出门时一定得戴上手套,还编了一个谎话骗学校说,他是皮肤出了问题,医生规定必须戴手套。冬天还好,夏天可就辛苦了,又燜又热的,小孩子哪受得了,加上同学们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白手套。其他家长都不让自家孩子和阿星一起玩,就怕被阿星的乌鸦嘴诅咒。阿星没有半个朋友,渐渐开始讨厌上学。 他知道爸妈不喜欢他的特异功能,自从爷爷奶奶的意外之后,他偶而才会偷偷跟妈妈提到他感应到的一些事,妈妈都叮嘱他别告诉爸爸。但许多事实,并非因为你没看见或是避之不谈,便代表不存在。 那日早上,爸爸要准备出门上班时,他突然跪在老家客厅地上,想到昨夜恶梦中的画面是如此的真实,父亲冰冷变形的尸体,母亲哀伤的哭泣吶喊,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哭着不让他出门。 「爸,你这几天可不可以不要出门,我梦见你的车被大卡车撞扁,你不要走。店就暂时让其他人顾就好了。」 阿星的爸是做黑手的,努力帮人打工多年,才刚和好友老杨入股开了一家汽车维修保养店。 只见他爸满脸怒气的说:「你这张乌鸦嘴,我爸妈都被你咒死了,还不够!你再吐一个字,老子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看你怎么说话,给老子滚一边去。」 他爸一脚把他踢开之后,长扬而去。阿星的妈妈一句话也没敢说,默默地把阿星扶起。 那天,爸爸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了。他的车,果真被一辆抢黄灯的大卡车给撞扁,救护车还在半路上,人就断了气。那时车行才刚刚开幕没多久,合伙人老杨当然没办法把爸爸投资的钱还给阿星的妈。不过,樊家领到了二笔相当可观的保险金和卡车行给的理赔,也不缺那笔钱。阿星的妈和老杨商议之后,决定让车行继续营业,樊家只需每个月拿一些分红即可。 阿星高中毕业后不想继续升学,便至车行当起学徒,算是半个老闆。 02 一夜情 02一夜情 阿星醒来后,宿醉的不适感,一涌而上。头痛欲裂、口乾舌燥,起身想去喝口水,发现棉被下的自己是光着身子,浴室传来有人在淋浴的水声。他吃力的将记忆倒带,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是毛毛的生日。毛毛是车行的前同事,他是个夜猫子,早上总是爬不起来,嫌修理汽车太辛苦。辞职后跑去一家有小姐陪唱的ktv当少爷,实际上是一间高消费的酒店。 他依约到酒店参加庆生会,毛毛的几位好兄弟和一群妖娇的女同事们都来共襄盛举。阿星不擅社交,虽然帮毛毛代班过几次,和这些女同事没打过什么交道,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不太好意思。只有一位叫米雪的女孩,第一次见到时便觉得这个女孩好美,给人的气质和其他的酒家女也不太相同。 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还会喝酒,席间酒一直敬个不停。他记得自己好像喝到快掛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便都毫无印象。昨晚八成是毛毛把烂醉的他送回家,然后顺便留下来过夜吧。 「死毛毛这个变态,有需要把我脱到精光吗,我到底是吐成怎样?」 他一边找到内裤穿上,瞄了一眼墙上的鐘竟已经八点多了,便朝浴室喊着:「喂,你快一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地停了,他伸手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位身材曼妙的裸女。「碰」的一声,他立马将门关上。 「我刚刚是看到了什么,我还在作梦吗?」他用力地往脸上巴了一掌,「啊,痛。我……,我不是在作梦。」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那名女子已裹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你怎么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见到鬼了。」 眼前的女子,一脸眉清目秀,加上那火辣的身材,以满分十来打分的话,没有九分,也有八分了。这张脸怎么给阿星一种即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什么,我卸了妆,你就认不得了吗?」 此时的米雪是素顏,没戴假发,和平时判若两人。阿星愣了一回儿,才反应过来,突然想起自己仅穿着一条内裤,赶紧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遮羞:「米雪,你是米雪?你、你没化妆,比画了妆还要美多了!」 米雪噗哧地笑了出声:「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木訥老实的,竟这么会逗女孩开心。对了,你家的书还真多,柜子上、桌上、地上,到处都是书,你平时的嗜好就是看书啊?听毛毛说,你不是才高中毕业,是有多爱看书?」 「嗯,我们刚认识那时,我确实才高中毕业。因为学校教的东西实在太无聊,我早都会了,原本没打算继续升学。不过后来,因为我……继父的安排,让我用交研究报告的方式完成了大学和研究所的文凭。」 「喔,原来是靠关係拿到文凭的啊。」 「喂,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可是学霸)。唉,算了。不过,米雪,昨晚、昨晚,我们是不是……」 米雪一对勾人的猫眼直直盯着阿星的脸,看到令他都不敢直视。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天啊,你昨晚是真的喝醉了啊?我还以为你是藉酒壮胆而已。」 阿星心想原来那颠鸞倒凤之事不是梦,他吞吞吐吐地说:「所以我们真的,真的那个了……」 米雪褪去浴巾,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见阿星赶紧扭头移开视线,她又笑了出来:「什么那个、这个的。你昨晚脱我衣服时,可没这么害羞呢。你不是赶着上班,赶紧去冲澡吧,我离开时会把门带上。」 「那,我们是不是该交换个手机号码,什么的……」 「不用了吧,看你那表情。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昨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你该不会是要我对你负责吧?」米雪笑着问。 「不、不是。」 「那就没事啦。」米雪拿起包,准备离去。 「等等!」 身后突传来阿星的声音,米雪扭头毫无表情地问着:「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你等我一下下就好,我送你回家。」阿星一边说,一边随手捡了件衣服穿上。 「不用了。昨晚看到你家附近有捷运站。我自己回家就行了,走了。」说完瀟洒地离去。 「喂,我……」阿星追到门口看着米雪离去的身影,一时思绪混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突然才想到上班要迟到了。 「糟了,我还是赶紧先准备上班去!」 米雪走出大楼后,回头朝阿星公寓的方向望了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傻子。」 03 玫瑰事件 还不到晚上六点,店里的蔡经理如预料中的打电话来催人:「米雪,今天晚上的饭局很重要。老刘要给我们介绍几位他生意上的大客户,你千万不要迟到喔。」 「别催了,我正准备出门呢。」米雪正拿着二条口红在性感的唇边比色,为几乎完美的精緻妆容,做最后的点缀。如同蛋糕师傅,为了最后那一颗樱桃而迟疑了一会儿,最后选了顏色较为柔和的那一条口红。 电话那端的蔡经理仍在絮絮不休:「还有,别忘了老刘是约去那间新开幕不久的五星级大饭店用餐,不是来我们店里,别跑错地方。」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而且我也记得,你的死对头花花姊店里的几位小姐,也被邀请去了。你叫我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别被比下去了。」 「对、对、对,千万别被比下去了。」 米雪叹了一口气:「蔡姊,您别忘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有饭局别叫我了。」 「我记得,但店里的班你仍得继续来上喔。」 「会的。」 宴会上,花花姊派过来的几位小姐们,果然一位比一位还要美艷动人,嘴巴说出来的好听话,都快甜死人。四位老闆,竟从二间酒店各约了四位小姐来陪吃饭,总共八位小姐,每人都左拥右抱。老刘今晚还真是大手笔! 用餐期间,只一直听到,左一句「刘老闆,您辛苦了!」,右一句:「x老闆,您辛苦了!」,前一句:「x老闆,您辛苦了!,后一句「x老闆,您辛苦了!」。米雪听的耳朵可真是辛苦。 儘管蔡经理千叮万嘱,可是她今晚实在没心情陪笑脸,对几位大老闆有些敷衍。还好店里其他姊妹们都很认真地讨好、撒娇。老闆们各个眉开眼笑,给了不少小费。 米雪对刘老闆说:「刘老闆,我去个洗手间,您多喝一点啊。」 刘老闆满脸通红,笑瞇瞇的对她说:「莉莉,你今晚真美啊,快一点回来啊。」 她心想,连名字都叫错了,可见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莉莉在一旁嗲声地抱怨:「刘老闆,我才是莉莉啊,那是米雪。您喝醉了!」 「我没喝醉,我可是千杯不醉。这点小酒算得了什么,给我漱口用的而已!」 她到厕所拿出手机查看,没人留言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樊星若是真的有心要打电话给她,跟毛毛要一下电话号码就行了,可见得他根本没心。 隔壁的女子见状说:「男朋友没打电话来啊,吵架了吗?」 她转头一瞧,是花花姊店里的其中一位小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留着一头浪漫快及腰的大波浪捲发,脚踩着一双镶有水鑽的三吋高跟鞋,十分吸睛。 米雪淡淡地回了一句:「才不是男友,只是个傻子。」 女子娇笑的说:「你别陪他一起傻就好了。有口红吗?借我补一下妆。」 「有,这给你。你的鞋真好看!」 「谢谢。你这口红顏色也挺好看的。」 「你喜欢就留着吧,我觉得这支口红好像不大衬我的肤色。」 「谢啦,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不过我的鞋可无法送你。我的名字叫玫瑰,以后想跳巢的话,可以来店里找我。」玫瑰脸上堆着的亲切笑容,伸出手跟米雪握手。 「你好,我叫米雪。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一年,再一年吧,我就可以把债还清了。」 「小妹妹,你该不是上班,替那个傻子还钱吧?」 米雪有些惆悵地解释:「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家里有些事。不过,事情已经了结了。」(她想起了过世的姊姊。) 玫瑰凄然地一笑:「谁一开始,不都是因为有某个不得已理由才会来当小姐。但是习惯了这种生活之后,加上又没有其他的技能,想要改变就难了。既然你说的事情已经了结了,还是赶紧想办法早点离开这个环境吧,别变得像我一样,越陷越深。到了我这个年纪之后,若要转行,你说说看我还能做些什么!」 「嗯。」米雪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又开口询问:「玫瑰姐,我觉得您好面熟,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 玫瑰有一点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记得我呢,只是我们从没被正式互相介绍过。我也是发之艺发廊的常客啊。前天我们才在发廊照面过!」 米雪:「难怪我才感觉好像在那见过您!」 玫瑰笑着说:「既然认识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约一起去做头发,顺便吃顿饭!」 「好啊!」 两人于是交换了手机号码。才回到饭局上,服务员很客气的来提醒,隔壁包厢有人抗议他们太大声。老刘已经醉得走路都走不稳了,饭后一群人还决定要去别处续摊。 其中一位老闆跟老刘抱怨:「老刘,下次还是直接约店里好了。来这种五星级饭店规矩多,麻烦。」 旁边的小姐们,赶紧附和着:「是啊,来我们店里好,气氛佳、椅子坐起来也舒服啊。」 米雪的姊妹们也赶紧说:「还是我们店里好,还可以唱歌。」 老刘醉醺醺地说:「去唱歌倒是不错的主意,她们店里我常去,还不错。」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店里唱歌吧。」说话的姊妹瞥了米雪一眼,偷偷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花花姊店里派来的小姐们虽然抢输了人,仍紧紧搂着老闆们的胳臂。她们跟着去,至少也可以帮自己多赚一些小费。 米雪心想,人已被抢到手蔡经理可满意了吧,便假装头疼推辞不去续摊。那位叫玫瑰的,也推说另外还有事不能一起去,那一行人便先行离去。四位老闆和六位小姐,那些咸猪手,已经忙不过来了。何况,等他们到了店里,蔡经理一定把他们伺候的服服贴贴。 见眾人已去,玫瑰问着:「你要打包一些菜带回家吗,好几道菜根本没碰,真浪费。这些可以省下我二、三天的饭钱。」 米雪推辞:「不用了,谢谢。我的冰箱很小,摆不了什么东西。」 玫瑰笑笑说:「其实我最想要的是那半条鱼,我在我家附近,有固定餵养一隻好可爱的流浪猫,叫做咪咪。不管上班时遇到再怎么不开心的鸟事,只要每晚看到牠肥嘟嘟身形,就令我好开心。」 「你真好心。」 二人又间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 隔二晚,花花姊带着二、三位保鑣,怒气冲冲地突然跑来店里大吵大闹,一群小姐和少爷,连几位客人都来凑热闹,谁不喜欢看野猫打架的场面。 花花指鼻怒声地骂着:「老蔡,你老实交代。玫瑰是不是被你挖角到你店里来上班了。我们小姐说一位叫米雪的,跟玫瑰在厕所聊了老半天。」 蔡经理两手插腰挺起胸,气势不落人后地说:「没这回事,你别随便诬赖人。厕所又不是你家开的,难不成我的小姐,上个厕所还得挑时段、计时啊!」 花花气急败坏:「若真的想走,我也认了。但是也要跟我打声招呼吧,这样突然就搞失踪,太不够意思了。昨晚约好的一桌客人,等了她一晚却被放鸽子,气得要死。你让玫瑰出来,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谈清楚。」 「花花,我真没挖你的人。就算我真的做了,也绝对是光明正大,不会这样偷偷摸摸。你说,这人我可以藏一天,但藏的了一周,二周吗?迟早会被你知道的,我没必要这么做。」 花花姊脸色仍很难看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可见已经相信蔡经理的话:「你说的是真的,那她该不会出事了吧?」 「我哪知道。若是今晚再没出现,不如你去报警吧?」 花花姊不甘心地离去,一边还喃喃自语地说:「我怎么这么倒楣,又遇上这种事!」 米雪有点担心的问蔡经理:「蔡姊,那玫瑰小姐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 蔡经理不以为然的说:「还能有什么事。八成是她的男人欠债太多,一起跑了,去躲债了吧!这种事,我看多了。」说完,扭着她的屁股走了。 蔡老闆虽然已经是徐娘半老,但仍风韵犹存。那背影仍让几位看热闹的老客人,多瞧了好几眼才被身旁的年轻妹妹拉走。 米雪心想,看那玫瑰前晚的样子,不像是准备跑债的模样。两人相约了下次一起去做头发,而且她还打包了不少剩菜,包括那半条鱼。 警局会议室内坐着二男一女,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名叫鲁道直,是这所分局的局长。长得方脸大耳、横眉竖眼,表情严肃,若是没穿制服的时候,常常来让局里的人误会是被抓来的角头老大,另外二人皆着轻装便服,态度恭敬。 其中那位五官深邃,看起来有着原住民血统的年轻男子名叫麦里欧:「局长,这是最近第二起失踪案了,而且失踪的女性皆是从事特种行业。工作地点也离的不远,您觉得这二个案件,有没有什么关联?」 局长眼光投向那位脸蛋精緻、绑着马尾,看起来不像女警反而比较像是女明星的警官,方宇阳。她立刻意会:「局长,这二名女子除了从事相同的职业之外。我比较担心的是,绑走他们的歹徒,皆没要求赎金。极有可能,绑匪的目的不是在金钱。」 麦里欧开玩笑地说:「哈,不要钱,那难道是要命吗?还是贩卖人口,逼良为娼。」说才说毕,立刻被两人怒瞪了一眼。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鲁道直缓缓开口:「她们已经是风尘女子了,还需要逼良为娼吗?」 麦里欧傻笑:「我一时忘了。」 鲁道直:「绑匪的目的是什么,目前我们也不要太早下结论。因为失踪的女子,人际关係都较为复杂,多找几名弟兄一起查,别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士。顺便和其他分局联系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是的,老大。」 04 失踪的女子们 阿星这二天工作都心不在焉,从没想过一夜情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刚刚还差点把机油拿来当成饮料喝了,还好被老杨及时阻止,且训了一顿。他原本打算把珍贵的第一次留给将来的老婆,当然前提是,如果有人愿意嫁给他。这么宝贵的第一次,他真恨不得能记住每一个缠绵的细节,可惜只记得几个模糊的片段。 他对米雪是有好感的,二年前第一次帮毛毛代班时,便对米雪惊为天人的美貌所讚叹不已。但他只是把米雪当成女神膜拜,从未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那天早上,她如此瀟洒地离去,毫不在乎的表情,连个手机号码也没留下。身为男人的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 一边想着和米雪那晚的事,另一方面是想着那奇怪的梦,梦中的女人是何许人呢?那晚他碰触到的人只有米雪。虽然梦中女人的脸,他看不清,但是那女人留了一头及腰的大捲发,米雪则是留着俏丽的中长发,应该不是同一人。想到这点他就暂时放心了。 其实阿星连自己都没察觉,他的特异功能随着年纪增长,功力也渐渐地与日俱增。但是因为他刻意压抑自己的特异功能,白日间感应到之事,常常晚上在梦中便会一一爆出来,他只当自己是做噩梦。突然有人用力拍了他的肩头一下,吓了他一跳。 「兄弟,想什么事,想的这么出神,你在思春啊!」说话的人是前天的寿星毛毛。 「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真的吗?看你的表情不太对劲喔。那晚米雪送你回家,你们俩是不是那个了啊?」 「我那晚都睡得不省人事了,还能那个啊,你这个人真是思想齷齪。」 「嗯,我想也是。没事也好,米雪可是不错的女孩呢!听说她当年,来我们店里上班是因为要筹给她姊姊的医药费。」 「她姊姊怎么了?」 「详细情形我是不太清楚,因为那时我还没开始到店里上班,但估计是感情问题吧。反正店里的小姐姐们,十之八九都有感情问题。我只听说过她姊原本是我们店里的红牌,后来跟了一位有钱的大老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烧炭自杀没死成变成了植物人,一躺就躺了好几年,去年底才死了。」 「那米雪为何还继续在你们店里上班?」 「你以为当陪唱小姐多好赚,照顾一个植物人那得多花钱!」 「多少钱?」 「我那知道啊。总之,重点是米雪除了伴唱和饭局之外,听说她可是不陪睡的。要不然,以她的姿色去找个有钱的大老闆当小三,哪还需要这么辛苦的上班。」 「这些事,怎么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你又从来都没问我。我们酒店的小姐们,每个人的故事可比八点档连续剧都还精彩,我都可以出本小说了。」 「哈,依兄台的文笔,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点,我还真是没法反驳,我以前的国文作业错字,老是一大堆。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要下高雄去看女友,你老样子记得帮我代班喔,不然我请假太多天,老闆会骂人。」 「你怎么每个月都要请假陪女友,跟来月经一样,一个月一次。」 毛毛突然边跑边笑着说:「我每个月请假,若是像来月经,那你不就是我的专属卫生棉?」 「妈的,要不是你跑的快,我揍死你。」 毛毛远远地喊着:「大哥,记得上班别迟到啊,否则月底被扣薪水的可是我!」 阿星正准备继续工作。收银檯旁的电视机传来新闻快报,「失踪女子年龄为……,她失踪当日身着……。」 阿星随意瞟了一眼,心突然一紧:「不会吧!这女子的面孔虽没印象,但发型和身材和她梦中的女子极为相像。」他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个女人,赶紧安慰自己别想太多,「只是长得像而已、只是长得像而已。」 正在一旁悠间的泡着茶的老杨说:「怎么,你认识的小姐啊?」 「不是,我不认识。」 老杨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劝他:「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再帮毛毛代班了。老是出入那种声色场所不太好。刚刚听毛毛说,那位叫米雪的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了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你不是也听见了,米雪是个好女孩。她是为了帮姊姊还医药费,逼不得已才去那上班的。」 「无论如何,那种地方还是少去。被你妈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妈才捨不得!不过,杨叔,茶可以随便喝,话可不能乱说!」阿星紧张地提醒老杨。 接着老杨自言自语又像似对阿星说着:「不过,刚刚电视上那个女的,怎么感觉有点面熟,好像前几天有来店里让我们去帮她的车接电!」阿星已经去一边忙着了。 隔晚,阿星到店里帮毛毛代班时,警察刚巧在找米雪问话中。她身上只穿了件嫩黄色的蕾丝衬衫,下身搭配着短裙。大厅虽然有暖气,自动门开开关关时,阵阵冷风无情地趁隙而入,直直地向米雪扑去,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米雪看上去有些冷,阿星赶忙脱下身上外套,过去披在她的肩上。 旁边的女警瞧了他一眼:「这位是?」 米雪:「他是我的同事。」 方宇阳:「邱小姐,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们那天是第一次见面,警方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因为你是她失踪前,最后说过话的人,所以我们只是想听看看,她那天跟你聊了些什么?说得越仔细越好。」 「其实我们也没有聊什么特别的事。可是我感觉,她应该没有准备要跑债的打算。」 「你们又不熟,为何你会这么想?」 米雪一脸认真回想的表情:「那天,最后只剩我俩。因为有满桌剩菜,她问我要不要打包回家,说是可以省下二天的饭钱。准备跑债的人,应该只会带重要物品,不至于还打包一大堆剩菜吧?」 「还有说些什么吗?」 「对了,她还提到要去餵猫。她在家附近的公园固定餵养一隻流浪猫。」 阿星听到这里,表面上强作镇静,后背已经冷汗直流。梦中女子的模样,加上女子餵养流浪猫。他没想到自己的特异功能,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还好,根本没人在意他。 方宇阳递了一张名片给米雪:「谢谢你的合作。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起什么其他的事,请随时打电话给我。」 「没问题。」 警方离去后,米雪将阿星的外套还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不客气。刚刚看你和警方谈话的样子,好像有一些紧张。你还好吧?」 「我没事。玫瑰只是位有一面之缘的姐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感觉她是一个好人,希望她没事。」 阿星当然无法将自己感应到的事,告诉米雪,只能安慰她说:「也许真的只是,临时跑债去了。」 米雪突然问他:「你没有其他的事要跟我说?」 阿星心虚地想到,自己感应到玫瑰的事,立刻回答:「没有,没其他的事了。」他哪想得到米雪所期待的事。米雪这几天一直苦苦盼望着,他有没有要约自己出去玩,是否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结果竟是一场空,冷漠地转身离去。 没有过恋爱经验的阿星实在无法理解女孩子的心态,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好像不高兴了。只好摸摸鼻子,默默地回去工作。 数日过后,玫瑰这件案子,警方仍是毫无头绪。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失踪了,新闻仅会刊登一小篇幅,社会大眾也没人会去关心、注意类似的案件。连她的家人都回覆警方,已经和玫瑰断绝往来许多年,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在这世界上最思念玫瑰的,可能仅有那隻叫咪咪的猫吧! 方宇阳快步地走进老大的办公室,手中拿着一些资料:「老大,关于玫瑰失踪的案子,好像有点不寻常。」 鲁道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手中接过资料:「怎么说?」 「首先,我确定她不是逃债,因为她租屋处所有值钱的财物都未带走,而且失踪那天大楼监视器显示她根本没有回家。我也已经和附近的分局连络过,查阅了近三年的失踪女子档案、并交叉比对她们的资料。发现这几年每到入冬,便有数名风尘女子陆续失踪,其中这十件较为可疑。」 「为何?」他一边翻看着资料。 「这几位失踪女子,她们的住处,财物都没有被洗劫,家属也都没有收到任何勒索的电话。其中有二位在失踪前,曾经报警怀疑自己被人跟踪,但都不了了之。」 「那失踪的日期,有什么轨跡可循吗?」 「我发现,每年的第一起案件,都是在冬至当晚失去踪跡,女子年龄皆为三十至四十岁之间。最重要的是,玫瑰认识其中几名之前失踪的女子。一名员警还记得找过她询问失踪女子的事!」 「那是否有任何尸体被寻获?」 「截至目前为止,一具尸体都没被寻获。」 鲁道直脸色一沉:「如果真如你所猜测,那这事情就严重了。我们可能遇到了一个连续杀人魔事件,而且是有选择性的挑选猎物。」 「你赶紧将这些资料和麦里欧分享,然后加紧调查。看看这些女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还是独立的失踪事件?」 「是。」 05 抓姦 数日后,某酒店包厢内,三名穿着西装,满口生意经的中年男子,各个美女在怀,好不逍遥快活。 坐在最右边,看起来最年轻,头顶着时下最流行的蘑菇短发造型的那位,举杯对着坐在中间小腹微凸、满面红光的男子说:「陈大哥,以后就靠您多多关照啦。哥吃肉,我们几个喝几口汤就满足了。来、来、来,我们一起举杯敬大哥一杯。」 「没问题,这么大的建案,也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做的成啊。大家一起努力,乾杯、乾杯!」 坐在陈老闆身旁的女子,熟练地帮他再次将酒杯倒满,嗲声娇气地说:「陈老闆您可不能只关照他们,也得多照看照看我。我才是真正需要被照顾的弱女子啊。」 「那当然、那当然,我今晚就把你带回家好好爱护一番!哈哈。」 话才说毕,一名怒气冲冲的女子闯进包厢,眼光倏地将包厢内所有人扫过一遍,停驻在陈立东的身上:「陈立东,你刚刚跟那个贱人说什么?你现在就认错、立刻跟我回家,我就原谅你,否则……」 「否则,否则什么。莎莎,你发什么神经?没看见我正在和两位老闆谈生意,你来捣什么乱!」 蘑菇头赶紧帮忙和缓气氛:「是啊,莎莎姊。陈老闆真的是带我们来谈生意的,您看,张老闆也在这里。」 「是啊!」张老闆也赶紧帮忙圆场。 「两位,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陈立东平日带着狐群狗党去喝花酒,她常常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算了。但是今天他竟然带兄弟来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这里仍有不少小姐都知道陈立东是她秦莎莎的男人,这叫她面子往哪里摆。 陈立东不耐烦的说:「莎莎,你别乱了,赶紧回家去。」 「陈立东,你还敢说我捣乱!你刚刚说的话,我在门口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这几年,我供你吃、穿,帮你筹钱去标案子,就是希望能帮你东山再起。结果呢,你发财了,就打算把我一脚踢开吗?」 男人总是爱面子,一听到自己落魄潦倒、靠女人养的事被当眾说出来,陈立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将酒杯大力的搁在桌上,几滴没喝完的酒洒落在桌上。 「你立刻给我闭嘴!」他大吼了一声,把小姐们吓了一大跳,在场的其他人都立刻噤声。 「不就是跟你借过一些钱周转嘛。好,你说个数字,我明天就去公司让人把款项匯给你,我们就此两清,这样你满意了吧!」 莎莎一脸震惊,连话都差点说不出,她以为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应该是佔有分量的:「你、你说什么,我们之间只是钱的关係吗?那我对你付出的感情呢,你要怎么还?」 「你付出过感情的男人,可不只我一个吧,别在那装纯情。」 「好,是我瞎了眼。为了你,我拋夫弃子,这是我的报应、报应。」莎莎话说完,失魂落魄地离去。 蘑菇头随后赶紧开口劝说:「陈大哥。女人生气时哄一哄就没事了。莎莎姊也跟您在一起好多年了,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太重了一些吧!要不我跟上看看,帮她叫辆计程车先送她回家?」 「不用!她的臭脾气就是被我宠坏的。没事,我们继续喝酒、喝酒。」 陈立东其实也觉得刚刚话说得有些太重,但是现在若追上去,那面子得摆哪里。反正他仗着知道莎莎对自己一片深情,想着明天买份礼物哄哄便可。 包厢内的小姐们,这种场面见多了,很快地又让尷尬的气氛热络了起来。酒过三巡之后,陈立东突然摸着后颈喊了一声:「我的头……」就昏倒不省人事了。 秦莎莎在店里时,为了顾及脸面强忍住泪水,一出了酒店后便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决堤。她怕熟人瞧见,赶紧走入店旁的暗巷中擦拭泪水。突然瞧见阴暗巷的另一头,好似有人正欲将一酒醉女子拖上车。 在酒店附近,常常会有居心不良的男人,不想花钱等着机会捡尸。莎莎的满腔正义感立刻被激起,对那人喊着:「喂,你在做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把头上戴的帽子压得更低一些,似乎怕被人看到脸孔。莎莎赶紧加快脚步欲上前查看。眼看那不省人事的女子被放上后座。莎莎正欲出手阻止,那人突转身手中不知道拿了啥物闪了一闪,莎莎连救命都来不及喊,便昏了过去。 06 秦莎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房内,床边的方几上有一盏小檯灯照射着浅蓝色的微弱灯光,较远一点的距离便一片漆黑,看不清楚,耳边传来时鐘的滴滴答答声。她欲起身,才惊恐地发现身子竟动弹不得,手和脚竟被人绑在床上。她想要呼救,发现嘴也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呼喊声,顿时心中一股寒意窜上心头。 「你醒了啊?你睡了约一个半小时。」男人的声音像在和人间聊般的,语气平稳。她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声音从何处传来,然后彷彿隐隐约约地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想到这个陌生男子,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看了自己昏睡一个多小时,全身寒毛直竖,整个人渐渐地抖到控制不住,手脚想极力挣脱绳索的束缚,但是徒劳无功。 「唉,我绑得很牢,你只会弄痛自己的手脚而已。」 她心想,自己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对方应该不是要劫色。若要劫财的话,也不需将她绑架。难道是绑票勒索?她真后悔自己不该自不量力,多管间事。看到可疑事项,只要将车牌记下来报警不就得了。都怪当时自己刚好情绪不佳,头脑不清楚,无法正常思考。 那人向她缓缓地靠近:「你现在一定是在想,我抓你的目的是什么吧?老实说,我也还在考虑之中,因为你不在我的计画中。」 他走到一半,竟开始在房内踱起步来,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感觉在很认真地思考。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三分鐘,又像是过了半小时,时间慢得像是静止了。 秦莎莎的脑筋一片混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在心中吶喊:「老天爷,谁来救救我?」 良久,那人终于又开口说话:「你知道我杀了多少像你们这样的贱人了吗?」 莎莎惊恐地摇头,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下,她大概已能猜出另一女子的命运了。 「嗯、嗯。你当然不知道,那些愚蠢的警察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你们这些人就是这社会最底层的螻蚁,就算被人踩扁、捏死,消失在这世上,也没有人会在乎。连你们的家人都早就已经放弃你们了!」 那人的情绪似乎越来越焦躁,讲话越来越大声:「可是我不甘心。我当了社会的清道夫这么久,替大家做了这么多事,竟然没有人发现、表扬我。新闻、报章杂志,没有人注视到我对这社会的贡献。这不公平、不公平。我真的好累、好累。」 男子突然走到莎莎床边,倾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我其实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知道,这种事我也不方便随便找个人讨论,是吧!如果我把你嘴中的布条拿走,你答应我不会乱尖叫?」 莎莎紧张地摇摇头,表示不会。她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哀求对方。 「嗯,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那人竟真的把她口中的布条拿走。 「你说说看,我应该如何处置你,我该把你杀了吗?」 莎莎心想,这人真是个疯子,一定要小心不能触怒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自己才被男人拋弃,老天爷不会如此残忍吧。还好在风尘中混了这么久,加上这些年陪着陈立东应酬,早练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她弱弱地说:「我只是给点意见,让你参考参考。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对,你随便听听。」 「不要囉囉嗦嗦,快点讲来听听。」 「你说的对,我就像是隻蚂蚁。而且才刚被男人给甩了。我若消失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那么你就又做白工了,没有人会感谢你的辛苦,是吧?」 「嗯,接着说。」 「所以,你可以将我丢在电视台附近。我认识一个导播,卢导播。他很有名气,也有主持电视谈话节目,你应该知道他。透过他,保证一定会让大家知道你的存在。」 他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秦莎莎害怕的不敢直视。男子又是良久之后才开口说:「你这主意好像还可以,不过,我若是把你杀了,然后再将你的尸体丢在电视台前,也是行得通。」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若将我杀了,那其他人也许只会认为是一桩普通的情杀案。所以你得让我活着把这件事跟大家说才行。」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莎莎紧张的在心里念遍所有她知道的神仙、诸佛,上帝的名字。 那疯子猛然起身:「不行。我得仔细地想想。你们这种女人太会胡说八道,也许该将你的舌头也割下来。不行,我得仔细想想。」说完便离开房间。他没将莎莎的嘴再堵上,但是莎莎也不敢乱叫,怕男子就在门外听到她的呼叫,一时抓狂将她杀了。 莎莎不清楚被关了几天。那天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挪到浴室,手脚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像隻动物一样被对待,脖子被栓了一根长长的铁鍊,旁边摆着一碗已经冷掉的饭,渴了就喝水龙头的水。每次饿到快胃痛的时候,那人刚好又送吃的来,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才送来的。她猜想如果男人是一天只送一次饭,那自己应该已经被关了三、四天左右吧。 刚开始浴室有一股刺鼻的漂白水味道,可见不久前才被清洗过,她不敢猜想男子在这浴室里做过哪些事。不过,如果他打算杀她,就不会给她吃的吧。只要清醒着的时候,她就努力的祈祷,希望有人来救她,或许那疯子会改变主意放她走。渐渐地,又觉得获救的机会很渺茫。被关在这密闭的空间,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说话,她自言自语地说:「再这样关下去,不死也会发疯吧。」 07 礼物 原本阿星一个月只替毛毛代班一次,这两天毛毛感冒了,只好又来麻烦他。阿星一点也不介意帮毛毛代班,反正自己平日下班后也没事做。公休日来代班,更有藉口不去陪他妈妈和继父吃饭,那更合他意。只有一件事,就是他实在穿不习惯西装。酒店少爷的制服是西装,而且还要打领带。每次打了领带,他总觉得呼吸不顺,好像什么东西卡在脖子那里,不过现在他的心思在另一件事上。 昨日,米雪来上班时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他今早上班时想了一整天,见面时该和她说些什么话,却都没派上用场。一直很想约她去看场电影或是吃顿饭,但总是开不了口。 自动门又再度开啟,他刚要上前招呼,结果只是做资源回收的浩翔和他祖母。浩翔是位轻度残障人士,头总是微微地斜向一边,还不时地会抖一下,说话有一点点结巴。每日日陪他的祖母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厢型车,到处收瓶瓶罐罐和旧家电。大家都心疼他们祖孙,酒店内的酒瓶都特意留给他们回收。阿星只是偶而帮毛毛代班,遇见过他们的次数不多。不过浩翔那模样,令他印象深刻,便记住了他的名字。 「哥,您好。今天侧门锁着没开,而且门口没有回收物,所以我来问一下是不是厨房又忘了?」阿星发现浩翔将每个男的都唤作哥,大概是他脑筋不好使,记不住太多人名吧。 「你们好。厨房今天忘了把回收物品拿出来了,我去帮你们催一下。」 「麻烦你了。」浩翔的奶奶客气的说着。 阿星从厨房推着一车瓶瓶罐罐回到门前,米雪正在和浩翔有说有笑,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浩翔瞧见阿星,赶紧上前要换手:「哥,我来推就好,谢谢。」 他心不在焉的说了声:「好。」眼睛却直直地望着米雪。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跟米雪说:「米雪,今天天气挺冷的,你要小心别着凉了。」 米雪:「我人都在室内不会冷。」接着,她没预警地将一副新手套塞到阿星的怀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天气转凉了。我帮浩翔买手套时,想到毛毛说过,你因为皮肤敏感需要戴手套,我顺便请老闆推荐了这款。他说这个材质适合敏感肌肤的人戴。说是什么……什么可以呼吸,长时间戴着也没问题。你现在试试吧,万一大小不合适的话,我拿回去换。」 阿星搞不懂这几天来米雪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总之,收到礼物的心情总是特别的爽,虽然浩翔也收到一双手套,但是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连忙换上新手套,一脸呆萌地模样说:「刚刚好,谢谢。」 「我只是顺便而已,不用道谢。」其实米雪可是特地为他选购的。 「喔,那我去帮浩翔和他祖母把东西搬到货车上。」 他心想这手套是新的,可别弄脏,赶紧脱掉放进口袋,一时忘了把旧手套戴回。在搬运的过程中,手无意间触碰到浩翔的祖母。一瞬间,脑中闪过浩祥祖母被一辆银灰色轿车撞倒的画面,他震惊的抖了一下。 浩翔祖母以为他被冷到,关心地询问:「不好意思,今天这么冷,还让你帮忙。我去对面的便利商店买几瓶热饮给大家喝。」 「没关係,不用客气,我不渴。」 「没事,我也要顺便谢谢米雪送手套给我孙子。」 夜半三更,路上原本空无一车。老人家马路刚过了一半,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疾驰而至。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阿星一箭步衝向前,千钧一发之下救了老祖母的命,轿车则立即紧急煞车,因轮胎和地面用力的摩擦,空荡的马路上发出一声极长、极刺耳的「吱」声。 浩翔赶紧趋前查看两人。米雪惊呼了一声后,惊吓顿时转为满腔怒火,正要前去骂人,看到副驾驶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步出车的是前几日突然小中风的陈老闆,还在復健中,手杵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向阿星他们三人:「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没事吧?」没等眾人回答,一边从皮夹内抽出三张千元大钞给浩翔的祖母:「不好意思,赶时间,一时不小心。这三千元给你压压惊。」 老祖母客气地说:「不用啦,我没有事,只是吓了一跳,不用这样。」拒绝收下钱。 「好吧,那等等我司机,会给你我的联络资料,有事再打给我。」便转身卖力地疾步向米雪走去。 「米雪啊,刚刚好我有事要找你。」 「陈老闆,好久不见。有什么事,急成这样?都差点撞到人了!」 「是有一点急,你莎莎姊现在上班中吗?可以麻烦你请她出来跟我见面一下,我说几句话就行了。」 「陈老闆,您别开玩笑了。自成您发财之后,莎莎姐就没什么来上班了,之前听她提过您的客户很多,她打算不做了,免得万一遇到您的客户让您没面子。怎么你来这里找人,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啊?」 陈立东以为米雪是不愿意帮忙,仍不放弃,苦苦哀求着:「米雪,我知道你姊姊和莎莎是好姊妹,所以你把莎莎也当成亲姊姊一样。不过,你不要帮她骗我。之前我们吵架时,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是我嘴贱。结果我马上得到报应了啊!那晚,我竟突然小中风在医院躺了足足一周才出院,每天打她的手机都是关机不接。然后今天她还让人寄给我恶作剧的照片,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现在就是来跟她认错,接她回家的。拜託你,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米雪看着陈老闆说话时那么诚恳的模样,不像撒谎:「可是莎莎姊,真的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了啊。不信的话,你去问问蔡经理。也许她知道莎莎姊人在哪里。」 蔡经理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帮忙打电话联络了几位和莎莎较熟的姊妹,却没人知道莎莎在哪儿。 米雪:「陈老闆,你刚刚说有人寄恶作剧的照片给你?是什么照片,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陈老闆赶紧拿出照片,眾人看了吓了一跳。照片中的莎莎躺在浴缸里睡觉,她的颈上戴着项圈,像隻动物似的被铁鍊拴着。如果不是她的气色看起来尚可,一时还分不清她是在睡觉,还是已经死了。浴缸旁放着一份晨报,显示照片是昨天晚上才拍的照片。 米雪甚是担忧地说:「陈老闆,这照片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耶。我看,我们还是马上报警吧。」 蔡经理:「而且看来莎莎从你们吵架那天起就失踪了,这事不单纯。会不会是她前夫找人报仇?」 陈老闆摇摇头说:「他们都已经离婚好多年了,要报仇也不会等到现在吧!」 蔡经理:「不是有句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米雪不耐烦地说:「别想了,我们先报警再说吧!」 蔡经理则是面有难色地说:「等等……」 08 同居 蔡经理先是问过店里的公主们,之后又打了几通电话,确定没人知莎莎的消息之才同意报警。做这行的非到逼不得已,谁也不想找上警察。 浩翔祖孙俩早已回家。蔡经理先是花了不少时间询问店内的每位小姐,都没结果。最后,陈老闆、蔡经理和米雪只好上警局去报案。做这行的,毕竟都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若非情不得已才会进警局。等到三人从警局离开时,已经凌晨快二点了。 米雪很惊讶地看到阿星竟然在门口等着。「你在这里干嘛,怎么还没回家?外面这么冷,也不进来警局等,你是真傻啊!」 「我担心,我是担心……莎莎姊,所以跟来看看。你别担心,我刚刚原本是坐在车内等的,想说你们应该快出来了,才来这里站着。」阿星其实想说的是「我担心你」。阿星想着最近才发生玫瑰的事件,但毕竟不是熟人。可是莎莎和米雪有着深厚的交情,她的情绪一定大受影响。也不知道他们要进警局多久,他其实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手指已僵,快被冻死了。 「谁担心你啊!」他瞧着阿星的嘴唇都已经冻成紫色的了,心里感到一丝感动,又有些心疼。 陈老闆见两人的互动宛如小情侣,便知趣地对蔡经理说:「蔡经理,你就坐我的车一起走吧。」 蔡经理点点头后,对米雪说:「米雪啊,你莎莎姊失踪了。我看你这二天也没心情上班,就在家休息二、三天吧,反正你已经好久没排休了。」 米雪犹豫了一会儿:「谢谢经理,那我今晚就先回家了。但是,你们若一有莎莎姊的消息,麻烦立刻打电话给我!」 蔡经理:「你放心,一定会的。阿星,你送米雪回家休息吧。」 阿星:「好的,没问题。」 阿星不放心米雪,送她到家后,坚持陪她上楼。米雪住在一间非常小的套房,估计才约八坪大小。房内物品非常多,摆了一张双人床,迷你冰箱,二个廉价的塑料衣橱,墙角叠到快至屋顶的收纳箱,和一张小小的化妆台,几乎没剩下什么地方可以走路了。不过,每件物品收放的非常整齐。 「我平时一个人住,双人床是我姊姊以前买的。」米雪急着解释。 「喔。我没有问啊。」 米雪嘴硬说没事,才经歷玫瑰的事,刚刚又看到莎莎姊躺在浴缸的照片后,她整个人被吓的不轻。莎莎姊就租在隔壁的隔壁,当初为了方便互相照应,租在同一大楼。因为她常常住在陈老闆那,没有回家,米雪也没想太多。哪知道竟然是被变态绑架了!绑匪也没要赎款,只寄了一张照片,到底是何目的? 「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混乱的思绪,被阿星温暖及略带磁性的声音给打断。「没什么。对了,你饿了吗?要不我煮点泡麵给你吃?」突然希望有人多陪她一会儿。 「饿,是不饿。有一点累就是了。」 「你……你现在就要回家了吗?」 「嗯。可是我不放心你。根据统计,绑匪多半是认识的人。你这栋大楼,住户很多、人又复杂。说不定绑匪就是某个邻居!」 「你别吓我,我已经够害怕了。」 「要不,你收拾一下到我家去住几天?」 「不太方便吧!」 阿星见米雪没有回答,赶紧接着解释:「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以同事的立场,不放心你的安全。反正我家地方大,还有一间空房,很方便的。」 米雪心里实在很害怕,瞧着阿星如此诚恳的模样,寻思着去借住几天也好:「好吧,我只是去借住几天而已,水电费我会帮忙出,不会佔你便宜的。」 「我,其实满有钱的。水电费这点小钱,你不用担心。」 「你还会吹牛啊!汽车行的半个老闆能多有钱,那你还每个月来帮毛毛代班干嘛?」 阿星急忙说明:「去代班那是我间着,没其他事做,所以帮点朋友的忙?而且毛毛是我唯一的好友。」 「是喔。不想升学,是因为学校无聊。打工赚外快,是因为生活无聊。你还真有意思!」 阿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傻笑。 「嗯,我打包好了,我们走吧。」 「你速度还真快!」 「我只到你家借住几天而已,不需要带多少东西。」 米雪平时是个夜猫子,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躺在阿星帮她整理好的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阿星梳洗好,要来问她棉被够不够暖,却不料米雪早已入睡。他坐在床边凝视着熟睡中的米雪。她卸妆后的脸,看起来是这么的纯洁,和上班时浓妆艳抹的她判若两人。因为玫瑰和莎莎的事件,让他有些担心,米雪该不会是歹徒的下一个目标吧。他已经好久没有主动使用特异功能了,但实在不放心的想确认一下。一隻举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老半天,最后终于轻轻地触碰米雪的脸。他闭上眼,专心的感受。一秒,二秒,三秒,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 「还好,米雪没事。」那隻手却捨不得收回。 「你一个人辛苦了这么多年,心理一定很委屈吧,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他轻轻抚摸着米雪的脸庞。 09 舌 警察局内,鲁道直整天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每每他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不忙的人,也都赶紧装忙,就怕被他抓去当出气包。失踪案件一起接一起的发生,实在令警方措手不及:「你们二个,案子查得如何,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方宇阳:「我们已经去秦莎莎的住处查勘过,锁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跡,室内也没有任何挣扎或打斗的跡象,应该不是在家中被绑走的。她的信用卡从和陈立东吵架那晚起,便没有消费纪录。很有可能她是在回家的路上被绑票。至于绑匪,目前只传来一张照片,没有勒索金额,动机不明。这点和其他失踪的女子的情况不一样,档案上的其他女子失踪后,从没有人企图联络其家人或是朋友。」 鲁道直点点头:「那秦莎莎和玫瑰认识吗?」 方宇阳:「周围的朋友都说她们并不认识。」 鲁道直:「那有可能是独立的事件。」 麦里欧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给鲁道直:「老大,由于秦莎莎职业的关係,我们已经把可疑的相关人士列了一份清单,这份给你参考。因为人数较多,需要花一点时间调查。根据她同事的笔录,秦莎莎的前男友,一位叫做石天明的,常常来骚扰她,已经安排同事去他的公司查问。」 鲁道直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一边翻阅着那份文件,寻思道:「嗯,那她前夫那边如何?」 方宇阳:「他和秦莎莎已经离婚多年,况且他去年才再婚了,照理说是没有动机。不过,我们还是查了一下。他每天按时上下班, 应该不是他。」 麦里欧:「听说秦莎莎在失踪前,和男友陈立东大吵了一架。有没有可能是她串通朋友来报復吓唬他?」 方宇阳接着述说她的观点:「关于这点,我也有想过。查问了她的几位好友,对这件事情好像一无所知。如果是她单纯的想要报復男友,应该不会等到这么多天后才进行吧。况且惊动到警局,那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鲁道直若有所思地说:「那陈立东,最近在生意上有得罪什么人吗?」 麦里欧:「据我们所知,好像是没有。几年前,他承包的工程,出了一个死亡意外,赔了鉅款,倒楣了许多年,前阵子才终于标到了一个中小型建案,应该没人会忌妒他。」 一名年轻的员警急匆匆的闯进会议室来,门也没敲,一口气显然还没喘过来。 鲁道直一脸不悦地说:「小王,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刚刚不是已经交代,我们要开会讨论秦莎莎的案子,不要打扰吗?」 「老大,我就是来报告秦莎莎的事。她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t电视台前,现在正在受访。」 「什么,怎么有这种事!方宇阳和麦里欧,你们二个,现在马上跟我过去电视台看看,顺便叫上二名弟兄。」 一个小时前,一辆黄色计程车停在t电视台的正门口,一名长相平凡,清瘦的女子从车上下来,一小群看似正在等偶像的年轻粉丝们只覷了一眼,便失去兴趣。 女子神色慌张,快步地走向柜台。她一边和管理员说话,还一边朝着门外的方向四处张望,好像是怕有人随时会衝进门内,眼神充满着恐惧:「我有独家新闻要见你们的卢导播,麻烦你跟他说是秦莎莎找他,他就会见我。」 这位卢导播是莎莎的老客户,偶而会带一些不能说出名字的大明星前来消费,每次蔡经理都会帮他们安排,隐密性极高的豪华包厢。他经常还会牵线,帮小姐们安排饭局,听说几年前有位小姐抓到了机会,加上运气好,还成了位名演员。 管理员有些半信半疑的拿起话筒,这种访客他几乎每天都得应付几位。多半都是假的,然后他就得赶人,算是家常便饭。眼前这位女子既没梳妆打扮,衣服也像穿了好几天都没换过似的,他不耐烦地说:「喔,你稍等一下。」 没一会儿的功夫,管理员对着话筒毕恭毕敬地说:「好,是的、是的,没问题。」 讲完电话后,态度明显转变:「秦小姐,卢导请您搭电梯到七楼,他的助理会在电梯口等您。」还去帮秦莎莎按电梯。 「好,谢谢。」 卢导原本以为他干的那些齷齪事被人发现了,赶紧让莎莎上楼来密谈。 二十分鐘之后。莎莎声泪俱下的哀求:「卢导,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他说会杀了我。」 「我觉得……还是先报警好吧?」 莎莎心想,我答应了那个疯子得让新闻大肆报导这件事:「不行,警察也许不想这件事,太快在新闻曝光。而且等到警察发布,你们就失去独家报导的优势了。」 卢导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思考,播了通内线电话之后:「行。我们准备一下要说的几个重点,等等就开始进行直播访问。」他打算直播的同时再让助理报警,这样没人可以阻止他的独家新闻。他的节目收视率最近节节下滑,这个爆破性新闻正是他所需要的。 「谢谢您,谢谢。」 「我让助理先再帮你换杯热茶吧。」 「好,谢谢。」莎莎的眼中泛着瀅瀅泪光。卢导从没看过莎莎这么楚楚可怜地模样,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一个小时之后,警察竟和全国民眾同一时间知道,过去几天,秦莎莎被一位连环杀人魔囚禁在一个隐密的地点。这个杀人魔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叫「清道夫」。根据他的自白,他已经替社会清除了十几个害虫,意谓他已谋杀了十几名女子。「所以你只是听他讲,但是你从来没见过其他被害人,是吗?」此时,秦莎莎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她缓缓地摇头。「你是指,你有其他证据?」卢导非常好奇的询问。 「他给了我一个小小的透明塑胶袋,里面装了好几张身分证和健保卡。」她从包包中拿出塑胶袋交给卢导。」 卢导刚刚早已经看过这些物品,仍假装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塑胶袋差点从手中滑落。 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地说:「卢导的表情装得太假了吧!」 另一人打趣着说:「说不定莎莎是他的老相好。」 秦莎莎带着颤抖的声音说:「还有一件事。今天早上,他说决定不杀我。但是在放我走之前,要让我看一些东西。他说如果我不把他交代的事办好,我的结果就是那样。」 「他交代的事,就是让你来电视台找我,对吧!」 「嗯。」 「那他让你看什么东西?」 「他……把我的眼睛矇住,带我到另一个房间。然后,然后……」秦莎莎一副情绪即将崩溃的模样。 卢导咄咄逼人的追问:「然后什么?」 「然后,当我睁开眼时,看见桌上摆着几个玻璃罐子。刚开始,我看不出来里面泡着的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看清楚是舌头,人的舌头!」说完她崩溃大哭。然后一旁马上有几个工作人员前来,将秦莎莎搀扶着离去,此时镜头切换至卢导。 「各位观眾,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话,那实在太可怕了。不过,请大家先勿恐慌,在这段访问播出的同时,我们已经通报警察单位。相信警察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此时刚刚赶到不久的分局长一行人,满脸的震惊和愤怒。摄影机终止摄影后。麦里欧衝上前抓着卢导的衣领:「你知道散播不实谣言,造成大眾恐慌,是犯法的?」 「喂,放手,我身后可都是摄影机!警察就能乱打人啊。有时间在这里骂人,还不赶紧去查查这些证件的主人,是不是都还活得好好的?不能因为死的都是酒家女,你们警察就不闻不问,酒家女也是人啊!」卢导酸溜溜地说。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鲁道直低吼了一声:「麦里欧,住手。还不赶紧将那些证物带回去检查。」 麦里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临走前对卢导比了一根中指。 卢导播故意高声地对左右工作人员说:「他对我比中指,你们都看到了!我可以去告他公然侮辱罪。」 鲁道直用那可以震摄妖魔、横扫千军万马的锐利眼神望向眾人:「谁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眾人被那强大的气场吓得纷纷避开眼神,有的低头玩起手指,有的赶紧和站在隔壁的人聊聊今天的天气。他接着吩咐方宇阳:「宇阳,你赶紧先和医护人员将秦莎莎送去医院治疗,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是,老大。」 卢导也不敢再出言挑衅,赶紧换个姿态,拍他的马屁:「还是鲁长官够专业,哪像现在年轻人心浮气躁。」 鲁道直严肃地对卢导说:「卢导,谢谢你通知我们警方前来。」 卢导:「不用客气。」 「不过,看在我们也算认识多年的份上,我想奉劝你一件事。」 卢导态度轻蔑地说:「好啊,你说来听听。」 「刚刚的直播,听说是你自作主张,并未通过上级的核可是吧!」 卢导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依你的判断,你觉得秦莎莎目前的精神状况属于正常吗?」 「被关了这么久,有点失常也算正常啊。」 「既然如此,你觉得她所听到的和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事吗?」 「这……」 「身为人民的保母,我当然希望秦莎莎说的事情不是事实。但我若是你的话,肯定祈祷这些事都是真的。要不然,你身为公眾人物,随意发布假新闻,法律方面我就不提了。光是你老闆那儿,恐怕就不好交代。奉劝你以后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佳。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聊了。」鲁道直话一说完即转身离去,没再给卢导开口的机会。 卢导「哼」了一声,对着身后的工作人员怒喊着:「我的卡布奇诺到底买好了没啊!」 10 医院 阿星的公寓里,和往日不同了,因为自昨晚开始,多了一位女娇客。阿星一觉醒来觉得精神饱满,睡得特别香甜,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入眠后没有做噩梦,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望向窗外的景色和自己的房间不同,才发现昨晚竟在客睡着着了。一转身,瞧见米雪正用那双迷人的猫眼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他倏地坐了起来靦腆地说:「不好意思。昨晚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 米雪懒洋洋地笑着说:「你昨晚是不是坐在这看我,看到睡着啊,我有这么迷人,这么好看吗?」 「那个,我原本是要来问你,棉被够不够暖。可能是我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真不好意思!」 「喔,是这样子啊。」 「对了,你饿了吧。你看看时间,现在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你想吃什么,我来准备。」阿星尷尬的赶紧转移话题。 「你还会做饭?」 「不敢保证合你的胃口,但毛毛常常来我这里蹭饭吃,所以应该还差强人意吧。」 「我对食物倒是不挑,什么都吃,那麻烦你囉。」 米雪查看一下手机,才发现竟有十几通未接来电,赶紧听取留言。一听完,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喊住才刚进厨房的阿星。 「别煮了,赶紧换衣服,陪我去趟医院。他们找到莎莎姊了,她竟然还上了电视。现在她人在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中。」 「好。」 阿星开着车,米雪点看同事传来的,今早秦莎莎接受卢导的电视专访影片,震惊不已。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陈立东和蔡经理已经在医院,门口坐了一位值班员警。陈立东一脸的憔悴、双眼红肿,看来从昨晚到现在可能都没闔过眼。米雪想到自己睡了一顿饱觉,有点过意不去。她问蔡经理:「蔡姊,莎莎的情况怎么样了?」 蔡经理看了陈立东一眼后开口说:「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医生帮她打了一针,估计会睡上一会儿。」 「那她有受伤吗,伤的严不严重?」 「医生帮她做了初步的检查,有些营养不良的状况,要吊个点滴。外伤方面,除了因为铁鍊绑住时造成的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但是,医生说心理方面的创伤,可能比较严重,需要一点时间来观察和治疗。得等她醒了,和她聊过,才有办法评估她的状况。」 「什么,铁鍊!这个变态对莎莎姊做了什么!」 陈立东忍不住自责,并哭了出来:「都是我不好,若是我那天没和她吵架,跟她一起回家,那她就不会被绑走了。都是我的错。」 蔡经理叹了一口气,安慰他说:「陈老闆,这也不能全怪你。最重要的是,她人平安归来,我们要好好替她加油打气。」 陈立东情绪激动,拳头紧握,恨恨地说:「这个变态,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如果他落到我的手上,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陈先生,身为警察。我有义务提醒您,动用私刑可是犯法的喔。」转身一瞧,是刑警方宇阳和麦里欧。 陈立东吓了一跳:「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要怎样。」 方宇阳:「嗯。秦小姐是我们的重要证人,只要她一醒了,医院会通知我或麦里欧马上过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釐清。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我们这里也安排了员警同仁来确保她的安全,除了直系亲属,间杂人等暂时不得接见。」 陈立东着急地说:「她家人早就和她断绝往来了,我是她的男朋友,应该可以见她吧!」 「可以由我们值班的员警陪同下,和她短暂交谈,应该无妨。」 方宇阳因为调查玫瑰的案件见过他们,但是一旁的麦里欧未见过米雪和樊星。他像老鹰观察猎物似的打量着二人,尤其眼光在阿星身上逗留许久:「这两个人是?」 蔡经理恭敬的回答:「麦警官,这位是和莎莎亲如姊妹的同事,叫做邱米雪。昨夜,是她陪我们一起到警局报案。」 「那旁边这位小白脸的是谁,怎么还戴着一双白手套是干嘛,是不是做坏事怕留下指纹啊?」麦里欧不屑地覷了樊星一眼。心想,他大白天的不用上班,和酒女混在一块,八成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蔡经理平时眼里只有付钱的大爷们。虽然知道阿星固定帮毛毛代班,只觉得他长得帅,想着既然是毛毛的朋友来店里打工,口袋里肯定没几块铜板。从没去注意阿星手上戴着手套,平日里的正职是什么,也从没兴趣过问。除了有钱的老爷们之外,其他人对于她都是透明人。「喔。这位帅哥叫做樊星。他是我们店里员工毛毛的好友,每个月固定来帮他代班几天。戴手套……阿星,你干嘛老是戴着手套啊?」 米雪很快地替他回答说:「他有异位性皮肤炎,对灰尘过敏,所以必须一直戴着手套。」 麦里欧:「他是哑巴啊,干嘛不自己回答,要你替他说!那他平常是做什么的,有正当职业吗?」 樊星:「麦警官,我不是哑巴。我和朋友合开了一间汽车维修保养店,这是我店里的名片,有需要可以来找我,绝对算你贵一点!」 麦里欧:「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来店里,绝对算你便宜一点。至于我戴手套的原因,就如米雪所解释,是因为过敏的关係。我想戴手套,不算犯法吧。」一边将名片递给麦里欧。 方宇阳抢过名片:「戴手套当然没犯法。不过,樊先生,竟然你人在这里,可以顺便跟我们说明一下,秦莎莎被绑架那天你人在哪里,以及是否有人证?」 「我也是嫌疑人吗?」 「这只是例行公事,秦莎莎认识的每个人,我们都需要过滤一下。」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 麦里欧用手指用力戳了二下繁星的胸膛:「你这臭小子,警察问话,你敢不好好回答!」 方宇阳挥了一下手势,要麦里欧不要激动:「樊先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樊星笑着说:「喔。方警官,我是很想配合警方的调查,可是我又不知道莎莎姊到底是何时被绑架的,您让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啊?」 麦里欧:「你……」 方宇阳清了清喉咙:「嗯。据她的自述,是和陈立东吵架之后被绑架的。所以正确来说也就是十二月x日的晚上七点左右。那时你人在哪里?」 「早说清楚嘛!你稍等一下喔,我看一下我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喃喃自语,「我们车行平日八点关门、国定假日和周一休息、周末则是五点关门,有事要先预约……。」 旁边的麦里欧一脸的不耐烦。 「那天是周三,我们车行是八点关门。那天我的客户周小姐约了七点来取车。我的同事和客户周小姐都可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方宇阳:「没有其他问题了,谢谢你的合作。」 「不用客气。」 米雪失望的对陈立东说:「既然我们现在还无法探望莎莎姊,那我们只好先走了。麻烦你晚一点见过莎莎姊之后,再跟我说她的情况。」 「没问题,我会跟莎莎转达你们的关心。」 米雪便和阿星先行离去。阿星离去前还转身向两位刑警挥手致意。方宇阳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二眼。 11 巧遇 傍晚,小吃店中,忙了一整天的方宇阳和麦里欧正在等麵吃。麦里欧从冰箱拿了二瓶饮料,看着方宇阳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真是觉得可爱极了。 「拿去,你最喜欢的奶茶。怎么表情这么严肃,在想关于案子的事吗?」 方宇阳叹了一口气:「这件案子的确不太好办,还有其他失踪女子的事情,也还没有什么进展。加上玫瑰、秦莎莎和陈立东二人的交际圈实在太广了,我们整组人跑了一下午,才查了几个人。等我们一一调查完,得花不少时间。」 麦里欧也略感不满的表示:「其他失踪的女子,根本不是我们区的。只有玫瑰和秦莎莎算我们的,现在因为媒体的报导。所有的压力都跑到我们局里来了,还真不公平。」 「算了。抱怨这些也没有用,事情总得有人做。关于证件那方面,还有酒店的闭路监视器画面分析进行的怎么样?」 「小赵已经去拿到当天的监视器画面,证件那边由小王负责,送去化验,不过我想只是浪费时间,歹徒应该早就把指纹都清除乾净了。」 「嗯,至少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这些证件的主人,到底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不管答案是什么,事情恐怕不太好办。」 长的一脸福泰圆润的老闆娘,此时端来二碗热腾腾的麵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麵来囉,小心烫。」 「谢谢。」 两人是这间小吃摊的常客。老闆娘关心地说:「今天早上的新闻闹得这么大,你们警局现在一定是忙得人仰马翻吧?」 麦里欧:「是啊。宇阳忙到连午餐都没吃。要不是我硬拉她来,我看晚餐她也直接跳过了,十足的工作狂。」 「那怎么行!方警官,你已经太瘦了。再瘦下去,屁股和胸都要没了。我再去帮你们切一点小菜吧。」 方宇阳挺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领,尷尬地说:「谢谢你的关心,不用小菜了,我们赶时间。」 其实方宇阳虽然苗条,但该有的地方都有,只是老闆娘自己长得珠圆玉润,看不惯纤细的女生。 「不用客气了,马上就好。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的。」 麦里欧好像没听见老闆娘的评语,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麵:「老闆娘真好。」 方宇阳:「嗯。」。 米雪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阿星逼着去吃晚餐:「我真的不饿。」 「不行。你中午已经没有吃,晚上得吃一点。就算你不吃饭,莎莎姊也不会好得快一点。这家麵店是毛毛的婶婶开的,你嚐嚐看,包你满意。」 老闆娘一见到阿星,马上过来热情地打招呼:「阿星,你今天真难得,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吃饭。毛毛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我这个臭姪子是去那里鬼混了?」老闆娘的嗓子特大声,店里的客人都转过头看了他俩一眼。 麦里欧小声地和宇阳说:「那不是早先在医院里见过的,秦莎莎的朋友!这也太巧了。」 方宇阳只抬头望了他们一眼,继续吃她的麵。 米雪赶紧跟老闆娘解释:「老闆娘,我们只是朋友,不是男女朋友的关係。」正在吃麵的方宇阳,把这话听在耳里了。 阿星略显尷尬地说:「老闆娘,今天生意真好,大客满啊!。」 「麵要现煮现吃最好了。我来看看,那张桌子不是还有二个空位,他俩也是我的熟客。你们就去凑桌一下,他们人很好,不会拒绝的。坐吧!」也没问方宇阳和麦里欧的意见,老闆娘直接让阿星吉米雪与他俩凑在一桌。 麦里欧只能瞪大双眼地望着他们:「喔,坐吧。」 米雪:「真巧啊,二位警官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麦里欧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很快就会吃完,无所谓。」 老闆娘笑着说:「我就说了,他们人很好,不会介意的。看样子,你们还认识啊,那刚好可以一起聊天。阿星,你老样子是点榨菜肉丝麵加颗滷蛋是吧?」 「是的。」 「那这位小姐呢?」 「老闆娘,叫我米雪就好了。那我也来碗和阿星一样的。刚刚来的路上,阿星一直说您煮的麵有多好吃,我很期待吃您煮的麵。」 「真是人长得美,嘴又甜。好的,榨菜麵二碗,各加一颗滷蛋。」 因为有外人在,方宇阳不宜和麦里欧讨论案情。阿星和米雪虽然彼此各自有些心里话想说,同样也不方便。餐桌上一时鸦雀无声,各怀心思,只有麦里欧一人,是真正专心地吃麵。 方宇阳想起米雪和秦莎莎是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两人颇有交情:「邱小姐,我想再问你一个关于秦莎莎的问题。你介意我现在问你吗?」 「没关係你尽量问。我也很希望,警方能赶紧抓到绑架莎莎姊的那个自称清道夫的变态。」米雪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聆听。 「我有二个问题想问。第一个是关于秦莎莎的前任男友石天明。你对他这个人了解多少?」 「其实莎莎姊和我虽然认识很多年了,但是对于感情方面,她一向保护得很隐密。姊妹聚会时,她也很少让男友来参加。不过,我感觉石天明真的很在乎她。」 「你们不是没什么接触吗,为何你这么说?」 「有一次,我们和二个同事一起吃午餐,石天明送她过来参加聚餐。然后他竟然就在餐厅外头等着。我们都说让他一起用餐,莎莎姊说他站的无聊就会走了。结果,他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 「所以,也可以说他个掌控慾非常强的男人!」 「可以这么说吧。」 「第二个问题是,请你再仔细想想。在秦莎莎失踪前后的日子里。你在住家附近,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或是听她说,被人跟踪过,或者家中失窃过?」 米雪努力的沉思了一会儿:「是有过一件有点奇怪的事。」 方宇阳和麦里欧同时问:「什么事?」 米雪想起,这应该是莎莎姊已经被绑架后发生的事。某日,她想着好几天没见着莎莎,要去跟她问个好。按了门铃无人应门,却发现她家的门竟然没锁。她回家拿了跟扫帚当武器,便逕自开门查看,却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屋内的物品都很整齐,完全没有窃贼闯入的样子,但米雪很确定曾有人到过她的房间。 「这是她失踪时发生的事。她是一个凡事很细心,从没忘记锁门的人。另外,她有收集美丽鞋子的习惯,不管多着急着出门,她一定会将门口的宝贝鞋子们摆得整整齐齐。那天,我发现一隻她心爱的高跟鞋被踢到旁边去,所以肯定有其他人,在她失踪后进屋过。」 麦里欧投予宇阳一个询问的眼神:「所以,极有可能绑匪在绑走她后,还到过她的公寓查看?」 「非常有可能。」 此时在旁沉默多时的阿星终于发言:「这绑匪也太奇怪了。绑人之后,才做身家调查吗?对了,其他证件的主人,真的都已经被他杀了吗?」 方宇阳没有回答阿星的问题,只瞧着米雪说:「邱小姐,谢谢你的配合。那我们还有公事要办,先走一步。你们慢用!」 「不客气,你们慢走。」 12 又添一名冤魂 暗巷中,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某酒店的后门旁,倚着墙吞云吐雾中。突然被一个声响吓到,转头一瞧是个熟悉的脸孔,开着玩笑着说:「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清道夫也看上我了?」 「嗯。」 「你怎么不说话?咦,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哪里不太一样。是剪了新发型吗?不对,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对方拿出一瓶不明液体朝她脸上一喷,没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 没隔多久,一位服务生模样的小哥推开后门:「芙蓉姊,客人在催你了喔。」却发现暗巷中空无一人,门口仅遗留一只暗红色的高跟鞋和未熄灭的菸蒂。他想到最近有关连环杀人魔清道夫的案件,慌慌张张地跑回酒店内通报经理:「不好了,芙蓉姊不见了!」 方宇阳接完电话后,脸色变得很难看、眉头紧蹙,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他这么快又找到下一个目标!」 秦莎莎被囚禁过的浴室内,此时一名男子正全身裸着跪在浴缸旁。从背影看去,正在努力地刷洗浴缸的模样。儘管是冬夜,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地随着脸颊流下。他越刷越激动,嘴里喃喃地抱怨着:「我好累啊。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的蚂蚁,我永远也清不完的,呜、呜、呜……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要来接我。」说着,说着,竟开始啜泣起来。他虚弱的躺在浴室的地上,像个胎儿似的,全身捲缩着。而他手上握的刷子,沾的却不是肥皂泡沫,而是令人怵目惊心的人血。 阿星的公寓内,米雪被一道从窗帘缝隙中逃脱的阳光刺醒。这几年过惯了日夜颠到的生活,不太习惯早晨的阳光。覷了一眼墙上的鐘,还不到七点,厨房那传来一些锅、盆碰撞的声响。她披上了睡袍,睡眼惺忪的走去厨房。桌上已经备好了碗筷和几道菜,阿星正在关火,准备将一锅物品移至餐桌,是刚煮好的稀饭。 「你这么早就醒了啊?我给你留好了纸条。既然醒了,就一块儿吃早餐吧。」 「你等等要出门吗?」 「是啊。昨天我放假一天,等等要去上班了。」 「你不是老闆吗?」 「更正,我只是半个老闆,而且老闆也是要上班的。不过当老闆之一的好处就是,上班时间比较弹性一点。我和杨叔叔轮流上早班和下午班。」(事实上是,以往每天早上先到车行开门的是阿星,晚上锁门的也是他,若是有人请假,代班的也是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孤家寡人,间间没事干。) 米雪神情有些落寞的「喔」了一声。 阿星微笑着说:「我这有很多不错的小说和书籍,也有健身脚踏车。这些书你随便看。看累了,就踩踩脚踏车,活动一下筋骨。」 「不用了。我吃饱了就回去睡觉,今晚还要上班。」 阿星听到米雪提到要去上班,吞吞吐吐地说:「米雪……,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其实我已经写在这张原本要给你的纸条上。拿,你看。」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米雪打了一个哈欠,接过纸条。一看,睡虫即刻跑光。 纸条上写着,「米雪,酒店的借款已代为清偿。即日起,便无需再到酒店上班。借款可以无息、无限制日期、分无限期偿还,不想还也可以。」 米雪激动地站起来,劈哩啪啦地骂了一串:「你搞什么鬼啊?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做出这些事。我不过就是在你家借住几天,没有要赖着你的意思。我有答应要让你包养吗?我若要找人包养,本姑娘还需要等到今天嘛!要找,也找个比你有钱的。你想养我,你还养不起,我可是贵得很,还外加一个小外甥要养。」她看着一脸无辜样的阿星,始终一句话也没吭,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 阿星静静地等着她发洩完毕,才缓缓开口:「你情绪发洩够了吧?现在可以坐下来听我解释好吗?」 米雪侧着脸不愿瞧阿星,泪水已在眼中打转。在这位从初次见面起,就偷偷欣赏的男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变得很卑微。原本以为阿星和毛毛一样是个没钱的穷小子,既然来酒店上班,必然不会嫌弃自己。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仅是偶而来帮毛毛代班,实际上是毛毛的前老闆,米雪便将这份爱慕之情悄悄地收起,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之前的一夜情,实在是个意外,从没想过事情,会快速发展到今天这个状况。心中藏有着有点自卑和又期待的相对矛盾复杂情绪。 阿星清了清喉咙:「你的事,我大概听毛毛说过。你在酒店上班,也是身不由己。我就是怕你会生气,所以才说这笔钱你可以无息而且不限期的偿还,若是不还也没有关係。你就想成债主换人就好,为何要这么生气?干嘛扯到什么包养的事上,我没有那个意思。」 虽然米雪的工作原则是不陪睡,但是阿星只要一想到米雪上班都得穿着清凉的紧身性感衣裙,陪客人喝酒、唱歌,还要被毛手毛脚,他心里就极为不舒服,怎么可能让米雪再继续去工作。以前觉得自己没资格管,既然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自己也算是米雪的人了,便自作主张的帮她还了债。 米雪的语气,已经比方才稍稍缓和一些:「我不知道毛毛跟你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不,你一点都不。」 「那你可以现在自己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米雪眼神哀伤地望着他:「你真的想知道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老家住美浓,爸爸是个油漆工,我妈在餐厅给人家洗碗。家里虽然不有钱也还算过得去。可是这一切在我姊上高中时,都变了样。 我姊交上了几个坏朋友,开始三天两头的翘家,之后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她一不见,我爸妈就会去报警找人。有一次,我爸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台北来接人。原来她变成酒家女,因为未成年被警察抓了。每次接回家没几天,便又跑的不见人影。一次,三次、四次、五次,后来我爸妈也累了,只好随她去,再也没去报警。反正她玩累了,就会回家。有一年,她大概消失了快要一年,有天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由一位朋友开车陪着她,带着二箱装满没有用的名牌衣物和包包回到乡下,我爸妈也没说什么,连是那个男人的野种,都没追究。那位朋友就是莎莎姊。 小孩生下之后,我姊在当地超市找了一份兼职的工作,她和我妈轮流顾着小孩,我也顺利的考上台北的大学,还在一间大公司当工读生。当我以为一切都能渐入佳境之时,竟收到我妈打来的电话。我姊自杀了,她竟然丢下那才刚满周岁的儿子,自杀了。」 米雪说到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而阿星则是满脸不知所措,他从来都没安慰过女孩子,只好默默地递过一盒面纸。 米雪擦拭过眼泪后,走向窗边,眺望着远方,继续说着:「我姊是烧炭自杀的,可是她却没死成,也不能算是活着,她成了植物人。除了要照顾她,还要替她养小孩。我爸妈原本就不多的积蓄,很快地就烧光了。再加上,我爸油漆工的工作也不是很稳定。除了上学之外,我还打了二份工,但是实在入不敷出。最后,我只好休学,瞒着我爸妈,透过莎莎姊的介绍,到酒店上班。」 「委屈你了。」阿星不捨地说。 「委屈!你怎么会懂我那时的心情。一听说我姊变成了植物人,没几个月后,我的初恋男友就离我而去,但我并不怪他,也能理解。连医生都不知道我姊还会不会醒过来。头几年,我每天祈祷姊姊能快点清醒,我妈也到处求神问卜花了不少钱。到了后来,我实在觉得好累。我原本是该从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同学们也都陆续找到稳定的工作。而我呢?因为我的工作,我以前的朋友全部都失去往来,我哪有脸见她们。有一天晚上,我差点被客户迷姦。我感到好恨、好委屈,真希望我姊姊干脆死掉算了。没想到,隔天就接到我姊姊过世的消息。这都是我的错,因为我诅咒她……」米雪的泪水如决堤般的倾泻而出。 阿星缓缓地走到米雪的身后,将她牢牢地拥在怀里,让她一次哭个过。希望她能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一次哭尽。 此时客厅的大门,突然打开,毛毛呆站在门口。三人面面相覷,都愣住了。 毛毛目瞪口呆地说:「你们,你们在干嘛啊?」 米雪:「……」 阿星则是反问毛毛:「你怎么来了?」 毛毛友有气无力地说:「我这两天生病没力气去买菜,实在想念阿星煮的菜,就想说来你家蹭饭吃。那你们呢,你们在干嘛,米雪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还紧紧相拥的二人,这才赶紧分开来。 阿星:「那个,你听说莎莎姊的事了吧?」 「嗯,听说了。」 阿星:「你也知道莎莎和米雪就住在同一层楼,也不知道绑匪是不是他们同一栋楼的。我担心米雪的安全,所以先让她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 「是喔。我还听说米雪不会再去店里上班了,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星心想,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你消息还真灵通!米雪之前跟公司借钱还得付利息,很不划算。所以我先帮她垫钱钱还给公司,之后她再慢慢还我就可以了。」 「所以你不跟她收利息吗?」 「哎呀,你问题怎么那么多!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我这有刚煮好的稀饭和小菜,你快一点吃吧,还温热的。」 「你一提醒,我还真的好饿。怎么煮这么多啊?」 「是啊,你赶紧陪米雪一起吃,我先去上班了。」阿星找个理由,打算先开溜再说。 米雪问阿星:「那你不吃啊?」 「我刚刚边煮边吃,已经饱了。」他出门前对着毛毛喊说:「刚好你来了。等等就把你的备份钥匙给米雪吧,方便她出门。」 「那我呢?」 「再说吧,我先走了。」 「喂!」毛毛还没机会抗议他重色轻友,阿星已经关门离去。 米雪只好当起主人地说:「你不是肚子饿了,先吃饭吧!」 13 股票大王 米雪和毛毛虽然共事几年,但也称不上是很熟,只能算是处得来的同事吧。米雪和毛毛二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气氛有点尷尬。收拾碗盘时,毛毛先打破沉默问米雪:「既然工作辞了,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耸了耸肩:「我还没想过。首先是赶紧找份正当的工作,有收入来源吧。我爸妈年纪大了,外甥还小,我想要帮他存一点教育基金。」 毛毛好奇地问:「你没考虑过找小孩的生父?让他出一点教育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米雪摇摇头:「既然我姊生前都没找那个男人开口了,我尊重她的决定。」 「打算找那样的工作呢?」 「我大学休学前原本是念外文系,也许能靠我的外表找一份秘书的工作。将来有机会,再去念个夜间部,把大学文凭拿到手。」 「哇,你还真有上进心耶。我高中都没毕业,一打开书本,就想打瞌睡。打死我也不愿回学校去。」 他认真的看了米雪一眼:「咦,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没上妆,比化过妆好看的多了。去应徵女秘书,一定没问题的。」 「你跟阿星果然是好兄弟,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毛毛突然转换话题,八卦地问:「所以,你跟阿星到底交往了没啊?」 「当然是没有啊。你刚刚没听见,我只是借住几天而已!我们是债务关係人。」 「唉呦,他纸条上不是也写了,钱不想还也没关係。阿星这个人就是单纯,也有没交过半个女朋友。依我看,他是喜欢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其实,你若是对他有意思,不如你主动追求他吧!否则要等到他开窍,可有得等。」 「听你说的什么乱主意。说说你自己吧,还打算玩几年?不赶紧找份正经的工作,酒店少爷也不是个长远之计。」 毛毛神气地说:「你可别看我平时好像吊儿啷噹,我可是有计画的。很快,我就有足够的资金开一间泡沫奶茶店。我的女友在奶茶店工作,等我找好店面,就把她从南部接上来,让她当老闆娘。」 「我不想泼你冷水,就算不需要太大的店面,但是好的地点也肯定租金不便宜。你那一点点的工资,加上小费,能存多少钱?」 毛毛神秘兮兮地说:「我这几年跟着阿星学着买了一些股票,赚了一点小钱。开店的本钱,已经快存够了!」 「股票,他怎么懂这些?」 「你没瞧见他家里面,什么书籍都有,他自己看书学来的。你别看他好像傻傻的,他只是不懂得如何和人相处。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你也夸奖过头了吧。」 「至少是我认识的朋友里面,最聪明的一个。」 「这句话我倒是能相信。那这二年,你赚了多少?」米雪好奇地问。 「大概快二百万了吧。」 米雪瞪大了眼:「什么!买什么股,我也要买!」 毛毛略表为难的说:「不太好吧。」 「你放心,若是赔了我不会怪你。」 毛毛从衬衫口袋拿出一枝笔,走去厨房抽了一张纸巾,很快地在纸巾上写了点什么东西:「好吧,你先买这股试试。」 米雪瞪大了眼睛:「就只这一支?」 只见毛毛又在纸巾上写了一些东西:「嗯,这家也可以买一点。」 「还有……」 「够了吧,别太贪心。」 「哎呀,不是啦。我没买过股票,这是要怎么买啊?」 「你在网上开户,马上就可以买了啊。」 「你好人做到底,帮我买了吧,顺便帮我管理。若是我赚了,就让你抽成3%。」 「好,一言为定。我现在马上帮你处理。」 毛毛像在自己家中一样,很顺手的打开阿星手提电脑。米雪惊讶地说:「你连他电脑密码都知道啊!」 「那当然。我们只差没穿同一条内裤!」 米雪吐了吐舌头:「噁心!」 14 芙蓉 这几天的各大电视新闻、报纸头条,全都是有关连环杀人魔清道夫的消息。警方已经查证,那天秦莎莎交给警方的那一袋证件的主人,全部都已确认失踪,玫瑰的身分证也在其中。可悲的是,其中有几位的家人甚至都没报案,因为早已断绝往来,消失在世界上也没人关心。像如这世界上,若是少了几隻蚂蚁,并不会影响地球转动。令警方感到奇怪的是,失踪最久的那位,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为何离第二起失踪案件隔了二年,兇手在那期间都没作案,不大像是连环杀人魔的惯有手法。 由于未有人发现任何失踪者的尸体,因此目前为止只能列为失踪人口。秦莎莎所看见瓶中的舌头,是不是人身上的还是动物的,也还无从断定。但,光是这些消息,已经让新闻记者、警署总部、几位议员、市长办公室,和惟恐天下不乱的几个名嘴,都打过电话和简讯来关切案情进展。酒店门口的监视器早坏很久,根本没用。 分局里,早已忙得人仰马翻。加上昨晚的最新一名失踪者名叫芙蓉那一位,总共十二名。但是目前还没证据显示,昨晚那位,是否也是清道夫所为。要过滤的可疑人士总共超过上百名,儘管局里安排另一个分队给予支援,案情仍进展相当缓慢。 鲁道直因承受的压力太大,一脸随时都要炸锅、生人勿近的模样。若是用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警局恐怕早已经尸横遍野、一片哀鸿。方宇阳的那组人马,则是几乎天天主动加班到深夜。他们整理资料之后总结,失踪者有几个相同之处: 第一、女子皆为从事特种营业的女性,作息不定,交友圈极为广泛和复杂; 第二、年龄层为三十至四十岁之间; 第三、皆为独居,几乎都和家人没有什么往来。但几位被害人彼此认识,据共事的小姐说,她们好像曾经是某演员训练班的同学; 第四、居住范围皆在台北市。 早餐店内,方宇阳正在吃着她的萝卜糕和热奶茶,昨晚开会开到太晚,有些头疼。店内的电视机播放着晨间新闻,正在报导关于清道夫的案件,隔壁桌的一对中年男女也大声地讨论着案情,更令她的头痛加剧。 男:「我看这些被抓的女人,可能都凶多吉少,清道夫不可能养着这么多人吧。十二个名被害人耶,警察好像一点线索都还没有,真是没用。」 女人不以为然的表示:「这些都是不正经的风尘女子,认识的人都很复杂。你看看,有些人连家属都没人报失踪,等有人报警的时候,什么可疑的证据或是线索,早就都被破坏了,警察也很难办案啊。」 男子像是根本没听到女人分析似地说:「总之,已经有这么多人失踪,警察办事实在太没有效率了。」 女人因为发表的意见不被重视,不高兴地询问:「你干嘛这么捨不得,里面有你的老相好啊?」 男:「老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过,我猜歹徒可能是受害者们都认识的人,而且是那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所以都没有人报案说,怀疑有人跟踪啊,什么的。家里也都没有挣扎、打斗的跡象,人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一定是那人,让被害者没有產生戒心。」 女:「好,福尔摩斯先生,您赶紧吃饭吧。」说完,塞了一口蛋饼到男人的嘴中。 二人的对话,无意中给了方宇阳一些提示。前往办公室的途中,她重复默念着那句,「人畜无害」。 上班的途中,行至十字路口,她的老爷车却突然罢工:「不会吧,这么会挑时间。」后方几辆来车,一时以为她是没注意交通号志变成绿灯,拼命的叭她,她只好赶紧走出车外挥手。正在想该打给那些修车公司时,摸到外套口袋中樊星的那张名片,他的修车厂刚巧就在附近,便拨了通电话给他。 阿星很快地就到来将她的车拖回车行,和老杨认真研究了一会儿:「方警官,你这辆车有一点年纪了喔,这个引擎坏的很严重,修理可能不划算,还不如直接换新的,新的价格是……。」 上次车子有毛病时,另一家店也报价过。方宇阳听了价格差不多,「那要多久可以换好引擎?」 这个型号,我需要帮你调货一下,大概要等二、三个鐘头左右吧。你留一下手机号,我们会通知你取车。」 「好吧。」 「你放心,我同事老杨会尽快帮你处理,让我先载你去上班吧。你晚点再让同事载你过来,或是下班再来取车都可以。」 方宇阳的手机此时响起,「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下电话。」 只见她眉头紧蹙的说:「确定是那个叫做芙蓉的女子?」 「你把地址给我。好,xx山脚边的竹林内,知道了。」她一边拿起旁边的纸笔,赶紧记录下来。讲完电话,瞧见阿星手上拿着车钥匙。 「我猜你是要去纸上写的那个地方!这里不太好叫计程车,让我载你过去吧。反正现在店里不忙,我也间着,算是我为辛苦的警察尽一点心意。要不然你坐计程车报公帐,也是花人民的税钱。」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阿星从未见过刑警办案,只在电视和电影上看过。其实他也是想顺便跟过去瞧瞧,满足一下好奇心。 尸体被发现的地点,封锁线的外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些民眾驻足观望。 死者的面孔和身分证上的人对照,的确是那位花名叫做芙蓉的女子。尸身颈上的切痕,伤口颇细,但是很深,一看便知是致命伤,凶器极有可能是一把薄刃。她问已经在现场的员警说:「尸体检查过了吗,凶器可能是手术刀吗?」 「刚检查过,舌头被割了。依尸体的快来看,死亡时间可能还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一伤口的情况来看,凶器应该是手术刀无误。」 她继续问着:「还有发现什么兇手遗留的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 突然有人在封锁线旁大喊了一声:「这里有轮胎痕跡,快过来看看!」喊话的人正是阿星。 15 线索 方宇阳走近一看,心底暗暗喊了一声:「好险。」 封锁线离轮胎痕跡只剩下几步路的距离,附近围观的民眾已经越来越多。要是这线再往内移几公分,这地上的车痕就要让人踩的半点痕跡都不剩了。也因此站在封锁线外围的阿星,看得到轮胎痕。 她怒喊了一声:「这封锁线谁拉的,马上给我过来。」 原来拉线的是一个菜鸟,方宇阳不过讯了她几句。因为旁边一堆人围观,小女生大概面子薄,竟当场眼睛红红地。反倒像是宇阳在欺负人:「算了,以后小心一点,快点去叫小王来看看。」 菜鸟小小地答了一声:「是」便赶紧跑开。 尸体被遗弃在离山间小径不远的草丛内。这山路,是人、车皆可行的小碎石子路。草丛和石子路之间,只有一小小片的泥巴坦露出来。昨天天气不好,应该没人上山健行。下午下过一场阵雨,留下几道清晰可见的车痕,九成九是兇手留下的。可惜兇手把车停在草皮上,所以并没有留下鞋印。 小王先是拍照存照,仔细研究了半天,十分肯定地说:「这是x厂牌的原厂轮胎,不过这种车满街都是,对案情帮助不大。」 阿星此时大声解释着:「这位先生只说对了一半。轮胎痕跡确实是x厂牌的轮胎,但是你若仔细再看一下,最外围的轮胎痕有着不同的纹路。这可是是x厂牌一九八五年出厂的车子型号90824的配备轮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款车非常昂贵,而且全台估计不超过一千辆。当年总共卖出多少台,我就不太清楚了。」 小王不服气的说:「你是哪根葱,警察办案敢在这乱说话!看你的年纪,一九八五年你出生了没啊?」 方宇阳淡淡地说:「他叫樊星,是我带来的。他是修车厂的老闆,对车子的了解程度,应该不输你。」 小王一时语塞。 方宇阳对阿星说:「樊先生,请你走近些,再看仔细一点。这对警方来说是分常重要的线索。」 阿星只随意再瞟了一眼,已经可以断定:「我的判断没错。以这车痕的磨损程度来看,平常应该不常使用。你们跟车厂调一下客户资料,也许会得到一些有用的资讯。」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没想到你的专业,刚好帮了一个大忙。」 他可是打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妈妈以外的女性称讚,靦腆地说:「不用客气。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但仅仅是我的猜测。可能我平时侦探小说看多了,比较会胡思乱想。」 「你说来参考参考也无所谓。」 「兇手应该近日内就会浮出水面,因为他想杀的人应该都杀得差不多了,虽然我并不清楚他的杀人动机。」 方宇阳其实也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但是她想听听樊星是怎么个说法:「你为何如此说呢?」 阿星一副若有所思的道来:「他放走秦莎莎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莎莎不是清道夫想杀的对象,并不是因为他是个疯子。这些失踪者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除了电视台事件之外,其他那么多失踪者的尸体都未被发现,却只有芙蓉的尸体这么快就被健行的民眾发现。而这尸体所埋的地方,虽然地处偏僻,可是尸体却没有埋的很深,才会引来健行民眾的小狗注意,感觉上他是有意要让尸体被人发现。」 「你说的这些,我也有同感。」 阿星继续分析他的观点:「他给了那么多线索给警方,有可能表示他也许潜意识希望被警方抓到,因为他想杀的人都杀的差不多了,要将所有事情做一个了结。当然,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清道夫真的是一个疯子,他这些行为都只是想挑战警方而已。」 「谢谢你的意见。」方宇阳看阿星的眼神,又多了一分崇拜。 「不客气,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我继续当司机!」 方宇阳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走一趟医院吧,我想到有一件事要问秦莎莎。」 阿星:「好,没问题。」 16 神秘的师父 两位打扮入时,穿着c牌当季套装的中年妇人,跪在一间看似神坛又不像神坛的日式厅堂内等待。只是神桌上没半座神像,只掛着一幅牡丹图,难道是拜花神?剪着一头俏丽短发那位一边想着,一边小声地对着身上戴着夸张、华丽首饰的贵妇友人询问:「这位师父,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厉害啊?」 「我跟你打包票。不灵的话,我退你的钱。我女儿已经单身很久了,我按照师父说的话做了之后。没多久,我女儿就打电话来说,她交了男友了。而且这位师父只愿意帮助有缘人,你想花钱,还不一定花得了。」 「喔。可是我们还要等多久啊?我的脚已经有点麻了,能不能站着等,不要跪着?」 「不行,这样显得没有诚意。」 「你不是说她只帮有缘人吗?万一我跪了老半天,她说我俩没缘分、不愿帮我。那我不是白跪了!」 贵妇一脸不可置信,她的同伴怎么会问这种不敬的话,万一师父听到该怎么办:「你怎么……」 话未毕,此时和室的门打开,二名女子走出门口,一位瞧起来约五、六十岁左右,脸上掛满笑容的中年大妈。一边走出厢房,一边不停地打躬作揖,口中还不停地说:「感谢师父、谢谢师父。」 另一位肯定就是师父。此女穿着素雅白衣、脸上未施胭脂,头上盘着发髻,令人完全猜不出年龄。若猜她是二、三十岁,那眼神又太深沉,好似可看透人的灵魂,说她是四十多岁的话,那脸上的皮肤和体态又太完美的像是位少女。整体来说,看起来就是一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灵气逼人。 师父面无表情地说:「嗯嗯,你慢走,不送了。」接着用那似可看穿人心的锐利眼神,对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说:「脱了鞋,进来吧。」 二位妇人,好不容易在彼此互相搀扶下,颠颠巍巍地走进厢房内。房内的採光极佳,摆设极为简单雅致,没有什么夸张的法器道具。左面的墙上掛着一幅巨大的水墨山水图,山脉画的气势磅礡,山峰之间,云烟裊裊,好似人间仙境,再瞧这落款,可不得了,是当代国画大师xxx的名字。厅的正中央有一矮桌,桌上摆着纸、笔、一套茶具和一个精油雾化气,散发出混着玫瑰、檀香和茉莉花的迷人香气。 短发妇人发现房内仅有这一张矮桌,没有椅子,差点没晕倒。心想:「妈呀,我还得继续跪吗?」 师父缓缓开口说:「不用跪,过来坐吧。」 「哇,难道她连我心中在想什么都知道?」 这位短发的妇人就是樊星的妈。她今天就是要来问问,她的怪胎儿子,这辈子到底有没有结婚生子的机会。今年都已经二十六岁了,连女性朋友都没半个,加上还有那奇怪却无用的特异功能。虽然这几年阿星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她也故意不问。不知道这特异功能,会不会像一些小孩过敏一样,长大后就自动消失了! 师父:「你们俩,是谁要问事?」 打扮的珠光宝气那位贵妇一脸的笑意:「师父,今天是我带好朋友来问事情的。我前不久才来找过师父帮忙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师父仔仔细细瞧了她三分鐘,然后说:「嗯。完全没印象。如果你昨天看见一隻蚂蚁,你今天认得出来吗?」 贵妇一向习惯了被眾人阿諛奉承,还没被人同蚂蚁比喻过:「蚂,蚂蚁?」 师父接着冷冷地说:「别管蚂蚁了。旁边这位,你要问什么事?」 这位贵妇可是全国最顶尖大学的校长夫人,樊星的继父是这间大学的教授。阿星的妈从没见过有人敢如此对贵妇这样说话,一时大惊,赶紧答话:「师父您好,我的名字是……」 师父打断她的话说:「你的名字不重要,我刚刚是问你今天要来问什么事?」 「喔,喔,我今天来,是想请问我儿子何时才会遇到好姻缘,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结婚生子。我儿子的农历生辰……」 师父:「我不需要知道生辰。」 阿星的妈:「他的名字叫做樊星,他现在住在……」 「这些都不重要,请你先安静一下好吗?」接着师父闭上双眼。 贵妇友人因为对刚刚关于蚂蚁的对话,实在太过震惊,还在消化情绪之中。阿星的妈紧张到,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室内的门窗皆紧闭着,阿星的妈瞧那师父在发功时,身上好像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她好奇的瞧瞧四周的地板有没有偷装什么空调孔,却什么也没发现。 师父突然瞪大眼睛,拍桌说:「你儿子他爸爸,现在人在哪里?」吓了两位一大跳。 阿星的妈心想,问这种事,跟爸爸有什么关係吗,「他爸爸是大学教授,现在这个时间在上课吧!」 「我是指另一个爸爸,不是你的现任老公。」 「喔。他爸爸在好多年前,就因为车祸过世了。」 师父叹了一口气:「唉,不是那位。我是指你儿子的生父,你们还有保持联系吗?」 一旁的贵妇,因为师父刚刚大力拍桌,已回过神,惊讶地说:「原来你结过三次婚啊?」 阿星的妈很不好意思的,覷了她的友人一眼,缓缓地举起手,比了个二的手势:「其实只结了二次。第一次是未婚怀孕,没有结婚。」 贵妇一脸惊讶的说:「真是厉害,佩服、佩服。」 她尷尬地笑了笑。 师父再催问一次:「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阿星的妈:「我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但是每三年他会寄一张明信片给我,都是从国外寄来的。只有邮戳,但没有地址。说起来也奇怪,不管我搬到哪,他总是有办法将明信片寄给我。」 师父:「每三年……,那就是明年!你明年再收到他的明信片时,记得马上把明信片拿来给我。」 阿星的妈:「喔。不过,请问师父,我儿子的生父和我儿子会不会结婚有什么关係啊?」 师父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天机不可洩漏。」 阿星的妈:「那我儿子到底何时才会有因缘啊,我需要做些什么吗?他家里是不是要摆个水晶啊,还是身上带个符咒?」 师父淡淡地说:「你儿子的桃花早就开了,还一次开了二朵,其中一朵现在已经住在他家。你不信的话,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阿星的妈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怎么可能!」 师父不耐烦地说:「刚刚已经说了。你不信的话,自己去看就行了。去之前,记得不要让他知道。」 「那,这两朵桃花,哪一个才是他的正缘?还有,对方温柔贤淑吗?」 「姻缘这种事,是由你儿子自己决定。不会改变的是,不管娶哪一个,将来你儿子都只会被吃死死的。」 阿星的妈嘴张得特大:「啊!」 「没其他的问题的话。费用你知道,我只收现金。你们走时把门带上,我就不送了。」说完,闭起眼开始打坐。 二人才走到门口,突然被师父叫住:「刚刚跟我聊蚂蚁那位,请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交代樊星的妈。」 贵妇友人,用手指比了比自己。师父点点头不耐烦地说:「麻烦快一点出去。」贵妇刚拾起的玻璃心,又再次地碎了满地。 阿星的妈:「请问师父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你去见跟樊星时顺便告诉他,想搞清楚他特异功能的事,就立刻来找我。」 阿星的妈脸色陡然大变:「你怎么知道他特异功能的事,你和他生父是……」 师父没多做解释,仅回了句:「你想的没错,去吧,我想休息了。」 17 演员训练班有猫腻 警局里一早收到通重要的电话,有位自称叫薛倩倩的女子,看到电视上警察公布的失踪女子档案之后,认出其中一名女子,说应该是她失联数年的姐姐。方宇阳被派去察看在竹林中的女尸,老大则派麦里欧去见见这位薛小姐。 麦里欧根据地址来到一家小吃店门口,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正在小摊里忙活着。锅中冒出阵阵腾腾的热气,炊烟裊裊。他亮出证件:「不好意思,我是麦警官,来找一位薛倩倩小姐。」 「是我的打电话,我就是薛葳葳的妹妹薛倩倩。」 「薛小姐您好。」 「麦警官,你先坐一下。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请稍等一下,我上楼拿一些资料给你看。」 「老公,麦警官来了,你先帮忙顾店一下。」薛小姐对着屋内大喊了一声。 「好的,马上来。」没多久,一名看似憨厚的微胖男子朝着他点头微笑致意之后,赶紧小碎步跑到摊前顾店,看来非常听老婆的话,背上还背着一位正在睡觉的小娃,看起来还不到一岁。 薛小姐上楼去拿来一本老旧的相簿。麦里欧觉得相片中的女子却和档案中的证件照上的女人,有颇大的差距。薛小姐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将相本往前翻了几页,果然出现了如证件照上的女子:「我姊姊很爱漂亮,她去做过割双眼皮、开眼头、垫高鼻子、隆乳、矫正牙齿,还有抽脂的手术。」 「喔,原来如此。」麦里欧心想,哇,做过这么多的手术! 「身分证上的照片是整型前的旧照,但是我一看电视上警方发布的资料,就立刻认出我姊来了。」 「为何这六年来,你家人都没有报警她失踪了呢?」 她神情哀伤地说:「我姊姊和我爸妈的关係一直都很不好。她大我很多岁,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她虽然很久才会回家一趟,但是每次都会记得给我买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零食。我原本以为是她的男人让她移民国外,忘了我这个妹妹。我作梦想不到,她竟然已经被那变态杀了。」 「薛小姐,你怀有身孕别太难过。毕竟没人发现尸体,也许你姊姊还活着,我们目前无法断定证件上的人,是失踪还是死亡。」 「你不要安慰我,都已经六年了,她肯定已经死了。说不定,这个变态就是利用他当明星的身分来接近被害人,然后将她们一一先姦后杀。」 看到薛小姐说话时的表情面目狰狞,麦里欧被惊了一下,缓和情绪后接着问:「薛小姐,你说的明星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这个秘密一直没有人知道。记得听我姊说过,他们是在饭局上认识的,然后开始私下交往。」 「那位明星的大名是什么?」 薛小姐沉思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是你姐姐告诉你,她正和一位大明星在交往?」 她神秘兮兮地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姊当年是演员训练班的经理,她的老闆认识很多大明星和导演,时常会让公司的学员一起去聚餐,给大家製造机会。我姊就是在一个饭局上认识她的大明星男友,但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她说,如果他们的恋情曝光,会影响他的演艺事业。以我的猜测,一定是位很有名的大男星,所以必须隐瞒恋情。」 麦里欧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她姊姊是饭局妹、可疑的演员训练班,他紧接着问:「那后来呢?」 「她失踪以前,曾跟我提到她怀孕了,打算告诉她男友这个惊喜。准备要办一场超级盛大的婚礼。后来又改口说,那男打算先让她去美国生小孩,然后我们就失去联络了。」 「你不知道她男友的名字,那你姊姊的老闆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 「姓什么,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 麦里欧简直想骂人了:「那演员训练班的店名叫什么,你总该还记得吧?」 「我记不清全名了,只记得前二个字,好像叫明日什么的。」 麦里欧听了她的叙述之后,觉得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一问三不知,这让他怎么怎么查起。「薛小姐,谢谢你的情报。我这就回去做报告,然后好好查一查。那我就先告辞了。」 「麻烦麦警官了,那我等你的报告。」 他要离开时,薛倩倩突然叫住他:「麦警官,我虽然不知道他老闆的名字。但是我有他的照片。」 麦里欧一听大喜,这趟没白跑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薛倩倩翻开相册找了一会儿,翻出一张大合照,照片中有一男子被十几名美女簇拥在中间。薛倩倩指着其中一名女子说,这就是我姐姐的老闆。 麦里欧仔细一看照片,大惊失色。站在大合照最右边的人,不就是前阵子失踪的玫瑰吗!大概是因为玫瑰没有整容过,所以一看照片,便被他认出来了。而照片中还有几位女子都有些面熟,和秦莎莎交给警方的证件中,也许是同人。无论如何,这张照片肯定是重要綫索。 「谢谢,这张照片是重要证据,我先带走。改天再备份一张寄还给你。」 「没问题。希望麦警官能替我姊讨个公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拍着胸脯保证。 麦里欧拿到了演员训练班这个重要的新线索,坐在警车内,很兴奋的和宇阳打了通电话。听到她靠樊星的帮忙,得到关于轮胎痕的讯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很得意的卖个关子表示,他方才得到的綫索,肯定对案情进展有很大的突破。失踪者之间的关联已经是呼之欲出。 18 新工作 米雪有点鬱闷前二天寄出去的履歷,全部都没有下文。回到租屋处整理旧衣物,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些酒店上班穿的衣服终于可以丢了,不过这条裙子好像可以留着,那条好像也还可以。唉,没学歷,又工作经验,谁会要我?至少也得有面试机会,才能以我出眾的外表击败其他人啊。算了,还是看清现实,先随便找一份工作将就将就,有收入比较要紧。」 至于阿星那方面,也没对自己表示要交往的意思,这几天,二个人就像是室友一样,连牵牵小手都没有。「阿星真像毛毛说的,有喜欢我吗?」 自己一事无成,毫无可取,又有什么条件去爱。转眼间又整理好一袋衣物,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我以前也太会买衣服了吧。」身后至少已经堆有十几个大的黑色塑胶袋,心想着这些东西楼上楼下得跑好几堂才丢的完! 提了两袋旧衣到楼下的资源回收间,看见浩翔正在那整理回收物。他身高尚可,因为常年搬运重物,体格强健,若是将那张脸洗乾净,头发打理好,仔细瞧瞧也是挺帅的。只可惜出生时带有斜颈症,头老是歪向一边,那个背影因此特别好认。浩翔的脑子好像也较常人稍稍迟缓一点点,酒店里的同事,常常喜欢吃他的豆腐,都被米雪骂走,所以浩翔特别喜欢她。 「浩翔,浩翔。」喊了两声,他没反应。浩翔除了有轻微的身心障碍之外,相依为命的奶奶,怕他被人欺负,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连一个朋友也没有。米雪突然想起阿星,也是这样没有朋友自己长大的,有些心疼,「这种童年该有多寂寞啊?」 米雪过去轻拍他的肩,把他吓了一大跳。浩翔回头瞪了一眼,发现是米雪,立即笑的跟中乐透似的。米雪这才瞧见,原来是他戴着无线耳机在听音乐,难怪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她还以为浩翔连听力也有问题。 「你今天一个人,奶奶怎么没一起来?」 浩翔蹙起眉头:「奶奶身体不舒服去看医生了,她最近老是去看医生,都是我一个人上班。」 米雪担忧地问:「她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浩翔摇摇头:「奶奶不肯说,叫我不要担心。她说,等药吃完了病就会好。她有好多好多种顏色的药。」 「你不要太担心。既然有去看医生和吃药,相信她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嗯。我昨晚去店里,没看见你。有姊姊来捏我的屁股,说害怕一个人睡觉要我陪她回家睡。你怎么没去上班,你也生病了吗?」 这些女人还要不要脸!趁着奶奶没在身边,竟然打浩翔的歪主意:「那你没跟她回家吧?」 「去了啊。不过,我只去她家睡了一下下,实在睡不习惯,后来我就回家了。」 米雪不敢想像那一个小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以后千万不能再跟别人回家去睡觉喔,最好连话都别跟她们说算了。我没有生病,我是辞职了,以后再也不会去店里上班了。而且我暂时不会住在这里,会住在朋友家。所以,以后我们没法常常见面了。」 「辞职是好事。奶奶说在酒店上班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前想约你一起出去玩,奶奶都不准,以后奶奶不会反对我们出去玩了。那我等等收好东西,可以带你出去玩吗?」 「今天不行耶。我有好多不穿的旧衣服要丢,然后等等还要去找新工作,否则我快没钱了。」原本就不多的存款,一大半又给毛毛去投资股票,所剩无几。 「我很强壮,可以帮你搬垃圾。我还知道,有间二手书店正在徵人,老闆跟我很熟,等等带你去面试。这样,你就有空可以陪我出去玩了。」浩翔举起他的手臂,捲起袖子秀出他的健美的二头肌。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些回收呢,你不用整理吗?」 「没关係,我晚上再回来收就可以了。」 十几袋的垃圾加上几个资源回收物,浩翔一手竟可以提好几袋,楼上楼下走没几趟就搬完了。若是米雪自己处理,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回到公寓,他突然把上衣脱了,露出一身精实的肌肉,竟然还有六块肌。 米雪嚥了一口口水,紧张地说:「你要干嘛,干嘛脱衣服啊?」 浩翔一脸天真无邪地表示:「奶奶说出门玩,要整整齐齐,不能让她丢脸。我刚刚搬东西,搬的一身汗,头发也乱七八糟。得先洗个澡,才能带你出门,不然你会觉得丢脸。」 米雪松了一口气,也非常不好意思,刚刚竟然想歪了:「喔,那你去洗吧,我等你。慢慢来,不要急。」 浩翔接着在她面前,准备把裤子也脱了。米雪赶紧阻止:「等等。我是女生,跟奶奶不一样。你不能在我面前脱衣服的,到浴室后,再把衣服脱了吧。」 浩翔笑着说:「好。」走进浴室前还回头对米雪说:「你,好可爱,我喜欢看你脸红害羞的样子。」 「啊。」 米雪原本以为皓翔说的二手书店,只是一间小小、旧旧的阴暗书店,没想到竟然是在捷运旁的一栋二层楼,优雅的木製建筑。一走进店内,朴鼻而来的浓郁咖啡香气令人醒脑。墙角的黄色系灯光,温柔的抚摸着木质的桌面,很适合坐在那看一下午的书。一对看似学生的恋人,面前摆着一本书和二杯咖啡,旁若无人似的正坐在那耳鬓廝磨,米雪偷笑了一下。 书店老闆姓李,年龄看上去和浩翔奶奶的年龄差不多,戴着厚厚的眼镜,斯文有礼,像位老学究。原来是店里一位员工找到理想的全职工作准备离职,所以在徵人。老闆带她各处参观了一会儿。 李老闆解释:「在我店里上班的,大多是大学生来这打工,所以流动率有一点高。工作内容就是像我刚刚解释得这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要归类清楚,这样找书的时候才会轻松。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慢慢熟悉就好。以后有机会,我也会教你如何煮咖啡。」 米雪感激的表示:「老闆,虽然我对书店管理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很感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好。那你后天就开始上班吧。」 「谢谢老闆。」 「不用谢,你该谢谢浩翔,他介绍的人,我放心。」 「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老闆只简短说了一句:「嗯。我跟他的父亲是故人。」便没多做解释,米雪也再多问,她并不是一位喜欢打听别人故事的人,可能因为浅意识里非常害怕旁人询问自己的过去。她希望有一天,自己在酒店上班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能像自己名字中的雪字,融化消失得毫无痕跡。 走出书店,米雪心情大好。她想着阿星这么爱看书,知道自己在二手书店工作,一定也会很高兴。浩翔今天帮了个大忙,她很开心地问浩翔:「你要带我去哪玩啊?我接下来时间都是你的囉!」 「我陪着奶奶做回收,经过不少地方,但从没机会进去看看、玩玩。实在有太多地方都想去,但是一时之间,也还没想到要去哪里。」 米雪沉思了一会儿:「那不如,我们先去台北市的地标一零一大楼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浩翔兴奋地说:「好啊,我一直很想去一零一大楼看看。之后,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有家餐厅的海鲜非常美味,我陪奶奶去收资源回收的时,有时会外带回家。」 「好呀,走吧!」 平日里,一零一的人潮不算多。没等多久就坐上电梯。浩翔讚叹着:「这电梯的速度实在好快呀!」 「是啊。全球最快电梯的前三名呢!」 「这么厉害。」 浩翔第一次使用望眼镜,兴奋的不得了:「米雪,快过来看看。这真是太有趣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这么小,却仍可以看得这么清楚。」 米雪看着浩翔,觉得他像个开心的大孩子。旁边有有一位约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看到浩翔斜着颈非常好奇,一直盯着他看,浩翔感到有一点不好意思。米雪立刻挺身而出:「小朋友,你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不太有礼貌喔。」还好小朋友的妈妈挺明道理,赶紧让孩子道歉。 浩翔痴痴地望着米雪说:「除了奶奶,你是这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米雪听了有些心疼:「对了,浩翔。我知道你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那你的父母呢?我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他们。」 浩翔没答话,眼睛眺望着远方。 「你若不想说,也没有关係。」 很快地,又露出他那一贯的笑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像似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爸离婚了,我们很少见面。我爸爸在我小六那年住进了疗养院。几年后他出院了,奶奶和我都很开心。有一天他说要出门去面试,之后我们就接到警方的通知说他卧轨自杀,死了。之后,就是我和奶奶二个人一起生活。」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 「别担心,我已经不会难过了。现在我已经长大,也不需要他们。我真的很好。」浩翔说的时候,脸上虽然仍掛着笑容,可是他的眼神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米雪听了之后,更加的心疼:「浩翔,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事吗?」 浩翔摇摇头:「不知道。」 「吃美食。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海鲜,我们现在去吧!」 「好。」 19 吃醋 一早载了方宇阳去竹林勘查芙蓉的尸体之后,阿星乾脆好人做到底,接着载她至医院探望秦莎莎,他随口好奇问了问:「方便说说你想问秦莎莎什么问题吗?」 方宇阳给了一个顽皮地笑容:「很抱歉,事关机密,无可奉告,否则我得将你灭口!」 阿星没想到方宇阳这位看似冰山美人的警官,竟然也会开玩笑,有一点惊讶:「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好吧,我可以理解。对了,除了警察和家人之外,她可以会客了吗?」 方宇阳点点头:「昨天下午,我们已经做好笔录,你或是其他朋友都可以探望她了。我现在只是突然想去确认一件重要的事。」 「太棒了,谢谢。」 阿星立即拨了通电话给米雪,手机却是关机。他打电话回家,家中电话也无人接听。虽然有一点担心,但想着是大白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怎么了吗?」 「喔,没事。我只是想通知朋友莎莎姊可以接见访客了,但是朋友手机没开机。」 方宇阳试探性的问着:「是那位叫做米雪的女孩吗?」 「是啊,你们也见过几次面。莎莎姊是她的好朋友。」 「你们同事之间的交情,好像都挺不错的样子呢!」 阿星只能回答说「是」。他其实仍不确定自己和米雪到底算是什么关係。同事二年多,说不到几句话。这阵子的关係,却猛然大跃进,居然变成同居室友。直至一个月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会母胎单身一辈子,做一辈子的处男。 到达病房门口时,门外的警察认真的值班中。方宇阳先单独和秦莎莎聊了一会儿,阿星在门外等候着。他进房时,瞧着秦莎莎的气色和精神状况看起来还不错,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他和莎莎姊并不太熟,如果不是米雪的因素,他应该不会来探望莎莎。况且他实在不太会和女人聊天,想着午餐时间快到了,便随口一问:「莎莎姊,医院的伙食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食物,我可以帮你买。」 没想到莎莎面露期待地问说:「听打扫的阿姨说,这附近有家餐厅,卖的海鲜饭真好吃。不麻烦的话,我还真想拜託你帮我买!医院的食物,我真是不喜欢吃。」 阿星原本只是随便找话题,莎莎既然开口要求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对了,我刚刚有打电话给米雪,不过她手机关机。晚一点,我会再试试。她若知道可以来探望你了,一定很开心。」 莎莎:「谢谢。」 阿星转身问方宇阳说:「方警官,你要吃什么,我顺便一道帮你买。」 方宇阳:「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买好了就直接回警局。」 阿星:「好,那一起走吧。」 餐厅内,柜台小姐向厨房的方向大声喊着:「三碗海鲜麵外带。」 「两位先旁边坐着等吧,大概要等个十五分鐘。」 方宇阳指着旁边的椅子:「那我们先去那边坐着等吧。」 阿星才刚坐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爽朗笑声,听起来好像是米雪的声音。他站起来四处张望,果然看到米雪正陪着浩翔有说有笑,突然觉得全身热了起来。 方宇阳看阿星的表情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坐一下,我看到朋友,去打个招呼。」 「好。」 阿星喊了声:「米雪!」 米雪看到阿星,感到很吃惊:「你不是去上班,怎么会在这?」 阿星:「我陪方警官办事,来这里买午餐。」 米雪一听到阿星竟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立刻也是醋意满满:「你又不是警察,陪她办什么案,你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阿星语气也不悦地说:「为警察办事,是小市民的荣幸。那你呢?今天早上,你不是说要待在家,上网找工作投履歷。怎么会跑来这和他说说笑笑的,你们在聊什么?」 感受的阿星的语气不悦,米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浩翔今天帮我整理旧公寓的衣物,还帮我介绍了一份书店的工作。我请他吃一顿饭,有什么问题了吗?」(你该不会连浩翔的醋都吃吧?) 「你要整理旧衣物,搬东西,可以叫我帮忙!」 「你要上班,我不想麻烦你。」 「那你们吃饭,可以叫上我吧,我总要吃饭的。」 「我不清楚你午休时间是几点,不敢打扰。」 「那你手机为何没开机,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米雪摸出口袋中的手机,确实忘了开机,但仍不甘示弱地说:「应该是我在书店面试时,将手机关机忘了开,又不是故意的。」 阿星生气的说:「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不至于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绑架,我……。」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此时浩翔插嘴说:「米雪,你说暂时借住的朋友家,是他家吗?」 米雪回答:「是啊。」 浩翔一脸担忧地说:「他是男的,这样不太好,你还是赶紧搬回家吧。我,我怕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阿星正在气头上,赌气的表示:「你放心。我对米雪绝对没有什么其他企图。我们只是单纯的前同事和室友的关係而已。」 浩翔:「喔。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米雪也气呼呼地回答:「不用担心。我们真的什么关係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室友而已。我对他,也绝对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意思。」 浩翔:「那你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米雪嘟着嘴说:「我才没有,我开心的不得了。」 方宇阳走到阿星的身后,突然搭了下他的肩,要告诉他外带的麵已经好了。阿星的身体像是被电触了一下,脑中突然出现几个画面,方宇阳和电视上那位最近火红的卢导,二人正在天台上拉拉扯扯。下一秒,她竟失足和卢导双双从天台跌落。阿星瞪大了眼睛,转身望了方宇阳一眼,吓了她一跳。 「你没必要这么惊讶吧!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点的海鲜麵好了,钱我付了,就当作谢谢你开车载我跑来跑去。还有,别忘了将这一份拿去给秦莎莎。那,我先回去工作了。」便转身离去。 「喔。」阿星一时思绪紊乱,连谢谢都忘了说。 米雪在一旁听到方警官说的话,顿时忘了和阿星正闹着彆扭,开心地问:「莎莎姊可以会客了吗?」 阿星没有答话,愣在那里。他多年来戴着手套,就是怕去感应到一些不想知道的事。为何方才,方宇阳仅仅是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他脑中竟出现那些画面。还有之前感应到玫瑰的事,都令他感到非常的困惑。看着方宇阳渐渐离去的身影,他是否该追上她,给她一些警告! 米雪又问了一次:「我在问你,莎莎姊可以会客了吗?」 阿星倏地把那二碗外带塞到米雪的手上,竟转身拔腿去追方警官,留下一脸错愕的米雪。 「方警官,请稍等一下!」 方宇阳才刚走出餐厅,听见阿星唤她,转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阿星摸了摸后脑杓,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人命关天,他只好诚实地跟方宇阳说:「你听了也许不相信。其实,我从小就有可以预测倒楣事的特异功能,这也是我总是戴着手套的缘故。我一直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感应。但是刚刚我突然看到,你和电视上那位卢导播在天台上拉拉扯扯,然后,因为旁边的铁栏杆坏了,你们俩失足从天台掉落。」 「你最近是不是警匪片看太多了?」方宇阳笑了笑,一脸不予置信,她怎么会没事去和卢导拉拉扯扯。 「方警官,你把我当神经病也好。虽然有时候我感应到的东西,不一定百分之百会发生。不过人命关天,而且你看起来像一位好警官,所以我决定还是提醒你一声。如果真的有类似情况发生的话,请你务必小心一点。」 方宇阳苦笑:「好吧,谢谢你的好意。」 米雪望着手中二碗海鲜麵,还没想到该如何处置,阿星已返回店里,劈头就说:「走吧,我车就停在门口。」 米雪一脸疑惑地问:「要去哪啊?」 「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其中一碗麵是莎莎姊的,当然是送吃的去。」 「喔,等等。」 米雪一脸歉意地跟浩翔说:「浩翔,真不好意思,我想先去看莎莎姊,下午不能陪你去玩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阿翔:「你没空陪我玩,那我要回去整理你公寓的那些回收物资了。」 「不好意思,今天谢谢你了,我们先走囉!」 20 闪婚决定 病房中,米雪一见到莎莎立刻上前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莎莎姊,你受委屈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外伤。只是医生说我有一些营养不良,加上我有糖尿病的关係,需要观察一下而已。吊了几瓶点滴,已经没事了。」 「那陈立东有来看你吗?」 「他来过,被我赶走了。」 米雪感到有些意外:「为什么?你失踪的时候,他来找过我,他真的挺担心的。」 莎莎看似心灰意冷地说:「这次我经歷生死,终于想透了一些事。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有其他的女人,而我却为了他拋夫弃子。他后来做生意失败离了婚,我对他不离不弃,甚至到酒店当公关赚钱,但始终等不到他给我一个名分。我的家人因为觉得我丢尽家里的脸,也早已断绝往来。好不容易等到他东山再起,他却开始花天酒地。我如今所经歷的苦,就是报应吧!」 米雪:「你真的不再给他一次悔改的机会吗?也许他这次终于决心改变了。」 莎莎摇了摇头:「我已经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了。以前是我太天真,他一直不肯娶我,我就该认清事实。我只要求陈立东把我之前借给他做生意的钱,通通还给我就够了。对了,你还记得石天明吗?」 「我当然记得啊。你曾经和他交往一阵子,但是你后来和陈立东復合之后就和他分手了。」 「嗯,是我以前辜负了他。他昨天在电话里跟我求婚,他说他对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让我下半辈子就依靠他,她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我应该会答应他的求婚。」 米雪觉得莎莎姊对于结婚这件事,决定的实在太仓促了。才和陈立东分手没多就,应该冷静一下吧。何况石天明仅仅在电话中求婚,于是劝她说:「莎莎姊,你不等过一些时日之后,再好好考虑吗?毕竟你才刚经歷了这么件生死大事。」 莎莎却眼神很坚定地回答:「就是因为这样,才令我觉得要加紧好好把握剩下的人生。」 米雪温柔地握住她的双手:「如果你如此确定,那我当然是衷心的祝福你们。」 阿星在一旁不置可否,她觉得女人心真是太难懂了。 莎莎瞧了米雪和阿星一眼:「谢谢。对了,你们二个怎么会在一起,你们是在交往中吗?」 这次米雪抢先回答:「没有,他借了我一些钱,帮我把欠蔡经理的债先给还了。我们就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係而已。」 阿星感到有些委屈,米雪竟如此冷漠的形容两人的关係:「我说过你可以不还!」 莎莎理不清这两人的状况,也不便干涉,便转移话题:「嗯。既然钱已还清,想必你也已经把工作辞了吧?」 「是啊。」 莎莎:「等陈立东把钱还我,石天明会把工作辞了,和我去一个新的城市,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陪我从新开始。我们打算开间小店、做点小生意。」 米雪:「听起来不错。等你确定了结婚日子,记得通知我。」 莎莎:「我们暂时不会举办酒宴,应该只是先请牧师证婚,等搬好家之后再说。不过我搬家前,一定会找你聚一下。」 「好的,我等你的电话。」 阿星送米雪回家后,便回车行去处理一些事。近傍晚时,传了一通简讯给米雪,说他会外带晚餐回家。 米雪只简短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餐桌上,摆满了阿星外带回家的美食佳餚,因为中午的事,二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先开口,气氛有些僵。突然间,客厅的大门敞开,来了一位身穿名牌衣裤的中年妇人。 米雪马上猜出是阿星的妈,赶紧站起来问好:「阿姨,您好。」 「你好。」她心想,小妮子还挺有眼力的。 昨天听到师父说,她儿子已经和人同居了,巴不得立即衝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昨晚必须陪老公出席一场重要的饭局,忍了一整天有够难过。刚刚路口随便买了一袋水果当藉口,迫不及待的要来瞧瞧。 「阿星,我刚好顺路经过你家附近,就想说买袋水果给你送来。怎么和女友同居了,也没知会妈一声。要是我突然开门,看到不该看的,该怎么办!」说话中带有埋怨的语气。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这位是米雪,我们是朋友而已。」 「唉呦,妈妈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老派。同居就同居,不用找藉口。你们二个是怎么认识的啊,交往多久了?」 米雪还在想,该怎么回答才好! 阿星说:「她是毛毛介绍认识的,我们认识二年多了。」(因为二年前开始去酒店帮毛毛代班,我才认识米雪,这不算撒谎吧。) 「那米雪,你在哪上班啊?」 「我……」 「她在二手书店上班。」 阿星的妈点点头,笑着对米雪说:「书店环境挺不错的、单纯,挺好的。我们阿星的个性就是太单纯,从没交过女朋友,我就怕他被人骗了。阿星喜欢看书,那你们一定是阿星去买书的时候,认识的吧!」 米雪只能尷尬的点点头。 阿星的妈有些犹豫地问:「阿星,那你为何戴手套的事,米雪了解吗?」 米雪:「我知道,他是皮肤过敏。」 阿星的妈:「嗯。」(看来阿星还没跟她说。的确,这种事很难啟口。) 阿星怕他妈妈问米雪太多问题,他还没想过要怎么交代米雪的事:「妈,你今天来还有什么事要说吗?叔快下班了吧,你不用回家煮饭吗?」 「不用,我交代他买外带了。对了,我差一点忘了,的确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遇见了一位很神奇的师父。她说你若要知道更多你‘皮肤过敏’的事,今晚立即去找她,她可以帮助你,这是她的地址。」妈妈提到皮肤过敏时特别加重语气,还边说边眨眨眼睛。 「妈,你是又遇到神棍了吧!老实说,你又花了多少钱?」关于阿星的特异功能,他妈妈多年来不知道问过几位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最后当然都是被骗钱而已。 他妈妈把阿星拉到一旁,小声地解释说:「这次遇到这位是真的,就是她告诉我,你跟人同居了。她还说,你若要知道关于超能力的事,就去找她!」 阿星惊讶地问:「真的!」 「是真的。」 「妈,那我先送你回家,然后马上去找那位师父。」 「不用。你自己出门就好了,我才刚到,还想跟米雪多聊一下。」 「哎呀,妈。我改天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赶紧走吧。」便催着他妈妈赶紧出门,让米雪松了一口气,否则她一个晚上得撒多少谎。 阿星出门前,米雪偷偷问他说:「到底还有多少人,有你家的备份钥匙啊?」一下是毛毛,一下是他妈。会不会继父或是阿姨也有家里的钥匙! 阿星苦笑了一下:「没有了,其实我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喔,那你早去早回,小心开车。」 「好。」 21 生父 甫走出公寓,妈妈把阿星拉到车旁,左顾右盼一番之后才神秘兮兮地开口:「妈妈有件事得在你见师父前先跟你坦白,是关于你生父的事。」 因为妈妈再婚多年,阿星听到生父两字很自然地想到他车祸过世的爸爸,「爸生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 妈妈表情有些尷尬地回:「唉,那位不是你的生父。你生父在我怀孕时被我扫地出门,之后他其实有固定寄你的教育费来,但我顾及你爸爸的感受所以从未跟你提起。」 阿星听了之后的反应,却没有妈妈预料的吃惊。其实他从小对于爸爸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应。即便开车行的爸爸过世时,他在睡梦中似乎感到有人用很温暖的言语跟他说「别害怕,你不孤单,我仍在这守护着你。」他一直无法理解这些感应,如今一切豁然开朗。 他只是疑惑地望着妈妈:「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件事?」 妈妈无奈地说:「因为这个师父好像认识你的生父。」 去见师父的路上,阿星她妈把关于他生父的事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阿星的外公是个摊贩,每天大街小巷去卖爆米花。有一天却突然捡了一个陌生男人回来。她理所当然的抗议,又不是养流浪狗,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捡个来路不明的活人回家。 外公私下偷偷地跟她解释着,这男人看样子长得不错。听他说刚到这个城市,需要找地方住,但是他身上只有一些鑽石,没有现金。他手上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有好几颗鑽石。外公便带他去银楼拿出一颗变卖,鑑识过后竟然是真的。由于他没有身分证,说话也没有逻辑。连续剧看多了的父女二人便自行补脑推断,他也许是某个有钱大财团的继承人,出了意外,所以失去记忆,便决定先收留他。 阿星酸说:「来歷不明,身怀一包鑽石。你们怎么没想过,他也许是个抢银行的通缉犯啊!」 阿星的妈蹙眉说:「你别打岔,听我说下去。」 日子久了,二人渐渐產生了感情。外公也默许他俩交往,肖想着女儿日后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某日,男人却无端地说出过阵子他决定出门去旅行,看看这个世界。还说他将来也无法带她回家,因为她会无法适应他的家,况且她日后会遇到对她很好的男人。阿星的妈一听,这些不就是死渣男要分手的狗屁话。他还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说,他来自那个星球,他是et吗?她心想八成男人认为她不配做豪门媳妇乱编藉口,一气之下就把她爸给踢出家门,当然没忘了索取几颗鑽石当作住宿费,和陪睡的钱,喔不,是赔偿感情上的精神损失。 没想到,之后每三年男人便会从世界不同的角落寄来明信片。说也奇怪,她当年是和他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男人竟然知道他们有一个儿子。而这位师父竟然认识他的生父。 「总之,你的生父来歷一定不简单。你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问个清楚。说不定,你真的在哪里,有位有钱的爷爷奶奶和什么大企业等着你继承。那你就可以鱼跃龙门,你妈我啊,也可以母凭子贵,享受贵妇生活。」 「妈,你真的是看太多没营养的连续剧了。我只想问情楚,这位师父怎么会知道我有特异功能的事,还说有办法解决我的烦恼。」 「也许你的特异功能是家族遗传。总之,等你和师父好好谈过之后,再跟我联络。」 「你不一起过去吗?」 妈妈摇摇头说:「师父说要你一个人单独过去。」 「喔。」 阿星站在门前刚要按门铃,一名绑着二根辫子,穿着粉红色运动套装,上面印有小猫咪图案,非常有少女风的女子将门打开。他心想可能这位大概是女佣或是秘书,很有礼貌地说:「我叫樊星,是师父叫我来见她,谢谢。」 女子看似心情非常愉快:「我等你很久了,赶进进来坐吧。」 「你,你是师父?」(怎么跟我妈形容的,什么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完全不一样啊?阿星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位像《神雕侠女》里面的小龙女,那样清新脱俗的美女!) 「我白天穿的是工作服,是为了符合客人的期待,才那样打扮的。进来坐吧。」 「原来如此。」(不会吧,她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老娘就是靠这个超能力混饭吃的。你先把那可笑的白手套脱掉吧,你还真以为戴个手套,就能阻隔你的感应力啊,你不是一样从小到大一直噩梦连连吗?」 「是啊!」 「那就是因为你连睡觉都一直在接收讯息,没有关机。而且因为你非常排斥且厌恶这个超能力,所以你只能感应到倒楣的事。你若是能全心的接纳这份超能力,就能感应更多的美好事物。」 阿星忍不住惊呼:「关机!你是说我可以关掉我的超能力?」 22 超能力升级 师父缓缓地坐了下来,给阿星倒了杯茶,然后一边玩着桌上摆着的大型拼图,一边解释:「不仅关机,就像看电视一样,可以还可以转换频道、调音量大小。你看过超人的电影吧?」 「当然看过啊。」 「超人不是有特殊听力,可以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喊救命?」 「是啊。」 「那你想想看,不过他平常不关机一下,岂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耳根子都不能休息,那不早就发疯了!就像我若是出门办事买菜的时候,通常就会关机。我可没兴趣知道那个色鬼,晚上想看那部a片。」 阿星像是遇到救星了:「求求你赶紧教教我。我快被这预测倒楣事的超能力逼疯了。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你。」 「我知道,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慢慢解决。唉。可怜的孩子。都要怪你那不负责任的爸爸,只顾自己游山玩水,没有好好教你。」 阿星神色黯然地说:「我是刚刚才知道关于我生父的事。说实话,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因为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我才知道他的存在。你是……他的亲戚?」 「我和你爸没有血缘关係。按你们地球人的说法,我算是他的学妹。」 阿星心想,「该不会遇到一个神经病吧,还地球人?」 「的确会被一般人认为是神经病,但是更有可能被关起来做研究。」 阿星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忘了你有读心术。」 师父终于放下手中的一块拼图,认真地瞧着他:「没关係,我从头开始跟你解释好了。我和你爸是从……ㄟ,一个很遥远的星球过来的。我们的任务是要研究地球人,然后做一份报告交给学校。我们星球上的空间和时间观念和这里不一样。简单的解释就是,你若用一根手指挡住蚂蚁的去处,它感受得到危险,可是却无法知道危险是从何处而来。我们看地球人,就像是你们地球人看蚂蚁是一样的。不过,你是个特例,算是一个新的物种。不知道你遗传到多少你爸的力量?」 「我爸比你还厉害吗?」 师父翻了一个白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阿星猜想,会有如此反应的话,可见他亲爸的能力一定不凡,不知道他有何种特异功能! 师父突然对阿星好奇地上下打量:「我对你还真的挺好奇的。你坐到这边来,握住我的双手。」 阿星狐疑的问:「你要干嘛?」 「武侠小说中,不是有打通任督二脉之事?」 「所以,你现在打算打通我的任督二脉?」 「类似吧。用说的太麻烦,我会透过感应,让你看到该知道的事,也会教你如何控制并学会如何使用你的超能力。」 阿星虽然有点害怕,但直觉告诉他可以相信这个女人,于是便照着她的话做,将手伸出去。起初,他的指尖感受到微弱的电波像是碰到衣服静电的感觉,接着一股暖暖的电流透过掌间缓缓流入体内。渐渐地,全身上下感到酥酥麻麻,畅快无比。这股电流越来越强大,他感觉四周像似发生大地震,房屋和周围的物品逐渐在分崩离析中,全部变成minecraft游戏中的小方块,一粒粒的悬浮在空中。他的身体感觉变轻,一瞬间,宛如置身云雾中。他感到有些头晕便闭上眼睛,脑中开始出现无数画面像是走马灯,画面变换的速度非常快,他却每张画面都能看得清晰无比。紧接着师父也出现在他的脑中,将读心术传授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全身精力、充满力量力量,像是刚充完电的满格状态。他发现自己的姿势,和入定前一样没变。房子当然也完好如初,没有倒塌。而师父则是悠哉的坐在一旁,仍在玩她的拼图。只不过只记得刚到她家时,这个盒盖上写着四千二百片的大拼图,她才刚刚开始,现在她都已经快要完成了。窗外的墨蓝色星空也变成微弱的晨曦。 霎时,他的脑中闹轰轰的。他听到无数人在对话的声音,「今天上早班,真不想起床」、「这死鬼昨晚竟然没回家」、「等等小考死定了」、「我的肚子真肥」、「老婆,宝宝好像在哭了」,……他感觉头快要炸开。 阿星的耳中突然传来师父轻柔的声音:「照我教的,把开关关掉就好。」 他赶紧屏气凝神照做。顿时,脑中一片寧静。他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师父:「你对自己思考、感觉的任何事情,都能有所选择,要解锁那些超能力就看你自己的决定和努力了。但是切记,不能随便使用你的超能力。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若是介入或任意改变一件事,会不会造成什么蝴蝶效应。」 「可是,你不是利用超能力,给人算命赚钱?」 师父突然一改正经,嘻皮笑脸的解释:「我也得吃饭嘛,我又没有其他技能!况且,我只给人提供一些感情或是健康上的小小建议。」师父偷偷内心后悔着,之前学校给的《地球生活、旅游指南》那本书,没有好好的从头到尾读完。多年来只能靠超能力混口饭吃,又不敢太招摇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力,否则早就被当活佛供养,徒子徒孙上万人了。 「那一样也是有洩漏天机啊?」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一些关于机率问题的事,不算洩漏天机。」 「机率?所以儘管我们可以预测未来,但现实情况仍有可能会改变?」 「那是当然的啊。就像人类说的命是天生的,但运是可以改变的。你若有兴趣呢,就多多练习你的超能力,你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强大;若是想活得像普通地球人一样,那你关机就行了。」 阿星想着如果他有读心术,以后就可以知道米雪到底在想什么了,女人心真是宛如海底针,有够难懂:「师父,所以只要我多加练习,读心术可以和你一样厉害吗?」 「当然没问题,读心术是我们星球上的人,主要的沟通方式。使用在地球人身上的反应则不大相同。若是你的目标,关係亲近,或是有沟通的意愿,那你就能轻易读取他们的心思。就像那些来找我算命的人,简直像是把他们心中的秘密,全部写在他们的脸上,令我一目了然。但,若对方的意志力很强,那你也可能完全无法感应。即使低等的地球人,有时彼此也是能感应。像是,母子连心、情侣间的心意相通,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力都是例子。」 阿星听了也一点不是滋味,重复了那句:「低等的地球人!」 师父僵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一时忘了你是半个地球人。」 阿星有些好奇,师父找他的亲爸要做什么,两人该不会是以前有什么很深的爱恨情仇纠葛吧。师父表情伤心地说:「我把传输门的密码给忘了,没有办法回家。所以要问你爸,密码到底是多少?」 「啊,竟然是这种事情!那,你没办法用感应力,找到他吗?」 她长吁短叹地表示:「你爸就是属于意志力超强那种,我丝毫感应不到。或许是他想留在地球,不想回家。怕被人找到,所以故意关机不让我找到。另一个可能是,他所在之处,距离我太远。不过,他每三年固定寄一张明信片给你妈。我只要透过这张明信片,就可以感应到他在哪里了。」 「原来如此。」阿星深深地同情她的师父,因为忘记密码这种小事,竟被困在地球二十七年了。 师父又叮嘱了他几个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对他说:「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你说。」 23 脱胎换骨 「你现在闭上眼,集中你的精神,要非常非常的集中喔!然后,你看得到下期乐透的开奖密码吗?」 阿星突睁开眼:「啊,你刚刚说什么?」阿星怀疑自己刚刚可能听错了什么。「师父,你……」 此时师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和笔,眼神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有没有看见密码?」 阿星难以置信地说:「你让我把特异功能用在这种事上也太……有些没品!」 师父无奈地解释:「你不懂啦。虽然算命的收入还不错,但也不是天天有顾客上门。尤其是一天到晚要去应付那些人真的是很累。多数女人,都是因为男人变心所以来找我,我苦口婆心劝她们离开那些臭男人也不愿意听,硬是要我想办法让男人回心转意。婆婆、妈妈,硬是要干涉儿女的感情或是婚姻;男人不够努力,却想着发财;学生不够用功,却要上好的大学。我又不是你们口中的神仙。如果能中一次乐透,我就可以退休了。」 阿星投予师父一个同情的眼光:「乐透号码我是帮不上忙。但,我倒是可以介绍你一个较为轻松赚钱的方式。」 师父瞪大了眼睛,精神为之一振:「什么方式?你赶紧教我。」 「我懂一点点股票,这个、那个……」 师父感激涕零地说:「太谢谢你了,等我股票赚了,就可以早一点退休,远离那些可怕的女人了。对了,最后还要提醒你一件事!」 「师父请说。」 「不要太相信你的眼睛。有时候你感应所看见的事,未必就是事情的全貌。」 「师父,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事,没跟我说啊?」 师父接着又开始玩起她的拼图,玩味着说:「天机不可洩漏啊。生活得有一些未知数,过得才会有趣。如果未来的事全部都预测的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回家的路上,阿星反覆的思考师父最后说的那番话。如果有人能预知全部的未来,那活着的确会变得没意思,就像一部电影或是一本小说,如果先知道了结局,就少了许多惊喜。 进屋后,阿星俯身欣赏着早已在沙发上睡着的米雪,正打算将米雪抱回房中休息,米雪睡眼惺忪地问:「你很喜欢偷看我睡觉啊?怎么去了那么久,天都要亮了。」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 「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请教师父。」 「所以你们孤男寡女,聊了一整晚?」米雪心想,初次见面的人,哪来那么多事情好聊。 阿星笑着说:「不然你说,我们还可以干嘛?」 米雪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咦,你怎么没戴我送你的手套?」 「其实是因为我才听说,原来师父是我生父的旧识,所以我们聊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你给我的手套收在口袋里了。师父已经医好了我的病,以后我都不用再戴手套了。」 「这么厉害!」 阿星突然深情款款地望着米雪:「米雪,我真的好喜欢你。」 米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神经啊!」她才发觉阿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他像是一隻需要被保护的可爱小白兔,跟他说话时,眼睛还常常害羞到不敢直视着人。如今整个人神采飞扬,目如朗星,眼神闪闪发亮像似能看透人心,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尤其那张性感的双唇,靠得这么近,是要逼死谁! 阿星笑着说:「自从那天我们睡过之后,你表现得那么瀟洒。原以为我只是你的一个失误。但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你也很喜欢我。」 米雪羞得像个红苹果似的:「你少臭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我听得见你心里的话!」 「胡说八道,我那有……」话还没说完,被阿星一嘴亲上,全身渐渐躁热了起来。 阿星眼神不安分的笑说:「现在离我上班时间还早,不如我们进房去再睡一会儿吧!」一把抱起米雪。 「谁要去你的房间,我回我自己的房间!」嘴上虽这样说着,双臂却紧紧环绕着阿星。 警察局这边,麦里欧刚回到局里,方宇阳正在吃便当,他开心地递过一碗豆花:「刚好,你吃饱之后可以来碗甜点。你这便当看起来挺美味的,有买我的份吗?」 方宇阳瞥了他一眼:「我哪知道你吃过午饭没啊!没有,没买你的份。」 麦里欧委屈的表示:「我们搭档这么久了,不是应该有点默契吗?你看我买豆花,还买了你的分!」 「喔,谢谢你的豆花。」 一旁的小赵笑着说:「麦里欧,我饭糰有多买一个,你要不要吃?」 「饭糰只能当作早餐,中午吃什么饭糰啊。不要,我自己去附近买便当去。」 「谁规定饭糰只能当早餐吃,不要就算了。那我就再吃一个吧!」他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此时鲁道直从办公室走出,一道冷气团彷彿突然垄罩整个办公室,室内气温骤降成零度,无人倖免,每个人都被冻到嘻笑声立即停止。 鲁道直:「宇阳和麦里欧,你们两个,等等吃饱后,赶紧进来我的办公室,报告一下查案查的怎么样了。」 麦里欧心想,这下没时间去外面买吃的了,赶紧抢过小赵手上的饭糰:「中午吃饭糰好,多方便啊,谢啦!」 办公室内,鲁道直:「所以,依照宇阳的分析。这兇手应该是被害人认识的,而且令人感觉可以信赖,且「人畜无害!」 方宇阳回答:「是的。根据我的推测,这个人若是被害人都认识的人,那有以下几个可能: (一)送货人员——这几家酒店的酒类供应商是同一家公司; (二)皮条客——酒店小姐牵线有钱的客户,并安排饭局的人; (三)清洁公司的人员; 「不过,如果照樊星所分析的轮台痕跡来看,有钱买得起这限量高级房车的人,那皮条客的可能性最大。我昨天已经和车厂要了有这款车的客户名单,刚刚才收到他们的资料,还没来得及详看。」 鲁道直点点头说:「很好。之前我们锁定计程车司机,和这些失踪者的客人或是情人,都无所穫。清道夫的身分很有可能,是专门替酒店小姐介绍壳人的皮条客。」 麦里欧突然大喊一声:「等等!」 鲁道直瞪了他一眼:「什么事?」 麦里欧:「我知道谁是那皮条客,而且此人有很大的嫌疑。」 另外二人异口同声地问:「谁?」 「薛薇薇的老闆。」其他两人不解的望着他。 24 兇手? 麦理欧解释着:「我昨天去了第一位失踪者薛薇薇的妹妹家,正打算跟你们分享报告。她说薛薇薇失踪前,在一家演员训练班当经理。她的老闆经常帮学员们安排饭局,和不少富商或是艺人吃饭。这里有张照片,是老闆他们学员的大合照,玫瑰也在这张合照里面。有些女的大概是有整形,前、后的容貌相差实在太多,我还没查出所有人的名字。」 鲁老大和宇阳认真端详着照片。 他指着大合照说:「照片中的老闆和他旁边的这位女子,我觉得他们特别面熟,但是又想不出是谁?」 鲁道直突然吃惊的说:「这男的,长得好像是卢导播年轻时的模样,这女的不就是他们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艾利嘉!」 麦里欧:「难怪我怎么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好眼熟!」 不过,毕竟女人看女人的眼光还是最为犀利,方宇阳像是发现了什么祕密似的,大声地说:「这其中几个女的,我一看就可以确定是失踪的那几个女人,但仍有几位不在这张照片上。」她突然想起樊星在海鲜餐厅门口,提到他感应的事,心中微震。难道清道夫真的是卢导吗? 麦里欧心想鲁老大和宇阳怎么眼睛就这么厉害,一眼就瞧出谁是谁。他再拾起那张合照,和失踪女子们的档案照,摇头晃脑、前后左右的比对着,仍然分不太清。 鲁道直咳嗽了一声:「麦里欧,你在发什么呆!还有问到其他什么重要的讯息吗?」 麦里欧赶紧放下手中的照片:「喔,还有一件事就是,薛薇薇失踪前曾跟她妹妹说过她怀孕了,要和男友商量解决这件事,之后就没消息了。」 鲁道直:「赶快让小赵查查,其他没在这张照片上的女子,是不是也都上过这间演员训练班!另外,事不宜迟。你们现在等等确认之后,赶紧去拘捕卢导播,让他来警局说明。」 「遵命。」 经过数通电话调查之后,所有失踪的女子,果然都是那演员训练班的前、后期学生。卢导是出资的大老闆,薛薇薇是负责业务的经理。 卢导在直播那天,看到秦莎莎手中的那叠证件中竟然有薛薇薇的身分证,他着实吓了一大跳。薛薇薇明明是他于数年前杀死的。那清道夫怎么会有她的身分证,他想不清前后原委,虽然薛薇薇的尸体多年来都未被发现,总之,有人主动背他的黑锅,岂不正好。尤其那人还是个连环杀人魔,让他背黑锅,也不算冤枉好人。 刚刚方宇阳和麦里欧要找他问案,他原以为是关于秦莎莎的事。不料,他们竟问他关于薛薇薇的事情。他一时心虚,知道纸包不了火了,趁着大伙等电梯时,趁隙要从安全梯逃跑。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在楼梯间堆满杂物,堵住往楼下的去路。他一时情急没空细想,便往天台的方向跑去,警察则紧追在后。 到了天台,眼下已无去路。卢导播一步步的往后退:「你们不要逼我。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麦里欧:「卢导,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还是乖乖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吧。我们还有好多问题要等你釐清。」 卢导播情绪濒临崩溃,哭喊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每天都来梦里跟我索命,快把我逼疯了。我不如从这跳下去,一了百了。」双手正欲抓住身后的栏杆。 方宇阳突然大喊一声:「小心,栏杆是坏的!」 果然,卢导稍稍一用力,栏杆因为严重生锈,硬生生地当场就断了一个缺口。趁他呆住的瞬间,方宇阳立刻上前将他制伏,其他同伴也赶紧上前支援。 回警局的车上,麦里欧疑惑地问宇阳:「你刚刚怎么知道栏杆会断啊?」 「我看到那栏杆锈的很严重,随便瞎说,哪知道被我说中了。」她随便瞎编了一个理由塘塞过去。 「喔,好险。我原本要衝上去抓住他,差点一起摔死了。」 宇阳心想,原本一起摔死的应该是我吧,真是有惊无险。阿星的预言救了她一命! 侦讯室内,卢导很快的招认薛薇薇是他杀的,也承认是开办过一间演员训练班,但是坚称并没有做过拉皮条,或是安排饭局妹之类的不法事宜。至于训练班,在他杀害薛薇薇之后,便找个藉口关门了。学员之后的去处,他便一无所知。 「啪」的一声,麦理欧突然将一个文件夹用力的甩在桌上,大声地质问:「满口胡言!你说学员们离开演员训练班后就没再连络,是把我们当白痴吗,要我拿出证据吗?」 卢导见状,便又赶紧改口说:「我是指大部分的学员,我失去联络。但是有几位,偶而会碰个面。」 「这里面,有那几个你之后有保持连络的,把照片拿出来放你右手边!」 结果,所有女子的照片都被放在右手边。卢导慌忙地解释:「有保持联络,又不代表我杀了她们的嫌疑。」 「所以你开这所学校,表面上是演员训练班。实际上是找条件适合的人,让她们成为高级妓女?」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在演艺圈的人脉极广,只是将认识的朋友们一起找来吃饭,是很自然的事。真的没有你们所说的什么拉皮条、饭局妹这种事。我只是好心的想帮学员们製造机会,让她们能认识一些导演们或是演艺圈的前辈们,帮她们的事业铺路。」 麦里欧不屑地说:「你说的还真好听。铺路?我看铺床单才是真的!那就先说,你为何杀死薛薇薇?」 他解释薛薇薇的死纯属意外。薛薇薇那阵子常陪一位大明星吃饭、玩乐,结果意外的发现自己竟怀孕了。大明星知道之后,让他转交一大笔钱让薛薇薇去堕胎,并当作封口费。薛薇薇却不知怎么发现卢导偷偷拿走一部份的钱,二人在争执之时,卢导失手将她勒毙。 他提到此女时,依然有些忿忿地说:「那隻大肥羊,当初是我介绍给她的。我只是拿走一小部份的钱当作介绍费,是我该得的。可是她却大发雷霆,骂我是龟公,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如果当初不是我的提拔,让她当我训练班的经理,她不过就是街上某处的流鶯罢了。」 方宇阳:「那你是如何将她杀死,尸体藏在何处?」 他叹了一口气:「我哪天一时气愤,失手将她勒死,尸体就埋在平安山的某片竹林里,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警方依他的口供去挖掘尸体,竟然离芙蓉尸体被埋之处,差没几百公尺。只是,当一群人挖掘薛薇薇尸体时,竟同时找到另十一人的尸身,顿时尸气冲天。把卢导吓的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差点没屁滚尿流。其中,早已变成白骨的那具,肯定是薛葳葳的尸体。有几具尸体因为腐烂的程度太过严重,无法立即辨识,但可以猜测,应该就是那些证件的主人。 卢导在一旁歇斯底里的疯狂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那些尸体,为何会在这个地方。你们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 麦里欧一脸厌恶的对旁边的员警说:「先把他押回车上,吵死人了。」 一位资歷浅的,也就是上个命案现场防锁线没有拉好的菜鸟女警,从没看过这么多尸体,躲到旁边要呕吐的样子。资歷较深的一位老刑警取笑她说:「这么一点小场面就吓成这样,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飞机失事现场,那画面才是怵目惊心,断肢残骸,尸块喷飞的到处都是。附近民宅的屋顶、庭院,和围栏上掛得到处都是。唉,真是惨不忍睹,我足足好几个月都不敢吃肉片。」那位原本忍住没吐的菜鸟,当场就吐了出来。 老刑警气急败坏地喊着:「哎呀,小心别破坏到什么重要线索啊!」 除了薛葳葳的枯骨,和几位尸身腐烂的太严重,需检验之外。其他几具尸体都可以很明显得看到,颈部的一刀应该是致命之处。因为都没有明显挣扎的跡象,舌头必是死亡后才被割走的。 麦里欧吩咐那位老刑警:「赶紧把这些尸首,送去检验,吩咐他们是特急件。报告一出来,就立刻通知我。」 「没问题,我知道这件事情上头特别的关心,会马上处理好。」 「麻烦你了。」 另一方面,小王和小赵则是带人赶去鲁导位于郊区的别墅找寻证据。经过警方的一番详细搜查之后,在他的别墅中找到一把疑为凶器的手术刀。别墅车库中的高级房车轮胎纹路也和尸体被发现的的痕跡吻合,后车箱还有几根可疑的毛发已被送去化验。 一时之间各大新闻台、报章杂志都铺天盖地的争相报导,这桩惊动社会的连环杀人命案,警方已经抓到重大嫌疑人竟然是知名的导播和电视节目主持人卢仲平。警方终于有些小成果交代,稍稍扳回点顏面。 25 卢导 在竹林挖掘出尸体后,卢导的情绪过于激动,等到翌日下午才又再次被侦讯。 麦里欧不耐烦地说:「尸体、凶器和你运载尸体的工具都已经被找到了。你就老实招来吧,大家都轻松。说,你为何杀死那些女人?。」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为何将死者的舌头都割下,又到底把舌头都放哪里去了?」 卢导的眼神涣散,像颗洩了气的皮球。跟不久前在摄影棚内见面时,那盛气凌人的气势相比,早已判若两人:「我说了好几次,真的不是我。你们警方不能因为抓不到真兇,就把这些事都全赖在我身上。除了薛薇薇之外,其他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而且,我并没有割下薛薇薇的舌头。」 「那你的轿车的后车厢内,为何会有其中一名死者玫瑰的毛发。那是怎么来的?」 「那辆车平时都停在别墅,根本很少开。我真的不知道,一定是有人偷偷进入我的别墅,栽赃于我!」 「好啊。那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有这个嫌疑,会这样大费周章的陷害你?还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筹划。如果有人如此恨你入骨,直接把你杀了不就得了?」 卢导苦笑着说:「恨我入骨的人可多了。但是谁有如此变态,我真的猜不出来。」 麦里欧叹了一口气,对着一侧墙上的双面镜摇摇头。 在镜子另一头,鲁道直对着宇阳说:「你觉得呢?」 方宇阳:「我一直不明白为何秦莎莎被释放,感觉是有人故意要让这些事情被公诸于世。还有卢导播在尸体被发现时的惊吓模样,感觉是真的,不像装出来的。我们已经知道那些被害者,都是同一家训练班的前后期学员,但是学生这么多人,为何挑了她们那几位,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鲁道直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秦莎莎被释放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她当年并非那间学院的学生。很明显的清道夫是有选择性的杀人,秦莎莎是个意外。这个案件,还有许多疑点必须一一釐清。」 方宇阳:「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该先做什么?」 鲁道直:「大家最近加班忙了这么多天也累了,化验结果尚未出炉,今天都早一点先回家休息吧。你和麦里欧再去找那个大合照中的女明星问问看,她曾经在同一家演员训练班上过课,肯定知道些什么内幕。」 「是的,老大。」 麦理欧:「老大怎么说?」 方宇阳:「他说先等化验结果出炉,今天提早收工。对了,他还让我们这两天去找那个女明星问看看是否有什么新的线索。」 麦理欧:「耶,加班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提早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方宇阳:「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麦理欧都还来不及问宇阳要去办什么事,宇阳已经走出了警局。她匆忙的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樊星的店里。 老杨看到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热情的过来打招呼:「方警官来领车了吗?车子早就修理好了,阿星还特别帮方警官您的车,里里外外都擦得乾乾净净、亮晶晶的。你看,车就停在那边。」 方宇阳拿出钱包准备付帐,眼里却一直在找寻樊星的身影:「谢谢。樊星不在店里吗?」 老杨笑瞇瞇地说:「他今天有事提早回家了。你放心,我是这家车行的半个老闆。这价格,我们有给您特别优惠了,绝对比别家收费都还便宜,以后有什么其他需要都可以来找我们。」 老杨会错意,还以为方宇阳找阿星是想要杀价,她有一点尷尬地解释:「我对这价格没有意见,谢谢你。我只是另外有事要问他。没关係,我明天再来。」 翌日早晨,方宇阳一早又匆匆忙忙到车行来找樊星,她迫切地想要问他怎么知道卢导播和她在天台的事件,还有关于他的特异功能。也许他对这件连环杀人命案,可以提供一些线索。不知为何,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卢导并不是清道夫。 车行里,却只有老杨正和一中年女子正悠间地泡着茶。 「杨老闆您好,请问樊星还没来上班吗?」 「来了啦,不过他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去了。」其实老杨知道,阿星是找藉口离开,避免他妈妈问东问西。 「谢谢,那我过去找他。」老杨都没还来得及开口,问她找阿星有什么事情,她已快步离去。 刚刚在一旁直直盯着方警官的那名中年女子便是阿星的妈,她藉口拿车来店里做保养,其实是想要打探多一些关于米雪的事。不过老杨推说不清楚,叫她去跟毛毛打听。 忽然间听到有女人要找她儿子,还不是在家中碰见的那位。她心想,「我这个儿子,养了二十六年都没有开窍。现在竟然一脚跨两条船,这样也不太好。米雪在书店上班,比较单纯。这位女警长得也是不错,但是警察的工作,风险比较大,还是书店上班的好,找机会要说说他。不过,那算命的师父也真是太厉害了,这桃花真的竟然一次开了两朵。」 方宇阳前脚一走,阿星的妈便赶紧开口问:「阿星跟这位小姐很熟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关係。前天一早她来店里,之后阿星就跟着她走了,昨天傍晚她也来过,没想到今天一早又来了!」阿星的妈听了之后,摇摇头说,这样真的不太好,这小三也太积极了。 阿星一早来车行上班,瞧见他妈妈车驶至马路对面,便赶紧交代老杨:「我去对面买报纸喔,我妈就交给你了。」 为了躲开他妈妈,索性买了大杯咖啡和一份报纸,翘起二郎腿,坐在便利商店看起报纸。暮然抬首,瞧见方宇阳走近商店,他寻思着,该来的总是会来。 26 杀人动机 26杀人动机? 未待方宇杨开口,阿星便先自行招认说:「你是要来问我,那天感应到你和卢道在天台发生的事吧?」 「是的。不过首先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用客气。说实话,我的确有点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只能预测到意外或是倒楣事。而且我完全没有消灾解难的能力。这个劫数,逃不逃得掉都是靠是看个人的运气,可能你好事做得够多,有福报。」 方宇阳拉了张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是嘛,你有这种特异功能已经令人感到神奇。还有那天在命案现场被你发现的轮胎痕跡,也成为了我们破案的有力证据之一,非常谢谢你的帮忙。」 「轮胎痕跡只是件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车子可是我的专业。」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除料预测倒楣事的感应能力,不知道你对于清道夫的案件……」 阿星挥了挥手,阻止她说下去:「如果你要问我关于兇手是谁,很抱歉我可帮不了你,我没那种超能力。不过,你想要问我对这件案子的看法,难道你觉得卢导播不是清道夫?」其实,当方宇阳进到店里的那一刻,阿星早就感应到她的所有想法,他提醒自己,小心不要把读心术表现得太明显。 方宇阳很坦白地承认:「是的。我感觉似乎是有人,故意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卢导,一切还需再深入的调查。」 阿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和咖啡,身体往后靠着椅背,换个舒适的坐姿:「嗯。虽然警方找到了相关证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缺乏明显的杀人动机吧!因为这些女人,大概有一半都还是他的生财工具。也许她们都早已不是青春辣妹,但是交际手腕肯定都是一流,再不济,也可以跟卢导推荐一些新人去参加饭局,所以卢导没有理由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方宇阳对阿星提出的见解很感兴趣:「或许是他想要守住什么秘密,或者他就是一个变态!变态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阿星摇摇头说:「清道夫将被害人杀害后,还毁坏尸体,割了她们的舌头,可见得有某种很深的恨意,也许是仇恨风尘女子?总之,我建议警方可以再调查看看到底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联。死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但是演员训练班还有许多其他学员,总是有人会知道些什么线索。」 方宇阳觉得阿星和前二天见面时,变得很不一样,像是脱胎换骨一般。现在他的言谈举止给人一种自信心爆棚的感觉,眼神也变得很犀利:「樊先生,谢谢你的建议,我会慎重的参考。」 阿星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叫我阿星就可以了。」他瞥见车行那里,妈妈终于等得不耐烦离去,便跟方宇阳说:「我该回去上班了,别忘了领你的车!」 二人一起回到车行。方宇阳准备离去前微笑着跟阿星说:「你以后也别叫我方警官了,叫我方宇阳或是宇阳都行。你的救命之恩,我就先欠着啦。」 阿星顽皮地逗她说:「是吗!那如果被开罚单可以找你处理吗?」 宇阳面带难色的回答:「罚单方面可能没有办法,那不是我能干涉的范畴。」 阿星:「跟你开玩笑的啦,不用这么认真!我可是守法的乖宝宝。以后车子若是有任何问题,随时欢迎回来找我。」 宇阳:「谢谢。」 方宇阳听说秦莎莎已经被允许出院。上头经过开会决定撤掉警卫,觉得她不需要警方的保护。领了车之后,来到医院和麦里欧会合,前来和秦莎莎打声招呼告知她这个消息。到病房时,她正忙着整理私人物品准备出院。病房里摆满了同事和一些老客户送来的鲜花和礼盒,看来莎莎的人缘还不错。 石天明原本正在一旁帮忙整理,看见方宇阳进门,便跟莎莎说:「我先去柜台结帐,你慢慢整理。」他向方宇杨他俩点头示意之后,准备离去。 「不是说好了,等等一起去结吗?」莎莎喊着。 「没事,你不是有人来探望嘛,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方宇阳和石天明擦身一过的剎那,突然觉得那男人好像有点面熟。她拦住石天明说:「我们之前是否有见过面?」 石天明笑着说:「可能是我长的大眾脸,也或许是之前我们曾经在这间医院擦肩而过。不好意思,我先去帮内人办理出院。」 「内人,你们何时结婚的?」方宇阳惊讶地转过身询问莎莎,石天明趁机离去。 秦莎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答说:「昨天傍晚的事,我们找了牧师,请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帮我们做见证。等台北的事都处理好之后,我们会搬去他南部的老家居住。」 方宇阳感到不解,秦莎莎的男友不是陈立东吗,怎么突然嫁给石天明了?但嫁娶之事,警察可管不着:「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谢谢。对了,看报上说,你们已经抓到兇手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想像,兇手竟然是刘导。」 方宇阳解释着说:「还有几个疑点,尚需釐清,目前我们还无法做出结论。现在的报章杂志和社会大眾都很喜欢未审先判,人人都当自己是法官。」她露出无奈的笑容。 没想到莎莎听了之后,面有愧色的说:「我看了报导之后,一直很努力的回想。那天戴着面具和我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卢导。但是很抱歉,我无法给你一个切确的答案。我当时实在太害怕了,而且室内的灯光又十分黯淡。」 麦里欧安慰她说:「你千万不必感到抱歉,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吓都吓死了,记不住一些细节是正常。你说要换个城市生活也好。但你毕竟身分特殊,是这件案子中的唯一倖存者,暂时还是小心一点。如果你想到什么线索,或是觉得有可疑的人、事、物,随时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保持联系。祝你好运!」 「好的,谢谢。」 出了病房,方宇阳问麦里欧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石天明,我们以前好像见过?」 「你这么一问,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之前小赵调查过石天明,莎莎被绑走时他有不在场证明,应该没问题。」 「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你让人查一下,他之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纪录。」 「好,包在我身上。」 27 露馅了 和阿星的关係明朗之后,米雪心想自己也该学着贤慧一点,总不能煮饭、洗衣、打扫家里,事事都让阿星包办。下班后,她到超市来大肆採购一番,打算煮顿丰盛的晚餐。推车中的食物不知不觉已经堆成一座小山,此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浩翔。 浩翔:「我刚刚去书店找你,想看看你这几天上班还习惯吗,没想到你已经下班了。」 米雪:「是啊。我正在转角的超市买菜呢。老闆说今天下午风雨这么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客人了,便让我们都提早下班。你下次要来,可以先打通电话,才不会白跑一趟呢!」 「现在雨这么大,不如我送你回家,顺便可以帮忙提菜?」 「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了。」 「没关係,反正我人就在这附近了。」 米雪桥了一眼手推车,想想这么多食物,有人接送也好,便说:「好吧,那就先谢啦。」 到了阿星的家,浩翔细细环顾和欣赏着室内的摆设和窗外的街景,最后停驻在那偌大的书柜前:「没想到,哥住的地方还挺不错的,地点也好。他喜欢看的书,种类还真多,连周公解梦都有!」 「是啊。他的书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个坏习惯。人走到哪,书就放到哪,到处都是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整理。」米雪看着地上、桌上、椅子那一本本的书籍,感到无力。每次收拾完没多久,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几本书,像雨后春笋似的。 「你打算在这住多久?」 米雪心想浩翔是这样单纯的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和阿星已经同居:「我还没决定。」 「报上说兇手已经抓到了,你不用再害怕,可以搬回自己的公寓去了不是吗?」「嗯。」 浩翔从书柜上顺手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弄着:「你们关係好像进展的不错。」 米雪丝毫未察觉浩翔语气中的醋意,「还好吧。只是他妈妈那里,令我有一点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他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望着米雪。 「就是我之前的工作不是很好。阿星的妈妈若是知道了,可能会不太高兴。」 「既然你都已经辞职了,她不会不高兴的。」 米雪没再多做解释,心想反正浩翔也不会懂这其中的道理,便转移话题:「要喝点什么饮料吗?」 浩翔覷了一眼墙上的鐘:「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帮我跟奶奶问好。」 「好,再见。」 阿星自从拜访过师父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把特异功能关闭。总算能睡上好觉没再噩梦连连,加上天天都能见到心爱的米雪,真是快乐胜神仙。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伟大志愿,要当一位救国救民、救全世界的超级英雄。相反的,他最大的愿望,只是想当一位平凡人。现在每天最关心的事不外乎是,米雪今晚想吃什么菜、想买哪件衣服、想看什么电影、对电视主角有什么评论。而米雪对于阿星竟然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二人甚至常常异口同声,讲出同样的话,对此惊艷不已。 今早,米雪交代阿星早一点下班回家吃饭,当他进门时,看见餐桌上却只有二道菜,一道乾瘪瘪的番茄炒蛋和一盘炒的焦焦的黑炭鸡,米雪还在厨房里忙着。 他违心的讚美着:「闻起来真香啊,一定很好吃。」 米雪转过身,一脸快要哭的模样,手上端着一碗刚从电锅盛出的饭:「你不用骗我,我连最简单的饭都煮失败了,好像是水放得太少,有点太硬。」 阿星瞥到垃圾桶里还有堆积如山,可能是米雪烹煮失败,遭丢弃的食材,估计都可以吃一周了。他温柔地轻抚她的头,搂着她安慰着说:「没关係,把焦掉的鸡皮剥掉,就可以吃了。至于饭可以加一点水,变做稀饭。再不行,我们就叫外带就好了」 米雪哭丧着脸说:「总不能都是你煮饭,或是太常吃外带也不好。不然,我有空去烹飪班学煮饭,你觉得如何?」 「你如果喜欢煮饭就去学,不用因为我的原因才去。我之前都是自己煮饭,现在只是继续煮,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米雪啾了阿星脸颊一下,撒娇的说:「你真好。」 此时,客厅大门又突然敞开,阿星的妈大步大步的走进门。他没注意到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只顾着抱怨:「妈,不是跟你说了,下次要来之前要先电话通知一声。」 他妈妈冷冷地说:「我今天特地赶来是要问米雪一件事。」 两人觉得情况好像不大对劲。阿星心想着露馅了,但仍装傻地问:「妈,你要问米雪什么事啊?」 「阿星,你不要插嘴。我已经从毛毛那听说了。米雪,你之前是不是在酒店上班,是酒家女?」 事已至此,米雪当然不敢撒谎:「是的。但,我已经把工作辞了,现在……」 她怒说:「不用再说了。请你立刻从这个家搬出去,我没有办法接受我未来的媳妇,曾经是酒家女。」 米雪眼眶泛泪,不言一语,快步回房打包去。 阿星想先安抚他妈妈的情绪:「妈,那是过去的事。她现在在书店上班。米雪是个好女孩,你不能这样对她!」 「阿星,你不要劝我。如果今天你交往的对象,若是是家里穷、没背景,甚至是家里需要帮忙,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妈妈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你和酒家女交往。」 没多久,米雪拿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一脸强作坚强的模样:「阿星,这阵子谢谢你了。既然兇手也已经落网,你不用担心我,我先搬回家了。」说完便离去,她想趁眼泪还未夺眶而出之前,赶紧逃离。 阿星欲追上去阻止,却听见妈妈喊说:「你今天若出了这个门,我就死给你看。」 阿星只好对着米雪的背影喊着:「我再打电话给你!」 妈妈正在气头上,若是硬把米雪留住,听到妈妈说些更难听的话反而不好。他从未见过妈妈如此生气,心里想着先好好安抚和说服他妈妈,事情才好解决。便先让妈妈坐下来,喝口热茶。 没想到妈妈看到桌上那两道菜,更是上火:「这是她煮的,这能吃吗!」 米雪回到旧公寓之后,痛快地哭了一场之后竟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才想起还没吃晚餐。打开冰箱却是空空如也,柜子里也只剩下一包过期的饼乾。当时搬去阿星家时,把家中食物清的挺乾净的,这包过期的饼乾还是漏网之鱼呢。瞧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叫外卖了,无奈地拿起钱包出门去巷口便利商店。 傍晚的大雨已停歇,但是风还是挺狂的,街上空无一人,一阵阵的狂风像是在把玩路上的空罐子,发出咕嚕咕嚕的声响。走着走着,察觉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回头一望,似乎看见一条人影闪到巷弄内。这种鬼天气应该没人会在街上间逛,八成是自己眼花吧。但又走了没几步,好似听到脚步声,这次她头也不敢回,拔腿直奔前方的便利商店。眼看就要到达商店,突然从店旁的巷子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把她吓得跌了一跤。 她本能反应地喊出:「不要!」 28 阿星的秘密 28阿星的秘密 一个熟悉的声音怯怯地对她说:「米雪,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吗?」 她抬起头一瞧,竟然是浩翔。她彷彿看到救星般,紧抓他的手臂说:「吓死我了。刚刚那里好像有人在跟踪我!」她手指向不远处,刚刚瞧见黑影闪过的地方。 浩翔四处查看了一番,狐疑地说:「没有人啊,你也许是把树影看成人影了吧!这种鬼天气,街上哪有任何人,连野猫也没半隻啊。」 她再次四处张望,的确连半个鬼影也没有。浩翔则是搔着脑袋,一脸懵懂,不知所措的模样。 米雪困惑地说:「可是我好像真的听到脚步声,难道是我听错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我在附近的店处理回收物资,突然肚子饿了,就到便利商店来买点东西吃。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星哥呢?」 「别提他了。我也是刚好肚子饿,想来买些东西吃,一起进店里去吧。」惊魂未定的米雪紧紧挽着浩翔的手臂走进店里。 米雪和浩翔一起在商店里嗑起泡麵,米雪想起皓翔之前说奶奶身体不舒服,便问:「对了,你奶奶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浩翔摇摇头说:「没有。她最近变得很爱睡觉,越来越少出门了,都是我一个人出来收东西。」 「那医生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奶奶都不让我陪她一起去看医生。她说医院细菌太多,容易被传染生病。」 「你不要太担心,应该没什么大事。」她心想着,改天得找时间去探望一下奶奶才好,皓翔说的不清不楚的,希望奶奶没有病的太严重。 嗑完泡麵后,想起方才的跟踪事件,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便让浩翔帮她提着零食,和啤酒回家。刚出了电梯,便看到阿星站在她家门口,朝着她傻笑着。 米雪客气地对皓翔说:「浩翔,谢谢你。今晚天气这么不好,你赶紧回家吧,开车小心一点。」 「好,你若需要任何帮忙,随时打电话给我喔。」 米雪看到阿星,一句话也没说便逕自开门进屋去,看阿星没跟进来,冷冷地喊了一声:「还不快一点进来!」 阿星像隻开心的小狗狗,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然后把门关好,他举起手上的塑胶袋,讨好地说:「怕你没吃晚餐,给你带了一点宵夜过来!」 虽然米雪嘴上说着:「若是等你带吃的来,我早就饿死了,我已经吃饱了!」但是阿星清楚地听到,米雪心里说的是:(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去买我最喜欢的咸酥鸡。这种鬼天气,也不知道跑多远去买的。) 阿星忍住笑:「多少吃一点点吧。我可是歷尽千辛万苦,跑了好几条街,才终于找到还开着的店。」他夹起一块鸡,餵米雪吃一口。 「你妈妈回家了啊!」阿星听见的是,(如果你今晚敢没来找我,我一定会至少一个礼拜都不理你。)阿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我妈妈已经回家了。对不起,她今晚情绪比较激动,等她冷静一点,我一定会找一个时间好好跟她谈,保证一定可以说服她接受我们的感情。那,你要不等等跟我回家吧?」 「不要,等你和你妈谈好了,我再搬回去。我这的房租是三个月一缴,还没到期。」阿星听见米雪心中的话是,(你也可以留在这陪我睡啊!) 阿星拉起米雪的手,像个小学生要糖吃似的,左右轻轻摇摆了几下:「那,今晚天这么黑,风这么大,不如我就留在这里保护你,小的还可以帮姑娘暖暖脚。」 米雪噗哧地笑了出来:「我房间这么小,怕你睡不习惯。」 「没问题,我可以把你抱紧一点,不需要太多的空间!」 浩翔在大楼外驻足良久,等不到阿星离去。他知道阿星今晚一定是留宿米雪家了,脸上显露着失望离去。 阿星温柔地拥抱、吻着米雪,正打算和她更进一步的时候,霎时脑中跳出几个画面,吓了他一大跳。他见一个男人将四肢无力的秦莎莎丢入海中,她溺水时那惊恐无助又哀伤的眼神,接着是米雪伤心地在灵堂哭泣的画面。 米雪看他突然面色如土:「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阿星有些犹豫地说:「米雪,之前和莎莎姊突然结婚的对象石天明,你有他的照片吗?」 「有啊。我们三人曾一起吃过饭,但只拍过一张合照。」 「你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有一点急。」 「你怎么突然好奇他的长相呢?」米雪拿起床边的手机,给他看那男人的照片。 阿星看了照片,心一沉,果然是他感应中看到的男人。阿星想着迟早要和米雪交代,有关他特异功能的事。他突然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说:「米雪,我要跟你坦白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你妈已经帮你找好对象,逼你去相亲?」 阿星苦笑着说:「你想哪去了!我是要跟你说我是半个外星人的事。」 「你是半个什么,哈、哈、哈、哈,外星人,哈、哈、哈!」米雪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是跟你说真的。我只要发功,就可以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有时我可以感应到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但多半是衰事。」 米雪看着阿星如此认真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她努力止住笑:「好啊,那你现在说出我在想什么事证明看看!」 阿星忍不住笑着说:「你在想,要狠狠地亲我这个大傻瓜,竟编出这么可笑的谎言。」 米雪不相信地说:「这个不算,这太简单了。再来一个,你等一等喔,我认真的想一个……」 阿星摇头晃脑,一脸不敢相信地说:「你在想,要扒了我的衣服,然后狠狠地亲我一番。」米雪大声地否认她才没有这么想。 「宝贝,这样下去不行,这么办吧!不如你在心里想几个数字号码,然后我说出来。」「好吧,……我想好了。」阿星很快地復诵出来:「一、二、三、四、五。」 米雪难以置信地说:「也许你有读心术,但是你怎么可能是半个外星人,你不要吓我!」明明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丫子,还有腿上的脚毛,都是人类的样子。 阿星娓娓叙述他的父母如何相识、小时候因为特异功能造成的种种不愉快经歷、师父帮助他学会控制特异功能,和感应到玫瑰及秦莎莎将的事,一一细说给米雪听。 29 新的危机? 29新的危机? 米雪不敢相信阿星有这么厉害的特异功能,竟然只用来感应自己每天在想什么,这等鸡皮蒜毛的小事。她感到既好笑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的天啊,你实在是太浪费天赋了。这世上有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拥有你这种特异功能,你也太大才小用了,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对我来说,能让你幸福快乐就是最有意义的事。」阿星深情地望着米雪。 米雪楞了楞:「你这么想是对的。不过,除了关注我之外,你应该多多去发掘和练习你的特异功能,也许可以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像是超人啊、蝙蝠侠那样。」 阿星却摇摇头笑着说:「你大概是电影看太多了。你可以想像如果世人知道我的能力,我们还有可能过正常的生活吗?我也许会被抓去研究。从小,我便恨不得能摆脱这种能预测衰事的能力,只想能过得像一个正常人。好不容易经过师父的帮忙,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噩梦连连,每天睡顿好觉,其他的事我真的没想太多。」 「不行,你这种想法实在太消极了。总是会有办法可以让你能帮助人,但是又不太招摇。不如你也跟师父一样去当算命师好了,可以帮人消灾解难!」 阿星听到米雪的建议,第一想到师父跟他诉苦,为了填饱肚子逼不得已去当算命师,每天必须应付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客户的画面。他不想再和米雪争论,索性躺下翻过身,背对着米雪说:「我可没那兴趣去管别人的事,只要周围的人都好好的就足够了。我累了,先睡。」 提到周围的人,米雪这才想起差一点忘了莎莎姊的事,情绪激动地用力拍阿星的背一下。 「哎呀,你干嘛莫名其妙打我啊?」 「你赶紧起来,若莎莎姊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我得立刻打电话告诉她!」 「你先不要急。你昨天不是跟我提到,石天明下南部去打理一些事,后天才会回来接她一起南下,所以我们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才好。况且,你若三更夜打电话跟她说,你的半个外星人男友,感应到你会发生到意外,你觉得她会怎么说?若非逼不得已,我的身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米雪仍旧很紧张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石天明这么匆匆忙忙地急着要和莎莎姊结婚,我就觉得有一点奇怪,会不会是帮莎莎姊投了鉅额保险,想谋财害命!」 「这我就不清楚了!通常是有触碰到或是较亲近的人,我才会接收到一些感应。」 「那你赶紧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嘛?」 两人在那苦思要用什么方式告诉秦莎莎这件事。米雪灵光一闪想到莎莎很喜欢去算命,也许透过算命师的嘴说出来,她便会相信。 阿星同时也想到了一个法子:「啊,我想到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方宇阳警官帮忙。请她查一下石天明这个人,过去有没有什么不良纪录。他应该是有什么理由,才会突然要谋害莎莎姊吧!很有可能如你说的,是打算谋财害命。我们两边,同时一起进行。」 「太好了,那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事呢?」 阿星露出淫荡的笑容:「现在我们可以做,你刚刚想对我做的那些事情!」 米雪揍了他一拳:「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啊。你刚刚不是说累了吗?睡觉!」翻了个身不理他。阿星只好默默地拉起棉被,乖乖就寝。 翌日早晨,米雪不忘催促阿星等等尽快联系方警官,一方面又担心地说:「可是你要如何拜託她查石天明这个人呢?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警察也不会间到无缘无故答应你,去调查市民。」 阿星不加思索的随口回答:「没问题。她知道我有特异功能这件事,我救过她一命,他还欠我一个人情。我会告诉她说,我感应到关于石天明想谋害莎莎姊的事。」 「什么!为何她竟然比我还早知道你有特异功能这件事,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米雪心中升起一把无名火,竟然有其他女人比自己还早知到阿星有特异功能的事。 阿星结结巴巴的解释:「就,就是上次我们在哪家卖海鲜餐厅巧遇的时候,我突然感应到她会出意外,从天台摔落。这,人命关天,我只好跟她说啊!我真的并非要特意对你隐瞒,只是在找个适当的时机才要告诉你,我怕把你吓跑了嘛。而且除了师父和我妈之外,只有你知道我是半个外星人。」阿星拉着米雪的手臂,把头轻靠在她肩上,跟她撒娇求饶。 米雪嘟了嘟嘴:「算了。莎莎姊的事比较要紧,我就先饶过你这一次。你若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一定要先让我知道。情侣之间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彼此坦白,才能互相信任,懂吗?」 「是的,遵命!对了,先跟你报告因为她曾来店里修车,所以我有她的手机号码喔。」阿星在心中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方宇阳接到阿星拜託她查石天明的电话时,她这次对于阿星的感应事件有认真的对待,不像第一次听到他的预测时,直接认为他可能有神经病。况且,她对石天明这个人也有所怀疑,早就让麦里欧去调查了。 根据麦里欧所查到的资料,石天明的二任前妻都是死于非命,第一任妻子原本就有心脏病,在浴室洗澡时,心脏病突发身亡,第二任妻子,则是听说患有忧鬱症,连人带车的开入海中,自杀身亡。因为二位妻子都有保险,保险公司曾经怀疑案情不单纯,但是都查无可疑的犯罪证据。 第二任妻子自杀时,他还有人证,那夜正在朋友家聚餐。不过,有秘密证人说,石天明一直有赌博的恶习,前不久又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被催得挺急的。他跟钱庄的人说再不久就会有一笔进帐,请他们再宽限几周。如今,阿星提到的感应事件,令方宇阳联想到,难道他和地下钱庄说的那笔进帐,是指秦莎莎的保险金? 阿星着急地问:「我的感应也不能当成证据,警方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方宇阳有些犹豫地回答:「照理说,我不应该和任何人提起,但是我相信你。我们怀疑他的友人,有作假证的嫌疑。我们后来查到,那位所谓的证人,其实也欠同一个地下钱庄一大笔债,极有可能他们两人是同谋,领了保险金之后分赃。但是这个证人因为躲在和牵涉一件集体斗殴事件,目前躲得不知去向,我们正在全力搜捕中。」 「那当务之急是该如何保护秦莎莎呢?现在又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去逮补石天明!」 「是有一个方法,但是有一点风险。」 「你先说来听听。」 方宇阳:「这样那样……」 阿星沉思了一会儿:「暂时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方法,我们就先这样试试看吧!」 30 拯救计画 30拯救计画 米雪这方面,也依照昨晚和阿星讨论的计划进行着,准备带莎莎姊去找那位传说中的神奇大师去算命。 在警察还未有找到新的证据或是那位证人之前,他们没有藉口可以说服莎莎,石天明想谋财害命。又不能直接告知她,阿星是有特异功能的半个外星人,能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幸好米雪想到莎莎姊非常的迷信,若是算命大师说的话,肯定有效果。 米雪才在电话上提了这位师父有多厉害,莎莎马上主动提出想要去算命。果然不费催灰之力,便达到目的。 每个人对于即将面临未知的新生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坎忑不安的心情,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尤其莎莎即将要离开台北这个她熟悉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将来要改行做什么生意,心中也还打不定主意,迫切的想听听高人指点。谁不都存着点能事半功倍,一步登天的侥倖心态。而米雪口中的高人,则是阿星的师父。 米雪和莎莎正准备上车出发,陈立东不知何时出现在跟前。他看似身体尚未完全復原,虽然已经不需要拐杖,但走路时仍一拐一拐地,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他拦下两人,急切地哀求莎莎:「莎莎,你听我说,石天明那个人真的有猫腻,我请了私家侦探查了他的过去,果然不对劲!」 莎莎嗤之以鼻的问:「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结过二次婚,还死了二个老婆?」 石天明惊讶地说:「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也知道他上星期,帮你投了鉅额保险吗?」 莎莎内心一惊,石天明并未告知有帮她投保的事。但是她表面上装做不在乎地说:「投保是很正常的事,并不能证明什么。陈立东,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和石天明已经结婚。你再怎么抹黑他,我也不会去相信你。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就如你之前所想要的,我借给你的钱你也已经还了,我们俩从此两清。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光道。」 米雪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想到昨晚随口和男友说石天明也许是想诈领保险金,没想到是真的! 莎莎对着想得出神的米雪喊了两声:「米雪你在发什么呆,我们快一点走吧!」 她回过神来:「喔,好。」 莎莎坐在车内,忍不住的偷偷从后视镜瞥了陈立东一眼。看着他一脸落寞,沮丧万分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眼角的泪水差一点失守。 米雪温柔的问着:「莎莎姊,你还好吧?」 她故作坚强的表示:「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死缠烂打的男人。以前我在他身边时,他没有好好地珍惜我,现在已经太迟了,唉,不提他了,我们快点去见大师吧,别迟到了。」 还没见到师父之前,米雪也非常的好奇,这位阿星口中的纯种外星人师父,是否长得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从刚刚甫进门,看到师父的第一眼起,她便将其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认真观察,连几根脚趾头也特地数了一数。她失望地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任何异于人类的蛛丝马跡。独独是对她的冻龄外表感到惊讶。她穿得一身素净,脸上不施脂粉,淡扫蛾眉。听说是阿星爸妈同年龄的长辈,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若是一定要说出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的皮肤好的让人忌妒。没有半颗黑斑或是半条鱼尾纹,毛细孔小的像是没有。 由于阿星已经事先拜託好师父,该说那些话,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才聊没多久,师父仅随意说了些莎莎家中的琐碎小事,已经让莎莎姊对师父的能力,佩服到五体投地。若是师父叫她现在做青蛙跳一百下,便可以消灾解难,那她肯定马上努力地跳起来,一下也不敢少。 莎莎恭恭敬敬地对师父道:「您刚刚说我今年忌水,我一定会谨记您的嘱咐。连洗澡我都会特别注意,决定不泡澡。」 自从被清道夫囚在浴室一个多星期,她很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浴室这个空间,洗澡、上厕所都是速战速决。师父骗她今年忌水,则是因为知道石天明想淹死她。 师父给了她一个平安符:「这个是平安符,你掛在脖子上。记得一定得随时携带,不要随意拿下。可消灾解难、保出入平安。」 其实那平安符里面装着的是阿星准备的追踪器,以备不时之需。阿星帮人修车时,三不五时会在男客户的车内,发现被老婆们装的各式各样最新型的追踪器以便抓姦,他对追踪这方面早已经变成专家。 莎莎赶紧小心翼翼地将护身符掛在脖子上:「谢谢师父,我一定随身携带,好好保管。」 师父接着语重心长地对莎莎说:「你现在交往的对象,对方并不是你的真命天子,而你的正缘也早已出现过,可能是老天爷要磨练你吧!至于事业方面你不用着急,贵人很快就会出现了。切记,近日之内,不宜远行。搬家之事,需等二周之后再做打算。」 「谢谢师父。」莎莎在心中思量,难道陈立东才是她该嫁的人。这个婚,她实在结的有些太仓促了。仅因她对陈立东颇有怨气,如果不是因为去抓姦,也不会碰巧遇到清道夫,无端受了折腾,好险保住小命一条。匆匆答应石天明的求婚,有一部分因素也是出于赌一口气,要证明她秦莎莎是有人抢着要的,现在真是有点悔不当初。 米雪原本也想利用此机会问问师父,关于自己和阿星到底有没有姻缘,因为阿星他妈妈那关还不知道过不过得了。但是内心几经挣扎之后,决定还是不要问了。她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完全没发现,师父很有深意的望着她,毕竟她不用开口,师父早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师父:「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你们请自便吧。」 莎莎非常恭谨的和师父道别,离开前又千谢万谢。 31 你死了,我活 石天明被钱庄的人催钱催得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高利贷以利滚利,早已债筑高台,快被债务逼得喘不过气来。然而他害命谋财的方式,有如饮鳩解渴。这几日,他利用南下打理住处,找寻店面为藉口,实际上是寻找适合杀人的地点。他选好了一处荒凉的海边,打算在那了结秦莎莎的小命,好领取保险金。 秦莎莎自从被绑架过后,常常失眠,整日疑神疑鬼,每天需服用医生开的抗忧鬱症药物。他写好了一份假的遗嘱,自杀原因是每天担惊受怕,夜夜噩梦连连,活得实在太累。加上自卑过去曾是交际花的身分,觉得配不上老公,怕黑歷史被人发现,让老公丢脸。 石天明盘算着,一位有忧鬱症的患者自杀,还有医生处方证明,保险公司即便调查起来,理由充沛不会被怀疑。 哪知道回台北之后,莎莎向他转述算命师交代的事,坚持要等黄道吉日才肯搬家。他只好想办法说服钱庄再宽限几日。那日回家时脸上带伤,在饭桌上,莎莎关心地问:「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石天明的职业是医疗器材推销员,他解释说:「今天搬器具给客户时,不小心撞伤的,只是小伤不用担心。」其实是被钱庄的人揍的。 「脸上有疤会破财,而且你是推销员,也算是要靠脸吃饭。赶紧过来坐着,我帮你上点防止留伤疤的药。」她温柔地帮他敷药。 「莎莎你对我真好。」 石天明嗜赌成性,亲友早都有所耳闻,怕再被借钱,都唯恐避之不及,很久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过。一瞬间,他心里感受到一股暖流,忆起初次和秦莎莎见面时,他那时才从保险公司领了一大笔保险金,去酒店寻欢因而认识她。莎莎那时刚巧和陈立东分手,两个寂寞的人也真的是对彼此情真意挚,一拍即合。 每次偿还一笔鉅额赌债之后,只戒了一阵子之后,便又故态復萌。如同意志力薄弱,嘴上嚷着要减肥的人,永远都是明天再开始。即使把他的十根指头都剁了,估计没多久他便可以练成口足神功。 因为赌博的问题,两人时时争吵。陈立东后来求莎莎跟他復合之后,莎莎便甩了他,他因此心生恨意。后来欠债时,想起秦莎莎颇有积蓄,便开始脑筋动到她的身上。 「你是我的老公,我当然会对你好啊,以后搬东西时要小心一点!对了天明,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犯老毛病(赌博),你没忘记吧?」 石天明赶紧举起一隻手,做发誓状:「没有,我在菩萨面前发过誓,把赌博戒了。十赌九输,我不会再傻傻地把钱送给赌场。你放心,以后我会认真地跟你一起做生意,为我们的下半辈子打算。」 「那我就放心了。」莎莎在沙发上,屁股左挪右移地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打算来看连续剧。 「莎莎,我在想,要不我们搬去大陆做生意吧,那里人多,商机也多?」 莎莎转身瞪大眼睛望着他:「为何临时想改变主意呢?你不是都已经去南部看好开店的地点了。何况我们在大陆人生地不熟,关于做生意的法规也都不清楚,太麻烦了。我有些姊妹去大陆投资,最后都血本无归。我们的资本也不多,还是去南部做个小生意就好,租金也便宜。」 「也对,还是你想得周全。」 石天明踌躇着,如今已无法走回头路,如果无法还债死的就是自己。那些黑道在处死他前,还不知会如何的折磨他。想到这点他便背脊发凉,只好把心一横,唯有杀死莎莎领取保险金,才是唯一的办法。他之后,一定会重新做人。他忘了这句话,早在第一任和第二任老婆的灵前懺悔时,信誓旦旦的说过两次。他心虚地望了妻子一眼:「看来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得下去。」 莎莎:「你说什么?」 石天明:「啊,没有,我没说话啊。」 莎莎想起陈立东所提的保险之事,有些不安地询问:「前两天你去南部的时候,陈立东有跑来找我。他找了私家侦探,说是查到你帮我投保,这件事是真的吗?」 石天明早就想好了藉口,态度很轻松的解释:「是真的啊!但他应该没告诉你,我同时也帮自己保了一份保险吧?」 莎莎摇摇头说:「没有。」 「我原本打算一回台北就要告诉你,但是工作一忙就忘了这件事。这保险也算是一种投资储蓄,老了可以领钱回来的,算是纪念我们结婚的礼物。」石天明去他的公事包拿出二份文件,的确是二份保险单。莎莎当然不知道,这保险单也是石天明为了减轻自己谋杀嫌疑,而准备的证据之一。 「原来如此!」 「难不成,他跟你说我想谋财害命?」石天明用开玩笑的口吻问着。 莎莎心虚地辩解:「当然没有啦。总之,我有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没事,等我们搬去南部,一切就结束了。他再也没办法纠缠你!」莎莎哪晓得这是话中有话。 「嗯。」莎莎低着头,小鸟依人似的依偎在石天明的怀里,石天明则是眺望远方,若有所思的模样。 米雪告知阿星,她听到陈立东请侦探查到石天明的两任前妻都死于意外,心理越发不安。一直催问阿星,警方若是查到什么消息得赶紧通知。阿星安慰她说,目前没有感应到什么,应该没事。 警察局中的小赵和小王,这几天根据线报,竭尽全力的去找那位帮石天明疑似做过偽证,绰号叫做猴仔的友人。他因为欠债和在一起携械斗殴伤人案中四处躲藏中,只可惜好几次警察总是慢了一步,又被他逃匿。 这天早上,猴仔正在浴室中刮鬍子,才刮了一半,脸上都是刮鬍泡泡。突然友人焦急地敲门:「猴仔,紧走。我刚刚去买菸,看到条子在路口杂货拿着你的照片在询问。你这次是砍了那个立法委员的儿子吗,条子为何抓你抓得这么紧?」 「我那知道啊。那天晚上他们一大群人,我们也是一大票人,二边就开始互相乱k。黑漆漆的,我拿了球棒乱挥,放倒了几个,但是连他们的长相,我根本都没看清楚。靠,真衰。」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收拾着旅行袋,胡乱塞了一些物品,便从后门溜走,脸上还有一些残馀的刮鬍泡。 没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警察的杂乱脚步声及叫喊声:「我们是警察,赶紧开门!」,「好像有人从那边跑走,你赶快追去看看!」 32 豪宅惊魂 追缉猴仔的事由小王和小赵负责。方宇阳和麦里欧则是依鲁道直的交代,去约谈当年演员训练班中,后来发展最成功的女演员,艾利嘉。看看她是否知道受害的那些女性之间,除了是前、后期的同学之后,是否还藏有什么秘密,会成为清道夫的目标。 儘管许多证据都显示卢导便是那连环杀人魔清道夫,但是鲁道直和方宇阳皆认为,真凶极有可能另有其人。清道夫之前躲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轻易地被发现这么多证据,感觉一切来的太容易了点。 气派的豪宅泳池内,一位戴着名牌墨镜,穿着夏威夷花衬衫和短裤的瘦弱白净男子,正在帮一位慵懒地躺在泳池边,穿着豹纹比基尼,做着日光浴的女子背部涂抹防晒油。 男子用极宠溺的语气说:「宝贝,我已经帮你涂好防晒油了,你口渴不渴啊,我去帮你打杯综合果汁,有丰富的维他命c?」 女子翻过身来,只见胸前波涛汹涌,因为身体的晃动,她的浑圆巨乳,几乎要从比基尼中弹跳出来。她表情不耐地说:「喔,记得不要加冰块喔!」 「我当然记得的,宝贝。」男子说完,便脚步轻快地走向屋内。 女子拿起杂志随意翻阅着。过了半晌,那白净瘦弱的男子,却迟迟未见人影,屋内突传来物品打翻的声响。 女子朝屋内喊了声:「我那套杯子才新买的,小心一点。坏了,你可要赔我更好、更贵的。」男子却没有回应。女子等得不耐烦了,便起身,穿上浴袍,往屋内走去查看。 开放式的高级欧式厨房内不见半个人影,果汁机内躺着已经打好的果汁,厨房地上四散的果皮和玻璃杯碎片及一大滩吓人的血跡,那血跡多到不像是被玻璃碎片割伤留下的,架子上则是少了一把水果刀。厨房岛台旁有一道拖行的血痕一路进到厕所。 她声音颤抖着喊着:「亲爱的,你还好吗,你别吓我啊!」仍旧没人回应。 她躡手躡脚地沿着血跡走近厕所时,听到里面传来细弱的呜咽声,鼓起勇气缓缓地打开一个门缝,映入眼帘的竟是她的男友虚弱地躺在浴缸里,被血浸润的胸前插着一把亮晃晃的刀,浴缸旁边站着一个带着头罩的男人正背对着门。 因失血过多,面上已无血色的男友瞧见她,艰难缓慢地举起手,用虚弱声音说:「救、救我……」 她吓得尖叫出声,转身拔腿就跑。头也不敢回的只顾往前门奔去,后方听到那男人紧追的脚步,他急促的喘息声彷彿就贴在她的耳后。当她的手触摸到门把,即将开啟门的那一剎那,一隻带着手套的大手摀住了她的嘴。 「卡!辛苦了、辛苦了,我们女主角可以去休息一下,谢谢、谢谢。那个杀手和摄影师过来这边一下。屋主特地拜託客厅的地板不要沾到血跡,怕难清理。所以等一下,我们的镜头只要带到杀手在客厅哪边,手上手落地重复砍的动作,然后……」导演认真的比手画脚解说着他想要的画面。 在一旁候着的三名助理,听到「卡」那声赶紧小跑步上前,一位快速地递上暖暖包;一位拿着一个保温瓶;另一位赶紧将宽大的羽绒衣披在艾利嘉的肩上。前呼后拥的要将她送至专用化妆巴士上。 艾利嘉不耐烦地交代:「你们不用跟上来了,这巴士的空间已经够小了,等等再让化妆师来帮我补妆,我要休息十五分鐘。」 助理们听话地离去,一分鐘也不敢多待。 艾利嘉照着镜子检视妆容,拨了拨头发,喃喃自语地说:「大冬天,拍这泳池旁边的戏,真是要冻死老娘!」一屁股坐在铺着毛茸茸的座椅上,才喫了口薑汤。正要拿起剧本温习,突然看到掛在一旁的那排戏服好像晃动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自己看走眼,再仔细一看,那排衣服的下方隐约地露出一双穿着运动鞋的人脚,吓得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她强作镇定,假装自言自语地说:「这化妆师的动作真慢,怎么还不来,还是我自己去催一下好了。」 她缓缓地起身移步,要走出化妆巴士,然而她的腿却出卖了自己。两条腿发软,抖到不行。走没几步,霎时,那躲在戏服后的人,跳了出来:「艾利嘉小姐,你不要害怕,我……」 艾利嘉疯狂地尖叫了起来:「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啊。」 对方拼命地想要摀住她的嘴:「我不是坏人,拜託你不要叫!」她亦死命的挣扎。 麦里欧和方宇阳刚抵达拍片的现场,和副导演打过招呼之后,正由助理领着要去找艾利嘉谈话。忽然,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从前方的巴士传出。 一名助理紧张地指着巴士喊说:「艾利嘉小姐就在里面!」 两人相覷了一眼,心意相通,不用多说,身手矫健的麦里欧马上抢先一步的往巴士奔去,方宇阳则是紧跟在后。 助理和听到尖叫声的在场工作人员,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事,多数人都保持着离巴士一小段的距离,只有一位人高胆大的,站在门的附近,随时准备帮忙的模样。 一位工作人员说:「要报警吗?」 另一位助理则回答:「刚刚进巴士的那两位,就是警察!」 工作人员:「喔!这巴士太小了,没有我施展拳脚的空间,要不我也上去帮忙。」 助理听了,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眾人只听见艾利嘉喊了几句凄厉的救命,巴士剧烈的晃动了几下,接着传出男人的哀号声。没多久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双手被后方的男人扣住,狼狈的走下了车。男子一直喊着:「我是她的粉丝,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接着是花容失色的艾利嘉,被一名面貌姣好的年轻女子搀扶着走了出来。 助理赶紧上前去道谢:「谢谢两位警官,救了我们的利嘉小姐。」 艾利嘉带上她的助理们和随后赶到的经纪人邓姊,加上警察及嫌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警局,折腾了半天,最后发现竟是乌龙一场。 方宇阳和麦里欧抓到的男子名叫毛学维,外号毛毛,他是艾利嘉粉丝俱乐部的活动召集人。话说,经纪人邓姊,觉得近来艾利嘉的曝光率太低,也没什么吸睛的新闻,于是想搞一个小型粉丝签唱会,收点门票,发点小财,便约了毛毛开会商量活动事宜,顺便介绍毛毛给艾利嘉认识,却忘了先知会她。邓姊因为塞车迟到,便嘱咐毛毛先去找艾利嘉,结果就发生了早先的闹剧。 阿星和米雪赶到警局找毛毛时,所有误会已被解释清楚。米雪担心地问毛毛:「你没事吧?」 毛毛一脸无奈地对米雪说:「没事了。谢谢你们特地赶来。米雪,我要跟你道歉。之前我口无遮拦告诉阿星他妈关于你工作的事,没想到你们还愿意理我,当我是朋友。」 米雪说:「没事。其实你告诉阿姨也好。这种事也不可能瞒一辈子,我现在心里反而觉得挺踏实的。」 阿星却选择性地挑话听,马上顽皮地跟米雪说:「你刚刚说一辈子!唉啊,没想到你已经计画跟我过一辈子了。」 米雪推了阿星一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口误!」 毛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又不好意思打岔,他其实很想说:「大哥,我想回家了。」 麦里欧拿着一份文件走来,见到两人劈头便说:「怎么又是你们两人,这里是警察局,不是游乐场,打打闹闹的不像样!不过,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总是会跟你们扯上边,真是莫名其妙。」 阿星笑着对麦里欧说:「别忘了还有我们合作的那件事,那人有消息了吗?」他指做偽证的证人猴仔之事。 麦里欧不耐烦的说:「我同事已经很努力地在办了,一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你,别囉嗦。你朋友没事了,赶紧带走吧!」 他觉得每次宇阳和阿星说话时,好像总是比平时还温柔些,看了就觉得不是滋味,趁着宇阳在侦讯室和艾利嘉说话,只想叫他们赶紧走。 33 抽丝剥茧 33抽丝剥茧 侦讯室内,艾利嘉的纤纤玉指无聊的缠绕着发梢玩着,接着故意打了一个很夸张的哈欠:「长官,误会不是都已经解开了吗,我可以走了没啊,我又不是犯人,你让我留在这里干嘛呀?」 「艾小姐,其实我们今天找你,是有一些关于卢导播的事想要问你!」 前一秒还懒洋洋的艾利嘉,马上变得有所防卫的姿态:「我跟他又不熟,只是在同一家电视台上班,打过几次照面。你们找错人问了吧!」她很怕以前当饭局小姐的事,被挖掘出来。 明日之星演员训练班的学员,有好几百人。那十三受害者是前后三期的学姐和学妹,方宇阳原本只是乱枪打鸟,先随便找几个人问问线索。现在艾利嘉竟然撒谎说和卢导不熟,反而令宇阳怀疑她肯定知道什么秘密。 「我不清楚你为何要撒谎,我们警方已经知道你曾经是明日之星的学员。这几位受害的女性都是出自明日之星,你仔细想想看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为何清道夫选中她们几个?」她把受害着的档案资料递给艾利嘉看。 艾利嘉却不愿意翻看那些资料,眼神露出惊恐地问:「你们为何不直接问卢导就好了,难道他不是清道夫,所以兇手仍逍遥在外吗?」 「如果你有看新闻应该知道,目前他只有承认薛薇薇是他杀的。至于其他案件,依法规定,嫌疑犯在未经审判定讞之前,人人皆应以无罪论。」 艾利嘉双手拍桌,激动地说:「不要跟我说法律条文,我只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清道夫?」 方宇阳也提高了音调:「你为何如此惊恐和激动,难道你和其他的受害人,也有着相同的秘密,所以你怕成为清道夫的下一个目标吗?」 艾利嘉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发挥演员的演技,马上装作云淡风轻地解释:「你不要胡说,我只是替社会大眾紧张。如果连环杀人魔仍逍遥法外,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所以我当然情绪激动了一点。」 「好,那请你现在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这些女人到底有什么相同的秘密?这绝对不是一个随机杀人案件。」 她随意翻了翻资料,面无表情地说:「共通点就是曾在同一家演员训练班上过学啊,若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那我就不清楚了。」 方宇阳冷笑了一声:「是吗!那我再和你分享一个警方还知道的事。这几个女人除了都曾是训练班的学生之外,她们也都当过饭局妹。据我们所知,还有不少学员都透过卢导的牵线当过饭局妹。他利用这些年轻女孩涉世未深的弱点,以庞大的金钱诱惑她们下海。但是为何死的是这十三个,这是我们要急需查出的原因。」 艾利嘉心虚地撇过头说:「她们下了课,要去赚什么外快,我哪会知道啊!」 方宇阳此时已经失去了耐性,直接了当地说:「艾小姐,如果你不希望明天的各大头版,都是某大明星曾做过饭局妹,你最好现在乖乖地跟警方合作。」 艾利嘉气愤地站了起来说:「你是在威胁我?」 「我可没指名道姓!」 她犹豫了半晌,又坐回椅子上:「你先帮我倒杯咖啡吧,不要加糖。我再和你慢慢详细说明。但是你要保证,不会跟媒体洩漏任何有关我的事。」 方宇阳终于满意的保证:「那当然!」 原来,卢导出生在演艺世家,家境颇为殷实,在演艺圈的人脉甚广。他原本并没打算进入演艺界,顺利考上了医学院,前途一片光明。念大学的时候,常常和好友一起光顾生色场所,不少小姐知道他人脉广,都吵着要他介绍大明星、导演或是製片,想要来一齣麻雀变凤凰。 原本只是玩票性质的介绍了几位长得比较美的,去参加选美或是陪吃饭等等活动,没想到报酬还挺丰厚,而且他根本不用吹灰吃力,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医学院的课业越来越繁重,后来他也无心向学乾脆休学,在外面混了几年之后,用家里给的钱开了一间演员训练班。白日间,也的确有正经的请老师授课。暗地里,则是安排经理薛薇薇去和每个学员熟悉和探听消息。挑选较有姿色的或是缺钱的美女,牵线让她们参加饭局,或是陪伴出游。 为了获得人脉和演出机会,几乎大部分的学员都有参加过饭局,不少饭局真的也就是纯吃饭而已。而一些饭后的活动,就很难说了。那十三名受害人,都是有参与特殊服务的。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方宇阳又施加一些压力才逼出来的祕密。就是这十三位女子都曾堕过胎。 卢导原本是医学院的学生,他当年一起跑夜店的好友,后来成为妇產科医师,很自然地便成为这些小姐的专属医生。凡是关于妇科的疑难杂症,包括堕胎,都由他一手包办。那位医生甚至还娶了他们其中的一位饭局妹。 方宇阳疑惑地问:「那后来卢导为何收山了?」 艾利嘉:「当年有个饭局妹不小心怀上了,自然也是交给那位医生帮忙处理。不知道什么原因,手术竟然出了意外,那女的竟然死了。家属找上门理论,我们几个姊妹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未成年,根本没人看得出来呀!」 「那之后呢?」 「当时媒体虽然大肆报导,但是卢导的爸妈关係这么好,对他及他的演员训练班隻字未提。那位医生则是不仅坏了名声、赔了钱,生意也一落千丈,后来诊所便收起来,听说变成神经病住去疗养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原因有关,没多久,演员训练班就收了。」 方宇阳递过纸笔:「麻烦你把那位医师和他妻子的名字,还有他那时住的疗养院的名称都写下来!」 艾利嘉拿过纸笔:「没问题。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方宇阳覷了一眼那医生的姓名,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你,有任何原因认为,清道夫会有意图伤害你的性命吗?」这问题很不好开口,因为如果清道夫选中的目标似乎是找田文哲医师堕过胎的风尘女子,这就表示艾利嘉也曾经堕过胎。 艾利嘉很快地回答说:「当然没有啊。」 「那就好,不然警方很乐意提供协助。非常感谢你的合作,和给警方的资料,你可以走了。」方宇阳先走一步去开门。 艾利嘉突然喊住方宇阳:「方警官,麻烦你先让我的助理拿化妆包过来。外面一定很多媒体在等着,我得先补个妆才行!」 「好,你请稍后一下。」 方宇阳才踏出办公室,那位叫做邓姊的经纪人立马上前询问:「方警官,您的外型实在太出色,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做警察实在太可惜了,而且这份工作又危险。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思进入演艺圈发展,不如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如何?」她一边递过一张名片。 她原本以为邓姊是要关心艾利嘉怎么待在侦询室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问她这个问题。她摆个臭脸回答:「没兴趣,谢谢。不过名片我先收下了,若是有需要联络艾利嘉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你。」 方宇阳跟鲁道直报告从艾利嘉那里得到的新线索,并和麦里欧开始分工合作调查。麦里欧去调查当年死在手术台上的未成年饭局妹家人和朋友,也许有人怀恨在心,想要报復卢导。而方宇阳则是去找那位田医生。 34 过关 阿星的妈得知儿子并没和米雪分开,跑来修车厂堵人,打算继续给儿子洗脑。老杨见状,很识趣地躲得远远的,以免遭受池鱼之殃。而阿星则正在和一名熟客讨论汽车安全性的问题。几日不见儿子的星妈,只好乖乖地坐在一旁等待。 坐在一旁的阿星妈,瞧着儿子那非常专业和认真工作的态度,加上那顾客频频点头表示认同,感到有这样的儿子还挺神气的。 另外,她感觉到儿子整个人都变了,除了剪了一个充满朝气的新发型,不像以前留着老长的刘海,好像羞于见人似的。最大的差别是在,阿星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凡事畏畏缩缩的感觉。相反地,举手投足都令人感觉自信心满满的,像个非常有肩膀的大男人。她很惊讶难道这是爱情带给阿星的改变!在儿子还没开口哀求之前,她的心竟已经有一点软化了。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她何苦让儿子为难! 方才阿星瞧见妈妈到来,当然知道她的目的是要讨论米雪的事。若非紧张到没空先去感应一下妈妈的想法,他就能知道妈妈已经心软了一半。他没给妈妈开口的机会,先是来个软攻,说自己是半个外星人怪咖,米雪都可以坦然接受。以他这种背景,也不容易找个可以完全接受他的女孩。他又解释,米雪虽然迫于无奈在酒店工作,但是仍然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并没因此变得堕落。 最后,他直接使出了杀手鐧:「妈,如果你真的还坚决反对的话,那我现在就自行去国安局或是电视台报到。让他们知道我是个有特异功能的外星人,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那我就不知道了!」 阿星的妈大声地阻止说:「不行,那他们肯定把你关起来,做很多研究!而且你开口之后,霹靂啪啦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闭嘴。儿子,你有给老妈开口的机会吗?」 阿星想了想:「是没有。」 因为他的计画是先下手为强,不让妈妈有开口反驳的任何机会。所以,直到现在妈妈才有机会表达意见。 阿星的妈瞪了他一眼:「从你刚刚解释完米雪为什么去酒店上班的原因之后,我就想答应你们交往看看。但是你一直讲,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阿星听到这,就开心地抱紧他妈妈说:「妈,我就知道你心肠最好,最善良了。米雪这么可怜,你一定会心疼她!」 他妈妈却眉头微蹙地说:「我只是答应你们可以先交往看看。之后她能不能当我们家的媳妇,还得慢慢观察她的品格和心性。不过,有一件事,我实在不能接受。」 阿星神经紧绷,担心地问:「什么事啊,妈?」 「就是前几天晚上我去你家的时候,看到她炒的那个变成黑炭的鸡,和连最简单的番茄炒蛋都不能吃。你说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她!」 阿星大大松了一个气:「哎呀,妈,这点你放心。米雪有提到想去烹飪班学习,更何况你儿子我,厨艺可是好得很,我来煮饭就行了。」 她:「啊。」了一声,想起算命师父说,儿子会被女友吃得死死的,想想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算了,你们俩开心就好。」 「谢谢妈。」他朝妈妈的脸颊亲了一下。 自从她的前公公婆婆和前夫身亡之后,阿星便没再开朗地笑过。多年来,她第一次见到儿子笑得这么开心,内心感到有些安慰。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改天找个时间,你再正式介绍米雪给你叔和我认识吧!」 「好。」 说到米雪,她正趁着在书店工作的空档打电话给莎莎姊。这几天,她每日都打电话和简讯问候莎莎,提醒她算命的交代她最近不宜外出,注意安全。 35 千钧一发 两人才间聊了一会儿,莎莎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 「莎莎姊,今天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不太精神啊?」 莎莎懒洋洋地说:「大概昨晚看连续剧看太晚了,加上刚刚吃了抗忧鬱症的药,有一点睏,打算等等去睡个午觉。」 「好啊,那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好意思,那我先掛电话了,改天再聊。」 米雪回去忙手头上的事,但想到莎莎的情形突然感到莫名的担心,于是打开阿星帮她下载的追踪app查看,竟发现莎莎姊的座标是处于移动的状况。 「她不是说很睏要去睡觉,怎么会临时出门?」 她连忙打莎莎的手机,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想连络阿星用特异功能感应看看,但是手机也是无人接听。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赶紧跟老闆请假,决定亲自去查看。 车行里,阿星稍早正和妈妈谈话,为了不受打扰所以刚刚将手机关静音。才开心地想要告知米雪,妈妈赞成他俩交往的消息。一听到米雪给他的手机留言,他直觉大事不妙。他一边打电话通知方宇阳,一边也照着追踪器的讯号,赶忙追去。 可怜的老杨在后面喊着:「喂,那是客人的跑车啊,等等人家就要来领车了,小心别刮伤啊!」 阿星忧心不已,希望米雪不会为了救莎莎而出了什么意外。石天明手上已经有二条人命,再多二条应该也不在乎。一剎那间,他脑中晃过一幕米雪被推下山崖的惊恐画面,惊的他立即把马路当作赛车场来用。只见一火红色的跑车,像道红色闪电般地快速穿梭在车流间,惊险万分。 他想起师父曾提起过的蝴蝶效应,若是他没将莎莎会遇害的事告知女友,那米雪现在也不会身陷险境! 石天明原本的谋杀计画泡汤,又新生一毒计,还债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可没时间耗下去。这二天他利用出门上班之馀,四处查勘终于找寻到新的作案地点。 车子刚停在郊外的一处悬崖边上,车内的莎莎脑筋逐渐清醒,四肢却完全使不上劲,只能微微地动几根手指。她不解又惊恐地看着石天明。 石天明略带愧色的跟她说:「莎莎,你不要怪我。所有女人之中,我是真的最爱你。但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欠了太多赌债,那些地下钱庄的人说,如果我再不还钱,他们就要把我剁了,我真的不想死。」 莎莎心想,「他奶奶的,老娘也不想死啊。」 他解开莎莎的安全带,正欲将她抱起,后面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米雪一路靠着追踪器追到悬崖边,便猜到石天明的狠毒计谋。她是个急性子,一心急着要救莎莎姊,也管不上阿星和警方尚未赶到:「石天明,你现在住手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做傻事!」 石天明诡异地笑着说:「我早就已经来不及回头了,杀了二个、三个,或是四个,有什么区别。我本跟你无冤无仇,但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只好先送你上路。有你陪莎莎上路,姊妹俩互相作伴也好!算是我送给莎莎的最后一个礼物。」 他改变主意,打算先将米雪先推入山崖,反正莎莎哪也去不了。莎莎被打了肌肉松弛剂,连叫也叫不出,喉间发出一些咿啊的声音。原本无助的眼神,霎时像是看到了希望! 就在米雪即将被推下悬崖的那一刻,突然有人用电击器狠狠地朝石天明的后颈处下手。只见石天明「啊——」的一声,两眼翻白晕了过去。米雪重心一个不稳,差一点跌落山谷,一双厚实的大手及时将她拉住。 米雪此时才看清来人,惊讶地说:「陈立东,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陈立东,一头油腻的乱发,满脸的鬍渣,加上一双熊猫眼,像个路边流浪汉,身上还传来阵阵的汗臭味。原来他自从知道石天明有谋杀二位前妻的嫌疑,加上他又帮莎莎买了鉅额保险之后,便发疯似的日以继夜守在石天明家的附近以车为家。只要莎莎去哪,他就跟到那里去。 方才看见石天明扶着走路都走不稳的莎莎上车时,他便狐疑地开车跟着在后头。原本他在等待时机,却见衝动的米雪比他抢先一步出手。 米雪知道原委之后,感激地对他说:「真是太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好险你有电击器,不像我竟傻傻的空着手,不自量力。」 「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去看看莎莎怎样了!」 阿星和警方也在此时前后脚赶到。阿星赶紧衝过来查看米雪,紧握着她的双手,上下查看她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他覷了一眼倒卧在一旁的石天明。 「我没事,陈立东救了我一命。」 下一秒,阿星旁若无人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吓死我了,以后你一定不要如此莽撞!我的手机没接,你应该打店里的电话啊!」 「刚刚太危急了,我哪来得及想那么多。」米雪也紧紧拥抱依偎着阿星厚实温暖的胸膛。 事情圆满的告一段落,但是一旁站着的方宇阳脸上却有些阴霾,她原本以为阿星和米雪仅是同事和好友的关係,如今确定他们是男女朋友,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方宇阳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对陈立东说:「我们先将莎莎送去医院检查吧。她的神智清醒,可是四肢无力,应该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不过,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安心。」 陈立东担心地说:「好的,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36 猪狗不如 翌日,警局内正开着小组会议。小王和小赵兴奋地叙诉他们昨天如何成功的拘捕到猴仔的经过。 当猴仔知道石天明再度故技重施,想谋财害命失败之后,马上招供几年前的确是帮石天明做过一次偽証。但是他强调,事先并不知情他谋杀妻子。石天明只跟他说老婆出了意外,怕警察误会因此请他做偽证,事后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他。因为贪图那大红包,便鬼迷心窍的答应,但是绝对没有参与任何谋杀事件。至于石天明计画谋害秦莎莎的事,他更是一无所知。尤其他这阵子正忙着跑路,躲警察都来不及了,已经很久没有和石天明连系。唯独遗憾的是,他不清楚石天明的第一任老婆,到底是被谋杀还是自然死,因为他那时还不认识石天明,对那件案情无法提供任何协助。 麦里欧这厢,也已查访过当年因堕胎死在手术台上少女的家人。她家中尚有一老母和一位开计程车的哥哥。她的哥哥是一位粗人,没有什么文化,仅仅小学毕业。提起卢导时,满口粗话。若要说他找人直接砍了卢导还有可能,但绝没那个头脑想得出陷害、嫁祸杀人案这种勾当。何况,几位小姐失踪时,他都和一群司机朋友在固定排班的医院前候客聊天打屁,有许多人证。 鲁道直如往常一般,先让他的爱徒发表意见,反正其他人说的,多半是对案情没多大帮助的废话:「宇阳,你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方宇阳走到白板前,一边说明,一边写下卢导和石天明二人的名字,和他们的相关资料。 卢导—医学院中輟生,很容易取得注射剂和手术刀。和受害人皆熟识,很容易下手。动机可能是想封口,隐藏过去的黑歷史。 石天明—贩售医疗器材的业务,一样很容易取得注射剂和手术刀。有证人表示,他至少认识其中几位小姐,甚至和玫瑰及芙蓉都有过金钱和感情的纠纷。 宇阳接着说明:「我还查到石天明在念大二的时候,曾有抢劫夜归妇女的纪录。但是对方念在他是大学生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的杀人动机可能是谋财,因为他知道去酒店消费的客人都用现金消费,有时小费也给得很大方。另外,他利用他在乡下独居的妈妈名义申请政府津贴,钱实际上则是入了他的自己的口袋。最后,……」 麦里欧听到这里,忍不住激动的插话说:「还有?这个猪狗不如,不知悔改的坏胚子,到底干了多少坏事,连亲妈都给坑了,当初那名受害人就不应该放过他!」 鲁道直怒瞪了他一眼,麦里欧赶紧闭嘴:「不好意思。宇阳,你接着说啊!」 「最后我查到的是,他的公司在他被捕之后清查他的业务,竟发现这几年来,他一直盗领公款。因为盗领的金额数不大,所以公司一直没发现。」 麦里欧又小声地骂了一句王八蛋。 鲁道直接着询问方宇阳:「石天明方面,他自己是怎么个说法?」 「他仍然坚持第一任老婆是心脏病发死亡,我们没有发现新的证据也没有办法。不过他认了第二任老婆是他谋杀的,为了就是拿保险金还赌债。当然还有秦莎莎的事件,和盗用公款,和政府福利金的事,他都很乾脆的招认。」 「那关于那些受害的女子,他怎么说?」 「他承认因为以前常常跑酒家,确实认识其中好几位酒家女,也欠了玫瑰和芙蓉一点钱,但是否认和连环杀人案有任何关连。」 鲁道直对着宇阳和麦里欧说:「嗯,目前的确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他和连环谋杀案有关。若是强盗杀人,我们也得找到证据。接下来你们二个,先继续去查查那位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们异口同声地答:「是,老大。」 出了办公室后,麦里欧询问宇阳:「你又成功的破了一件案子,将石天明绳之以法。怎么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啊?」 宇阳心情沉重的说:「没什么,可能是被石天明说的一些话影响吧。」 麦里欧好奇的问:「他说了什么?」 「清道夫专挑酒家女,而且杀人后将其舌头割下。我原本怀疑他和清道夫一样有仇恨风尘女子的变态心理,故我问他为何专挑风尘女子下手。他说完全没有仇恨她们,单纯是因为这些女人太容易下手。她们因为自卑和寂寞,特别容易被骗取感情。而且人际关係复杂,一旦出了事,不会被警方直接怀疑。你不觉得很可悲又讽刺吗?这些女人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骗取寂寞男人的心,好往自己的身上砸大钱。同样地,他们自己也成为其他男人的鉆上之肥肉。」 麦里欧叹了一口气,霎时他灵光乍现:「等等,宇阳,你刚刚提到她们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宇阳疑惑地答覆:「是啊,怎么了?」接着两人面面相覷,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麦里欧先开口说:「我想我们猜到了清道夫要割下她们舌头的原因了!」 宇阳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宇阳一边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突然问麦里欧说:「麦里欧,你有没有想过清道夫有可能是女人?也许是某位客人的老婆,想要惩罚这些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所以她专挑那几个堕过胎的饭局妹,并惩罚性的将他们的舌头割下。」 麦里欧说「如果能让这些女人都毫无戒心的话,除了是认识的人,的确也有可能是女人!」 宇阳:「你去查查鲁道直的前女友们,看看谁有这个嫌疑。我则去查查那位进了疗养院的田医生。」 原本宇阳要调查田医师的行程,因为救莎莎和米雪被耽搁了。不过,也算是破了一件大案子。要不然,石天明的身上,又会多了二条无辜的性命! 37 意外的告白 连日来,新闻大肆报导秦莎莎的新闻,因为她不久前才因连环杀人案的事件上了热搜,现在又因石天明的谋杀案上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医院检查莎莎之后,说身体无大碍,仅手脚仍然有些无力,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决定搬去陈立东的家休养,一刻也不想留在和石天明共同住的地方。一想到自己曾和这个杀人兇手,同床共枕这么久,她便浑身感到不舒服。 莎莎对米雪和阿星二人,充满感激和歉意的表示:「这次真是多谢了你们,否则我就变成石天明手下另一位亡魂了,而且还差一点害了米雪陪我一起遭殃。」 米雪安慰着莎莎:「莎莎姊,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别再想那些可怕的事了。也多亏了陈大哥及时出手,救了我一条小命。」 陈立东:「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和珍惜莎莎,真的谢谢你们。但是,你们怎么知道莎莎会有危险呢?」 米雪当然不能说出是阿星感应到的事,还在想该编什么藉口。阿星赶紧回答说:「喔。是因为方宇阳警官对石天明早就有些怀疑,要我们帮忙注意一下。」 米雪才接着说:「是啊。阿星让算命大师送给莎莎姊的追踪器,真是救了我们的命!」她和莎莎解释,那个护身符其实里面装了追踪器。 莎莎失望地说:「所以那师父说的话,全部都是套好的吗?她是你们找来演戏骗我的吗?」不过听完米雪的解释那位算命师是真的大师之后,她要米雪改天再陪她去重新算一次。但在覷了陈立东一眼后,又立即改变了主意。毕竟她最想要的将来,已在她的跟前。 陈立东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今天的事,等莎莎的身体好一点之后,我一定要请你们吃顿饭。要不然莎莎万一真的被石天明骗去乡下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阿星担心等等又被问太多问题,赶紧推说:「先让莎莎姊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她最近也实在经歷太多事了!」 陈立东看着体力尚未完全恢復的爱人,心疼地说:「也好。莎莎的确应该先好好休息一阵子,那吃饭的事,我们再连络吧。」 阿星:「没问题,不急。那我们先走了。」 莎莎也不忘叮嚀米雪,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来,米雪太操心莎莎的事都没睡好觉。 米雪因为英勇救友的事蹟,受了报社和电视台的访问。她的爸妈和阿星的妈妈都特地打电话来关心,令她备感温暖。 书店里的最后一位客人刚结帐离去,米雪正蹲在地上整理书籍,准备稍后关门。她刚蹲在地上整理好最后一箱书,起身瞧见浩翔就站在跟前:「浩翔,你怎么来了?」 浩翔面有慍色地说:「米雪,樊星不适合你,你必须立刻跟他分手。」 米雪被浩翔这句话,搞得巴丈金刚摸不着后脑杓。若是换做其他人敢如此鸡婆,她早就发飆了。因为说话的是浩翔,她忍住气问说:「浩翔,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跑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把你当成朋友,并不表示你就可以干涉我的私事。」 「我看到电视上的新闻,知道你为了去救秦莎莎而差一点受伤害。她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冒险去救。我原本以为樊星会好好保护你,才将你让给他。没想到,他一点也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我真是太失望了。」 米雪听到浩翔是因为担心她才如此说话,她耐着性子说:「浩翔,莎莎姊是我好友,不许你这样说她。我知道你把我当成姊姊一样喜欢,可是……」 浩翔打断她的话说:「我没有把你当姊姊,我就是喜欢你。」 「可是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成弟弟。」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和我相处之后,就会知道我比樊星好太多了!」浩翔想要将米雪拥入怀中。 米雪用力地想推开他:「浩翔你吓到我了,你住手。」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中,书店的李老闆赶忙过来将浩翔拉开:「浩翔你赶紧住手!我教过你不可以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快点住手。」 浩翔冷静下来后,看见米雪惊恐的神情,顿时感到羞愧不已,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竟转身跑了。 李老闆赶紧安慰米雪说:「你没事吧?东西别收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米雪没有推辞,惊魂未定地说:「嗯,谢谢老闆。」 对于方才在书店内,浩翔意外的告白和突如其来的举动,米雪还未将情绪消化完毕。 书店的老闆李先生待人温和有礼,独独平时话很少不太和员工间聊。可能是为了和缓米雪紧张的情绪,今晚在车上,他突然变得健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还聊到了浩翔的爸爸。 米雪:「原来您以前是浩翔爸爸的同事啊。」 「是啊,不过我们只有共事过几年,后来我就退休了。他父亲原本可以成为一位杰出的医生,不过就是心思没放对地方。一心只想要快速的赚钱,所以后来才会发生……」李老闆没有再说下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啊?」米雪好奇的问。 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还是不提了,他人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说说浩翔吧。我退休之后间的慌,开了这间二手书店。浩翔喜欢看书,他家里人都没空管他,所以他从小就常常自己一个人往我店里跑。他是个可怜孩子,方才的事,我要替他向你道歉,他心里一定也很难过。」 「我刚刚确实是有一点被吓到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放心上的。我也认识浩翔很多年了,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也许他最近发生一些不开心的事。」 李老闆感激地看着米雪:「谢谢你。你是我所知,浩翔唯一的朋友。他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当初他介绍你来上班,我就猜到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定很有份量。」 米雪赶紧解释:「老闆,您千万别误会了。我大浩翔四岁多,一直只把他当成弟弟看待,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浩翔也认识我的男友!」 「喔,是嘛。总之,今天是浩翔的不对,我会找时间和他谈谈。」 米雪抬手指着前方的大楼:「我住的地方到了,就在那。谢谢你送我回家。你放心,我也会找机会和浩翔聊聊,开导他的。」 李老闆微笑地说:「谢谢你。」 米雪下车后,李老闆拨了一通电话,但是对方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我的错!」 38 田文哲医师 米雪回到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浓的热巧克力压惊,双手紧紧握着温热的杯子取暖,一边思考着浩翔今天的异常举动,难道是平常自己有什么言行不恰当的地方,才会让浩翔误解。想得太过专心,以至于都没注意到阿星回到家了。 「你在想什么事啊?」阿星的声音,把她吓得整个人颤了一下。 「啊,你回来了啊!」 阿星笑着说:「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今天在书店,发生了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 米雪犹豫了一会儿,想想还是把浩翔的事情,告诉了阿星。之前他们两人约定,情侣之间不能有任何秘密。 阿星听了之后,像是终于得到了证据般,反而得意的说:「之前你单独陪他出去玩,还怪我幼稚,吃他的醋。你看吧,我就觉得这小子对你的态度不太对劲。我的感觉怎么会有错!」 米雪瞪了他一眼:「你真的很幼稚啊!我觉得他可能是太单纯,分不清楚对家人的喜欢和对女孩子的喜欢。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交过女友了。何况,他今年才二十一岁,还小我四岁耶,我一直就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而已。」 阿星将米雪的手紧紧地握在手掌心。原本开玩笑的表情也变得一本正经地说:「也许就是因为他没有其他朋友,对你的依赖心变得越来越重。如果你不想让他对你的感情越来越深,还是跟他适当的保持一些距离,对他、或是对你都好。」 米雪想想阿星的话,挺有道理的:「好吧。那也许有机会,我们可以找毛毛和浩翔,大家一起出去玩,这样应该可以吧?」 「再说吧。」 「好了,不聊他的事了,今天车行忙吗?累不累。」 阿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好。对了,我妈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是我叔……我的继父说要请我们吃顿饭,他怪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的介绍你给他认识。其实我猜就是我妈安排的吧。她一直对上次见面时,对你的态度不好,有些过意不去。说是看你哪天方便,我再回覆他们。」 米雪听到这个邀约,马上一扫方才的阴霾,开心地表示:「他们要请我吃饭啊!那我得找莎莎姊陪我去买件新衣服。」 阿星随意地说:「只是家人间的便饭,不用太在意,穿你平常穿的就可以了。」 米雪以前在酒店上班的衣服,早就全处理掉了,她的衣橱里仅有几件休间类的衣服。平日在二手书店上班,老闆对服饰也没有任何特别要求。她一方面是想多省点钱,一方面是最近实在发生太多的事情,一直也抽不出时间去逛街。刚刚听到阿星提到只是家人间的聚餐,听到家人二字,心中满满的暖意。噘着嘴说:「不行。这是第一次的正式见面,我得好好打扮一下,表示尊重,也留下一个好印象。」 因为米雪最近身边发生太多的事,阿星不放心地说:「那我陪你们一起去逛街吧,我可以当搬运工,帮忙提东西。」 「不用啦。百货公司的逛街的人这么多,你还担心我会出事啊!没有歹徒这么白痴吧。」 「好吧。那等你快逛完街的时候,再打电话让我接你。」 「好。」 话说,清道夫事件感觉是越查阅复杂,许多谜题仍是未解。嫌疑人却越来越多,证据仍显不足。尸体都已经找到了,但是那些被割下来的舌头呢?还有秦莎莎当时被囚的浴室,经她去卢导的别墅确认过后,并非是那里。 麦里欧去查了好几位卢导的前女友,于案发当时都有不在场证明。而方宇阳这方面,正在疗养院和等着和疗养中心的负责人郭院长谈话。 郭院长是位方脸大耳,留着山羊鬚,身材圆鼓鼓的矮胖子,和方宇阳事先想像的疗养院长该有的长相完全不符合。她以为疗养院的院长,应该像是秘密花园里的梅洛克女士瘦瘦高高,一脸不苟言笑才对。刚刚瞧见他从楼梯快步下楼,脸边的赘肉和那颗圆滚滚的肚子上下震动着,说他的职业是一位贪吃的厨师,可能还比较令人相信。 院长热情的笑脸迎人:「方警官你好。自从和你通过电话之后,我就万分期待你的到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破获石天明案子时的访问,就对你十分的仰慕!可以先跟你拍几张合照吗?」 方宇阳勉为其难的答应合照,但突然想到:「我是来秘密调查案件,所以请你不能将照片放在公开的社群里。」 「没问题,我不会公开这张照片,只是要将照片给我妈妈看而已。能有机会为警察服务,真是我的荣幸。对了,你不要以为我是院长就很老了,其实我还很年轻,才三十五岁。这间疗养院的真正负责人是我妈,不过她不太爱管事。」 方宇阳对于郭院长多馀的自我介绍,感到莫名其妙,只想赶快切入正题:「郭院长,我今天来,是有关一位病患的事想请教您的。」 郭院长笑瞇瞇地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郭敬就好,尊敬的敬。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请你尽管吩咐!」 方宇阳:「我想请你查一位叫做田文哲的病患。他大约是七年前入院。我需要他的联络地址方式,还有请你详细叙述院方对他的任何纪录!」 「田文哲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的,等我去把他的档案调出来看看就可以确定。那么请你随我到办公室来吧。」 「好。」 院长很快地把田文哲的资料档给调出来,他翻看档案之后惊呼一声:「没错,是他。我对他的印象特别的深刻,因为他是我们院方十几年来,唯一收过的医生。他在我们这里住了二、三年之后就出院了。」 「嗯。他是位什么样的病人呢,来探望他的都是那些人,出院后是否有继续定期回诊,还有麻烦他的联络方式?」 院长一副非常认真回想的模样:「他是一位很安静、很温和有礼的病人,从不太与人交谈,每天就是坐在病房里看着窗外发呆。一般人都有家丑不愿外扬的心态,一但进了疗样院,来探望的通常只有至亲。记得他已经离婚,只有他妈妈每周末会固定带一个男孩来探望,我记得是他儿子吧,我陪他们聊过好几次天。对了,偶而有一位书店李老闆会来探望他,还会带一些书籍给他看。至于他出院之后,便没再回诊。」 方宇阳的眼睛一亮:「儿子,那男孩现在应该多大了?」 「按时间推算的话,现在可能差不多二十岁左右吧。不过,那男孩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怎么说?」 「那孩子长得挺好看的,反应比一般人稍稍慢一点。和他说过几次话,总是避免眼神的接触,直觉就是有那里不太对劲。可怜的孩子,没有爸妈在身边,可能没人关心吧。那位奶奶感觉上是一位很冷、很严厉的长辈。估计,这也是田文哲会得忧鬱症的原因之一,有太多来自母亲的压力了。压力长期的累积对于身、心方面都有不好的影响,想你们当刑警的,压力一定也不小……」 院长继续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讲了许多杂事。刚开始宇阳很有礼貌的耐着听,但是瞄了一眼手錶,竟然已经在这浪费半个多小时了,她打断院长的话:「不好意思,我还有公务在身,不方便久留。非常谢谢你的资讯,我先告辞。」 院长依依不捨地说:「这样啊。那我的名片,你要收好。若是随时想到任何问题,半夜打电话给我也可以。」一路送到她到车前。 方宇阳尷尬地笑着,又告辞了一次:「谢谢,那我先走了。」 「好,有事记得一定要打给我喔,没事也可以打给我!」郭院长在窗外痴痴地喊着。 39 马不停蹄 田文哲的电话号码早已成为空号,去到他家却发现房子也早已易主。方宇阳向附近的邻居打听到田文哲早在几年前自杀身亡,他妈妈之后便卖房搬家。邻居知道田家熟识一位书店李老闆,并有书店的地址,邻人仍常去这家书店光顾。 方宇阳马不停蹄地赶往书店,要找那位李老闆,没想到竟在书店里看到米雪。 「米雪,你在这里上班吗?」 米雪担心方警官会在谈话中提到酒店的事,眼看四下无人,赶紧小声地拜託方宇阳:「方警官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辞职之后便到书店来上班,同事不知道我以前在哪里上班……」 方宇阳是个聪颖之人,不等米雪说完,马上主动说明:「我来这里是要找你们老闆,问他一件案情相关的事宜。你放心,我不是三姑六婆。」 米雪顿时放了心:「那你请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麻烦你了,谢谢。」 方宇阳先向李老闆要了田文哲家人的联络方式之后,只简短的聊了一下她是如何认识田家。 方宇阳便离去后,米雪发现李老闆的脸色,有一点不好看,关心的询问:「老闆,你还好吧?不好意思,我好像听到方警官要打听浩翔祖孙的联系方式,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吗?」米雪心想,如果他们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想尽一点棉薄之力,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之处。 李老闆的神色很快地恢復了正常:「我不清楚警方找他们要做什么,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不用担心。」 方宇阳原本要紧接着赶去田文哲的家,麦里欧打电话来说要会合。一见面,就被他先押着去吃午餐了。 「我们还是先去找田文哲,然后再吃饭好不好?」 「不好,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了。工作是一件接一件永远处理不完的。良好的健康管理对警察来说是很重要的,万一要追逃跑的犯人,得有好的体力才行。有什么事,等吃饱了再说!」 他们来到毛毛亲戚家开的那间麵店,老闆娘一如往常的亲切。宇阳不禁想起上次在这和阿星以及米雪被强迫凑桌吃麵的事。明明才几周前的事,彷彿像是前尘往事,最近真是发生太多事了。同事查到的十几名受害着的相关资料,周遭的可疑人事物,许多细节她都要亲自过目,深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睡一顿好觉了。 用餐期间她和麦里欧交代一下查到的资料,然后问他:「大哥,吃也吃饱了,我们可以继续去查案了吧?」 麦里欧关心地说:「来,再喝口水,给肠胃一点时间消化一下,没差这二分鐘。宇阳,我知道你责任心大,性子又急,但是这件案子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算是做的很不错了。你也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不要只顾着工作!」 宇阳只是淡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我知道。」她一方面想让自己工作忙碌,没时间去想樊星,一方面也真是个急性子,凡事都停不下来。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生活,如同麦里欧说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也许自己真该培养点其他的生活乐趣。于是她问麦理欧:「你放假时,都做什么事来打发时间?」 麦理欧难得被宇阳这样关心,一时脸红心跳,害羞地回答:「那个,我平时固定上手作课,有空的话就做一点羊毛毡。上次你生日时,我不是做了二隻小猫咪送你吗?你还夸说好可爱啊。」 宇阳惊讶地表示:「我以为那是你买来的,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手既然这么巧!」 麦里欧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似的:「谢谢,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学啊!」 宇阳帅气的,一口喝尽瓶中饮料:「算了,这么娘……我是说我没那种耐心,也许我该去参加慢跑社,可以顺便练脚力,方便追逃犯。」 麦理欧一脸期待地说:「喔,那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跑。」 「嗯,等这件案子了结之后再说。水也喝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吧!」 「好。」 一栋没有电梯的五层楼旧公寓,简陋的寓所,天花板上一角的油漆斑驳和脱落,是之前楼上漏水造成。水管已经修理好了,但是楼上邻居却不愿意负担油漆的钱,房东反正自己不住在这,也懒得处理就这样拖着。 一位老妇手中拿着三粒药丸和一杯水,缓步进入一个房间。一个大男孩背对着门,正在组合模型飞机,老妇冷冷地说:「吃药时间到了,把这个吃了。」 浩翔耍起小孩脾气地说:「我不要再吃药了。反正我的病,吃了也不会好,那干嘛还要一直吃!」 奶奶脸上露出不悦:「叫你吃就吃,不许不听话。你又想要被处罚吗!」随手把药丸和水杯放置旁边的桌上。 浩翔哀伤地望着奶奶:「你真的要我继续吃这个药。」 奶奶撇过头,似乎想避开那个眼神,收拾起地上的书本:「这药对你好,快吃了吧。」 浩翔一口气把三粒药一起吞了。 奶奶瞥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开始絮絮叨叨地念着:「你不要以为这阵子我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有跟你一起出门,你做了什么事可以瞒的过我。我什么都知道!那女的从以前开始就想勾引你,就跟你妈那个贱女人一样只会勾引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男人冷冷地说:「请你不要这样说米雪,她是为了家人才去酒店上班,而且她已经辞职了。」 奶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孙子,因为浩翔来没有顶撞她过:「你竟然为了这种女人,敢顶撞我。这些年,我是怎么辛苦的将你扶养长大,你竟是这样报答我!当年你爸,也是为你妈不听我的劝。结果呢,她在你七岁的时候,竟跟你爸要求离婚,和别的男人跑了,害你爸成为别人的笑柄。」 浩翔语气不悦大声地反驳:「奶奶,请你以后也不要再骂我妈妈了。这十几年来,你也骂够了吧,当年我妈根本不是离家出走,她不是被你打跑的吗?」 「胡说,我没有……」她手已举起,本欲一巴掌打下去却犹豫了,最后又缓缓地放下。因为她惊惶的瞥见,浩翔眼中闪过的一丝恨意,她从未见过这种眼神,背脊突然凉了一下,她缓缓地说:「算了,你说的对。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也没有意义。」说完走出房门外。 此门铃突然响起,老太太嘴里嘀咕着:「这时间会是谁?」除了书店的李老闆之外,他们很少和任何人有来往,但现在书店是营业时间。老太太从门的猫眼望去……。 40 又一嫌疑人 方宇阳和麦里欧按了很久的电铃,一位老妇人终于将门打开。 老妇和顏悦色地笑着说:「请问要找谁?」 麦里欧:「请问你是田月荷女士吗?」 老妇笑容可掬地回答:「是的,我是田月荷,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提起人家自杀过世的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像要把结痂的伤口又揭开一次。麦里欧委婉地说明来意:「我们是要调查关于田文哲妇產科的一个案子,您过世的儿子是关係人。他当年替一位未成年少女做堕胎手术。」 妇人的脸上却依然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模样:「这样子啊,请进来坐吧!」 以往遇到这种当事人已经过世的情况,遇到闭门羹,或是被破口大骂也不足为奇。老妇的异常亲切态度,令两人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谢谢。」 两人进屋后,公寓所见之处实在是老旧不堪,墙角的蜘蛛丝和水渍痕跡、屋顶的天花板因泡过水,部分油漆脱落。地上的地砖也好几块已经破损、缺角。桌、椅也是一看就像路边捡来的二手旧货。椅子被碰撞过的坑坑疤疤痕跡,上面也沾了一些灰尘,可见客厅平常没有人在使用。咖啡桌的一条腿,还用塑胶袋一圈圈的绕过,若是把胶带撕开,估计桌子会立即倒塌。唯独屋内很显眼的老旧大书柜上是一尘不染,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书籍。 待三人坐妥,老妇一脸不解地发问:「我儿子已经过世好几年了。他当年牵扯的那件事,我们也早就赔偿那女孩的家属一大笔钱。你们还要来问什么呢?」 麦里欧解释着:「是这样子的。我们查到田文哲生前和卢仲平走得很近,两人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关係。ㄟ,卢仲平您知道吧,就是电视上那位卢导,最近刚刚被抓,新闻报的挺大的。」 方宇阳注意到,当麦里欧提及卢导的名字时,老妇表情骤变,但很快地恢復正常。「卢仲平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大学时的同学,后来从医学院輟学,跑去演艺圈发展。他们俩个人,怎么可能有生意来往?」 方宇阳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老妇:「卢仲平几年前曾经营一间演员训练班,其实暗中威胁利诱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子做色情勾当,若是女子有妇科毛病,或是需要堕胎,皆去田文哲诊所。」 老妇霎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怒说:「胡说,不许你们污辱我儿子的名声。我们的客户都是良家妇女,一般的家庭主妇。你们有证据吗,竟敢到我家来胡说八道?」 方宇阳拿出一份资料:「很抱歉让您感到不开心。但是,我们不少证人的证词,这些女子都是到你们诊所堕胎,也有找到一些看诊的资料纪录。」 老妇不满地表示:「除了死掉的那个不良少女,这些堕胎的行为,都是合法进行。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方宇阳:「那部分,警方并没有要再追究什么,毕竟医院也关门、田医师也过世了。只是我们怀疑有人可能因此对卢仲平怀恨在心,或许和连续杀人狂清道夫有所关联,所以想来问问你一些讯息。像是田医师过世前,是否收过任何恐吓、威胁的电话或是邮件,或是有人曾到医院闹事?」 老妇面无表情地说:「当时是有一些人到医院闹过事,但是我不记得文哲曾经收到任何恐吓、威胁的电话或是邮件。也许有,他也不会告诉我吧。」 方宇阳覷了眼屋内四周:「嗯。那请问您的丈夫还有孙子在家吗,是否方便和他们聊一下?」 老妇冷冷地说:「我丈夫在我怀老二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跑了,我一手带大文哲。那些事发生的时候,我孙子才只是个国中生,什么事也不知道。」 「我们只是想简短的跟他谈一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好吧,我去叫他出来。他个性内性,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谈,你们等等。」 方宇阳和麦里欧只和浩翔做了简短的交谈。就如他奶奶说的,当年,他还是位国中生,每天去学校上学,不太清楚爸爸工作上发生了什么事。 离开浩翔家之后,麦理欧:「我觉得那个浩翔头脑好像有一点简单,不太符合像清道夫可以计画出这样的谋杀案。你觉得呢?」 「很难说。他爸爸出事时他虽然还小,但是家人极有可能灌输他仇恨意识。从刚刚和田月荷女士的谈话中,可以感觉得出她挺恨卢导。我们查查看他们祖孙平时的活动,是否还有其他亲近的亲戚。如果能够联络上浩翔的妈妈,也许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好。」 接连着几天,两人又花了不少时间,回访每位受害人工作的酒店,再做更深入的调查。他们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那些受害女子工作的酒店回收物品,竟都是由浩翔祖孙俩负责回收。两人想要联系田文哲的前妻,询问一些资讯,查到她前几年再婚,移民美国。因为时差的因素,已经发email和留言,但是仍未电话连络上。 41 失踪了 米雪准备好出门,阿星拿起车钥匙:「我还是陪你们一起去逛街吧,最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寧,有一点不放心。」 米雪终于妥协:「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就跟我们一起来逛街吧。我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是没有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吗?你等等可别嫌无聊喔。」 「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等等我就像透明人一样,让你几乎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米雪听了,笑的灿烂如花。 才到半路,阿星的手机响起,是他妈妈打来的。她的声音非常焦急:「阿星,你现在可以马上过来,小米肠生病了,你快一点开车过来载我们去兽医那!」 小米肠是阿星的妈妈养了八年的宝贝腊肠狗,被她当亲生女儿来疼似的。 「妈,你先不要急。叔不在家吗,小米肠是哪里不舒服?」 「你叔和朋友出去吃饭,他这两天手机刚好坏掉送修,我没办法连络上他。小米肠不知道偷吃了什么,已经吐了好几次,你快一点过来,我好怕牠会死掉。」此时妈妈已经哭出来了。 阿星安慰她:「好好,你别急。我大概十分鐘后到,你到楼下大厅等我。」 米雪体谅的说:「我和莎莎姊取消约会,陪你一起去吧。」 阿星:「不用了,你和莎莎也好几天没见面了,何况是你主动约她逛街,取消了不好。我自己去就可以,应该不会花太久的时间,我再到百货公司来跟你会合。」 「可是你妈妈家和百货公司的方向相反,不如你停前面这边,让我下车自己坐计程车去。」 「好吧。」 「那你赶紧帮忙载狗狗去看病吧,我们再电话保持联络,希望狗狗没事!」 「好,那你买的开心一点啊!」 米雪正在路边等计程车,没多久一辆轿车停在她面前,车内的人竟然是浩翔。自从那天在书店浩翔突然告白之后,两人便没再见面。米雪一直想找个时间和浩翔谈谈,但是还没机会。 她主动开口问候:「浩翔,好巧啊,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浩翔开心地说:「奶奶生日快到了,我要去百货公司帮她挑份生日礼物。看到你站在路边,想说打声招呼。你要去哪里?」 「真巧耶。我约了莎莎姊,正好要去百货公司逛街。」 「是嘛,这么巧。那你上车吧。」 「会不会冷,我暖气开大一点。」浩翔身体靠了过来,手上不知到拿着什么东西。接下来在车上发生什么事,米雪便毫无印象了。醒来时,已经躺在一个陌生房间内,全身感到无力,软趴趴的。浩翔正两手托腮,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她。 米雪满心困惑,于是她问:「不好意思,我昏倒了吗?感觉手脚都没有力气。麻烦你帮我打电话给阿星让他来接我吧!」 浩翔放下双手,挺直了身体,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她不敢置信:「那怎么可以。我跟踪了你好几天,那个樊星每天跟前跟后。我好不容易弄坏了他叔的手机,还花钱找人对他妈妈的狗下毒,好让我有机会和你单独相处。」 米雪吓得脑子断线,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不要乱开玩笑。那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百货公司。」 浩翔竟笑着说:「我没有开玩笑啊,我说过从来不会对你撒谎的。那天我不是帮你从超市载东西回家。我在樊星的家,放了一个监视器。」 米雪怒斥:「你变态!」 浩翔竟然振振有词地回答:「我这么做是因为关心你。否则我怎么会知道樊星对你根本不够好,他怎么可以让他妈妈那样骂你!我就不一样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行。」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甚至变得有一些狰狞。 米雪感到背脊发凉,不知为何,她想起阿星告诉过她,他和方宇阳都觉清道夫可能不是卢导。也不知道哪来的衝动,她竟开口问他:「那些受害的女人跟你没有关係吧?」 浩翔瞪大了眼回答:「老实说,我也搞不太清楚。奶奶说那些女人,都是害我爸爸去自杀的贱货,所以我帮她抓过几个女的回来。但是奶奶每天逼我吃这些药丸,每次吃了之后,我常常记不得自己到底做了哪些事情,也许是我杀的,也许是我奶奶杀的,我真的搞不清楚。」他从口袋中掏出三粒,二白、一绿的药丸给米雪看。 他接着说:「我最近才从我妈妈介绍的医生那知道,这些药丸不是好东西,后来我每次都将它们藏在舌头下,等奶奶走开,我再赶紧吐出来,你说我聪不聪明?呵、呵、呵。」 米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浩翔的笑声更令她全身寒毛竖起,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清道夫,她怯怯地问:「你,你要杀我?」 浩翔笑着解释:「当然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你明明知道我好喜欢你。我是为了保护你,才把你关起来的。我发现,虽然你已经辞职了,可是奶奶还是很不喜欢你,因为她知道我喜欢你。没办法,我爷爷当年跟风尘女郎跑了,我爸爸又娶了一个风尘女子,真是气死她了。不过,没有关係,反正她得了癌症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先把你关在这里,等她死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一边拿起脚边的绳索。 米雪眼角不争气的流下泪水,颤抖地问着:「你要做什么?」 浩翔心疼地安慰:「你不要哭,这样我会心疼。听你说话这么有精神,可见你的药效很快就会失效,所以我必须把你的手、脚绑起来,不然万一你想逃跑怎么办。你放心,我会很温柔,不会弄痛你的!」 为了拖延时间,浩翔首先用米雪的手机简讯给莎莎说,她身体突然不舒服,改天再约她去逛街。接着,她又简讯给阿星说,陈立东会送她回家,让他不用来接。 阿星收到简讯后,便多陪了妈妈一会儿。回到家中后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米雪归来,一直觉得心神不寧便忍不住拨了通电话,可是米雪的手机未通。于是他打给莎莎,结果莎莎说米雪下午早取消了约会。 莎莎听了非常的担心,毕竟她自己才经歷过二次生死大事:「阿星你不要吓我,那米雪会去那里?」 阿星心里也是非常的不安,但是反要得先安抚莎莎:「你不要担心。我再到处找找,有消息之后会立即通知你。」 「好,你联络上她后,马上跟我说一声,我等你们的电话。」 「好。」 42 往事 42往事 阿星心想,米雪出门才失踪几个小时,警察也不会受理。他赶紧让自己定下心来,看看是否可以感应到米雪所在。闭上眼,心中专心地想着米雪,虽然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是身体感受到一股因为恐惧所带来的寒意。 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说:「你放心地待在这里,没有人会找得到你的。」 米雪哭着哀求那人说:「求求你放我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阿星整个人都慌了,一时六神无主。还好莎莎提醒他,可以赶紧找方宇阳帮忙。 警局里,因为时差的关係,方宇阳好不容易才联络上田文哲的前妻唐娟,也就是浩翔的妈妈,她很惊讶警察找她。 唐娟娓娓地述说她和前夫之间的往事。田文哲幼时,他的爸爸拋妻弃子跟酒家女跑了。她也曾是酒家女,因此她和田文哲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被田母彻彻底底的反对。婚后的头几年,她努力地去扮演好妻子和媳妇的角色,老公也对她很好,但是她实在无法再忍受前婆婆每天的语言和肢体上的暴力对待。田文哲不敢忤逆辛苦带大自己的母亲,最后只好忍痛放妻子自由。离婚后两人馀情未了,为了儿子仍私下保持联络。每年浩翔生日的时候,田文哲也会偷偷地瞒着母亲,带儿子去看前妻。田文哲一直要求她,给他时间处理这个问题。 但最终纸包不住火,夫妻两人偷偷见面的事,还是被婆婆发现了。田文哲一气之下,终于打算自立门户,离开他妈妈。但是唐娟已经决定彻底放下她对前夫的感情。 方宇阳问:「他不是有一间诊所了吗?」 唐娟解释着:「我的前婆婆原本也是一位医生,那间诊所其实是她开的,但是用我前夫的名字命名。她直到我前夫执业后数年才退休的。」 方宇阳恍然大悟,这么一来,浩翔奶奶不就完全符合清道夫的条件了嘛!她以从事资源回收的方式,找寻那些曾经来诊所堕胎女子的下落;拥有医师的技术,割下受害者的舌头;因为是一位老妇,接近受害人时也不会被怀疑,符合人畜无害的条件。 其实方宇阳那天回医院去问秦莎莎的问题,便是希望她再努力回想一下清道夫的体型和身高还有声音。她依稀记得在暗巷中时,清道夫的个子感觉并不高,因为他看似颇吃力的要将昏倒的女子搬运到车上,应该是个瘦小的男子。没想到他们都猜错了,应该是位瘦小的女子才对。在暗室对话时,她若刻意把声音压低装成男声,也不是一件难事。 唐娟在电话那头自责地说:「儘管我当时已经很清楚告诉文哲,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他仍不放弃。为了多赚一些钱,开始和大学时期的朋友卢仲平(卢导)合作,专门帮风尘女子看病和进行堕胎。渐渐地医院的风评变得很差,但是只要有钱赚,他什么都不在乎。」 方宇阳从唐娟那得知,田家即使诊所关闭,她前婆婆颇有积蓄,在金山那还有一间古厝,不太可能穷困潦倒的租于破旧老屋。方宇阳猜到那些一直找不到的舌头,可能藏在哪里了。 讲完电话之后,方宇阳赶紧查询田文哲自杀那一天,正是那一年的冬至。难怪每年的第一位受害者,都是在冬至那天失踪。有如此多的条件吻合,只怪当初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清道夫竟会是位老妇人。 鲁道直正在紧急联系调派人员,准备出发进行搜捕。宇阳接到阿星的电话,告知米雪被浩翔被绑架了,但是他感应不出地点,不知道浩翔住在哪里。 方宇阳说:「我知道米雪可能会在哪里!」 鲁道直派遣小王和小赵去他们祖孙的租屋处逮人,小王没多久便打电话来说,租屋处空无一人。 另外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田家的别墅搜索,但是阿星一到别墅现场便告知宇阳,他感应不到米雪在屋内,果然他们找不到米雪。 其他员警,很快的在别墅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内,找到一罐罐装有受害者的舌头的罐子,每个罐子都贴有标籤。其中竟然还有一个罐子,里面装的竟是一个几个月大的死胎。但是最后一个罐子是空的,上面的标籤写着一个「艾」的名字。 方宇阳大喊了一声:「糟了,艾利嘉有危险。麦里欧,你赶紧带几个人赶去艾利嘉的住处查看。」 一群人则仍继续搜索其他房间找寻重要证物。方宇阳对阿星说:「米雪有可能被关在浩翔妈妈的旧公寓,但是我要打国际电话问他妈妈,得花一点时间!希望能马上连络到她,你先不要急。」 阿星感到非常自责和后悔,如果他早先听从米雪的建议好好练功,就能马上感应到她在何处。想到师父提过,仅需等到一张明信片,就能感应到可能在地球上任何角落的亲爹,而米雪仅在小小台北市的某一角落,他却无能为力真是没用。 一想到浩翔可能对米雪做出什么事来,阿星便满腔怒火,突然一股气从丹田直衝脑门,他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啊——」 伴随着那震天的长啸,只见屋内的灯光霎时变得忽明忽灭,窗外的天空劈下了几道闪电。宇阳见阿星全身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和气场,强烈的光线刺的她必需伸手遮眼,随即客厅的窗户瞬间啪的一声,全被震碎。宇阳也被那股强大的气流,震的退后好几步,跌坐在一旁的老旧沙发上。 其他员警听到声响,纷纷赶来客厅问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电灯是怎么了」,「咦,客厅窗户的玻璃,怎么全都碎了?」 宇阳一时呆住,说不出话。此时阿星突然说我知道米雪在哪里了:「快跟我来!」 两人没理会眾人的满脸疑问,扬长而去。 正悠间地坐在沙发看着电视的师父,嗑着零食,覷了一眼窗外天空不寻常的几道闪电,自言自语的说:「这小子终于要干点什么事了,有意思!」 43 在厕所里 43在厕所里 麦理欧一行人,虽然已经通知辖区的警察,很遗憾地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一名女子从高楼坠下至中庭,当场头破血流、死状悽惨。几位受到惊吓的住户和管理员,正在等警察到来。 麦里欧心中不安地走上前去确认尸体身分,这名女子果然就是艾利嘉。他正欲上楼至她的住处查看,瞥见浩翔的奶奶刚从电梯出来,正要从侧门离开。他赶紧奔上前,嘴里大喊:「站住。」 老妇人有自知之明,不可能跑得过警察,很从容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脸上掛着在她家公寓见面时的同样笑容说:「你迟了一步。」 麦里欧质问:「是你做的?」 她没否认,直接回答:「没错,就是我。只可惜我来不及割下她的舌头。」 几位围观的住户吃惊地在一旁议论:「你听到了吗?那个老太婆说是她杀了艾利嘉?真是疯了。」 「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 麦里欧拿出手銬将她銬上。 唐娟的旧公寓内,浩翔很愉快的在厨房煮食,嘴里还哼着歌,兴致来了还手舞足蹈一番,一点也不像身体有病的人。原来她的妈妈,一直偷偷带他去接受治疗,斜颈症早就医好了,他平日都是装给奶奶看的。但是他仍有记忆断片,还有偶而头颈会莫名其妙地抖动一下的问题,因此一直乖乖服用奶奶给的药。毕竟谁想得到,这世界上会有奶奶毒害自己的亲孙子。他身体的那些问题,原来都是服用奶奶给的药所造成的。 直到数个月前浩翔担心奶奶生病的事,他把家中的药都带去给妈妈介绍的医生看,才发现原来奶奶已经得了乳癌末期,而他的三粒药丸,其中二颗是给患有严重躁鬱症患者吃的,正常人吃了以上的药,会有亢奋、头痛、幻听,健忘,还有发抖的副作用。另外一颗竟然是给狗吃的,对人有什么副作用,医生也不太清楚。他无法相信扶养他长大的奶奶竟然对他做出这种事,决定带走心爱的米雪远走高飞。 他将煮好的一锅热腾腾的泡麵,端来米雪的身边,笑瞇瞇地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便利商店,就是吃这牌子的泡麵吗?那天,奶奶原本要将你杀死,是我救了你一命喔。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米雪想起搬回旧公寓的那夜,感觉被跟踪原来是真的。她试探性地说:「我肚子饿了,想吃。那你帮我松绑,让我可以自己吃好吗?」 浩翔:「那你保证乖乖地吃,不会想什么花招。」 「不会的。你若是不放心,等我吃饱了,你再马上将我绑起来。」接着两人看似愉快地一起吃着泡麵,有说有笑的模样。若是让人瞧见,还以为他们是对情侣。 米雪撒娇地说:「我口有一点渴,你冰箱有冷饮吗?」其实她刚刚一直偷偷注意,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和大门。但是大门有许多锁,估计来不及打开,就被抓住了,也许可以先躲进厕所,趁机报警。 浩翔看米雪心情不错,开心地说:「当然有啊,我准备了好多吃的,可以让我们吃好几天,你想要喝什么?」 「都可以。」 趁着浩翔去厨房拿饮料的时候,米雪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刺,抓了手机之后直奔厕所,并将门锁上。 浩翔不急不忙的走到厕所门前,轻声地说:「米雪,你认为这道门,可以阻挡我多久。你还是趁我生气之前,赶紧将门打开,乖。」 米雪一边等着手机开机,快点呀,怎么这么慢!一边试着劝浩翔:「浩翔,你现在就把我放了好不好,我们就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那些女的,是你奶奶要抓的,跟你没有关係。我会帮你向警察作证的。」 浩翔笑了一声说:「米雪,你该不会真的把我当成傻子吧。我都跟你说了,我以前都是装的。赶紧开门,别闹了。」他用力地拉了门把,欲将门强行撞开。 米雪使尽吃奶的力,抵住了门。好不容易电话终于拨通了。接线生说:「小姐,你不要急,说清楚一点。你说你被人挟持,那地点在哪里,附近看得到什么明显的建筑物吗?」 米雪急得哭出来:「我现在躲在厕所里,我不知道我在哪,怎么办?」 接线生无奈地说:「嗯,在厕所里是吗?你别急,我试试……」 此时浩翔大力地敲打厕所门,并愤怒的吼叫:「你现在立刻把电话掛点,我真的生气了,我等一下一定要好好处罚你,快点将电话掛掉!」 此时,门铃突然响起,门外有女子声音喊着:「我是警察,快点开门。」 浩翔当然没有理会,继续的撞门,接着他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门上的锁竟然一一自动松开,接着「碰」地一声,门被大力打开撞到墙。 阿星站在门口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全身散发着异样的光芒,他一字一自用力地说:「把米雪还给我!」 浩翔突然失控狂笑:「你竟然有特异功能,你是外星人吗?」 阿星没有理会浩翔,一步步地逼近,对着厕所的方向喊着:「米雪,你再忍耐一下,我来救你了!」 浩翔收住了笑容,目露凶光的从厨房拾起了一把刀说:「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把你剁了。没有人可以从我的身边带走米雪!」说完便往阿星身上瞄准,要刺了过去。 米雪听从阿星的话,躲在厕所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此时衝出去万一被浩翔挟持,反而对阿星和方宇阳不利。她附耳于门,专注地聆听门外的声音,听到方宇阳的声音说:「不要杀他!」,接着只听到浩翔:「啊!你……」,突然「碰」的一声后,就变得一片寧静。 此时米雪已顾不了自身的安全,赶紧开门查看,只见浩翔面朝下的趴在墙角边,已是昏迷的状态。方宇阳正在一旁检视他的脉搏,紧接着靠上手銬,意味着应该人没事。而阿星仍是怒发衝天,全身散发出一股气场和刺眼的光芒,处于某种出神或者说入定的状态。 米雪紧张地喊了好几声阿星的名字,但是他却没有反应。她一手半遮着强光保护眼睛,一手去触碰阿星想唤醒他。才刚触碰,却被一股电流弹开,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一跤。宇阳赶紧跑过来查看,将她搀扶起来:「你没事吧?」 她查看了一下手掌,并没受伤:「没事。可是阿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该怎么办?」 阿星也许是发功,一时收不回来。我们继续唤着他的名字,应该有用! 两个女人便一起喊了好几次阿星的名字。只见那刺眼的强光渐渐转弱至消失,而阿星也慢慢回过神。他瞧见两个女人有一点惊慌失措的脸孔,深怕自己刚刚不小心也伤了她们而不自知,担心的问:「你们没有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没事!」 「那就好。」他走上前将米雪拥入怀中:「没事就好,我真怕我来晚了!」 方宇阳有些尷尬得赶紧走向浩翔身旁,拿起电话叫了救护车之后,接着打给麦里欧:「我和阿星救出米雪了,你那里怎么样?」 麦理欧:「可惜晚了一步。浩翔的奶奶是抓到了,可是艾利嘉已经死了。」 「嗯。我先将浩翔送去医院,我们再电话保持联系。」 44 真相 数周后,法官裁定浩翔将被送至疗养院治疗。浩翔的奶奶(田月荷)则是因为罪刑重大,身上背负着太多条人命,必须再次开庭审理以釐清一些细节。但是田月荷没有等到下次开庭,反而因为癌症恶化先住进了医院。 书店的李老闆由警察陪同去医院探视浩翔奶奶。她因为癌症末期,又拒绝治疗,已经来日不多。李老闆瞧着他面容枯槁的前妻,忧心地说:「月荷,警方说你拒绝接受治疗,这样会加剧你的病情。」 她冷笑了一声:「你直说我已经快要死了也无所谓,反正我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了,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 李老闆哀伤地说:「月荷,你的个性就是如此强势,这辈子做任何决定,都是只在乎你自己想法,从不在乎其他人是什么感受!唉,无论如何,当年外遇的人是我,我没有藉口,是我对不起你。若是在你瞒着我怀上老二前,能果断一点和你离婚,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 田月荷想起那年,他们夫妻感情变淡了,她想要生个老二来挽回夫妻的感情,不顾丈夫的反对怀孕,结果当然没有令两人的感情起死回生。李子群(书店李老闆)知道她偷偷怀孕后大发雷霆,后来和一位酒家女好上,经常夜不归营,两人的感情变得更糟。 当他决定离去的那天,她苦苦哀求,二人拉拉扯扯结果一时太过激动下体出血。送至医院时被告知,胎儿已经保不住了。这便是种下了她痛恨酒家女的第一粒种子。 而这粒仇恨的种子,在她的心中逐渐发芽茁壮。她原本便是一位心高气傲的医学院高材生,丈夫竟然因为酒家女而弃她离去,真是情何以堪。她无法忘记那失去老二的痛,更无法容忍那些杀掉自己胎儿的妓女。而大儿子田文哲的死则是旧恨又添新仇。她永远忘不了冬至那天,她煮了一桌丰盛佳餚全都是儿子爱吃的菜,最后等来的是警察通知她儿子自杀的消息。 她对着前夫说:「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早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李老闆面露困惑地询问:「月荷,我还有最后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浩翔?他是文哲的孩子,我们唯一的孙子啊!」 「哼,他不配当我的孙子。他的身体里流着她母亲那贱人的血,如果不是需要利用他帮我復仇,我养着他做什么!」 李老闆摇了摇头:「我早该劝文哲带着老婆和孩子离开你,不要被亲情勒索。都是我害了我的儿子。唉。我想我不会再来看你了,你自己保重。」李老闆脚步蹣跚地走出病房。 浩翔的奶奶(田月荷)望着李子群(书店李老闆)满头的白发和那落寞的背影,她闭上双眼,眼角流下一滴泪水,「文哲,妈妈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警局内,小赵刚刚拎了二大袋的水煎包分送给大家,因为他和小王的打赌输了。他赌清道夫就是卢导播,而小王赌卢导不是。 麦里欧从鲁道直的办公室走出来:「喂,水煎包拿二个过来!谢啦。」 小赵拿起二粒水煎包走来麦里欧身边,他一脸问号地询问:「麦里欧,我实在不懂……」 麦里欧斜覷了他一眼:「你不懂的事可多了吧。说吧,你要问什么?」 小赵噘了噘嘴:「卢导播不是清道夫的话,为何其他的女尸都被埋在地一名死者薛葳葳的附近,那是怎么一回事?」 麦里欧咬了一口水煎包:「六年前的那天,田文哲自杀了。他妈妈田月荷原本衝去卢导的住处,打算将他杀了为他儿子陪葬,结果正巧窥见卢导杀了薛薇薇。」 小赵惊呼:「这也太巧了吧!」 麦里欧挑了挑眉毛:「所以说人啊,千万不能做坏事。然后,她一路跟踪知道了埋尸的地点,心想如果让卢导死得太乾脆,太便宜了他。要让他先尝到和儿子一样身败名裂的痛苦才可以。她对于那些堕胎的风尘女子也恨之入骨,认为她们也都应该为他儿子的死负责任。接下来的事,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小赵双眉紧蹙,摇了摇头:「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杀了她们还不够,还将她们的舌头都割下来,真是变态到家。」 小王此时也凑过来说:「我从以前就一直就觉得,这些做医生的啊,平时可以把人当成一块肉来割,心就是要够狠。他们聪明的脑袋,若是心术不正不知可以做出什么样的坏事来。不过,还好什么事都难逃我们宇阳的法眼!」 小赵则反驳:「你不要一干子打翻一船人,这和其他医生哪有什么屁关係!医生可是救人的职业。」 方宇阳方从鲁道直的办公室走出:「喂,我好像听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谁趁我不在,说我坏话啊!」 小王转头笑着说:「我是在夸奖你呢!一连破了这么多笔案子,我们警局都靠你了!」 刚刚开会讲了不少的话,方宇阳走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少废话,先孝敬二颗水煎包过来!」 小王:「遵命。」 才刚要拿二颗水煎包,结果手被麦里欧打了一下:「照顾宇阳这种事,还轮不倒你!」 「是、是、是。」 宇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想着清道夫(田月荷)的事。儘管婚姻失败,但她和儿子都是医生,生活优渥。如果不是她满心的仇恨和偏见,原本仍是有机会过着三代同堂的幸福日子。人若是鑽牛角尖,那是自寻烦恼。 冬尽春来,阳台上的盆花冒出了不少青葱的新芽,一片生意盎然。温煦的金黄色阳光洒进窗内。阿星穿着睡衣,慵懒躺在舒服的沙发上看烹飪杂志,米雪则是正在一旁练拳脚功夫,用力地踢、捶、劈打一个足足有半个人高的假人,全身香汗淋漓。 自从两次遭受威胁之后,她觉得习得一身自保的功夫比学习煮饭来的重要太多了。她可不想做那种成天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阿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师父打来的:「我刚刚拿到你老爸寄给你妈妈的明信片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见见你老爸?」 没等阿星答覆,师父接着说:「我只给你五天,将护照办好,该交代的事交代好。若是在机场见不到你们,我就自己去了。」便把电话给掛了。 阿星笑着说:「师父也太没耐性了吧!」他转头对米雪说:「亲爱的,有没有兴趣去法国玩啊!」 米雪开心地回答说:「法国,我当然想去啊!」 阿星从沙发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好,准备打包吧。」 45 香檳、鱼子酱 (终篇) 疗养院内,方宇阳隔着门观察浩翔,看着他和几位病友正在开心的玩跳棋。突然感觉一旁的郭院长好像越站越靠近,都快贴在她的后背。宇阳被他身上的古龙水醺到打了好几个喷嚏。 郭院长担心地问:「宇阳,我可以称呼你宇阳吧?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也算是熟人了。你感冒了吗,怎么打了好几个喷嚏?」 宇阳身体往后退了二步:「没事,谢谢关心,我只是鼻子有一点过敏。郭院长,所以依你这阵子的观察,你认为浩翔是一位非常稳定,且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病患吗?」 方宇阳脑中想着,验尸官私底下偷偷对她说的话,「很明显的这割喉,以及舌头被割下来的手法是一致,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是同一人所为。但是,我有一点怀疑,其中有一具尸身显示,好像事先被人杀死之后,才被割喉。可惜尸体腐烂的太严重,我无法确定。」这意味着,兇手可能有两个人吗? 郭院长摸了摸他的山羊鬚,一副非常肯定的模样说:「是的,他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对任何人都非常温和有礼,绝对没有任何攻击性。他可以算是我们的模范病人了,我们好几位护士阿姨都很喜欢他。」 「是吗!」 「是阿。而且他最近很认真地读书,打算考大学。我相信他没有问题,绝对考得上。只不过,他奶奶过世的消息,可能会给他很大的打击。你要通知他,还是让我来?他一定会很伤心。」 方宇阳实在很好奇,浩翔会有什么反应:「让我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吧!」 她缓缓地向浩翔走去,浩翔一眼就认出她,开心地打招呼:「方警官,你来看我了啊,你怎么脸上的表情这么严肃?」 「浩翔,你过来这里坐下,我是来通知一个关于你奶奶的消息。」 郭院长让其他两位病人先离开游戏间,让浩翔和方宇阳单独谈话。 浩翔担心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奶奶又住院了吗?」 方宇阳:「很抱歉,她于今天早上过世了。她重病时,要求不要让你去见她,所以我现在才来通知你。」 浩翔脸上滑下两行热泪:「她竟如此的厌恶我,不肯承认我是她的孙子。连要死了也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宇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你不要太难过了。医师有开止痛药,让她走的时候没有受太多痛苦。」 「嗯,如果可以的话。请方警官帮我安排,改天让我去祭拜她一下。」 「这应该没有问题,我去安排看看。」 「谢谢方警官特地来通知我这个消息。」 宇阳观察浩翔听到奶奶过世后的反应,非常哀伤和充满无奈,心中有一些不捨:「你节哀。我听郭院长说,你打算考大学。好好念书,不要让心情受太大的影响。」 「嗯,我会继续努力的,不会令妈妈失望。」 「你和你妈时常保持联络?」 「是啊。以前妈妈害怕奶奶发现,只敢偷偷和我联络。自从我住进疗养院之后,我们经常联系。」 「喔,那不错。你好好加油,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方宇阳离去的身影,浩翔望着中庭,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他起身移步中庭,走入雨中,竟慢慢地跳起舞来,对空气说着:「奶奶,我们地狱再见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好好享受你留给我的遗產和人生!」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个半月后,义大利威尼斯的某饭店中,师父、阿星和米雪三人正在玩大老二(扑克牌的一种游戏),结果又是米雪输了。米雪生气地「啪」的一声,把手上的来不及打出的牌,重重摔在桌上:「又是我输,我说过你们在玩牌的时候,不可以用特异功能!」 师夫和阿星两人面面相覷,心虚地说:「我没有啊。」 「我也没有。」 米雪怒意未减地说:「还有,我们从法国追到义大利,你爸爸的影子都还没见到,我们反而因为新冠肺炎的限制,现在哪里都去不了。你们师徒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都没预测到新冠肺炎的疫情?我上上个礼拜早就说,这疫情感觉会很严重,先飞回台湾,你们就是不听!」 师父赶紧准备落跑:「我突然想起,早上忘了给我房间的花浇水。我先回房去了啊!」 米雪怒瞪了阿星一眼,阿星赶紧收拾桌上的扑克牌,怯怯地说:「谁知道疫情会扩散的这么快!」接着嘻皮笑脸地递出信用卡说:「要不要喝点香檳,或是开罐鱼子酱来吃,或是上网买个包好了?你之前不是看中意一个包?」 米雪拿过信用卡,一屁股坐在手提电脑前:「也不知道店有没有关门?」 阿星赶紧贴过去帮米雪按摩肩颈。只听到米雪嫌弃地说:「不要碰我啦,你这样我都不能好好地按滑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