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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到议事厅,抬眼便看见八斤叔正躺板车上望着天。

    叫他,他也不理。

    有点自闭。

    推车的小伙子也是苦大仇深的一张脸,看见辛夷,直接一跺脚,

    “小当家,三水哥咋这么犟呢?他好好说不就成了吗?非得……”

    辛夷挑眉,绕过他们走进去。

    转弯来到虎皮椅后头,居高临下瞧着王三水,

    “方才我叫辛四给你妻子诊了下病。”

    听到这话,跪坐在地上的王三水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抬起头来,磕磕巴巴地问,“如何啊?俺婆娘的病如何啊?”

    “辛四说好治,只需喝上三月的药。”

    说着,辛夷也站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说说吧,为何与大旋风寨相勾结。若你如实相告,不论为何,我都叫辛四将她的病治好。”

    王三水听到这话,又深深低下头去,没了动静。

    辛夷也不恼,就在对面安静瞧着他。

    一盏茶的时间后,王三水有了动作,他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地问,

    “小当家,若是俺说了,那罪行能否叫俺一人全揽?”

    辛夷挑挑眉,意味不明。

    “大旋风寨寨主……是我婆娘她哥。”

    王三水叹了口气,

    “他哥人讲义气,逃荒兄弟们成立寨子,推举他当寨主,他性子软,也拉不下脸面拒绝,面对着众兄弟的热情,便同意了。”

    “但他哥知晓,他那帮兄弟全是一群不要命的,寨子往后必将树敌无数,动荡不安。于是将他妹妹,也就是俺婆娘交给我,送到咱寨子来了……”

    “大旋风寨的寨众也都知晓这层关系,于是昨日偷偷寻到了俺……俺怕俺婆娘知晓他哥的事伤心,一病不起,索性就应了他们……”

    王三水简略地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听得辛夷瞠目结舌。

    合着,她面前这位内鬼,是个恋爱脑?

    辛夷重新拿出了那个外观精细的火折子,“那这个火折子,便是你妻子的?”

    王三水摇摇头,“俺婆娘送俺的,是她身子好时亲自制的,说好看。”

    “所以,那大旋风草包寨主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

    辛夷又问。

    “对,他讲义气,大旋风寨兄弟们都推举他。”

    听到这个回答,辛夷嗤笑,推举?

    怕是觉得他蠢笨,专门推举上去当靶子的吧?

    “按照寨规,内鬼该砍头并在寨口鞭尸三日,而后挂于杆上,晾成尸干方可入土。”

    辛夷幽幽说道,看着王三水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觉得有点好玩。

    就在王三水准备应下时,她话锋一转,

    “不过,你平日为人不错,寨中一千二百人都愿为你作保,念着并没酿成什么大错,便只罚你一条手臂,你可愿意?”

    不论什么原因,内鬼就是内鬼。

    若是战场上,这便是通敌,通敌酿成的后果,不可小觑。

    辛夷本也想直接砍了他,但碍于一千二百人的苦苦相求,最终还是改了决定。

    王三水趴着身子,磕了个不成样子的头,“愿意,俺愿意,能让俺活着照顾俺婆娘,俺啥都愿意。”

    “……”

    “死里逃生还恋爱脑着……”辛夷站起身来,嘟囔了一句。

    想到平日里对她冷冰冰还一言不合出走的顾倾,心里酸得更甚。

    “呵……”辛夷冷哼一声,只给王三水留下个冷酷离去的背影。

    -

    将近午时,出去的白傲天与二当家也回来了。

    回来时,一人手里拿着两筐干菜。

    寨众们见状,纷纷迎了上去,将二人围起来:

    “大当家,二当家,县衙给了多少赏银啊?”

    他们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天一亮,白傲天就与二当家一同押着散发浓郁臭气的大旋风寨主下了山。

    如今午时才回,想必是赏了不少吧?

    面对着亮闪闪充满希冀的眼睛们,白傲天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希望。

    她抬手提了提装菜的筐,转了一圈,

    “赏得确实不少,菜不少。”

    想到县长那和气又慈祥的面庞,白傲天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她怎么都想不到,堂堂一个县衙,一个县长,竟比山寨里的土匪还穷!

    旁的县衙不说多阔气,那也得是个威慑力十足地方。

    而他们县衙呢?

    牌匾都耷拉下一边,门口的衙役有气无力,面黄肌瘦。

    进到县衙内部,本该铺着青砖的路,生生被开垦出一块又一块丑陋的地。

    有的地还被盖上打着补丁的布,不知道是在干啥。

    第145章 赏银?几筐干菜

    那县长更是,瘦得不成人样,长得黑漆漆,还偏留着一丛花白的茂密膨胀的胡子。

    远远望去,白傲天险些找不着他的脸。

    将大旋风寨主交到县长手里,白傲天就等在原地,寻思着领赏银。

    结果县长说,赏银没有!

    因为朝廷许久没有拨款了!就连县长的俸禄!都已欠了许多月了!

    但县长也不好意思不给东西,毕竟捉匪有功。

    他便带着白傲天来到县衙后头,自己居住的地方,从一个大瓮里,吭哧吭哧地搬出来一坨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