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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红色的血液从侧边流出,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两道鲜艳的痕迹。

    血洞所在的地方慢慢出现两颗尖牙,然后是蛇的吻部,一双冰冷的眼睛,以及趴伏在地的、扭曲的蛇身……

    袭击者在隐匿身形后突然出现在身边,没什么比这个更吓人了。

    小格雷这次连尖叫都喊不出来,他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手中的柴刀不知何时高高举起……回过神时,身边的毒蛇已经变成了好几段。

    袭击者死掉了,可它种下的毒开始发作。

    男孩忍着剧痛站起来,没走两步,浑身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再次瘫软下去。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已经分不清周围的景物,只有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向前爬行……

    也许过了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他就再也动不了了。

    腿部传来的剧痛蔓延到全身,他大张着嘴,却连呼吸的力气都即将失去。

    突然,他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轻快的哼唱。

    有人踏着林中的枝叶,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正在向他的方向靠近!

    “救……救救我!!”

    他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喊道:“求求你……我的腿受伤了,我走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轻哼的小调停了,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他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了自己。

    格雷想要睁眼看清来人的样貌,可眼球上仿佛盖了一层雾,无论睁得多大都看不清东西。

    “乌斯·卡皮鲁斯……看来你杀死了他的伴侣,这才招来了应有的报复呢。”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她”似乎正在看着自己,却只是像是分析观察蚂蚁一般,什么都没有做。

    救救我……救救我……

    他在心中这样呐喊着,可喉咙仿佛被异物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直到再也无法支撑地闭上眼,面前的人影都没有再动一下。

    “…………”

    “…………哼……”

    就当格雷的世界即将完全被黑暗吞噬时,头顶突然传出一声微不可查地轻哼。

    “这么漂亮的眼睛,要是哭瞎就太浪费了……”一只手握住他的下巴,那道声音带着别扭的语气说道,“算你好运,倒霉的小东西!”

    双颊传来一股力道,格雷不受控制地张开嘴。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进他的口腔,他出于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呵呵……不算太笨嘛。”

    那只手放开了他,脚步声也慢慢远去。

    “下次不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调皮的小家伙。”他听到那道声音发出轻笑,“趁天还亮着,早点回家吧……”

    格雷再次睁开眼时,太阳已经西斜。

    面前没有一个人影,而脚踝上的伤口也不见了。

    如果不是断成好几段的蛇就躺在不远处,他一定会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小格雷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双腿还有些不稳,在河边跌了一跤才完全清醒。

    他一边捡着路上丢下的木柴一边分辨着四周的场景,终于赶在太阳沉入山峦前走回家。

    可因为他回家太迟,母亲为了一家人能按时吃上晚饭,只能向邻居借了柴火。

    见到浑身是泥的儿子走进家门,女人忍了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拎着他的耳朵把人大骂一顿。

    格雷想说,自己在森林里遇到了毒蛇,差点就死掉了。

    可露出自己的脚踝,上面干干净净。而身上和柴刀上的血迹不是被泥覆盖就是被溪水冲净,现在又是晚上,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出什么痕迹。

    他的母亲以为他是在为贪玩找借口,气急之下打了他的屁股,并惩罚他不许吃晚饭。

    小格雷委屈极了,一家人都在桌边吃饭,他却缩在墙角哭。

    男孩哭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安慰,渐渐也就不哭了,只呆呆看着窗户发呆。

    等母亲去收拾餐具,大哥悄悄跑过来塞给他一块面包。

    “你也真是的。贪玩就贪玩,还说谎。”大哥劝导道,“本来你那么晚回来大家就很担心了,还说这种谎……等会儿去给母亲道个歉。”'sg

    小格雷啃面包的动作顿了顿,眼中再次蓄满泪水:“我没撒谎!我真的被毒蛇咬到了,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大哥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他的嘴,低声斥道:“小点声吧!母亲还在气头上,别让她听见!”

    谁都不相信自己的遭遇,这让格雷既憋屈又难过。

    但肚子饿着更不好受。所以他没有再打断大哥的碎碎念,低头啃完手里的面包。

    第二天,母亲板着脸再次递出柴刀。

    格雷昨天带回来的柴火要挑出一部分还给邻居,所以他今天依然要去砍柴。

    男孩蔫头耷脑地走出家门,照例先在镇子周围的树林走了圈。

    果然,今天附近也没什么柴火,他还是要往树林深处去。

    记忆中那道模糊的影子让他心绪不宁。又经过昨天大哥的一顿唠叨,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绝对不是!

    男孩的眼神倏地变坚定。

    这次他没有像昨天那样边走边捡拾干树枝,而是有目的性地向一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