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囚犯乃是东坞国主动求和送来的一批奴隶,谁料这批囚犯个个身怀武艺,杀了他们西凉好些个将士,是镇守边关的林将军费了好大的劲才困住他们。
林将军命人在他们身上拷了铁锁,押着他们一路送到京都城外的十里坡,由当今圣上亲自下令处置。
只怕这批囚犯的身份都不简单,东坞国明面求和,却又故意送来一批会武的奴隶,心思昭然若揭。
沈默慵懒的靠在车壁上,车内烧着炭火,暖烘的热气让她又起了睡意。
她侧身将车窗的木门拉开半扇,寒风袭面而来,消散了盈盈而来的困意。
沈默注意到路边跪着一个小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跪在雪地里,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在他面前,则摆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女尸,应是他的母亲。
“沈将军,下官听闻年春后后太子殿下要迎娶陆国公之女陆鸢,而陆鸢的祖父又是与沈老将军齐名的太师,届时陆家一派皆会倒向太子殿下那边——”
沈默被梁于诨的话拉回思绪,她偏头看向梁于诨时,却见他的视线也望着半开的窗户,口吻深沉隐晦。
“今后这天气,怕是要更冷了。”
沈默拉上车窗,斟酌了片刻,选了最合适的一句话回他,“谢梁大人提醒。”
她身为一个现代人,刹那间被席卷进这风云涌动的朝堂里,若不是凭着原主的记忆,怕是会行差踏错。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京都城外的十里坡。
梁于诨身为提刑司,需要亲自前去与林将军的人交接,闻终的速度很快,在马车赶到时,他已经调遣了一支军队等候在十里坡。
小小的十里坡瞬间驻满了士兵,竟显得有些拥挤。
梁于诨看到沈家的军队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实了。
马车里没了梁于诨,沈默难得的放松,身子懒散的靠在车壁上,再次拉开车窗看向外面。
马车的窗户正对着囚车,两辆囚车里面关押着十六名奴隶,每个奴隶的手脚上都铐着锁链,稍微动一下都会发出铁链相碰的哐当声。
沈默的视线被一个小少年吸引。
那个少年蜷缩在囚车的角落,穿着单薄的囚服,寒风凌虐着他翻飞的衣角,露出消瘦的腰背。
第3章
囚车里其他的奴隶都是身体健硕的男子,他们坐在囚车里,身上健硕的肌肉撑起布料单薄的囚服,即使处于寒风肆虐中,依旧稳若磐石。
少年瘦小的体型与囚车里的人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将自己的气息与这白雪寒风融为一体。
许是她的视线观察的过于关注,引起了对方的察觉,少年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
她的眸探究好奇。
他的眸谨慎阴鸷。
这一刻,沈默忽然想到了蛰伏在暗夜处的孤狼,弓着身子,呲着獠牙,蓄势待发,随时扑上去撕咬对方的血肉。
只一瞬,少年便敛了眸,继续低着头,将自己与苍白雪色融为一体。
沈默心神一震,这个少年身上所有的特征都与她开头里描写的八岁大反派特征一样。
十里坡聚了不少将士,原先平整干净的积雪上此刻都是纷沓错乱的脚印。
梁于诨走上前,对着站在黄鬃烈马旁的高副将道:“本官梁于诨,是来接手这批奴隶的提刑司,这一路高副将舟车劳顿,辛苦了。”
“都是为大西凉效力,谈不得辛苦。”
高闽穿着盔甲,头戴兜鍪,炯亮的眼神扫了眼对面整齐的军队,问道:“梁大人,这支军队可是沈家的?”
梁于诨笑着点了下头,“正是,沈将军掌管着京都城所有的兵力,本官这次前来若是只靠刑部里的狱卒来押车,怕是会出事,这才去亲自求请沈将军出马压阵。”
高闽甚为惊诧的“咦”了一声,“我虽常年跟随林将军镇守边关,但京都城的事也时常听说,这位沈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他竟然会出面亲自压阵?”
梁于诨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岔开话题,与高闽交接了奴隶的事。
其实他也甚为惊奇。
昨日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将军府求请沈默,不料他竟然应下了。
梁于诨忙完后回到马车上,在他打开马车的半扇门时,随之而来的还有簌簌的寒风,已褪去大氅的沈默冻的暗暗打了个哆嗦。
好家伙,真冷啊。
马车朝着京都城内驶行,马车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十名将士,中间押着两辆囚车,后方则跟着沈家的一支军队,阵势浩荡。
马车内缭绕的热气萦绕着,沈默为了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打盹丢面,再次侧身拉开车窗的半扇门看向外面。
冰冷的寒风打在门面上,顷刻间驱散了睡意。
沈默冻的耳朵发疼,她刚要拉上车窗的门,陡然间又瞧见那个小少年还跪在原地,对着路过的人磕头乞求。
他冷的浑身发抖,可依旧持续着磕头的动作,两只小手撑在厚厚的雪地上,冻的发青发紫。
马车在经过小少年时,沈默出声,“停。”
外面的车夫拉稳缰绳,梁于诨却是一时不查,差点被骤停的马车甩的摔个跟头。
他连忙整理衣着,疑惑询问:“沈将军,怎么了?”
“我下去瞧瞧,你先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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