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夏(1V2 校园)》 1.回响 蓬湖的运动会在夏天举办。 树荫葱郁,光线斑驳,靠墙还开了几多雪白的茉莉花,嗅到香气,如雪如浪。操场上人声鼎沸,喇叭声接着响了两三次: “女子一百米,高二一班,尹清雪同学——” “高二一班,尹清雪同学——” 声音又一次落下来,却无人应答。 众人接头交耳,七嘴八舌。 坐在一旁的人低头看了看时间,扭头在操场探察,属实没见到人影。尹清雪成绩常年第一,但架不住爱玩,平常逃课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临近比赛又找不到人。 体委急着一路跑过来,满头大汗,“人呢,又去哪了?再不来,我就找其他人上场了。” 同学耸肩:“不知道,也许在自习室练琴吧,班长向来都忙。” 那口中的自习室只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她未婚夫柏恒家里给学校投资了几栋教学楼,特意空出一个房间供他使用,沦为他们打牌,逃课,睡觉的秘密基地。 体委嘴角抽搐,“什么时间还练琴,柏恒不是去英国了吗?” 同学默默吐槽:“柏恒就算去冰岛,她都照样这样啊。” 算了,不按套路出牌就是她的性格。 她一直如此。 两人相顾无言,只能坐下来,互相安慰几句,少了一个人而已,也不是不能跑。 早上十点整,只听到口哨声如利刃出鞘,女孩们白衫蓝色短裤,头发扎成高马尾,在阳光下如同健美的野豹。 一一望过去,唯独没有广播中的那一个人。 操场的喇叭声那么大,刚好能遮住钢琴声。两三疏落,一高一低,像是棕榈叶飘下来,下一场潮湿的雨。 最后一声钢琴音那么高,又重重地跌落,如坠高楼。 尹清雪躺在真丝沙发上,深黑的发懒懒地垂下来,遮盖洁白的面容,听到这话才不急不缓抬起眼。 她朦朦胧胧:“几点了?” 弹钢琴的人仍然慢条斯理,最后一声音落,才合上钢琴盖。 他说:“十点十分,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型清冷,白色丝绸内搭衬衫,戴一副眼镜,斯文冷淡的脸,鼻尖却不偏不倚生一颗痣,多几分旖旎。 他正是尹清雪和她未婚夫的好友,蒋十州。 三人从小青梅竹马,爬墙偷枣,夏天在河边游泳,冬天捏着鼻子朝对方身上扔烟花,上同一所学校,只能说插科打诨,抱团鬼混,关系比谁都铁。 再铁又怎么样? 尹清雪眼也不眨,先睡了未婚夫,再把蒋十州睡了。 谁都拿她没办法,一是爱她,二是不好放手,三人关系本来因为这件事僵持,但也渐渐地松弛起来,最后只能默认了这种病态的关系。 尹清雪无所谓,她脸皮厚。 柏恒曾经气得从抽屉拿枪。这枪还是他的十岁生辰礼,他的父亲在海外经商,还在芝加哥开了一家很大的拍卖行,这把枪就是淘来的古董。他向来珍惜,还请人定时养护,用丝巾轻轻包裹,摸上去质感冰冷,还能闻到淡淡的硝烟气息,是鲜血的味道。 他是真动了气,不清楚是否有子弹,也不知这把枪的使用年限,只是用它抵着她咽喉,一路滑落到衣襟口,冷冰冰。 他的手指摁在枪扣上,怒笑着问她,选谁。 柏恒这一生都骄傲,无论是家世,品味,交友,包括恋爱都必须是最好。他甚至对衣袖上一颗纽扣的材质都挑剔,更别说眼里容忍一粒沙子。 但是很不幸,他这一生遇见的两粒沙子,一粒好友,一粒未婚妻,背地里还爬了一张床。 特别是她还很无耻又直白地说,两个我都要,不行? 柏恒这辈子一直赢,可尹清雪也没输过,于是她真就要了两个。 这个月柏恒不在国内,她生活里除了他们就没熟悉的人了,所以每天都是和蒋十洲呆在一块。 尹清雪才起身,将自习室的落地窗拉上,这里很少有人经过。自习室很大,放一架钢琴,一台沙发,还有多余的空间。 看了下时间,的确睡过去了。 运动会放假一周,学校不上课,两人在自习室几乎日夜颠倒,闹钟也忘了设置,可是蒋十洲自己醒了,怎么不叫她? 她还在思考之中,蒋十州就走过来了。 他摸了摸她的侧脸,长睫低垂,语气却蛊惑:“现在迟到了,你还要去吗?” 明明昨晚两人在这做了一晚上,他还在这勾引她,活像诱惑皇帝不上朝的妃子。 尹清雪无所谓:“再看呗。” 蒋十州声音很轻:“真再看?” 她的发很冰,他的手掌却是热的。 昨晚两人换位置,就烧得她发颤,他用手掌包裹,蹂躏,玩弄,另一只手也像这种缓缓地抚摸她的脸颊,眉目淡漠。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 还是止住。 她夹住他的手腕,一脸疑惑,“我倒是发现了。柏恒这段时间去英国,你怎么性欲这么强啊?” 抬头一看,此时蒋十州正静静地看着她,镜片下的瞳孔颜色很浅,像是琉璃雕琢的猫眼,静谧又温柔,白皙的面孔染上淡淡的薄红,明明这个人勾引未遂,倒像是她非礼了他。 尹清雪心想,不愧是他。 平常比谁都高岭之花,在床上比谁都疯,不开心了比谁都难哄。 蒋十州说:“我不想和他抢。” 尹清雪被逗笑了,“你和他抢什么?” 蒋十州不语。 侧头一看,他抿着唇,紧紧地盯着她,微微蹙眉,那表情还带点委屈。 尹清雪心中发笑,哄小孩一般去吻他。 唇间刚碰上,他便渡气似得吻上去,一手抓住她的后脑勺,吻得更加用力,丝绸般的发从指尖滑落。 她本就没来得及换衣服,酥胸紧紧贴着轻薄的面料。从蒋十州的视角望过去,刚好能看见一团雪白,小巧玲珑,她漆黑的发落下来,两三缠绕,在他的脖颈滑落,这个吻更加深温。 他另一只手直接从衣间深入,手掌抓着,毫不留情。 眼镜跌落在地,蒋十州却不去捡,彻底来了劲,还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沙发凌乱,两人对峙,一上一下。没了眼镜,他的瞳孔更加明亮,如同一只找到猎物的蛇。 往常的优等生,衬衫扣子要系到第一颗的端庄,现在也抛了礼义廉耻,简直像一只野兽。 他吞食她。 她却逃脱。 尹清雪坐起来,深黑的发披下来,更显得肌肤雪白,如同一朵雨后桃花。 她懒洋洋:“这个时间点不做,过会还要出去。我就好奇你和他有什么好抢的啊?” 她说这句话时可能单纯觉得好玩,就是想逗逗他,哪想到话一落,蒋十州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眼底的情绪如同滚滚乌云浮了起来,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一泻千里。 他还淡淡说了一句:“我哪有资格抢。” “抢什么抢?”尹清雪没懂他脑回路,“他还要一周才回来。” 她接着说:“我还报名了其他运动项目,等会不能都能翘了。” 在年级中,尹清雪几乎是统治级别的碾压,无论是学业,还是各类兴趣爱好。不过去年她报名女子八百米,跑了一半歪脚,柏恒直接跳下来,抱着她跑完了整圈,闹得全场沸腾。 蒋十州难得没有接话。 尹清雪见他表情,寻思,这个玻璃心又碎开了? 她唠叨半天了,他沉默不语,还坐在那系扣子,手指一颗又一颗地攀登,骨节分明。他微低头,看不太清表情,应该是不高兴。 尹清雪心想,居然真在生气。 蒋十州的确娇气,醋劲大,玻璃心,说三句不开心就要哄,一个人在背地里生闷气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蒋十州很少发火。 他通常一个人跟自己冷战,很多时候气完了,尹清雪都不清楚他是怎么生气的。 去年,她和柏恒吵架,气得披上大衣就跑了,蹲在门口也不想回去,打电话让蒋十州来接她。 那天晚上下大雪,整座城市陷入一片茫茫的白。 她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还没蹲一会儿,就冻得腿脚发麻,柏恒和她吵架,但也见不得她受冷,提着这人后衣领就上楼了。 结果没过一会又在吵架,也唯独忘了楼下还有个人在等着。蒋十州那个时候等了她很久,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发窝上全是雪,一张脸冻得发红。夜色下,灯光昏暗,只看得浮浮沉沉的雪花。 她想起来时,才一路蹬蹬地跑下楼去找他。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当时气上头,甩了他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蒋十州发那么大的火。 他向来冷静从容,就算不开心,哄两三句就好了,很少会恶语相向。 可那天的蒋十州眉目沉沉,接近暴怒的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她,从唇缝间挤出来的冷笑,“尹清雪,我是你的挪用备胎?想起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心情不好了,就给我一巴掌?” 那天雪很大,她被他牵着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像是一只找不到家的萤火虫。 蒋十州一直沉默,手攥得很紧,紧得她快跟不上。只能侧头去看他,两个人都没打伞,他发间都是雪,抖落下来,一片一片,冷冽。 尹清雪想起这一件事,又悄悄看他脸色,只能试探:“生气了,宝宝?” 蒋十州眉眼淡漠:“你们才是一对,我没有资格生气。” 尹清雪很无奈:“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的什么啊?” 蒋十州刚想冷笑一声,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响。 原来是尹清雪的手机。 蒋十州忍住,只能瞥她一眼,“催你的。” 打电话的是班里同学,往常比较勤快的一个女生。 尹清雪看他表情,也琢磨不出这人的情绪,还是接了。但没开口,那边声音都要急哭了,“班长,你再不来,我们就真要输了!” 原来女子一百米,班上三个都被淘汰。 尹清雪哪有心情听这些,话语敷衍:“真这样?” 说着,又瞥过去看蒋十州,想看看这人的状态。结果他视若无睹地走到钢琴旁边,又将盖子掀开,手指抚摸上琴键,一二三,试音。 尹清雪心想,这是真生气还是没生气? “对啊,班上还有个女生受伤了,估计也不能参加。下午还有个八百米,你还来吗?”那边又疑惑,“咦,你在弹钢琴吗,班长?” 只听到几声钢琴音落下,蒋十州又弹上了,还是肖邦的曲子。 窗帘拉开,阳光透进来。他端坐在钢琴旁,蒋十州低垂着头,面容清冷,如同一座雕塑。 尹清雪这是明白了,这货敢情在耍帅? 2.哄一下 操场上,阳光暴晒,一片荒白。 女子八百米比赛在下午举行,蓬湖高中比较重视学生的德育发展,通常都是全年级参加。操场坐满了人,天气太热,学生们都满头大汗,有些还把书当扇子,用来扇风乘凉。等了一会,还没开始,他们都支着头去望,太阳光晒得睁不开眼。 赛道上有一个人最扎眼。 尹清雪穿瘦身的黑色T袖搭短裤,双腿修长纤细,她扭开瓶盖,仰头喝水,水珠顺着下巴滚落到衣襟,每寸白皙的肌肤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不少人都看得发昏。 昨晚,蒋十州就这样舔舐她的肌肤。 他吞吃她的耳珠,在舌尖玩弄,如同蛇缠绕猎物。在休息室昏沉的灯光下,她的肌肤曝光一般,亮得惊人,剔透的白。 两人最终还是赶过来,蒋十洲没报项目,坐在观众席等待着比赛开始。 不过他现在单方面地和尹清雪进行着短暂的冷战。 蒋十洲盯着在跑道处的尹清雪,全场就她最高挑,一米七的个子,精致的面容,还白得发光。 蒋十州又忍不住看她,心想,她是吃雪长大的吗,怎么这么白? “怎么样,赌不赌?”旁边的男生推了他一下。 蒋十州正盯着她,被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 男生语气无所谓:“尹清雪啊,输还是赢。知道她厉害,但是去年她跑八百不是脚崴了吗?你和她关系这么好,不猜猜?” 蒋十州没看他,“你赌什么?” 男生贼笑起来,“我女朋友在二班,我肯定想她输呗。” 两人对话还没彻底将赌约坐实,操场上就听到一声号令,吹哨人声音尖锐:“女子八百米即将开始,请各位选手在自己的跑道准备好。” 蒋十州回头去看。 他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刚好能看清尹清雪。她手指摁在起跑线上,身体线条流畅,如同一只等待发射的弓箭。 “喂,喂,开始了!”旁边的男生兴奋起来,使劲用手臂撞了他一下,“看到没,第五个,我女朋友!” 最后一声哨响,只见尹清雪全身紧绷,在这一刹那就冲了出去。 树影婆娑,太阳光穿过缝隙,一片片斑驳。操场上人头晃动,加油声如海浪一波一波地升高。 他还是第一眼看到了尹清雪。 认识尹清雪那天是蒋十洲的八岁生日,在他父亲第二次的婚礼。棕榈树飘落在琴键上,眼前的光影逐渐模糊,斑驳,只听得到稀疏的琴声。 他坐在最高处,头却埋得最低,手指落下来发颤,怎么也弹不好最后一个音。他回想上课时的曲子,却越记越慌乱,越无措。 头顶蓝天白云,台下人头浮动,窃窃私语都像是嗤笑。 那个时候尹清雪掀起黑裙子,不顾旁人地跳上台来。他没有见过她,手指还停在琴键上,即将落下去。可她像一个精灵,从无人去过的森林中出现,低头,微笑,手指抚摸琴键,弹得流利又优雅。 他愣住了。 可能没听到声音,她才转过头,用手指放在唇边,对他说了一声“嘘”。八岁那年弹不好的一首《婚礼进行曲》是尹清雪陪他弹完的,后来他记得每一个音。 蒋十州问过她,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帮自己。 问这个问题已经上初中了,他们亲密无间。当时在上体育课,尹清雪整个人吊在栏杆上,纵身翻过来,一张漂亮的脸云淡风轻,回答他的语气平静,“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钢琴弹得那么烂。” 操场上光影模糊,明亮的世界在逐渐倒退,她的身影却越来越逼近,清晰。 虽说在生闷气,但是蒋十州看着她,又忍不住笑了。 “我不赌。”蒋十州说,“因为我没见过她输。” 有人不仅情场得意,连人生也没失意。 蒋十州淡淡地嗤了一声,心想,她到底为什么总是这么胜券在握?因为他永远会低头,因为他就算再生气,难过,愤怒,也还是爱她。 他的心情倒是愉悦了一些。 第一声哨吹。 蒋十州再抬头,刚好与尹清雪对视。她已经第一个到达终点,额间都是汗珠,却对着他笑,一脸灿烂。 “你怎么没买水?”尹清雪挑眉,汗珠从发间滚落下来,肌肤白得胜雪。 她往后退了几步,蹙眉,打量他,“蒋十州,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他淡淡开口,“我没生气,只是忘了买水。” “好好好,你最好是真的忘了。”她说,“到时候柏恒回来,你不得一天到晚顶着一张棺材脸看我?跟教导主任似得,臭得要死。” 蒋十州本还想态度放软,可一听这句,眉蹙了起来,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我不清楚你们的事情。” 尹清雪:“……” 这句话真是醋得没边了。 尹清雪感到无语,“我懒得理你了。” 话还没接上去,就听到旁边一群男生潮水般的起哄声,挤眉弄眼,不知道是怎么偷听到他们说话。闹腾得最凶的是领头人,穿一件运动背心,脸都笑歪了,“学姐,我这有水,喝我的!” 尹清雪刚想回头,就看到蒋十州脸又黑了。 刚刚此人还故作镇静的伪装瞬间一扫而空,他身体一僵,面色冷冰冰,转头就走,还甩下一句狠话,“不想理就算了。” 尹清雪怒了,直接瞪后面的男生,“滚啊,喝什么喝!?” 这下蒋十州是真生气了。 尹清雪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戳蒋十州的胳膊。 操场上人声鼎沸,目前正在进行拔河比赛,还能听见“1,2.3......”的声音。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蒋十州还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写作业。 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的,她第一,蒋十州第二。 两人这学期是同桌,平时上课写纸条,互相抄作业。 柏恒在2班,平常放学都得等他。 蒋十州还是不说话。 尹清雪用手指又戳一戳,“有必要这么来气?” 他在低头写作业,就算被人戳了一下,仍然一笔一画,不影响每个字都是工工整整的。他以前跟着爷爷学的瘦金体,比她字好看。 尹清雪只能撒娇,拉长嗓音,“蒋十州,蒋小十,宝宝——” 蒋十州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尹清雪更来劲,“老公——” 他还是不理。 尹清雪没劲了。 她脾气没那么好,一般来讲要不了几句,心里就烦躁了。比如现在,她坐起来,拧了拧眉,“蒋十州,你再不说话,我就懒得哄你了。” “过会追妻火葬场了。”尹清雪威胁道,“到时候可是你哄我。” 蒋十州不回应,即将写完第一页了。 甚至写的是物理题,每一道题答案都算对了,过程整齐。尹清雪越看越来气,却看着看着,发现他整个人端坐课桌前,浓密漆黑的睫毛包裹着冷淡的眼珠,浅浅的琥珀色,鼻尖还有一颗痣,活色生香。 尹清雪咽了一下口水。 她突然就恶劣地笑了,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将手伸向他的裤面。 刚写到最后一道大题,笔尖在纸上滑出墨痕,蒋十州瞬间回头,盯着她的面容带几分怒意。 尹清雪根本无所谓,手掌直接覆上那一处,像是故意来火一般,隔着衣物来回摩擦,感受到裤子包裹的硬物如炽热的石头,在手掌上逐渐挺立。 “去把门关了,尹清雪。”蒋十州表情冷淡,“是你惹我的,你看我今天操不操死你。” 3.指奸 话刚说完。 他一只手直接把她短裤扒下来了,隔着内裤抚摸。蒋十州的手是弹钢琴的手,骨节分明,以前他正襟危坐在钢琴旁边,双手落下,音符悦耳。如今他不动声色,在桌底下在玩弄她的阴蒂,那双手像是在拨弄琴键,一高一低。 尹清雪半个身子靠着他,两人座位拉得很近,外边人甚至看不清动作。 她脊骨都在发颤,咬着牙,刚要凑近,对他说点什么,又被他手指在花珠上重重一摁,整个人又一抖,断断续续地喘息起来。 “怎么不继续说了?”蒋十州看向她,细框眼镜下一双浅色的眼瞳透过光线,像是浸了水的珠子,冷冷洌洌。 他像是故意报复她,那双手也不插入,只是蹂躏,用指尖拉扯,绕着打圈,看她像一只猫,轻轻地用爪子挠人。 她浑身酸软,又无力,连个脏字都骂不出口。 她还顶嘴,瞪着一双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裤子都不脱,蒋十州,你.....你行不行?” 蒋十州垂着头,直视她,又笑了。 他语气嘲讽:“我不行?” 他面色更冷了,一只手更不留情,指尖夹着她的花珠,用力一捏,凑近她的耳边,缓缓笑起来,“还没插入都能潮吹。尹清雪,他们知不知道你这么骚啊?” 只见尹清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像是有电流通过全身一般,她整个人忍不住地发颤,最后还是喷了,水流了他的一手,湿哒哒地顺着大腿缝隙流下来。 窗户开着,深蓝的帘子被风吹起来,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包裹。楼下还在比赛,人声嘈杂。 他们在这里白日淫喧。 “你插进来的话,我还能更骚。”尹清雪笑起来。才刚刚高潮完,她声音沙哑了一些,话语缱绻。 她用舌尖舔舐他的指尖,将那点液体都卷入唇舌,他的手指更加湿漉漉。 一双眼带点笑意,媚意横生。 蒋十州喉结滚动,看着她的眉目沉沉,如同一只即将狩猎的狼。 “我还没开始,你就硬了。蒋十州,他们知道你这么骚吗?”尹清雪解开他的拉链,发红的巨物啪嗒一声打在她的手臂上,细白的手腕更衬得那物件粗壮,煞是惊人。 她略带嫌弃的眼神,“我才不给你舔,谁叫你刚才不理我。” 说着,她又把拉链拉上去了。 蒋十州:“.......” 蒋十州眉一跳,“玩我?” “对啊,玩你。”尹清雪挑眉,“等你把我弄舒服了,我就给你舔。” 刚才两人位置还颠倒,如今又是反过来了,她还掌握主导权,甚至漫不经心。 尹清雪懒洋洋,“插进来呗,就摸两下算什么男人?手指不带劲,你就换桌子上那只没拆的钢笔,把我操舒服了,晚上伺候你。” “你的意思是钢笔比我强?”蒋十州气笑了。 尹清雪眼神无辜:“没有这个意思啦。只是觉得在教室不太好,过会比赛完了,真怕发现怎么办?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的,他们又看不见。” 蒋十洲:“……” 他扶着额,蹙眉了半天,被她的话语整得头痛。明明是他生气,按理说应该她来哄他,结果这人压根不放心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心里难过,想听她两三句好话,但转头看向尹清雪,她却一脸云淡风轻,自己只能一个人气得肝疼。在爱里面,总有人甘愿当输家。 他无奈,又只能诚服。 他的指尖粗糙,长期练字,磨了层厚厚的茧子,刚伸进去,内壁如同蜘蛛网般将手指包裹起来,争先恐后地吸入。 还没见底。 他的手指很长。 多伸进去一分,她的睫毛就更颤抖。 “第二根。”蒋十州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想不想要?” 她牙尖都在发颤,“傻逼.....你......你说呢?” “说好听的话,哄哄我。”蒋十州叹气,“好吗,尹清雪?” 尹清雪都要急哭了:“我之前不是哄你了吗?” 终究还是伸进来,夸张地撑开她的内壁疯狂地插搐,一上一下。 她爽得精神都要错乱了,只能抓住他的手臂,一阵一阵地喘息,尖叫,感受身下汹涌澎湃。 “两根手指就能把你操得这么爽?尹清雪,整个教室都是你的味道,要不要闻闻?” “他们还在进行运动会,知道你在这里挨操吗?” “要不要我把门打开,给他们看看你有多骚?” “这样就能让你高潮了,还需要钢笔吗?” 已经听不清蒋十洲在说什么,只感受下半身一片泥泞。 ……… 她又一次迎来了高潮。 ……… 隐隐约约又听到蒋十州的声音,也许是最后一句,就是梦魇一般,呢喃不断,“尹清雪,我和他之中,你最爱我,对不对?” 其实她和蒋十州准确勾搭上是在高一的暑假。 那段时间家里没人,柏恒整个假期都在英国,每天就打视频电话来联络感情。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干脆住蒋十州家里,反正他的家里空荡荡,保姆也就饭点会来。 一住就出大问题。 她是知道自己的德行的,但也知道蒋十州暗恋她。 反正一做二不休,她把他睡了。 夏季,玉兰花漂浮在游泳池水面上,两三朵,雪白。 她跳下去游了几圈,如一尾人鱼,肌光胜雪,全身湿淋淋。坐起来用干毛巾擦发,她穿紧身泳衣,湿发散开,从脖颈滚落到脊梁,每颗如同珍珠。 当时蒋十州就坐她旁边,身体紧绷成一条线,却还故作没看见,侧过头去。 看到他这般别扭,她顿时就来劲了。 一是想逗他。 二是她真想睡他。 尹清雪向来胆子比天大,直接伸过去用脚尖磨压他的裆部,水珠滴落到脚背,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的大腿雪白,春光乍泄。 可是蒋十州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他像是进入女儿国被色诱的唐僧,染一身红尘,还要如菩萨端坐。但是自己从未双目清明。 毕竟他做过无数关于这样的梦境,她攀登,他便沦陷。 “蒋十州,我都这样了,你不想操我吗?”她亲近他耳边,吐息轻柔,“我知道春游那次你在帐篷自慰,我只是装睡,你的精液把我裙子都弄脏了。” 4.他不想过夏天 那时候班上提议团建去爬山,他们三个懒得跟班,前一天直接买了帐篷上山,柏恒在某红书上研究,说晚上能近距离看到群星,特别浪漫。结果爬到山顶,一场大雨落下,三个人淋得狼狈,这个时间点不适合下山,只能在那扎营。 尹清雪被淋得最狠,来之前还穿了到膝盖的白裙,被雨淋得接近透明。 她怕冷,连牙尖都在发抖。 尹清雪就睡在两人中间,如同幼兽般躲在怀里瑟瑟发抖。 她睡姿糟糕,文胸滑落了一半,从蒋十洲的视角刚好能看见她的酥胸,雪白的一对,再往下就是平坦的小腹,少女的细腰。 她的两只腿还攀住他的腰部,整个人都睡进了怀里。 蒋十洲全身发热,难以入眠。 关于那些梦境都与现在的尹清雪重合,柔软温热的口舌包裹他,像是潮水般吞噬了他,他被拍打,他溺亡在这片深海里。 梦中嗅到茉莉花开的香气,甜蜜旖旎。 尹清雪面容潮红,湿漉漉的眼像剥了壳的荔枝。 他上课读,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礼义廉耻,十七年的教养,如一座大楼在地震下逐渐倾倒,直到灰飞烟灭。 她同柏恒恋爱,做爱,他闭眼不听,蒙蔽身心,发乎情,止于礼,以为就能逃过这场地震。 可他对她是欲壑难平。 蒋十洲还是解开了裤子拉链,用手掌覆上硬物,那里已经傲然挺立。 外面瓢泼大雨,他低哑的喘息声在雨声中响起,混杂其中,越来越清晰。 精液射了出来。 尹清雪的鼻尖,唇瓣,裙子上都是他的精液。她还在沉沉地睡着,不知道面前的人对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蒋十洲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的面孔,如同亲吻般温柔。 那是蒋十州这辈子最出格的一次,他知道自己有多疯狂,就知道自己有多清醒。 可如今尹清雪告诉他,我都看见了。 蒋十洲只觉得全身如置冰窖,血液倒流,可面上又如火烧般难堪。 他羞愧,又愤怒。 羞愧于他轻薄她,却被揭发。 愤怒于她知他心意,懂他情欲。 那她为什么还要来挑拨他? 那她为什么,还要选择柏恒? 还有更多的是破罐子烂摔,这么多质疑与难以释怀。可蒋十洲还是跳入这片欲海,甚至心甘情愿。 那是他们第一次做爱,歇斯底里,疯狂至尽。 夜深下来,嗅到玉兰花的香气,幽蓝的水,她的发在水面浮起来像是海藻,水扑过来,又落下去,一升一降。 听到涛声。 他咬住她耳坠的珠子,来回吞吃,潮湿闷热的夏,黏腻的水珠滚落湿发,他只是吻上去,抓住后轻轻地抚摸她的发,如同痴狂,这都是属于他的梦境,他一一弥补,偿还,争前恐后地去抢夺她的施舍。 他进入,她紧绷。 他沉默,她尖叫。 那个夏季,开了好多玉兰花。 尹清雪懒散问他,“你这水池要不要拿来养鱼?” 蒋十州在玻璃窗旁同她一起往下望,“你想要养什么鱼?” 尹清雪又笑了,“万一以后还要游泳呢?干脆算了。” 之前还悬在半空,如今他的心终于沉了下去,一直沉下去,如同高楼坠下。 这件事没有藏住很久,柏恒从英国回来,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因果,毫无疑问地给了他一拳。 他撞到玉兰树,白色花瓣掉了一地,痛得无法直起身,还是擦了擦唇边的血,柏恒从小就学散打,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反而用丝巾擦了擦手指,那么慢条斯理的动作,眼神冷漠却高傲,看着他神色轻蔑,“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 蒋十州垂着眸,一直没说话。 柏恒一拳又揍了过来,他没有躲,右脸颊直直地接下这一击,连镜片都在发颤。 蒋十州只是看着他,面色平静。 柏恒语气厌恶,“她爱玩,蒋十州,你也是个拎不清的?” 蒋十州开口:“我不欠你。” 柏恒一顿,“你——” 他蹙了眉,但是蒋十州又打断了,“是你先和我抢的。” 蒋十州盯着他,鲜血从眉骨滴落,神色平淡,如一尊不怒不笑的神像。可他每一个字,吐字清晰,如同一把利刃,句句不留情,“柏恒,她原本是我的。” 如果最开始被选择的人是他会怎么样? 他和尹清雪会到现在才开始吗? 语落,柏恒却忍不住笑了,他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原本很可爱的虎牙,生他面孔上倒是森冷无比,像是张开獠牙的恶犬。 他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但是表情又懒散,恶劣,“她是你的?要不要看看,她最后会选择谁?” 他的声线渐渐变低,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万般嘲讽,“喜欢你时她就愿意多看你两眼,不喜欢你时,你就是地上的垃圾,看你都嫌累。” “她怎么玩,我不管。”柏恒眼里寒气瘆人,话语逐渐清晰,“但你非要自作多情,我就让你清醒。” 从小他们三个就是最好的朋友,无法被打破的稳固三角。小时候尹清雪和父母吵架,就气冲冲跑到他们家一住好几天,柏恒用好话哄她开心,蒋十洲就在一旁应付伯母电话,一到半夜就偷偷翻墙跑出去看海。 海声波涛,月光银白,他们躺在沙滩上,牵着对方的手,互相微笑。 钢琴比赛,她和他在台上共弹一首曲子,柏恒就在下面举着相机拍照。 过年时吃蛋糕,尹清雪许愿我们三个要永远永远在一起,表情天真烂漫。 可如今柏恒用膝盖顶到他胃的位置,眉眼间一片冰冷,却缓缓笑起来,不紧不慢地宣布主权:“她会选我,而不是你。” 玉兰花落了一地,明明是最炎热的盛夏,却已有枯景,满目寂寥。 蒋十洲蹲下去,捡起花瓣,手指却掐入肉里逐渐泛白,掐得嘎吱作响。 最后一次站起来,他对自己固执,一千万遍,如同凌迟般地说,我不信。 这么多年来,柏恒是太阳,那他便是月亮,一升一降,合在一起才是一对完整的玉。 如今尹清雪把这一片玉摔碎了,也拼不好。 可一千万遍重复的语句,无法捕捉的梦境都让他夜间清醒。 夜晚,蒋十洲热汗淋淋,走下床去看窗外,庭院寂静如死。 尹清雪问他这个泳池要不拿来养鱼? 蒋十洲手指抚摸上玻璃窗,头靠上去,眼眶逐渐湿润了。他又怎么不知道?尹清雪哪里有这样的闲心,从始至终最爱养鱼的人一直是柏恒。 她许愿,我们三个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回头问他和柏恒,你们的愿望是什么? 柏恒微笑,却不说愿望。 蒋十洲现在才明白,从冬天到夏天,从八岁到十七岁,他们无话不谈,他们长大,却把心事与野心都藏住。 蒋十洲把花瓣在庭院埋下,打火机丢下去,烧起火焰,一层比一层高。 他看大火升起,吞没视线,面容平静。 整整一个暑假,日升月落,玉兰花枯萎,尹清雪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到后来,秋天过去了,下了一场雪,尹清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尹清雪嘟囔:“我和他吵架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蒋十洲突然想起那个没许的愿望,竟然在这一刻想让时间倒流,回去许愿。 夏天太漫长了,他不想过夏天。 那场大雪,他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却终于等到了沉默于心口的愿望,等到了夏天的结束。 5.鼻尖痣 完事后,尹清雪叹气一声:“以后真别在教室搞,内裤都弄湿了。” 她双腿打开,透明的液体从内裤夹缝流到腿部,中间一片濡湿。刚刚被手指插得高潮了两次,现在全身乱糟糟,过会被人看到了也不太好。 她刚要抽纸擦水,面前人的手指又伸了过来,隔着湿漉漉的内裤在她阴蒂上捏了两下。尹清雪瞬间被刺激得叫了一声,怒回头,“干嘛?!” “我衣服也湿了。”蒋十州轻描淡写,“全是你的水。” 白色衬衫上湿得接近透明,估计是高潮时弄脏的,可他说出这番话时眉眼低垂,仍然一副沉稳清正的做派,苟且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自己还是一个正人君子。 尹清雪心虚,“谁叫你手指都把我操这么爽?” 今天的比赛项目在五点钟就结束,这一周学校不安排课表,操场上人群散开,都急着早点回家。尹清雪懒得回自家,也跟着蒋十州一同回去住。 家里没人,蒋十州打电话让宋姨煮了晚饭,都是尹清雪喜欢的菜,她不怎么吃辣,口味偏清淡。 蒋十州父亲是政客,常年出差开会,再加上他在蓬湖读书,这套房子是额外买来供他上学住宿。宋姨便是蒋家给他请的阿姨,照顾一日三餐,她是南方人,说话爽朗,待尹清雪很好,平常笑眯眯的一口一个幺女,这都是长辈对子女偏亲昵的称呼。 尹清雪明知词意,还要千回百转地问一句,幺女是什么? 蒋十州神情寡淡,只能解释,这个词在南方是宝贝的意思。 尹清雪调侃他,那你是我幺儿。 说这话时已经是事后,她的小穴被玩得软烂,还在这故意逗他,面前的人正在扣腰带,收拾准备起身,听到这句话,金属扣清脆的一声蹦开,脱落在地。他掰开她的腿肉,硬生生又来了几回,她被操得失神欲色,接连讨饶,声音都在发抖。 蒋十洲掐着她的脸颊肉,垂眼瞧她,问,叫我什么? 尹清雪哭唧唧,连喊几句爸爸,我才是你幺女。 吃饭时想到这事,她又忍不住笑,拿着筷子的手都笑得发抖,青菜直接落在桌子上,整个人的动作简直像一只蜷缩起来的虾。 她向来爱逗蒋十洲,他向来端正惯了,除了在床上疯,平常生活别说脏话了,整天摆个性冷淡的样子。 小时候蒋十洲怕鬼,她大半夜披白床单趴人家窗口,鬼气森森地叫他名字,吓得他一张脸血色全无。 蒋十洲忍无可忍,一怒之下只能一怒——把房门和窗口都锁了。 聊起这事时,她整个人都笑个半死,柏恒倒是听得兴致缺缺,用银勺搅着咖啡,语气散漫,他就让着你。 那又怎么样? 尹清雪这辈子最会蹬着鼻子上脸。 如今又看着蒋十洲,想起来这事,这满桌佳肴实在吃不下去。 蒋十州看她笑了半天,不懂这人又发哪门子疯,忍了一会,只能出声:“你又怎么了?” 他看不惯她的地方很多,尹清雪坏毛病多,睡觉时外套内衣丢满地,洗了头不吹,吃饭话多,大冬天不穿袜子在客厅走,他向来都忍耐着,默默给她收烂摊子。吹头发时这人还能边嗑瓜子,边指责这吹风机有点烧头皮。 尹清雪笑嘻嘻:“想起之前叫你幺儿,你不乐意。” “你为什么这么想给人当妈?” 尹清雪用筷子戳米饭,理直气壮,“宠你一下,不行?” 蒋十州知道她又抽风了,懒得理她,继续吃饭。他吃饭很秀气,连咀嚼都没有声音,尹清雪没有胃口,放下筷子就盯着打量他,从眉眼盯到鼻尖,心想那颗痣真长得好。 清冷寡淡的脸,非生一颗痣。 看得她又吞了吞口水,总觉得遇上了白狐狸精。 鼻尖长痣哪里是发财? 分明是祸国殃民,美色误人。 蒋十州察觉到目光,见她在那发呆,蹙了一下眉,“尹清雪,今天中午都没怎么吃饭,你要成仙?” 尹清雪很坦然:“你长太色,我看湿了。” 蒋十州:“........” 他差点被气笑:“你今早说我性欲强?” 尹清雪叹气:“好啦,我们都一半一半。长得帅的看到长得美的,长得美的看到长得帅的,那个下怎么了?” 蒋十洲知道她爱玩,实属无奈,态度强硬地说道:“你先把饭吃了。” 一到夏天,她就没什么胃口,清淡的吃起来嘴里没味,辣的又不能吃辣,好在宋姨手艺好,奶白菜炒的清爽脆口,她扒着菜吃完了半碗饭。 七点还没天黑,深蓝色的天。 一周没来,尹清雪才发现院子的游泳池竟然真养了鱼,玉兰花开了,落在水面上,一半浸没,一半漂浮,有的花瓣枯萎了,有的像雪般白,底下游着群锦鲤,色彩斑斓。 没想到她当年的随口胡说,蒋十州还当真了。 柏恒也爱鱼,他甚至在家里还养了几条鲨鱼,像开水族馆,多类品种,花了不少钱。他爱拿生肉逗它们,那鲨鱼尖齿寒光一露,从他手中夺下肉食,鲜血在深蓝鱼缸里冒出,如同烟花炸开,可柏恒眼都没眨,还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言笑晏晏地问她这只鲨鱼该叫什么名字。 尹清雪想起这事又觉得心底发麻。 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人,两人刚吃完饭,蒋十州就洗了澡,水滴顺着眉骨滴落进衣襟,黑发潮湿,清瘦颀长的肉体裹一件黑色浴袍,水汽氤氲。 她不禁感叹,跟柏恒比起来,蒋十洲简直是撒点小脾气,身边有个疯子就差不多了。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蒋十洲正在用干毛巾擦湿发,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笑盈盈的尹清雪。 两人一站一坐,眼神平视。 她语气轻佻:“洗这么久,不会在浴室里自己来了发吧?” 蒋十州嗓音淡淡,“洗发水用完了,我找了很久。” 知道他不会撒谎,纯属是想逗他玩玩,尹清雪还是挑了下眉,发现他去掉眼镜后,鼻尖那颗痣更加突出,如一滴血泪。 写满情欲的脸,可偏偏眉目疏淡。 尹清雪眼中掠过笑意,“蒋十州,你这颗痣长得太好了。” “哪里好?” 尹清雪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鼻梁,指腹覆盖那颗痣,“其实对你居心叵测,有一半是因为这个,我没想到这么寡情的一张脸偏在鼻尖长痣。” 蒋十州蹙着眉头,“你看上我,是因为这颗痣?” “你长这么好看,我很早就惦记上了。”她舔了舔唇,想睡他的心早就产生了。有次他们三个去泡温泉,她和柏恒在池子做爱,白雾氤氲。柏恒掐着她胸前软肉,指印清晰,她跪趴在石头上,被后入用力顶撞,呻吟声阵阵,朦朦胧胧瞥见蒋十洲路过,心中胆怯,朝后一躲。 柏恒吻着她的湿发,兴味盎然,似笑非笑的语气,怎么,怕被他发现? 蒋十洲正在脱衣,他身形清瘦,却有肌肉,他的肌肉纤维很薄,少年感与男人的成熟碰撞,修长优美的身体曲线,随着湿透的衬衫一点点显露,他静坐在木板上,白雾茫茫,眉眼清冽,她和柏恒情欲人间,蒋十洲却置身事外,如一尊无喜无悲的神像。 唯有,鼻尖一点痣。 她呼吸凌乱,听得这番话,只觉后面顶撞她的人应该是蒋十洲,瞳孔微微兴奋地紧缩,身下又一阵汹涌……… 那个时候,她就想拉他入情海,在这肮脏的滚滚红尘中滚上一圈。 看着面前的蒋十洲,她十分诚实地表达,我想睡你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尹清雪身上还穿着下午比赛的黑色T恤。如今轻松挣脱开,衣物滑落到脚踝,只留缚着胸部的运动背心,显露她腰身纤细。 6.柏恒操你,有像我操你这么爽吗? 她还在解背心的扣子,蒋十州就把她一把抱在了身上。 她瘦,又轻,高个子却骨架小,他毫不费力就能把她抱起来。 蒋十州的手掌炽热,紧紧贴着她的手腕,声音却不冷不笑,“因为这个惦记上我?” 说着,他的手掌逐渐向上,抵达了她的胸前。 那里的扣子解开了一半,已经露出她滑腻绵软的胸,他像是故意报复,用力地捏了一把,烫得她抖了一下。 她低声喘息起来,却越觉得兴奋。 对上他幽沉的眼神,尹清雪还笑了起来:“对啊,认识这么久,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好色又贪玩。” 他夹住她的乳尖,按压旋转。 “不找我的话,你还想找谁出轨?”他的指尖更加用力,乳尖逐渐变得硬挺,像一颗饱满的石榴籽。 被蒋十州这样玩弄,她的胸越来越沉甸甸,像是涨奶一般胀痛。 她只能轻声喘息,略带责备地看他一眼。 像是在说,怎么还不脱? 他却不管不顾,还低头用舌尖去舔她的乳尖,在乳晕处来回打转,弄得她火热难耐,只觉得下半身空虚。 尹清雪都要急哭了。 他怎么还不脱裤子? “骚成这样?”蒋十州声线冷淡,“柏恒在英国,可你除了找我,还能找谁?” 说着,他又低头,像狗一样用牙尖咬了口她的胸,整得她尖叫一声。 尹清雪眼泪都要喷出来了,“蒋十州,你不做,我就让柏恒和我电话paly!” 语落,蒋十州面色瞬间一冷,动作也停顿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微沉,“你说什么?” 她立马软下来:“我胡说的。” 她见他神色,又委屈看上一眼,“你都硬这样了,还装呢?” 前戏进行到一半,她此时整个人都躺在沙发,衣服脱落,格外淫靡色情,但是表情却带点委屈。 她扒开他的手指,掌控他的手掌移到自己的下半身,轻轻地覆盖上。 他摸到那里一片潮湿。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我湿了,你不想插进来吗?” 他的喉结滚动,终究收回了眼神,借用手指扒开她的短裤,那里一片真空,不禁轻嘲,“你连内裤都没穿。” 尹清雪不耐:“在学校都湿成这样了,还能怎么穿?” 蒋十州缓缓解开睡袍,他肌肉很薄,不显夸张,比例的线条完美。看到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她不由觉得全身微烧。 这么斯文冷淡一个人却偏偏生得那样的物件,青筋虬结,夸张丑陋,此时坚硬地抵住她的腹部,烫着肌肤。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阴茎,想起那物件在自己身下横冲直撞。 尹清雪咽了咽口水。 他咬上她的唇瓣,“真想在学校的时候就操你,让他们所有人知道,你不仅没穿内裤,短裤里塞着全是我的精液,走一步,就顺着大腿流下来。” 小穴早已经湿了,阴茎插进来不需要润滑油,直接打开了紧闭的媚肉,在她的内部逐渐撑开。 尹清雪轻轻呻吟,只觉得舒爽得毛孔大开。 她的小穴很紧,刚进入就紧紧绞着阴茎的每一部分,蒋十洲的尾椎骨都酥了,也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蒋十州舔了舔唇,轻声唤她:“尹清雪。” 他的动作缓慢又轻柔,一点一点地顶撞她。 她全身酥麻,呼吸变得凌乱,跟着他的节奏喘息了起来。 他还在叫她的名字,“尹清雪,你和他做爱也是这样的吗?柏恒会像我这样操你吗?他会掐着脖子让你高潮吗?他以前告诉我,你们在一起那个假期,每天都在做爱,安全套都堆满了垃圾桶。” 他的动作随着话语越发凶狠,狠狠顶撞着她的敏感点,来回抽搐。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痉挛,甚至失去意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如同野兽一般争夺她,每一次撞入都像是极限。 蒋十州的话语十分平静,如同在他做数学题一样,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情绪,身下却凶狠无情,“其实那次我们去泡温泉,柏恒在石头后面操你,把操得你高潮了。你们都以为我没看见,可尹清雪,我不仅看得清清楚楚,还听见了你的喘息声。你知道你有多骚吗?” “温泉里都是你的骚味。” 尹清雪简直爽得快翻白眼了,抓住他的手腕,指尖都陷入肉里,被他操得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蒋十州再一次狠狠撞入,像是不会累的打桩机。 “柏恒那天操得你爽吗?”蒋十州捏上她的下颌,垂下头冷冰冰地盯着她,“有像我操你这么爽吗?” 7.疯狗急了会咬人 . 尹清雪张开唇,下意识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只能发出破碎的喘息声,液体从唇缝缓缓流出,流到他的手指上。 忽然,房间里响起一阵微信视频的铃声,铃声如此清脆灵活,对于尹清雪却像山崩地裂,世界倾塌,她瞬间浑身一震,不用猜都知道这个时间点打来的是谁。 ——柏恒。 他人在英国,时差虽然不同,但是每过几天都要打来视频通话,都是些碎嘴皮的闲聊。她色令智昏,偏偏忘了这一茬。 抬头一看,蒋十州的阴茎还插入她的体内,硬生生地抵着她的软肉,不上不下。 她该怎么解释? 柏恒知道她和蒋十州乱搞,也是因为实在管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胆子还没大到在他面前玩。 一想到柏恒那张微笑的面孔,她就觉得背后一凉,好像那人冰冷的手指已经抚摸上她的耳廓,言语间含笑。 这疯子回来会把她玩死的! 上次他在床上把她干得三天下不了床,她出门腿都在发抖,柏恒坐在床边点烟,打火机声音清脆,他笑眯眯问她,宝宝还接着玩吗? 尹清雪觉得完蛋。 她被压在沙发上,手指根本够不着茶几,只能朝蒋十州使劲摇头,用眼神看他,做一个哀求的表情。 不要接。 千万不要接。 可蒋十州根本不理会她的表情,他摸向茶几上的手机,好像只是平常的电话。他低垂眉眼,看到来人姓名,也是一副不为所动,淡薄的神色。 他手指轻轻滑动,接了。 蒋十州抬起头,与她彻底平视,浅色瞳孔闪着冰冷的光泽,如一只竹叶青,将她缠绕再一击致命。 尹清雪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又急又气,只能咬牙瞪他。而他用手指轻轻抚摸她额间的碎发,危机当头,这人还泰然自若。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老婆大人,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伦敦还在下雨,整个天空阴晴晴的,我本来想遛囡囡去逛逛,上次看到香奈儿新品挺适合你的,顺便给你买回来。”那边传来浅浅的笑声,打破了此时的安静。从她被压住的视角,正好看到手机屏幕上柏恒一张俊美的面容,如墨般的鬓角,眉眼锋利又美丽,似薄薄的刀刃,却冷若寒星。 蒋十州是清风明月,那柏恒便是带血的桃花剑。 他锐利,却又漂亮。 身边的女生都有点怕他,觉得这人的气质太有攻击性,主要是没哪个正常人在家开个水族馆养鲨鱼,据说柏恒的成人礼物是阿联酋的一座庄园,专门用来私养老虎。他前段时间发了朋友圈,照片上的他正在揉老虎的下巴,表情漫不经心,它很舒服地蹭着他,明明一只吓人的猛兽,在此刻像是可爱的小猫。 但有点意思的是,柏恒这张脸上不巧长了两颗虎牙,一旦笑起来,美洲豹瞬间就变成了狗。 他爱在尹清雪面前撒娇,装可怜。 在她心里,此人的确是疯狗一条。 她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心想你真知道我在做什么,回来估计得宰了我。 不过根本不如她意,蒋十州将手机屏幕缓缓对上自己的脸,神情疏淡,似乎根本不在意发生什么。 刚刚还在微笑的柏恒看到他,瞬间就变脸了,神色逐渐变冷,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只不过跟刚才相比,现在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 柏恒冷意透底,“她人呢?” 蒋十州眼都没抬一下,情绪淡淡,“在我身下。” 只见镜头一转,尹清雪此时被压在沙发上,酥胸袒露,面目潮红,俨然一副淫乱的作态。最主要的是她和蒋十州下半身紧紧交合在一块,如今还没分开。 尹清雪扯了扯嘴角,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嗨?” 柏恒眼神冷得简直能杀人。如果尹清雪在他面前,他说不定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但是此刻还在似笑非笑,她太了解这个表情了,柏恒不是故作镇静,而是山雨来时欲满楼。 她要完蛋。 “还有一周。”听到那方指关节掐得嘎嘎作响,柏恒却缓缓微笑起来,“宝宝,我们在学校见。” 电话瞬间挂断了。 柏恒越笑得平静就代表他越生气,估计现在巴不得坐专机回来弄死他们这对背地偷情的奸夫淫夫,她从蒋十州手里抢过手机,才发现柏恒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囡囡今天很听话,没有在客厅大小便。 囡囡是他养的小博美,圆润雪白,长得像个小鼻屎。实在想不到喜欢猛兽的一个人会养这种小布娃娃,其实是因为当年这小狗是柏恒买来送给她的,她对宠物没有兴趣,就送回去了。 ---怎么不回我? ---你在开运动会吗?宝宝。 ---我们这里要天亮了,好想你TT ---英国每天都在下雨,我好想你,老婆,宝宝(乌萨奇掉眼泪表情包) ---想操你,想到睡不着。 ---睡前看你照片打飞机55555。 ---快回我吧(黄豆委屈表情) 句句未读,她越看越心惊,抬头一看,面前的罪魁祸首还神情淡定。 尹清雪简直要气死了,“蒋十州,你发哪门子神经?” 他接电话做什么,向那疯狗示威? 她刚要骂人,才发现蒋十州的阴茎还在她的体内,一时太紧张还未注意到。 尹清雪:“........” 她怒瞪,“先拔出去!” 蒋十州平静地移开视线,装作没听见。 8.选谁? 尹清雪气得快吐血,“你现在装听不见了?”刚刚听到铃声怎么这么勤快啊? 平常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一个人,就算床上骚了点,做爱中途接柏恒电话还是太超标了。但是她压根忘了早上的随口胡说,让某人醋坛子打翻了一整天,现在为止脑子里还在斤斤计较这件事。 他语气冷冷,“你和他做爱的时候,不也当我耳聋?” “这能一样?” 她一把推开他,浑身赤裸站在沙发上,身材的每处曲线无不一一展现,目光顺着挺翘的双峰滑落到洁白莹润的脚趾,雪白的肌肤微微泛红,像是煮熟的樱桃。 双腿夹缝间阴唇外翻红肿,水光淋淋,还有液体顺着腿心流下。 看得蒋十州想拉她回床上再操个几百遍,听那张嘴还能说出什么。 身下之物又突然坚挺起来,高高鼓凸,顶在她的小腹位置。 “不做了!”尹清雪直接把他阴茎拍开,“自己解决!” 哪只这人大手压着她的长发,低头吮吸着她的唇,他的吻是撕咬,是剥夺,如饿狼似的用舌尖在她口腔横冲直撞,津液顺着唇舌流出,尹清雪被吻得头脑发昏,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推不开他。 “你有病吗?!”尹清雪眼泪水都快飞出来了,“你跟柏恒一样属狗的吗?” 往常的温文尔雅都是虚伪的,人活世间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谁又能在红尘中脱身? 这刻蒋十州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听到那通电话,他嫉妒得双眼发红,以为自己早已知足,可爱就是代表占有,就会渴求最多。 他为什么不能渴求尹清雪只爱他一个? 蒋十州直接将阴茎插入,疯狂而迅速地猛烈撞击,每一次都顶到最深处。尹清雪被操得快失神,雪白的乳肉被那人亵玩,溢满了指缝。 尹清雪几乎要疯了:“你......给我拔出去!” 可是蒋十州不听,他几乎是要将她彻底贯穿,沉腰顶胯,两颗沉甸甸的卵蛋拍得她大腿啪啪作响。 最后一声闷哼,射了出来。 尹清雪的大腿内侧布满星星点点。 只听到清脆利落“啪”的一声,蒋十州白皙的面孔上映着深红的巴掌印,他被打得侧过头去。 “操得爽吗?”尹清雪声音冷下来,“还射了我一腿。” 她微微抬起下颌,漆黑的发如瀑般落下来,秀美的面孔没有表情,眼珠子亮得如同一颗玻璃珠,透彻冰冷。 她生气了。 蒋十州一时怔住,手指微微颤抖。 “我是你和柏恒的竞争品?”她从桌子上摸烟盒,打火机翻盖声粗暴。 她垂头点烟,火焰在指尖烧起,橙红色的焰火照得她冷冰冰的面容有一刹那的温馨。 蒋十州沉默地看着,半响,才吁出一口气,“那尹清雪,你呢?我和柏恒两个人在你看来是什么?”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不容错辨的伤心神色。 原来是这样,她才算明白。从早上到晚上,蒋十州摆出这个架子,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要选? 尹清雪觉得很烦,他和柏恒明明已经答应了这种关系,为什么还在逼她选? 选谁? 蒋十州的面孔直直地逼近她,在灯光下晦暗不明,他半垂着睫毛,浅色的瞳孔似浸着水般雾蒙蒙。 记忆里的那个人用虎口卡着她的脖颈,舌尖舔她的泪珠,无数次顶撞与进入,低笑着问她,选谁? 作者有话说: 尹清雪:选什么选,两个都烦! 蒋和柏:我们只是假装同意了这种三人关系。 (今晚可以的话再发下一章,没有发在一起的原因是还没写出来,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写。接下来会是大量回忆章?三人态度转变,目前这两男的都是假装同意其实在争夺,有一个逐渐妥协的过程,不然写不出1V2结局!谢谢大家喜欢我的文字,应该是全文免费) 9.从生到死,应该是他陪着尹清雪 最早认识尹清雪的是柏恒,打娘胎之前就定了娃娃亲。她呱呱坠地那天,他妈妈就扯着他的脸,欣喜地说,看清楚,以后这就是你老婆! 柏恒那时才一岁,哪里听得懂这些话,只是看着襁褓里的她,迟迟地发呆。别的小孩出生都皱巴巴的,只有她生得雪白的脸,黑葡萄似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在探索什么。 他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她就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这个名字怎么样呀?”在病床上的阿姨面色虚弱,可是她还在微笑,“我和他爸都取好了,冬至天,就叫尹清雪。” 尹清雪。 玉笛朱唇寒,清歌动回雪。 他才学会说话,小小的唇舌却敲击模仿,不知词意,也不知读音,只是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尹,清,雪。 他见证她的出生,见证她睁开第一只眼,见证她名字落下的一刻。 有什么理由能不爱她? “爸爸天天逼我练琴!”尹清雪趴在床上画绘本,嘟着小嘴,“我一点也不想去。” 她正在涂上色读物,公主丝绸一般的长发被她用粉色蜡笔涂得歪歪扭扭,清丽漂亮的脸蛋也被奇怪的色彩画了个大花脸,柏恒看得嘴角一抽,心想自己看到的公主和她画的完全不同,她画的简直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 “那就不去呗。”柏恒凑过头去,紧紧挨着她,“反正我会陪你玩。” 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地上全是乱了一地的拼图。 尹清雪微微睁大眼睛,歪了歪头:“你妈妈怎么不让你去练琴呀?” 其实不是柏恒不练琴,妈妈请来的法国钢琴师是一个很慈祥的小老头,胡子又白又长,但是给他上了两天课,平常温文尔雅的大师被气得用法语骂娘。他妈妈揪住他耳朵使劲道歉,柏恒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天花板,根本不放心上。 房间还停着一架白钢琴,只是再没有人打开。 柏恒比较好面子,不愿意在尹清雪面前丢脸,只能支吾半天:“男孩子才不用弹钢琴呢。” “胡说。”尹清雪撇嘴,“你就撒谎吧,撒谎的小孩是长不高的!” 撒谎的小孩长不高是他们父母经常拿来恐吓他们的话,九岁的柏恒还真比她矮一点,小脸都红了,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比你大,是你哥哥!” 柏恒的力气很轻,也是害怕弄疼她。尹清雪一点都不怕,立马做个鬼脸,笑嘻嘻的:“你才不是我哥,臭柏恒,坏柏恒,讨厌鬼柏恒!” 她还很得意地说:“我前几天遇到个人,他的钢琴弹得和你一样臭!” 柏恒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会永远在一起,上学,吃饭,长大,变成所有人口中的大人。从出生到死亡,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没有人比他们更爱对方。可九岁的柏恒没有想到,从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他就遇到了此生中最难的挑战。 “我叫蒋十州。”他垂着头,很秀气的面孔,声音也小小的,“鸾凤戏三岛,神仙居十州。” 别说这句诗词了,柏恒连“鸾凤”都没学过,用不满的眼神四处打量他,像是爸爸在书房雕琢古董的形状,从上到下,从发顶到脚下,无处不放过,可实在挑剔不出问题,只能抱着双手缓缓背过身去,鼻腔中冷哼一声。 他用极其简单,幼稚的方式表达——我不接受。 尹清雪哪里管他这么多,从旁边踹了下柏恒的小腿,瞪了他一眼。 对着蒋十州,她立马开心地笑起来了,“我是尹清雪,清风的清,下雪的雪。他是柏恒,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蒋十州认真地看着她:“你的名字很好听。” 柏恒非常小气,往常尹清雪和其他小孩玩,他都要不开心,在幼儿园时还要大声喊,尹清雪是我的,不准你们和她玩!妈妈连夜把他揍了一顿,严肃地说,“不能这么自私呀,清雪不是你一个人的朋友,你要尊重她。” 柏恒板着一张脸,死活不答应,“我是她哥哥,她就是我一个人的!” 妈妈震惊:“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倔呢?” 柏恒高高扬起头,“他们才没有资格和我们玩。” 妈妈扶额,只能软下声说话:“可清雪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呀。她也需要和同班女孩子做朋友,不然很孤独的。” 柏恒仍然嘴硬:“她才不孤独呢,她们陪她玩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妈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估计也是低估了自己孩子对尹清雪的占有欲这么强,强到怎么劝都没办法。她本以为揍他一顿能让他把臭毛病改改,结果柏恒更变本加厉,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妈妈你撒谎,明明说了以后尹清雪要和我在一起的!” 柏恒从小到大无比地坚守着“唯清雪主义”,谁都劝不了,更别说现在突然冒出个小孩,尹清雪还要和他做好朋友。 他看着蒋十洲,简直怒火中烧。 这人谁,凭什么啊? 长得也讨厌! 柏恒气得头都要歪了,揽住尹清雪的手臂,很霸道地往前一站,干脆利落地宣誓主权:“我还没允许呢!” 10.有个小男孩轻轻地破防了 话语刚落,蒋十州的唇就抿了起来,他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无助,像是被这番话伤害到了,他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像脆弱的瓷娃娃。 柏恒看得心中冷笑,装可怜谁不会!?他就爱在妈妈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对这种伎俩早已掌握手中。 可尹清雪就偏偏吃这套,看到咄咄逼人的柏恒和可怜的蒋十洲,正义感增增增地冒上来了,双手张开挡在他面前,大喊道:“不准欺负他,柏恒你走开!” 从小到大尹清雪还没有因为谁这样说过他,如今为了维护一个陌生人还让他走开,柏恒整个人委屈又生气,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尹清雪,他就是装的!” 只见蒋十州躲在尹清雪身后,刚刚那副可怜样瞬间全无,反而一脸淡定地盯着他,奥斯卡影帝都得给他让位置。 柏恒:“........” 柏恒一气之下只能胡说:“你和他玩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此话一落,九岁的柏恒没想到尹清雪就真的没来找他玩。因为他和尹清雪几乎没有吵过架,他说这话是赌气,想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开心,然后和那个扭扭捏捏的小子绝交。他忍着不去敲她家门的冲动,一连好几天都不去找她,每天躲在窗户偷窥她的行动。两人小时候住一片大院,尹清雪在对面,他的窗口位置刚好能看见她,有时候看见尹清雪在地板上打滚,爬起来没精打采地弹琴,有时候看见她脱了袜子,在地面上乱踩,像是在跳舞。 可这一回尹清雪特意把窗户拉了,他连她人影都瞧不见。 吃饭时,妈妈关心地问他:“你这几天怎么不找清雪玩呀?” 柏恒像丢了魂一般,表情恹恹。吃完饭就跑进房间躲在被窝发呆,掰着手指算尹清雪怎么还没来找他,都快第三天了。他如同一动不动的死尸。那段时间他过得格外痛苦,饭吃不下去,游戏不想玩,还要坚持着不去找尹清雪。 可没一周,他就受不了了。 第五天,尹清雪终于拉开了窗帘,她正在和那个叫蒋十州的小孩弹钢琴,两人坐在一起,笑得很开心。阳光洒进来,蒋十州离她很近,面带笑容,像电影画面。 柏恒本以为尹清雪和自己一样茶不思饭不想,结果转眼一看,她是压根有了新欢,还把他忘了! 他勃然大怒。 柏恒深知这场战争的艰难,于是搬出最终武器——尹清雪最爱吃一款德国的进口巧克力,他特意从抽屉里翻出来,抱了一大口袋,想借此低头和好。不过为了表明自己毫不在意,他故作矜持地敲门,响了两三下,想到尹清雪开门时的一脸惊喜,心中就颇为得意。 可是一直没有人应,铃声按得他手都麻了。 柏恒大怒! 最后是保姆急匆匆地开了门,赔着笑:“小姐正在和新朋友画绘本,我在做饭,一时没听到。” 柏恒又忍。 走进房间,他还特意把巧克力抬高了一些,零食在塑料袋碰撞声稀里哗啦,结果望过去才发现尹清雪人都没抬,她甚至还在和那个姓蒋的凑在一起。 柏恒轻轻咳嗽两声。 尹清雪还是没抬头,语气淡淡:“哦,你来了啊,” 说完,她又在低头画巫婆绘本,手持着蜡笔歪歪扭扭,还给人家王子头上画了一坨屎。 柏恒:“........” 就这样? 柏恒又咳嗽一声。 不过这回尹清雪没理他,反而那个一向安安静静的蒋十洲说话了,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瞧了瞧他,反客为主地说道:“东西放书桌上就可以了,清雪现在不想吃巧克力。”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直接让柏恒世界都崩塌了。 他永远都不敢相信,有一天尹清雪竟然真的会选择抛弃他。 柏恒将袋子越攥越紧,最终还是一声不吭。他委委屈屈地在床边坐下,用极其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们,像是《哈利波特》的背后灵。 这个下午,从生到死,从开始到结束。 柏恒把他人生中的所有哲理都想出来了。 11.小孩哥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多沧桑的感悟 妈妈说最艰难困苦的是世界大战,柏恒觉得他这个下午莫过于如此。他实在不敢相信尹清雪会为了蒋十洲这个陌生人抛弃他,管家爱在夜间看狗血爱情电视频道,里面在大雨中大哭大闹的苦情男二,他在旁边看得心一抽一抽,越发觉得那演员神态与自己相同。 柏恒不懂爱情,只能请教:“他为什么这样呀?” 管家啃着苹果,平静地说:“爱而不得的人是这样的,少爷你太小了,不懂是正常的。” 这四字一出,柏恒心中大惊,逐渐品出不符合自己年纪的凄凉之感。 柏恒每天费尽心思在背地给她编造蒋十州坏话,说这人性格阴沉,一看就是坏东西,尹清雪默默接话,可是我觉得你脾气更坏呀......还说蒋十州吃饭只吃半碗,身体不好,和他玩容易被传染,尹清雪听得更加正义感爆棚,那我要保护他!屡屡失败,从未成功。 这样看来,他同那个男二毫无区别。 柏恒还是败了。 尹清雪九岁生日那天,邀请了很多大人和孩子来参加生日聚会。 她穿蓬松的蛋糕裙,头发扎成丸子头,雪白的小脸像是香甜可口的糯米面团,在台上和蒋十州共弹钢琴曲。蒋十州也穿得很正式,黑色小西装胸口别着红玫瑰,头发梳成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就很神气。 尹清雪之前说蒋十州弹钢琴很臭,可两人弹得毫无错漏,琴声优美。他在台下听得咬牙切齿,特别是那些大人们还在窃窃私语说童男玉女特别般配,蒋老爷子的孙子和尹家搭根线也不错.......他想扒开桌子大声喊一句,尹清雪以后是要嫁给我的! 况且这些天他受过的委屈事一桩又一桩,多了一个蒋十州,尹清雪有时候都会忽视他,光去听那人说话了,他总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一点也不公平,尹清雪本来就是他的。 柏恒越想越难过,连礼物都塞身后,不打算送给她了。爸爸在芝加哥开拍卖行,他在昂贵的古董精心挑选了一个印度莫卧儿王朝的宝石,还把小金库的钱敲碎了做这场交易,钱是肯定不够的,可是爸爸哭笑不得,只能把钱收了。 “柏恒来这么早呀?”尹清雪妈妈摸了摸他的头,一脸微笑,“清雪还在睡呢。” 天还没亮,他就兴冲冲地跑来了,知道尹清雪向来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这颗宝石可以给她做纽扣,也可以做项链,一定会特别漂亮!到时候全班的小朋友都会羡慕她。 哪知道半中央那个姓蒋的又杀出来了! 台下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只有柏恒板着一张脸,像是具死尸。 “清雪过生日,你怎么又不开心啦?”妈妈在他耳边小声地问道,“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呀。” 柏恒很委屈:“她天天和别人玩,才不和我做朋友呢。” 说着,幽怨地盯了台上弹琴的蒋十州一眼。 就是这个坏蛋! 妈妈没想到小孩之间还存在争风吃醋,噗嗤一声笑了,语气慢悠悠的:“柏恒,你是大哥哥,不能总这么幼稚啊。” “尹清雪才不觉得我是她哥哥。”柏恒哼了一声,侧过头去,“我再也不原谅她了!” “真不原谅了?”妈妈声音含笑。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像小黄雀似的:“柏恒!” 尹清雪刚跳下台,她笑得一脸灿烂,像是向阳生长的太阳花,一边朝着他的方向招手。 刚刚口中还不原谅的柏恒立马就站起来了,谁变脸都没他快,本来愁眉苦脸的,话语一落瞬间就堆着满脸笑容,还乐滋滋地回应人家:“尹清雪!” 妈妈:“........” 她再也不会参与小孩的爱恨情仇。 柏恒主要是太在意尹清雪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妥协。小孩是不记仇的,三言两语就能和好相处,更何况蒋十洲脾气性格的确不错。经历过万千磨难,尹清雪的威逼利诱,他终于接受蒋十州的存在了,把此人勉强收纳为朋友,三人的关系越来融洽,稳固得像是三角形。 12.爱告状的小男孩一枚呀 最主要的是发生了一件事。 柏恒之前是不会游泳的,活脱脱一只旱鸭子。妈妈给他报了游泳培训班,他直接翘了,压根不感兴趣,按他本人的话来说就是我每天只在地上走,又不是鱼,为什么要学?他这几句话直接让她无话可说,当时逃课有多爽快,现在盯着蒋十州和尹清雪的眼神就有多阴森森,像是恐怖片的鬼魂。 “你不游泳?”蒋十州看到他半天不下去,感到疑惑。 毕竟家里有泳池的人怎么不会游泳呀? 水面咕噜咕噜地冒出来一个脑袋,尹清雪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面颊滚落,像是朵小桃花,粉粉嫩嫩。 她撇了撇嘴:“别管他,柏恒才不会游泳呢!” 蒋十州看向他:“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游泳呢。” 毕竟柏恒在这群孩子里出了名,小孩们都尊敬都称呼他一声“King”,带人爬墙打枣,偷偷给钢琴老师杯里放盐,还据他说爸爸养过凶猛的老虎,勇敢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知情者尹清雪爆料,那只是刚出生的老虎幼崽,牙齿都没有),反正各类史料迭加,他是一个魁梧的男孩。 但是这个魁梧的男孩连水都不敢下。 蒋十州的眼神带点吃惊,质疑,失望中又有一丝嘲笑。 柏恒:“.......” 柏恒大怒:“谁说我不会!” 好面子的柏恒气急攻心,一咬牙,两眼一闭直接就跳下去了,只听扑腾一声,逞强的小男孩还刚巧不巧就落到深水区位置。 他刚想抬头高喊,水却直接涌进口鼻,猛呛好几口水。 他看过电视中那些主角游得飘逸多姿,唯独自己别说伸手了,连腿一蹬都困难,像个沉重的铅石,直直地往下掉。 这个逼装大了。 “柏恒他不会游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尹清雪,她着急地大叫起来,“他要掉下去了,快去救他!” 此话刚落,蒋十州也下水了。两个人像小鸭子扑通扑通,立马飞过去拯救他,柏恒昏头转向,意识迷迷糊糊,在水中眼睛都睁不开,一会脑海里冒出一排小蘑菇在跳舞,一会就是妈妈生气的表情....... 再到后来是尹清雪。 她的泪水砸在他的脸上,眼睛都哭肿了,像颗小草莓,“你干嘛呀柏恒!你不会游泳还要跳下去,你真讨厌!” 柏恒被骂得委屈:“谁叫你们都不带我玩。” “柏恒你这个讨厌鬼!”尹清雪用手擦眼泪,却哇哇大哭起来,“你真讨厌!” 柏恒看她越哭越急,哪里知道尹清雪哭起来简直是刹不住的水龙头,一声比一声高,他本来想凑上去安慰几句,就被她狠狠瞪住,越发无助焦急。 “不准哭。”一直沉默的蒋十州开口了。 尹清雪怔住。 她一抽一抽地擦眼泪,像是被吓住了。 蒋十州平静地瞥他们,语句威胁:“再这样,我过会就告诉你们爸爸妈妈。” 尹清雪和柏恒:“……” 蒋十洲高中当过风纪委员,全校都闻风丧胆,看着他蹙下眉都吓得心中发抖,而年幼的他已有后来的风范,一句简单的话就轻松治住了两人。 哪里想过这么小的一个男孩竟然有如此心机,他还会告状! 柏恒和尹清雪甘拜下风。 平日里都是混世魔王,两人加起来能让世界头痛,现在天降一个蒋十州不偏不倚地治住了他们,这种奇妙“2+1”的关系不仅合适,还就这样越加升温。 “蒋十州,你拍下来没有!”尹清雪笑嘻嘻的。 和同龄女生比起来,刚上初中的尹清雪简直是太高挑了,一米六五的个子,在人群中特别扎眼。特别是那段时间女孩们都流行瘦的风气,瘦得叫竹竿才最好看,她也瘦,可是却是有肉感,脸蛋上合适的胶原蛋白,胸前鼓鼓的,头发黑又浓密,小脸长得像精致的芭比娃娃。班上的男孩子都偷偷暗恋她,不过柏恒放学把那群有私心的都揍了,还冷冷抛下一句,离她远点。 柏恒一个跟头摔下去,滑板随着他的姿势一翻,不巧地刚好敲着脑门。 柏恒怒笑着抬头:“好玩?” 作者有话说:开始初中啦。接下来就是柏恒性情大转变时间,好好一孩子怎么变神经病了。 13.我们在宇宙中为各自旋转 只听到手机咔嚓一声,蒋十州默默举着摄像头连环拍了好几张,从尹清雪一脚绊倒他到摔倒在地的过程行云流水般被记录下来,柏恒顶着镜头五官竟然没有乱飞,如刀般锋利的眉眼,略带稚气的面孔随着年纪逐渐清晰,野蛮地生长起来,到了初中身高就上了一米七,平日穿着校服挺拔得像一棵松树。 他与蒋十州在年级都很受欢迎。 女孩们都爱看流行的泡沫剧,觉得他们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 那时尹清雪还很不满地撇嘴,“那我是什么?” 柏恒挑眉,漫不经心地说:“地球呗。” 蒋十州冷笑一声,“意思是我绕着尹清雪转,尹清雪围绕你转?” 尹清雪怒了,“呸,真不要脸!” 尹清雪想起这事,再看到柏恒一脸糗样就乐了,得意洋洋的,“好玩,要不要把你这照片在年级群发发?” 她那样子跟偷吃了花生的兔子一样,还叉着腰,越看越想揪她耳朵。 柏恒真就这么做了,两只手指掐着她的脸颊肉,指腹轻轻按压,尹清雪的脸很软,弹力十足,一下子就被他拉成了包子,还瞪着两只眼睛瞧他。 真可爱。 柏恒一点也没生气,反而笑了。 “你舍得啊?”柏恒又装可怜,撒娇似地贴紧她。 他声音低沉,落在她脖颈像狗尾巴草一样痒,扫着尹清雪怎么都不自在。此人还低低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格外亲昵。 换平常女孩子早就大红脸了,再加上柏恒这张攻击性实强的脸,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一会都害羞......在别的小孩哥还在一周复盘一局游戏时,他实在是过于太出挑了。可尹清雪哪里有这么多男女意识,她向来大大咧咧,还觉得三个人停留在挤一张床睡觉的日子。 她从来不吃这套,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别揪我脸!” 柏恒不仅爱揪她脸,还喜欢亲她脸颊,整得她是任人揉捏的宠物,而且还特别喜欢用那些父母喊小孩的词语叫她,什么宝宝乖乖糯糯。其他女孩子偷偷戳她,说柏恒是不是喜欢你呀?尹清雪很疑惑,他不应该喜欢我吗? 毕竟尹清雪总觉得全世界都该喜欢她。 蒋十州看他一眼,情绪淡淡:“你别总逗她。” 柏恒悠哉悠哉对上他的目光:“刚才你和尹清雪整我就不记得了?” “谁叫你讨人厌!” 尹清雪从他手中挣脱束缚,立马就蹿到蒋十州身后,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挡在她面前,比起柏恒的整体气质,他就温和多了,有时候她觉得蒋十州像她爹一样亲切,对她同样爱管东管西,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但是蒋十州总是讲究照顾她,于是这时她又来逃命了。 她揪着蒋十州袖口,躲在后面朝柏恒做了一个大花脸:“花心萝卜柏恒,全校女生都讨厌你!” 柏恒气笑了:“尹清雪,说谁讨厌呢?” 这简直对柏恒是无稽之谈。 大多数女生给他塞了一封封情书,完全不能说都讨厌他。但是说他是花心大萝卜这件事,柏恒简直无法认同,跟他比起来,尹清雪才是更招人喜欢吧,班上暗恋她的男生都被他拎出去教育了一顿,上个学惦记他家的还不少人呢。 “你讨厌。”尹清雪吐舌,“以后你早恋,我要给你妈妈告状!” 柏恒额角一跳:“我跟谁早恋?” 不知想到什么,他慢悠悠地“哦”了一声,这声可谓千回百转,目光瞬间落到在一旁的蒋十州身上,饶有兴味,“你怎么不担心一下蒋十州?他收的情书可不比我少啊。” 蒋十州的确更受欢迎。 他在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中较为沉稳冷静,做事向来可靠,大家都更信任崇拜他,如同仰望高山。有女孩在操场偷偷画素描,画他在树下看书,容貌秀丽,鼻尖一点痣,讲他像少女漫男主,一定有人想在夜晚数他的睫毛。 哪知尹清雪挤出声冷哼,不屑地侧过头去:“他天天一张死了人的臭棺材脸,谁会喜欢他!” 蒋十州:“......” 蒋十州的眉眼瞬间冷下去,吐出的每个字却很重,如刀刺破金箔,“尹,清,雪,出去。” 14.他平白无故有点恨柏恒和尹清雪 y ushu w 尹清雪嘟囔着嘴:“真小气,以后一定讨不到老婆!” 蒋十州冷冷瞥着她。 她一个利索又跑到柏恒身后,显然忘了刚才整蛊他的事情,笑嘻嘻对蒋十州做个鬼脸。 柏恒感叹:“尹清雪,你还真是趋利避害。” 从小到大尹清雪就是个鬼精,上了初中后更顽皮。她散漫自由惯了,能穿着整洁漂亮的公主裙跳泥坑,能暴雨天不知道从哪抱一只流浪狗回房间,整个地板上全是水渍,还能半夜从窗户翻出去找他们看海父母也管不住她,一挨骂这人就躲柏恒家里去,任无数个夺命电话打来,都是蒋十州在做和事佬。 初二寒假,他们去了芝加哥玩。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woo 14. co m 柏恒父亲长期居住国外,在芝加哥开了一家拍卖行,只有母亲留在国内照看他,两人商业联姻,关系较为冷淡。放寒假时,尹清雪不想待在家,忽悠着两人出去玩,本来打算去阿拉斯加滑雪,左右都在美国,柏恒提议,不如去芝加哥住段时间,在他本家还方便,蒋十州向来无所谓,当天就订了机票。 尹清雪和家里人闹矛盾,分毛不拔,吃喝都赖两人身上。 蒋十州劝她:“叔叔阿姨们都希望你服个软,该给你的还是会给。” 尹清雪爸妈天天给他打电话,他一边安抚,一边为她说好话,脸不红眼不眨地说她已经知错悔改,现在正在写检讨书,转眼看过去尹清雪正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看漫画,另只手抱着薯片,柏恒坐在地毯上打着生化危机7,披头散发的米娅举着电锯冲过来她会悔改?估计都抛脑子后面了。 蒋十州直接把她眼罩扯了,扳过她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听到没?” 尹清雪心烦意乱:“都说了不想回家呀。” 人都在飞机上了,还在念叨,蒋十州是唐僧转世吗? 蒋十州语气平缓:“不想回去可以。以后你没钱,就别来找我。” 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不缺零花钱的。尹清雪比较大手大脚,小孩心性重,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走不动路,她还偏爱那种亮晶晶的珠子宝石,特意空出个阁楼,像是龙般珍藏,钱包总是空空。柏恒经常背地里塞钱给她,一半零花钱都折她身上了,尹清雪说喜欢,他就买,尹清雪说这个还行,他也买,尹清雪幽幽叹气要是我有它不知道得多开心,柏恒直接支付,最后两人可怜兮兮地盯着蒋十州。蒋十州神色漠然,我简直是你们两个的金库,随进随出。 “她不想回去就不回呗。”柏恒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在我家住到开学也行,她人在的话,我还能少挨点我妈的骂。” 蒋十州抬眼与他对视,眼瞳冰冷清透,似浸水的玉石,“上初中了也应该有点男女意识,她一个女生天天睡你床?” 柏恒家不是没有客房,可是尹清雪向来身子骨娇气,从小在柏恒床上睡过,养成习惯后,总觉得睡这有安全感。柏恒无所谓,身为主人家倒是跑去其他房间睡,有的时候就在她床下打地铺,两人一句两句能聊个通宵。 柏恒笑嘻嘻,两颗虎牙尖尖:“反正以后都要结婚的,还怕这个?” 尹清雪不耐烦地瞥他一眼:“谁要和你结婚?什么年头还搞包办婚姻,真封建。” 两人从小订的娃娃亲,尹清雪向来不认同,她对男生没什么概念,从小到大就认识蒋十州和柏恒,无非就是长头发和短头发的区别。上学觉得学校的男生都是一群又吵又烦的讨厌鬼,每天在她面前装帅耍酷,上演校园玛丽苏的剧情,她往往翻个白眼。 学校的人都说她高傲,后来知道柏恒和她订了亲,不由震撼,毕竟都是群小孩子,怎么就要到这么高深的话题? 吃饭时,有男生用手臂撞她,语气调侃,这不是柏恒的未婚妻吗? 尹清雪脾气就来了,把饭倒人家一身,冷笑着:“我没名字?你们怎么不叫柏恒是我未婚夫?” 最后是蒋十州摁住她手腕,缓缓安抚这只躁动的猫。可是尹清雪从那个时候就很不乐意,凭什么柏恒屁事没有,她一天到晚遇到这么多神经病? 现在柏恒提到这事,她又不爽了。 左瞥右瞥,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学校的女生怎么眼瞎喜欢他? “宝宝,那你想嫁给谁啊?”柏恒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不会是蒋十州吧?” 尹清雪觉得肉麻:“别这样叫我,恶心!” 而在一侧的蒋十州听到自己名字,身体缓缓僵住,冰冷的神色逐渐化为黯然的平静。往常冷静理智的他莫名感到不开心,情绪翻涌,只能侧过头去,“你们说事就别带我。” 两人还在嬉笑打闹,他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可如此风景,蒋十州却没心情观赏,他掐得指关节逐渐泛白,心中涌上烦躁之意,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 他平白无故地有点恨柏恒和尹清雪。 作者有话说:一个从小就是个阴暗B,一个主打从来不惯所有人,一个从小就狗! 15.到底是谁先动心? 其实柏恒本人没怎么去过芝加哥,假期都在国内,偶尔去英国陪陪外婆。在他印象里父亲只存在小时候的回忆里,等到他大了一些,父亲就离开了他,平时都是通过电话信息联系,就连母亲口中也很少提到他。 小学暑假去芝加哥,姑娘们穿波西米亚长裙沿着密歇根湖散步,乔木的叶片夹杂在沙子里,充满紫荆花簇拥的香气,带一点刚出炉的披萨气息。 如此热闹喧嚣,他却觉得陌生。 一天左右的时辰,终于再来芝加哥。恰好暴雪天,满城苍白,飞花如柳絮。 雪花落下来,柏恒缓缓用手掌接住,不由一怔。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冷死了,还要等多久?”在一侧的尹清雪嘟囔。 提前看了天气预报,他们都准备好了厚衣服,尹清雪怕冷,更是裹得像熊。厚厚的毛领露出小脸,鼻尖冻得发红。 她还戴着顶兔子帽,耷拉着耳朵,真是冰雪可爱。 往常柏恒就逗她玩,耳朵一高一低,用手指懒洋洋地缠绕着她的发丝,每次尹清雪都暴怒,骂他是不是有病。 可现在的柏恒神色倦怠,连答话都漫不经心:“快了,司机应该在路上。” 这是飞机上睡久了? 尹清雪蹙了蹙眉,没说什么。转头一看蒋十州,他正倚着柱子玩手机,还是俄罗斯方块,大冬天穿件单薄的连帽卫衣,手指都冻红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你站那耍帅呢?”尹清雪左看右看,非要找个挑刺的。 蒋十州慢腾腾地撩起眼皮,神情冷淡寂寥,听到这话含糊地唔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玩俄罗斯方块了。 尹清雪:“........” 三人的旅行,两个人都不在状态! 其实在飞机上蒋十州就心情不佳,一个人侧着头看窗。他向来沉稳,这回不仅心烦,还不知自己为何心烦,可是一盯着尹清雪那张脸,心中莫名烦躁,怎么都压不住那股情绪。 尹清雪也没惹他,真就奇怪。 这一路上难得沉默,三个人往常能闹得翻天,可现在突然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一个下了飞机不说话,一个在飞机上就一声不吭,而尹清雪夹杂在其中发呆。 柏恒的父亲生意做得很大,房产居多。本家是一座庄园,司机开车带他们进去,雪已经很深了,厚重的雪压着树枝,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寂静如死。 车窗掠过枯死的绿植,阴影中看到柏恒的侧脸,他安静地闭着眼,浮浮沉沉像水中的花。 “你不开心?”尹清雪小声地问道,用手指戳了戳他。 柏恒唇角小幅度扯了下,兴致缺缺:“还好。” “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 尹清雪盯着他这幅倦然的样子,笃定道:“你就是不开心,一直不理我,到底怎么啦?柏恒?” 她整个人凑了过去,声音微微软了下来,听起来像是撒娇,如一罐蜜糖瞬间溢满了柏恒的五脏六腑。 他的心口发麻,侧过头去,尹清雪正歪着头看他,睫毛湿漉漉的,应该是雪化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该冷落尹清雪。 柏恒鼻头发酸,有点愧疚,声音闷闷的:“抱歉。” “我脾气好,原谅你了!”尹清雪挑眉,又把眼神落回蒋十州。这人竟然还在玩俄罗斯方块,连一个眼神都没丢过来。 尹清雪忍无可忍:“出来旅游,你就知道玩你那个游戏?还玩那么菜。” 蒋十州却没柏恒那么“知错就改”,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关掉,整个人侧过头去一声不吭。 谁惹他了,神经病吧?尹清雪觉得莫名其妙。 谁都不知道蒋十州这气生到了旅游结束,第二天柏恒心情恢复了不少,甚至兴高采烈的,带他们去玩赌石,芝加哥的地下赌场有他家一半的股份,满赌场都是金发兔女郎,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端着红酒杯的名媛。 从小去国外,他们英语都不错,对谈相当流利。况且还是三个东方面孔的孩子,身旁的服侍人员迎着笑脸,好言好语相陪,格外扎眼。 不少人都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挑石头之前,柏恒开赌注,谁能用最少的钱开到最贵的翡翠,其他两个给那个人当牛做马一天。 尹清雪没赌过石,却不觉得自己会输,而且用的也不是自己的钱,兴致勃勃地应下来了。 第一个石头就开出了白底青。 尹清雪不气馁,侧头去看柏恒,他手气好,一下子就开出“紫罗兰”,半透明的紫色,在他的指尖发出莹莹的光泽。 柏恒笑眯眯,问她:“要不要送你?” 尹清雪懒得理他的挑衅,侧过去看蒋十州。只见他神色很沉,如阴雨天,原来只开出了个豆种。 尹清雪噗嗤一笑:“活该,脸臭,手气也臭!” 蒋十州面色骤变:“再来。” 尹清雪也不泄气,左看右看挑了个最顺眼的,结果开出来也是个豆种,笑脸瞬间垮下来了。 尹清雪:“......” 蒋十州神情寡淡,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瞄她一眼,从桌子上又挑了个石头。他慢条斯理地礼了礼袖子,沉稳地等待着石头被切开,那浅浅的翡翠绿在刀割下逐渐暴露,呼吸也随着一滞。 还是豆种! 蒋十州脸又沉下来了。 尹清雪得意极了,哈哈大笑。 显然他们两个都忘了一侧的柏恒,只见此人还开出了一个冰种,在灯光下接近透明,似一块寒冰,幽幽地发出寒气。 尹清雪意识到不对了。 她眼睛微微眯起来,笑了:“柏恒,玩阴的是吧?” 柏恒突然被搅入这场战争,看起来十分无辜:“谁玩阴的了?” “赌场都是你爸爸开的,这石头你不清楚?”尹清雪眉一挑,“还莫名其妙搞个赌约,我就知道你阴险狡诈。” 柏恒嘴硬,“怎么可能。” 尹清雪鄙夷他:“你比蒋十州还小气,玩不起!” 站着也中枪的蒋十州冷笑一声:“我小气,那你自己付钱吧。” 他本就烦躁急了,听到这话,心中那股怒火无法压住,即将如岩浆般喷射出来。 可蒋十洲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石头直接放在桌子上,头也没回。 两个人呆呆地盯着他背影。 尹清雪心想,他到底怎么了? 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地用手臂撞了下柏恒,默默开口:“你不觉得他今天一天都阴阳怪气的?” 何止阴阳怪气啊! 柏恒没有说话。 尹清雪怔了怔,又撞了下他:“柏恒?” 侧头去看,原来柏恒在发呆,反应过来才与她彻底对视。她当然不知道柏恒在想什么,只是蹙着眉头,觉得这次旅游糟糕极了,两个竹马都不在状态。 柏恒一直盯着她,心口微微触动,冻结的冰逐渐碎裂,融化成水从血管流淌到心间。一路沸腾。在灯光下的尹清雪侧脸莹白,说这些话时,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精致的娃娃。他感到口干,突然想起班上那群男生用全校女生排名,尹清雪在第一个。 他缓缓笑了,“你真看不出来啊?” 他算是明白了蒋十洲为什么生气。 作者有话说:其中一个生日愿望是希望有很多人能看到这本书!认识小尹小柏小蒋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