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其身》 第26章 干净 孟既明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踮脚走回到房间里,房门没有关严,留了道小小的缝隙。 客厅的灯开着,窗外的天亮着。 梁善搬出去的那天,他就这样在客厅里坐到过天明,那天也特别安静,就像现在,连呼吸声都只有他自己的。 习惯某件事很容易,习惯某个人也是,孟既明觉得没什么,用不了几天他就能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原本也不是那么需要她,他从来都不需要她来照顾自己。 果然,他一个人是可以的,但是梁善不可以。 一个人住了一个星期,不是和他的助理走得近了,就是发生这样的事。 就连救她的人都是宗英。 孟既明一直知道宗英的身手很好,只是没见过,平时跟在他身边也没什么用得上的机会,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房间里的人还没睡,隔一会咳嗽一声,翻一次身。 他灭了烟,静听了一会,起身走过去站定在虚掩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 梁善看着那道门缝,渐渐变大,孟既明走了进来,走到她的床边。 他就那么看着她,站在床边略微弯着脖子,问她:“我陪你?” 像是在问她,又不像,更像是来告诉她,他可以陪着她。 梁善往后挪了挪,撑起一点点被角。 他掀起被子躺到床上,侧身朝着她的方向,问:“困么?” “嗯。” “我也是。” 她望着他,小声地说:“那就睡吧。” 他问:“要关灯么?” 她想了好一会,说:“要。” 他回手关掉灯,仍是转回来面向着她。 房间里一下子暗下来,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梁善不想关灯,她害怕,可她更不想面对孟既明看向她时的眼神。那种眼神从来不属于孟既明,她见过的都是出现在爱护流浪猫狗的好心人眼中,看到它们瘸了、病了、快死了的时候。 梁善能感觉到他就那么躺着,规规矩矩地躺着,完全不是平日里和她在床上时的样子。 她小声地问:“二少爷,你睡了么?” “没有。” “你想什么呢?” 孟既明没答。他想的是,这是他第一次上她的床,也是第一次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没有做。 也是第一次,她没有哭,他更烦躁。他知道去哪里可以把火发掉,但他现在不能走。 梁善突然咳起来,整个人都弯曲着,脑袋顶在了他的胸前。 黑暗中,除了视觉,所有感观都更灵敏。 他能感觉到她的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角,然后变成攥着,渐渐从衣角摸到了他的腰上。 像条鱼似贴在他身上。 “二少爷。”她小小声地叫,扬起脸来窝在他的脖子上。 软软的手指尖从睡衣里面摸到肩头,借着力往上攀,亲了下他的耳朵。 孟既明推了下她的腰,“别乱动。” 她咳得断断续续,说起话来就带了些委屈,撒娇似的,“二少爷,嘴……干净的。” 他看过那段录像,那个男人没有碰过她的嘴。 他掐着她的腰,半晌没动,强忍着她用湿软的嘴唇亲他,哪受不住亲哪。 她一咳就停下来,整个身体都在跟着动。 孟既明就没能忍住。 梁善难得主动的时候,他都忍不住。 孟既明想起秦开的那句玩笑话,何止是挺有意思。 简直要命。 /135/135512/32068722.html 第25章 相机 一切发生得太快,包括宗英上来的速度。 她在客厅挣扎的时候用尽全力踹了茶几一脚,她的脚到现在还疼。 茶几被她踹得挪了位置,水杯摔在地上。 真幸运,宗英在家,还没睡,真就听见了。 梁善捂着脸苦笑,还真是摔杯为号了。 宗英推开虚掩的门,除了被压在床上无力反抗的梁善,三个男人都很意外。 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突然就动起手来。 宗英日常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打起来竟然很厉害,两个男人眼见着占不到便宜先后跑走了。 现在,相机和刀还在地上,水杯和外卖也在,碎了一地,洒了一地。家具也被打斗磕碰得乱七八糟。 梁善左看看右看看,想去收拾,又不想,就抱着自己的腿窝在沙发里。 她有点困,却不想去床上,抱着靠垫往沙发上躺的时候,门铃响了,惊得她瞬间跳到地上。 脚踩在碎玻璃上,疼得钻心。 “梁善,开门。” 隔着一道房门,孟既明听见她的叫声,没再按门铃,直接叫她的名字。 梁善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不到五点,连忙跑过去打开门,免得他越叫越大声。 所有的灯都大亮着,孟既明眯了下眼适应突来的强光,看见她肿起的脸颊,捏住下巴掰了个合适的角度,问:“谁干的?” 梁善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显得整个人更凶,往后缩了一下被他捏着脸拉回去。 孟既明这才发现屋子里的凌乱,木地板上还有血迹。 问她:“受伤了?” 梁善穿得特别严实,什么也看不出来,除了左边脸颊肿着,只有一双脚光着,其中一只虚抬着。 他没再问,抱起她往床走去。梁善推着他的肩摇头,这才看见床上也是乱的。 微醉的酒意瞬间清醒。 他在来的路上心情是好的,原想着见面的时候可以逗她一句:我说过,有你求我的时候。 此时才发现,她是真的在求他,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梁善有点怕他现在的样子,可是咳嗽忍不住,咳的时候脸会疼,疼得她想哭。 孟既明没理她,把人放在沙发上,蹲身看她脚底的伤,口子不大,血沾了满脚。 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把相机揣进兜里,抱起她就往门口走。 梁善没挣,由他抱着,要出门的时候提醒道:“鞋。” 孟既明斜了她一眼,“你的脚还需要鞋么?” 她就不说话了,好像是不那么需要。 孟既明带她去了私立医院,直接进了诊疗室。 清创取出碎玻璃碴的时候,梁善咬着牙没出声,消炎的时候更疼,她也忍住了。包扎好又给脸上的瘀肿上了药,孟既明把她带到了和风巷。 她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 除了被她带走的衣物,好像没有变化,是熟悉的环境。 孟既明给她留了盏小灯,一点点光源,就关上门出去了。 梁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看起来很凶,却没有凶她,对她倒是比平时还要和善一些。 她躺了很久,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轻轻地推开门想去倒杯水喝,看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孟既明,烟缸旁边摆着那台被他捡回来的相机。 梁善知道,他看过了。 /135/135512/32068721.html 第24章 医院 秦开在门口直乐,感叹一物降一物。 孟家这位二少爷狂得很,行事也凶,很有些浑不吝的劲头。大少爷正相反,斯文儒雅,温和有礼。偏偏就是这么一位从来不会红脸的大少爷,能治得住孟既明。 这顿酒又喝不下去了,秦开给孟既明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先走了,改天再约。 孟既明看了眼手机,回了个好。 哥儿俩喝了会酒,孟既景一句都没提他刚才的行为,不知道似的,就像碰巧遇见。 孟既明也没提,脾气缓下去了,安静地喝酒。 两人各喝各的,谁也没说话,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才走。 蒋年年那间房已经收拾好了。 经过的时候,孟既明瞅了一眼,房间里混合着各种味道,酒味、烟味还有浓得散不开的会所特有的香熏味。收回视线,跟着孟既景进了电梯。 酒店的人帮忙叫了代驾,分别把兄弟俩送走,经理才抹了把额头,初秋的夜是凉的,站在风里的这几分钟愣是出了一身的汗。回身嘱咐着跟出来的几个人,今晚的事谁也不能给说出去。 此时的梁善仍是咳着,正坐在急诊室的大厅里,等着刚刚进去接受治疗的宗英。 宗英的手臂被划了一刀,他说不严重,回家自己处理就行,梁善坚持带他来了医院。 市公立医院的夜间急诊人满为患,在护士眼里宗英的伤也是不严重的,所以排了很久的队。梁善想要换去私立医院,贵一点但是快。 宗英瞅了眼手臂上几乎止住的血,玩笑着说:“别折腾了,等到了再让医生给轰出来,说我再晚去一会都愈合了。” 其实伤口挺长的,只是不算深,没到缝针的地步。所以两人就坐在急诊室的大厅里等着,看着人来人往的病患和家属。 梁善没进过公立医院的急诊,更别提夜间急诊,没见过大半夜能有这么多需要急救的人,有的醉得没了人形,有的流了满地的血,还有抱着孩子哭喊着冲进来的,形形色色,特别真实,又感觉离自己很远。 梁善不喜欢这样吵闹的环境,可是此时此刻能让她心安,好像自己不是一个人,很安全。 她无意识地看着面前经过的每个人,突然发现从急诊室大门进来一个男人,高,壮,戴着顶棒球帽和口罩。她蹭地站起来,推开旁边的门就闪了进去。 “谁让你进来的。” “怎么了?” 医生和宗英同时开口,梁善回身看过去,紧贴着门站着,咬着唇没说话。 纱布已经包好了,宗英说了声谢谢,朝她走过去,放低声音缓慢地说:“看见他了?” 梁善摇头,渐渐冷静下来,“看错了。” 宗英没说什么,带着她出了医院,打车回到家楼下。 “你一个人可以么?” “可以。” 他把她送到家门口,这回是看着她进去的,锁好了门。 天边一抹鱼肚白,梁善站在屋子里,看着窗外。 站了好久,给孟既明发了条消息:【你能过来么?】 发完了,发现连个敬称都没有,删掉。 再输入的时候就没了那种迫切感,好像很需要有个人来陪陪她是虚幻的假象,她一个人就可以。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盯着大门。 回想当时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睡醒了很饿,叫了份外卖,开门接外卖的时候忍不住咳嗽,捂着嘴低头的瞬间被人用力推进了屋里。 梁善挣扎了几下就被抗起来扔到了床上,再挣扎的时候被扇了两巴掌,脸被打得偏过去才发现是两个男人,另一个举着相机对着她拍。 /135/135512/32068720.html 第23章 会所 孟既明把梁善送回了家,开车直接去了会所。 喝酒的时候秦开看着他,直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你那个小姑娘呢?没意思?” 孟既明随口嗯了一声,脑子里突然就有了画面,咳嗽的梁善躺在床上仰着头哭,一边咳嗽一边哭。 他不想做那么畜生的事,就把她给送回家了。 秦开给他一个眼神,两人便出了包间的门,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抽烟。 “顶头那间——”秦开神神秘秘地示意他,小声地说:“蒋年年在里面。” 孟既明挑眉,“和我有关系?” “嗐,我不是那意思,你现在去了也没用,人家大小姐的乐子多得是,你都玩不出那些花样来。”秦开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才可听见她打电话了,你让梁善小心一点,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丁姨又挺喜欢她。” 末了,秦开又补了一句:“真出点什么事,丁姨肯定得跟你急。” 孟既明面无表情地看他,径直朝前走过去,到了包间门口用力一推,反锁着。 敲了两下,没人应,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孟既明叫住经过的服务生,示意他开门,年轻的男孩子连忙道歉:“孟先生,这真的不行,蒋小姐也是我们的客人——” 孟既明抬脚就踹在了门上。 幸好,包间里面没有反应。 服务生作势扶他,想往后拉又不敢,劝道:“孟先生,要不您稍等一会,我去请示一下。” 秦开靠着墙,老神在在地点了根烟,也帮着劝:“既明,你不应人家,还搅和人家的乐子,不合适。” “不合适的事,我干得多了!” 秦开下巴一抬,“得,要不你是爷呢。”说着,朝服务生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男孩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连忙去和上头说,千万别生出什么事端来。 房门里面的那一位和外面的这一位,哪个也不好惹。 非要得罪一个,那肯定是里面的人。 可是会所里这一层伺候的人谁不知道蒋小姐在玩什么,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开门。 只盼着秦家那位少爷能把孟二公子给劝走,这事今天就算是过去了。 秦开递了根烟,孟既明接过来咬住,秦开点着火凑近,他却不吸,白色烟纸熏黑了一小截,他才吸了一口将烟点燃。 这架式,就是准备守在这了。 不好看,但是秦开也没辙,在自己脸上假意打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说:“算我多嘴。” 孟既明没搭理他,眼睛盯着那扇门。 没一会,有人叫孟既明,直接叫的名字,连名带姓。 秦开一怔,除了上学的时候还真没见过有人这么叫孟既明的,就跟召唤家里的宠物狗似的,简单直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无奈纵容,还有强势。 孟既明懒懒地抬眼看过去,脸色没见好,又抽了口烟将烟头摁在门上,抬脚走了过去。 秦开跟着他转过身去,才看见叫他的人,敢情,是他大哥。 孟既景把身后的门一开,嘴都没张,孟既明就进去了,往沙发上一坐,抬腿支在了桌上,不小心蹬倒了一瓶酒。 服务生连忙蹲跪下去擦拭,孟既景抬了下手让人出去,关上房门。 /135/135512/32064132.html 第22章 嫌弃 时隔一个星期,梁善又睡回了孟既明的床上。 不知道是挂水有用还是吃药有用,亦或者是发了汗,生病的男人又精神了。 梁善病倒了。 蒙着被子默默地哭,委屈得不行。 孟既明没轰她回自己的床上去,也没让她回自己家,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来着。 每回看见她躺在那无声地哭,他就烦,好像怎么都哄不好。当然,他也没哄,最多吓她两句。大多数时候都管用,生病的时候不行,他一凶她就用被子蒙住脑袋,哭得更厉害。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怎么都扯不开。 “梁善,我饿了。” 梁善觉得自己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才会生着病还要伺候他。被子猛地一掀,正要起来去做饭,一勺子粥送到嘴边。 孟既明用勺子在她嘴唇上碰了碰,见她皱眉,放进自己嘴里尝了一小口,不烫。 又送到她嘴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是嫌弃他呀。 他把碗放下,抓握住两只胳膊就把人给提起来了,后脑勺咚的一声磕在床头。 要不怎么说他是少爷呢,是不会照顾人的。 梁善确实饿,没再矫情也没客气,自己拿着枕头靠好了,端过碗就吃。 真的没有味道,不好吃,但能充饥。 吃完了,梁善有了些力气,问他:“你想吃什么?” 那意思立刻就要下床去做饭了。 孟既明把她放平躺好,还特地拍松了枕头垫在她的脑袋下面,又盖了被子,说:“你再睡会。” 梁善没受过这种待遇,也没什么精力去纠结,闭上眼睛,听见他又说了一句:“刚好我也困了。” 他就躺在了她身旁,没脱睡衣直接钻进了被子里,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梁善是真的需要休息,对于他突然躺上来都没来得及有什么情绪,直接睡了过去。 梁善睡得不好,一咳嗽就醒,迷迷糊糊再睡,再被咳醒。不发烧,也不是感冒,就是咳。 反反复复,咳得孟既明睡意全无。 电话打进来他就接了,没作声地听着对面的人说话,叫他去喝酒,说是昨天晚上喝到一半他就走了,今天绝对不让他走。 咋咋唬唬的声音很吵,孟既明调小了音量,眼瞅着梁善又咳起来像是要醒,就把电话给挂了。 正往会所里面走的秦开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貌似听见了女人的声音,有意思。这是把梁善给轰走了,终于开了荤了? 他故意又打过去,立刻就被挂断,便换了微信逗孟既明:【昨晚那个小姑娘?你不继续当和尚了?要真是,那我还真就不打扰你了。】 梁善仍是睡着,孟既明下了床,到客厅点了根烟,回复:【滚】 秦开回得快:【不逗你,我在会所见着蒋年年了,她怎么对你还是贼心不死?】 无聊。 孟既明就没回。 秦开:【你这招挺狠的,把梁善给推出去了,现在圈子里都以为她是你的人,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她的么?你到底多讨厌她,这么毁她的名声。】 孟既明掐了烟,又点了一根,没抽,夹在指间看着那点红光慢慢燃烧,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我在乎?】 秦开也觉得孟既明不在乎,这么多年了,但凡他在乎一丁点梁善的名声,就不会不明不白地住在一起。秦开不能理解,一男一女同一屋檐下近十年都没发生点什么,孟既明如果不是看不上梁善,八成就真的是个素和尚。 正常的男人,又是正当年,哪能没点需求。 进屋前,秦开知道孟既明今晚肯定不会出现了,想起刚才那声细弱的咳嗽,便又和他开了句玩笑:【你试试咳嗽的女人,挺有意思。】 烟烧尽,险些烫着手。孟既明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看着那条最新收到的信息。 回:【畜生!】 /135/135512/32064131.html 第21章 崩溃 梁善没应,他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从被角伸了出来,掌心还是热的握在她的腿上。 “梁善。” 她一手端着空掉的碗,一手拿着勺子,垂着眼睛听见他说:“你记得你那次发烧么?” 孟既明没提是哪一次,但她就是想起来了。 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梁善烧了三天,水也挂了药也吃了就是不退。孟既明抱着她说是给她降温,刚开始还规矩地抱着,不知怎么就动起手来,气得梁善直哭。 结果出了一身的汗,烧退了。 他毫无愧疚,还笑着说果然发汗有用。 她端着碗站起来,被他拉回去又坐在床边。 “我都试过三十八度的你了,你就不想试试三十八度的我么?” 不想。 梁善抬眼看过去,“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他敛了笑,手缩回了被子里,别开脸小声地说:“无趣。” “嗯。”梁善反而笑了起来,掖着被角说:“外面有趣的姑娘多得是,你电话里就有很多,快召唤一个来照顾你,我都累一天了。” 他唇角一抿,“你别来劲。” 她站起来,退到床尾,笑得更明显,“你试试,电话都不用打,发个朋友圈能来好几个,说不准能在这里开个趴,你立刻就能好起来。” 梁善只来得及看见他从被子里起来,都没看清是怎么过来的,就听见碗和勺子掉在地上的碎裂声,人已经应声躺在了床上。 她直接哭了出来。 昨晚的害怕和担忧,今早的忙碌和快乐,好的和坏的拧成了一股绳,勒得她连消化的时间都没有就赶到了这里,顾不得累和饿地尽力照顾他,还要被他压在床上。 孟既明没见过她这种反应,脑子里蓦然蹦出一句——你不心疼她,也别欺负她。 是他大哥说的。 当时不以为然,被她这么一哭,孟既明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欺负她了。 把她往上提了提,脑袋放在枕头上,小声地问:“怎么了?我没欺负你。” 梁善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哭,只是一时有些崩溃。她不是没有感觉没有脾气,只是压抑得久,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决堤。 她扭开脸被他掰回去,只得用胳膊遮挡住,却止不住涌出的泪。 他拎着手腕提到头顶上方,凶了一句:“梁善,你再哭,我可就真的欺负你了。” 她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来,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进耳朵。 耳窝里痒得不行,她又抽不出手来,扭着脑袋去蹭胳膊和枕头,连带着身体都在扭。 孟既明原本消下去的那点意思硬生生被她给蹭回来了。 “梁善,你可真行!” 他咒了一声,咬在她嘴上,比她自己咬的那一下用力多了。 嘴唇是热的,呼吸也是热的,梁善恍惚觉得自己可能被他传染了,也发烧了。 哭渐渐止住了,消停了一会又哭起来,比刚才还要大声,止都止不住。 这次哭的时候,孟既明就没再觉得烦,甚至耐着性子哄了她两句。 /135/135512/32064130.html 第1章 无趣 梁善不喜欢加班。 即使按点下班后,她对孟既明的伺候依然是全天候全方位全年无休的,她也不想耗死在公司里。 无奈,像她这种家养的下人,无时无刻都要听从主人的安排。 说出去能让人笑死,现代社会了她是有主人的,主人还挺多。 上到孟既明他妈,下到孟既明,中间三不五时的冒出来个老妈子,也就是她那在孟家当了一辈子下人的妈,这三人能把她吃一辈子。 所以她从来不说,把自己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来她低人一等。 七点了,会议还没结束,一屋子的高管围坐一桌,听着孟既明发脾气。 梁善作为秘书,坐在孟既明的下首位,一沓子纸张摔在桌面,就飞起来了那么一两张,刚好从她的脸旁划过去。 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飘浮的只有缓缓落到地毯上的a4纸。她仿佛听见了纸页划破皮肉的声音,忍着疼低下头继续手指翻飞。 得把刚才那通骂人的话完整录入。 连敲了两遍“梁秘书”,梁秘书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孟既明已经走了,会议室的门砰一声甩上。 坐在对面的宗助理缓缓站起,说了声散会,示意梁善赶紧回办公室。 梁善抱着电脑和西装外套回到顶层,孟既明正在办公室里面扯着领带解扣子。 一抬眼皮,刚好看见她,脸色更差了。 梁善沏了杯金银花茶送进去。 孟既明瞅了一眼,靠坐在桌边,说话仍带着火气:“干什么?” “金银花茶。” 语气更重:“干什么?” “太太说能去火。” 男人的声音骤然低下去:“你看出我有火了?” 梁善低着头,看着那两条交叠着伸长的腿,心说会议室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过来。” 梁善不想过去,下意识想往后退,仍是往前迈了过去。 转眼间就坐在了办公桌上。 “我有火怎么泻最管用?梁秘书。”随着话声靠近,手从膝窝下面摸上去,及膝的包臀裙子被推高。 “孟总,工作时间。” 梁善偏开头,嘴唇便直落在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下班了。” 没忍住,哼了一声。 孟既明抹了下颊边的血道子,血沁出来凝了颗血珠子,被他用拇指一扫,推揉到眼角,白皙的面庞上多了道水红色,像是打了片腮红。 下巴被推得扬了起来,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梁善躲不开,姿态放得更软,换了个说法:“二少爷,下班就回家吧。”回了家也能做。 “在公司,别乱叫。” 她就忍着一声都没吭。 孟既明很不满意,弄着她叫了一声。 梁善咬唇强忍着不肯再叫,被他往后推开。 “你这么无趣,我大哥知道么?” “不知道。”梁善也觉得自己无趣,不知道孟既景是不是知道。 孟既明捏着她的脖子看着这张说不上多漂亮的脸,乖巧是假的,柔顺也是假的,只有忍耐是真的。 气就不打一处来,“让他知道,我弄死你。” 梁善信,他做得出来。 整理好衬衣和裙摆,跟在他身后。 疼,忍着。 孟既明率先坐上了驾驶位,梁善便坐到了副驾。 他瞅了眼她脸上花掉的妆,点着烟说:“把妆补好,我们去一趟开元。”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18808.html 第2章 好处 梁善说好,对着镜子补好了妆。 发现眼镜不见了。 孟既明也发现了,嗤了一声:“刚才放在办公桌上了。” 他想说你又不近视,算了吧,见她一脸的懊丧,懒得再搭理她。 开元的包厢里人已到齐,只等着今天才刚回国的孟既明。都是老合作商了,交情不浅自然热络。喝了酒说话就开,话题突然就聊到了梁善身上,夸她今天特别漂亮,韵味十足。 倒也没有说得很露骨,毕竟是孟既明的秘书。 最过分也就逗她一句,是不是交往了男朋友。 可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又是刚被滋润过的,皮肤都透着层水光似的,喝了几杯酒眼睛都像含了水,出奇的亮。 孟既明顺着话头看了她一眼,原来是因为没戴眼镜,面部轮廓完整展现,是那种五官模糊的柔和感,乍一看不惊艳存在感很低,但是耐看。 说白了就是那种天生长相柔软的女人,大部分男人看了都觉得舒心。 尤其此时,眼眸中又带了些难言的潋滟。 梁善话少,大家都知道,也知道你举杯她就喝,尤其是帮孟既明挡酒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就多敬了几杯。 离席的时候就有点晕。 梁善努力走了条直线出去,靠墙站在外面低着头,飞红的眼尾看上去像是在笑。 他问:“高兴?” “嗯。”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梁善从来不分辩。 男人上前一步,把她逼得贴墙而立,低头又问:“我出门这些天,你有什么高兴的事?” 她编不出来,眼睛眨了眨,还是编不出来。 孟既明攥着她的胳膊走出去,风一吹,酒劲上了头,扶着车门怎么也开不开。 解锁,开门,把她丢进去。 梁善勉强系好了安全带,打开车窗把脑袋架上去,又从手套箱的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点上。 孟既明坐上来就看见她这副样子,哼笑:“乍一看还以为狗成了精。” 她笑过来,柔柔软软的没脾气,眼睛里全是笑,长发吹得乱糟糟的。 他把快要燃尽的烟掐灭,问她:“交男朋友了?” 梁善脑子还在,摇了摇头,“到我这儿就算是到头了。” 孟既明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得还挺远。” “远么?” 一点都不远。 在他们孟家,下人的孩子还他妈是下人,再生依然是,永远是,过着活见鬼的烂日子。 梁善一点都不想找男朋友,也不想结婚生孩子。 她看到男人都会下意识想要躲开。 孟既明把车开出去,见她仍然把脑袋搭在窗口,揪着领子把人拽正。 “二少爷。”梁善拢住被风吹乱的头发,看向他,“我妈说让我去相亲。” 车厢里响起一声笑,“顾姨终于不惦记着把你许给我大哥了?” 梁善也笑了:“小时候的玩笑,怎么能当真呢,她又不是个傻子。” 她的本意是让他帮忙解决,让她不用去相亲,于是干脆把话挑明:“二少爷,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妈打消这个念头。” “好处?” “你想睡我的时候,还能继续睡。” “现在也能。” 梁善就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地看着他。 孟既明这人长得好,身上那股子劲儿也讨女人喜欢,和他上床是不亏的。 可惜,他不肯做个人。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18809.html 第3章 试探 有那么一瞬间梁善突然想去相亲了。 要是真能遇上个差不多的,她就嫁了。 就是这一瞬间,顾惠把电话打过来了。 梁善头正晕着,一听见她妈的声音,眉头先皱了起来。 果不其然,让她去相亲,唠叨了好几分钟用来夸赞对方。梁善一句都没听进去,风吹得脑袋嗡嗡的,最后她妈问哪天有时间的时候,她说明天。 顾惠又问她几点,大有立刻就把这次见面敲定的劲头。 梁善揉着太阳穴,说:“七点半。” 顾惠说行,又告诉她见面地点男方会联系她。 电话就挂了。 梁善缓了好一会,接受了自己要去相亲的事实,在行程上记录了明晚七点半,结果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妈太兴奋了,说了半天却没提过名字。 “宋元明。” 梁善听见孟既明说了这么一声,扭头看他。 把电话听了全程的孟既明睨了她一眼,淡笑着说:“听着倒像是个出家人,还是从地里刨出来的那种,教历史更合适。” 梁善反应过来,把宋元明三个字认认真真地敲在了行程上,没理会他的恶毒评价,有点为难地说:“孟总,明天不加班行不行?” 这女人就这德性,需要把你当成什么的时候切换自如,哪怕都是仰视的姿态,都能扮出不同的模样来。 这会他就成了孟总,下班的时候还是二少爷呢,红着眼睛求他回家再做。 不行,变成了行,从他嘴里说出来。 梁善竖着耳朵,确认说的是行,眼睛一弯就笑了,带着点醉意。 风一吹,发尾几乎拂到他脸上,被她用手拢住。 “谢谢二少爷。” 这一句谢轻轻软软的,他又成了二少爷。 孟既明没接这个碴,反而说了句:“我饿了。” 她又成了那副为难的样子,“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不,去丰和吃一点吧。” 他看了眼被她穿得曲线分明的衬衫,呵了一声:“梁善,十二岁之后你就只长胸了是么?捡捡你的脑子。” 梁善其实明白他的意思,饿的不是肚子,下班时的那一场只做了一半就被他负气推开了。 她是借着酒劲故意曲解着说的,反正这个时候的孟既明只是看着凶,其实挺好说话的,她没必要委屈自己的胃。 刚才的饭局没吃几口,喝了一肚子的酒,有点饿。 她继续试探:“那……我也有点饿的。”总要吃了才有力气喂饱你。 手机突然响起来,陌生的来电。 是宋元明。 客气地问好,自我介绍,话锋一转表达了歉意,在晚上十点打扰了她的休息,因为刚刚下了自习又备了明天的课。意思就是明天也有晚自习,问她能否更改见面的时间。 梁善想着,现在的高一新生已经这么拼了么,她当年上学的时候没有这样。那时的她放学就走,课余时间都在照顾休学的孟既明。 宋元明喂了一声,梁善回神,咬了咬唇问:“什么时间合适?” 对方的背景音有些乱,隔了一会安静下来,对她说:“今晚可以么?梁小姐别误会,周末之前真的只能是这个时间段。我答应了介绍人,会尽快与你见面,拖到周末不合适。听说你住在和风巷,离我们学校还是很近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约在你家附近,地点你来定。” 咔的一声,孟既明点了支烟。 烟雾中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特别轻地嘲讽道:“为人师表。” 梁善被他笑得脑子一胀,应道:“那就去丰和吧,一会见。”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18810.html 第4章 相亲 丰和的生意特别好,尤其是夜宵时段,运气不好的时候连桌都拼不上。 宋元明到的时候,梁善已经点好了菜,一张四人桌摆了一大半。 她没刻意等着,动筷子先吃了起来。 宋元明前脚坐在了她的对面,孟既明后脚坐在了她身旁的空位。 坐下了才说:“不好意思,拼个桌。” 那姿态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顺手从经过的推车里选了几样小菜放在自己面前。 宋元明愣了一瞬,转而看向梁善。 “梁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宋老师,你好。” 梁善身上还带着些酒气,看人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直。 这些倒是没影响宋元明对她的第一印象,他还是挺满意的。不算特别漂亮,但是长得让人觉得很舒服,身材又好,坐在那里也能看得出来。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又柔又软,本人也是。年轻,工作很好,收入也很好。 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宋元明说:“梁小姐,你平时的工作很忙吧,还需要喝酒应酬。” “嗯。”梁善应了一声,咬住筷子头。 腿上多了一只手。 她不动声色地把腿抬起来,挪到另一条腿上,那只手依然搭在上面。 手的主人吃得慢条斯理,仿佛周遭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梁善没再动,和对面坐的宋元明聊起天来。说是聊天,基本上是宋元明在说,她回应一二。 三十岁的男人,研究生毕业,在重点高中做班主任。 工作稳定,收入稳定,长相……也算稳定。 斯文,干净,脸上挂着适度的微笑,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孟既景的感觉,典型的顾惠中意的男人类型。 “梁小姐,周末有空么?” 腿上的手握了一把。 梁善低头默了一瞬,回道:“现在还不能确认。” 宋元明表示理解,又道:“我这个年纪,相亲是奔着结婚去的,对你比较满意。” 梁善哦了一声,听见他又说:“听说你现在的房子是租的,和风巷的房租不便宜,虽然你的工资还不错,但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就可以把这笔钱省下来,一个月的房租足够还三个月的房贷了。” 孟既明眼皮一抬,见他突然顿住话音,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饶有兴味地听起来。 “我现在是学校的教学骨干,明年春节后会公派出国进修,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你就能跟着我一起去。虽然你现在还年轻,但是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我们趁早要个孩子。你可以产假和年假一起休完,相信以你的职位不容易被人替代。” 又是一声哦,特别轻。 这人真是高看她了,孟既明想换手底下的人可是太快了,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梁善沉吟着说:“可是宋老师……我现在租房子的钱是公司给出的,换成还房贷就没有了。” “走个中介就好,把我的房子挂上去出租,你来租住,我们只需要出个手续费就行。” 孟既明啧了一声,赞道:“宋老师,这招高啊。” 宋元明笑了笑,又看向梁善,从她低垂的眼看到微张的唇,越看越顺眼,竟看出了点羞涩的诱惑感来,尤其配着那件修身的衬衣,令人浮想连篇。 一时无声。 “宋老师,你这样追女孩子不行。” 孟既明突然开口,一副了然的神色,对他说:“看我的,我给你做个示范。” 梁善只觉腿被摸了一把,手就抽了出去直接扶到脑后,嘴就被吻住了。 孟既明的脸放大在她眼前,在唇上轻轻辗磨,她能看见宋元明惊愕的神情。 很快,他稍许退开,盯着她的眼睛说:“梁小姐,今晚跟我回家吧。” 说完,孟既明牵着她的手起身离开。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18811.html 第5章 解决 隔了两天,宋元明打来电话。 听起来是课间,乱哄哄的。 梁善没想到在那样的见面之后两人还能再有联系。 宋元明对那晚的意外只字未提,只说后天是周末,需要提前确认梁善是否休息,他想安排一次约会。 梁善想了想,说:“宋老师,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单纯的女孩子,我也没有看上你,我们不用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宋元明依然说道:“梁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你在怨我那天没有保护好你。” 这套说辞着实有些刻意了,好像作为男人他什么都不在意。 哪有什么误会,无非他看中她的钱,她又不是个傻子。 梁善无语,不想分辩什么。 听见他又说:“那天我确实没有反应过来,让你那样被人带走,是我做得不好。下一次——” “宋老师,没有下一次。” 梁善没说再见,直接挂了电话。 一抬眼,就看见孟既明斜靠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看着她的眼尾全是笑。 她刚才讲电话的声音不算大也没刻意压低,她不怕谁听见,仿佛没看见他一般继续工作。 孟既明呵了一声,把宗英叫了进去,转眼发了条信息给梁善。 孟既明:【找你要那晚的饭钱?】 梁善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以为孟既明就那样抬脚走了,肯定是付过钱的。 丰和人满为患,却绝不是低档的大排档,她胡乱点了那么一桌子菜少说也要千八百的,再加上孟既明点的那几样……什么贵专挑什么点的孟家二少爷。 梁善不喜欢欠人钱,又觉得没必要纠结,把手机丢在一旁,屏幕暗了又亮。 还是孟既明,这次是正经事:【准备一份礼物,蒋年年生日。】 这件事太容易了,梁善手到擒来。孟既明身边的各色人等,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同学,又或者生意往来的人她都了如指掌,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礼物就送到了。 梁善把礼盒送进办公室,孟既明正站在落地窗边,嘴里咬着一根烟,打火机被他反复地掀开又扣上,始终没有点燃。 “孟总,蒋小姐的生日礼物送过来了。” 孟既明没回头,叫她:“过来。” 她走过去,他示意打开。 是一条绿宝石的项链,蒋年年之前在朋友圈表示过今年生日很想收到一件绿宝石的饰品,说是旺姻缘。 两家关系走得近,不管是生意还是私交,孟夫人有意把蒋年年配给孟既明。 孟既明把项链拿出来,在她颈间比划了一下,随手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把领口揪得更开一些,又比了比。 “戴上我看看。” 梁善没动,不合适。 孟既明上前一步,手伸向颈后。梁善退了一步,后脖子感受到铂金搭扣的冰凉,还有手的温热。 项链戴上,他推着她转向玻璃窗,手指在倒影上沿着绿色宝石轻抚而过。 “那天晚上忘了问你,帮你解决了这次相亲,你怎么谢我?” 话音就那么贴着耳朵轻吐而出,梁善颤了一下。 明明就没有解决掉,刚才还被纠缠了一番,他又不是没看到,还有脸提谢,而且她当天就很尽力地谢过了。 他的手指敲在窗上,她看到楼下出现的人影。 宋元明抱着一捧花,正往大楼走过来。 孟既明当着她的面给宗英发了条消息,让他去楼下叫保安把人给弄走。 问她:“你说,咱们俩在这做,他看得见么?”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18812.html 第6章 要命 当然看不见。 梁善咬着唇,什么也没说。 幸好,进来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的人都去吃午餐了,唯一还在忙的宗英也下楼了。 她甚至怀疑孟既明是故意的。 梁善紧张得不行,在家里关上门怎么折腾她都好,偏偏这人转了性似的,在办公室里上了瘾? 明知道外面什么也看不见,趴在玻璃上仍是羞耻。 站不稳被强硬撑住的时候,他问她:“当年,你和我大哥在这里,也这样?” 她摇头,眼泪随着叫声溢出:“没有。” “乖。”他咬住她扬起的脖子,明明咬得用力,却似温柔的安抚:“你这么白,这条项链配你,送你了。” 梁善不想要,太贵重了,无奈把项链退了又选了件礼物,下午就放到了孟既明的办公桌上。 他连眼皮都没抬,看了一眼扣上盖子,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打着电话。 还没下班,孟既明就走了。 梁善松了口气,踩着下班的时间回家,连晚饭都没吃就洗澡睡觉了。 躺在床上又睡不着。 胸部又胀又疼,轻轻一碰像连着肋骨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腰也酸,腿也疼,翻来覆去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她很少怨念什么,此时把孟既明骂了个痛快。 孟既明一进门就听见细微的声音,轻悄地走到她的房门外听了一会,突然把门推开,于黑暗中走到床边。 “哪儿疼,我帮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给弄坏了。” 梁善紧攥着被角。 他倒是也没生抢,手一松从被子下面摸进去,直接握住小腿肚,捏了捏,问:“这儿坏了?” 她摇头。 捏到大腿,又问:“这儿?” 被角遮了半张脸,“嗯。”又酸又麻。 他却没有停留,顺着往上摸去,大拇指压在最不舒服的地方,凑近了问:“这儿?” 被子直接盖住脑袋。 男人的手象征性地按了一下,女人的身体骤然绷紧,细弱地叫了一声。 他把耳朵贴过去,她又不出声了。 轻轻拨弄,听见她难忍的叫声:“孟既明。” 幽怨似的,还有点恨恨的。 他不再逗她,隔着被子拍了拍脑袋,“听我的话才是你的本分。” 说完,如来时那般走了。 门一关,阻隔掉外面的灯光,又是一室黑暗。 梁善掀开被子,长呼了一口气,这下更难受了。 不止身体,还有脑子。 孟既明的意思说得挺明白,她的主人是他,她只需要听他的话。她不可以自作主张地逢迎孟家的其他人,自作聪明地选了那条绿宝石的项链。 所以,中午对她那么狠,不是因为他帮她解决掉了宋元明要个感谢,而是对她帮着家里人替他做主的惩罚? 梁善好像明白了,又觉得自己没明白,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天都快亮了。 就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孟既明敲响了她的房门,没再推门而入,站在门外告诉她要去一趟平城,让她今天晚上把礼物给蒋年年送过去。 梁善回了声好,听着外面的动静,大门开了又关,人确实走了。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洗漱,看到洗面台上随意放着被她退掉的那条项链,镇纸似的压着一张便笺。 孟既明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简短一句: ——今晚戴着项链去见蒋年年,礼服挂在衣帽间。 梁善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是拿她当挡箭牌,要她的命啊。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24511.html 第7章 殷勤 老板出差了,梁善干脆请了一天假。 一觉睡到下午,身体舒服了些,便带着孟既明给她准备的礼服和首饰去了造型室。 既然要演,就尽职尽责。 话都说得那么直白了,听他的话才是她的本分。 在这点上梁善向来分得很清楚,拿谁的钱就给谁办事。她没有拿人手短的亏欠感,只是很有职业道德。 孟既明也清楚她什么德性,所以给钱的时候从来不手软,砸得特别痛快。 梁善对着镜子摸了摸那颗最大的绿宝石,笑了。 原本攒的钱还差一点才能勉强买个临近市区的像样点的两居室,现在只要把这几百万兑了现,翻了两倍不止。 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指日可待。 梁善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造型室,打车直奔蒋家千金的生日宴。 蒋年年的生日宴其实是个大趴,地点选在城里最负盛名的说文会所顶层。 梁善到,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所有人众星捧月般围着寿星,唱着生日歌,许着愿。 她就安静地站在外围,眼睛一转看到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富家少爷和千金们几乎齐聚一堂,人民教师凑的哪门子热闹?梁善不能理解,难不成看走了眼是个隐形的富豪? 宋元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梁善。 与那晚的微醉不同,神清气爽,妆容精致,盘起的头发露出纤长的细颈。 一袭深v领的墨绿色礼服裙衬得肤色更白,绿宝石项链垂在锁骨下方,更加突显了肩颈的骨感柔美。半露的曲线是年轻女性特有的丰盈挺翘。 不难想象,是怎样一对漂亮的蜜桃胸。 只是想象一下,就比穿着衬衣故作正经的模样还要诱人。 寿星小公主仍被众人簇拥着,梁善便没动,眼看着宋元明举着酒杯走过来,微笑着说:“宋老师,好巧。” “是很巧,很荣幸能再见到梁小姐。” 他没提昨天去她公司的事,她也没提那顿饭钱,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礼貌的微笑。 今晚的宋元明穿着合身的西装衬衣,打着领带,和那天晚上也不一样。 梁善回想了一下,这人可能还是穿t恤和牛仔裤更好一些,这样他和孟既明一起出现的时候是有区别的,不会被比下去得那么明显。 宋元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单手插进裤袋,饮了一口红酒如同那群公子少爷的做派,告诉她是蒋昱邀请他来的。 原来他是蒋家那位贪玩小少爷的家庭教师。 他这样说的时候带着些得意,好像这个身份比重点学校的教师工作更加体面。 梁善就顺着他的话恭维了一句:“宋老师真厉害。” 倒也没有机会听他说更多的话,蒋年年隔着人群叫她,招手的样子如同唤狗,居高临下的姿态尽显。 梁善无关痛痒地走过去,走得近了就看到那副姿态变了样,娇小的漂亮面庞上眼睛都要冒火了,直盯着她的脖子。 恨不能朝她扑过来。 梁善觉得下一秒可能会被掐住脖子,哦不,是扯掉那条项链。 她把礼盒递过去,从善如流地说:“蒋小姐,生日快乐。孟总出差了,特意叮嘱让我把这份礼物送过来。” 蒋年年抬着下巴接过去,仍是那只骄傲的小孔雀,打开盒盖看了一眼,是对红宝石的耳钉。直接就把原先戴的钻石耳钉给摘掉了,换了红宝石的戴上去,拍了张照片发给孟既明,问他好不好看。 梁善转身要走,被蒋年年叫住,递了杯酒过来。 这种场合,来自寿星的酒拒绝了不合适,她就喝了。 不一会,就感觉不太对劲。梁善走到靠近窗边的角落,扶着椅子坐下,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明显。 宋元明观察了她好一会,蒋昱递了杯水给他,示意他过去献献殷勤。 他就过去了,看着胸前那片细腻光滑的肌肤泛着层红粉色,隐隐可见极小的汗珠,香水味直蹿进他的鼻子里去,比刚才浓郁多了。 他弯下身,问她要不要出去休息一下,顺势把水杯递过去。 梁善推开水杯,想站起来却脚底发软,被他托了一把带到外面的空中露台。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38109.html 第8章 站稳 风一吹,清醒一点。 梁善看到蒋年年的笑脸出现在玻璃窗后,弯唇回以一笑。 “宋老师……” 这位老师虽然算计金钱,人倒是还行,只是托着她的胳膊保持着距离。 这怎么能行呢? 蒋年年不会满意。 以梁善对这位蒋家千金的了解,今晚她很难独自离开这里。 果然,软软地叫上这么一声,再靠到他的身上,男人就把她的腰给搂住了,就是有点勒得她喘不上气。 闪光灯一闪,梁善脸上的笑就收了。 她知道,蒋年年会把这张照片发给孟既明。女孩子的心思其实挺简单的,让瞎眼的男人看看自己选的女人,不甘寂寞,人尽可夫。 宋元明把她搂到石栏边,关切着说:“梁小姐,你喝点水,会舒服一点。” 梁善不想再在这里喝下任何东西,摇了下头,眼看着蒋昱从里面走出来快步到了近前。梁善躲不开又挣不脱,被他强行捏住脸颊灌了半杯水下去,还有半杯顺着嘴角流下去,脖子和胸前湿了一片。 宋元明也是一愣,说话的时候带了些老师的威严:“蒋昱,你干什么?” 蒋昱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老师你这么矜持怎么行,有些女人就喜欢强势的男人。这杯水可是我特意为老师准备的,当作送你的小礼物。” 宋元明看看面色更红的梁善,再看看蒋昱,明白了。 有点趁人之危,但他确实有点喜欢她了。 梁善看着蒋昱走回到屋里面,站在了蒋年年的身边,感叹真是亲生的姐弟,玩的招数都是一样的。 她接过宋元明递来的纸巾,擦着水渍笑起来:“宋老师,不管是公立校还是私教,都是大好前景,因为我丢了不值得。” 宋元明也在思考,试探着问:“那你……怎么办?” 他不认为她走得了。 他去过蒋家几次,这位蒋小姐被家里宠得厉害,她能下药整治梁善,就肯定会找个男人来毁她。他是男人,刚才确实对梁善有了非分之想,但他不想毁掉自己的前途,也不想坏了蒋年年的事,更不想因此丢了蒋家的这份工作。 梁善勾勾手指让他再过来点,到了近前才有气无力地说:“过一会,你把我给抱上去,我保证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你要牺牲一下,装得像一点,蒋小姐才不会找你的麻烦。” “你能站得稳么?” 就她这状态,宋元明不放心。 掉下去,能直接摔死。 万一再算到他的身上。 梁善拍了拍他的肩,呵着气说:“放心,会有人接住的。” 梁善是有点心虚的。孟既明一早去了平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她只能耗着,只要宋元明愿意配合她,暂时就不会有别的男人来接近她。 她看不太清楚那扇窗后蒋年年的表情,应该是快乐的吧,相比她立刻被某一个男人带去某张床上,蒋年年可能更愿意看着她无力地挣扎。 初秋的风还带着些许的温暖,她却抖个不停,下巴搭在宋元明的肩上出神。 时间仿佛被风吹得慢,直到看见孟既明突然出现的身影,她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了。 他停住脚步站在了蒋年年的身旁,两人说着什么。 梁善不好奇蒋年年是怎么说她的,也不好奇孟既明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孟既明要她做的戏可以继续了。 她贴着宋元明的耳朵小声地说:“宋老师,抱我上去。” 宋元明一时差点没把持住,被她用脑袋顶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力抱住她往上托了托,脸就直接贴在了她的小腹上。隔着层薄薄的衣料,她的身体又热又软,他就那么定住了,缓缓地扬起头去看她。 梁善突然往后仰过去,吓得他连忙搂住几乎翻到石栏外的细腰,人已经坐在了石头上,他仍是不敢松手。 宋元明被吓得不轻,声音里带着颤抖配合地说:“梁小姐,你喝醉了,下来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她说得娇里娇气,声音又大,推着他的手叫起来:“我没醉,你松开我,我不跟你走。我是孟既明的,我要跟他回家。”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1850200.html 第9章 需要 孟既明笑了一声,瞅了眼身边的蒋年年迈出门去走到露台,掏了根烟出来咬在嘴上,慢条斯理地点燃。 看着她推开宋元明的手,脱掉高跟鞋提在手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风一吹,裙摆飘起来,人也飘着似的。 礼服穿在她身上挺好看,就是领口低了点,站不稳的时候腰一弯,露得有点多。 孟既明眯着眼睛,吐了口烟。 蒋年年跟出来站到他的身旁,努力摆了张笑脸,又酸又讽地说:“这是喝了多少?她不是你的秘书么?什么时候从你的办公桌睡到了你的床上……她不会掉下去吧,掉下去了丢的才真是你的人。” “不会,她把你推下去,也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的。” 孟既明扔掉烟头,慢悠悠地走过去,站定。 梁善不晃了,望着他,唇角一弯,眼睛里闪着水光,掩不住的欣喜,“既明。” 他说:“下来。” 她伸出手去。 他抬起手,还没碰到指尖,整个人扑过来。 梁善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踩到了裙摆。 效果倒是挺好,被抱了个正着。 脚被石头硌得疼,身体更是难受,还有点后怕。梁善努力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礼物送给蒋小姐了,也替你祝她生日快乐了。” “做得好。” 他把手里提着的西装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把人抱了起来,回身就走。 经过蒋年年时,脚步未停,说了句:“生日快乐。” 蒋年年追了几步,停在门外没再跟过去,气得跺脚。 孟既明的车停在会所大门前。 司机正在路边抽烟,见人出来了连忙丢了烟跑过去开门。 梁善坐上车才发现自己在抖,紧攥着那件外套靠着车门,连脚都缩进了裙摆里。 司机悄悄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将隔板升了上去。 孟既明点了支烟,递过去。 梁善瞅了一眼,他把烟送到唇间,她用力吸了一口,把脸埋在腿上。 他抽着烟,看着她蜷成一团,抽完了问:“需要我么?” 她摇头,微小的动作像是整个人都在抗拒。 他伸手过去想拍拍她的脑袋,却发现没处下手。脑后的发髻有些松了,他试着帮她解开,扯疼了也没吭一声。 他说:“带你去医院吧。” 梁善没听过他这样说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这会好像欠了她的,话都说得特别轻。 去医院么? 她倒是不觉得丢人,哪怕叫他的医生过来也没什么,可是这两样她都不想。 她更希望孟既明欠她的。 哪怕明天早上他就忘了。 她爬过去坐到他的腿上,摘掉肩带偎在他身上,抖着手去解衬衣的扣子。 昏暗中,颤抖的身体白得发光。 孟既明攥住她的手,把肩带套回到胳膊上,哑声说:“快到家了,忍忍。” 她用力摇头,眼泪都甩出来了,脑袋晕沉沉地抵在他胸前,亲了亲比自己还热烫的心口,小小声地说:“孟既明,现在需要你。” 他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喟出一声低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满意地听见他哼了一声,沉闷的,压抑的,落在她耳中。 她扬起脸直直望入他的眼中,从下巴亲到耳朵,从眉毛吻到微微闭着颤动的眼皮上,又用舌尖舔了下浓密的睫毛。 她一直都知道怎么让他更舒服。 比他自己还清楚。 “梁善。” 他叹了一声,压着她的腰紧贴在自己身上,含住她不停作乱的嘴唇。 “今天,你死定了。” /135/135512/31857383.html 第10章 长大 幸好是周末。 梁善不用起早去上班了。 陪这个男人睡了两年,头一回从他的床上醒过来。 是被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外加敲门声唤醒的。 手机也在不停响。 顾惠敲累了,干脆一遍遍地拨打着女儿的电话。 孟既明把手机递过去,问她:“我去给顾姨开个门?” 看,她就知道,天一亮他就变回了原来那个男人,什么愧疚都没有了。 甚至带着些看好戏的期待。 梁善实在没有心情更没有力气去迎接她妈的突然造访。 她甚至知道,顾惠是为了什么而来。 昨晚的事,富二代的圈子肯定传遍了,但绝没有这么快传到长辈们的耳中,孟夫人肯定还不知道,遑论顾惠这种下人。 宋元明经历过昨晚,绝对不会再对她纠缠不休,但相亲的结果总要反馈给介绍人的,说不准一两天前就已经说了。 所以,她妈趁着休息找上门了。 梁善很无奈,鼓足了勇气准备起床,被孟既明摁回到被子里。 他嘘了一声,故作神秘地说:“别出声。” 梁善在这一刻是感激的,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打发她妈。 大门一开,顾惠明显愣住,勉强控制住情绪打了个招呼:“二少爷,打扰你休息了?” “嗯。”孟既明随意地点了下头,一边用浴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走向沙发,指了下说:“坐,顾姨。” “不用了,我是来找梁善的。”顾惠说着就往梁善的卧室走去。 孟既明坐进沙发里舒服地靠着,声音提了提,“顾姨,梁善出差了,今天一大早去了平城。” 顾惠看到整齐的卧室,仍是进去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异样才关上门,将信将疑地问:“周末出差?二少爷没有一起去?” “我是昨天去的,落了东西没带回来,她帮我过去取一趟。” “我打她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 “应该是在忙,我让她请合作方吃个午饭。” 顾惠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勉强点了点头。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停住脚步,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长裙、男士衬衣,还有西装裤下露出一角的蕾丝内裤,皱起眉头。 开门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孟既明的脖子上一块被咬过的痕迹,半敞的胸口处零星也有。 孟既明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点了根烟,懒洋洋地解释:“是在梁善出门之后才带进来的女人,顾姨,我不会当着她的面乱来的。要不,您到我屋里问问去,人还在床上。” 顾惠勉强摆了张笑脸,回身说道:“二少爷,电话我就不再打了,你见到梁善帮我跟她说一声,买房子的钱还差多少就告诉我,不用那么辛苦地工作攒钱,妈妈会心疼的,差多少钱我可以帮她出。” “好。” 孟既明把抽了两口的烟摁在烟缸里,走过去帮她打开门。 顾惠迈出门去,又补了一句:“二少爷,你们都长大了,总这么住在一起不合适,我们家梁善终归是要嫁人的。如果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方便需要人伺候,顾姨从家里帮你挑个人过来,衣食住行都比梁善打理得妥帖。” “不用了,顾姨。”孟既明往门上一靠,不大正经地说:“您都说了我长大了,没那么多的需求,用不着人伺候。” 顾惠看了眼他身上裹着的浴袍,大浴巾随意地挂在脖子上,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孟既明把门一甩,扯掉浴巾丢到一旁,径直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 回到卧室,啤酒已经喝完了,随手放在床头,往床上一坐。 梁善已经睡着了,被他这么用力一坐瞬间吓醒,险些从床上弹起来。 /135/135512/31925103.html 第11章 委屈 孟既明在笑,梁善却察觉出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我妈走了?” 他嗯了一声,探身向前,盯住她的眼睛,反问:“偷偷摸摸地攒了多少钱了?” 梁善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不能苟同他的形容,却也没必要分辩,大方回道:“差不多两百万。” 他突然笑出声来,多少带了些看不上眼的意味,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伏身抵近,轻声地说:“两百万,看来这两年没少攒。” 梁善心里一突,直觉想躲,强忍着没有动。 他心里真正想说的大概是,这两年来他没少给她钱。 果然,男人贴着她又往上挪了挪,几乎蹭着彼此的鼻尖,调侃般问她:“看中哪的房子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她犹豫着,嗫嚅着说:“还没想好,两百万……不够。” “你倒知道不够,看来是琢磨了不少时候。”孟既明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她身旁,捏着鼻尖把脸转向了自己,悄悄话似地对她说:“等你买了房子,能给我留一间睡觉么?” 梁善傻了眼。 且不说她是否愿意,她能买得起的房子得是什么地段什么水平,他这位少爷怎么可能住得惯。 和风巷这个大平层都是他买来当酒店般凑合住的,只为了去公司近便。 孟既明就这么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极其缓慢地眨着眼睛,眼看着就要闭上装睡,他嗤笑一声,翻身而起的瞬间扯开被子,把梁善晾晒在床上。 特别白,又瘦,该有肉的地方即使平躺着也是娇挺可爱的。 白皙的肌肤上漫布着红紫色的痕迹,看得孟既明一怔,眼神暗了暗。 梁善连个遮挡的动作都没有做,就那么仰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二少爷。”她没力气,用指尖勾着他的手,咬着唇说:“你……还行么?” “操!” 孟既明恨恨地掐着她的腰,一提就把人翻了个面,压在了床上。 “昨晚上,她到底给你喂了多少?” “姐弟俩一人给了我一杯。”她扭过脸来,鼓着脸颊问他:“你看看我的脸,是被蒋昱捏着给灌进去的,可疼了。” 这叫一委屈,要哭不哭的,眼睛都红了。 他看了再看,哪里还分得出来,昨天夜里他也掐过这张小脸,指痕还挺清晰的。 她继续怨念,娇娇软软地小小声:“你说,蒋年年那杯酒是不是给你准备的?你不露面,她才给了我。” 他啧了一声,咬着耳朵问她:“有区别么?效果不是一样?” 哪里一样了? 要是被喂了药的人是他,梁善才不管他。 孟既明在她翘起来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挺使劲的,“要是换成我,昨晚在车里就弄死你了。” 梁善信,好听的话这会张嘴就来:“嗯,也就是你,要不是你来接我,估计她得给我找好几个男人才能行。” 男人一字一顿地说:“你做梦。” 她不再作声,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哼。 二少爷这人呀,有时候像个人样,有时候是真狠。 /135/135512/31991895.html 第12章 变脸 孟既明变脸快,梁善也一样,下了床就成了原来的模样。 他说饿了,她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简单地鼓捣出一碗面来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又抱着被子继续睡觉,只不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到了周日,孟既明要回趟家,梁善也想着该去见见顾惠,又不想和他一起回去,最后为了方便省事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快到孟家的时候,孟既明把车停在了附近,对她说:“你先过去吧,我有点事,晚点再去。” 梁善不疑有他,直接下了车,几步路自己走了过去。 孟既明熄了火,开窗抽烟,眯了小半个钟头才把车开进自己家院子。 一推开车门,一条纯黑的拉布拉多就朝他直冲过来,摇着尾巴绕了几圈,直立起来把爪子搭在他的腰上,哈哈地吐着舌头。 “小黑。” 兄弟俩异口同声。 小黑寻声两边张望,最终朝着不远处的孟既景奔跑过去,端正地坐在他的面前。 孟既景摸了摸狗脑袋,示意孟既明过来,回身走到花圃边,扔了个球让小黑去玩。 每每此时,孟既明总觉得自己跟小黑没什么分别,听话,驯服,指东不打西。 明明只差了三岁,孟既明想不通不到三十岁的大哥怎么把自己活出了中老年男人的滋味。 不过是生了场病,好了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公司也挺忙的,成天待在家里算什么。 孟既明做不到,也理解不了。 孟既景一边接过小黑送回来的球再丢出去,一边随口问道:“你和孜孜在交往?” 孟既明一愣,好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梁善了,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一抬头,发现孟既景在等他的回答,摇头:“没有。” “周五晚上怎么回事?出息了,跑到人家女孩子的生日宴上胡闹,像话么?” 孟既明随意地靠坐在花圃边的木质支架上,伸长了腿,想了想,说:“那天蒋年年给梁善下药,想找男人弄她。” 孟既景怔住,半晌方才说了句:“你在外面胡闹还把她给捎带进去,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见他不语,继续说道:“你以为当年把她放在秘书处是为了伺候我,紧接着再伺候你?” “那是为什么?”孟既明从来没问过,以梁善大学都没毕业的实习生资历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为孟既景的秘书的。 “她的日子过得够苦的了,你不心疼她,也别欺负她。” 孟既明在心里笑,只觉得他大哥修身养性了两年多,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由外至内的心慈手软了。怪不得顾姨和梁善都把他当成个好男人,是真没见过他在外面发狠的时候。 孟既景把球擦干净收起来,一人一狗往房门走去,孟既明无声地跟在身后,听见他哥说:“顾姨最近张罗着给孜孜安排相亲,你别捣乱。” “我没捣乱。” “没有……你要是喜欢她就好好地交往,不喜欢就让她自己去选。” “她瞎。” 孟既景看了他一会,笑了笑,“给她找个房子,别跟你住在一起了。” “凭什么?”孟既明停住脚步,“从高中到现在,我们俩住了快十年了,现在不让了?” 接连两天,从顾惠到孟既景都在这样告诉他,他很好奇,下一个这样说的是不是就在屋子里等着他呢。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他们都欲解救梁善于水火。 果不其然,孟夫人端坐在里面,等着他进门。 梁善坐在一旁,低垂着脑袋,装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135/135512/32008215.html 第13章 道歉 孟夫人姓丁名媛,年轻时是正经的名媛。此时年过五十,保养得宜,端坐着有种看不出年纪的成熟韵味,优雅又得体。 一张嘴却是又直又快:“道歉。” 孟既明没听明白,道的哪门子歉,但是听话,张嘴就是对不起。 丁媛都给气笑了,下巴一抬朝梁善示意。 孟既明心底正烦,话是横着出来的:“我错哪了?是不是没有及时给她请出门去?等着,今儿我出了这道门,就给她把房子安置妥当,直接就能住进去。” 丁媛嗯了一声:“这算一桩,还有呢?” 孟既明坐到沙发上,拿了支烟出来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我看不上蒋年年,再给我安排,我就领个男人回来。这事和梁善没关系,她是我的秘书,是我让她去的,但是被蒋家姐弟俩给灌醉了,是我对不起她。” “还有。” 还有? 孟既明差点骂人,哪来的这么多罪状。 还是梁善细声细气地开了口,免了一室的沉静尴尬。 “太太,相亲这事不能听一面之辞,也可能是介绍人传话的时候出了什么误会。” 丁媛好奇地哦了一下,温和地问她:“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就是……哎呀。”梁善懊恼,小声地解释着说:“就是那位老师实在是会过日子,他说让我拿钱给他还房贷,又不肯写我的名字,让我赶紧给他生个孩子,又让我别丢了工作,还教我怎么从公司里赚补助贴补家用,又教我怎么骗产假年假各种假期混工资……幸好,那天碰巧了二少爷也在,就说了他几句。可能是怀恨在心吧,故意在介绍人那里说得难听抹黑我,才连累了二少爷。实在不行,我去丰和要份监控,不能让他这样信口开河。” 丁媛这回是真生气了,“这是什么人呀!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回头我去和顾惠说,别再给你瞎找了,碰到了还不够晦气的。” “我也觉得不好。”梁善犹豫似的,乖巧地点着头说:“又怕说了让我妈不高兴。谢谢太太。” 孟既明忍着笑,突然说了声对不起。 丁媛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敛了笑,正色道:“我当时就不该说他,应该直接打他。” 那神色就像真的,真的要把人家打一顿似的。 梁善仍是那样坐在沙发的边缘,半低着头,浅淡的粉色高领衫衬得一张小脸特别白,像个做错了事的学生,颊边隐约还有指印子。 手里的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孟既明悄眼看她。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装得柔弱又可怜。他特别想把她的脸捏起来,看看眼底隐藏的笑,然后把她给弄哭。 梁善的哭比笑真实。平时憋着的话哭着才会说出来,感觉到了还会和他说顺耳的话,会求他。 丁媛仍自气愤,安慰着梁善说:“放心,好男人多得是,我帮你留意着,咱们孟家嫁出去的姑娘总要选个好的。” 孟既明一听这话,挑眉问:“妈,说什么呢?” “我想好了,等孜孜过生日的时候,我就收她做养女。往后啊,你和你大哥都要把孜孜当成亲妹妹来照顾,知道么?本来你们就是一起长大的,就是兄妹,这回呀名正言顺,我看谁还敢说你们俩的闲话。” “操!” 骂人的话终于出了口。 孟既明把烟叼在嘴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低声地骂:“想起一出是一出,哪他妈来的妹妹,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二十多岁的亲妹妹,说出去还不如童养媳好听呢。” /135/135512/32016119.html 第14章 哥哥 丁媛特别喜欢女儿,偏生了两个儿子。 拉着梁善聊天不让她走,又让佣人把梁善以前的房间收拾好,让她今晚就住在家里。 梁善不好过于推脱,不住在孟家她就只有一个选择,和孟既明回和风巷。所有人都摆明了态度,不许他们俩再住在一起,也只能暂住在孟家了。 她躺在床上翻看手机,想快点找个房子,开销虽然不算大,却影响了她的攒钱大计。 顾惠说了买房子的钱差多少她来补,梁善却不想拿她的钱,那是辛苦了大半辈子攒的。哪怕孟家人对她们母女再好,身份有别,终归和自己家人不一样,干的是伺候人的活。 她也不能真的指望着孟既明给她找个房子,哪怕丁媛说他们是兄妹,相互关照是应该的,是不是兄妹梁善比谁都清楚。 她不敢当这个妹妹,更不敢做孟家的养女。 梁善对孟既明是了解的,下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他那眼神再直白不过,要不是丁媛坐在那里,他能直接把她摁在沙发里。 房门被敲了一下,特别轻。 梁善听见了,她忍着没有出声,再响变成两下,比刚才清晰了些。 她默默数着,想看看他有多执着,连着响了几下转动把手的时候,听见他隔着门叫了她一声。 梁善腾地跳下床,下意识就冲过去把门打开,生怕他急了能把所有人给吵来。 这事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干过。 那时的两人特别清白,青春期的孟既明较劲都在明面上,她不开门,他就砸,砸到把全家人都给招来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这么砸门都不开,谁知道她是不是死在了里面。”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挺怵他的。 后来还是孟既景给她解了惑,说是那天晚上亲戚送了只小狗来,特别可爱,孟既明说它长得像梁善,想让她去看看。 结果这么一闹,这事就没提,二少爷手一扬就把狗给丢出去了。 亲戚也无奈,把摔得叽叽叫的小奶狗带走了。 梁善其实不喜欢狗,还有点怕,每次见到小黑都会绕着道走。 梁善此时看着孟既明的样子就像看到了狗,有点怕,怕他在家里乱来。 他靠着门框,从上到下地打量她,在因为跑过来而颤动的胸前停留了一瞬,扫到裙摆下的长腿。 裙子底下应该什么都没有,他知道她的睡觉习惯,就不知住在这里是不是也这样。 她反应过来只穿了件吊带短裙,猛地推着门想要关上,被他一只手撑住,慌忙转过身去。 搁在平时,她不会这样,两个人什么没见过。但这是在孟家,他没主动进来,她更不能去招惹他。被人发现了,只能是她勾引少爷,没有其他的说法。 门无声关上,落了锁。 梁善一回身,叫了声二少爷,推在胸膛上的手毫无作用,被他压在门上。 他提着腰把她托高,抵着额头诱哄般说:“来,叫哥哥。” 她这才发现他带着些酒气,眼睛里全是笑。 他的拇指压着软嫩的边缘,轻轻地往上推,头一偏把耳朵贴在她唇边,热气呵进她耳中:“乖,叫声哥哥。你叫了,我就放开你。” 梁善咬唇,闭着眼睛叫了一声。 又娇又软,还有点羞恼。 他把她放回地上,她松了口气,摸到门锁想要打开,他的手探进去,忽的沉声笑了。 “果然,是空的。” /135/135512/32031976.html 第15章 嘴硬 梁善有点生气,孟既明说话不算话。 说好了叫声哥哥就放开她,结果还是把她给折腾了一番。 她连声都不敢出。 他还笑:“男人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还是个喝了酒想要和你上床的男人。” 梁善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在孟家来这么一出。从十几岁叛逆到二十几岁,只不过是从明面上改成了暗地里。外人面前有多体面,私底下就有多浑,谁都治不住他。 她甚至怀疑,他们俩的关系孟家人到底知道不知道。 孟既明说话又是算数的。 他答应孟母给梁善安排房子,周一的中午就已经搞定了,在公司附近,走着几分钟就到了,确实直接就能住进去。 七十平米的一居室,比起和风巷的大平层小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梁善很满意。尤其房租是公司出的,以她的职位是可以申请住房补贴的,完美印证了她在相亲时无意扯的谎。 梁善当天下班就收拾衣物搬进去了,她的东西没有那么多,仍是麻烦了孟既明一趟,帮她把行李运了过去。 孟既明站在客厅便一览无余,边边角角加起来还不如和风巷的客厅大。 那张床小得可怜,沙发也是,他往正中间一坐,梁善就只能站在旁边。 “就这还要一万块的租金。” 这语气……简直了。 梁善一点都不生气,二少爷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很正常,他那栋大房子市值七八千万,不是他自己经手办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条街的房子远不如和风巷的贵,但是地段好,小区环境也好,最普通的一居室月租金都是万元起,附近的大公司多,根本不缺租户。 梁善曾经看过这里的房子,一套近百平米的两居室能卖到千八百万,她是买不起的。也许,她得坐到宗英那个职位才敢鼓起勇气肖想一下买这里的房子。 孟既明突然站起来,梁善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睨了她一眼,故意从她面前走过,头一低在她耳边笑起来,“梁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这是不需要我了。” 梁善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以后都不需要了?还是在这里不行?” 她答不上来。 要说每次都是孟既明主动着实冤枉了他。这两年下来,她也是享受过的,偶尔几次是她主动撩拨的孟既明。 男人的手掌落到她腰后,热乎乎的熨帖着,他偏头看她,没什么表情地说:“需要的时候,给我个眼神就行。” 她望回去,声小却带着刺:“二少爷随叫随到?” “不忙的时候吧,看心情。” 是了,孟既明身边追求者众,个顶个的漂亮,家世又好。 梁善每个月帮他送礼物都不知道花出去多少钱。蒋年年,沧海一粟而已。 帮他收礼物更是收到手软,大部分时间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全都扔在公司的一个小隔间里。 “那算了,二少爷太贵了,我不敢想。” 孟既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收款码,示意她说:“你试试,要是价钱合适,今儿晚上就行。” 梁善无语,见他执着,用手机扫码,转了一分钱过去。 板着张小脸说:“谢谢二少爷帮我搬家,再见。” “嘴硬。”他在她唇上沾了一小下,“有你求我的时候。” /135/135512/32039230.html 第16章 宗英 这一个星期的单身生活轻松又快乐,梁善在上班的时候都带了些笑意。 宗英问她有什么开心的事,她笑弯了眼睛对他说谢谢,谢谢他帮忙找的房子。 宗助理反应多快,脑子里转了一瞬就点头应下了,顺嘴说了声不客气。 这种快乐维持到了周五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人尾随着进了楼门。梁善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亲人只有顾惠,亲密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同学疏于联系,同事也不亲近。 梁善一直很喜欢这种状态,此时有点慌,翻看着电话薄里一个个熟悉又不适合拨打出去的名字,竟莫名生出一种糟透了的感觉。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猛地回过身推开身后的男人。 男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给扯进了电梯里,梁善下意识抬腿踹了一脚,趁他疼得弯腰时抽回了手,往外冲的时候电梯门将要闭合。 她把手直接伸过去,快要被夹住的时候门又缓缓开了。 细缝中隐约可见外面站着的也是个男人,比里面那个还要高一些,梁善突然生出一种他们俩是一伙的警觉来,看都没看侧身就挤了出去。 “梁秘书?” 梁善提着一口气正要拔腿就跑,听见这么一声,飞快地抬眼,拉住宗英的衣袖就往楼门外跑去。 一直跑到小区空旷的地方才猛地停住脚步,回着头四处观察,只有溜孩子的年轻妈妈和保姆,偶尔传来一声狗叫,没有突兀的男人。 宗英瞅着被她攥成一团没撒手的西装袖口,再看梁善。 梁善摘掉眼镜,大口地呼着气,整个人都弯曲着,完全不是平时在公司里挺直的状态。 好一会,梁善缓过神来,松开手。 “不好意思,宗助理,谢谢你。” 宗英这才玩笑着问:“怎么了?有狗追你?” 梁善勉强笑了笑,“嗯,我踹了一脚,应该吓跑了。” “伤着了么?”他问,在她身上看了一眼,试探着说:“安全起见,要不要去查下监控。” 电梯门开到一半,宗英就看见了里面半弯着腰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完全看不清脸,捂着下身的手里明晃晃的刀尖。 “算了。”梁善也看见了,那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就算被监控拍下了,也看不见长相。 宗英看了眼时间,问她:“要不,去吃个晚饭吧。” 梁善一直知道宗英在工作上细致严谨,倒没发现工作之余也这么周道,想了想便同意了。她现在是不敢进楼的,回家更是不敢。 吃饭的地点是宗英选的,是一家淮扬菜馆,两个人走着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下了班便没那么急,两个人走得慢,路灯逐渐亮起来,远处的居民楼里带着万家灯火的温度。梁善逐渐放松下来,眼睛却酸得泛了湿。 经过公司楼下的时候,梁善刻意挪了一步,宗英余光看到了,配合着离得更远了些。 梁善很少会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倒生出了一两分,正要说话,瞥见孟既明的车沿着路边开了过去,副驾上坐着个女孩子,年轻,漂亮。 就是最常出现在孟既明身边的那种女孩子。 /135/135512/32047262.html 第17章 校服 吃完饭不过八点,虽然是同事也没什么可聊的,尤其是梁善这种不太愿意说话的,饶是宗英故意多说了几句帮她放松,也挺难继续下去。 聊天的唯一收获是,梁善知道了宗英是她的邻居,就住在她家楼下。 果然,要做到宗助理这个职位才能买得起盛苑的房子呀。 宗英倒是挺善聊的,也不爱出风头显得自己多厉害,解释着说:“早在七八年前买的了,那时还很便宜,完全不是现在这个价位。” 梁善点了点头。 换个别的女孩可能会说“那也是宗助理厉害呀,那么年轻眼光就那么好,人还长得这么帅”,比如办公室里其他的女孩子们,但是梁善说不来。 天就这么给聊死了。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了一会,齐齐站起身说了句:“回去吧。” 还是走着回去的,天气凉爽舒适,刚好消消食。 宗英原本想着是不是叫个车,一想到两人坐在车上的尴尬场景,作罢。 直到进了小区,孩子们都回家了,遛狗的多了起来。 梁善看着草地上狂奔的大狗小狗,紧张得走路都贴着边。 宗英以为她想起电梯里的事,安慰着说:“别担心,我送你到家门口。” 梁善说了声谢谢,没有拒绝。 她不确定跟着她的男人是突发奇想看她一个人好下手,还是有意为之。梁善自觉不与人亲近也不与人交恶,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一个人住的唯一缺点,可能就是安全问题吧。 梁善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上高中开始她就和孟既明住在一起了,从来没有尝试过一个人在外面住。 原本梁善是住校的,在宿舍住了没两个月,比她高了一个年级的孟既明就摔断了腿,让她去学校附近的公寓和他同住,帮忙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梁善就挺不高兴的,凭什么? 结果第二天同宿的两个女孩子又找她的麻烦,说她是下人的孩子,凭什么来上这所她完全支付不起学费的贵族院校,还和她们一起住在这么好的宿舍,让她滚回到她的狗窝里去。 平时说说也就算了,这天很激烈。 梁善平时看着乖顺,任你说什么都不理睬,但是不能惹急了。 梁善本来忍了,结果女孩子们越说情绪越高昂,说得越来越难听。 “你一个连爸都没有的人,你家哪来的钱给你付的学费?” “靠卖吧!” “真不要脸!” “也是奇怪,你说你长得也不怎么样,那些男人是怎么看上你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就上来抓她的衣服,嘶啦一声,校服衬衫就被扯开了。 梁善没再继续忍着,从两人开始辱骂顾惠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必须好好地教训教训她们两个。 女孩子没什么章法,却也是凶的,也很疼。 就在这个时候,宿舍的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女孩子们被吓得愣住。 孟既明拄着他那支订制的拐杖,呲牙咧嘴地吸着气。 /135/135512/32052535.html 第18章 摔杯 梁善被孟既明带回了公寓。 她不知道这事会怎么解决,请家长肯定是要的,说不准还会让她退学,但她当时管不了那么多。 孟既明因为用伤腿踹了门,接好的骨头错了位,回到公寓没一会就开始冒冷汗,疼得话都说不出来。梁善想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送他去医院,他不让。打120又特别慢,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做什么都不顺。 梁善牙一咬,提起孟既明的胳膊架在肩上就出了门。 那时的孟既明还没有那么高,就是普通高中男生的样子,一米七几的个子又很瘦。 全副力量压下来的时候,梁善吃不消,强忍着把他架到了路边,打了个车送到医院。 听说要做手术的时候梁善挺镇定,说做,但她没有那么多钱,从宿舍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破了的校服衬衫,外面套着孟既明在宿舍里随手脱下来的外套,松垮垮的罩在身上,看上去显得特别小,像个初中生。 孟既明指了下她胸口的位置,梁善一怔,反应过来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个钱夹,里面有钱还有卡。 这才交了手术费,把人送进了手术室。 她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等到天黑了,人被推了出来。 年长的医生嘱咐着这条腿绝对不能再乱动,可能是看他们两个年纪小,尤其梁善的男装外套下面还能看到校服短裙的边缘,以为是对谈恋爱不知克制的小情侣,便肃着一张脸略带威吓地说:“再断了,腿就废了,明白么?” 梁善用力点头,记在心里,伤好之前这条腿绝对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 她就这么住进了孟既明的公寓里,白天去学校上课,放学就直接回到公寓,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她不知道那天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也没有人和她提起,学校里连句闲话都没有。 本来也没有人和她亲近,都知道她是下人的女儿,不配和高人一等的他们走在一起,从那天起更没有人理她了。梁善不在乎,她是来学习的,她不需要朋友。 梁善以为这事过去了那么多年,她早就记不清了,原来那天下午的阳光她都记得,从窗口直晒在破门而入的孟既明脸上,明明特别好看的一张脸显得特别凶,活像要吃人似的。 现在的孟既明早已没了当年的少年模样,个子高了,人壮了,心眼也多了。 他想什么,她都看不出来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走廊的窗外如同黑幕,一下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宗英按着开门键,示意她出去。 原来已经到家了。 梁善谨慎地看向四周,宗英见她这样,连楼道都去看了一眼,确认上下的楼梯间都没有人,才安抚地说:“应该是个意外,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难免遇到,别多想。” 梁善点头,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外加一句再见。 宗英原本想着看她进门,见她这样便笑了笑,按开电梯走了进去,又探出头来说道:“梁秘书,听见奇怪的响动可以报警,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就住在你家楼下,就算打电话的时机都没有,还可以摔杯为号。” 梁善扑哧一声笑出来,点着头说:“好的,谢谢你,宗助理,晚安。” /135/135512/32059780.html 第19章 难受 说不怕是假的,梁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了夜里十二点,战战兢兢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结果就睡在了沙发上。 不怪孟既明嫌弃,双人沙发确实小了点,睡得她腰酸背疼。 天亮了,那点胆怯也就下去了,心理上安慰自己那是个意外,不必杯弓蛇影。 周末不用加班,梁善特意去买了个花瓶和一束鲜花,还有日用品和崭新的床品,把这个租来的一居室彻底清扫打理了一番。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有了些家的感觉。 她一直想要个家,不是那种心理意义上的,而是属于自己的居住的地方。 快二十四岁了,她终于得到了,哪怕是租来的。 她给顾惠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来吃晚饭,她买了些食材准备自己做饭吃。 顾惠挺想去的,但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和朋友们约好了聚会,梁善表示老姐妹的约不能爽,让她安心去,下次再来就好。 母女俩便约定了下个周末。 梁善左右无事,便拿了纸笔把下周末想要做的菜写好,需要什么食材也写下来,以免采购的时候遗漏,贴在了冰箱门上。 正准备给自己做点什么吃的时候,电话打了进来。 是孟既明。 梁善觉得他可能是刚睡醒,声音沙沙哑哑的,昨晚不知道和那个女孩子去了哪里疯到几点。 孟既明叫了她一声就不说话了。 梁善等了好一会,问他:“有事?” 电话里传出来一声笑,带着些讥讽似的。 “搬出去才几天,翅膀硬了?” 梁善这才叫了一声:“二少爷,有什么事么?” 孟既明像是满意,没再跟她扯别的,问:“药箱在哪?” 她告诉他位置,听着他下床从卧室走到客厅,一路走到她说的储物柜前。 他的脾气明显不太好,说:“没有。” 她脾气好,又说了一遍具体的位置,形容了药箱的尺寸和颜色。 找到了。 “吃哪个?” 饶是梁善对他了解,仍是觉得无奈,坐回到沙发上,好声好气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冷。” “发烧了?” “梁善,你说的全是废话,我要是知道为什么还问你?” 梁善本来想让他试试体温,现在不想说话了,默默听他发完牢骚,确认是真的病了,声音哑得厉害,发脾气都有气无力的。 “你昨晚喝酒了么?喝了多少?” 孟既明嗤了一声:“干什么?查我岗?”他都没问她昨天晚上为什么和宗英在一起,他根本就不想问。 “如果你喝得太多,就不要乱吃药。” “等死?” 梁善想挂电话了。 无效沟通,浪费生命,让他等死好了。 男人的声音小了不少,显得有些虚弱,还有点可怜。 “梁善,我难受。” 可能是昨天的回忆太多,梁善立时想到孟既明十七岁那一年架着腿靠在沙发上的样子,也是这样小声地叫她的名字,说了一句我难受。 他没说疼,说的是难受。 但是梁善知道,他疼。是年轻的护士告诉她的,告诉她最疼的是来的路上那段时间,如果不是她的男朋友年轻身体又足够好,有些人能直接疼晕过去。 梁善没解释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只记住护士说的手术的麻药劲过去之后也很疼,过几天就不那么疼了,让她好好照顾帅气的小男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会心软,就因为他这么一句我难受,好像她欠了他什么,照顾着他把腿伤养好了依然还不清。 孟既明从没提过这件事,也许就因为他从来不提,她才觉得欠了他的。 梁善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下来:“那你先试试体温吧,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如果是,药箱里有布洛芬还有泰诺,你吃哪个都可以,吃一粒——” 正说着,一声脆响。 电话里听得不是很清楚,梁善试探着问:“怎么了?” 他说:“碎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5/135512/32059809.html 第20章 白粥 梁善不敢相信,确认着问:“体温剂碎了?” “嗯。” 她想好好说话,头却嗡的一声疼起来,无奈地说:“那就直接吃药吧。” 那边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孟既明挂断了电话。 梁善窝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又坐起来。她告诉自己孟既明确实是位少爷,从小被人伺候惯了,这才平复了心情给他的医生打电话,让他过去看看。万一昨晚真的喝了酒,能不能吃药怎么吃都说不准,医生去了更稳妥。 想了想,又给他叫了一份外卖的白粥。 再一想,真要是发了烧,连体温剂都能摔碎的人有没有力气去开门。 梁善换了衣服,忍着疲惫和饥饿出了门。 输入密码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闷响,梁善手一抖提示密码错误。 这是防着搬走的她,所以改了密码? 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她偷过他什么?至于么? 她觉得自己多余好心,想走,刚好外卖送来了。无奈地打电话给里面的人,竟然被挂断了。 她直接按响门铃,门很快就开了,是满脸郁闷的张医生。 见着她连忙让进屋里,小声地说:“脾气大得很,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你小心点。” 梁善没想到是这种场面,碎掉的体温剂、玻璃杯,溅得到处都是的水,还有被扔出卧室门外的台灯。 这哪是病了,这是疯了吧。 孟既明躺在床上,手臂遮着半张脸,声音比电话里大了很多,“你来做什么?” 梁善还没来得及张嘴,他又问:“才搬走几天,就忘了我家的密码?” 梁善觉得他确实没病,思路清晰又清奇。她就没说话,就那么站在卧室外面看着他。 孟既明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胳膊半遮着眼睛,从梁善的角度看不清楚他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 好一会,他突然说:“我饿了。” 她这才提着粥走了进去,小心地躲着地上摔碎的台灯。 少爷就是被人伺候的,梁善对此加深了认知。 粥是要喂的,一口太多不行,太少也不行,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 确实脾气不太好。 她也理解,谁生病了不委屈呢,像她就会悄悄地哭,可能换成孟既明就是发脾气吧。 张医生特别配合,适时递过体温剂,又快速地躲了出去,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 烧得还挺厉害,直逼三十九度。 张医生见他不闹了,笑着讨起商量:“挂个水吧,好得快。” 孟既明躺回床上,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把胳膊伸了出来。刚好落在梁善手边,指尖碰到了,热烫的掌心握在了她的手上。 张医生就像没看见,示意梁善把手背翻过来,把针头扎了进去。嘱咐了一遍输完液怎么操作,又留了些口服药就走了。 这下,梁善走不了了。 一瓶药液输了近三个小时,最后是孟既明叫醒了她,提醒她拔针。 梁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别扭地侧躺着枕在他的身上。 人还烧着,倒是降到了三十八度,没有那么烫手了。 梁善给他喝了些水,去收拾外面满地的碎渣子,全收拾完天都黑透了,来的时候还是太阳正晒。 又给孟既明喂了碗粥,被他夸了一句:“比买的好吃。” 梁善嗯了一声,没说话。 她中午特意从酒店买来的粥,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那家,哪里会比自己熬的差。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难得少爷夸她一句,就受了吧。 病人需求多,“还想吃点别的。” “想吃什么?” “有味道的。” “忍忍吧,明天烧退了再吃。” 他嗯了一声:“明天你来做?” 梁善不想来,仍是点了下头。 “那你别折腾了,你屋还没动呢,可以睡在这。” /135/135512/320598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