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 01 校家老爷要娶新妇了,二姨娘不过十六岁,嫩得出水的年纪。 街坊邻居说糟蹋了,媒人却喜气洋洋地恭喜着新妇一家:“真是祖坟头上冒青烟呀!你家姑娘日后嫁给校老爷作那姨太太,好日子是少不了的呀!” 新妇一家只能陪着笑容称是,他们家是卖女儿,十六岁的丫头送去给五十岁的老男人做那小妾,也是少不得受人指指点点的。 可要叫他们重新来过也是不愿意的! 新妇闺名宝儿,实在土气的名儿却有一张十足漂亮的脸蛋。这也是校老爷愿意花百两银子娶的原因。 新妇要嫁校家那阵子,校老爷的儿子还在堂屋里砸杯子! “爹,你都多大岁数了,走出去还不叫人笑话么?!那女子小得都能当你孙女了!” 校老爷很不开心,反驳道:“我这岁数怎么了?!要是等你到我这岁数还指不定没我有出息呢!” 儿子还没继承家业,胳膊拧不过大腿,校老爷当家,他说要娶就一定要娶。 校家公子气得出去喝了花酒。那日酒醉夜半回家时,撞到一位卖花的小姑娘,“对、对不住!” 他人虽醉,心里却清醒的。 那小姑娘声音小小的,行为胆胆怯怯地去捡花,然后小声地回了句:“没关系……” 校家公子是有素养的一个人,弯下腰去帮小姑娘捡花。 然后他瞧到了她秀美的侧颜,细挺的鼻,朱红饱满的唇,一下就叫他看呆了两分。 少女久不见他手里的花朵放入自己的篮子里,于是抬头一看,二人目光对视,他叫她勾去了魂魄。 而少女则被他火辣辣痴迷的神情羞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花,扭开了脑袋。 他醒悟过来后,一把抓住少女的手,急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许了人家没?!” 少女吓得推开他,“你干什么呀!” 浓郁的酒气叫她心生误会,只当是个登徒子。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吓到她了,可他却也不后悔,放任自己的轻浮:“我喜欢你!到我家给我当媳妇吧!” 她的回应是一把将他狠狠地推倒在地,捡起花篮拔腿就跑。 他想追上去,可却因为喝得太多被推倒以后竟然再无力气追上去。 脑袋因为酒精而昏昏沉沉时,他满脑子都是少女俏丽可人的容颜…… 校公子想自己肯定是恋爱了,还恋上一个贫穷的卖花少女。 最后他昏睡了过去。 少女回到家以后很快将这件事忘记了。 她卖花女的这些年里没少被男人纠缠,虽然英俊,可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人生里平凡的一天。 她马上要嫁人了,突然病重的爹叫她只能卖了自己去换了救命的银子。 一股浓浓的悲凉压在了这个本就清贫的家里,也叫少女心思深沉无暇多想。 ** 校家少爷第二日清醒时,府里上下张灯结彩着。 虽然只是纳小妾,可也瞧得出来校老爷是花了心思的,对那年轻的小姑娘是很重视的。 校瑨源是府上的三少爷,可也是最受宠的幺子。但他都反对无效就只能接受这未来小娘的进门。 而今日起床后的他却反常的有了心事。 他询问自己的小厮,昨夜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可是记牢了脸。可小厮却道昨夜他来得玩了,只瞧到躺在地上昏迷的少爷。 校少爷心里遗憾,但很快就叫小厮出去打听。 卖花的少女家境贫寒却长得好看,一打听肯定有人知道。 他睡到中午吃饭时,还在那里心不在焉的。 校老爷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校老夫人生的。 年轻的时候校老爷忙着生意,没娶过二奶。 上年纪了,却突然坚持要纳一门二房。 校家的子女自然是闹腾了几日,都无果。 今日再聚早餐间,提起此事,还是义愤填膺的。 “娘,你就这么默许爹胡来?!他准是被那小妖精给勾引去了!她仗着自己年轻以后再给爹生一儿半女的来抢咱们家的财产!” 校大少爷很生气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已经吃斋念佛的校老夫人看似很淡定回道:“由着你爹任性一回吧。这些年你爹守着我这一个女人也腻了,是适合看看生面孔了。” “爹虽然没纳妾,可是从前也有过女人,只是没动起娶进门的念头!这次能娶进来那女子肯定有手段的!” “难道已经怀孕了?!” “不是吧?!” “娘!你可无论如何也要叫爹先立好遗嘱,我们校家的财产可不能再分给外人了!” 校老夫人听得眉头直皱,瞧着眼前这群越说越不像话的儿子媳妇,只能叹息在内心。 02 校瑨源在这份吵杂里的异常沉默叫有人发现了,过来碰碰他:“老三,你怎么不吭声了?!” 校瑨源这才从走神醒神,然后环顾一眼四周,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他回答道:“爹要娶就娶吧。爹娶了媳妇,那我也要娶媳妇。” “啊?!” 校三少爷要成家的消息转移了一半校老爷纳妾的关注。 校少爷很快打听到了那家姑娘的消息,可是叫他遗憾的是那姑娘要成亲了,就这几日。 校少爷一下宛如斗败的公鸡,只感觉人生无望,浑浑噩噩窝在院里不出去。 校老夫人很是担心,劝说儿子,也叫另外两个儿子去开导老三。 可校三少爷还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而沉浸于娶小老婆喜悦的校老爷,虽有耳闻却也不放在心上。 他日盼夜盼着总算等到娶妾的那天,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他比第一次当新郎还要高兴万分。 年过半百,一条腿都迈入棺材了,纳个妾却也是大操大办的。 所以这二房也着实是有些手段的。 校少爷躺在床上,门窗紧闭的也仍然飘进了那喜悦的闹腾声,叫他心烦地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 于宝儿是卖花时认识校老爷的。 校老爷日日坐茶坊里,她走街串巷的去售卖花朵,一来二去就熟络了起来。 大家都叫一声老爷,她也自然叫老爷。 校老爷出手很阔绰,他是城里鼎鼎有名的大富商。 第一次买花就给了十文。 后来日子久了,校老爷便常打赏她一贯或者半两银的。 于宝儿是真心实意喜欢如此大方又有风度的老爷。 再后来爹倒在了做工的地方,大夫一查,爹是身体虚弱过度,无法再劳作是其次,还伤了根子,需要名贵的百年人参灵芝当药引子。 于家哪里出得起这药费,眼看着爹一日比一日病重。于宝儿日日卖花的脸蛋上也挂起了忧愁来。 校老爷看到了,便问了她。 于宝儿便提起了家事,校老爷便说借银子给她,叫她好生为爹看病。 然后又亲自带了百年人参与灵芝去探望。 这一来二去的,于家人便知道了校老爷的心思。 而面对出钱出力的校老爷,于家便只能将于宝儿嫁给校老爷还了这分恩情! 于宝儿虽有难过与悲凉,可也知晓能叫校老爷瞧中纳为妾室已经算好归宿了。便最后算是心甘情愿的嫁过去。 新婚之日,她被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府,也是校老爷揭了她的红盖头。 一身酒气满脸通红的校老爷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与激动。 他半生风云的人,自然有过几个叫他心动的女子,可唯有于宝儿的清丽与自强叫他怜爱到纳进门给予名分! “老爷……” 于宝儿是羞涩和不安的。 校老爷其实不算太老,很有风度的,比得一般的年轻人还好上许多。 从前买花从来不贪她美色也不乘人之危。 除了年纪大。 她既然决定嫁了,自然就是真心将他当成夫君来对待的! 校老爷激动又克制地说道:“你闺名太普通了,不好。老爷给你重新赐名。以后就叫洛仪!代表着你是老爷我心中心仪的洛神!” 于宝儿,如今的于洛仪,她没读过书,可却也是极认真地点头附和。 校老爷到底年纪大了,新婚夜不过是捅破了她的处女膜,叫那一缕象征着清白的童子血浸染在白锻上。随后又压着她蠕动了几下便结束了。 于宝儿庆幸疼痛是那样短暂的,圆房也不算折磨。 校老爷年事已高,折腾完就躺一边睡着了。 而于宝儿则在闭上眼时,滴落下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她内心里的不甘吧…… 03 新妇进门的第二日,全家老少都在等着她去敬茶。 到底是不光彩的纳妾,校家的姑娘们都没回娘家。也就没分家的三位少爷,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能认命。 校老夫人年过半百,虽然还是保养得雍容华贵,可始终比不得年轻的小姑娘。 吃斋念佛的她手里一串佛珠从不离手。 她已经与老爷分房睡好多年了,总不能叫自己男人吃素。 这方面的考量她是与子女们说过的,也才叫这些孩子愿意心平气和接受那过门的小妈。 众人衣着华贵地等着小妈,尤其是校家的两个儿媳妇,更是将往日不怎么佩戴的名贵首饰炫耀了出来。 听说了小妈生得很是年轻貌美,也是家穷才卖过来的。可就是年轻貌美足够叫她们去比划一番。 辰时初开饭,有守夜的嬷嬷先端了染血的白锻出来,“这是二奶奶初夜的留凭。请老夫人和少爷奶奶们过目。” 大家的脖子拉长了瞟了一眼,这东西也没什么作假不作假的,只是买回来了最好还是干净的良家子才有面子。 众人心放下了些。 老夫人挥挥手,“收起来吧。” 嬷嬷就把东西带下去好生收藏了。 校三少爷已经稍稍振作了点精神,喜欢的姑娘嫁人了,他日子还得继续过。 只是暂时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老夫人瞧着便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很快,便又有佣人前来通报二少奶奶和老爷来了! 校家人没几个见过那个小娘,更莫说名字了。 明媒正娶的虽是侧房也是能入族谱的,但那是过几日的事情了。 “叫什么名字?”大少奶奶还是问了。 “老爷赐了新名字,叫于洛仪!”老管家回答。 “快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妖精!”二少奶奶翘首以盼。 校老爷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手牵着于洛仪的手,为那份粗糙心疼的说:“以后这双手除了伺候老爷,什么都不叫你做了!定要保养得白嫩细腻!” 于洛仪心里是感动的,“老爷,你给的福气叫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她满身的珠翠,校老爷可是不叫儿女轻瞧了她的! 校老爷如获至宝,若是年轻时候,他哪里会这般早就起的,定然得在床上再三缠绵。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着,已经是迈入了饭厅。 丑媳妇见公婆自然紧张,她羞怯地低着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 而校家人则光明正大,尤其是校老夫人,说来也是笑人,从老爷宣布要纳妾到入门不足半月光景,着急得很。 也是听管家打听过,这女子是正经的良家女,父亲病重卖身来的。 这才叫校老夫人真心地接纳了她。 “大姐好。” 一声大姐,脆生生地透着紧张。 校三少爷也是听了动静漫不经心扭过头颅来,紧跟着便瞪大了眼睛! 他一双手暗捏着椅把手,脸上明晃晃的不感置信和痛心! 可大家都被那新奶奶的美貌吸引到了,哪里有人关注他呢! 于洛仪按照规矩给大姐敬了茶,又坐在大姐下手第一个位置,然后等待着她的继子与儿媳妇敬茶。 轮到校三少爷时,他被连唤了好几声醒过神来,手里被佣人端过来的茶是那样刺眼到叫他拿起就砸到了地上! “瑨源!”校老爷震怒地站起来,“你在干什么?!” 他这个幺子是最反对的,没想到进门了还是没改变敌对的态度! 而于洛仪也是有些难堪,新人进门,晚辈不敬茶也就罢了,还摔杯子明显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嘛! 她看起来好不委屈与无辜,再加上貌美,更叫校老爷心疼极了。 校少爷紧盯着委屈的于洛仪,又看看震怒的父亲,再加上看热闹的兄嫂们。 一时心里悔恨交织,他其实不想给她难堪的! 可实在忍不住啊! “我不吃早饭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处理他选择甩袖恼羞成怒离开! “瑨源你给我站住——” 哪怕是最有威望的老爷,这幺儿还是不在怕的! 04 于洛仪把校三少爷记得最是清楚,不是因为曾经街头醉酒的短暂接触,那日的事情她虽记得,却认不出继子的脸了。 仅只是他是明面上给她难堪瞧不起她的人。 一顿早饭吃得于洛仪心里难受。 校老爷在饭后私下里偷偷安慰了她,叫她身为长辈多担待些,瑨源还小不懂事。 这里便瞧得出校老爷是多疼爱维护幺子。 她没多久就知道,是因为脾气老三最像年轻时的自己。 大姐校老夫人在平日里对她说了许多事情,言词间自己年纪大了,老爷家大业大在外面确实需要一个更体面的年轻女子去替他打点,叫她平日好生学着。 于洛仪千想万想,却是没想到大房如此大气,倒叫她心里更愧疚。 校老爷在之前可是从不纳妾极好的名声却毁在了她手里。 于洛仪作为小的,自尊又强,自然是难受极了。 校家的子女极为排斥她,也叫她在府里日子难熬。 校老爷新婚,夜夜都要歇在于洛仪这里。只是他年老体虚,房事却总有心无力。 每每于洛仪刚有一点感受,校老爷便已经结束。 而校老爷也是在最初的一个月里三两天来了那么一回,后面身体着实吃不消了便只能单纯抱着小老婆睡觉。 于洛仪心里憋得慌。 一个月。 校三少爷没回来。 校老爷新媳妇在怀时还能转移些注意,眼下一个月过去了,他也就该逮那小子了。 校三少爷是在花楼里被下人抬回来的,大清早的喝得烂醉如泥。 于洛仪衣着整齐地去瞧了热闹,到底还是少女的年纪,挤在人群里多看了两眼,心里便暗自嘀咕了一句“败家子”。 老夫人特别不高兴,“怎么照顾少爷的?!竟然叫他去喝花酒了!” 说完就叫管家把书童拉下去打了一顿,听说去了半条命。 那时于洛仪才知道看似和善的大姐,也有她狠辣的一面。 校家的家风一向严,禁赌禁嫖,校家两个兄弟成亲多年虽有小妾,也不过才一房。 校老三犯了错,书童说少爷没嫖,只是喝多了宿在花楼里,对天发誓的才叫此事没闹大。 等校瑨源醒来,大房和二房媳妇就挤在老三的房间里,当嫂嫂的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番,闹得校瑨源十分烦躁。 “够了!嫂嫂,我不过就是多喝了些酒水,娘小题大做也就罢了,你们也跟着起哄!” “我们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 “这酒水哪点好?!你二哥每次喝醉了回来都闹腾得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老三你还告诉我们你长大了决不像哥哥一样!” “骗嫂嫂的!” 两个嫂子可算是瞧着校老三长大的,对这小叔子也算是当半个儿子宠着的。 校瑨源被烦得实在受不了,这才承诺道以后不这样了,可算叫她们两个消停了。 于洛仪此时站在院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走的。 她作为继母,理应关心继子的。可校瑨源这一个月不归家也是因为排斥她,她若去了肯定是没个好脸色的! 这一左右为难的就是许久,两个儿媳妇出来时,撞上了她。 大房的叫黎清,出生名门,率先翻了个白眼。“哟,小妈来干什么?” 二房的叫余珏,同样大家闺秀,同样瞧不起人的不屑:“可不要去做乖面子了!小心老三骂死你!” 于洛仪被排挤不是头一遭了,两个儿媳人前人后两个样,她是有苦难伸。便是为了家庭和睦讨好说道:“我看瑨源喝得实在太多,便叫厨房做了点醒酒汤给端过来了。” 说着她示意两人看向身后丫鬟手里提着的食篮。 黎清和余珏对视一笑,彼此都默契地不怀好意,挥挥手帕让开了路:“那进去吧!你这么好心,我们当晚辈的也不能阻止不是!” 本来是犹豫不决的于洛仪,这下便被逼着进去了。 05 黎清和余珏是等着看笑话的,小叔子那爆脾气,她们比谁都清楚的。 “叫丫鬟在这里守着,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来禀报!” 便相约着出去茶楼看戏了。 ** 于洛仪咬着唇瓣脚步极轻的上了走廊,站在小叔房门外,试探性轻唤道:“瑨源……可醒了么?” 屋里没人回应。 于洛仪面上难堪,屋里肯定有人的,她声音虽小也保证对方能听到。 于是再唤一声:“瑨源,我瞧你醉得厉害,便给你做了碗醒酒汤端来。你可愿意让我进屋来?” 屋里还是没回应。 于洛仪到底年轻,面皮薄,人家摆明了不欢迎她,她也只能离开了。 于是招呼着丫鬟两个回去。 刚下台阶走到院子没几步,身后便有动静,于洛仪下意识回头一看。 只见一位俊俏郎君面色不佳地依靠着门板,正皱眉冷眼里带着少许怒气看她。 “不是给我送汤吗?!” 他是真讨厌她的。 所有人都瞧得出来的事实。 于洛仪默默想着。 屋内。 沉默的气氛十足的尴尬。 醒酒汤是厨娘熬的,于洛仪这个出生贫寒的小娘可接触不到什么食材锻炼出好手艺。 校瑨源一看便知,也不用尝了。 他早在屋里她叫的第一声就听到了,只是内心烦闷,瞧着她做什么呢? 可她走时,他又后悔了。 于是爬起来叫她滚回来! 他本来没胃口,可她端来的,他鬼使神差也就喝了。 山楂与苹果切成了丁,被他用勺子漫不经心搅拌着。 明显瞧得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可他还是喝下了她送来的汤,一下她心里就有些高兴,感动老三对她或许还是尊重的? 而校瑨源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该问她为什么要嫁给自己爹? 可众所周知她是因为病重的爹把自己卖了的。 怨他爹?怨她? 更多的是悔恨为何没早些遇上的是他! 从此她成为他小妈,他也当了她继子! 便日夜里悲痛以至买酒寻欢。 但清醒后还是得回归现实。 抬头间一个漫不经心瞧到她的小心与讨好,他又不免心痛。 她没错,错只错在她爹病重,错在他没早些遇上他。 于是他该对她态度好些的…… 所以他总算愿意同她说话了:“近日,你在府上呆得可好?” 他问话都不看向她的。 看起来是别扭与少许傲慢的,却也叫于洛仪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结巴了下才回:“好、极好的……” 她说谎! 他人虽然在外面,但屋里可有眼线的。家人什么德行他不可能不知! 可她只报喜…… 再回头看她那一脸小心翼翼的微笑,他就不忍心拆穿她了。 于是他说:“既然好就行了。好好在这府里过日子,也别朝三暮四的,校家便能保你荣华富贵。” “……”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果然即便是愿意心平气和对待她的老三,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她的。 于洛仪默默地低下头,自顾自的自卑里,却是没见到校老三那哀伤又忧郁的眼神,与少许透露的情感。 他心动的姑娘,身份却是他爹的二奶,虽不至于感情深到去死,却也尝到了肝肠寸断。 于洛仪离开了院子,心事重重的。 她讨好着这府里的每个人,上到老爷夫人下到佣人门房,哪一个她都小心翼翼的。只因为她们都有鄙夷她。 贫穷就是罪,嫁给年纪当爹的丈夫更叫人不耻。 所以于洛仪活得不快活。 哪怕锦衣玉食穿金戴银也不快活。 回到房里,她的丫鬟也是个性子软弱又沉闷的,“二奶奶,今日午饭你想吃什么?大少奶奶捎了话,每房按人头都可以点一个菜。” 没有分家的校家是大户,每日顿顿十来个菜。 于洛仪哪里有心思,正想说随便时,忽然又想起前两日吃的粉丝蒜蓉大虾,口水一下就来了。 便有些高兴地说:“我要那道蒜蓉粉丝虾!就吃那道菜!” 06 “吃虾?!” 黎清和余珏得了菜单,便嘲笑了:“果然是穷人家出生的,这样明目张胆挑着贵的食材吃,也真是小家子气!” 海鲜是昂贵的,无论哪个朝代都只是少数人家吃得起的。 虽然校家顿顿大鱼大肉,可若是于洛仪点了这样的菜式,便总叫人不耻两分的。 “我们小叔子想吃什么?平时都由着我们做主的!那二房的还真是摆上谱了!” 灶房的采买是大儿媳妇掌握着的,她虽然不高兴,倒也没阻止。 只等席宴开时,一桌好菜好肉上来,尤其是桌子中央那道粉丝蒜蓉虾格外的色香味俱全。 于洛仪盯着虾,她就喜欢这道菜,许是才吃,总也吃不腻。 而校家人早腻了,所有的美味佳肴都不感兴趣。 两房儿媳妇一个生育二子,一个生育三子。他们两房加起来便足有九人。 再加上夫人老爷,还单身的小叔子,恰好十二人。 多了于洛仪,就是这大桌子都有些拥挤了。 已经因为座椅挤的事情被嘲笑过的于洛仪,活得十足小心翼翼了。 也亏得白日两位公子都在外头吃,甚至老爷很少回来,所以位置还好。 校家的产业,两房都各自管理了不少。 校老三也足有二十岁了,校老爷手里剩余的产业也逐渐地交到了他手里。 三个儿子,老大本分,老二狡猾,老三贪玩却也最是聪明。 校老爷最器重老三。 夜宿她房间时,总告诉她老三多聪明,多会做生意。 于洛仪心里便得了暗示,校瑨源最是出息大气。 而这样的答案,其实也从两个儿媳身上瞧得出来。 若是老三回来了,她们总要腻在他院里,有个什么事总爱同老三商量。她们话里话外最多谈的也是老三如何如何。 所以校瑨源很优秀。 可如此优秀的人还是犯了糊涂逛了花楼,也不免形象在于洛仪心里退了两分。 三少爷来得早些,只比于洛仪晚了几步。 两人在餐厅里各自坐着,没什么话。 于洛仪不知道该如何再与老三聊天,校瑨源则是略有心事。 可他也会趁人不注意偷偷观察着她。 他是担心自己的小心思被这个家族人的人觉察出来,这一屋子人都太聪明了。 两房儿媳妇的孩子白日要上学堂也不在家吃的。 一桌子人很快到齐。 除了管厨房的大房黎清知道那道菜,也没人关心了。 黎清很是积极地给小叔夹了蒜蓉虾去,只夹虾,不要粉丝。 一口气就夹了五只。 叫旁边惦记着自己菜的于洛仪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也喜欢虾多过粉丝的。 黎清如此对待就跟待小孩子一样! 可校瑨源明明已经成年了! 果然,对迭在碗里的虾,校少爷就变了脸色,“大嫂,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堆这般多,要叫人笑话的。” 话说完,又把虾重新夹了回去。 也亏得他没动过筷子。 黎清便笑嘻嘻说道:“我记得你最是爱吃蒜蓉虾了!从小到大都爱吃!” “即便我爱吃,也不能如此抢食。”校少爷并不受蛊惑。 “是是是!还是我当嫂嫂的错了!只惦记着你爱吃!又想着这屋子除了那几个小的谁都不爱吃的!便给你一个人堆碗里也无妨碍的!” “这道菜,不是小妈点的么?” 他竟然知道! 黎清的脸色瞬间阴霾了片刻,厨房的菜单不是秘密,可小叔如此关注一道菜,又有于洛仪实在年轻貌美! 总是要叫女人多想一下的! 于洛仪没想到话题一下带到了她身上,她本在刚才的话语里就放弃了这道菜。 黎清管厨房,菜单也要叫她过目的。她却故意装作不知情点出了小叔钟爱这道菜,难道她一个当长辈的要跟晚辈抢?! 即便再馋,她也不能再叫她们看了笑话去啊! 07 于洛仪便尴尬地轻描淡写道:“就是随便点了一道。小叔爱吃便多吃些,桌上菜还极多的呢!” 她果真如她所料上当了! 黎清暗喜在心,马上顺杆子往上爬,“我就说嘛!你安心吃着就是了!今日真没人跟你抢!校少爷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下,再瞧向于洛仪,只见他名义上的小妈已经是低眉顺眼地吃着菜。 他心里不得劲,很不舒服。 一月里,于洛仪点了四回这蒜蓉虾,足可见她爱吃。 可今日大嫂一番话堵了她颜面,她是个好面子的,他瞧出来了。 这虾,她不会吃了! 想到此处,他火气一上来,筷子一丢,恼道:“那我也不吃!” “唉呀呀,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脾气呢!”黎清好似什么都不知情般的取笑。 于洛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不敢多言,担心引火烧身。 这道菜直到最后下席,她愣是骨气地没夹过一筷子。 最后餐席结束时,校少爷做主,“小妈,叫你房里的丫鬟把那道蒜蓉虾拿去吃了吧。” 吃剩的菜自然赏给各方的下人添口好菜。 于洛仪只能应下。 黎清在旁边扫了一眼,又与弟妹偷着笑。 饭后,众人移去客厅喝茶,也该聊些正事了。 校少爷请求她娘让书童回来,跪地上果断承认了自己的错处,从此不夜宿花楼。 校家席间不训孩是传统。 校老夫人痛心疾首:“你爹兄弟三人,两个伯伯那般好的身家,一个毁在赌,一个毁在嫖上!你是从小便知道的!” 校少爷磕头认错:“是儿子的错。儿子保证只是喝多了宿在花楼里,没得与任何青楼女子鬼混过!娘还是放白班回来吧!” 在两个儿媳妇的劝说下,那个叫白班的书童算是给放了。 校少爷站起来,脊背就没弯过。 此事便总算了结。 于洛仪从头到尾瞧得清楚,待晚些时候又叫丫鬟给送去了创伤药。 三少爷就白班一个书童,从小跟到大的自然感情深厚。 于洛仪去讨好那还是证明她有眼力劲的。 白班被打得奄奄一息,可叫三少爷又气又心疼,大夫都请得最好的折腾了三两天才保住了命。 老爷回来,叫下人给抬了套西洋桌椅回来,可叫校家上下凑了个热闹。 “一张长桌足以坐下十六个人!” 国内此时受西方教育的冲击,有钱人家里出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校家这样的大户也是紧跟时代的,家里不缺洋玩意儿。 校老爷不避讳地搂着于洛仪,他的二房他疼,他护着。 这么长的桌子明显就是为了她买的。 回了房以后她就感动地谢老爷。 校老爷叹口气,“我不傻。你在府里的情况老爷都清楚。有些明面上我看到的都维护你,可私下里看不到的还得仪仗你自己!” “老爷,我还年轻,也想学着黎清和余珏两个晚辈去上几天学堂可以吗?” 她本以为老爷不会拒绝的,可老爷一听马上就沉下了脸来:“家里读书人够多了!也不缺你一个!此事莫再提了!” 于洛仪想不明白,“为什么呀?” 校老爷显得很烦躁,“我好久也没去你大姐那里坐坐了,晚上你就先自己睡,不用给我留门。” 老爷走了。 于洛仪有些失神地呆坐在椅子上,她想不明白老爷不让她上学的理由,难道文盲的媳妇儿带出去有面子?! 校老爷有些烦闷,就是小妾想读书。 他也是读书人,更是个聪明的商人,深知读书的好处。 年轻貌美的妾室正是读书的年纪,理应去上学。可若真读了书,她长了见识便会嫌弃他了。 因此他找到了原配,同她说了烦恼。 老夫人说道:“大不了便是教几个字练练书法,总比得当文盲遭人嘲笑来得强。至于这个识字,叫两个儿媳教教便是了。” 老爷认同了意见。 此事传给两个儿媳妇,她们总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当即就不干了:“请个教书先生便是!我们忙得很,谁乐意去谁去!” 传到校少爷耳朵里,倒是有些诧异,“这读书识字是谁主动提的?” 08 下人回:“是二奶奶提的。” 二奶奶,不是二少夫人。 于洛仪她自己想识字。 校少爷也没多想:“那就让教书先生来教便是。” “这里就麻烦了,老爷不让请先生,老夫人叫两位夫人去教,夫人们又不愿意。” “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情,怎么人人都推三阻四的?” 校少爷皱眉,他想不通。 于洛仪连着好几天追问读书的事情,却是被各房踢皮球一样,人人嘴上应着就是没个行动。 她心里发苦,只是读书而已,为何就容不下她? 老爷哄着她:“读书一事莫急。说来你也许久没回去瞧你爹娘了?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可以吗?!”她是自己买进来的,就不敢随意提娘家人。只要每月寄足了银钱回去便是。 “我寻个时间,陪你一道回去。” 于洛仪却有些抗拒,她想起嫁人前街坊们的风言风语,她受不住。 “不用,老爷,那里又脏又破的,我爹还重病,就怕叫你也给传染了病气。我带着丫鬟回去便是了!” 老爷脸色瞬间难看了,他知道自己年纪大,这是再多钱财也改变不了的。 于洛仪有些嫌弃他,也是他一直暗暗瞧在心里的。 可是她实在漂亮他着实喜欢,放不了手。 “我担心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那丫鬟也是个不顶用的。” “那多叫一个看房的跟着便是。” 老爷不好说什么。 然后又去老夫人那里唠叨。 是几十年的结发夫妻啊,彼此才是最信任的。 老夫人满足这点,二房再美,老爷最大的信任还是在她身上。 “瞧你这么宝贝她的,生怕叫哪个野男人勾引了去。都不放心的话,就叫老三陪她走一趟吧!” “三儿去?!”老爷一愣。 老夫人说:“我们家三儿最有出息,能文能武。再说他不是挺厌恶你那妾室么?!让讨厌的人去,总归是安全。” 老爷细想了一阵,三儿确实很讨厌于洛仪,人人都看得出来。 可他三儿也生得英俊威武,妾室年纪又小…… 老夫人看穿了他心思:“怎么?你连自己儿子都要防着啊?!” 老爷被戳破了心事,就有些难堪地傻笑,“那就听夫人的安排吧。” “你听我的没错。三儿怎么会瞧上一个破烂货呢?” 这话又叫老爷脸色很没光彩。 什么破烂货?! 跟着他怎么就成破烂了?! 但他不好就此事吵起来,只好生闷气。 老夫人心里爽了。 她就是故意的。 再大度,对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还是心里有恨的。 于洛仪不知道校少爷送她回娘家,第二日起来看到继子表情并不明媚地站在车子前,她是呆的。 校少爷对于洛仪总是没好脸色的,表情就瞧得出来,言行也是冷淡的:“走吧,我送你,小妈。” 他以为他叫出来会别扭,可没想到那么自然。 她醒悟了,老爷是叫亲儿子护送她啊。 城里能买得起西洋车,那真是稀奇到不行。 于洛仪坐了许多次了,可每次都还是新鲜不已。 她看到校少爷坐到了主驾驶,然后启动了车子,娴熟地开上路,对他更另眼相看了两分。 有心想找点话,便问,“瑨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呀?” “前年。”他惜字如金,眼神冷漠。 她的热情一下就击退了,他可以不要如此冷漠么?叫她有心想套近乎都退却了。 “白班的身子好些了吗?” “死不了。” 她彻底沉默下来。 本就不是一个善言的薄脸皮,又总会察言观色。 人家明摆着只是碍于身份回答她…… 于洛仪选择不作声,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想着自己很少如此欣赏出生的地方。 她家太穷了,她从懂事起就分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很早便去山里摘野花,包扎好了带到集市上卖。 再大点就走更远,自己也种许多花,然后出入更繁华的地段。 从早忙到晚挣点微薄的薪水。 爹没倒下前,家里还是勉强能过下日子…… 等校瑨源偷偷透过后视镜看到的是闭上眼睡着了的女子。 娴静,清丽,乖巧。 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修饰一人。 09 他忍不住地一直偷看着,直到无意中与丫鬟的眼睛对上,这才做贼心虚地收了回去。 心里有波动,但是脸上却仍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就这样车子用了两个小时开到了于洛仪的娘家。 校瑨源只是将车子停在不远处,并未进村,然后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出来。一个小时够吧。” 剩下的路得她自己走。 她没怨言下了车,回来得匆忙,也没精心准备什么,即使有心,府里的事情都是两个儿媳妇在管。 深知这点早上校老爷便给了她三十两银票,说没买礼物就直接叫娘家人自己去买。 于洛仪身上穿的是现在很流行的旗袍,她好像生来就适合穿这些洋衣服,走起路来十分好看。 校少爷坐在驾驶座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妙曼的身姿深深烙进了他眼里…… 娘家人对于洛仪的出现很是惊讶,反应过来后却有些惊恐,生怕她是犯了什么错事被赶回来了。 于洛仪瞧着惊喜又惊吓的爹娘,将银票拿出来。 于家风气还算正,虽然街坊都传他们卖女求荣,可实际在他们发达以后还是安分守己地呆在破房子里。 于老爹的病好多了,所有的钱都拿来治了病,女儿带来的三十两才能叫他们日子更好过些。 于洛仪瞧着内疚可又日渐好起来的娘家,知道自己得牢牢傍住校家这棵大树。 一个小时实在不多,感觉没说上什么话就结束了。 于母实在没什么好送女儿的,就想着叫她带一点南瓜。 于洛仪没要,这点子东西带回去要被笑话的。 最后出现在校少爷眼前的便是一位手抱大束鲜花的女子。 她从晚风中徐徐走来,俊丽的稚嫩脸蛋却平静得可怕。 那样坚毅的目光也将他的心进一步融合。 他实在有些痴迷地凝视着她,那一刻他还是正直的青年,没曾想过未来的荒唐。 于洛仪坐上了车,在校瑨源将目光落到她的花束上时,叫她误会了,于是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了手:“喜欢吗?送你。” 她手有些颤抖,只因久未等到他的答复。 最后她默默地收回了手,面对再一次讨好的失败,她内心是难过与气馁的。 车子终于回到校家大宅,她临下车时,手里拿起花束时,他还没下车,压得有些过份低哑的嗓音透露着一些别扭,“把花留下。” 她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时,把花留了下来。 走了片刻,她嘴角泛起浅浅的愉悦,总算,他愿意接受她的好意了! 她很单纯,一开始就将自己代入小妈的角色里,从而忽略了许多显而易见的情感。 校瑨源将车子从后门开进府里,待下车时,手里拿起那束鲜花。 他又想起一个多月前卖花的她,漂亮而清冷的女孩给了他人生里的第一缕悸动! 随之而来的是失落懊悔与绝望—— 他沉默着将花束抱紧了些,却又小心翼翼地不压坏了它们。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里,他插入花瓶,看着那些杂乱可又实在美丽的花朵,他就躺在床上,然后默默地看了大半夜…… 明面上看的是花,实际上每一朵花都是她娇丽的脸…… 校老爷明显感觉到小妾的心情很好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叫她回娘家是对的。 然后他又有些怀疑起她怎么心情会这么好?! 难道是老三的缘故? 为此他旁敲侧击套话,最后在并未发现端倪里结束。 于洛仪再一次感激了他对她娘家人的照拂,因为有了他,她的家人们能衣食无忧,她用忠诚的誓言:“我会一辈子都孝敬老爷的!” 校老爷很开心,抱着媳妇亲了她好几口。 虽然他的亲热还是叫她内心里排斥和厌恶,可她仍不会拒绝。 10 大儿媳妇黎清推开了老三的房门,此时老三刚脱了衣服,裸露出来的腱子肉叫黎清看了愣了下,也叫老三赶紧把衣服穿回去。 “大嫂,你进门也不先敲个门的!” 黎清压下心思,嘴上调戏道:“怕什么呀!小时候我还看过你光屁股遛鸟呢!” 校少爷的俊脸明显有些不自然。 大嫂虚长了他十岁,进门也早,确实还瞧过他十二三岁的样子。 “我如今也不是个孩子了。” 他淡淡提醒她,倒也没恼气,知晓大嫂是什么性子的。 黎清走过去,“小叔子,好久没瞧过你脱衣服的样子了,这胸肌怎么瞧着又大了些呢!” “大嫂!再胡说我就不让你进来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小叔子还是那么害羞!” 校瑨源被打趣得实在无奈,都说长嫂如母,他是尊敬她的。 黎清自行寻了个地方坐下,“听说今日你去当了于洛仪的司机?” 校瑨源本来要洗澡的也只能再等等,回道:“嗯,爹吩咐的。” “爹怎么回事啊?明知道你讨厌于洛仪,这不是故意给你难堪么?你给她当了司机,那日后不是助长了她的威风吗?!” “我没想这些。嫂嫂你来就为了这事?” “那倒不是。”黎清有些不好意思,“娘今天在提着想寻个时间去佛陀寺拜拜,你若得空同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校瑨源明显不耐烦,“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去那里干什么?” “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要洗澡不留嫂嫂了。” 黎清出了门脸上也很高兴,她这次来主要是打听一下老三对于洛仪的态度,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她就放心了。 于洛仪那妖精漂亮,她必须防着她勾人! 校老三脱了衣服坐在浴桶里,他心思有些暗淡,想的是于洛仪,便泼了几瓢冷水才叫自己冷静下来。 ** 校老爷今晚上宿在于洛仪屋里。 为了不叫校家子女闹,校老爷现在是每周宿在她房间里两日。其它时候去了大房那里。 大房从前与老爷分房睡,没想到娶了二奶以后还又合了房的,也算因祸得福了。 校老爷今日心情好,这阵子调理了身子,便又想行房事。 只见他脱了衣服露出来那还算保养可以的身子,但无论如何还是比不得年轻人的光泽感了。 于洛仪瞧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不想多看,便叫老爷把灯熄灭了。 老爷关上了灯,用手抚摸着小妾那一身细腻的肌肤,他贪婪地享受着她的美好。 最后压在她身上,扶着半软不硬的老二只在洞口处磨蹭了几下就不行了。 最后瘫软在旁边呼呼喘气。 于洛仪扭头看着,她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结束了。 一个月前初次圆房时的威风好像就只是回光返照,又或者是老爷对她处子身的执念。 于洛仪心里有些发苦,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似守活寡,未来得几十年,实在是苦。 可也毫无办法地认命。 校老爷虽然无法给予她体面的性生活,却保证了她衣食无忧。 她哪里还该贪心? 虽是一次又一次地劝着自己,可是这人啊,心底总压抑着那么一分不甘心。 11 过了几日,于洛仪又去追着老爷询问她读书一事。 老爷被缠烦了,赶紧叫夫人把这事办好。 夫人又把事情落到了大儿媳妇头上。 大儿媳妇就特别不高兴了:“这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推给我!我可不想管!” 最后还是校三少爷出面,请了他一个女同学过来教于洛仪。 校三少爷是留过洋两年的,回来也不到一年。 那女同学自然也留洋回来闲赋在家,再加上仰慕三少爷,立即答应了下来。 于洛仪暂时不知这些底细,但感受得出来老爷很避讳她和男子独处,不然请个教书先生也用不着拖这般久。 她也安分守己着平日少与男子接触。 女教书先生姓景,景婉怡。 名字好,人也长得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 自小就跟校家耍在一起,出国是两个人一起出的,回国也是一起回的。 都在传校少爷的婚配对象是景婉怡。 眼下两人都到岁数了,这婚事眼看着就要提上日程是迟早的。 于洛仪不清楚,只是瞧着那有文化家世好的景婉怡,心里不由自主地自卑了些。 景婉怡早便听说了这鼎鼎大名的二房,能叫洁身自好的校老爷人到晚年还名节不保娶了二奶,肯定非同小可。 那日吃喜酒她来了的,自然不是为于洛仪,而是校少爷。 她喜欢老三不是秘密,一同出国留学两年是为长见识,可外面的洋男人再好看也比不上老三。 回国后她对校老三更是死心塌地的了。 两人同岁,都已经是二十满了,这婚事她自己也动了心思,前阵子就催着爹娘来校家说说媒。 景家却说人校家都没主动提出来,他女方家先提了多少要闹些下乘的。 景婉怡不是没主动过,但是校老三总也不表态,也叫她心急。 这次邀请她来给他小妈当老师,景婉怡觉得是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誓言一定要拿下他! “今天我们就先学这几个字,它的结构和读音……” 景婉怡一来,先是写了几个字叫于洛仪抄写,再教了她读音以后,就兀自坐在窗户前发呆。 于洛仪瞧着,也就老实地练字,并牢记读法。 一写一读就是一个上午。 她初时总记不住要询问女老师,她便很不耐烦地摆了臭脸色:“你真是笨!教了你几次都不会!你不会叫你丫鬟替你记着么!别一不懂就来问我,多用你的脑子思考!” 被骂的于洛仪吓得不敢多问,也叫丫鬟和自己一起学,主仆二人一道识字。 景婉怡见自己落得清净,再也呆不住就说自己去逛逛,等下回来检查作业。 于洛仪本分。 景婉怡就跑去找校老三。 可老三已经着手接手自己的那份产业,可不是无所事事的废公子,非特别事情他不在府里。 得知真相的景婉怡只好去找两位大嫂唠嗑。 黎清心里那点说不明道不白的想法,叫她对老三身边出现的女人都有敌意。 可她也聪明,不会表现出来。 调笑着景婉怡:“怡姑娘这整日都想着老三的,就可恨老三那个榆木脑袋始终不开窍!依我说呀,你就直接抓着他表白便是了!” 余珏在旁边起哄:“这哪成?!人家还是小姑娘呢,面皮薄!” “我看不如叫大嫂去帮这个忙,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黎清强压下对煽风点火的弟媳的恨意,僵笑着说道:“我去干什么!这些事还是得当事人才见真心实意。” “怎么能这样说呢?大嫂只要轻轻去提点一下老三,如此即便婉怡去表白,也总算是先有了一个铺垫呢!” 12(中秋节更新不稳定哈) 景婉怡被怂恿得也满怀期待的目光,都说长嫂如母,这校老三的婚事大儿媳妇管是没毛病的。 黎清假笑都快维持不住,碍于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她若是再推三阻四就得引祸。 于是同意了等老三回来去提点一二。 景婉怡想着自己日后是要嫁进来的,对两个嫂嫂从前就是格外殷勤,自然也有话聊。 这一聊,便把于洛仪抛到了脑后。 丫鬟圆圆是个老实的同主子一样的本分人。可直到下午申时都不见女老师的身影,她也和二奶奶吐槽了起来。“这景小姐一天就反复让咱们练几个字,然后满府里乱跑!也是欺负咱们的!哼!” 这话说到于洛仪的心坎上去了。 景婉怡不管其它什么身份,眼下就是教书先生被请进府的,却跑得不见人影,多少要叫人念叨上两句的。 但她也不能盲目和武断,只劝道:“许是老师嫌弃我们笨。我们先耐着性子学会这些字。” 读书学字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成的。 于洛仪知晓自己起步晚,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也算是很刻苦努力的。 景婉怡去唠嗑完,又偷跑去了校老三的院里坐了坐。 哪怕没人,也不知道她守在屋里待那般久作什么。 等想起于洛仪时,天色都快黑了。 她心里起初还是有些怯,等看到于洛仪并未生气而是老实地抄写发音一百遍后。 她胆子就大了回来。 校家两儿媳留她吃饭,景婉怡想是想,可早打听了晚饭校瑨源不在,她权衡下给拒绝了。 留着下次吧。 于洛仪还是礼数周到亲送到门口,目送景婉怡坐上自家的汽车离开,心里说不出的一丝落寞。 转身回了府时,只见到二儿媳妇余珏盯着她问:“今日小妈感觉如何?能识得几个字?会写了吗?” 她话里没半分尊敬。 于洛仪也只当不知道,然后回答道:“倒是会写会读十个生字了。” “小妈可得替我们校家争口气啊,既然开始学了就莫要半途而废。” “这是自然的。” 余珏一走,于洛仪也松了口气。 回忆起今日景婉怡对她的评价:“你着实笨了点,但勤能补拙,但愿你多花些心思学习。” 于洛仪心里难过,她本想着自己不至于聪明,但也不该叫老师如此打击。 于是晚饭草草地吃了几口,就又回屋挑灯夜战了。 这夜她不仅把老师教的学会,还要预习她留下的新知识点。 读书的时间过得极快,校老爷回来看到小妾如此努力,也是吃了一惊。 宽慰她莫如此着急,她一个女子,会识得几个字便差不多行了。 于洛仪得了老爷的宽慰,心里压力是小了些,也是真心说道:“我这般努力也是不想叫老爷后悔娶了我,讲出去惹人笑话。” 校老爷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老脸很是欣慰与感动。 景婉怡一连三天都没见到校瑨源,她初以为他是躲她,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去了上海。 心里一下轻松的同时又犯了思念,每每在课堂上都表现得心不在焉的。 于洛仪相处三天了,倒是对景婉怡的行为习以为常了。若是哪天她认真盯着自己恐怕还不习惯呢。 如此,过了半月。 每六天于洛仪休学一日,于洛仪休第二个假日。 今日话家常,从大姐口里也得了景婉怡很有可能会成为三少奶奶的事情。 “日后你当长辈的自然要好生跟婉怡相处。她人品家世都是我们校家认可的。若不是老三事业心重暂时无心成家,我们两家早便成其好事了。” “我懂的,大姐。这些日子也是同那景小姐相处得极好的。” “你晚上也少看些书了,入了夜便早些睡。大房儿媳说你那院里的灯油文墨钱都添了不少出来。老爷虽然疼你给的家用也是多,可还是要多学着节约些才行。” 13 于洛仪心里实在有些委屈,不过嘴笨,却也是乖道:“我知晓了大姐。” 等和丫鬟回了屋,丫鬟就同她叫委屈:“她们这一屋子的还不是欺负二奶奶你没个一儿半女的傍身!” 于洛仪也焦愁,按理她嫁入府也有四个多月了,这肚子始终没个动静的。 为人妻妾的不就是图个子女傍身么? 再说老爷年纪大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当妾的未来就是夫人的一句话。因此夹着尾巴做人,也是小心翼翼地八方讨好。 于洛仪心里也着急,“该怎么办?我这不争气的肚子!我娘那里也总在问我这肚子!” 圆圆出着主意:“二奶奶,要不明天我出去替你拿些药回来补补身体!我可认识一个老大夫,他有迷方保证能生出儿子来!” 于洛仪应了下来,又叮嘱道:“莫要叫府里的人发现了!要是撞上问起来你就说只是单纯补身子的。” “好呢,二奶奶!” 到了第二日,丫鬟圆圆特意起了个早,门房刚开了门她便出去了。 拿着于洛仪给的十两碎银,搭了个马车,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于洛仪今日学习起来便总走神,心里装着事,也是心不在焉的。 景婉怡却也没发现,只因她每日便只负责教授一首诗,分解诗词,然后学习其中的字。 教完了便任于洛仪自生自灭。 对景婉怡不负责任的态度,于洛仪半月来已经是习惯了。她不告状便说明人老实,也叫景婉怡越加的放肆。 丫鬟圆圆回来了,许是有些做贼心虚地,回来走的后门。 很快回到院里同于洛仪汇合,掏出一包药来。 里头是一大堆草药丸子,味道极不好闻。 于洛仪忍不住皱眉,捏着鼻子说道:“这什么味儿呀?能吃么?” “二奶奶你可一定要吃下!这药是那大夫密而不传的独门秘方!反正吃了的都包生了儿子!” 于洛仪想着能得一子傍身,就算再不愿意,还是捏着鼻子给吞下! 然后圆圆又说道:“吃了这药呀,一个小时后就与老爷圆房,等受孕了就能生儿子!” “一个小时?”于洛仪有些惊疑,“若是没圆房呢?” “那就等下次再圆房吃!可这药一天只能吃上一回!” “今夜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于洛仪叫圆圆去管家处打听一下,也好叫她着手准备。 校老爷回来是回来了,只是喝了些酒水,闹得满脸通红。 刚进了门就闹着要去二奶奶那房里。却是全然忘记了今早出门时答应了要宿在校老夫人那里。 校夫人闻得消息,心里怄气时,又强行叫下人把校老爷给送了过来。 “老爷醉了酒,还宿在老二那里不是短命吗?!不许让他去!” 丫鬟得了消息赶紧回来通知,也叫于洛仪好一阵失望的。 她想要个孩子,最好是儿子,若是没有,女儿也行。从此在这府里老夫人也不能再发卖她了。 今夜没时机,那便只有等待下次了。 于洛仪独自一人孤枕难眠,想得深入了些也就睡得晚了些,第二日差点迟到。 早上时老夫人便说今日得了信老三要回来了,然后他从上海带回来了个稀奇的东西,要叫他们好生期待着! 众人便讨论着到底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于洛仪心里也生了两分好奇,可因文化不多,好奇也表达不出来。 14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老三赶在中午时分回来了! 书童白班提着个皮质极好的黑箱子紧跟在少爷屁股后面,校瑨源迈大步走得英姿飒爽的。 于洛仪在院里收到消息时,那前院都已经是快热闹完了。 丫鬟圆圆回来禀告叫奶奶快过去瞧,说是稀奇物是一个叫电话什么的东西。 “电话??那是什么?” “好像说的是只要按几个上头的东西就能远在千里都听到对方的声音呢!” “这么神奇吗?!”于洛仪也是一下来了精神加快了脚步。 等她到前院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白班在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收拾进箱子里,旁边坐着校老三在喝茶,嘴里说道:“我们本地县衙还没引进电话线,这东西还得搁置一段时间。” 于洛仪听到了却不明白,不妨碍她迈进来。 校瑨源也眼角余光扫到了她,表情浅浅淡淡地唤了声:“小妈来了。” 瞧着她眼睛盯着箱子,也是听了电话赶来的。 便叫白班不忙着收起来,白班倒是很有眼力见地又给拿了出来。“二奶奶,您也是来瞧电话的么?”让开了位置。 于洛仪走过去,一脸稀奇地看着。 一个黑漆漆的物件,上头有许多个数字。 校瑨源在旁边轻描淡写着:“这叫电话,在上海才刚从国外引进的。我这里花重金带回来了一台。” “这要怎么用呀?” “得牵通讯线,是个大工程,要靠衙门帮忙。未来我是准备投资这个通讯项目的。” 于洛仪听得云里雾里,工作上的事她是半点不懂的,却也会抓重点:“现在能使用吗?” 校瑨源摇头,“小妈这几天读书怎么样了?” 于洛仪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乖巧回答:“识得了百来个字。也会些简单的加减算数题了。” “那很好。” 校瑨源又示意了白班把电话收起来。 “时候不早了,小妈若没事我便回屋去休息了。” “好。” 送别继子,于洛仪对那个电话的稀奇物还是意犹未尽。 今日景婉怡请了假没来,也是错过了与校瑨源的见面。 圆圆也是心细的,提醒于洛仪:“奶奶,刚才我瞧着三少爷风尘仆仆的很是疲惫,奶奶不妨叫厨房弄些补汤的端过去讨好一下呢!” 于洛仪听着觉得有道理,便叫圆圆从她库房里拿出燕窝给老三炖一盅。 等主仆俩炖好,特意打听了的,老三今天在家休息。 结果去的时候,赶上大儿媳妇黎清也从院里走来。 丫鬟手里也有食盒。 这下当面撞上,顿时有些尴尬。 黎清先发制人:“小娘这也是给老三送吃的啊?!” 于洛仪有些燥,她总是面皮要薄一些,却还是如实回答:“是瞧着老三这么久才回来辛苦了,就炖了点燕窝……清儿你提的什么?” 黎清回:“还好我和小妈的没给撞上。我啊,炖了些参汤端过来!” 于洛仪也是明显松口气,既然两个人补品不一样那就还好。 于是前后脚就进了远。 二少奶奶余珏的丫鬟跑回去传话,“少奶奶,撞了!那二奶奶提的是燕窝,大少奶奶端的是参汤!” 余珏一笑,“老三真是受欢迎啊,女人眼里的香馍馍!这才回来几个小时呢,上赶着院里的女人都去了!” “走!咱们也去!快拿姚记买的糕点!” “啊?!咱们也要去凑热闹啊?!” “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再说她们两房都献殷勤了,我不去不落人口舌吗?!” 于是二房的也赶紧收拾着过去了。 15 校瑨源是刚睡醒午觉,他去上海快一个月,可不是去玩,忙着生意的同时又考察了新项目。 今天坐车回来后,晚上还约了朋友吃饭。 也就下午这几个小时呆在家里。 一醒来就听说了于洛仪和黎清都来了。 他是有点惊讶,但很快想通了。 他小妈进门快半年了,对家里各房那都是雨露均沾地献殷勤。 只可惜念她情的没两个。 校瑨源穿好衣服走出来,就见到两个各有风情的女人老实坐着等他。 那茶几上放着两盅食物。 老远的先闻到了参汤的香味。 黎清眼睛一亮率先站起来走过去就动手扶了老三的一只胳膊,表现得跟她男人似的亲热劲,“瑨源,瞧你回来憔悴的样子哟!肯定在外头没吃好睡好!来,我给你炖了你最爱的参汤!赶紧趁热喝了。” 校瑨源确实爱喝参汤,也没拒绝她的亲热。从小大嫂就是这样的性子,热络得紧。 校家都见怪不怪了。 可于洛仪却总瞧出了不对劲。 她虽然年纪小,但早当家,心思远比一般女子早熟。 瞧出了大儿媳妇的过于热情,可校瑨源却也没说什么,她就不敢叫自己胡乱猜想。 趁老三喝参汤时,她也顺口提一句:“瑨源,我也是瞧着你出外辛劳,屋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炖了盅燕窝端过来。” “小妈有心了。” 校瑨源不咸不淡。 于洛仪也不伤心,她没想获得他的热情。 送了燕窝走的是礼节,她不想叫老爷伤心。 既然礼送到了,她也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刚站起来准备开口,就听到二房媳妇的声音:“哟!老三,你屋里好热闹呀!” 黎清默默翻了个白眼,可恶的二房就跟那耗子似的精得很! 余珏也提了食物来献殷勤了。 校瑨源脸上就带了点笑容:“是啊。我出门一趟反而感觉自己真是个香馍馍,人人都惦记着!” “你从来就是咱们府里的宝!被众星拱月的少爷呢!” 余珏顺着话就把于洛仪挤一边去,打开食盒叫众人瞧她送的糕点。 黎清在一旁,看着那精致的点心,心里就有气了。 “这姚记的糕点得排队三五天才能买得上一盒!可不是那点子随处可见的人参和燕窝能比的!赶紧尝尝,还是新鲜热乎的呢!” 黎清生气的点就是老三从小爱吃姚记糕点,而她最近买不上! 而余珏娘家人的一房亲戚就有股份在姚记里! 这叫黎清忍不住质问了:“老二,你不说这几天姚记的号没了,点心都定完了么!” 余珏回答:“是呀姐姐!这盒我还是托了老大关系找的我堂哥弄的!也是人家赶巧不要了,给我好运捡到了呢!” 黎清觉得她要信了就是猪。 于洛仪在旁边被无视得彻底,插不上话的她只觉得一股落寞和悲凉,叫她转身默默离去。 刚到门口,就叫校瑨源叫住,“小妈也来尝尝这糕饼吧。” 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于洛仪走不了了,她回来微笑着走过来。 老三的一句话也是示好,叫她品尝的真实用意也有着接受她好的回报。 于洛仪自然心情高兴,吃不吃不重要,继子认可的态度才重要。 余珏笑容一僵,黎清的脸色起初也难看,但是很快就高兴了起来。 叫二房得意,自己费心搞来的被老三送人情去了吧! “小妈,你瞧啊!我们老三之前多讨厌你的呀!现在也算是认可你了!”余珏阴阳怪气的:“这糕点你平时吃得也少!一盒子就得十两银子呢!今儿个托了老三的福气赶紧多吃两块尝尝鲜呢!” 16 校瑨源为这份尖酸刻薄而皱起了眉,他心里有了气,摆在明面上! 正想发作时,一下撞上了对他观察的大嫂的眼睛。 他那股子火气就生生憋下了! 不能叫任何人瞧出他的心思! 黎清对校瑨源的怒火只当是二房家的说得难听,没多想。 手里捻了块糕点就递给了于洛仪,“小妈,你可真得尝尝。一盒八块糕点,当真是我们也稀罕的!” 糕点送到嘴边,又如此说,堵得于洛仪不接受了就是不识抬举。最后是心里难受得收下了“好意”! 糕点卖得不比燕窝便宜,那确实值得品尝一二的。 于洛仪低下头,张开樱桃小嘴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浅咬了一口。 那丝丝甜糯的口感当真是入口即化,无法形容出来的美味,着实吃得叫人眼睛一亮。也叫她由衷地笑着赞美:“确实好吃极了。” 她吃了,也领了旁人的嘲笑。 这一刻,不得不装傻。 余珏和黎清只觉乏味,这小妈当真是个软骨头的,任人揉搓,叫人就是欺负也是无趣得紧! 校瑨源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是聪明地默不作声,转为说道:“既然爱吃,就多带两块回去慢慢品尝吧。” 余珏气得脸色再也压不住地转身拂袖离去。 而黎清想看她笑话,马上就跟了出去,“弟妹,你等等我呀!走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于洛仪不傻,老三这话不管是故意还是非故意的,人家一番好心送别人,是谁都不高兴。 她心里倒又生出了一丝痛快。 只是面上说道:“那没事我也走了,不打扰瑨源你休息了。” “糕点带去吃吧。” 校瑨源突然推了推眼前食盒。 于洛仪惊讶,“这是余珏特意送你的,我尝了一块足够了。” “从小吃到大,我早腻了。”眼看于洛仪不为所动,他便似威胁道:“我送给小妈你吃的,若是不赏脸。下次你就别再往我这院里端东西了。” 于洛仪只好叫圆圆提了食盒出来。 回去路上,圆圆就说:“三少爷心还是好的,定是看出来了两位少奶奶欺负人,故意替你出头的!” 于洛仪却说:“你莫乱猜。他怎会为一个外人来欺负自己的两位亲嫂嫂呢!不过也是少爷吃多了确实腻了罢了。” 圆圆还想辩解一番,可仔细一想好像也没毛病。 少奶奶们进门早,自小照顾着老三长大的情谊,哪里是奶奶这种破坏人家庭的坏女人能比的! 这样一想,就觉得这糕点是欺辱人的了! “奶奶,这糕点说来真是打咱们脸的!” 进了房以后,丫鬟对着那糕点发愁:“怎么处置它呀!” 于洛仪却是反问:“你吃过么?” 圆圆摇头。 “虽然我也想骨气一些。可仔细一想,何必要跟粮食过不去呢?既然脸早被打了,何不心安理得接受了呢?” 于是她和丫鬟把那糕点给分了。 圆圆吃得满脸幸福,“奶奶,该说不说,这糕点真的是好吃极了呢!” “是啊……”小口品尝的于洛脸上一抹忧郁,“怎么也是用自己的自尊换来的……” 又哪里会难吃呢? “吃吃吃!早知道是那烂女人吃,我就是喂狗也不送过去了!” 余珏回了屋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没怪罪始作俑者校老三,反而把仇恨全转移给了于洛仪! 一旁丫鬟赶紧来一句:“就当喂狗吃了嘛。” 正在气头上的余珏还没反应,愣了一会儿才彻底笑开了,也懒得再跟于洛仪计较。 17 白天的事情,校老爷晚上回来就知道了。先去了于洛仪屋里。“你对老叁挺关心的。” 于洛仪误会谁说了她坏话,赶紧示好解释:“是老爷最心疼的儿子,哪怕年纪比我大,可我作为长辈的也是要处处关心到的。” 校老爷很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他识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她的真心。心里头的胡思乱想也就打消了,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牵过她手说道:“仪儿是有心了的,老爷没白疼你。”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示意她打开。 于洛仪一看盒子就知道是首饰,她是真心喜欢的,欢喜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枚成色上等的碧玺戒指! “老爷,好漂亮呀!”情不自禁地赞美,然后取出来往手指上一戴。 老爷瞧她喜欢,心里头更是高兴了,这东西可算没白买! 他搂过她抱在怀里,对她警告里又带着期待:“你在这府里安分守己地陪着我过日子。我那些孩子们虽然个个比你大,但是你却远比他们懂事!” 于洛仪面带些害羞,被夸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老爷,你晓得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生是你家的人,死也自然是你家的鬼!” 校老爷开心了,“现在家里就老叁一个人没娶媳妇了,你平时多帮老爷看着一二,也替他好好挑一门媳妇。”又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于洛仪娇俏里有些无奈道:“婚姻大事上家里那么多人,哪里轮得到我操心呀。” “你就不替我多关心着他点?” “我才不去。”于洛仪是有些抗拒的,“名义上我是小妈,可实际上我比他还小些!我哪里有资格去管他!老爷你还是莫找些麻烦事给我添堵了!” 校老爷心里放下了,他小老婆既然知道分寸,那他也少些疑心。“依你高兴就是。今晚上老爷宿你屋里头!” 说着又有些神秘地拿出一个小药瓶,在于洛仪疑惑的眼神下揭开答案,“今晚上老爷我要吃了它一壮雄风!” 于洛仪反应过来,臊得不行,然后半信半疑:“这有用吗?” “保管有用!”老爷拍着胸脯保证。 于洛仪见此也起了心思,赶紧偷偷去吞了那颗求子药丸! 一个小时后。 校老爷内心挫败,即便是重金求来的药,也架不住他的年老体衰,也不过就比平时多了个五六分钟的样子便投了降。 于洛仪一张脸也是从高兴到绝望,最后平静。 她默默地拉了被角盖住彼此,还得体贴地去安慰老爷并夸老爷。 “老爷,我想替你生个孩子……” “生!你怀了自然是要生的!” 眼看老爷不反对,于洛仪心踏实的同时又难过了:“可我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见喜呢……” 校老爷倒也不着急,他孩子多,于洛仪生不生都无碍。 不过既然她主动提到了,他也动起了心思,他生了她的孩子,那不就更能死心踏地跟着自己么! 所以他说:“明天你若空了就去医馆看看身子!让大夫瞧瞧是什么毛病。” “好。” 很快,运动完的老爷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于洛仪却没什么困意地坐了起来,她张开腿把那接精的毛帕拿开,又下床擦洗了身子。 老爷那玩意儿瞧着也是大的,可是年纪大了真不中用了。 她就从来没体会过男欢女爱到底是啥滋味。 说不想,她已经是开了荤的。说想,这辈子守着一个老头子,也是无缘了。 于洛仪将伤心默默压在了心底深处。 18 2 a3 3.c o m 第二日起得很早,于洛仪伺候着老爷把饭吃了。又从管家那里得知叁少爷喝酒到凌晨五点左右才回来。 校老爷先是询问了是跟哪些人,管家一一报了,他才没发脾气。“老叁带回来的那个电话项目倒是可以,昨晚上喝那么晚恐怕也是在商谈这个吧。” 于洛仪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老夫人关心儿子的身体,细细打听昨晚上有叫青楼女子作陪没。 管家陪着笑脸小心回答道:“陪是肯定陪了的,就算少爷不需要,旁的客人们也是需要的嘛!” 紧接着又说:“不过少爷肯定是没叫女子陪床的!昨晚上他们打麻将到四点左右又接着去吃了酒呢!” 将老叁的行踪明明白白地细数了出来。 老夫人心里宽慰了,“逢场作戏可以,可却千万不能带个不干净的女子回家!” 校老爷却对自己的叁子有信心:“老叁是个明白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清楚。”看好文请到:2w89.com 席散后,老爷又出门了。 于洛仪戴上那新戒指,穿得也是珠光宝气地坐车出门看身体了。 这一看也是一个上午,大夫说身体是没什么事的,挺健康的,怀上是迟早的事情。 老爷生了那么多孩子,自然能生。 所以于洛仪也暂时宽慰了心思。 等回到府里刚好赶上午饭。 校家两个儿媳妇,还有大公子二公子都在。 这两位公子也是常年忙碌,经常在外县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 刚嫁过来于洛仪以为是他们忙正事,时间久了才知道两个继子在外面都有外室,不在府里的时间也是陪她们去了的。 黎清和余珏都是被蛮在了鼓里。 而她于洛仪能知道,自然是老爷亲口告诉的。 于洛仪自从知道这个真相后,对排斥她的两个儿媳妇就少了许多高看,心里也舒坦了些。 “老叁那个通讯项目是个大好商机!要是真做成了,这个市场可是前途无量了!” 大少爷同二少爷在侃侃而谈。 “那个电话确实神奇。说是上海和广州都安装上了,最后全国普及也是迟早的事了。” 兄弟俩语气里明显有着羡慕。 于洛仪对生意一窍不通,只能听着,话都插不上。 她进了屋时,两兄弟也看到了她,一人随口一句“小妈”就算招呼了。 于洛仪微笑着同他们搭了点话,明面上瞧着一屋子人都和气生财的。 大家都是在客厅等着吃饭的。 眼看着大姐都出来了,“老叁还没起床吗?” “叁少爷那边传了话,叫午饭不要等他吃了,他起不来也没胃口。” “那就不等他了。” “还是娘偏心。若是我们这么晚回来,又中午不起来吃饭,早挨板子了。”大少爷戏谑一句。 “谁让你不当老幺呢?”老二也附和。 老夫人脸上没光:“好了!一个二个都是叁十好几的人了,还拿陈年烂谷子的事说?!” 老大和老二就乖乖得不敢吭声了。 最后大姐问了于洛仪一早出去干什么,于洛仪回答是看身子。 老夫人的目光如炬:“说来你入府快半年了,这肚子怎么就没动静呢?” “妈!我们可不接受来一个比儿子还小的弟弟啊!” “小妈,你还是别生了,没人欢迎的。” 于洛仪微笑的脸一下就僵硬了。 她实在没想到他们是真敢当面提。 老夫人也突然话锋一转:“老爷年纪大了,再来一个老来得子确实叫人看笑话。不过你若是怀了也自然没不生的理由。” 看似老夫人是中立的。 于洛仪心里却忐忑。 她忽然想到自己身子健康的话,却一直怀不上……想得深入了,一个想法跳出来时也叫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19 不可能的嘛! 她检查了身体没事,而老爷也说了要和她生孩子…… 于洛仪叫自己不要吓自己,不要杯弓蛇影的。 她宽了心后,也说道:“这个顺其自然嘛。” 众人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毕竟他们爹年纪那么大了,还能不能生是个问题。 真生了,家业都分得差不多了,落不到几个子儿到二房屋里。 午饭结束后。 景婉怡坐着车提着教学用的箱子来了。 她今日带了些糕点来,看到两房兄长都在,那更是热情十足。 对于这个可能成为他们弟媳妇又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校家两位少爷并不反感。 几人聚在一起聊天,也没谁去搭理还在书房等着上课的于洛仪。 还是管家差人带了话,说景小姐前厅聊着一时走不开,叫二奶奶多等等。可能少不得一个小时。 圆圆心里不平:“请的什么教书先生啊!每回都不守时也就罢了,这是想上就上的一点也没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 于洛仪心里也有气,她感谢景婉怡的授课之恩,可对她的师德她也是十分不认可。 “莫法子,老爷不希望我读太多书,能教我的也就她一个人选。只能忍着了。” 她叹口气,又回头翻那些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诗词。 校老叁睡到下午,到底是个很有精气神的大小伙子,虽然烂醉了一晚上,睡够了还是气色饱满了。 景婉怡在他院子里叽叽喳喳个没完,他嫌弃烦,才想起来反问一句:“你没去授课?!” 景婉怡漂亮的小脸顿时有些心虚,然后赶紧回:“我就是瞧了你再过去授课。” 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个赞。 校老叁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同你一道过去吧。” 景婉怡瞬间喜悦在脸上:“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去吗?!太好了!” 校老叁带着自己的异心,没叫景婉怡给发现。 说走便走,两个人结伴同行。 路上,景婉怡伸手去扶校老叁的,被他不着痕迹避开,“婉怡,你工作寻得如何?” 景婉怡有些不高兴,“干嘛?!我给你小妈授课不是工作啊?你准备炒了我呀!” “倒不是。只是担心你嫌弃我那小妈生得笨拙,不想长干。” “你小妈算挺聪明的了,记忆力也好,一教就会。”景婉怡随口道:“我教你小妈干个叁四年长工没问题吧?” 试探道:“还是你们家没想让她多读书?” “她若愿意读书自然是好的,我们也不差请先生的钱。就是担心你中途有了更好的发展。” 景婉怡放心下来,“我短期内还是挺乐意授课的!” “那就行。” 两人也没提她以后要是嫁人了还工作不的事情。 景家小姐不缺钱,寻一份工作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很快,二人进得院子。 校老叁一个月没回来,小妈的院子又添了许多绿植和鲜花的,装点得特别别致。 倚坐在庭院里的古装女子,她似乎对传统的服饰更为喜爱,轻薄与雅致的裙子衬得人如花娇。 校老叁再将那抹惊艳与喜欢暗藏眸底,面作波澜不惊。 于洛仪抬头朝他二人处瞧来,看到了继子,面上些许的惊讶。紧随着就是招呼:“老叁来了呀。” 家里人都称一句“老叁”,她也跟着总不为过。 可出口时却又多了两分亲昵感来。 20 她自己却是无感,可被叫的人却手指细微地颤抖了下。 那是心里的喜悦,一时没能压抑住。 “嗯。小妈好。”因为开心,所以语气格外地温柔了些。他淡淡抬眸,与浅笑嫣然的她对视,竟也有些心虚地移开了去。 景婉怡端出老师的架子,说要考功课了。 暗示校老叁可以离开了。 校瑨源却是不想,他出外的月余,总是时常想起她。 在家时,还总能趁彼此在府上默默瞧上几眼,出去了,全凭相思。 今天是说什么也要在此处坐坐的了。 眼看校老叁不走,反而寻了个位置坐下,景婉怡便知晓他想听听了。 便也按耐下心思,与于洛仪授课。 于洛仪对过去的知识那是虽不是滚瓜烂熟的,却也是认认真真的回答正确了。 校老叁在旁边吃着茶,耳朵里静静听着,对如此上进的于洛仪也是又多了些赞美来。 她极好。 家贫却不掩她的聪慧伶俐。 也不叫自己小小年纪便养尊处优作废人。 花了半小时复习了功课,景婉怡又开始教授新的知识。 等于洛仪开始练字时,她便去与校老叁交谈。 校瑨源自然先是夸了她一句:“你教得挺好。我家小妈也是个好学生。” 景婉怡得了赞自然是开心了些,跟着夸了于洛仪两句,然后与老叁聊别的。 于洛仪偶尔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他二人太吵人了,时时叫她分心,却又不好提出来。 再听他们交谈,聊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人事物。 校瑨源将她的走神看在眼里,与景婉怡聊天时,他也总是分神偷看着她。 她比刚嫁入府时胖了些,也更白了许多。 稚嫩的脸蛋褪了婴儿肥,多了些清冽的线条感来。 更美丽动人了。 “瑨源,你是不知道黄军说的那事……” 身边的景婉怡当真是聒噪的,烦人的如同一只苍蝇嗡嗡嗡地。 他心里生了烦闷,可还得忍着。若是没她在,他哪里有机会如此与她长久相处着? “嗯……” 偶尔应答着一声是叫她说得更为兴奋。 他提前注意到她放下了笔,揉捏着微酸的手腕。有一刻冲动地想替她揉揉那嫩白的手。 “写完了么?” 一句话叫景婉怡注意到了她的好学生。 于洛仪总是爱笑的,那笑容带着叁分谄媚,那是她常年卖花时的习惯,到现在也没能摘下来。 “老师,我已经写好了。” 景婉怡去检查功课:“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不错。你平时私下里没少下苦功的。” “老师写得一手好字,当学生的若是不努力些,说出去也是给老师丢脸的。” 景婉怡很享受于洛仪的得体说话,被夸得高兴了,又当着校老叁的面,今日没给她留多少作业。 四点她会结束自己的授课,平时也差不多就走了。 可今天有校老叁,她就想着叫他送她。“老叁,你才回来,我今日请你出去吃饭可好?算是替你接风洗尘了。” 校瑨源心思不在这里,刚要谢绝,突然瞧了一眼于洛仪,便问道:“小妈,你平时少有出去吃饭,今日要不要随我们一道吃个便饭?” 于洛仪眼睛一亮! 她嫁入校府几个月,外出吃饭时间少有,又没得自己的朋友,平时连逛街的人都没有,甚是寂寞。 一下便忍不住心动反问:“我去合适吗?” “自然合适。”校瑨源脸上有淡淡的笑容,“那就说定了。婉怡,你不介意请上我小妈一顿吧?” “自然不介意啊!”虽然景婉怡有点不高兴,可也没多想。吃饭就是人多热闹嘛,请自己学生一顿便饭那真是无所谓的! 21 校老叁叫书童去给管家传话,今晚上不在家吃。 于洛仪想着要出门,也是赶紧要收拾一番的。 她这一身衣裳少不得沾上了墨汁,因此得另换,再稍稍梳一下头,抹点胭脂。 也算是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赶紧去前门了。 景婉怡回过神来觉着有些不对味,校老叁不是挺讨厌他小妈的吗?怎么会突然邀请她吃饭呢! 她就朝坐在副驾驶座的校瑨源看了去,却见他低着头,手里一本书册,里头就是那个他带回来的电话的简介。 “瑨源,我们这里通了线,你可也得第一时间给我们家安装一台呀!以后有事打电话就方便多了!” 她说着。 他应了声好。 两人坐了会,就看到于洛仪的身影。 她还穿着半改良的褂子和裙子,现在受西方文化冲击,上层社会的人士都以穿西装旗袍为主流。 于洛仪的穿着打扮就显得有些土。 可是她穿不惯那旗袍,觉得太张扬了些,老爷也不喜欢。 校瑨源倒无所谓,只是觉得她好看,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于洛仪上了车,同景婉怡同坐。 她不上课了名义上就是他们俩的长辈,景婉怡受过教育,明面上功夫还是作足了的。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开车。”校瑨源吩咐。 书童白班熟练启动了车子出发。 已经坐惯了汽车的于洛仪也很淡定了,默默看向窗外。 她知道自己跟这对年轻男女不熟,其实在换衣服时就有些后悔了。 当时脑子一热没多想只图自己快乐,冷静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没眼力见,人家那是单独约会她却跟了出来! 她后悔了,可答应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就在车上把自己尽量当隐形人。 景婉怡却不怎么爱搭理于洛仪,客气归客气,内心里的不屑还是掩藏不了。 再说她也只和校瑨源有话聊。 可老叁十句话里回一两句,大多数也是瞧着车窗外发呆。 看起来如此的,但眼角余光也总会不经意透过后视镜看向于洛仪。 那美丽的女孩白净而清纯,说盯着车窗外那是一点心思都不乱的。 他从偷看最后到明目张胆,也没叫她给发现。 这车里没她在意的人。 车子停在了闹市区,这里的酒楼有许多,达官显贵的常客。 景婉怡昂首挺胸下车,扭头看向校瑨源。 许是他同于洛仪都在一边,他下车替她开的车门。 于洛仪有些受宠若惊,轻轻浅浅地说了句:“谢谢瑨源。” “小妈小心头。”他把手垫在她头上。 那么细心的绅士风度一下就叫景婉怡心里头不舒服了! 作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不是很讨厌她的吗?! 景婉怡暗咬着唇瓣瞪向于洛仪。 于洛仪却误会以为这是上流人士的礼节,她就从容地接受了。 下车站定后,马上有小二来接待他们入酒楼。 在车上商量着吃什么时,景婉怡说了一句可惜没有西餐,到底是家乡太落后了的遗憾话。 于洛仪就十分好奇那西餐,可她不问。她感受得出来景婉怡是碍于老叁的面子容了她。 进入包间后,看茶上点心。 叁人净手抹脸,点菜,一气呵成。 现在的清政府局势动荡不安,大受西方文化的冲击民间也在快速改革,新旧文化比比皆是。 中不中西不西的,奇行怪异反而叫人淡定如常了。 只是百年老字号的酒楼里传统文化最明显。 她坐在高台上吃着佳肴看着歌舞表演,好像贫穷的生活已经离自己远去许久了。 校瑨源对于洛仪多加照顾,见她只顾着吃眼前的菜,便主动贴心地夹了旁的送她碗里。 22 于洛仪意识到自己的继子是非常心细的一个人。 “眼前菜再好吃,也要尝尝别的菜。”他淡淡说道。没人听得出来他深藏的另一层含义。 于洛仪乖巧而客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谢谢瑨源,我可以自己来。” 景婉怡气得在旁边摔了盘子,“就是。有些菜是得多尝尝,不然就浪费了!” 于洛仪心里苦笑,她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吃。 出门在外,人人都教导她一定要格外注意言行举止不许给校家丢人。 她很不自在,于是反而胆小拘束了许多。 “好的。”最后只能如是道。 校瑨源仿佛看穿了她的局促,便将菜转到了她的方向。“你不是很喜欢吃蒜蓉粉丝虾么?这里满满一盘,都是我替你点的。你敞开来吃,不够再点便是。” 他怎么知道的?! 于洛仪惊讶极了看向他。 景婉怡心里的不对劲可算是想通了! 筷子往桌上一啪,“你对你小妈也太好了些吧!连她吃什么都记得清楚!” 姑娘小脸已经气红了。 于洛仪感到不好意思了,自己好像叫人家误会了什么。 本该听到的是校瑨源的解释,偏听到他说:“我不只知道她爱吃的菜,还知道她衣服鞋子的尺码,喜欢的首饰款式。” 景婉怡瞪圆眼睛,气愤反而化为了尴尬和难堪。 于洛仪开始坐立不安,一时心思复杂,老叁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景婉怡气极反笑,“哈哈,瑨源,就知道你爱开玩笑!幸好我们都知道她是你小妈,不然不知情的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校瑨源见景婉怡给自己台阶下了,便也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 那眼神,冷漠里又少许的猖狂。 只叫景婉怡读懂了,莫名地就只觉有一股寒气升起! 而于洛仪也只能客气地缩了缩肩膀,老实地去家虾仁吃。 她不敢开腔啊! 景婉怡最后自己哑了音,消了脾气。 源于校瑨源对她的漠视。 他不回应就已经是一种态度。 校瑨源不惧,他本来对景婉怡就不感兴趣。他生得好,从来不缺家世好的女孩子倒追。 所以他是任性的。 他利用了景婉怡达成了约于洛仪出来吃饭独处的机会,剩下的就不管了。 景婉怡瞧出了一些端倪,心里是有些慌张的,只能用尴尬笑容来化解自己的胡思乱想。 校瑨源看景婉怡有自知之明,便又张扬地夹了其它菜给于洛仪。 他喜欢她,一见钟情。 可她嫁给了他爹,他只能将相思藏起来。 但是心里总不甘,又日日同住一个屋子,时时勾引他的相思。 他也不过只能寻得一些机会同她多多独处一会儿,所以哪个敢来打扰都不要怪他不给面子。 “够了够了……”于洛仪也觉得有些不合礼数了,他太热情了些。对内定是他妻子的景家小姐反而冷淡。 这怪得很! 景婉怡气到了,站起来出去了。 一见她人走了,校瑨源也就停止再夹菜了。 这反而叫于洛仪误会地猜测一句:“瑨源,你是不是不喜欢景家小姐呀?” 刚才那一出故意做的,这才符合他的过分热情反常。 于洛仪不等答案,已经自己得出了结论。 校瑨源头也不抬回答:“嗯。我确实不喜欢她。爹娘的心思我明白,可惜该叫大家失望了。” 于洛仪听到八卦了,一下兴奋到不行!又反应自己太激动了,赶忙收敛起来,“你爹知道吗?” “知道。我早便说了。我的妻子我自己会找。” 话说完,他如今为情所困的眼睛显得更为深邃和忧郁了些,盯上了她。 她一点也没察觉,“那景家小姐知道吗?” “虽然没明说过。但是我一直以来的态度她该是明白的。” 23 于洛仪不是圣人,她有七情六欲,也自然有嫉妒心。 她是校家最卑微的一个,家贫不说还是个文盲,仗着唯一的美貌勾引了老爷,可美丽不会一成不变。 她在校家表面上过得风光,可暗地里就是下人都可以嘲笑她的。 莫说这大家闺秀的景小姐,她自卑得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 一直以为景婉怡要和有能力的老叁配成佳偶,但是老叁不愿意了,于洛仪就掩饰不幸灾乐祸。 等反应时,她嘴角压抑不住的愉悦,也反倒叫他误会了,“你也不希望我和她结婚么?” “当然。”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意识到时赶紧找补,“啊!我只是觉得你或许不太喜欢她的性格……” “怎么说?”他来了些兴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就不是正常看待的,多少透着一丝暧昧不明。 她因为紧张没发现,心里疯狂地找借口,“就是一种直觉……或许你更喜欢文静温柔多一点的姑娘?” “你真聪明。”他眼里有一丝异彩,她竟读懂了他! 他们平时见面极少,可她却能准确了解到他,是不是说明…… 她其实对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人啊,一旦有了念头,就会偏执和顽固地来证明自己不会错。 于洛仪只是狡猾地说了一句套用的公式,却叫校瑨源愿者上勾! 校瑨源肖想他的小妈,日思夜想的。 又是贵公子,去了上海那样繁华的大城市,入了夜的灯红酒绿总会叫人犯些糊涂的。 他心里扎了根,不过就是现实在约束而已。 于洛仪没成想自己歪打正着,心里有些虚又有些高兴,本能地虚伪说场面话:“没关系的。婚姻大事老爷也不阻止你的,你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好。”他应了她。 她不知道他这一字的份量。 景婉怡又回来了,思来想去的不可能任性离开,气过后还得虚伪脸。 进了屋,校瑨源和那个闷葫芦小妈都各自吃菜,好像她的离开可有可无。 真是再气人了! 可景婉怡还是识大体地坐下,又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同校瑨源说笑。 这次他心情好,愿意多同她说几句,态度就是人人瞧着的改变了。 于洛仪不管,只当自己是来蹭饭吃的。 景婉怡那点胡思乱想在观察到两个人又看似正常后,便自我安慰是假的。 饭后,校瑨源让白班把景小姐送回去。 景婉怡反问:“那你呢?!” “我陪小妈在附近逛逛。等白班回来再回家。” “……” 景婉怡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了! 可她没立场再去质问或者纠缠什么的。 于洛仪听说继子要带她逛街,心里那是高兴的!巴不得白班慢慢送,这样她逗留在外的时间就长。 哪里还留意景婉怡看她的眼神不善。 许该是从这里也能发现端倪,人性本私利。 校瑨源和于洛仪不约而同打发了景婉怡,揣怀着各自的心思凑巧目标一致。 她说:“平时很少出来逛街,一是没人陪我,二是老爷不大愿意我出府。” 在这点上他父子心思一样,“现在时局不稳,女眷本该少出府为妙。”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讲:“再说,你生得好看,若是在外面遭了调戏可怎么办?” 于洛仪接触到他异样的专注,心里一下就有些不自在了。 老叁怎么瞧人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 怪异?! 吓得她赶紧撇开视线,假装看道路两旁的风景,“我们去哪里逛呀?!” 他见她躲闪,心里忍不住地暗自得意。 她若没鬼,就该坦坦荡荡。 如此,却顺他心意!“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24 2bx x.co m 在这外面,没几个人认识他们,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情感! 所以他很张扬。 那声音那般温柔的,就透露出了许多主人压抑的情缘。 他若是遇到喜欢的姑娘,那是全世界都会努力送给她的! 于洛仪再抬头,又一次迎上他专注的目光,吓得她心脏一停,片刻后就有一股莫名地悸动感袭来,叫她怪异地只觉全身发麻疲软! 她承受不住这凶猛的情感,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他惊得以为她要摔倒了,于是伸手就去搂住她后腰,脸上也有惊慌失措地将她推进自己胸膛里:“小心!” 她脸包括自己的身子整个压进他胸膛,他的结实和力量感瞬间传给她,鼻尖还有浓浓的一股男人味! 很好闻!看好文请到:2w9 6.co m 一时叫她头晕目眩地全身更是乏力地厉害起来! 和老男人的体虚软弱完全不一样的年轻力量感,瞬间冲击向自己,一股燥热和心悸再次袭上心头! 她害怕了! 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太奇怪了! 竟萌生了一股想永远停靠在这具胸膛里的可怕念头! 她吓得要推开他时,他手臂的力气再度加强,有些勒得她喘不过气来地抬头,脸上央求的表情配合同步的可怜声音:“瑨、瑨源……” 整个人颤巍巍地楚楚动人! 校瑨源看傻了眼! 她此时此刻的柔弱融合了他的心,叫他眼里心里只有她,哪里还舍得放开她! 他想拥吻她! 那冲动像魔鬼一样叫他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就凑了脑袋过去。 他的眼里只有她那张轻颤饱满的红唇! 实在太诱惑人了,已经想抱进怀里狠狠地蹂躏一番,最好是将她弄得哭泣求饶才能满足自己! 于洛仪吓得目瞪口呆,他低头是要亲她么?! 她吓得双手去捧他脸,指尖的冰凉才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瑨源!你想干什么?!” 她的惊慌失措。 他清醒了,暂停了一切的荒唐冲动。 太急躁了。 会吓跑她的。 他心里有丁点儿懊恼。 然后叫自己神色淡定语气如常说道:“怎么了?我以为你要摔倒了才扶你的。” 然后松手。 心里那是百般地不舍。 她一惊一吓的,满是迟疑不定地观察他。 他太淡定了,平静的表情好像刚才的全是错觉!也顺利叫她陷入自我怀疑中,刚才是自己多想了?! 于洛仪怀疑地咬住自己唇瓣,美丽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 校瑨源叫自己收敛好外泄的心思,趁现在入夜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二人的怪异。便催促她:“不是要逛逛吗?入了夜的集市有很多新鲜稀奇的玩意儿哦。” 这才稍稍将她对刚才的事放下了。 可经过刚才那一番拥抱,于洛仪已经无法正眼瞧着他了。 心里有着莫名复杂的心思,还未理出来。 他却已经再一次双手拍在她细瘦的肩膀上,叫她僵硬停住住,他扳过她身子,用声音引诱她看向一处:“那灯漂亮么?” 她的目光被一件物品吸引住了,那是一盏琉璃灯。 这盏灯的造型十分独特,呈八角形,每一面都镶嵌着精美的图案和装饰。 它的材质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琉璃,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一般纯净透明。在灯光的照耀下,琉璃灯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一颗璀璨的明珠。 只一眼,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 他瞧她看得痴了,心领神会地离开她走过去,花了十两银子将它买了下来。 随后送到她手里。 “现在,它属于你的了。” 这种不看中价格直接花钱的豪爽实在太叫人心灵愉快了! 于洛仪压抑了十五年的贫穷,所有渴望而得不到的抑郁,就是在每一次的购物里能得到满足和平静! 她想她的心里一定住了一只魔鬼,唯有一切美丽的东西能填满它! 25 她把琉璃八宝灯捏在手里,一股舍不得放下珍爱的模样,也叫旁边送礼的男人内心十满足。 他送礼送对了。 “走吧。我们再去瞧瞧前面还有哪些宝藏,争取都把它带回家。” 她表现得很乖巧得跟上去了。 她作为一名小妾,每个月文银不过百两。 她昂贵的珠宝首饰衣服全来自于老爷的馈赠。 对普通人家来说,一个月一百两实在是天文数字。可对校家这样的大户,那便是穷的。 你瞧,一盏琉璃灯便去了十两。 一顿饭也是七八两。 她的钱就显得不经意用了。 再加上家里看病的爹每个月昂贵的药材二十两,兄长们的吃穿住行,她一个月就要寄五十两回去。 继子的出手阔绰,更显她的寒酸。 明明都是校家人的…… 也更诱惑她,享受他为她花钱的快乐。 那是偏财,横财! 她贪婪地无法拒绝得了它们! 校瑨源看人很透彻,尤其又是朝思暮想的小妈。 他知道这种穷人家的女孩一旦尝到了金钱的甜头就一定会陷进去! 所以一路走来只要她多看一眼的东西他都一定毫不犹豫买下! 一掷千金只为图佳人一笑! 于洛仪半沙又半清明地,时而拒绝又时而接受,最后便是礼物满满当当的,不分贵贱,只图她喜欢! 真的好快乐! 跟着继子出来的愉悦是老爷都无法给予的! 他年轻好看仪表堂堂,她同他一路只有被羡慕嫉妒的眼神,而非和老爷在一起的不屑! 回到府里后的于洛仪就闷闷不乐了起来。 她总算知道跟同龄男人的快乐,那样就更称出和老爷在一起的难受。 晚上老爷回她屋里歇息时,她竟然冲动地升起一股作呕感来! 这再次吓坏了她! 他可是她的丈夫啊! 好在老爷力不从心,一个月房事就那么一回,也就是躺着睡觉多。 这才叫她没真呕出来。 也是这一刻,于洛仪才正视自己内心,她打一开始就是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老爷的,所以入府半年从没真正快乐过! 只因她本质嫌弃自己的丈夫太老了! 这夜,于洛仪痛苦地翻来覆去。 而另一个院子里。 校瑨源也在难受地闷哼着自慰。 他脑海里全是于洛仪的娇俏明媚,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哭泣她的呻吟。 他幻想了又幻想,最后射得自己满满一手才轻松了下来。 然后他躺在床上喘气。 他抬起手来盯着这双修长好看的手掌,它在今天肆无忌惮地抚摸搂抱过她。 她的身子好软,她的体味好香。 他的爹每个晚上都是这样抱着她的吧?也是像他想的一样压在她的身体上面冲刺的吗? 可惜他爹好像不行了。 几年前他娘就说漏了嘴,爹不行了,所以分房睡。 又好像正常,毕竟爹上了岁数。 那她呢? 会难受么? 那么老的男人无法满足她了,她会偷偷想男人吗? 他希望她幻想的对象一定得是她,毕竟他年轻身子好。 以后…… 以后…… 以后……他要让她尝到年轻男人的滋味! ** 于洛仪不知继子疯狂可怕的念头,她在暗暗哭泣。 一是无法满足的情欲,二是对自己人生的不甘和绝望。 在如此复杂黑暗里沉沉地睡去了。 然后她在这夜做了梦,梦到自己抱了个男娃,她坐稳了二姨太的位置。 这个梦甜美到叫她压根想不起校瑨源来。 26 校老爷最近精气神一直足,人逢喜事嘛。 他身体不行,自己的小老婆也不会不识趣的让他吃药,很是本分接受命运的安排。 他就开心。 一开心呢,就多聊了几句。 知道老叁跟她关系亲近了许多,也会叮嘱她:“平时多关心关心老叁,只要他不再反对你,你就能在这个家长长久久。” 校老爷一直都十分看重自己的幺子的,也很听取小儿子的看法。 他和所有父母一样,对幺子总是抱足了期望。 于洛仪本来是想和老叁疏远些的,收了人家那么多的礼物,她是受宠若惊的,内心本能觉得有些古怪。可不敢深思地想下去时,又遇到老爷这样交代了,她就当作糊涂地过下去了。 大房和二房晓得了老叁买了许多礼物讨好小妈,人又给气到了。 不过对小妈的态度也稍微好些了。 毕竟老叁这是在示好与接纳,那她们也就又少了排斥的理由。 跑去老叁那里打秋风,老叁可忙得整天不见人。他搞自己的通讯项目去了。 这内宅就暂时安生了许多。 约莫七八天后,就有人来家里给牵什么电话线的。 可把全府人热闹得看了许久稀奇。 又过了叁两天,他们校府同衙门就牵上了本城里的第一个电话。 拨打接听是老叁与县衙老爷在场,确定彼此都能听到谈话后,在历史上就迈出了新的一步。 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月校瑨源就彻底看不到人影了。 他同衙门合作要在本地安装五十台电话。 这电话值钱,但是连接电话的那些线才是最值钱的。 整个城市就看到到处是电线和杆子的。 有钱人家里以安装电话为新的炫耀点。 校瑨源也趁这个项目挣了百来万银子,那都是后话了…… 只说找他合作的商人和当官的越来越多,他应酬自然重。 饶是黎清想见上一面都难,于洛仪只能偶尔听到今日叁少爷在哪个城市,明天又在哪个县,如何如何的…… 她就看向大厅里的那一台电话,近来天天响。 都是本地有钱人家的直接打电话过来邀约,又或是黎清和余珏同她们的闺蜜们闲话,一聊几个小时都意犹未尽。 人人都说这电话实在太便利了,再也不用人去跑腿传话了。 于洛仪却没能接到自己的电话。 除了老爷打电话回来交代今天是否归宿。 她的寂寞感更重。 老夫人叫她出去结交些人脉,可别人听说她是姨太又年纪太小,没人搭理。 愿意搭理的也都跟她差不多的处境,偏又年纪大心眼子多,她也不敢深交。 就在今日她坐在电话前发呆时,电话铃又响了。 左右张望此时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便顺手接起来了,学着其它人的模样开口:“喂?你好。”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小妈?” 是校瑨源! 于洛仪突然地就紧张了起来!握着话筒的手心就冒出了汗水来! “是……是我。”她呢喃地有气无力,“瑨源?” “嗯。”那头承认了。透过话筒声音都变得有些不一样:“我今晚上就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你要不要期待一下?” 于洛仪还真期待了起来。但很快她意识到不对,清醒了过来:“又叫你破费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吧。” “电话费贵。记得晚上给我留饭。” 他自顾自地挂断了。 于洛仪挂上电话,忍不住心里嘀咕,电话费贵么? 这家里人每天都抱着电话在打的,真没看出来。 可很快不久后她就知道校瑨源没说错,电话费确实贵,一个月校府就花了千两银子。 黎清收到账单时脸都绿了。 这也是后话了。 27 校瑨源晚上回来,于洛仪通知了管家,管家通知了全府的主子们。 如今校瑨源可是商圈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了,凭借着电话彻底打开了独属于他的知名度。 校家人现在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好。 最是开心莫过于黎清,她对老叁那超出亲人的感情,二少奶奶余珏清楚,私下没少奚落她。 精心打扮一番,听说接到这通电话的是小妈,她不开心了一下,“老叁难得打电话回来,这好事就给她撞上了!真是走了狗屎运!” 然后出门去找于洛仪的晦气。 她端了一碗桂圆莲子羹,这个时候于洛仪多是在院里读书识字。 见大儿媳妇来了,起来笑笑招呼。 黎清假笑地把那莲子端给她,“小妈,你这身子实在太虚了,真得好好补补!我特意给你炖了盅好东西来!” 于洛仪不明就里接过打开一看,笑脸就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 桂圆莲子。 如愿见小妈懂了,黎清便又笑道:“真想看小妈早点给校家再生个一子半女的呀!我们女人啊,要是在夫家没得子嗣,老了啊,就很容易被赶出家门的哩!” 又来了! 府里头要说谁催她生孩子最紧的! 于洛仪心里有些恨,叫她暗暗地捏紧了自己裙角,明面上还要装大度说道:“老爷倒是不着急。我想在校家如此贤孝下,那样的事不会发生的。” 黎清可是注意到她的难堪了,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这年轻的女孩不应该享受太好了,总得时不时鞭策她牢记自己的下等身份。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小妈了。” 眼睁睁看着大儿媳妇离开,于洛仪只恨自己嘴笨,抹不开面子说出为难人的话。 因为久未有子,于洛仪是没少看大夫,都说没问题。 她没问题,老爷那里呢?一个月同房就两叁次,她吃的那偏方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 于洛仪干着急上火没用。 心里再次郁郁寡欢的,校瑨源回来的喜事也跟她没关系了。 黎清叫厨房准备了一桌子老叁爱吃的菜。 校瑨明在家,对自己媳妇如此上心就忍不住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叁是你的呢!你自己的孩子知道他们爱吃什么吗?” 黎清看着自己丈夫就来气,“你在这里酸什么?爹叫你去铺子上查账你去了么?!整天在家遛狗斗鸟的不上进!” 校瑨明就恼了:“我忙的时候你没看到啊?!就只盯着我闲的时候?!” “你忙着去搞女人了——” “黎清,你少污蔑人!”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这两口子又闹腾的动静让隔壁的二房余珏听见了也只是习以为常了。 夫妻成亲久了总是会腻的嘛。 校府因为老叁今天回来了,收到消息的老二也紧跟着回了家。 28 二房家的要比大房家的精明得多,就算吵架也是静悄悄的。 余珏嫁给校瑨林就知道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不讲究情情爱爱,明面上大家都好过就行了。 老二回来听到大房那里吵架,也好像很习以为常地淡定了。 而余珏则劝他:“老叁现在干的项目前景实在太大了,你可该跟他合作,也好让我们这一房分一杯羹!” 没人嫌弃自己钱少,校老爷虽然已经分好产业了,但是一则他没事,那些产业挣的钱还是统归他名下。二则,校家最吃香的产业都集中在老叁手里。 校老爷是偏心的,可两个儿子还没能正式继承他们的遗产就只敢怒不敢言的。 校瑨林聪明,妻子提一嘴他就知道了,淡淡点个头,“我就是回来找老叁说这事的。他同外人合作也不与自己兄长合作说不过去。再说清政府这么大,他一个人吞不下的。” 言之凿凿的似乎也是势在必得的。 余珏就喜欢自己男人的聪明。 人人都夸老叁聪明,可她就认为自己的男人才是家族里最聪明的! 她内心里得意,誓言要叫老大的好好瞧瞧他们二房未来的出息! ** 于洛仪心里莫名地期待里多了点忐忑。 老叁说给她买了礼物,什么礼物呢? 她希望是不会引人误会的才是。 那日在街上的拥抱,老叁那赤裸的眼神,叫于洛仪回来后没敢跟任何人讲! “我真是有毛病不成?老叁从头到尾的行为都是正常的。” 老叁本来就生得好看,而且他有一双忧郁的眼睛,瞧谁都挺深情的。 这是二儿媳妇说的。 于洛仪观察了许久,也认可了。 她叫自己宽心,对礼物也算抱着长辈对晚辈那样的理智去看待了。 校瑨源五点才回的门,他手里提了个盒子,挺是醒目的。 一进屋,便叫管家去请小妈,他带的礼物回来了。 它一点也不避讳人的。 于洛仪走得特别快,她想赶在别人之前抵达,然后悄悄地把礼物接过带走。 所以恰着时间在偏厅玩着。 管家过来一请,她马上就窜了出去。 然后她瞧到了他手里的一个精明礼盒。 “小妈,你过来,我替你买了双鞋。” 他瞧到她时,语气特别平和,又多了点不容置疑的霸道。 买鞋?! 这礼物有些逾越了吧? 于洛仪顿感不妙,她第一反应就是避嫌,“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把鞋给我,我去偏厅试试!” 这是人来人往的正厅,随时会有人冒出来,她的想法就特别简单,藏起来! 校瑨源好像看穿了她的顾虑,也没阻止,递给了她礼物。“马上就要吃饭了,想你也没时间试穿。那就晚些时候再试试合不合脚吧。” 她点头应下,叫丫鬟圆圆快点把礼物送回自己院子里去。 丫鬟前脚刚走,后脚黎清和校瑨明就成双成对地出来了。“老叁,可算等到你回来了——” 二房的夫妻俩也紧随其后。 于洛仪手心里都生了汗,着实太凶险了! 而她同老叁彼此默契地都没提礼物一事。 之后就是听着老大老二央着老叁把他的电话项目分点给他们。老叁面露为难,可也没当面拒绝,只是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即便于洛仪这样一个不懂生意的,都瞧得出来大房和二房铁了心要跟着吃肉。 29 老爷迟归,全家人都在等他吃饭。 他回来也是问询关于通讯的进展,他看到了可观的利益,和垄断的前景。 大伙饭吃得实在太快了,着急着谈正事。 饭后主子们便集中在书房去了。 于洛仪一个妇道人家,被禁止出现在校家的生意会议上面。 她被赶回了自己院子,这倒遂了她心意回来拆礼物。 那是一双精致的高跟皮鞋,白色的皮,圆润的弧线。 她瞧过许多贵妇人穿过,要是配上旗袍那真是太美了。 “奶奶,这纸下面还有一条裙子呢!” 丫鬟的声音再一次吸引了她,将那鞋盒子底层的衣裳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青花瓷打底样式的旗袍! “这里还有珍珠项链呢!” 主仆二人再定睛一瞧,与衣服鞋子成套搭配的珠宝也安安静静地躺着。 那夺目的润白色的珍珠,一粒便好似鹌鹑蛋那般大的! 于洛仪心脏噗通直跳! 双手捡起珍珠项链,目不转睛地盯着! 太美了—— 许她真是爱慕虚荣的。 情不自禁地就叫圆圆替她梳妆,换上衣裳,戴上项链耳环,最后踩上那高跟鞋。 她叫自己努力站稳后,在镜子前静静欣赏起自己来。 “奶奶真的好漂亮!就跟那些贵太太们一样美丽气质!” 丫鬟的赞美虚弱了于洛仪,叫她脸上叁分羞涩地又叁分自恋地反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 她也觉着自己是好看的,那腰,那臀,那胸,真是美的。 就在主仆俩沉浸在这新奇的造型上时,一双眼睛透过那半掩的窗户静静地偷窥着。 那是先行出来的老叁,他走得急,趁着大伙还在书房没散去前来了她院里。 他就想看看她穿上他送的礼物时的明艳照人走成衣铺里瞧到那旗袍高跟鞋时,他脑海里就幻想出了她美丽的样子。 事实证明他很有眼光,他挑的东西把新时代的她装点出来了。 只是她还有些害羞。 “这样穿出去我还是害怕的……而且这高跟鞋,我穿不来……要崴脚。” 是啊,她没穿过这些,也羞于向世人展示她的美丽。 校瑨源默默地想着,可也在心底默默地回答:迟早要去适应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 她不能裹足不前,如这保守的清政府一样。 最后,他趁着自己爹回去前悄悄地离开了,没惊扰任何人。 于洛仪换下了衣服鞋子,也将珠宝收捡了起来。 “暂时不要让老爷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等过一段时间,就说是我自己买的……” “好的奶奶。” 丫鬟很懂的,年纪不大,可也明白一个男子送这些东西大抵还是不合礼仪的。 “以后,还是莫叫老叁再破费了……”于洛仪幽幽叹息。心里说不出此刻的滋味。 继子对她好,该是高兴才是,偏他…… 莫要多想了! 老二和老叁脸色很不好看,校老夫人安慰他们:“你爹分析得也对。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自小就教过你们的!这电话也不可能是我们校家一人吞下去!” “可是娘!”老大实在不忿:“爹也实在太偏心眼了!这大肥肉的产业全叫老叁给占了!我们不服!” 老二则懂事多了,“你不服什么啊?大哥,这电话是老叁自己从上海带回来的!爹可说了他自己都想不到会有如此商机的!” 老大见老二墙头草,心里唾弃,可惜嘴巴笨些:“我们叫老叁分一成,就一成!不贪心吧!” 校老夫人连连摇头,刚才说的道理是白说了,训了大儿子一顿:“好了!你不要说了!你们其它产业不比老叁现在的差!要觉着钱不够,也就学老叁一样自己出去找去!” 30 老爷高兴,进屋跟于洛仪一顿夸着自己出息的叁儿子,潜移默化里也叫于洛仪更是高看着他。 “老爷的子女们都是最有出息的呢。” 老爷很欣慰,但免还是有些难过,“倘若瑨琼也能学着自己哥哥如此叫我省心便好了!”叹口气。 于洛仪沉默,不敢多说。 校瑨琼是老爷的幺女,也是最得宠的。却为了一个穷小子私奔了两年,她没见过,耳闻过不少事迹。 心里也是感概着小姑子为爱走天涯,偌大的家业全不要了。 “老爷,夜深了,不要想了,早些睡吧。” “嗯。” ** 日子继续平静又平淡的过。 唯一多了些便是校瑨源对小妈越来越好,礼物什么的隔叁差五都送过来。 时间久了,不免开始传出了不好听的。 黎清就叫下人们掌嘴,谁敢乱编排挨个受罚,这才止住了流言蜚语。 可二房家的也是个事儿精,看不得老叁如今愈发的风光,便去婆婆那里挑唆。 校老夫人叫来大儿媳妇,询问府里可有这些事儿。 黎清狠瞪了一眼妯娌,才委屈说道:“娘,那些话您怎么能信呢!老叁可是还没娶媳妇,若是传出这些肮脏的腌赞物,以后可影响他的亲事!” 老夫人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板了脸来,怒斥道:“老二家的,你若是再信这些事,我便让你家法伺候!” 余珏委屈啊,虽然不服气也只能老实认了错。 然后黎清又故作无辜提议道:“不过空穴不来风……娘,我们家老叁自然是好的,架不住小妈……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呀?好女人怎么可以叁天两头收人家礼物呢?” 余珏暗暗感慨,原以为大嫂是大度,想不到她的杀手锏在这里埋伏着呢! 老夫人经过提点,脸色就真不好看了! 还不知道大祸临头的于洛仪,此时却是愁眉苦脸。 她嫁入府已经足有八个月,可肚子仍然是一点动静都没! 月月去瞧大夫,就是连那洋医生也看过了。 自己身子是健康的。 洋医生建议她叫上自己的丈夫来查查。 她前两日回来提过一回,便惹得老爷大怒:“我这身子自然是康健的!我生了这么多子女,哪个不是活得好好的?!” 是啊。 老爷那么多子嗣,足以证明他身子是没问题的。 他不会去。 最后问题还是出在于洛仪身上。 “奶奶,喝药了。” 浓浓的一大碗中药,那是她调理身子的。 于洛仪心里再苦,也得捏着鼻子把它喝下! 这是老爷亲自寻的名医开的药方,她把希望全寄托于上面了。 而八个月都无法生育的小妈,也叫两个儿媳妇彻底松下戒心。少一口人来分遗产总是好事。 心里明镜雪亮的大儿媳妇,她是知道家里最多秘密的人。“早些年便听爹身子有些受损,看来是已经生不出孩子了!” 于洛仪心里苦闷,又叫大姐来人传了话叫她过去。 她在路上还懵逼状态,不知道所谓何事。 等去了才知晓是自己贪欲,总收继子礼物惹下的祸事。 她当场双腿一软,她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底气了!她只能跪下来表示自己的清白,并发誓那些流言全是假的。 老夫人打量了她许久,最后半是威胁道:“若是因为你叫老叁清誉受损,我便把你送进尼姑庵里,终身不得出来!” 这可真是吓坏了于洛仪,当即表示从此不再收继子的礼物了! 老夫人算也是看出来了:“就是个贪小便宜的,到底家里穷登不得台面!”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瞧得出来这妾室的品性。 31 校瑨源惯常地又带了礼物,他讨她欢心的举动从来不藏着掖着,对外便是:“那是我小妈,老实本分,自然该叫作晚辈的多孝顺些的。” 无懈可击的回答,说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他又当面落落大方光明正大的送,如此坦荡反倒叫人生不出把柄来。 而于洛仪确实也贪心,校瑨源送的都是投其所好她需要的,又昂贵,她哪里舍得拒绝? 可今日,刚到家门,嫂嫂便堵了他,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他手里的礼物,强压下心里的嫉妒,面上故作无辜提醒道:“老叁这隔叁差五的送,可想过会叫下人们嚼舌根么?” 校瑨源神色淡漠道:“我信嫂嫂的治家严谨。” 黎清心里是开心,又是嫉妒的。 好在校瑨源一碗水端得平,也是另掏了个盒子送给嫂子,“这是给嫂嫂的,托人从国外买来的上好的护肤品。” 他十次里也总有五次是给家里其它女眷带了礼的。 黎清嘴角一翘,她不得不高兴,至少老叁明面上抹平了一切事端。 好叫人一时怀疑不上他对于洛仪的感情。 黎清收了礼,便也是巧笑嫣然地关心着老叁。 待校瑨源抽身,这时间又过去不少。他着急着去见于洛仪,叁步并作两步匆匆入院。 于洛仪正在院里洗头,躺着由丫鬟伺候的日子说不出的舒服来。 她已经越发地适应这样的富贵日子,心里头不敢去想若是回归贫穷她还能不心生怨念么? 于是对她的老爷那是百依百顺的,也非常习惯讨好每一个校府的主子们。 校瑨源入院,轻唤了声:“小妈。” 也叫闭目养神享受头部按摩的于洛仪睁开眼。 校瑨源英俊的容颜正在她头顶上方,这样的俯视使得她更为被动,本就卑微下越加弱势。 “小妈何时开始洗头的?怎么不早些洗呢?”语气淡淡地责怪,太阳都下山了再洗头得多长时间干透,很容易风寒的。 于洛仪有些不自在,可丫鬟还没给她冲水,她不能起来,只好顺着话弱弱地解释道:“老爷托人回来叫我收拾一番,他要带我去广东谈生意。我只好先把头发洗了。” “去广东?!” 校瑨源神色一怔,没成想她要离开这里,哪怕只是短暂的出行都叫他难以忍受。 于洛仪不察,开开心心道:“嗯!我还没去过广东呢!央了许久老爷才答应带我去的!” 她很兴奋,对此番的旅途。 校瑨源收敛外泄情绪,晃了晃手里的礼物,“既然如此,正好我带来的东西够小妈出行了。” 为了瞧礼物,于洛仪很快冲洗好头发,叫毛巾包裹着那头青丝后,迫不及待去拆礼物。 校瑨源没走,他来小妈的院子已经如同进自己院子。 起初老爷还多心的,后来每次见幺子只是送礼,言辞间不见半分暧昧,便是见怪不怪了。 倘若哪一日老叁没来,还会叫他念叨起。 礼物是一只皮革制的提包,上头镶嵌了一颗红宝石最为昂贵。 “想着小妈外出也没几个提包的,这个新款瞧着喜欢就带回来了。正好小妈去了广东那繁荣的城市也是不叫人笑话了。” 于洛仪高高兴兴地背在自己身上。 又打开提包发现里头还有一只金玉镶嵌的手镯的,样式是十分的新奇。叫她爱不释手地戴上,“好看么?!” “自是好看的。”他满意地点头,眼里是对自己挑礼物眼光的独到。 也包含着取悦到女子的喜悦。 于洛仪开心地欣赏提包和手镯,不时对上老叁入定似专注的眼神,渐渐地,她心里生了两分怪异来…… 老叁近来一个月,瞧她的眼神愈发耐人寻味的暧昧了…… 32 校瑨源惯常地又带了礼物,他讨她欢心的举动从来不藏着掖着,对外便是:“那是我小妈,老实本分,自然该叫作晚辈的多孝顺些的。” 无懈可击的回答,说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他又当面落落大方光明正大的送,如此坦荡反倒叫人生不出把柄来。 而于洛仪确实也贪心,校瑨源送的都是投其所好她需要的,又昂贵,她哪里舍得拒绝? 可今日,刚到家门,嫂嫂便堵了他,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他手里的礼物,强压下心里的嫉妒,面上故作无辜提醒道:“老叁这隔叁差五的送,可想过会叫下人们嚼舌根么?” 校瑨源神色淡漠道:“我信嫂嫂的治家严谨。” 黎清心里是开心,又是嫉妒的。 好在校瑨源一碗水端得平,也是另掏了个盒子送给嫂子,“这是给嫂嫂的,托人从国外买来的上好的护肤品。” 他十次里也总有五次是给家里其它女眷带了礼的。 黎清嘴角一翘,她不得不高兴,至少老叁明面上抹平了一切事端。 好叫人一时怀疑不上他对于洛仪的感情。 黎清收了礼,便也是巧笑嫣然地关心着老叁。 待校瑨源抽身,这时间又过去不少。他着急着去见于洛仪,叁步并作两步匆匆入院。 于洛仪正在院里洗头,躺着由丫鬟伺候的日子说不出的舒服来。 她已经越发地适应这样的富贵日子,心里头不敢去想若是回归贫穷她还能不心生怨念么? 于是对她的老爷那是百依百顺的,也非常习惯讨好每一个校府的主子们。 校瑨源入院,轻唤了声:“小妈。” 也叫闭目养神享受头部按摩的于洛仪睁开眼。 校瑨源英俊的容颜正在她头顶上方,这样的俯视使得她更为被动,本就卑微下越加弱势。 “小妈何时开始洗头的?怎么不早些洗呢?”语气淡淡地责怪,太阳都下山了再洗头得多长时间干透,很容易风寒的。 于洛仪有些不自在,可丫鬟还没给她冲水,她不能起来,只好顺着话弱弱地解释道:“老爷托人回来叫我收拾一番,他要带我去广东谈生意。我只好先把头发洗了。” “去广东?!” 校瑨源神色一怔,没成想她要离开这里,哪怕只是短暂的出行都叫他难以忍受。 于洛仪不察,开开心心道:“嗯!我还没去过广东呢!央了许久老爷才答应带我去的!” 她很兴奋,对此番的旅途。 校瑨源收敛外泄情绪,晃了晃手里的礼物,“既然如此,正好我带来的东西够小妈出行了。” 为了瞧礼物,于洛仪很快冲洗好头发,叫毛巾包裹着那头青丝后,迫不及待去拆礼物。 校瑨源没走,他来小妈的院子已经如同进自己院子。 起初老爷还多心的,后来每次见幺子只是送礼,言辞间不见半分暧昧,便是见怪不怪了。 倘若哪一日老叁没来,还会叫他念叨起。 礼物是一只皮革制的提包,上头镶嵌了一颗红宝石最为昂贵。 “想着小妈外出也没几个提包的,这个新款瞧着喜欢就带回来了。正好小妈去了广东那繁荣的城市也是不叫人笑话了。” 于洛仪高高兴兴地背在自己身上。 又打开提包发现里头还有一只金玉镶嵌的手镯的,样式是十分的新奇。叫她爱不释手地戴上,“好看么?!” “自是好看的。”他满意地点头,眼里是对自己挑礼物眼光的独到。 也包含着取悦到女子的喜悦。 于洛仪开心地欣赏提包和手镯,不时对上老叁入定似专注的眼神,渐渐地,她心里生了两分怪异来…… 老叁近来一个月,瞧她的眼神愈发耐人寻味的暧昧了…… 33 校老爷要带小妾旅游,可是眼红了校家两个儿媳妇。 她们自嫁入校府,最远不过就是娘家,什么广东啊那只能是听说。 可校家两个儿子出省也是不会带着她们的,理由不过是校家离不开她们。 临行前的时候甭提多眼热了,却也只能憋着。 于洛仪这一趟出行,一去便是两个月。 她喜欢上了广东,不只是它的繁华,还有那没了校家人整天在她身边约束指责的自由。 她耳朵清净了,这里只有疼爱她的老爷,她想一直呆在这里。 于是她提出了不想离开这里的请求。 老爷虽然年纪大了,家业也分给了叁个儿子,可还是留了少部分的股份在手上,到百年才会分给子女的。 他在广东呆得也习惯,便给于洛仪买了套大房子,还是现在非常流行的洋楼。 “洛仪,老爷的心肝,老爷年纪大,能给你的东西不多,这房子就送给你,万一将来有个什么变故也算是你的依靠。” 没了校家女眷的盯梢,校老爷也是十分舍得花钱讨二奶欢心。 不只是洋房,还给她开了个钱庄存了五万银子,立了遗嘱,待他百年后才许用这笔钱。 于洛仪被感动地一塌糊涂,更是对老爷好。 整天陪他游山玩水的,便又是一个月去了。 头一个月买楼,第二月玩。 行程里传里校家,便叫老夫人生气。 “给那贱蹄子买了洋楼?!倒是个会哄人的,连个一儿半女的都没生呢!” 黎清得了消息,在同余珏碎嘴。 余珏笑里藏刀下也有不喜:“爹手里还有大量产业呢!本来说好了百年后分给孙辈们的,这样一来全便宜了那个贱蹄子了!” “谁说不是呢!” 她们总是安插了耳目,于洛仪那里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她们的消息网。 “走!找娘说委屈去!” 可是老夫人对买了洋楼一事却不以为然,还呵斥她们胡闹,尽盯着这点蝇头小利。 两个儿媳妇委屈,更是又记恨了一笔。 于洛仪坐上轿车离开广东那天她是万般不舍的,一想到回去又要面对那么一个大家族,她就情不自禁地委屈掉眼泪。 老爷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嘴里安慰道:“莫哭,日后老爷常带你出来散心。” “我要每年都到广东来住上两月,否则这楼房白买了!” “都依你的。” 就在于洛仪觉得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时,刚好广东这几天爆发了疟疾,校老爷不慎给带回去了。 他一回去就发寒发热,躺床上。 起初大夫只当是舟车劳顿引发的普通性感冒,没能及时治疗,再加上这个病是刚爆发出来,本地大夫还没见过。 于洛仪也是有些小感冒症状,只是她年轻身子好,吃了几副药给压下去了。 校老夫人瞧着老爷生病数日不见好,就骂于洛仪没能好好照顾老爷,罚她跪了祠堂。 于洛仪心里愧疚,依从了惩罚,一跪就是五个小时。 校老叁闻讯赶回家才将人解救出来。“不过是伤风感冒的,怎么拖了这么多天不见好呢?!” 他心里也是疑惑不解的。直到一通来自广东的电话,那是广东政府传过来的,是本地爆发了疟疾,致死率极高! 校家人开始慌张了! 校老叁连夜未睡拖关系请那边的洋医生过来治病,整个校家一下就方寸大乱了!